第651章：宝船
秦夜沉思起来。
如果是第二代会怎么做？
想必是打进去吧？你不见我？找shi？给脸了？
现在却不行……他要的是私密，这件事关乎整个亚洲的局面，甚至关乎华国地府以后是否会有一个拥核邻居。自己提着命运冲进去恐怕没人敢拦自己，但……你敢保证黑曼巴地府没有埃及地府的阴羽？
你敢保证……给俄罗斯地府禁术思路的，就不是埃及？
“等。”数秒后，他抬起头来，皱眉轻轻放下茶杯。
优美的瓷器落在托盘上，发出悠扬的脆响，仿佛上方的山水都荡漾起来。
“事到如今……只能等。”
驱虎吞狼，决不能让虎拿到主动，他不能先出手。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切入点，贸然商谈禁术太过了。火候不到，他需要的是循序渐进。然而……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切入点。
平静的湖面夏，暗流汹涌，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中，他度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上午很平静，没有任何人，直到十一点，他的门才被轻轻敲响。
“尊敬的华国地府大使。非常荣幸见到您。”一位穿着西服，有些佝偻的老者微笑着站在门口：“我是专门负责本次接待事务的姆本巴恩津加，职务是外交部副部长。您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呼唤我。”
说的卑微，但实际上，他竟然也是府君！
府君初阶，和秦夜差不多。
秦夜淡淡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巴布鲁副酋长呢？”
“圣灵大人即将开始五十年一次的蜕变，巴布鲁阁下和祖巫都陪同在侧，恐怕暂时不能陪同秦府君。另外，圣灵蜕变期间，非洲所有地府对外都是关闭状态，所以也无法带您游览黑曼巴地府的美景，对此我们深表歉意。不过放心，黑曼巴地府遵从您的意愿，绝不会有任何阴灵泄露您的行踪。”
“没关系。”秦夜笑容同样无可挑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左右。”姆本巴恩津加躬身道：“如果秦府君想去非洲别的地府，我们会在十分钟内给您办理公文。”
秦夜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或许这次没这么快？本官可以等等。不急。”
“如您所愿。”姆本巴微笑躬身。
两人闲聊了几句，秦夜这才回到了别墅。
哒……门在身后关上，关上的一刻，秦夜冷冷看着实木大门。
门后挂着一幅画，抽象派，是一群黑人围着一条巨蛇图腾膜拜，态度虔诚。表情惟妙惟肖。但秦夜总觉得，是在取笑他。
冷遇？
不，对方给了他最高待遇，和他交涉的人，也是同一级别。
但……对方的意思也很明白，您可能见不到圣灵大人了。而且，这次巴布鲁都没有出现，同样是一种信号。
对方在拖。
拖自己的耐心，拖自己的理智出现缺口，拖出……这件事情到底大不大，要不要见面的底细。
如果秦夜着急，说明这件事情很大，让华国感觉大的事情，黑曼巴地府很可能选择三不沾。没错，秦夜可以直说，事关禁术。但是……
事关禁术，还是俄罗斯禁术，你华国地府的地位，就在你家门口，需要非洲地府出面？
到底你是四常还是我是四常？
身份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平时很好用，比如秦夜去韩国，当初判官面对府君，鲁缅采夫愣是不敢下手。这就是华国地府的无形震慑。
但现在……同样是因为华国地府的江湖地位，让他反而寸步难行。
“呵……”走到洗手间，他捧了捧散发阴气的水，泼到自己脸上，看着镜子中满面滴水的自己，久久不语。
他需要一个撬动地球的支点。然而，华国百年闭关，对国际社会都不太熟悉，哪来的支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很快，五天过去。
这一周中，秦夜没有见过第三个黑曼巴地府的官员！
食物不可谓不精良，饮品不可谓不美味，环境不可谓不优雅，但哪怕是他，也有些焦躁起来。
这种焦躁还不能保持在脸上。只能狠心吞进心里。
一周过去。仍然没有任何会面的迹象。对方的理由早就说过了，非常充分。
秦夜手中点了一根雪茄，静静地看着茂密的树林。
雪茄的味道很不错，带着一点樱桃的甜味，但又不会太腻。更重要的是劲头不大，不会太闷，但是吸入肺部数秒，一股醇厚香浓的味道就会弥漫上来。
顶级雪茄。
嗤笑着将雪茄摁灭，他吐了口烟雾。静静地思考起来。许久，才喃喃自语地叹了口气：“不能再呆了啊……”
“国际社会上，华国地府的形象更要注意……觊觎亚洲土地的目光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走错一步，更不能表现得……仿佛非要和谁接触一样。”
“华国地府不存在这点，四常都不存在这点！只有你求我，没有我求你。黑曼巴地府走不通，还有下个地府。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和当地冥府接触，也要注意尺度。哪怕有见面的机会，也不能太急，循序渐进。”
“就像煲粥一样，火候够了，才显得自然，才不会让别人感觉出华国地府的不对……”
他舒了口气，手中随意地把玩着打火机，道理是这样，但是……他不甘心。
时间。
这次看似悠闲的谈判，实则是和时间赛跑。而第一个地府就耽误了近十天。
有什么办法……让对方不得不和自己见面呢？
用什么切入点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别说华国的地位，国际社会上，对方会顾忌，然而在俄罗斯地府如此大的诱惑下，首先看到的必定是利益。
没钱你和我谈感情？
思维百转，始终没有办法。他叹了口气，别说，这雪茄的味道还真的大，现在有一丝丝闷。他摇头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饮而尽。
纯正的黑咖啡，旁边几个精致的瓷器小盏中，摆放着牛奶和方糖。不过秦夜并没有加。
苦涩的咖啡冲入胃部，竟然很好地和那股樱桃味混合在一起，不那么甜腻，也不显苦涩。汇聚为一种享受的感觉。
就在他要将杯子放回去的时候，忽然抬了抬眉。
杯子底部，有一个红色印章。
还真是华国原产瓷器？
他有些好笑地拿过来看了看，非洲这里，竟然有华国原产瓷器，还是这么高的品相？
方形印。印上是四个字：崇祯二年。
居然是明末的古董……秦夜摇了摇头，就在要把杯子放回去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什么东西仿佛闪电一样在脑海里炸开，驱散所有思维的黑幕，他一把拿过杯子，仔细地摩挲着，眼中都冒着精光。
“是啊……之前怎么没想到……”数分钟后，他轻轻放下杯子，猛然站了起来，急迫地点燃了一根雪茄，随意剪了剪，用力抽了一口。
这一口吸得有些大，樱桃味道变得甜腻起来，而且，终于品到了其中巧克力一般的苦味，直冲心头，让他脑海中一片清明。
“我来非洲……是因为看到了朱明门阀的名单才来的！其中第一个就是黑曼巴冥府！”他走到阳台，任凭阴风吹乱自己的刘海，眼底流光闪烁，狠狠咬了咬雪茄，就连阴风都感觉清爽起来。
“是……他们不会因为华国地位，就舍弃俄罗斯地府给出的利润见我。有些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了不去做和不知道的结局完全不同！他们在顾忌老地府！只能采取拖的方法。一则看我的表现，二则……是怀疑俄罗斯地府前脚公布，华国阴差立刻赶来，中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如果有联系，是否和俄罗斯地府有关。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这就是他们迟迟不见的症结。而我，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见我。”
“但我怎么忘了……我是看到朱明门阀的宝藏才知道的他们啊！”
这就是绝对的利益！
为什么黑曼巴地府排在朱明宝藏记录的第一位？
因为……如果从华国地府走私船出海，那么……第一个到达的，绝对是马达加斯加！
天然港口，天然群岛，非洲的印度洋门户……它的地理位置太好了！不在马达加斯加销赃，秦夜都会认为朱明一族脑袋有问题！
沉思了足足三个小时，他哒一声摁上火机，毫不犹豫地摁响了铃铛。
侍者立刻走了进来：“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本官计划明天离开，麻烦请帮忙办一下去刚果的文书。”
“是，我马上通知姆本巴先生。”
姆本巴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不得不说，他的礼仪简直无可挑剔，感慨地和秦夜握了握手：“太遗憾了，我的朋友，因为圣灵大人的蜕变，导致这次没有好好陪天使。下次黑曼巴地府一定补上。”
“没关系。可惜……本官此次前来，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不过……圣灵大人没有时间，也不勉强。”秦夜叹了口气，佯做遗憾地说道。
“呵呵，以后还有机会。”姆本巴彬彬有礼地开口。
秦夜微笑，给自己点了根雪茄：“或许。”
“能停下几十艘宝船的港口可不太好找。”他深深吸了一口，苦甜味让脑海无比清醒，貌似无意地说：“能辐射整个东非的港口更难。”
瞬间死寂。
秦夜缓缓倒着咖啡，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华国，只有一种船能被称作宝船。而他，贯穿了一个朝代。
郑和下西洋的船只！
因为满载当时西洋见都没见过的珍宝，茶叶，丝绸，故被称作宝船，每一艘船，都是一座宝山，是巨大的财富！
姆本巴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知道一百年前朱明门阀的大走私，好歹……也是外交部的鬼不是么？
第652章：嘉宁公主及其驸马……
三秒后，对方有些平静的声音缓缓开口：“秦府君……我刚才没有听得太清楚，您是说……宝船？”
“不然呢？”秦夜将咖啡放在对方面前，眉头微抬：“一直没有自我介绍地太清楚，本来是想见到圣灵大人再开口的。”
“重新介绍一下，朱明家族第十二代嫡女，嘉宁公主驸马，秦夜。”
什么鬼啊！
嘉宁公主是谁啊！为什么我从没收到过消息啊？哦……现在是收不到。但是你怎么怎么就变身驸马了？
姆本巴瞪着眼睛看着秦夜，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接受不能。
不得不说，狗蛋同学一旦进入剧本，那演技是巨星级别的。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秦夜微笑着抿了口咖啡：“毕竟地府现在因为某些事情闭关锁国。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打通关系。”
他怨天尤人地叹了口气：“这一百年，没了海外进项，家族也过得苦啊。”
姆本巴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着额头的汗阴灵不会有汗，有的只是阴气，这应该是对方生前的习惯。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风大的把这小老头胡子都吹乱了……
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什么小消息，甚至……是比俄罗斯地府开矿更大更重的消息！
姆本巴很清楚，黑曼巴地府哪怕去了俄罗斯开采，也得不到最好的位置。那些随便挖挖就是墨石矿的位置绝对有四常，一流地府占领。他们能混上的只有边边角角。
但是，海运不同！
且不说历史上的大航海时代，当年南宋开海，支撑了整整一个朝廷。海运带来的利润丝毫不亚于占不到好位置，甚至还可能有挖掘配额的伏尔加格勒墨石矿。而且，这是长久的，稳定的。且因为是走私，价格并没有高到吐血的地步。
尤其……华国半年闭关，世界上关于华国艺术品的层面已经出现了空缺，如果吃到这一杯羹，十年财报绝对好写得多他太清楚华国艺术品能卖出多高的价格了。
你怎么早不说自己的第二个身份？这比第一个身份重要得多好吗！
“秦府君~~”再次开口的时候，姆本巴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无比真挚：“真没想到您是朱家的人，是我孤陋寡闻了。”
言下之意，你怎么证明？
看相貌……不得不说，很帅，而且有种少年英气。看境界……更不用说了，身高也不错。起码，秦夜良好的外形让对方第一时间挑不出漏洞来。
秦夜微微一笑：“没什么证明的。你们可以不信，因为这次出来太过私密，我也没有带任何证据。但是……有关系吗？”
“是谁走私？跨过整个印度洋，来到马达加斯加，这个人，这个家族是谁？重要吗？”
“且不说我们已经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如果是李唐家族，或者赵宋家族，你们也绝不会拒绝，不是吗？”
没错。
姆本巴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眼中那种生疏在渐渐消散，毕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润的阴灵，还有另一种叫法……
爸爸。
看到爸爸，自然是不会做逆子的。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先运货过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竟然对秦夜朱明驸马的身份更信了一层……
既然没有关系，他更没必要冒充朱明的名字，不过，正因为是合作过的老朋友，他心中的警惕也松了一丝。
秦夜没猜错，朱明来非洲……不，任何亚洲地府运货前往非洲的第一站，必定是马达加斯加。
这个岛，笼罩了整个非洲东岸。
姆本巴几乎听到了心脏咚咚的狂跳，数秒后，长长舒了口气，然而还没说话，秦夜就摊了摊手：“我也是刚接手这件事。这百年，地府出了一些事情，以前的一些资料无法再找到。所以，本官本来想面见圣灵详谈此事。没想到……”
他轻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抿了口咖啡：“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姆本巴差点站起来了，不！没照沟渠，你仔细看看，明月就在你头顶！你左手指着月！
“秦先生。”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热了：“要不……您稍等一下？”
秦夜微微皱眉：“家族催的急。百年没出海，宝船太扎眼，第一步可能会过来一只小型船队。而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在非洲最多只有二十天时间，这已经过了一半。既然黑曼巴地府没空，本官只能去太阳鸟部落看看，毕竟……那里的地形关联红海和亚丁湾，也是极为不错的……”
刷！
还没等他说完，姆本巴已经站了起来，仍然保持着微笑：“我这就去询问下巴布鲁副酋长，实际上，圣灵蜕变也不是不能中止。为了表达我方的诚意，如果您所说属实，我们将祈求圣灵大人停止蜕变，以两府国事为重。”
小伙子……懂事。
秦夜佯装皱眉看了看表：“我最多还能在黑曼巴地府待一天，说实话，船队已经停在港口了。最近查的很严，我们损失不起。”
“一天之内，必定给您答复！”姆本巴恭敬地鞠了一躬，马上离开了。
门关上了，秦夜缓缓拼着咖啡，嘴角终于扯起一抹弧度。
这个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狠狠锤了锤沙发：“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爱钱的国家！”
他找到了这个切入点！
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为了规避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黑曼巴地府选择了冷落秦夜。但是，当秦夜拿出可以媲美灵寄生墨石矿的利益的时候，风向立刻变了。
至于查他的底？
查得到有鬼！
哦……不，他们就是鬼……
华国被正神结界封印，二代又是个扛把子，不打破正神结界别想知道华国内情。我说有嘉宁公主就是嘉宁公主，我说我是驸马就是驸马！
再则说。哪怕他不是朱明的人，没有嘉宁公主也没有驸马，这有什么关系？
走私，是从华国出海，非洲等着收货就行！他们没有半点损失，如果这个什么黑曼巴非要跟朱明交易，非要说：啊，丫不是驸马啊，我不交易了。
那他只能说：小样儿脑袋被门夹过吧？
丫脑部需要用海绵吸吸水吧？
汝甚吊，汝母可知？
你拒绝钞票的样子真是脑残到让我笑出猪叫……
而之所以选择朱明，是因为打过交道，对方能更放心一些。至于对方真要出示证据？
好办。
龙兴寺在他手里，现在整个地府财务部都在加紧清算，因为这个顶级门阀留下的财宝太多了，要分类，要估价，要清点，这没有三四个月想都别想。里面何其多的宝物？他随便拿一个刻个印章行不行？
就拿那种你看着眼气偏偏用不到的顶尖儿宝物，和田血玉啊，帝王绿冰种翡翠啊，南红玛瑙啊什么的……气死你。
“而且……这是变现。”他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朱明宝库中，大堆的贵重金属，珠宝首饰，这些对地府现在屁用没有，只有卖出去才有用！”
听说华国艺术品在地府国际上很吃香的样子？
论洗钱，不是我秦某人说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四个小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秦先生。”刚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数日不见的巴布鲁。他夸张地张开双臂，给了秦夜一个拥抱：“实在抱歉，最近太忙了。圣灵蜕变是五十年一次的大事，还希望贵国体谅。”
“当然。”秦夜拍了拍他的后背，两人松开。他这才说道：“那么，巴布鲁先生，现在不忙了？”
巴布鲁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微笑：“再忙，也不会让华国天使冷落。所以，我们特意退后了圣灵大人蜕变的时间，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黑曼巴大人想见见您，还有三位长老旁听。”
“没问题。实际上，我们也不想选择没有合作过的盟友，所以才首先找到了你们。”
“哈哈哈，那是当然，论起诚信和物产丰富，黑曼巴冥府不逊于非洲任何国家。更重要的是，我们曾经有过深入的交流和牢固友谊。”
听听这谄媚的修饰语……秦夜听出了一声鸡皮疙瘩，笑着点了点头。
巴布鲁站了起来，手放在空中，轻轻一撕，一道裂缝瞬间出现，无数阴气之蛇爬出裂缝，紧接着相互缠绕，数秒后，竟然化为一扇阴蛇为框的大门。
“请。”
秦夜也不推辞，立场倒转，财帛红人眼，现在急的是黑曼巴地府。他们才应该考虑，怎么弥补这几天的冷遇。
跨入阴气之门，眼前一片光影交错，轻微的眩晕，在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所大殿之内。
确实是大殿，这里非常大。方圆恐怕在千米左右，高都可能上百米，如果不是阴差的眼睛，他甚至看不到屋顶。
一根根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生灵图案，支撑起了这座大殿。灯台是极有非洲风味的飞鸟图腾，燃烧着数米高的火焰。墙角，殿顶，都雕刻着精细的图案。人站在这里太过渺小，一种强烈的膜拜感，宗教感，仪式感，油然而生。
秦夜只是扫了一眼，就压下了目光，看向最前方。
殿宇的深处，之一座圆形祭坛，而此刻，祭坛中央，躺着一条百米之长的骸骨之蛇！
它浑身都布满了富有象征意味的红色纹身，整具蛇骨凌乱地摆放着。然而……就在看到它的第一眼，秦夜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都猛然一震。
阎罗……
它就是整个黑曼巴冥府的主宰者，圣灵黑曼巴，毫无疑问。
恐怖的阴气如同水银泻地，哪怕它极力收缩，站在他面前，都仿佛……凡人在面对巨龙。
神威。
第653章：与死神谈判（一）
如山如海，似仰望天际，又好似俯瞰大地。那种面对天地之大，我若沧海一粟的感觉，铺天盖地一般涌来。让人呼吸都开始不畅。
这是下马威，秦夜敢打赌，黑曼巴圣灵绝对是威势全开，它仿佛就是海啸的中心，四面八方的阴气都在对着它朝圣。就像对太阳的崇拜，集中了所有目光，根本看不见其他。
这就是完整形态的阎罗？
真是一个怪物啊……
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秦夜握了握沾满冷汗的拳头，诚恳地躬身：“华国阴差秦府君，见过圣灵。”
不是对对方地位的鞠躬，而是对数千年来全球都不过百的阎罗的鞠躬，对那种一心向道，走到顶峰的决心的致意。
话音刚落，蛇骨盘旋起来，超乎常理地悬浮天际，足足有十米大的蛇颅骨中，两团金色的鬼火亮起，直视秦夜：“华国天使……请坐。”
随着这句话，四面八方那种无形压力倏然散去。秦夜终于可以收回目光，看向现场。
就在圣灵之座正前方，有一张十米长的桌子，上面铺着极富非洲风味的鲜艳桌布。六把椅子依次放在两侧，中央单独放着一张。距离并不远。椅子背面，装饰着狰狞的兽头颅骨。而中央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冥府独有美食。
其中五把，已经坐上了阴差。有三把椅子上，秦夜一眼看去差点以为坐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带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骸骨面具，根本看不清容貌，身上统一穿着纯黑的长袍。脖子，手上都带满了金环，胸前挂着一圈圈做工精致的装饰。在头顶的骸骨面具后，一是圈圈纯白羽毛的装饰，宛若非洲神话中的死神。
“秦府君，我来介绍一下。”巴布鲁当然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微笑着说道：“这三位，是黑曼巴地府的议事长老，他们没有具体的名字。在担任议事长老的同时，就被授以烈阳，皎月，繁星的称号。”
秦夜微笑着拱手，他这才注意到，三位长老骸骨面具额头，都绘制着日月星的鲜红色图腾。
巴布鲁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在非洲，所有部落的决断者只有圣灵大人。然而日常事务，都由祖巫负责。这位，就是黑曼巴部落的祖巫，您可以称呼他为凯恩祖巫。”
所有阴差双手合十，恭敬站起，虔诚还礼。
大厅里很安静。
甚至没有侍者，没有卫兵。只有巴布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而高寂的庙宇，甚至能听到一人高的蜡烛哔剥哔剥，若暗夜焚花的轻响，一种神圣感，仪式感油然而生。
秦夜缓缓坐了下来，从进门开始，他的神经就如同一张弓，缓缓拉紧，直至现在，弓弦已经绷到了满月状态，蓄势待发。
他很清楚，现在不过是获得了见面的资格。但真正要谈下来，道阻且长。
俄罗斯已经动手了，他现在要劝对方放弃俄罗斯的利益，而且还不能暴露华国地府的现状这是谈判中必定会问到的问题。而且是核心问题。
凭什么华国不动手？
凭什么华国需要非洲站台？
俄罗斯就在你家门口，堂堂顶尖地府，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召开常务理事会？你们有这个资格！
咚咚咚……秦夜微笑着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掩饰性的抿了一口。
酒杯居然是温的在地府，有温度的东西最值钱，这看起来和普通玻璃杯没有差别的高脚酒杯，竟然浮华内敛。奢不外露。
温热的液体浇灌了心脏，让它终于平静了一些。放下酒杯的同时，首席上，已经坐了一位……生物？
一只蛇人。
它长着眼镜蛇一般的头颅，混身漆黑，绘制着朱红色的纹身。个子不高，最多只有一米六。浑身都带着金色饰物，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袍。宽大的座位对它来说有些多余，甚至滑稽。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反而……所有人都虔诚地将手放在胸口，恭敬鞠躬。
圣灵黑曼巴人形态！这一国的死神，就坐在这张桌子上。
那令人窒息的阴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所有人，让他们认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死寂。
圣灵黑曼巴的目光直直落在秦夜身上，秦夜背负的双手密布冷汗，微笑着颔首以对。直到数秒后，毒蛇的头颅佛笑了笑，牵动脸上光滑的蛇鳞微微抖动，竟然拟人化地微笑起来，压了压手：“请坐，贵使好像有些紧张？”
秦夜颔首笑道：“圣灵大人威势太强，不得不紧张。”
圣灵黑曼巴笑了：“贵使应该是第一次出访各地府，虽然紧张，却仍然能保持礼仪，不易。”
秦夜抿嘴道：“华国曾有一个故事，两位兄弟面见君王，其兄大汗淋漓，君王问：为何？兄答曰：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又问弟弟为什么不流汗，弟曰：战战兢兢,汗不敢出。首次面见外国阎罗，我就处于后者的状态。”
一个小玩笑，在座所有阴差都善意地笑了笑。气氛柔和了一丝。
秦夜也在笑，手上的冷汗轻轻在扶手上擦了擦。
他见过几位阎罗级别的强者，但从未想到，不加约束的阎罗，阴气是如此可怕。
这是真正的死神，在他面前，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那种仿佛面对天地的窒息，如影随形。
“这里没有其他人。”圣灵黑曼巴淡淡道：“今天在这里的话，用华国话来说，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八个生物知道。巴布鲁。”
“是。”巴布鲁站了起来，轻轻一拍手，顿时，柱子的阴影后面，走出了一排排骷髅。它们端着一只只精美的托盘，整齐有序地放到了桌子上，很快，十米长桌全部被放满，种类繁多，却丝毫不显得凌乱。甚至就连盘子的朝向，角度，都无比统一。
菜色极其丰富，秦夜没有动刀叉。这是晚宴，更是会谈，吃太饱容易让思维缓慢，而且……丢脸。
这种宴会就不是为吃而来的。
他缓缓抿着酒，姿态优雅而矜持，等待着对方的发问。
同样，其他人也几乎没动刀叉。就在酒过三巡之后，巴布鲁轻咳了一声，微笑着看向秦夜：“秦府君，您的来意，我已经汇报给圣灵大人了。在这里，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请问。”秦夜笑容毫无瑕疵地回答。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怨魂晶矿。但无论如何，俄罗斯已经先动手的情况下，自己得喂饱了这些人。
巴布鲁点了点头，神色肃然了起来：“第一个问题，这一次的船队，有多少，有没有详细章程？比如，一共多少艘？每一艘的载重量多少？具体出发时间，停靠港口。航行路线？”
当然没有。
这是秦夜临时想到的切入点，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东西来，他也不懂，贸然动手做出计划书，反而漏洞百出。
“没有。”他如实回答，神色同样凝重：“在一切都不确定之前，贵府不觉得这太超前了吗？”
所有阴差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虽然人不多，但现场……全都是府君！那磅礴的阴气交杂在一起，宛若排山倒海一般。
秦夜皮肤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脖子都感觉有些僵硬，沉声道：“华国闭关百年，以前和诸多地府的线早已断开。现在贸然开动船队，意向都不探，各位觉得可能吗？而且，由本府君亲自出马，足见对此事的重视。在一切决定好之后，自然会有华国阴差和各位交接。”
“秦府君。”烈阳长老缓缓开口：“重视和专业是不一样的。恕我直言，在您和巴布鲁副酋长的交谈中，我并没有发现您的专业度。还是……”
他顿了顿，缓缓道：“其实朱家并不放在心上？”
秦夜笑了。
“烈阳长老，并非如此，反而恰恰相反。”
“首先，这只是双方的意向而已。我们并不知道百年后，贵府是否还像百年前那样敞开国门，毕竟华国也有闭关锁国的时候。确定双方意向，需要的不是专业，而是信任。”
“这个信任，不是我们彼此的信任，而是朱家对我的信任。您应该知道，我是驸马，并非朱家嫡系。朱家派我出来，就是绝对的信任。信任我可以把贵府的意向完整地带回去。”
烈阳长老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不再说话。
场面有些许的沉默。圣灵黑曼巴微微朝着巴布鲁使了个眼色，看得出来，他在慢慢放权。巴布鲁闻香知雅意，抿了口酒接着说道：“对于秦府君的身份，我们还算相信，毕竟……”
他微微一笑：“如您所说，您其实代表谁不重要。马达加斯加的地形优越，永远敞开国门欢迎贵府的船队。”
“好，那具体的流程以后再说的话，朱家是否有计划，这一次装载的是什么货物呢？”
秦夜小心翼翼，一句话都不敢答错。停顿了数秒才说道：“艺术品。”
“比如？”
“比如一些上好布料织成的衣服，特殊宝石雕刻的首饰等等，还有一些大家制作的摆设。”
这是他看过，目前统计出来的资料上有的。而且还不少。
“雨飞燕呢？”就在此刻，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座首传来，圣灵黑曼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朱家承诺过我，下一次航路，将带来十只雨飞燕。这个承诺……”
他眼睛眯了起来：“不算数了吗？”
第654章：与死神谈判（二）
秦夜脊背上，已经泌出一层冷汗。
谈判中，总有一些忽然出现的问题，让另一方卡壳。比如现在。
雨飞燕是什么东西？
他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从“十只”这个量词上，他能猜到，这绝对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特产？
嗜好品？
或者……武器？朱明门阀的独立武器？
一瞬间，他早已严防死守的心房，差点被这句话直接冲开。这句话就如同突兀而起的潮头，带着千钧之力直冲而来。
现场出现了忽然的沉默。而且……时间不短。
三秒钟。
这三秒钟，秦夜的脑海中在飞快转动。然而，圣灵黑曼巴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而是眼睛上的鳞片动了动，仿佛人类挑眉一般：“嗯？”
“大人说笑了。”秦夜心中简直如同万鼓齐鸣，血脉都在突突跳动，硬着头皮，微笑道：“本官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是吗……”圣灵黑曼巴垂下眼皮，大殿之中，四面八方那种如同泥沼旋涡一样的阴气再次蠢蠢欲动，它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沙哑道：“秦府君，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华国地位崇高，四常之一。但是，黑曼巴地府也是有圣灵的地府。非洲地府三十多个，有圣灵的地府达到了接近二十个这是现在的确切数字。”
“你们选择了登陆马达加斯加，这是个很棒的选择。它的地理位置太过优厚。以这里为中转站，可以辐射整个非洲东部。也是我们的荣幸。不过……”
他低下头，整个大殿中，阴气陡然爆发出“锵”的一声，若万剑齐鸣，让人肝胆生寒。
“不过，交易的双方，我更希望知根知底。”
秦夜垂着眼眸，眼角有些轻微抽动：“所谓知根知底，是从一次次交易中建立起来的。而不是张口就来。”
人设……华国地府的人设！他必须硬起来！
这尼玛简直要老命！
圣灵黑曼巴不是谛听，不是二代，它没有任何义务包容秦夜，它考虑的第一绝对是自己地府的利益。和一位阴气，气场全开的圣灵谈判，还有本国所有高层在场，这份压力……秦夜的神经都绷得笔直。
“秦先生。”巴布鲁双手放在腹部，靠在椅子上也冷冰冰地开口了：“你之前不是说，你是朱家信任的人吗？”
“既然这么信任你，为什么雨飞燕都不知道？”
秦夜的神经已经转超速了，如果他是机器外形，头顶恐怕已经冒出了白烟。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也说过，我代表谁都对贵府毫无威胁，只有好处，贵府非要刨根问底吗？”
没办法。
逼到绝路了。
他必须抛弃朱家的身份，断尾求生，还要尽量说的模棱两可。
“再则说，雨飞燕竟然连我都不知道，那就应该是比我更高级的秘密。各位……”他轻轻放下酒杯，一声轻响，仿佛敲醒了所有阴差：“本官……只是外姓。”
圣灵黑曼巴深深看着他，足足过了五秒，他忽然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错。”
“我差点忘了，雨飞燕并不是朱家的东西。记混了……年纪大了啊……”
桌面上，再次谈笑嫣然，只有秦夜微微舒了口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愧是老牌阎罗……毫无征兆的时候陡然出手，完全没有防备。
这个问题或许和交易无关，但是，却足以打乱一位谈判官的节奏。
可以这么比喻，谈判的两方，都是防御得固若金汤的城堡。但刚才那一手，就是对方突如其来的奇兵用根本不是朱家的东西挖了个坑，在己方的防御上撕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只要趁缺口还没有愈合的时候穷追猛打，就可以将节奏掌握在自己这边。
节奏是个谈判中很玄乎的东西，他和任何资料无关，却……可以主宰一场谈判的胜负。
“我能多问一句吗？”果不其然，圣灵黑曼巴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时机，立刻顺棍而上：“既然朱家都敢于出海，那我们的船队，是否也可以抵达华国了？珠江口岸打开了？”
“并不能。”秦夜无比警惕，脸上表情仍然不动声色：“这次出海，是我们冒了极大危险。华国现在……外国阴差有进无出。”
“贵府应该知道华国国境的结界，拘魂级别的阴羽，和某些动用秘法的无常阴羽还是有进入的漏洞。不过……没有任何阴差能出来。”
“这样啊……”巴布鲁感慨了一声，貌似无意地说道：“那能问一下，华国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闭关锁国百年？据我所知，从八十年开始，已经有数个地府联名弹劾华国，想取而代之了。”
秦夜暗中舒了口气。
他就是在等这个问题！他早预料到，这个问题一定会出现。看似对方在撕开的裂口上继续追击，实际上，这个问题出现，他心中已经镇定了下来。
不仅要回答，而且要仔细回答！
因为……这关系着他真正的目的！是必须的铺垫！
沉默。
正在品酒的几位长老微不可查地顿住了，一道道目光不动声色看了过来。甚至……巴布鲁在楞了一下之后，暗暗捏紧了自己的兽皮裙。
如果对方不想回答，那现在必定是顺口而出的“无可奉告”，但是……对方居然沉默了？
对方要回答这个问题？
要回答华国地府百年闭关之谜？
这个谜题……对于世界的局势，影响太大了！
圣灵黑曼巴也在一瞬的惊讶后死死盯着秦夜，谁都没有催。大殿中安静地可怕，直到半分钟后，秦夜才幽幽叹了口气：“这里还有其他阴差吗？”
一股通电一样的感觉冲上圣灵黑曼巴的头顶，这种感觉，就像二战知道核武出世一般。它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大门轰然关上。一股庞大的阴气，渗入每一个角落，蜡烛都在狂闪。
它闭上了眼睛，数秒后睁开，凝重开口：“我以圣灵的名义保证，这里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
秦夜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猛然顿下。嘴唇张开了几次，又闭上。尽管其他阴差已经百爪挠心，却仍然无人打搅。
你说啊！
你倒说啊！
一个世纪的地府绝密，距离自己这么近……你赶紧开口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夜终于幽幽道：“二代阎王是什么人……我想各位应该清楚。”
圣灵黑曼巴脸上的蛇鳞抖动了一下。
怎能不清楚？
百年前，打遍全球地府，无一位阎王敢出声。而且……这种“打”，还不是普通的打，是直接从正门杀进去，狂妄地说“华国地府阎王挑战天下地府”，无数阴差一拥而上，然后，对方轻轻松松走到了死神面前，并且……击败了所有地府的死神。
塔纳托斯，阿努比斯，羽蛇神，阎摩……还有大大小小的，出名或者不出名的地域统治者，竟然无人能击败对方。
而这，都在三天内完成。
“他退位了。”
“呵……”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阴差，只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浑身都激动地战栗。
这个世纪绝密……终于掀开了面纱！
无人打搅，秦夜继续说道：“然而，他并没有设立第三任阎王。”
“咕嘟……”不知道哪位长老吞了口唾沫。在死寂的大殿中滚雷一般。
秦夜继续说道：“他设置了十道题，号称世纪难题，只有解开了这十道题，才能接任下一任阎王。所以，他启动了九州正神结界，一日不决出第三任阎王，一日不打开。”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圣灵黑曼巴声音很轻，仿佛因为那个禁忌的名字而小心翼翼：“你现在能出现……是因为……决出来了？”
“哪有这么快。”秦夜苦笑：“只能说，过了一半了。”
“有阴差已经解开了五道题，依照二代阎王的话说，除非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辈，不可解开此题。他说，他第二任阎王做的并不好，所以，要选出一个完美的接任者。”
什么叫人走了都要踩一脚？
狗蛋同学这样的就是了……
“也就是说，顺利的话，一百多年后，华国就将结束闭关？”巴布鲁忍不住问道。
秦夜点了点头：“是，而正因为这位阎王序列解开了五道题，我如今才能出来，才能坐在这里。”
所有的话，他都提前想过，他也知道，这是必定出现的问题。
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有二。
第一，有时候，告诉对方华国地府为什么闭关，比让那些魑魅魍魉自己猜更好。政权更迭，而不是华国不行了。虽然事实上就是后者……
第二，打消对方的猜疑，以二代阎王的身份震慑宵小，告诉他们华国的情况，否则……再怎么政权更迭，百年还不结束？这是内战吧？
显然，十道考题的名义好听的多。而且，二代的十道考题，难度可想而知。
有了这些，在等会儿抛出自己真正目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理由解释。
解释为什么就在华国门口，而华国不动手！
哪怕因此要让对方看低一分华国地府的实力，他也绝不想拥有一个有禁术的邻国！
第655章：与死神谈判（三）
“具体的各位不用问，题目是什么，整个华国阴差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说。”秦夜晃着手中酒杯：“一旦泄密……二代的天雷如影随形，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他再次抿了口酒，目光却极快地从众阴差身上掠过。
无人开口。
所有阴差都若有所思，包括圣灵黑曼巴在内。
猜测吧……反正你们不可能找到进入华国的方法，阴羽可以，但是……他们根本出不来！
也就是说，你们无法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从我的身份，我的府君尊荣，我的交易线人地位来说，哪怕我不是朱明，也是李唐，赵宋等同一个级别的天使。这样的我，有什么必要对你们撒谎？
你们只能认为这是华国的本来面貌。而且，以二代那种性格，绝对是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大哥……走好……咱们再也不见……
圣灵黑曼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靠在背椅上久久不语。许久才说道：“你可以说这些？”
秦夜不在意地一笑：“闭关百年，好不容易有人进入到第五题，我们才有出来的机会。对于别家不知道，对于我朱家，海运不通可是彻底断了财源。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捞一把，等新王登基，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也是他做的铺垫。
百年内，地府必须做大做强，出来走了一圈，尤其是看到红海那遮天蔽日的船队，看到天穹的金字塔，才知道真正的四常有多么恐怖。
实力的恐怖，地域号召力的恐怖，向心力的恐怖！
做大做强了，谁还给你玩走私？
他接着说道：“二代虽然有限制，对于我们八大家族，倒也没管那么紧。好歹我们也是帝皇世家。而且……”
他微笑着看着众阴差：“这也是告诉各位，现在还等，那……就晚了。”
“自由交易的浪潮只有最后百多年……”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圣灵黑曼巴霍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移走目光。
自己说错了？
秦夜抬了抬眉，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继续说道：“起码以后新王登基，我们暂时不想去碰这个霉头。各位……还有怀疑吗？”
无人回答。
这个瓜太大，一口吃不完……又过了十几秒，巴布鲁才微笑道：“没有了。圣灵大人，您怎么看？”
“可以。”圣灵黑曼巴终于点头，深深看向秦夜：“我方的意思是，我们欢迎贵府前往通商。具体的事情，等贵方具体的阴差来了之后继续磋商。”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卖什么，我要什么，总结这个名录就要一个月，还加上扯皮的时间，没三四个月谈不下来。运气好的话，可以和春节后的大海运碰在一起。
振奋鬼心不是么？
先有国再有家，谁看到自己的地府欣欣向荣，不会与有荣焉？
“那就祝贺黑曼巴地府和华国重修旧好，来，以华国的礼仪，干杯！”巴布鲁微笑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
“不急。”秦夜的心没来由地再次狂跳起来，以至于他甚至能感觉到语言出入嘴唇带来的热量。
这只是开头……
真正的重头戏马上就到。
他的神经比刚才更加紧绷，如果说刚才是弓弦，那么现在……就是拉到极致的钢丝。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告诉各位。”
“比通商还重要？”凯恩祖巫第一次开口了，托着下巴，若有深意地看向秦夜：“或者说……这才是贵使来到非洲的真正意义？”
秦夜站了起来，微微鞠躬：“可以这么说，不过有些过。毕竟，对华国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圣灵巴布鲁玩味地摩挲着酒杯：“让四常地府觉得麻烦，那对我们不就是大麻烦了吗？”
“但如果是和贵府息息相关呢？”
“哦？”圣灵黑曼巴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翘起二郎腿，一条蛇尾在身后轻轻盘旋：“息息相关，也要看有没有能力去解决。如果你的通商是建立在解决这件事的基础上，我很大概率会拒绝。毕竟……华国的小麻烦，可真是不小。”
它手指轻轻擦过杯口：“三百年前，海中古城亚特兰蒂斯自立为王，也是贵府口中的小麻烦，然而……战死了别的国家几十位府君。”
“七百年前，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始祖复苏，贵府也是认为小麻烦，结果，希腊战死了八位侯爵。”
“你看，黑曼巴地府的府君都在这里了，我们可不是家大业大的四常。贵府的小麻烦……我们恐怕无能为力呢。”
它狡黠地伸出分叉的鲜红舌头，舔了舔嘴角鳞片。秦夜心中差点没骂娘。
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通商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这尼玛协议都没签，立刻就拒绝出力！你这么不要脸汝母知否？
压下心中的火气，他抬眉道：“如果，是和禁术有关呢？”
一句话，现场所有阴差的鬼火都狂跳起来。
啪……圣灵黑曼巴手中的酒杯瞬间崩溃，一块块碎片在桌子上映照着它有些狰狞的面容，许久才寒声道：“秦府君，两国相交，尊重是第一条件。禁术……这在非洲是禁语。你家长辈没有教过过你吗？”
四面八方的阴气，让温度急剧下降，这一瞬间，秦夜是真的感觉到了森森杀意。
但是他并没有害怕，反而……陡然兴奋了起来。
好深的恨……
塔纳托斯统一欧洲的战争已经过去太久，他也没有仔细问，只是从谛听那里听到了一些。具体情况，非洲战死了多少酋长，副酋长，圣灵，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恐怕这个数字比他想象得还多！
好啊……恨得越深越好，本君就怕你们不够恨。
“但有的事情，不能不提。”他站了起来，声音也高了起来。现在，已经到了这一幕的最**，他硬着头皮，也要用最丰满的情绪演下去。
圣灵黑曼巴笑了。
笑得凶戾，笑的杀意凛然，舌头舔着黑色的鳞片：“很好。”
“你是四常府君，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它深吸了一口气，眼镜蛇的脖子陡然膨胀起来：“希望……你能让我满意。”
秦夜深深鞠了一躬，没有任何铺垫，单刀直入：“俄罗斯地府，在研究禁术。”
刷刷刷！一瞬间，大殿中杀气四溢。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或许是禁术这两个字太重，或许是这份耻辱太深。凯恩祖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笑道：“俄罗斯地府就在华国旁边，这是四常的义务。按照惯例，你们应该马上重申反禁术条约。同时提交常务理事会。”
秦夜淡淡道：“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做了。我只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你们怎么做，非洲怎么做，和我们无关。”
“但是华国的立场，是不会管。”
“为什么？”巴布鲁鬼火闪烁，然而还没说完，陡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华国现在政权更迭的重要时机。怎么能出手？
不……不管是不是政权更迭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大，听起来没有任何疑问，不过也不能立刻肯定。华国已经闭关锁国百年，哪怕不是政权更迭，也必定出了大事，对方明显腾不出手。
如果秦夜开始没有做那番表演，现在迎接的必定是狂风暴雨般的责问。这是你华国身为四常的本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撒手不管？
但是，他们现在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一丝既定印象。
华国的政权在更迭，华国所有阴差都在为第二任阎王出的题目拼命，没有人会管禁术这种事情。而禁术……对四常并非大事。俄罗斯地府和华国地府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至少关系比非洲和华国亲，毕竟有着世界上最长的交界线。
“第二任阎王呢？”圣灵黑曼巴再没有一丝笑意，沉声道：“他难道不管？”
“非常遗憾。”秦夜躬身道：“第二任阎王的强大，您是知道的，他的强大早已经超出天地规则的容纳，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个空间。除非十道题目破除，他是不会回来的。”
“你们的十殿阎罗呢！”圣灵黑曼巴已经站了起来，全身的鳞片都逆起，哗哗作响：“身为四常之一，难道你们想违背四常的义务？”
“哦……”已经到了刀尖上，秦夜脑子里飞快转动。如果是真正的华国阴差，要怎么做，怎么说？
哦了很久，无数的思维在脑海中交汇，他背负的双手都捏的死死的，指尖都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发白。就这么笔直地站着，傲然看了一眼所有阴差：“那又怎么样？”
“你！！”凯恩祖灵猛然站起，巴布鲁，日月星三位长老，全都霍然而起，死死盯着秦夜。
“自己国家都没搞明白。那有空去管这些事。趁着这个时间，不如多赚点钱。”他伸出手，捏住酒杯轻轻晃了晃，微笑道：“我们早就有了禁术，我也只是传达这个立场。而且……”
他声音一冷：“他们研究的，恐怕是第二代禁术。”
“而且，身后有希腊地府的影子。”
第656章：与死神谈判（四）
轰！
如果说，刚才的局面还是沸腾，此刻的局面，就是炸裂！
禁术+希腊地府，这一对bo打下来，简直是踩到了非洲各部落最痛的点。就像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一样不可原谅！
圣灵黑曼巴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挥了挥手，让大家都坐了下来。它活了太久，见多了祸水东引的事情。
“二代禁术？”它仰头看向深沉不见底的大殿顶端，缓缓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有希腊地府参与其中。”
秦夜笑道：“二代禁术，威力，扩散性是一代的十倍以上。具体如何，没有禁术的地府是难以说清的。而本官也并不清楚，仅仅是知道。”
“和希腊相关，这是本国阴羽的探查。首先，我们都知道，禁术的思路，每个国家都不一样。要依靠自己国家的环境，传说来选择阴符。否则，全地府世界的禁术都可以取同样的名字。但是，所有禁术，都有一个相同的算法，我们叫它禁术模组。”
“这个算法是四大地府的绝密，不可能流露出去。而俄罗斯地府竟然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这引起了我们的警惕，我们特意去调查过，有四常级别的地府参与。而经过一层层筛选，最终确定了希腊地府。”
“具体是怎么做的，这是绝密，恕我无可奉告。不过，这是来自于最高政府的消息，本官担保不会出错。”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然而，秦夜心中骤然忐忑起来。
有些事情，事先计划的时候天衣无缝，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比如现在。
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缺点，那就是……自己的话，太轻了。
这种大事，需要的是确凿的材料，甚至文本资料，详细推断。
第二代禁术是什么？难道你上下嘴唇一合？我们就得相信这是二代禁术？
我们需要的是代表二代禁术的阴符组，起码这个阴符组要具备高爆发的启动模型，全程组无碍的运行过程……等等共性，我们才能确认，这是第二代禁术中的阴符组之一。不……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为什么是希腊地府？
你们怎么发现的？从哪里？是谁？因为什么？怎么推断？
这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流程，一个完美的故事。但他并没有准备好。
因为时间太紧了，根本容不得他准备这些！
仅仅五十天的时间，要说服整个非洲的酋长，五个月还差不多！
而且……不知道是否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语言里，还有漏洞。
别说他是蠢货，一般阴差能想到驱虎吞狼破解这道难关已经万里挑一，还有这个胆魄面对非洲十几位圣灵的，更是只手可数。能面对圣灵，还能忽悠到这一步的，不说别的，起码是下一任一品大员的种子。
脸皮厚，心黑。
恐怕忽悠不了对方……秦夜心中忽然升起这种无力感。就在此刻，却看到圣灵黑曼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秦夜脸上面无表情，只有来自高阶地府的矜持和自傲。哪怕四面八方都是怀疑的眼神，哪怕心跳如鼓，现在也要硬撑下去。
撑下去，还有1%的可能。
退堂鼓，自己会代表华国地府，成为嘲笑的把柄。
“所以……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圣灵黑曼巴淡淡道。
“在蒙古国，出现了史上最大的怨魂晶矿。而因为某些缘故，我们与俄罗斯地府的阴差有了交接。他们费尽心力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提出了某些交涉，这才引起了我们警觉。”秦夜微笑回答。
既然之前的话轻，那么现在不如一直轻下去。至少……有可能造成一种云里雾里，难辨真假的后果。
这就像一位预言家发言奇差无比，悍跳狼发言正义感满满。结果所有人都把票投给了预言家……
为什么？
我特么都不相信狼队派出这种言都不会发的人来悍跳！这不是侮辱智商吗？
宁愿被看做傻逼，这件事也绝不容许失败。
它关系着整个亚洲的局势！甚至……更可怕的后果是……如果华国没有解决，而俄罗斯地府实验禁术必定有天地异象，到时候印度插手了……在蒙古国组建什么军事基地，名正言顺，监视违反反禁术条约地府。那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房间里沉默下来。
然而，并没有那种剑拔弩张，为了反禁术不顾一切的怒意，而是谁都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弄砸了……秦夜心中长叹一声，时间太短，天不遂人愿。
他尽可能做到最好，然而……尽人事，听天命。
无边烦躁和惋惜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还必须保持矜贵，内外交集，仿佛这片潮水能冲垮他的外壳。
国际事务……果然不是那么好处理……他心中长叹一声，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和表情，一言不发，甚至优雅地品着酒。
死也要死在逼格上！
老子就是四常，就是顶尖地府！哪怕你知道我骗你，又怎么样？
“我知道了。”没想到，数秒后，圣灵黑曼巴忽然开口：“巴布鲁，先送天使回去吧。”
“是。”巴布鲁点了点头，对秦夜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夜强撑着精神，微笑拱手：“那，本官等待着诸位的答复。”
话语轻快，口中苦涩。
哗啦啦……大门再次打开，直到秦夜的身形消失。凯恩祖巫才冷笑道：“大人，这种一看就是虚假的事情，你觉得华国是要做什么？”
圣灵黑曼巴没有开口，而是出神地看着天空。
“用华国的话说，他的语言轻如鸿毛，毫无证据。”繁星长老首次开口，竟然是位女性，轻轻敲击着桌面：“所有证明的过程都被他省略了，华国地府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圣灵黑曼巴抬起了手，露出一抹拟人化的古怪笑容：“如果……是真的呢？”
“不可能。”皎月长老沙哑道：“一无文书，二无实证，禁术是国际大事。他说的这么轻飘飘，是当我们傻？”
圣灵黑曼巴摇了摇头，神色严肃起来，站起身，看向所有人：“告诉你们，他说的……很有可能，没有一句假话！”
呵……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传来，所有阴差都不解地看着他们的王。
“您是觉得……他最后一共轻飘飘十句不到的话是真的？大人，我觉得他不过是故布疑阵而已。这位阴差还年轻，应该是华国放出来历练的。”凯恩祖巫摇头道。
圣灵黑曼巴有些烦躁地踱着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拿出资料，或者……是现在没有拿出来。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朱明？李唐，赵宋？刘汉？爱新觉罗？或者……十殿阎罗的本家？”烈阳长老垂下头，从颅骨中冒起两道幽绿的鬼火：“总之，身为府君，必定是一个势力心腹。”
“都不是！”圣灵黑曼巴舔了舔嘴唇，走到桌子前，双手撑在桌面，环顾所有人，斩钉截铁地说：“他最后的故布疑云，在我看来是拙劣的。但是我敢肯定，他是……体制内的人！地府的人！”
“他绝不属于任何一家！他是代表地府来和我们谈判！”
这句话，如同一句滚雷冲破黑暗，所有阴差都惊讶地看着对方，许久，凯恩祖巫才恍然大悟地站起，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态度？”
“没错。”圣灵黑曼巴眯起了眼睛，深深看着大门：“他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通商。他表现得没有问题。但是说到第二件的时候……”
它笑了起来：“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他的立场变了。”
“虽然他尽量装作中立，但是他的语言是鼓动的，是站在地府那边的。什么人会这样说话？除了正式阴差还会有谁？”
“如果他是某个家族的人，现在最多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件事。甚至不会给我们解释过程，但他……是又想解释清楚，又无法解释清楚。拿不出来证据。想靠语言打动我们，谈何容易。”
繁星长老鬼火闪烁：“那为什么……他要通商？而且用走私的名义？”
圣灵黑曼巴笑道：“还记得他之前说的吗？地府的现状。”
“华国地府，二代阎王出了十道题。我认为他没有说谎，我见过第二任阎王，他就是这样的人，想做就做。因为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改变世界。说实话，他在位的几百年，是整个地府世界提心吊胆的几百年。谁都担心他发动战争，结果居然没有，这才是让我意外的。”
“我估计，华国的情况可能比他说的更严重。古有九王夺嫡，现在可能是数十王夺嫡，局面一团糟，才没法管俄罗斯的事。为了不让我们看出华国的本质，他们采取了通商走私的形式，先喂我们一口糖。再让我们出力。好办法啊……呵呵呵呵……”
“那……”烈阳长老沉声道：“我们怎么办？”
“华国既然可能弱了，世界局势也会因此改变。我们是否……要试探一下？”
“不！甚至说蠢！”圣灵黑曼巴寒声道：“那可是华国……矗立地府世界数千年的怪物，不过夺嫡而已，还远不到崩溃的时候。试探？二代阎王回来，你真的不怕死？你以为我保得住你？”
它眼中陡然泛出凶戾的杀意：“看好这位天使，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需要进一步试探。”
“我现在只是认为可能，他要说服我们……必须抛出更让我们相信的东西！”
第657章：补救措施
秦夜现在很想有人和他交谈，和他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做。
但是没有，华国地府现在的人才，总数不超过二十个。每个人都放在了该用的地方，他身边的唯有权景浩和刘昌闵，然鹅……这两个幺蛾子对于智力并没有什么buff……
冷静……冷静……他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足足十分钟，才让自己有些沸腾的思绪冷静下来。随后，拿出一张纸，一支笔，缓缓地记录起来。
有的东西，说一万遍，不如写一遍。
房间里只剩下沙沙的声音，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存在什么监视的。而如果圣灵黑曼巴的目光移过来，他袖中的命运一定会感觉到。
“证据，语言。”他在纸上写上这两个字，一边喃喃自语一遍继续写了下去：“国际外交，和三位道主级别完全不同，或许我见到的也是府君。但是重要程度，代表的资源却高了好几倍。”
提笔，换行，他继续书写着：“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国家会相信你。当时就连我自己说着，都感觉有些说不下去。而语言的力度，是建立在证据之上，事无论证，岂可轻言。哪怕说的天花乱坠，没有真正的黑纸白字，也是枉然。”
他揉了揉手腕，沉吟着继续写道：“我现在需要的，是我如何得知俄罗斯地府背后有希腊地府的影子？”
写完这句，他想了想又划掉：“不，第一要证明的，是俄罗斯地府对怨魂晶矿有兴趣，这是证明对方准备研究禁术的铁证。也是下面一切条件的先决。我需要一份正式的记录资料，甚至华国盖章的秘密档案。将鲁缅采夫和我的对话完整呈现……”
顿了顿，他接着写：“还有华国阴羽的活动，对于俄罗斯地府的侦查……一条条详细证据，资料，全都指向俄罗斯地府的野心，才能让这位圣灵动容。”
“这是其一。其二，我需要对于乌兰巴托怨魂晶矿的调查详细资料……从地貌，到起因，到阴符研究的结果……只有这两条证明了，才能让非洲这些酋长明白，亚洲是真的要发生大事，地府世界有可能出现第五个拥有禁术的国家。”
“其三，要有完整的推论，证明俄罗斯地府身后确实有其他地府的影子。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而是真正能够拿出来的，有分量的论断。”
“没有完整的一套资料，我去非洲哪个地府都没有用！！”
他重重写了几个感叹号，这才停下笔，甩了甩手，沉吟起来。
他在非洲最多还呆一周。
一周之内，如果说服不了这些酋长不，起码要得到圣灵黑曼巴首肯，并且答应他联络其他酋长。否则……他就回到华国地府，考虑如何正面俄罗斯地府两位公爵。
他看着桌上的纸，沉默不语，现在自己孤悬海外，这些事怎么解决？
“想得简单了。”他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声：“之前接触的几位道主，都是靠坑蒙拐骗，让我习惯性地看轻了国际交涉的分量。有些东西……哪怕明白，也需要黑纸白字的资料。这是‘分量’，没有这些东西，空口白牙的话怎么能让人记得住？”
跃出华国的江河，看到世界的大海，才感觉……自己要学的很多。
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然而，这件事就像一个死结，根本无解。
足足两个小时后。他忽然动了动手指，刘昌闵和权景浩同时出现。
“大人。”二鬼鞠躬道。
“你们马上回华国。”秦夜斟酌开口：“刘昌闵，你去找阿落刹娑，告诉她，需要怨魂晶矿的所有卷宗。”
“记住，第一，它的发现历史。第二，它发现之后，出现的灵异历史。第三，找到这些之后，立刻找祖冲之和鲁班他们，让他们写出一份详细的分析和推论资料。包括怨魂晶的年份，可能蕴含量。还有怨魂晶的作用。记住，一定要大量照片。”
“是。”
“如果阿落刹娑还在韩国没有回来，你立刻去韩国找她。切记，所有行动，必须在三天内结束。我的意思是，三天内，你必须回到这里。马上去找阿布拉订机票。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联络阳间特别调查处，让他们即刻起飞。”
“明白。”秦夜的神色异常严肃，刘昌闵同样郑重地回答。
这是拼死一搏，秦夜也不知道，临时派发的任务，最多只有一天甚至十几个小时留给祖冲之这批学者整理，这个时间够不够。但……哪怕这些资料有些仓促，做也比不做好。
先发制人。
这是中元节他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决不能坐以待毙。国际社会上，等你被动反击，已经晚了。
刘昌闵离开了，他这才看着权景浩说道：“你现在也回国，找谛听，让他立刻书写一份有关此事的推论，重点是落在此事背后有希腊地府的影子身上。并且落下它的印。记住，用最正式的规格。无论外观还是字体，格式，用最正式的外交手法包装。”
“第二，刘昌闵找的是参与过禁术开发的人员。回国学者还有几位并没有参加，你找他们，写一份关于亚洲局势，以及俄罗斯地府拥有禁术之后，对于世界格局的变化。同样是用最正式的外交手法。另外，这份推断，必须给谛听过目。和刘昌闵一样，三天之后，你必须回到这里。”
“是。”
两鬼离开了。秦夜这才再次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手一挥之下，命运凌空出现。
成不成，就在这一搏。
成了，亚洲危局可解。不成……恐怕这次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俄罗斯走上禁术地府的大道。
“时间不充分不是理由，是整个地府都缺少国际会晤的经验。虽然现在晚了点，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自己也不是带着这个想法来的非洲吗？
怎么应对这些地府，全都是在飞机上想的。华国地府迟早要踏出这一步，既然现在迈步了，那，就不要停下。
他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但这是这是刚才两个小时里，想到的唯一办法。
自己书写命运！
“要想说服他们，必须证据确凿，不要给他们疑虑的机会。”他的目光坚定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韩国开始。韩国的一切没有隐瞒的余地。而亲身参与了这一切的，在这里只有我。”
“这就是我的工作。”
脑海中，韩国一行如同电影一般放映。他足足站了一个小时，才缓缓提起笔。
沙……命运并没有抗拒它，这是二代阎王留给他的遗泽，一丝丝金色的气息在空中游荡。最后，缓缓汇聚于笔尖，轰然落下一行字。
“事情变得有趣了。本笔不得已开始再次启动起来。”
秦夜抬了抬眉，他的手握着笔，自动书写了起来。脑子里想什么，全神贯注，每一条思维都凝聚到了笔尖。
“秦阎王虽然已经足够重视华国新地府历史上首次外交，然而，显然重视程度不够。”
“这不能怪他，地府现在上下大小事，都必须他亲自经手。你指望让一条咸鱼马上变成翱翔大海的鲨鱼？这中间需要一些过程。而明显，秦阎王正踏在这个过程上，还没有走到进化的最顶端。”
“他在非洲地府遇到了一些难题，本来，这应该在出行前就想好，然而，韩国事件爆发的太过突然。俄罗斯地府为了这一天不知道准备了多久。数十年谋划，一旦找到机会，便如同山洪爆发。留给华国地府的时间并不多。他做了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的补救方案，让我不得不赞扬一下第三任阎王的脑筋。不过……最终结果，现在已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那么……尊敬的第三任阎王，您是需要我写出怎样优美的华章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支笔自从给了自己之后，说话的态度都变了起来……
仿佛在韩国那只傲娇笔不是它那样……
没空和这支笔算旧账，秦夜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维集中于一点，顿时，笔随心动，飞快书写起来。
刷拉拉……半空中，金色光芒流转，一行字陡然出现笔尖。
“公园20xx年，第三任阎王秦夜，于非洲黑曼巴地府，开启了说服整个非洲的历程，并且……”
就在此刻，秦夜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命运。
他想写的是：并且成功说服整个非洲，所有圣灵前往乌兰巴托。遏制俄罗斯地府的野心。
然而……
无法书写！
这是他想的方法，命运，只能操纵人的命运，他显然操纵不了圣灵，而且，这是国外，也根本不知道命运对国外、阴差有多大作用。比如韩国，也不过轻微影响到了鲁缅采夫，更多的影响还是他自己。
那么……就以自己书写自己！写自己征服非洲的宏伟篇章！
但现在，根本写不下去！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命运自动书写了起来：“无法书写，涉及外域圣灵，超过执笔者阴气太多。且‘事实’‘证据’不足。”
果然如此么……
秦夜叹了口气，他早猜到没有这么容易。否则命运岂不是超神器？以后随便写写：第三任阎王政府四大地府就完事？
看来，所有书写的基础，都必须和现实没有太大出入。命运的改写是肉眼不可见的微调，综合所有不确定因素，从而汇聚为洪流改写某一段时间的命运。而并非……天定。
沉默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涌出一个想法。这一次，命运没有丝毫阻碍，飞快书写了起来。
“20xx年，第三任阎王秦夜，于非洲黑曼巴地府，写出符合正式外交规格，毫无漏洞的‘俄罗斯地府禁术事件始末’资料。具体如下。”
“20xx年，十二天罗之一，汉阳地府谋逆，汉阳王刘裕私通沙皇，掀起了俄罗斯地府谋划数十年的死神剧本……”
第658章：沙皇的砝码
“大人。”黑曼巴大殿之中，巴布鲁恭敬地跪在圣灵骸骨之前，沉声道：“十分钟前，华国天使的两位阴灵随从离开了冥府。”
一堆骸骨再次悬浮起来，巨大的蛇头上冒起两团苍白的鬼火：“哦？去了哪里？”
“华国。”
沉默。
许久，圣灵黑曼巴的声音才继续响起：“看懂了吧？”
“你还认为他是某个家族的人？”
巴布鲁摇了摇头，诚挚开口：“任何事都瞒不过全知全能的圣灵。”
“这次回去，他绝对是去拿相关资料和所谓禁术有关的相关资料。您说的没错，如果他是某个家族的人。绝不会这么做作为家族，他们和我们交易要的是金钱，而不是因为我们不相信他和这次交易毫不相关的一句话，马上返回华国拿资料。只有华国体制内的高阶阴差，才会被这样委以重任。”
“但是……”他顿了顿：“那为什么，他不之前就拿来呢？”
圣灵黑曼巴缓缓道：“因为，这对华国并非大事。”
“华国是四常之一，拥有禁术已经数百近千年，说不定二代禁术都在开发之中。俄罗斯地府哪怕有了禁术，凭什么和华国叫板？亚洲上有华国，下有印度，是整个地府世界局势最诡谲的大洲。”
“他们要的，是国际上的影响力。比如……新大陆？”
巴布鲁若有所思：“所以，他开始什么都没拿？只不过探探非洲的口风？只有我们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他才会拿出干货？”
圣灵黑曼巴眼眶中苍白的鬼火闪了闪，仿佛在微笑：“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拒绝他。”
他的声音寒了下来：“禁术……这个世界上，唯独非洲，不会允许有第五个禁术出现的国家！哪怕俄罗斯距离我们数千公里，他想都别想！”
“巴布鲁，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认为他没有说假话，却并不答应他吗？”
巴布鲁点了点头：“第一，证据。”
“这件事一旦要动，就是整个非洲圣灵一起行动。兹事体大，没有绝对的证据和资料，决不能擅动。这件事……恐怕会成为下一届国际地府会议上第一大事。没有任何地府敢擅动。”
“继续。”圣灵黑曼巴波澜不兴地开口。
巴布鲁鞠了一躬：“其二……就是筹码。”
“假设，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是他华国地府找上门来的。他们明显希望我们出手。再假设，您的看法没有出错，这位秦府君确实没说假话，那么，华国地府确实没有功夫去管这件事。诚然，您说得对，世界上没有任何地府会因为华国政权更迭抽不出手而小看这个顶尖地府。但是……”
他顿了顿，微笑道：“既然想我们出手，可不能白出手。开放通商……这是不够的。”
“很好。”圣灵黑曼巴的声音带上了愉悦：“不过，还不够。”
它声音严肃了起来：“还有一点，我们可以漫天要价。”
“华国地府的真相是否如同这位秦府君说的一样？政权更迭？更迭的方法很多，比如竞争，比如……战争。”
巴布鲁目光霍然一闪。
“您是说，借此试探华国的虚实？”
“没错。”圣灵黑曼巴缓缓道：“知道怎么做了吗？”
“是。”
巴布鲁身形缓缓消失。如果秦夜在这里，恐怕也不得不为这些阎罗鼓掌。
虽不中，但不远。
然而，圣灵的看法虽然大部分猜中，却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的全知全能。
它出现了一点致命的偏差。
那就是……华国的态度。
如同俄罗斯地府那样，没有任何地府能想到，华国现在是浴火重生。华国地府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不是不重视，而是……非常重视！重视到阎王亲自出动！
…………………………………………
秦夜在房间里，缓缓书写着。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天过去了。
又过了四个小时，他才舒了口气，看向面前满屋的金色文字。
完成！
他仔细读了一遍，不得不说，命运这东西确实好用。他从未书写过类似资料，然而现在写出来，堪比几十年文书写的东西。
从为什么来到韩国，到整个事情的经过，到涉事阴差的考虑，到最后和鲁缅采夫的交谈。到整件事情结束以后，鲁缅采夫提出的补偿条款，接下来的合作。全都以一种非常正式的，第三视角的角度，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地记录下来。
以为很简单？
起码秦夜看着，明白这东西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写的下来的。
完全都是自己亲身经历，如果自己不用命运，写的时候绝对会出现误差，或者不自觉地带入自己的心态，或者不自觉地漏掉什么。但是在命运UU小说，这已经成为最正式的史记。绝不会让那位圣灵看出什么倪端。
神经有些疲惫，他舒了口气，躺在了沙发上。命运的书写，对于阴气是巨大的消耗。他不过是书写了自己，居然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
但现在根本不是计较累不累的时候，再累，这次事情圆满完成都值得。他咬牙结了个手印，顿时，四面八方的金色文字如同长江入海，一道道金色纹路汇聚胸前，化为一只金色卷轴。
金色底面，上面绣着云纹饰样，用一根红色双股绳绑住。和华国地府志中记载的外交公文卷轴一模一样，除了没有地府正式印章。
“这属于地府秘密，再则，我这次也是私密出访。不要印章更好一些。”缓缓抚摸着那卷卷轴，秦夜长长舒了口气。
三块拼图，终于完成了一块，只等刘昌闵和权景浩回来，就是他们合而为一的时候。
诚然，它最后能拼成什么模样，能不能形成那把打开大门的钥匙还不得而知。但至少……他已然尽力。
成功是完美的结果，不过拼尽全力，却可让人问心无愧。
咚咚……就在此刻，门轻轻敲响。随着他打开门，一位侍者已经恭敬站在门外。
“先生。”他双手捧着一份东西：“这是最近的报纸。”
秦夜抬了抬眉，他并没有让送任何东西。但他并没有问出来。
既然他没让送，那么，就一定是有人想让他看到。
拿过报纸，回到房间中，他坐在沙发上仔细看了起来。
其实根本不用仔细，就在首页上，用中文写着硕大的标题：俄罗斯公爵，亲王叶卡捷琳娜女王，于今日宣布开放俄罗斯东部地区五大世界级能源矿藏。
其中包括世界等级划分的s级狮眼晶，s级氚暗玉……全部为s级，而且，总含量高达二百三十亿吨以上！拟定开放总共二十七个地府的准入资格。具体投标将在半年以后。
“呵……”秦夜轻轻舒了口气，哪怕早就猜到，俄罗斯的灵寄生墨石矿不过是个开头，当真正看到对方的动作，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大手笔。
这里面的东西，地府志都有了解过，有些甚至已经属于战略资源。这位沙皇竟然就敢这么拿出来！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最后造不出禁术？
他难道就不怕这件事情最后没有成功？
只能说，一旦决定要去做什么。那就必须做到最好，不管结果如何，但过程都不拼尽全力，哪里来的结果？
从韩国到俄罗斯到非洲，这些老牌地府的处事态度，给秦夜深深上了一课。
“但……你拼尽全力，我又何尝不是？”他神色凝重起来，摊开报纸仔细读了下去：“起码，你们哪位养尊处优的沙皇，没有像我这样亲自出来当说客吧？”
华国地府的手笔没有这么大。
但是态度，重视程度，绝不会比你们差！
四两未必拨不了千斤。
他没有一目十行，但是，看的并非是俄罗斯地府的发布会。
发布会具体内容，开始一两百字就介绍清楚了。而这条新闻占据报纸头版整整一版，下面的全都是发布会的详细内容。他没有看这些，而是看向最后的评论总结区域。
“……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矿业工程。不得不为这个一流地府的魄力动容。”“难以置信，加上之前的灵寄生墨石矿，短短四个月，俄罗斯地府拿出了五块s级矿藏，一块a级矿藏，储藏量全都是特大级别。”“重新洗牌能源市场？或者带着其他目的？不管如何，这都是国际地府世界的一次狂欢！”
没有质疑。
只有欢呼。
秦夜数了一下，大约十几个地府，全都表现出了非常有兴趣的态度。包括数个非洲大型部落。
“好大的魄力……”足足半小时后，他才沉默着合上报纸，喃喃道：“现在全世界话语权足够的地府，都收了他们的好处。哪怕真正发现他们在研发禁术，又有多少国家舍得放弃？”
他眼睛眯了起来：“不想放弃，态度就得软化……还没和华国谈判，他就已经在为以后铺路了。换句话说，他们拿到怨魂晶的决心是百分之百，甚至……不惜因此和华国地府翻脸？”
拥有禁术……无数一流地府的梦想，为了这个原因翻脸……哪怕是他，都觉得值得一试。
但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噩耗。
这代表着……如果这次给的压力不够，俄罗斯地府绝不会放弃这块到口肥肉！
“那么……非洲地府又是怎么想的呢？”他顺着思路剖析下去，手指轻轻抚摸报纸：“这是示威？还是谈条件？”
“特意给我看这个……是告诉我……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不会插手俄罗斯的事情？”
收拢思维，他的目光看向天花板。不管如何，等权景浩和刘昌闵回来，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当年的伤痛对他们到底有多深？
能不能超过这份利润？
猜测没有用。
不真刀真枪试一试，永远得不到对方的答案！
第659章：密折的秘密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转眼过去，当权景浩和刘昌闵再次出现在黑曼巴地府的时候，正在低头仔细审核资料的秦夜霍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问：“怎么样？”
“完成了。”两鬼拿出三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摊在桌上，紧张而恭敬地指向其中一个：“这里，是阿落刹娑大人调查到的，乌兰巴托关于怨魂晶矿地区，数年来的灵异现象卷宗。”
“这一份，是地府学术团体拿出的怨魂晶矿和禁术联系的资料。”
“最后一份，是关于俄罗斯地府和希腊地府有关联的详尽分析，以及俄罗斯地府一旦成为第五个拥禁国之后，会对地府世界带来怎样变化的全面推测预演，是谛听大人亲自执笔，和学者团体，政府团体共同进行的推演。”
“另外……”权景浩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份卷轴：“谛听让人让您将这个带上。”
这是……秦夜看了看那份卷轴，眼前一亮，这是当初打下蓬丘之后，孔末留下的那份密折！
终于解析完毕了？
不……二代阎王也说，如果自己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就打开它……莫非他已经预料到韩国惊变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知道了。”秦夜点了点头，对权景浩道：“告诉服侍的阴灵，后天上午，我会拜访圣灵大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辛苦了。”
“是！”
两鬼退下之后，秦夜才深呼吸一口，手指轻轻抚摸过三个足足一厘米厚的牛皮纸袋，眼中划过一抹忐忑的兴奋。
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搏！
时间紧迫，变生肘腋，谁也没想到，韩国惊变会引起这样大一桩国际事务，最短的时间，他已经做到了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现在……证据充足，剩下的，就看自己能否巧舌如簧，舌战群儒，彻底说动圣灵黑曼巴的心了。
驱虎吞狼，也要虎有意，狼无心才行。
镇定……现在决不能自乱阵脚……他闭上眼睛数分钟，直到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这才打开牛皮纸袋，仔细看了起来。
很详细。
这是他看到的第一反应。
而且，很官方。
这个官方不是说像国内外xx政府的xx报告一样，全部是官方术语，大家听的不明觉厉。而是……外交措辞的官方。不会出现任何含混的地方，也不会出现一丝模糊的语句混淆。整个资料通读下来，只有两个感觉。
工整。
确凿。
他一行一行看过去，这一坐就是十个小时。他终于合上了所有资料，长长舒了口气。
完美。
不得不说，新地府的政府班子还是有一套的，权景浩和刘昌闵来回都要一天，留给地府班子整理资料的时间最多只有不到两天。这两天中，还要分析秦夜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分析俄罗斯地府，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影子，分析非洲酋长联盟对这件事的态度……起码，他现在阅读这些资料，自己已经挑不出任何问题。
这就是底气。有了这些东西，他说话也多了几分硬气。远非之前光靠嘴皮子可比，现在早就过了当年苏秦张仪的年代。
“剩下的……就得靠自己了。”深呼吸了好几次，他将资料收了起来。明天，调整自己到最佳状态，并且熟读三份资料。后天……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无根浮萍般的鼓动在那时候已经没有半点优势，靠的，只能是详尽的资料，和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啪啪，拍了拍脸，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他的目光落到了密折上。
如果现在不是在这里，他会对这份密折很感兴趣。儒家的谋划，孔末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份密折。但这个时间，他兴致并不大。
“还是看看吧。”好歹是二代阎王的东西，而且交代过，在他无法可想的时候可以打开看看，自己先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定西，心里也有个底。
或许能在这次用上呢？
一点点摊开密折，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张武器的图纸。
那是一把剑。
剑为百兵之祖，华国对剑有一种特殊的偏好。然而，这把剑和普通的剑不同，并非细剑，而是……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把剑旁边有一个人的比例，差不多一人长短，宽也齐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不知为何，明明没有见过，秦夜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禁术.诛仙。”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威严地在脑海中响起。秦夜目光一亮，这是……谛听！
“此乃本王留下的一道意识。”没有等他多想，谛听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这份密折，其实在你从韩国回来的时候，二代阎王就已经亲手解开。而它上面刻画的。正是禁术的承载模具。”
禁术这两个字，现在就如同黑夜里的繁星一样引人瞩目，秦夜一言不发，屏息静气地听了下去。
这份密折，被孔末收藏在最后的地方，一定隐藏着惊天秘密。然而，虽然他已经有准备，谛听下一句话，却让他强行平静的心湖再次掀起惊天巨浪！
“所谓禁术，是刻印于阴符之中，以阴符作为运行路线。再将阴符刻印于承载模具之上，用以流通的术法。”
“任何禁术的模具，都是千锤百炼，千挑万选，最适合它的模样。而一旦出现了不同的样子，只有一个解释。”
停顿了两秒，死寂的房间中，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那就是，新禁术的试炼。”
“这应该是第二代禁术的模具，我稍微看过，上面刻印的阴符还不到十分之一。刻于剑柄之上。而剑柄，整个都用怨魂晶打造。耗材一百四十二公斤。”
“根据华国研究的二代禁术，目前而言，最适合作为启动模组的，存在三种顶级材料怨魂晶，死暗裂隙之石，黑灵魂往生晶柱。没有第四种选择。”
就在这句话响起的同时，密折上的剑柄位置，发出一点点萤火般的光芒。秦夜眯着眼睛看了过去，瞬息之间，仿佛又进入了那种阴符的世界。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繁杂符?宛若宇宙爆炸！一瞬间，就将他的意识冲出了这种玄奥状态。
咚咚……心脏突兀地狂跳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握住了这次谈判的最后一块拼图！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谛听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去，他聚精会神地听了下去。
“而当时的地府，已经初步模拟出了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剑柄部分刻印的阴符应该就是……它应该对你此行有些帮助。你放心，不仔细研究，哪怕阎王也无法明白其中玄妙。阴符也根本不会被记住。我的意识，在这句话之后，也会即刻消散。”
“期待着你大胜归来。”
谛听的意识彻底消散了。
秦夜深深摩挲着密折卷轴，这个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一瞬间，他脑海中想到了很多。
首先想到的，是二代阎王为什么如此决绝。
禁术，一个地府的立身之本，这明显是二代禁术有了突破的密折，竟然被吞到了儒家嘴里，身为阎王，如何不怒？
这才有了之后借地藏升天的机会壮士断腕的举动。
可以说，这，就是地府目前现状的导/火索之一！
这不重要，起码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是这样。但是它代表的意义……很重要！
有了它，可以充分说明，怨魂晶对于二代禁术的重要性！
那么，俄罗斯地府需求怨魂晶的目的，就可以猜测太多了……
他的思维无比活络，简直要爆炸。这是铁证，如果说，之前的各种资料，只能证明俄罗斯地府有这方面的意向，那么这份密折，就能将后果的可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有的东西，光是想，光是说，远不如让他们亲眼看到。
“呼……”吸气，呼气……又过了数分钟，他才摇了摇头，从激动中清醒过来。
现在，他有50%以上的把握。
然而，这份密折还没有完。
他继续摊开密折，下方却并非禁术。而是……一个古怪的图形。
那是一朵莲花。
绽放的莲花，正面俯视图。
极有佛家的韵味，六片花瓣均匀分布。中央的莲心上，刻满了细密的阴符。这一次，秦夜根本没尝试去看它。
在这幅图案下，有一段文字。
“怨魂晶，最为地府世界所知的，是它流畅无比的阴符传导特性。除亚洲以外别无出产，集中于华国地府下方诸国。”
“然而，它同时具有高度的密封性。任何物体，放入其中万年不朽。阴气根本无法外溢。一块怨魂晶的形成，必定聚集了无数心甘情愿赴死的灵魂。”
没有头尾，就这么两句话。但是，这两句话，秦夜认得出来……
这是二代阎王的笔迹！
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目光重新落到了几份资料，和这份密折之上。
“看来，我必须重新调整一下对策了……”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很奇怪，初次登上这种国际舞台，当东风来的时候，心里竟然只感觉兴奋！
从青溪县一步步走来，到如今摊开整个世界地图……不，是至少打开了一角。
这个绚烂的地府世界，这个常人眼中光怪陆离的神话世界，身为煌煌华国地府的第三任领导者，他应该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660章：黑曼巴会议（一）
空旷而肃穆的神殿中，一根根人高的蜡烛燃烧着熊熊鬼火，苍白的火光将神殿照耀得如同白昼。神殿外，是一排排带着骸骨面具，身披镶嵌着骨环兽皮裙，手持长矛坚盾的祖灵战士。一排又一排，沿着神殿中央的道路形成肃穆而威严的军阵。
神殿前方，十只苍白的骸骨号角，不知道是什么阴兽的骸骨制成，每一根都足足有两米长，架在数只骷髅野牛身上。野牛被锁链拴在一起，纹丝不动，只有眼眶中闪耀的猩红鬼火，证明它们活在阴间。
军阵之中，一面面漆黑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绘着一条狰狞眼镜蛇。现场起码有千人，然而，却死寂如同坟场。肃杀的气氛如同抓紧人心脏的无形之手，任谁站在这里，都喘不过气来。
“放心，这是圣灵大人的酋长禁军。每一位阴灵的生命都握在圣灵大人手上，不存在反叛的可能。”巴布鲁站在秦夜身旁，微笑回答。
秦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昨晚，黑曼巴地府的外交人员就通知他，今天上午九点请到圣灵神殿。没想到，迎接他的是如此正式的场面。
现在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他透过森严的军阵看向后方大门紧闭的神殿。厚重的石门上，“非洲死神”黑曼巴的正面浮雕栩栩如生，占据整整数米高的大门。透过这扇庄严的大门，他仿佛看到了里面那位苍老的圣灵睿智的目光，以及三位长老，祖巫，严阵以待，却不缺乏礼仪的标准坐姿。
目前为止，除了副酋长巴布鲁的陪同，没有任何话语。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在告诉秦夜，圣灵黑曼巴的态度。
我知道你来了。
我也知道你来做什么。
既然你选择了重新踏入这里。那，你就是为了说服我这个在非洲大陆上存活了上千年的圣灵兼酋长而来。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以私访的态度面对你。因为，你既然踏出了这一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地府与地府之间的磋商。
请走进这里。
走近这扇代表非洲死神的门扉，历史上，进入这里的外域地府元首不知几何，而你是其中一位。
我，将和你，在这里，进行一场正式的会面。
喧嚣的风，肃杀的阴灵，似乎都在诉说着这一切。秦夜脸色波澜不兴。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是目前唯一的，最好的解决方法，害怕毫无作用，推托准备不足不是理由，要做的，只能是最好。
哪怕心脏已经咚咚狂跳，思维却格外清晰。
这是新地府历史上，都值得铭记的一刻，堪比打下蓬丘的那一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后，神殿前的祖灵战士齐齐吹响号角，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给这片肃杀添上了一份威仪。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对话。
这是死神与死神的交易。
这是旧王和新贵的谈判。
哗啦啦啦啦……随着号角声响起，神殿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属于阎罗，属于死神，属于圣灵的阴气，海啸一样从神殿中冲出，瞬间横扫全场！刹那之间，所有酋长禁军脚下，蔓延出一幅首尾相连的阴气图案。
那是一条蛇。
非洲死神黑曼巴。
这也是……军阵！
任何谈判，都是一次亮肌肉和试探的过程。这也是谈判的基本礼仪，随着这片阴气横扫冥府，所有禁军都齐齐弯下腰，秦夜也是一样，朝着神殿方向深深一躬。
刷！一条鲜红的地毯，如同黑曼巴的蛇信，凌空飞出，直接从神庙之中铺到了秦夜面前。巴布鲁直起身来，脸上带着一种肃然的，却看似诚挚的微笑，对秦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深呼吸了一口，那磅礴的阴风刺激得秦夜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然而，此刻，他仍然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身为阎王，在地府国度贫弱之时，自己必须……有所为。
就在他身后，咔擦，两旁的阴兵长矛竖起，在空中交叉。随着他前进，后方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就形成了一条长矛构成的凯旋大道。
秦夜没有回头，坚定地，一步步地走入神殿之中。就在他刚踏进去的刹那，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
这一瞬间，整个神殿陷入黑暗。然而，马上又明亮起来。
他立刻看清了整个神殿的布置。
中央，是一张圆桌，并非之前的长方形餐桌。石质圆桌，正面雕刻着黑曼巴的浮雕。支撑着石桌的桌腿，也布满了繁复的蛇形花纹。
根本没有上次的巨大蛇形骸骨神座，也看不到神殿中任何布置，只有十根巨大的蜡烛，被双蛇缠绕的主台托着，宛若暗夜灯塔。孤寂而渗人。
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是无尽的黑暗，一望无际，仿佛行走于漫无边际的永冬。又好似永不会到来黎明的黑夜。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有沙沙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片漆黑的鳞片，如同黑宝石一般，偶尔闪耀在黑暗之中。告诉所有阴差，有一条茫然大物就在这张绝密的圆桌之外。
“欢迎你，华国阴差。”圣灵黑曼巴坐在首位，坐姿丝毫没有和上次一样的随意，而是正襟危坐。看到它的一刹那，仿佛面对一座巨山，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在昭告世界，它，就是这个星球上亡者的归属之一。
死神权利的拥有者。
它站了起来，长满鳞片的四指手放在腹部，微微鞠了一躬。今天的它，穿着异常华丽，不仅仅是浮华的金饰，还有宛若翡翠，红宝石，蓝宝石共同打造，黄金镶底的围肩，穿着白色近乎透明的长袍。甚至还插着红底白羽的羽毛。
好笑？
不。
极具冲击的民俗风格，在阎罗级别的阴气压制下，带来的只是威严。
与众不同的威严。
这是非洲死神正式会晤的行头，包括其他地府死神在内，都没有嘲笑的资格。
他身边，坐着同样衣着华丽正式的繁星，烈阳，皎月三大长老。带着骸骨面具，画着图腾纹身的祖巫在另一侧同时起立。对着最后那把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夜双手抱拳，深深鞠躬。一言不发坐上了椅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冰冷的木椅，他却感觉烫得吓人。让自己血管都轻轻跳动起来。
直到坐在这里，他才感觉……自己的手指，竟然在没有知觉的微微发抖。
“不要慌！决不能慌！”脑海中，冷静和忐忑的大军相互冲锋。这种极具仪式感，庄严感，正式感的会面，坐上来才知道压力有多大。但现在，没有退路。
他身后，同样代表着一个地府。
甚至……还是曾经……不！现在地位都最高的几大地府之一！
“冷静……秦夜，你可以做到的……千万要冷静！没有谁是生来就会的。哪怕阳间新华国的那批开国元勋，也是蹒跚学步，学怎么和外国建交。至少别人还不知道华国地府的真相！”
不断的自我暗示，心中名为冷静的大军终于占领了高地。此刻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一分钟。而数位藏在阴影中的侍者，已经恭敬地奉上了咖啡。随后……
如同石雕一般站在蜡烛的缝隙之间。甚至没有掩饰腰侧凸起的长条形状。
那是刀鞘。
圣灵黑曼巴轻轻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蛇头上露出一抹仿佛和善的笑容：“秦府君，请允许我代表黑曼巴地府，再次对贵国及你的来到，表示诚挚的欢迎。”
开始了……
秦夜刚平静下去的心，瞬间狂跳，手指抽筋一样抖了抖，无声敲击着椅子扶手，不失礼仪地微笑点头：“本官代表酆都地府，以及第二任，第三任阎王，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
对方是在问他的身份！
他这几天，已经明白，自己身份不能再用朱明女婿了。因为……门阀不会这么做。
没有哪个门阀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而且是关于地府，和门阀毫无关系的戏言。派出阴差返回华国地府拿资料它没有证明这句戏言的必要。要证明，那就只能是执政政府的手笔。
所以，不必隐瞒。
果然，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阴差没有感觉丝毫意外。圣灵黑曼巴沉吟片刻，先发制人说道：“鉴于华国地府出现了不可预估的情况，华国地府想请本地府站边华国？为什么？因为俄罗斯地府想染指禁术？因为俄罗斯地府身后有希腊地府的影子？秦府君，我认为这样低劣的挑拨手法，还是不用为妙。”
“两大地府交谈，还是应该以诚信为本。”
“请允许我指出三点问题。”秦夜的思维已经运转到最快。对方这句话刚落下，他就沉声道：“首先，华国并非出现了不可预估的情况。还是，您觉得二代阎王尚在的情况下，有什么是他掌握不了的事情？“
“据我所知，贵国有几大家族，阎王对他们的掌握力度并不强。比如……曾经你代表的朱明家族对非洲的走私？”
“那您的意思是，华国已经失去控制？”
“未必？”圣灵黑曼巴靠在椅子上，目光深深看着秦夜，仿佛能透过他的**刺破心灵：“政权更迭，往往意味着战争。华国闭关锁国百年，具体情况秘而不宣。未必没有特殊情况？”
“圣灵大人。”秦夜笑容也冷了下来：“这些无聊到让人发笑的内容，请贵府不要妄自揣度了好吗？三千年地府内乱？说出去除了让人发笑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意义。”
“借用一句您刚才的话，两大地府交谈，还是应该以诚信为本。本官、及本官代表的阴差，都不希望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第661章：黑曼巴会议（二）
态度。
他必须摆出高人一等的态度，因为华国没有内乱的人设不能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非洲是因为此，现在对话也是因为此。
圣灵黑曼巴直视着他的眼睛，秦夜强压着心脏的狂跳，寸步不让地对视过去。明明说的是假话，现在，却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说下去，做下去。
“确实是笑谈。”数秒后，圣灵黑曼巴收回目光，微笑道：“现在这种格局，已经没有地府会掀起大型战争，乃至发生动、乱了。”
“我认同你的话，请继续。”
黑暗之中，响起沙沙的书写之声。秦夜没有丝毫放松，更没有舒一口气这种愚蠢的行为。而是严肃地坐了回去，竖起两根指头：“第二，酆都并非请非洲地府去站边。华国地府不需要任何国家为我们站边。只是我们同样不希望有拥禁国在侧。”
“秦府君。”带着骷髅面具的祖巫瓮声瓮气地开口道：“那么，你们同样可以自己出兵。华国的玄甲军，白耳军，戚家军，虎豹骑，任何一支，都不输给女王禁军，沙皇亲卫队。更不要提，姆艾本林冥宫在周围没有藩属国。贵国周围坐拥十二天罗，针对印度冥府的天龙八部，姆艾本林冥宫无论想做什么，只要你们想，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的声音不徐不疾，然而正是这样不骄不躁的风格，反而让人突兀感觉一种咄咄逼人。
这是战场。
语言的战场。
“你在质问本官？”秦夜霍然抬起眼皮，深深看着祖巫：“质问一位华国天使？”
“我只是在询问，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您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我们才能考虑是否答应谈下去。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繁星长老缓缓说道：“华国地府的状态，关系着我们能获得多少帮助。我们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如果它是真的的情况下。以及……如果华国地府无法出手，我们要派出多少人？哪几位圣灵出动。”
秦夜没有开口。
圣灵黑曼巴朝繁星长老微微颔首，接着说了下去：“秦府君，你应该不会指望，一个黑曼巴地府就能压制俄罗斯姆艾本林冥宫吧？”
“你的来意，我很清楚，贵国需要的是整个非洲地府的圣灵站台。而黑曼巴地府只是贵国出使非洲地府联盟的第一站。假如其他圣灵答应了。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圣灵出行的安全问题。其次，再假如这件事情真实度偏高。那么……”
它没有再说下去。巴布鲁知情识趣地接着说道：“俄罗斯地府想发展禁术。我们面对的，就是十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凝结了哥萨克军阵的禁军。华国地府能提供给我们多少帮助？是府君出面？阎罗出面？还是出动大批阴兵？”
“如果你们无法出动，我们……”他顿了顿：“要从非洲调遣大批阴兵，保证圣灵的安全，途中要经过埃及地府，印度地府的海域，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府君，你应该理解，这并非是刁难，而是实际情况。如此多的阴兵出行，会被国际社会认为是战争。乃至新的地府战争全面爆发的征兆。这种解读……恐怕华国地府都难以承受吧？”
一道道目光全部凝聚到了秦夜身上。他仍然沉默，现场一片死寂，也没有人催促。
终于来了……
这个问题，在秦夜考虑之中，俄罗斯地府硬要吃掉怨魂晶，绝对有大批阴兵在侧。哪怕他以三寸不烂之舌摇动了非洲地府，说动了这头老虎，但是……老虎要怎么走到灰熊的北国？
首先，他们要穿越东印度洋，绕过埃及地府统御的阿拉伯海，穿越号称“冥府珍珠链”的马尔代夫群岛那里是印度地府，埃及地府重兵镇守之地，是地府地图上东西印度洋的分界线。
然后，他们还要横穿东印度洋，直到抵达香料群岛，最后才能进入南海。进入华国海域。再路经东海，渤海，这才能抵达韩国。
哪怕是阎王，这一条路也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如此多的圣灵出动，必定震惊国际地府，非洲地府虽然目的是想知道华国的真正情况。然而，这些却是实在的考虑我们哪怕被你说动了，你怎么保证以后地府国际社会的追责？
十几位圣灵强行冲破印度洋华国海防线，你要怎么接应我们？以现在华国的情况，能否顶得住国际冥府联盟的压力？
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们华国的底细，我们才能够放心。
这是个死结。
说出来真的会死的死结。
“秦府君？”巴布鲁眼睛微微眯起，深深看着秦夜：“您不说话，是代表贵府没有准备？还是……没考虑好？”
秦夜看了对方一眼，谈判桌上千变万化，这个问题……他有预想过解决的方法，但没想到提出来这么快。而且，他的解决方法……就是一场赌博！
这是他思考了一天之后，得到的唯一解法！
“并非如此。”心脏狂跳起来，这恐怕是他走到现在最大的欺骗，哪怕早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话在嘴边，那种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的感觉，仍然让他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
“首先，谛听大人会在南海迎接各位。至于为什么只有谛听大人，具体原因本官会之后告诉大家。另外……”
他看了一眼所有人，站了起来，现在，他甚至感觉自己每说一句话，都能闻到自己滚烫血液的味道。心脏都会随着这些血液蹦出来。
买定离手。
既然决定要赌这一把，那就没什么后悔。
赌输了，下面根本不必要谈下去。哪怕黑曼巴地府不提出这个问题，其他地府也会。他没有避重就轻的可能。
“正好，这次出来，一位圣灵黑曼巴大人的老朋友，托本官带了一样东西，也带了一句话过来。”
不等他们继续询问，秦夜陡然从袖袍里抽出命运，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
“滋！！！”命运刚刚出现的刹那，圣灵黑曼巴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只是他，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长老，祖巫，副酋长，全都站了起来，十二道鬼火疯狂闪烁，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那支笔。
笔上并没有多浓厚的阴气，然而，没有任何人敢轻视它。
阎王御笔！
一片片金光扫过全场，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阴差浑身都在发颤，命运……它代表的那个人传说太多了！压得其他三大地府阎王无法抬头，在他指挥下，打败了七大地府围攻之战，没有任何阎王是他对手……这支笔，还有另外四个字可以替代。
如朕亲临！
秦夜将所有阴差的反应都收入眼中，撑在桌子上的双手，掌心满是冷汗，沉声开口：“第二任阎王说过，如果有谁追问华国的情况，就给他们看这个东西。”
狐假虎威！
他在赌……第二任阎王恶劣的名头，足以压制住这些非四常国度，让他们不敢继续深入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无声的表态，告诉他们，我们能为你们提供帮助。也能帮你们压下去以后国际社会的反应诚然，这是见仁见智。在秦夜看来，他只是拿出这支笔，并没有承诺什么。甚至最后的合约签署还会扯皮。但至少！
他现在能把话说下去。
让对方不怀疑地听下去。
结果不明，却有了破局之势。至于结果……
在瞬息万变的谈判桌上，不谈到最后一步，谁知道结果如何？
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四周一片寂静，秦夜面沉如水，仿佛能听到虚空中传来咚咚的心跳。这一手豪赌，就是235诈飞机，自己摆出了足够的架势。但是信不信，还是对方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慢，咔擦咔擦的秒针声似乎出现在他心中。每一秒都无比漫长，足足过了十秒。圣灵黑曼巴才第一个反应过来。无比恭敬地对那支笔鞠了一躬：“是我逾越了。”
“秦府君，请接着说。”
一种过电的感觉从秦夜尾椎传达头顶，无人看到，他摁在桌子上的手，指尖都开始发白。现在才逐渐恢复红润。
成了……
果然……在二代的淫威之下，他们会再次回忆起被对方支配的恐怖。这个话题也许还会提起来，但必定更加委婉，起码……他现在有了可以说下去的契机！
说下去，就有机会！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都感觉嘴唇有些颤抖。这次的交锋凶险远不如蓬丘大战，中元节百鬼夜行，甚至都比不上韩国死神剧本。然而，激烈程度尤有胜之，现在他耳边都仿佛还弥漫着刀剑铿锵之声。嗡鸣作响。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沙哑：“不过，既然是合作，那本地府也必定会展示出我们的诚意很简单，华国地府之外的九州正神结界，不可进不可出。哪怕本国阴差外出，人数也不会超过五位。并非华国不愿意派出大军，而是现在无法派出大军。”
现场六位黑曼巴的阴差鬼火闪烁，这句话含义很大。这代表华国完全退出国际事务。削弱自己的影响力。
但是他们仔细想想，却全都摇了摇头。
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常的地位在这里，难道等华国政权更迭之后，华国就弱成小鸡了？
结界一旦打开，说不定是比以前更加恐怖的阴兵大军杀出地府，说不定对方已经拿出了二代禁术。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三千年地府，如今正处于最艰难的时期。
更不会有人想到，华国地府艰难到阎王都亲自出面，为国家奔走。
就在他们面前。
第662章：黑曼巴会议（三）
现场一片沉默。
数秒后，秦夜才缓缓道：“第三，这并非圣灵大人说的：低劣的挑衅。而是确实存在的，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事。”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阴差，沉声道：“想必，本官重新走进这里的一刻，大家已经有心理准备。我再次重申，这不是玩笑，俄罗斯地府确实有开发禁术的野心。并且已经拥有了初步思路和数据。而他们身后，站着希腊地府的影子！”
无人回答。
或许，之前秦夜的态度，还让人觉得“你在逗我？”“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这是华国对待国际事务的态度？”
哪怕他第二次走进这里，他们同样认为，这是华国地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出手，所以编造了一个如此拙劣的借口。诚然，国际地府社会。达到目的才是第一，借口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不过，这个借口太过可笑了一些。
但现在不同了。
命运的出现，代表华国正式外交的态度。所有黑曼巴地府的阴差都感觉灵魂抖动了一下。目光交接间，变得无比凝重。
真的有国家准备单方面撕毁反禁术条约。
在数百年前希腊禁术率先洗地之后，真的有地府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禁术这两个字，撕开了他们埋藏数百年的伤口。圣灵黑曼巴沉吟着开口道：“具体？”
声音很平静，如同一条大河。然而，平静的河面下，一种惊涛骇浪的味道，已经弥漫了出来。
这股味道是如此浓烈，巴布鲁，祖巫，日月星三位长老不动声色坐直了身躯。秦夜暗中舒了口气，沉声开口：“怨魂晶。”
仍然如同河水，却掀起了第一个浪头。
三个简单的字，其他阴灵反应不大。圣灵黑曼巴的瞳孔陡然竖了起来。
最了解你的，一定是敌人。
数百年前被禁术洗地，所有非洲酋长圣灵都对禁术的构成尽可能地去了解。这三个字，丝毫不陌生。
“而且，极有可能是超过当年‘黑暗之心’的目前最大储量。预估超过一千七百斤。”
圣灵黑曼巴的眼角肌肉狠狠抽了抽，一浪接着一浪，平静的桌面下，刀剑齐鸣。它轻轻舒了口气：“贵国是怎么知道的？”
外表的平静，内心的剧烈，在秦夜心中交错成从未有过的清明。他很清楚，再次进入这里，是破局的钥匙。命运的出现，是推开了这扇门，但能否邀请到屋里的主人，接下来才是关键。
“各位应该知道，在华国和俄罗斯地府之间，有一条双方设定的缓冲带。私自进入，形同宣战。而这份怨魂晶……正出现在蒙古首府乌兰巴托。”
不用再解释。
圣灵黑曼巴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它脑海中基本已经理清前因后果。
华国地府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俄罗斯地府必须要和他们交涉，诚然，以蒙古国地府的军力，抵挡俄罗斯地府简直是笑话。哪怕一天能灭国。但是，这种行为也等于是和华国地府宣布正面战争！
俄罗斯地府无法承受。
他们哪怕研究出了禁术，然而……禁术对二代阎王真的有用？禁术能一发灭十殿阎罗？六方鬼王？
做不到，他们就必须得到华国的态度。这才敢动手。
“贵国已经见过俄罗斯地府的代表了？”它沉声问道。
“是鲁缅采夫侯爵。受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委托。本官亲自会面。”
“而你们没有拒绝他们？”巴布鲁抬起目光，直视秦夜的眼睛：“事关一洲安危，华国作为四常，竟然没有严词谴责？反而来到了我们这里？”
“这件事情前因后果极为复杂，牵涉的不止一个冥府。等会儿，本官会将具体资料奉上。总之，当时的情况，只有本官直面鲁缅采夫。然而，这等大事，本官自然不能代阎王做主。”
“所以贵国阎罗的意思，是寻找外援？”祖巫沙哑道：“只要你们开口。俄罗斯地府也敢入侵乌兰巴托？”
浪潮渐起。
大河发出了轻微的咆哮，当确定这件事情可能性极大的时候。黑曼巴地府阴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剔。
挑剔任何一个词，任何一句话的错误。试图找出其中隐藏更深的真相没有任何国与国的交锋，会直白得没有隐瞒。
一个人面对五位阴差加上一位圣灵的分析，没有给秦夜任何喘息的时间。心脏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处于加速状态。大脑皮层都感觉嗡嗡作响。他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握紧。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波澜不兴地开口：“二代阎王，地藏菩萨，以及各位阎罗皆不认同在争夺阎王位置最激烈的时刻阎罗出行。如果你有疑问，可以直接通过圣灵联系二代阎王！”
色厉内荏。
话语是坚硬的，但是这个问题上，他还是难免有些软。毕竟……这个问题就是目前华国最大的软肋。
仿佛六把剑架在脖子上，说错一个字，剑锋就会落下。一人面对六人，无论是谁也做不到面面俱到。这已经不是大心脏的问题，有的东西，没有证据，而且撒下弥天大谎，那种心虚的感觉，隐藏再好也有一丝虚浮。
他只能祈祷对方没有发现这一丝漏洞。就在此刻，圣灵黑曼巴忽然开口了：“哪怕华国谴责，俄罗斯地府照样敢入侵乌兰巴托。”
巴布鲁愕然看向圣灵，还没有开口，对方摇了摇头，淡淡道：“俄罗斯要的只是‘见过’华国地府而已。这件事的重要性太高，以至于他们不惜耽搁了这么久。就为见华国阴差一面。”
“没见过，一言不发入侵乌兰巴托，是对华国地位的严重挑衅。是真的在国际社会上打了华国地府一巴掌。华国地府必定倾力反击，不惜掀起地域战争。而俄罗斯地府绝非华国地府的对手。等待的……恐怕是灭国之战。”
它仿佛理顺了什么，双手撑在下颌上，环视全场：“但见过，那就不一样了。”
“知道了我的意图，知道了这件事对我的重要，但相对的，对你华国就不是那么重要，我不过有一发禁术而已，而你们至少几十发，我对你们形不成威胁。甚至可以形成更加牢固的战略合作关系。那么，那时候我再入侵乌兰巴托，权衡轻重，想必你华国不会掀起这种灭国之战。”
“只要不灭国……百年之后，当禁术绽放在姆艾本林冥宫的那一刹那，这些损失都可以接受。”
它看向秦夜：“贵国愿意对俄罗斯地府掀起灭国之战？”
秦夜摇了摇头。心中再次松了口气。
和聪明人谈话有好处，在大逻辑没崩的前提下，偶尔的一些小漏洞，对方会自动脑补完毕，甚至会想的更深。
圣灵黑曼巴继续说道：“俄罗斯地府地域广大，东接埃及地府边界，希腊地府边界。华国地府和俄罗斯地府开战，起码牵扯进去两大常务理事地府。这场战争……很可能演变成地府世界大战。没人敢打。俄罗斯地府是拿自己的地理位置做筹码。只要不触犯华国地府的底线，这场战争就打不起来。”
没有人再开口。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联系上俄罗斯地府现在广结善缘的举动……恐怕……他们对蒙古地府动手，就在不日！
说不定……现在无数阴兵已经陈列蒙古边界，就等沙皇一声令下！
数秒后，圣灵黑曼巴沉默看向秦夜，猩红的蛇信舔了舔嘴唇，忽然笑了。
“现在，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吧？”
“我以为，我一直在说正题。”秦夜眼眸低垂，微笑道。
圣灵黑曼巴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秦夜：“正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证据。”
“目前为止，你的话没有逻辑错误。但是还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
“比如，为什么你们确定希腊地府给了俄罗斯地府援助？比如华国目前外国阴差无法进入，俄罗斯地府阴差怎么找到你的。”
“我给你说服我的机会，年轻的府君。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浪接一浪，河水在看似平静的河面下，已经暗流汹涌。甚至河面上都掀起了层层海浪。
秦夜没有紧张，或者说现在已经是紧张的最高状态，无法更加紧张。相反，他心中大石再次落下一丝。
问证据就好……而且对方是先问的证据。
这代表禁术一事在非洲圣灵心中的重量！
而且，开始问证据，这就代表对方……真正开始上心了。态度开始松动了。
他最怕的，一是不问，被上一次禁术洗地吓破了胆。二是先问利益，你华国要我们出面，给我们怎样的报酬？
幸好……起码黑曼巴地府，禁术的事情重要地位还在利益至上。他无比期望，这代表了整个非洲联盟酋长们的态度。
“当然。”秦夜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一躬，将几份资料放在了桌面上。
“这一份，是我们如何接触到俄罗斯阴差的。”
“这一份，是俄罗斯一旦成为拥禁国，对世界会造成这样的改变。”
“这一份，是谁给了俄罗斯地府的支持。让他们拥有了禁术思路和基础模组。”
他的手放在了第二份上：“昨天，我特意去阳间复印了六份。现在，我来告诉各位，在华国眼中，俄罗斯地府一旦成为拥禁地府，对世界会有怎样的改变。”
“相信我，这绝不是一个你们想看到，能接受的局面！”
第663章：黑曼巴会议（四）
秦夜站了起来，挥挥手，身后一片阴气光幕展开。是世界地图。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说，趁着黑曼巴部落的阴差在看资料，脑海中拼命重新组织下面的话。
这些话他已经在别墅中预演了一天，这才是真正的戏肉。无论前面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现在出现了逻辑硬伤，那就过不去。
圣灵黑曼巴仔细看着手中资料，眼睛抽了抽，就在资料右下角，按着一个爪印。
很可笑？
不……它完全笑不出来，它太清楚华国地府谁有资格按下这个看似可笑的手印了。
谛听。
九气神！
传说中和羽蛇神齐名的圣灵之一，这说明，这份资料出自对方的手笔。也说明了华国地府的态度。
“各位。”足足过去了十分钟，所有阴差大体看了一遍，秦夜才开口道：“请看，俄罗斯一旦成为拥禁地府，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影响。首先，华国会受到压制，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并不严重。”
“华国手握上百发禁术，哪怕俄罗斯地府和华国地府是世界上接壤边境最长的国家，也无法威胁华国。而它的地理位置呢？”
他的手指到光幕上，凝重开口：“西，接壤欧洲四常之一，希腊地府。西南，隔着一个哈萨克斯坦缓冲带，接着就是四常之一，埃及地府的地盘。南方，是华国地府，各位认为，它会选择怎样扩张？”
无法扩张。
所有阴差都心知肚明。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无法扩张，那么俄罗斯地府为什么要冒着触怒华国的危险研究禁术？
“看来各位都想到了。”秦夜没有放过他们任何一丝表情，沉声继续说：“既然无法扩张，又为什么要追求禁术？”
“任何东西都有目的。它在地图上无法扩张，那么，它只能在一个地方发挥作用。那就是冥府联盟。”
“借用禁术的威压，赚取足够多的利润。争取说话的权利，甚至……成为第五个常任理事地府。那么……”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环顾所有阴差：“各位，你们觉得，他会在哪些地方争取权利？”
没有人回答。
数秒后，巴布鲁抬眉道：“贵国认为呢？”
秦夜斩钉截铁地说道：“除了非洲，不做第二想！”
“有趣。”祖巫沙哑笑道：“为什么是非洲？澳洲，北美，南美，实力都比非洲弱。非洲还有埃及地府。虽然它们的首府早就搬到了麦克白，难道非洲是最弱的大陆？”
秦夜摇了摇头：“非洲绝非最弱的大陆，实际上，南北美洲，澳洲，都比非洲弱。但你们一定是最乱的大陆。”
他指了指个位阴差手中资料：“根据资料，非洲目前一共有部落四十二个，圣灵兼任酋长。其中，拥有圣灵的部落高达十七个。而没有圣灵的部落为三十五个。拥有圣灵等级战力包括阴器但不限于阴器的部落有二十三个。整个非洲大陆才多少国家？你们……争灵魂争得完么？”
“天使戏言。”皎月长老淡淡道：“非洲平时是乱，但是一旦遭遇外敌入侵，必定抱团。数百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但那是战争！”话音未落，秦夜朗声打断了他，声音高了起来：“几百年前，希腊地府兵出雅典，那是灭国之战！但俄罗斯地府一旦拥有禁术再对非洲下手呢？”
“这不是战争，这是威压！俄罗斯地府的实力相当于半个非洲圣灵部落联合！只需要简单的远交近攻，比如，交好黑曼巴地府的敌人，在马达加斯加设立考察站，然后强行驻军。你们能反抗？”
“还是你们指望其他部落帮你？不，不会！俄罗斯地府那位沙皇绝不会发起战争！他只需要一发禁术，足以对非洲所有部落带来威胁！因为你们国土不够大！他可以交好你们的敌人，对你们提出各种要求！是，你们或许会觉得，难道就一定是黑曼巴地府这么倒霉？”
他的声音回荡在神殿，目光如电，扫视所有阴差：“不，或许不是。但是……唇亡齿寒！俄罗斯地府一旦在非洲扶持起傀儡国。你门扪心自问，可再有一日安宁？！”
死寂。
今夜的不知道多少次死寂。
圣灵黑曼巴低垂眼帘，一句话没说。然而他身边的巴布鲁已经发现，对方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已经死死捏了起来。
非洲能忘记禁术的屈辱？
不！
永远不会！
希腊多大？非洲多大？但当时希腊地府就差点征服了整个非洲！
这就像抗日战争那样，那种恨流淌在骨血里，延绵在记忆中，不动手，不说，只是因为惹不起。但不代表会无动于衷！
而且，活了这么久的圣灵黑曼巴，他非常清楚，秦夜的话，很可能成为现实。
俄罗斯地府费尽心力打造禁术，为的是国际利益。而国际上……非洲地府出了名的物产丰富，而又乱作一团。
哪怕他们团结，但并非面临生死之战，又不是种族灭绝，也不是灭国战争。其他部落真的可靠？真的不会袖手旁观？
都知道唇亡齿寒，但打了千年的非洲，又有多少圣灵有这种觉悟？立刻放下仇恨？哪怕放下了，天知道会不会背后捅一刀？
俄罗斯地府不会给太多压力，就温水煮青蛙，会有部落投靠过去的……而一旦打下一颗钉子，非洲的局势恐怕会更乱。
卡……拳头爆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声。圣灵黑曼巴蛇脸上毫无表情。压了压手：“那你凭什么认为，是希腊地府扶持了俄罗斯地府？给了他们禁术的构想和初始阴符模组？”
“资料上写的很清楚……”
“我想听你说。”圣灵黑曼巴直勾勾看着秦夜，目光交接，一眨不眨：“仔细说。”
它的心态在改变……秦夜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赌对了！
非洲地府……果真没有放下当年的血仇，否则，他不会问这么深。
选择这一步，就是因为阳间华国也有同样的伤口。他在阳间活了太久，深刻地知道，有些东西，是藏在心里的。看似结了痂，撕开来，仍然血肉模糊。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秦夜指了指资料：“因为地形。”
“俄罗斯冥府除了和华国地府交界最长，第二长的，就是希腊冥府！”
管他是谁，屎盆子先扣上去再说。
圣灵黑曼巴到现在为止的，秦夜都没有从它脸上看到任何愤怒，失望，或者欣喜的表情，有的只是永恒的冷静。比如现在。
“这个推断漏洞百出。”它靠在椅子上，收回目光：“贵国是担心非洲不出面？所以特意借用了希腊地府来挑拨？恕我直言，这是很低端的手段。”
“并非如此。”秦夜微微鞠了一躬：“圣灵大人，这是谛听大人的推论，您不会怀疑它吧？”
圣灵黑曼巴不置可否。
“首先，交界线只是其中一条因素。第二……就是信仰。”
秦夜竖起两根指头：“中东是伊斯兰教，而且是埃及地府的大本营。任何阴灵，都有生前记忆。宗教冲突是根本冲突。您觉得，埃及地府会如此好心，给俄罗斯地府送上门的大礼？”
“而希腊地府一旦给俄罗斯地府这份礼物，俄罗斯地府起码在很长时间内都要受对方控制。只要禁术一天不出来，一天就被对方拿捏在手里。这不是礼物……这是毒药啊……”
“最后，如果希腊和俄罗斯打通，希腊地府就在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大陆上有了根基。而希腊地府和俄罗斯地府并不存在信仰冲突。有这么多好处，只可能是希腊地府送上的这份大礼。”
烈阳长老开口道：“为什么不是印度地府？印度地府完全有勾连俄罗斯地府的可能，对华国上下牵制。亚洲局势瞬间改变。”
“不可能。”秦夜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华国没有感觉到任何印度阴差前往俄罗斯。别怀疑阎罗的目光。在华国地府政权更迭的时间，二代阎王亲自封锁海域。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再次死寂。
不知道多少次的死寂。
秦夜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目光平静看向众阴差，心脏已经从最剧烈的跳动变为几乎停滞。他想要一个结果。
“明白了。”圣灵黑曼巴终于缓缓开口了：“天使先回去休息吧。”
不给结果？
秦夜心中一阵失落，他还有很多话要说。比如，详细的合作方式，比如，非洲地府难道不需要报酬？
但是对方没给他机会。
“贵国……”顿了顿，他不甘心地冷笑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刷刷刷！顿时，除了圣灵黑曼巴，所有阴差的鬼火都怒视了过来。
“呵……”圣灵黑曼巴笑了笑：“井绳固然可怕，上吊的绞索同样恐怖。”
它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没有看完之前，我不会有答案。秦府君，兹事体大，还请在别墅好好休息。”
不能追问……
秦夜磨了磨牙，追问的话，显得华国太急了。华国在这件事上不能急。起码，不能将这个急的态度表现在世界面前。
“那就等待您的好消息。”他微笑着抱了抱拳，毫不犹豫地走出大殿。
轰……巨大的石门在身后关上。他这才感觉，背心一片冰冷。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痛。
该死！
心中暗骂了一声，国际谈判，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敢肯定，对方动心了。
但这个动心要多久？
从动心转为实际行动，要几周？几个月？
他不知道。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其他地府。
就在他走下阶梯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秦府君，清留步。”
一位穿着白袍的阴灵祭祀，不知何时等在了旁边。躬身道：“秦府君，这是……圣灵大人给您的东西。请您务必亲自打开。”
那是一张纸条。
第664章：决断（一）
秦夜打开一看，立刻合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深呼吸一口，微笑着看向祭祀：“麻烦回应圣灵，我到时候一定会去。”
踏过长枪交错的拱门，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凝重中，又夹杂着一丝兴奋。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对方确实动心了！现在不过是谨慎地进行应对，否则……不可能邀请自己四天后去黑色庭院赴宴。
本来以为对方还要吊着自己，没想到，四天后或许就能听到对方的答复……他一次次回忆刚才那场漫长的谈判，也一次次问自己：为什么？
自己踩中了对方哪一条线？让对方改变了主意？
血仇？
华国的威势？
或许都有一点，才促成了对方没有极度榨取利益的想法。然而，他仍然放不下心。这件事情一天没有最后结果，他一天坐立难安。
而且，对方的行事明显不符合一位圣灵的做法。
“他到底想做什么？”
……………………………………………
“大人？”就在同时，神殿之内，巴布鲁皱眉道：“您为什么让他走了？还有太多的事情解释不清晰。这种大事，马虎不得。”
祖巫也点头道：“是啊，大人，这不是小事，命运都出现了，那位大人不会用这种大事来开玩笑。加上俄罗斯地府最近的反常举动……秦府君所说可能性并不低。”
圣灵黑曼巴没有立刻回答，许久才幽幽道：“当然不低……”
“这可是逆天改命的机会，怎么低？”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它站了起来：“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大人？”“可是……”
话音未落，圣灵黑曼巴身上阎罗阴气轰然炸开，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四周。瞬间周围鸦雀无声。
足足过了十秒，它才冷冷道：“你们还太年轻。这件事情牵涉的东西比你们想象得多得多。不要再牵扯进来。懂了吗？”
“是……”
圣灵黑曼巴轻轻哼了一声，手一挥之下，所有人影化作鬼火消失现场，只剩下它一个人坐在石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许久，才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有趣……真是有趣……”
“你们都没听到……世界变化的序曲吗？”
…………………………………………
四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四天，秦夜想休息到最好。然而，精神根本不允许。
圣灵黑曼巴的答复，如同悬在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自己对比起这种千年老鬼来，还是稚嫩了一些。看似他把握全场，然而，对方却牢牢掌握了自己的身份。
那就是……现在华国是有求于它。
它可以随时叫停，随时启动。而有求的这一方，则只能等。
秦夜已经预想了很多方案，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下午五点。六点，应该会有阴差来接他。他将可能出现的情况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
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成不成，今天就会出答案，人事已尽，剩下的……
听天由命。
很奇怪，这四天他的大脑都处于高度运转状态，距离晚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咚咚。就在此刻，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
下午十七点五十。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不失礼仪地打开门。
就在门打开的刹那，一片轻微的眩晕感出现眼前，他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吸出门外，如同行走在极光满布的黑夜。当一切景象消失时，他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间房屋内。
屋子很小。
恐怕只有五十坪。四面八方都悬挂着青色帷幔，绣着黑色的黑曼巴图案。一盏盏洁白的骨骸蜡烛，镶嵌在墙上。跳动着幽幽的鬼火。一张张阴兽的颅骨骨骸点缀其间。而正中央，只有一张铺着猩红桌布的方桌。两把椅子。
方桌上放着鲜红的彼岸花，整个房间的陈设都很普通。不普通的是，方桌另一侧，圣灵黑曼巴已经坐在那里了。
看到他的出现，对方举起酒杯，晃了晃手中红酒，微笑道：“希望这几天，没有让你等的太急。”
“当然不会。”秦夜同样微笑着坐下。他的面前，酒杯中早就倒上了半杯猩红透明的液体，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单独会面……对方看来已经做出了选择……按捺着心头的想法，秦夜轻轻端起酒杯。触碰到冰凉的杯体，才发现自己的手烫得吓人。
思绪在翻涌，血液在沸腾。几周的准备，一个多月的游说。今夜……就是闭幕的时候。
宁静的房间如同长江黄河，但他很清楚，这片宁静中，藏着最后的试探，和……最终的答案。
叮……酒杯在虚空中碰了碰，秦夜一饮而尽。圣灵黑曼巴却没有喝，只是深深看着他，用蛇信舔了舔杯中液体。忽然笑了：“果然……有的决策，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在说出我的答案之前，我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它放下杯子，八根手指相互交叉。直视着秦夜的眼睛，根本不允许他闪躲，仿佛要看进他的心理。
“你是否是朱明家族的人，我并不在乎。但是……你确定能开海？”
秦夜郑重点头：“我非常确定。”
“是这样啊……”圣灵黑曼巴靠在了长椅上，目光垂眸看着桌面。沉默了三十秒，忽然开口道：“华国的情况看来比我想象中的更差……呵呵呵……难怪你们会找到这里来……”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夜同样放下了酒杯，四目交接：“复杂和差是有区别的，圣灵大人。”
圣灵黑曼巴笑了，越笑越开心。数秒后，竟然哈哈大笑。
“秦府君……”笑够了，它猛然俯下身子，蛇目如同宝石，沙哑道：“别装了好吗？”
“马尔代夫群岛，是埃及地府和印度地府的地盘。你的船怎么过来？不仅如此，那片海域幽灵船肆虐。你的船靠着几个船员能开到那里？”
“我问了两次，你的答复都是可以做到。那么……你的船上必定有无数护卫。你说，第一次只能开出三艘船，三艘船也有数百阴灵。那就是说，你们可以一次性出动数百阴差。换句话说……如果你们想，派出数十府君，上百判官，数位阎罗。俄罗斯地府敢动？他还敢觊觎怨魂晶？！”
轰！
如同雷霆贯耳，秦夜忽然明白，他出现了一个逻辑漏洞。
如果九州正神结界出不来人，怎么开船？
哪怕出来几十个都不够。三艘船，还要走其他地府的海运路线，还有幽灵船海盗，你凭着这点人手，就想横跨印度洋？
华国要是能派出更多阴差，那为什么不阻止俄罗斯地府？！
刚平息不久的心脏，咚咚咚再次狂跳。秦夜垂眸品酒，脊背上冷汗不要钱地冒了出来。
这是黑曼巴地府的亮剑，最后的谈判，对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寒光闪烁，见血封喉。
怎么办？
徐徐品着酒，他脑海中一团乱麻，但又飞快清醒下来。
不能乱……决不能乱！它请我来这里，绝不是没有意思。而是对这件事很有意思！这突如其来，角度诡异的一剑，为的是打乱自己的心神，自己决不能让出谈判的节奏！
“慧眼如炬。”数秒后，他才悠闲地放下酒杯，笑了。
只是，桌子下的另一只手，已经握得没有血色。
行百里……他绝不希望半九十！
撑也得撑下去！
“不过，华国情况再差，也是四常。”他轻轻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让思维再次奔跑起来：“您好像抓错了重点？”
之前的所有预演在这一刻全部崩盘，现在，他只能随机应变。
“相反，我认为我看到了重点。”圣灵黑曼巴幽幽笑道：“所以……我答应。”
答应？
它竟然答应了？
秦夜目光霍然一闪，不动声色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因为这个答应而高兴。
“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什么？”刚才的一瞬间冲击太大，他差点以为圣灵黑曼巴看出了华国的真相。那时候没有反驳，现在已经没有反驳的机会。他干脆斜靠在椅子上，有些随意地问道：“华国现在不太方便解决这件事，不过，我们从不会忘记帮助过我们的非洲盟友。”
无论如何，华国的真相要撑住。
“好气魄。”圣灵黑曼巴笑了笑，随后立刻收拢了笑容，声音中带着一抹沙哑的兴奋：“武器。”
“归天蛊铠甲制造的武器！我知道你卖了一批给刘裕。黑曼巴地府同样需要！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珍品，一百万套，我答应你的要求。”
“这是其一，其二，我希望和华国地府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答应这两点。我会召集非洲所有圣灵，如你所愿召开酋长大会！”
它的手虚空一抓，一叠资料出现桌面上。它粗短的手指缓缓划过，眼睛眯了起来：“你的资料很完美。如果不是你之前出了错，这些资料足够说服他们。我知道你需要这个。”
“秦府君……没有时间给你考虑。你点头，我立刻发圣灵黑函。如果否……”它深深看着秦夜：“我说过，井绳可怕，绞索同样可怕。黑曼巴地府无意插手各位常务理事国的纠葛！”
没有回答。
秦夜飞快整理着思绪，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的目的何在？
一百万套归天蛊铠甲，自己拿不出来。战略合作关系更不可能！非洲这个乱战之地，和谁达成了这种关系，就等于陷入泥潭之中。
怎么拒绝对方？
而且……在对方心甘情愿的状态下签署协议？
所以……对方到底在需求什么？
第665章：决断（二）
圣灵黑曼巴没有催促，秦夜也没有开口。
他貌似无意地摩挲着酒杯，脑海中已经在疯狂转动。
他的诉求？
他的目的？
明明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对方居然答应了？为什么？
又为什么要单独和自己见面？
秦夜看着杯体上倒映着自己浮夸的影子，对方也在看着他。简直就像这件事一样，模样已经被拉扯不清，但，本体只有一个。
人在最为专注的时候，思维往往会超负荷运转。注意到一些平时注意不到的东西，他静静看着杯子，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不……不能这么思考，如果从字面意思看呢？
它是在……讨好华国？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瞬间就占领了他的大脑，而且根深蒂固。他的双眼都为之一亮。
对了……就是这样，它在讨好华国！
它认为自己抓住了华国最孱弱的时候。事实上确实如此，但是秦夜敢打赌，它绝对没有预料到华国孱弱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它的做法不是落井下石这很简单，华国结束闭关之后，仍然是四常之一。它选择了一个更稳妥的办法，那就是雪中送炭。甚至放弃了一些利益。
它想坐上华国的战船，尤其在这种政权更迭之际，无论获胜的是哪一位阎罗，都会记得这个恩情。所以，它想趁机绑定两国关系。
牺牲了本国的利益，所以，它不想让其他阴差看到。而它的诉求，就是抱上华国地府大腿。
但是……这可能么？
不现实。
秦夜现在绝对不想掺杂任何国际事务，这次都是机缘巧合。一旦和一个地府正常建交，后面的事情会多如牛毛，迫不得已卷入国际政务的旋涡。尤其是非洲这种战乱之地！
怎么回绝？
怎么在保持华国地府高逼格的情况下回绝？
怎么在保持华国地府高逼格的情况下回绝，同时还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
这出大戏，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是成是败，恐怕就在这一个回答上。
“秦府君。”秦夜许久没有回答，圣灵黑曼巴的尾巴卷了起来，悠闲地搭在自己身上，若有深意地开口：“难道……这个条件不足以让贵国动心？”
“一百万套归天蛊甲胄而已。不过就半个月的事情。而只要答应，华国在非洲就有了最坚定的盟友。贵国的船队，军队，也在这里有了最好的落脚点。”
问题是我特么现在要有一百万套啊！
问题是我特么现在要有这么多人能做得出来啊！
问题是……我特么现在得有军队啊！
秦夜心口一股逆血差点喷出来，不行……有什么东西，能堪比战略合作伙伴的重要性，而且足够能让圣灵黑曼巴点头的？
自己身无长物，莫非要拿出命运？不……不对！自己还真的有一样！
二代密折！禁术模组！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手中酒杯都差点捏碎。二代密折啊……自己这么交出去……合适吗？
他现在的神经已经处于绝对紧绷，以这个问题为枝干，飞快发散出去。不到三秒，眼睛倏然一亮。
可以……真的可以！
这份禁术只是启动模组。他对禁术也只有一个大概了解，但是，就是这个“大概”他都知道，启动模组，距离禁术出现，还有十万八千里。
尤其，在这份密折已经被谛听拓印过的情况下，他没有后顾之忧！
禁术是殿堂，这个模组就是准入资格。沿着它推演下去，才算登堂入室。如果说整个禁术是一百分，启动模组重要性有30分，但是在整体工程中占比只有1%。
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仅仅靠一个黑曼巴地府能研究出禁术来。无论财力还是人力，对方都没有这个资格，只能仰仗华国……等等！这……不就是俄罗斯地府禁术事件的翻版？
他不知道黑曼巴地府是否答应。但……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并且……综合历史，国际形势，他敢放手一搏，赌对方有50%的点头概率！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国度身上……结果不可能相同。
这种时候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钢丝已经绷到最紧，继续犹豫很可能就会崩断。就在圣灵黑曼巴灼热的目光中，秦夜抬头道：“本官不能答应。”
圣灵黑曼巴的针状瞳孔缩了一下，鳞片肉眼可见地扬起，随后马上落下。平静地开口：“哦？”
“这种大事，难道秦府君不需要通知二代阎王？”它再次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向秦夜：“区区一位府君，在四常的国度，还无法决定这些事吧？”
完美……现在的表演必须完美……秦夜微微躬了躬身，抬起头来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能启动命运。”
圣灵黑曼巴全身鳞片轰然炸起，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夜。
命运，除非阎王，否则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启动。
那就是……阎王给了这位阴差启动的权利。而这种人，绝对是一个地府的心腹！
他？
圣灵黑曼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夜，政权更迭么？这是华国出现的新贵族？而且站对了队？
“所以？”它轻轻抿了一口酒：“你还能决定什么？”
“很多。”秦夜笑了起来：“华国地府在政权更迭结束之前，不会参与国际事务。所以，不可能与贵国达成战略合作关系。而归天蛊的铠甲概不外卖。不过，我这里有份提议。圣灵大人应该会感兴趣。”
圣灵黑曼巴的声音冷了下来：“比如？”
话音未落，秦夜凌空一抓，一张卷轴出现，推到了它面前。
圣灵黑曼巴放下酒杯，凝重地打开，刚看了一眼，刚刚平息下去的鳞片瞬间再次炸开！细小的蛇眼简直瞪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卷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了十分钟，它猛然合上卷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抓着卷轴在房间里飞快踱步。
禁术……
而且，是二代禁术！还而且，是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阴符组！
国际事务风云诡谲，谁也不知道对方手里藏着多少张牌，然而它没有想到，对方最后打出的底牌，竟然是禁术！
完全超出自己预料之外！
踱步，停下，它的目光一次次看向秦夜，又一次次收回。这是一碗甜蜜的毒药，黑曼巴地府一旦接受……今日的俄罗斯，就是未来的黑曼巴。
然而，让它放回去？
它做不到。
数百年前的血仇，是埋在非洲酋长心里最深的伤口。没有地府不奢望拥有禁术，尤其是非洲地府。这是推倒耻辱柱的机会，这是一统非洲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如今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自己只需要轻轻点点头而已。
秦夜微笑着晃着酒杯开口了：“怎么了？圣灵大人，难道不合您的胃口？”
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表面下，他的心，也在疯狂跳动。
圣灵黑曼巴猛然回头，死死盯着秦夜，小小的蛇眼里竟然演绎出了千言万语这个词。
收获和风险，天平的两端在它心中剧烈晃动。
“您的决策最好快一点。”秦夜抿了口酒，压抑住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貌似诚挚地开口：“元旦之后，我们也是时候给俄罗斯地府答复了。这份礼物是本国最后的底线，也是我们的诚意。如果您还不同意，那……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
“呵……”圣灵黑曼巴终于开口了，嗤笑道：“礼物？”
“诚意？”
身形一闪，阴风怒卷，它猛然出现在秦夜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两侧，蛇目已经发红，猩红的蛇信舔着嘴周围漆黑的鳞片，沙哑着狞笑道：“你们还真的不掩饰啊……正在处理俄罗斯的禁术事件，反手就把同样的操作用在我身上？”
“谁的意思？地藏？二代？还是某位阎罗？含笑饮砒/霜？真狠啊你们……”
秦夜垂下眼眸，二代禁术卷轴对于圣灵黑曼巴的刺激大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对方现在几乎没有太压抑自己的圣灵阴气，他仿佛面前就是一条泰坦巨蟒。那种凶戾恐怖的气息，下一秒就要冲垮自己的心房。
“您可以拒绝。”他看着红酒杯中的倒影，缓缓道。
实际上，头发，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桌子下的手，已经扣紧命运。
“拒绝？”话音刚落，圣灵黑曼巴身形一闪，化为无数阴风。重新聚拢在对面座位上，目光直勾勾钉在秦夜身上，瘦小的身体吹气球一样膨胀，然后缩小。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它的手轻轻放在卷轴上，一把握住，嘶哑笑道：“为什么？”
秦夜握着酒杯的手倏然一顿，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吞钩了。
非洲的历史，禁术的含义，世界的格局，加上刚才的灵光一闪，一切因素汇聚起来，终于凝结为一把剑，一剑劈开了非洲地府的桎梏！
或许，这不是一次足够完美的谈判。他之前准备的预案太少。
或许，这也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和对方比起来，他还太过年轻。
然而，达到目的的，是他！
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就连他也没想到，胜负就在一念之间。只不过，这个成功，是太多因素交汇的理由。自己找到了开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