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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晓非     回到宋朝之帝国崛起txt下载     回到宋朝之帝国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扩建东京城

    这些时日,赵桓心情颇有些好,以前是整天忙公务,十足的工作狂,但现在也开始安排时间来陪后宫的几个美人了。

    就说朱皇后,朱皇后这个人性子比较内向,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很文静,说话不紧不慢,她有一个喜好,就是喜欢赏花,赵桓专门抽出了时间陪朱皇后赏花。

    不仅如此,还将唐恪和徐处仁都叫来,让他们整出了一个方案,干什么呢?在东京城外修建一处花园,专门为皇后修的。

    这事本来是工部的事情,皇帝为什么叫来了唐恪这个参知政事?因为唐恪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是商部尚书,商部现在有一个重要的司叫商虞司,这个司专门管理。

    皇帝现在思考的许多事情,都是从经济的角度来思考的。

    例如修建一个花园,需要商部先出财务方案,再提交给三司做审批,复审过后,再由工部设计园林,商虞司再来根据方案来从民间招募商人组建的工事队伍做具体执行,并对全程进行管理。

    最后结算的金额,是从政事堂的预算里扣下去的,为什么要从政事堂扣下去呢?因为赵桓给徐处仁下了目标的,两年之内,京东路和京西路以及京畿路的百姓收入要翻翻。

    朝廷修建工事,拉动就业率,这是后世一个成年人最基础的认知。

    反正赵桓从青州抄出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是压榨的老百姓的,现在算是还给老百姓。

    除了规划皇后的花园以外,最近政事堂规划的工事有点多,自从被青州案刺激后,徐处仁每天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例如东京城扩建一事,政事堂就将广袤的空地全部圈了下来,开始对做整体的规划,这份规划方案已经在政事堂策划了一个多月,也拿给皇帝看了好几遍。

    按照赵桓的意思,在城南圈一块地,专门修建大学,虽然今年到明年的大学一共也就两所,但完全可以提前规划嘛,未来东京将修建至少十所大学起来。

    至于小学和中学,可以修建在外城和靠近外城的地方,便于管理,安全也有保障。

    从整体的框架来看,东京城要像外延伸至少十倍!

    未来二十年,东京城的人口要翻至少五倍,超过五百万,为了遏制房价,朝廷要预留出合理的范围来。

    也正是因为现在东京城的房价已经高到离谱的境界了,严重威胁到东京城的经济,赵桓才决定加速扩张地盘,将土地供需关系打破。

    现在的东京城房价到底有多高呢?

    早在宋朝中期,随着商业的发达,地价就暴涨起来,就拿老干部欧阳修来说,他考取功名后,在东京城租了十几年的房子才买房。

    苏轼父子更是惨,来东京考试,父子三人住在澡堂的小隔间里住了整整一年,才搬出去。

    有人统计过,大宋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一百五十年才买得起一间房。

    秦观、张耒、黄庭坚、晁补之,并称“苏门四学士”,四学士在开封都没有房产,也是租房住,其中秦观在市中心租房,黄庭坚在城西的池寺租房,张耒和晁补之在南郊租房。

    宋朝的读书人地位已经非常高了,仅次于皇亲国戚,却也混得如此惨,由此可见,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当赵桓要扩建东京城的时候,大臣们自然是反对的,扩建到外面,一旦战乱,新城将没有城墙防御,这是非常危险的。

    皇帝则向大臣们放下豪言说从此以后的一万年,东京城都不会在受到外族的威胁,五大战区的设置,将彻底扭转局面,从此大宋只会向外扩张,绝对不会对内收缩。

    大臣们心中暗骂老子信了你的邪,皇帝你除了吹牛逼,还逼着大家一起跟你吹牛逼,你还会干啥?哦,对,你还会砍人!

    最后,赵桓力排众议,强迫大臣们答应了他的东京扩建想法。

    从艺造局开始兴建,到学校的规划,再到皇后的花园,再到基础的福利社,由朝廷牵头,有些工事已经运转起来。

    甚至包括新城的领地的规划以及对民间商人售卖的价格都已经定下来了,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一笔庞大的收入,预计已经超过了七千万贯。

    当这个数字出来的时候,徐处仁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原来朝廷还可以这样赚钱?

    而且按照这样规划,还不知七千万贯!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商人要愿意买地,商人都是逐利的,如果新城没有钱赚,商人们自然是不愿意买,所以政事堂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是将周边的人口都吸引过来。

    好在大宋开国还是有好的东西的,例如宋朝的户籍制度就比前唐要人性化很多。

    前唐的户籍里是有良民和贱民之分的,但是到了宋朝就没有了,只有坊郭户和乡村户,就是所谓的城市户籍和乡村户籍。

    而且人员流动也不再受限制,不需要官文,乡村户是可以自由出入城市的,甚至流民也可以,这和后世已经几乎一样。

    这种开放式户籍制度,对扩建东京城有很大的帮助。

    所有的经济行为都是一体的,现在宰相们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从东京城的扩张,到卖地的规划,到对人口的需求,都是连在一起的。

    要想有更多人聚集过来,就要将人们从繁重的徭役中解放出来,从单一只能靠种田为生的田地里解放出来。

    想通了这些,徐处仁才真正开始觉得这位天子的眼光和思想如同浩瀚的大海和瑰丽的星空一样深远。

    难怪皇帝不惜杀那么多人,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废掉徭役,减轻赋税,只有这样,百姓才能解脱,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百姓有了钱,国库自然就充裕了!

    想通这些之后,徐处仁每天的心情都非常好,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吃饭吃菜都吃得更多了,并且也开始响应皇帝的号召,对下面的官员进行严格的考核,不行的一律裁员。

    从东京城的扩建这件事上,让宰相们真切体会到人口的重要性,他不仅仅再是打仗的资源,对经济商业的发展也是极具价值的。

    所以,在七月十三日的这一天,政事堂集体拟定了大宋人口普查方案和兴旺人丁方案,向皇帝提交了这个对大宋未来具有长远战略价值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迁移和农业

    说到人口,在古代,是战略性资源,人多了种地的也多,人多了打仗的也多,这就是人多的作用。

    按照商业注意的逻辑来看,人多了,下馆子的人多,餐厅生意好,人多了买的衣服的人多,服装店的生意好,人多了山贼连收过路费都多起来了,自然而然也不会因为饥饿到处杀人劫货,对社会治安也有了一定的帮助。

    但是人多也有负面影响,例如人多了古代生产力跟不上来,养不活,很多人活活饿死。

    人多了若管理制度跟不上,经济发展跟不上,文化教育跟不上,也很容易出问题。

    赵桓就清晰记得,在后世有个叫“阿三国”的,人口数量直追天朝,但社会却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人,导致社会犯罪率暴涨,也造成了混乱频生。

    所以人口是一把双刃剑,看你怎么利用了。

    就赵桓看来,华夏的文明根基是完全能够承载住大量人口的,华夏在这个时代,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官僚管理体制,有最深厚的文化底蕴。

    宋朝末年,华夏人口数量已经突破到1.26亿,比历朝历代都要多,这也是商业发达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础条件。

    就说东京,人口破了130万,这是什么概念?同时代的罗马、巴黎等国际大都市,人口不过6万左右,即便是号称欧洲最发达的君士坦丁堡,人口也不超过十万。

    而北宋的江陵府、应天府、杭州、成都、大名府这些地方人口都在十万以上,并且宋朝的城市化率已经达到了25%,甚至一度在神宗时代达到30%。

    中国在2018年,城市化率达到60%,这样的数据对比,足以可见宋朝时候,城市的发展是很客观的。

    不过经历了金军南下,河北与河东这两路的许多城市基本被打废了,所以现在的局面,并没有宋徽宗时代好,但也绝不差,南方的经济已经出现了空前发展。

    按照这样的数据算下来,北宋有八千八百万农村人口,这些人在史书上是隐形人,是不被记录的,他们的一天也很简单,种地、吃饭还有闲聊。

    由于地主繁重的赋税和朝廷各种徭役,他们除了种地,还要挤出时间来满足朝廷的需求,徭役是没有任何收入的,沉重的赋税又盘剥了他们的劳动价值。

    赵桓来到这个时代,所颁布的新政,最主要的第一步便是解除这种压制,释放出人民群众的活力。

    就说最近一段时间,皇帝的探子向皇帝呈报上来的信息,从京畿路严格执行新政后,农民对种田的热情空前高涨,他们每天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一家三口,不需要担心种田种着种着被官差抓去当免费劳动力了。

    这样一来,他们在种地的时候,几乎是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粮食的,家里的小崽子再也不用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再加上朝廷规定,赋税减为原来的十分之一,以前农民将赋税交完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口粮食,供自己家里不饿死,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不仅可以大口吃饭,还有存粮!

    并且,更令大家高兴的是,秋天就快要到了,庄稼要熟了,果子也要熟了,今年的秋天一定是一个收获的秋天。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赵桓是打心里高兴,政事堂也一扫前段时间皇帝大杀特杀的紧张气氛,现在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觉得这样下去,都可以交差了。

    唯一让政事堂的大佬们愁心的就是要吸引大量的人口到东京城来,按照皇帝未来二十年的东京城的规划,到明年结束,东京城要增加至少二十万的人口,之后的三百多万,要逐年递增。

    这二十万人从哪里去找?京畿路去迁?迁谁?迁农民吗?迁完谁种田?没有人种地大伙儿吃什么?

    赵桓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是张口便下任务,明年年底之前东京城必须多二十万人,这是基本任务。

    狠狠压榨了宰相们后,皇帝便召见秦桧,又召见了两府的宰相和翰林重臣,大家一起去新成立的科学院。

    赵桓非常清楚,压榨归压榨,但是不想办法,最后压榨出来的只有人血,没有人口。

    宰相们不是担心大量迁移人口到城市里后,没有人种地,到时候粮食产量大减么?

    那就想办法提升农业的效率,以前五个人的产量,若是能一个人完成,那其他四个人都可以迁入城市了,当然,不能这么简单折算,那四个人迁入城市后,粮食消耗会倍增,所以按照两个人可以迁入城市来做等比例换算。

    这种事,宰相们是完成不了的,赵桓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有科学院能完成任务。

    关于科学院的成立,也是饱受争议的,用大臣们的话来说,皇帝这是不务正业,竟然一口气投了一百万贯在科学院上。

    也不知道秦桧这厮在民间哪里找来的一些怪人,引荐给了皇帝,听说皇帝为每一个人在东京城购置了房产,并且月薪都快要追上宰相了。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这些人在民间摆弄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跑到东京来欺骗皇帝了。

    在大臣们看来啊,这些人和喜欢装神弄鬼的骗子没有区别。

    就说这个叫陈的,一没有功名,二没有门第,被秦桧找来,跟皇帝说此人乃是江南一奇人,与陈交流后,脑子缺根弦的皇帝便送陈一座宅邸。

    这完全是宰相的待遇,当年连苏东坡考上功名之后也没有得到这样的赏赐。

    当大臣们随着皇帝到了科学院,心中却个个不是滋味。

    大臣们终究读的是儒学,对百家杂学肯定是瞧不上的,虽然不知道皇帝又抽了哪门子风带他们来这鬼地方,但大臣们都做好了看皇帝笑话的准备了。

    韩公廉带着陈在门口恭候多时,见皇帝来了,便行礼:“臣等叩拜天子万安。”

    “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带着两府相公前来是有要事请教。”

    听皇帝这么一说,徐处仁、唐恪等人心中是更不屑,皇帝,我们好歹也是宰相,治世之才,怎么就要向这几个不务正业的人请教了呢?

    “陛下睿智如海,臣等不敢言指教。”

    韩公廉速速将皇帝以及宰相迎了进去,科学院现在还是临时办公点,新的办公点修建在城东,地盘刚刚画下来,工部还在做设计图。

    赵桓道:“陈卿,朕就直言了,现在宰相们遇到了一个问题,朕给他们下了任务,要在明年年底之前迁移二十万人到东京城,但是宰相们担心就这样强硬迁移过来,造成田地荒芜,粮食产量下降,前日你跟朕提过现在大宋的农桑种植方法还有很多的提升空间,朕想你跟宰相们说说,免得他们睡不着觉,到时候私下说朕为人所难!”

第一百二十二章开垦南方?

    “陛下,臣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另外一个提议。”

    赵桓道:“陈卿,你说。”

    “陛下欲迁二十万人口到东京,臣以为直接迁入即可,不必担心京畿路无人种地。”

    陈此言一出,徐处仁已经忍不住要奚落了,他略带讥讽道:“胡言乱语,民以食为天,若是强行迁移二十万人到东京成,明年的粮食产量必然下降,到时候若是闹起饥荒,引起民变,谁负责!”

    唐恪和何也在一边看笑话,仿佛在说,皇帝,你这是哪里来找的白痴,竟然敢胡乱议政家国大事,信口雌黄!

    赵桓却是好奇起来,他知道陈这个人虽然不是治世之才,但在农业方面却绝对是专家,他虽然也读儒学,不过百家之学都读,而且常年在各地的农村考察,可以说绝对是顶尖人才了。

    这么一个人,说话绝对不会胡言乱语的。

    面对徐处仁的发难,陈不慌不忙,他说:“北方多干旱,一年一季的收成,与长江以南相比,差了许多,周尚书那里应该有历年的统计,中原之地,每亩得小麦一石头,范公《答手诏条陈十事》言及苏州情形,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不仅如此,南方多湖泊,渔业兴盛,且江陵府平原地带,气候湿润,适合各类农作物种植。臣以为,朝廷当将鄱阳湖与洞庭湖一带作为大宋农业之重,若是开采了这两个地方,别说二十万,便是陛下要再迁一百万人到京师,粮食也是足够供应的。”

    “若是将大宋农业迁移南方,则坡塘堤上可以种桑,塘里可以养鱼,水可以灌田。”

    赵桓这才回过神来,心中道:卧槽,朕这个穿越者真是白当了,两湖熟天下足,鄱阳湖和洞庭湖这两片区域在农业上可是重点之重啊!

    其实中国的经济,从唐代开始就有向南方转移的趋势,到了宋代,杭州、江陵、成都等地的兴起,南方经济开始普遍开花,南方真正开始超越北方是两宋之交,北方战乱,中原人南迁。

    就说南宋朝廷,对鄱阳湖和洞庭湖一带有过大规模的开垦,即便是不要北方之地,全国的粮食也是完全足够的。

    也只有在粮食足够的情况下,才能发展商业,不然百姓连吃饭都吃不饱,粮食供给跟不上,哪有精力去发展商业。

    就比如秦汉时代,农业生产低下,一个成年人每天的生产力最多只能养活1.5个人,而商人是不从事农业生产的,将官员除掉,这种生产力下,农民是不可能离开田地的,不然大家都要饿死,并且朝廷也必须遏制商人的数量,不然没人种地了,大家也都还是要饿死。

    但到了宋朝就完全不一样了,各种农具都出来了,并且历代人的开垦和研发,长江以南,已经由周王朝时候的蛮夷之地变成了比中原还要肥美的鱼米之乡。

    粮食富足后,商业才有基础,所以像南宋那种朝代,虽然偏安,但是富得流油。

    赵桓觉得这农业技术上的研发,不是一朝一夕的,但是模式上的创新却是可以很快见成效的。

    例如陈说的坡塘堤上可以种桑,塘里可以养鱼,水可以灌田。

    这是后世的农业生态的雏形啊,可以充分合理利用自然资源,大大提高效率。

    赵桓这个历史白痴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陈可是两宋历史上著名的农业学家,甚至花毕生精力写了一本书《农书》,便是根据他多年的实地经验和自身所悟,编写出来的农业生态系统论。

    徐处仁便又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南方地貌广阔,要开垦新地需要时间,一年之内肯定无法完成。”

    陈又道:“陛下,臣不才,臣这里有一副江南农业图,是臣这些年走遍江南地带所挥,愿献给陛下。”

    赵桓顿时大喜,陈道:“陛下稍等,臣这便去取来。”

    不多时,陈回来,手中有一副深色的长卷,呈递给赵桓,赵桓心中澎湃,真是天助我也!

    他激动得打开陈的农业地图,一眼扫去,与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中国地图南方的轮廓十分相似,上面做了很多细致的标语,哪些地方是河流,哪些地图是丘陵,适合种植什么作物,都写得很详细。

    飞鸟从夕阳泼洒的苍穹飞过,斜阳从外面洒进来,科学院后院楼阁幽静。

    赵桓命人将这幅地图挂起来,他的双眼在发光,在古代,地图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更何况这幅地图详细介绍了江南一带的自然气候。

    这简直是一副大宋国宝级的战略图!

    连徐处仁也看得呆住了,没想到这个陈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只看见皇帝激动地在地图前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是在构思翻天覆地的大事情。

    “徐处仁,周朝,你们跟朕说说,若是向南方做开垦,是否可行?”

    徐处仁和周朝对视一眼,身为户部尚书兼三司使,周朝对目前的大宋的每年税收自然是了如指掌,中原地带的农业税的确在逐年递减,南方的农业税在稳步上涨。

    而政事堂的太宰,自然也清楚,这些年全国农田开垦增量的确在南方,只是徐处仁这厮毕竟是中原人,北方的势力,自然对南方不屑,甚至有意要打压南方。

    例如参知政事唐恪就是江南人,参知政事和太宰历来就不对付,朝廷将参知政事提升到副宰相的位置,就是为了遏制宰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事堂的徐处仁是北方势力,唐恪是南方势力。

    若是将南方作为大宋的产粮之地,岂不是以后南方人在朝堂上鼻子要朝天了。

    不等徐处仁说话,唐恪已经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可行。”

    同样是南方人的秦桧也赶紧出来道:“臣附议!”

    其他大臣也都道:“臣等附议!”

    见状,徐处仁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道:“臣附议!”

    赵桓道:“好,政事堂单独找一个人出来,设置农司,以陈农司使,徐处仁你再择一人为农司副使,协助陈主持南方农事开垦一事。”

    “臣遵旨!”

    从科学院回来,赵桓觉得现在的局面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自然知道新政虽然未在江南推广,但江南许多地主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朝廷的动向,甚至有些地主在暗中招兵买马了。

    此番朝廷又设置了农司,专门对江南一带动手,这里面必然又会出现利益争端。

    就让利益争端都浮现出来吧,朕最多只需要一年的时间,扫清中原地主的势力,便着手开始动江南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少年强则国强

    给徐处仁一颗定心丸吃后,徐处仁也开始准备在京畿路和周边统计人口,开始施行人口迁移的事情。

    徐处仁觉得自己这个太宰做的真是他么的天天蛋疼,这个皇帝太特么能折腾了,现在在徐处仁手里的不仅仅是京畿周边的民众要迁移。

    儒生案的所有人都还在路上,更令他蛋疼的是,在收回燕云之后,皇帝下令从原有的河北路与河东路的军事重镇迁移军民到燕云一带。

    种师中和姚古一开口就要就特么要两百万人!

    虽然这事皇帝调派了秦桧过来协助他,但是两百万人啊!要将北方所有军镇移走一大半,周边的村里也要移走很多人,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完成。

    这位天子真是要将大宋回炉重造啊!

    说服政事堂从京畿路迁移百姓进东京后,赵桓被唐恪邀请到城西南的艺造局,艺造局的主体部分基本完工,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牵进来,一些设备也都开始往这边运,一切都布置得有条不紊。

    艺造局的整体建筑风格很有大宋的格调,宋朝在建筑方面与前唐有很大的区别,唐朝的建筑更加大气、雄浑,宋朝的建筑就显得精致、婉约、灵秀了很多,尤其是园林的发展,在宋朝迅速成熟。

    就说这艺造局的建筑,便有典型的园林风格,看起来不像是搞制造的地方,更像是游山玩水的地方,尤其是艺造局坐落在汴河旁,在汴河旁留出了大量的空地,种植了桃花和秋菊。

    桃花已谢,秋菊即将盛开,其他树在夏末也都开始生出金色。

    说起这桃花,还是赵桓要求种的。

    宋人与唐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精神文化气质的不同,这些也都体现在了建筑和爱好上。

    唐人就像烈火一样,如中升日骄阳。

    但宋人却完全相反,至宋代,思想由奔放热情转冷,就像太阳变成了明月一样,从敢于面对喷薄之朝阳,变成了遥望空冷之皎月。

    这是赵桓不赞同的,他更向往大气磅礴的精神内涵,那是一种有足够包容心的文化。

    即便是他对儒生下手,也绝对不是为了反对儒学,儒学有可取之处,但不应该成为主导国政甚至整个国家的精神内核,华夏文化是一个多元化的文化。

    在宋代这种文化中,热情奔放的桃花是不被人喜爱的,但偏偏赵桓就让唐恪种植了大量桃花。

    皇帝巡视了一转,嘱咐道:“还不够大气,唐恪,你再想想,大宋的工艺品是要远销海外的,四海八荒皆以我大宋为中土上国,有万邦来朝,届时无论是日本,还是天竺,或者波斯、大秦,甚至更远的国度,来到我大宋,看见艺造局,如此小家碧玉,作何感想?”

    唐恪在一遍仔细聆听,连连道:“天子所言极是,臣这就做调整。”

    赵桓又参观了炼造陶瓷和纺织丝绸的场所,心中暗暗称奇,在这方面,他赵桓没有任何言论敢说出来,这些匠人都是世代相传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经验,比起后世大家称道的日本匠人,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这些都是大宋真正的人才啊!

    后世的日本的手工艺之所以能引领世界,是因为南宋灭亡的时候,许多华夏手工艺人被迫流亡到了日本,将大量的技术传播过去。

    临走前,赵桓道:“还需要增加多少预算,尽管跟户部提,朕全力支持你!”

    唐恪内心激动:“谢陛下!”

    “对了,朕给你一个建议,每个月举办一次集中售卖,高价者得,一来可以溢价售卖,二来可以集聚人气。”

    唐恪心下一动,卧槽!这是个好主意啊!

    艺造局制造出来的东西都不是普通物品,想要购买的人可以从城南排到城西,当然是高价者得!

    “天子智如大海繁星,臣受教了。”

    赵桓装完逼就走,什么智如大海繁星,一个简单的拍卖而已,古代没有这种模式罢了,后世的一个小学生都知道。

    当然,这些赵桓没有跟唐恪说出来,不然还怎么装逼,显得皇帝很牛逼呢?

    唐恪将艺造局的正是开业定在一个月之后,届时会有十余件价值非常高的玉器和陶瓷拿出来展示,受到皇帝的启发,他打算搞一个拍卖会,这便向东京城富豪发请帖。

    从艺造局回来,赵桓心情有些惴惴不安,这大宋的小家子气息还是太浓烈了,在这种气氛下教育出来的下一代,必然也各个是矫揉造作的东西。

    他便将石子明叫来,石子明匆匆忙忙进宫,向皇帝汇报了学校建设的进度。

    赵桓道:“朕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办。”

    “请陛下明示。”

    “给朕将这篇文章登到邸报上,并且下发到大宋现有的各个私塾。”

    赵桓回想了一下,道:“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四海,则国胜于四海;少年雄于八荒,则国雄于八荒。”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赵桓念下来,念得石子明热血沸腾,顿感豪气冲云霄。

    “臣立刻去办!”

    赵桓又道:“将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这句话镌刻在翰林院的门口,此为翰林院开设学院之宗旨!”

    “遵旨!”

    石子明离开后,赵桓心中道:还好记得梁启超这段文章。

    赵桓心中打定,如此以来,在编排教科书的时候,石子明也是有了大的方向做指引了。

    便在赵桓关心教育的时候,刘彦宗求见,他向赵桓呈递了一份汇报,是关于京东路所有的纳税的调查,这份调查是由青州案引发的。

    新政在京畿路,天子脚下强力执行,但隔壁的京东路却出现了青州案这样的情况,已经说明政事堂的政令出不来京畿。

    青州案只是中原新政的一个缩影,赵桓可以想象得到其他地方是怎样的,他的新政就如同漂浮在天空的白云,看得见,却落不下来。

    而刘彦宗给的这份京东路的调查汇报,已经用实际数据证明了他的猜想。

    即便是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皇帝的怒火依然爆发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两路同时聚兵谋逆

    关于京东路的新政执行情况,皇帝本是让政事堂去查,并且也给予了政事堂充分的权限去调整,但目前来看,政事堂是调整不了这件事了,这里面的利益盘根明显已经触达到东府官员。

    这也在赵桓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让徐处仁去做这件事,就是让徐处仁再一次充分认识到自己这个宰相有多无能。

    刘彦宗继续道:“陛下,郑、滑、孟、蔡、陈、颍、汝,皆开始私下招兵买马,这些地方都是信阳禁军所在地,请陛下早做定夺,迟则生变!”

    赵桓冷笑起来,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要开始造反了么?

    “无妨,朕早已恭候多时,就等着他们造反!”

    “臣不知陛下何意?如今新政推出,西北刚定,若是中原起了战乱,于我朝有损。”

    赵桓将刘彦宗递交的调查汇报仍在桌案上,杀气森森道:“你也看到了,新政除了在京畿路推行得下去,还有哪个地方认朕的新政?”

    “若是朕对青州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们还能忍受,即便是儒生被送到了西北,反正与他们无关,该怎么压榨百姓照样怎么压榨,但是朕杀了青州案涉案的所有人,他们也感受到了朕的杀心,这一天迟早回来,不如早点来!”

    刘彦宗立刻心领神会,他接着皇帝的话说:“陛下圣明,不若先发制人,杀他个措手不及!”

    “何必先动手,让他们先反了,朕师出有名!让石洵过来见朕!”

    王奎安立刻去找石洵,不多时,石洵到来。

    “臣叩拜天子。”

    “明日的大宋邸报,朕要让这上面所有人上去!”

    石洵接过刘彦宗提供的那份汇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臣这就去办。”

    离开皇宫,石洵立刻去了大宋邸报社,今夜所有人都不用睡觉了,加班加点这事必须得出来,大晚上的,所有送报人都接到命令,在大宋邸报社门口等候,一旦报纸出来,便要快马加鞭送到各个驿站,明日京西路和京东路各个州县都要出现这一版邸报的内容。

    第二日,各地的大宋邸报头条有一行大字:“偷税者,是为国贼,天下共诛之!”

    京西路和京西路几乎十有**的大地主都上报纸了,有三十几个官员被点名,一时间民间震动!

    国朝自开国以来,还是头一次将如此多官员以及罪行公布于众,立刻在京西和京东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在夏末的阳光下,沉默已久的京西路和京东路,终于忍不住了,首先是郑州、蔡州和汝州,街头出现了士兵,他们冲进大宋邸报社开始打砸,将天子的大宋邸报砸成稀巴烂,将所有人全部抓起来,扔进了牢狱。

    随后,在城头粘贴告示,大宋邸报已经被以石洵和刘彦宗为首的国贼控制住,天子被挟持,各路英雄当群英相应,河西禁军应立刻调集兵马进京勤王。

    大宋危在旦夕,吾等当率禁军禁军清君侧,以正国本!

    傍晚时分,郑州、蔡州和汝州不约而同对大宋邸报和政宣司发难,所有人被送到城头,以祸国殃民罪处死,消息传到京师,朝野震惊!

    儒生案引发的动荡刚刚过去不久,甚至洛阳和郑州等地反抗者的血迹尚未干涸,郑州、蔡州和汝州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要造反!

    就连上一次皇帝调换过去的官员,也是降的降,被杀的被杀。

    到夜晚,这件事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京西路的郑、滑、孟、蔡、陈、颍、汝等各州都对大宋邸报和政宣司进行了处理,几乎所有皇帝派过的人都被处死。

    京东路的青、密、沂、登、莱、潍、兖、曹、郓、济、单、濮,唯有齐州、淄州、徐州没有动静,这三个州还在看动静。

    京西路的信阳军和京东路的淮阳军大部分开始集结,号称勤王军。

    两府的相公们被急召入宫,徐处仁心中想着,就说吧,这种新政不应该推行这么快,现在惹怒了地方上的势力,成这样的局面了,如何收拾!如何收拾!

    周朝心中也焦虑得满头大汗,离京师最近的两路同时聚兵造反,整个大宋从未有过,这是亡国之兆啊!

    唐恪终于从他的商业帝国美梦中惊醒过来,原来这样玩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不是要亡国吗!这不是要重现前唐内乱局面吗!

    没想到我们将金人赶走了,却要亡在自己人手里了!

    当两府的相公们到皇宫里的时候,却看见赵桓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皇帝旁边坐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皇帝赵佶!

    相公们微微一怔,连忙道:“臣叩拜天子,叩拜太上皇。”

    赵桓正在为赵佶倒茶,脸上挂着笑容:“都免礼吧。”

    “谢天子。”

    “都过来喝茶。”

    相公们皆行礼,然后坐下,小太监开始斟茶。

    赵桓喝了一杯茶后,对大臣们道:“方才朕在与太上皇闲聊,聊到这一次京西路和京东路的事情,朕就问太上皇,朕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他们要清君侧?”

    “太上皇并未回答朕,正好诸卿来了,徐卿,你来说说,为什么他们要清君侧?”

    徐处仁心中真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咆哮,这个皇帝朕特么喜欢明知故问,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清君侧?

    徐处仁朝刘彦宗、石洵和秦桧以及何也这四个人看了一眼,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这几个月皇帝采用各种威逼、恐吓的手段,几乎已经彻底驯服宰相们了。

    在座的宰相,哪一个没有可以砍脑袋的罪名在皇帝手里?

    就说孔府案,孔端操那头猪,几乎将整个中枢的宰相们都给坑了,那罪名,皇帝是随时都可以翻出来给大家好好上课的。

    所以说啊,这一次,宰相们都不敢说是皇帝你一意孤行乱搞新政惹得众怒了,甚至都不敢抨击新政的执行者了。

    反正徐处仁连忙出列,干脆匍匐在地上,痛心疾首,悲呼道:“陛下,臣有罪。”

    赵桓平静道:“卿何罪之有,朕只是询问你事由。”

    “陛下命臣肃查河东与河西两路贪官污吏,臣肃查不力,致使现在的局面,请陛下降罪!”

    “此时与卿无关,卿且起来再说。”

    徐处仁连忙起身,却是老泪纵横,一边的唐恪和何心中皆在说:老徐啊,你这演技又提高了!

    徐处仁道:“臣以为,他们皆为乱臣贼子,欺压百姓,贪污军饷,为国朝之贼,陛下圣明,欲除贼而兴社稷,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耳!”

    徐处仁的这番话,让唐恪与何微微一怔,他们这才发现,这位太宰已经彻底依附在皇帝的威严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律打入死牢

    宋朝这个朝代很奇怪,宰相的权力虽然被掣肘得很厉害,无法专权,但是在精神的内核上,宰相又十分强势,这种强势的底气并不来源于他们的职位或者权力,而是来源于赵宋的祖制,不因言而获罪,不杀士大夫。

    到了文彦博的时候,文彦博干脆说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将士大夫的地位很微妙总结出来了,赵宋的皇帝们也是认了,也愿意给文官们如此高的位置,即便高价养着他们,即便他们喜欢贪污受贿,但至少不会造反啊!

    有了精神上的内核,士大夫们当然就开始嚣张到不可一世了。

    但是徐处仁这一次的行为,已经表明,他精神上的内核已经轰然倒塌,他明知道新政执行过快、过猛,引发了中原两路的反弹,却要口是心非,按照皇帝所想来说。

    这也在告诉何和唐恪,东府以后要绝对执行皇帝的政令,与皇帝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将皇帝的思想坚决贯彻给下面的官员。

    听到徐处仁的回答,赵桓很满意,今日若谁还敢说新政有问题,便是要提着脑袋出去的。

    赵桓又问其他人,众人都表示是京东路和京西路的官员们贪赃枉法,行为不正,是谋逆叛乱!

    赵桓自然知道徐处仁心中不是这样想,徐处仁心中怎么想他不在乎,他要徐处仁来做表率,徐处仁的言行很大程度上是影响了下面的官员的。

    赵桓深刻知道一点,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影响或者改变其他人的想法的,但是可以利用一些手段来改变他们的言行,先从言行开始抓起,至少言行统一了,可以减少很多内部的阻碍。

    众大臣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为何这个时候太上皇会出现?

    赵桓道:“诸卿说得对,他们都是乱臣贼子,当除之,什么勤王之师,清君侧!狗屁!完颜宗望兵临东京城下,怎么不见信阳军和淮阳军出现!”

    李纲连忙出列:“陛下恕罪,是臣等无能,在革新军制的时候未做到稳妥处理。”

    赵桓手一挥:“李卿,此事与你无关,枢密院革新军制的提案,朕认为你和种师道做得很好!信阳军和淮阳军,实际人数不过两万,竟然厚着脸皮跟朝廷上报十万!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朕早想砍了他们!真当朕的钱不是钱!”

    李纲和种师道早就猜想到,皇帝北伐归来,只带回来了新军,意图已经很明显,弱化京畿周围的禁军,强化新军,可以说是重新为大宋打造一支新的禁军!

    此次两路同时造反,除了赋税和徭役的问题,当然还有军制改革的问题,要不然凭两路的地方行政官员和地主势力,如何能说得动淮阳军和信阳军?

    早在一个月前,枢密院就颁布了裁减禁军的命令,首当其冲的就是淮阳军和信阳军,这两个地方的禁军问题是最严重的,领空饷的人也最多。

    直接大刀阔斧地精兵简政也是皇帝的意思,皇帝不仅仅要改制这么简单,他显然是故意激怒这些地方势力,让对方先动手,皇帝便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力量,将其一网打尽,连根拔除。

    赵桓又道:“何,你来跟朕说说,他们所说的清君侧,勤王之师,到底是要清谁?又到底是要勤谁的王?”

    何微微一怔,背后开始流汗,皇帝当面问这种问题,不是逼着他去死吗!

    清君侧还能清谁?肯定是清新政的支持者,勤王还能勤谁?肯定不是皇帝你了,只能是太上皇。

    赵桓这个问题一问,现场立刻陷入到冰点,大臣们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将太上皇找出来了。

    这位官家办事的风格还真是独特啊,以前的大宋皇帝遇到了问题,可能会回避这些问题,或者转移问题,或者掩盖问题,但这位官家,是唯恐天下不乱,唯恐风平浪静,唯恐没有问题出现!

    皇帝通常就是直面问题,然后用一种所有大臣都想不到的处理方式将问题直接碾压掉,只要能解决问题,这位皇帝不在乎死多少人。

    何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瞬间心思百转,然后横下心:“逆贼清君侧是指要清楚吾等拥护陛下新政的大臣,勤王是想要拥立道君陛下登基。”

    他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陷入一种死静中,只有皇帝倒茶的水流声清晰可闻。

    赵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何的话已经非常直接,连君臣的那层纱布都直接撕开了,直接表示他要站在赵桓这一边,是赵桓的狗腿子,与赵佶彻底撇清关系,至于那些聚兵造反的傻叉们,让他们去勤王吧,就那群整天只知道喝酒泡妞的饭桶,还学人家造反,真是笑掉大牙了。

    看着皇帝眉宇间浓郁的杀气,宰相们都觉得皇帝这一次真的是要大开杀戒了!

    赵佶也总算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突然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又召集来两府重臣,以及皇帝的新宠臣们。

    皇帝是在向他示威,也是在逼宰相们站队,谁要是回答皇帝的话,稍微有贬低新政、偏向太上皇或者站在逆贼一方说话的,今天脑袋就会搬家。

    只需要皇帝一声令下,门口的皇城司卫便会冲进来,宰相们就会像鸡鸭一样被杀掉。

    赵桓扫了一眼大臣们:“从今日开始,你们都给朕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谁胆敢上书言新政不利,威逼朝廷做出妥协者,无论奏章是到了两府,还是到了翰林院,都给朕统计上来,一律全部打入死牢,朕要的是为国为民的官员,朕要的是能将百姓从苛政猛于虎之中解救出来的官员,朕要的是能拱卫社稷,保护百姓的军队,那些压榨百姓,整天只知喝酒闹事者,朕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杀了!还有,什么狗屁勤王之师!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朕乃天子,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

    众臣道:“遵旨!”

    政事堂对太上皇最后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徐处仁、唐恪和何三个人由心中翻江倒海,到慢慢平静下来,眼下政事堂若再不支持皇帝清除官员,怕是连政事堂都要被清除掉了。

    就说皇帝在政事堂杀了好几个宰相,却一个没有补进来,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对政事堂的行政管理非常不满意,在裁减冗官这件事上,政事堂不但没有执行皇帝的命令,还私下多有阻挠。

    不用想,现在已经有许多官员在写奏章,呈递给两府,有的呈递给翰林院,还有胆子大的呈递给皇帝。

    按照皇帝的意思,凡是奏章中敢建议朝廷妥协者,皆是叛党,打入死牢。

    也的确如赵桓所说,政事堂很快就收到了好几十封奏章。

    就在京畿路风风雨雨的时候,新军总指挥使宗泽接到了皇帝的命令,兵分两路,将京东路和京西路所有叛党斩尽杀绝!

第一百二十六章大宋的救星?

    这是一场新生力量与旧势力的对决,正如当朝的某一位史官点评:靖康元年,已经开国一百多年的大宋积弊日深,腐朽的势力扎根在大宋的深处,日夜吸食着大宋的生命,皇帝以北伐铸铁军,在帝国黎明之前的黑夜中,对旧势力挥起屠刀。

    这是一场流血的裂变,所有的古老规则盘根错节,难以解开,只有全部踩碎,用无数人的鲜血来换取一个帝国的重生。

    朝廷向天下宣布了叛军的罪状,大宋邸报和东京快报同时刊登了被叛军杀死的朝廷命官和报社成员,歌颂他们的英勇不屈,歌颂他们为国捐躯。

    翰林学士石洵亲**问了这些烈士的家庭,朝廷给予了补恤金,一时间,东京城内临街随处可见百姓在痛斥叛军。

    九月初,秋雨已渐有凉意,新军兵分两路向京东路和京西路进发。

    宗泽领一万新军,向京西路挺进,勇武侯韩世忠领一万新军,向京东路挺进。

    这些天,信阳军在京西路四处抓壮丁,东凑西拼,竟然拼出了半个厢,一共六万人,号称十万大军,厢都指挥使付闽,一个做梦都想睡遍整个东京城窑子里女人的男人,有着和刘彦宗同样的志向,却没有刘彦宗的脑子。

    信阳军主力驻扎在郑州,这几天,京西路的土豪们(拥有土地和钱的人)都聚集到了郑州,与信阳军攀上了关系,双方一拍即合。

    信阳军出人,土豪们出钱,打着救国勤王的口号,汇聚十万正义之师,欲挥师东进,清君侧,正朝纲!

    这一日,从第七个女人的床上下来后,付闽穿好衣服,走起路来像踏在棉花上一样,与几大土豪见了面,这几大土豪分别是刘半山、王喜仁、李方原和孟乔延。

    自儒生案被清洗一遍后,京西路的勋贵少了很多,超级大家族随之覆灭,但是富商和地主却还在,刘家、王家、李家和孟家就是最大的四个家族,他们本来分别在蔡州、滑州、汝州和郑州,但现在全部都到了郑州。

    这四个家族祖上没有大人物出现,不是书香门第,崛起也就是近二十年,没出什么读书人,都是从商的家族,所以很巧妙躲过了上一次的儒生案。

    因为舍得给朝中的大臣送钱,所以京西路的很多生意都是他们在做。

    就说刘家和王家,每个月都会给前宰相李邦彦送三车的钱,并且没三个月会从民间找最漂亮的美女献给李邦彦。

    不仅如此,他们将京西的几大勋贵也打点得非常妥当,洛阳的勋贵们几乎都拿过他们的好处。

    而李家和孟家则依附着白时中,他们更夸张,每个月都会送三车钱到白时中的府邸。

    当然,最后这些钱有一部分都是落在了前太师蔡京的口袋。

    有了朝廷诸公的庇护,他们几乎在京西路横着走,不仅大量购置土地,还垄断了一半的商业,每个月都会有至少十万贯送到知州的衙门里,将当地的知州也是打点得井井有条。

    可以说,从地方到中枢官员,有一半都拿过他们的钱。

    朝廷的新政里商税的改革,从之前的百抽二上调,调出好几个梯度出来,高的达百抽十,农税里,废除了徭役,将原来的赋税缩减到十分之一,几乎把所有的杂税和人头税都给废掉了。

    这种税案,无论从哪一点,都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

    吸取了那些勋贵和儒生的教训,他们直接用利益收买了信阳禁军,信阳禁军本就在朝廷裁汰的名单里,现在大家都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所以这四个家族出面,联系上了朝中的某些大臣,开始聚兵勤王。

    这里的勤王的确指的是迎接先皇帝赵佶重登大位,只有赵佶重新登临帝位,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刘半山有些担忧道:“付帅,朝廷派宗泽领一万大军过来了!”

    付闽冷声笑道:“怕甚!宗泽那个老匹夫,一把年纪了,还敢带兵来打仗,依某看那昏君是无人可用了!”

    在他看来,宗泽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赵桓小儿是脑子被门夹了,任用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来组建什么新军,来代替原来的禁军,这一次他便要好好教训教训宗泽,出这口恶气,让那个昏君去哭吧!

    见付闽如此有信心,王喜仁和李方原心中忧虑也是一扫而空,举起酒杯便豪言道:“来,吾等敬付帅一杯,今日勤王功成,付帅此后便荣登枢密院,掌军国大事,吾等先提前恭祝付帅!”

    付闽一听自己将来会入主枢密院,成为枢密使,顿时飘了起来,举起酒杯便道:“以后还要依仗那位相公啊,还望诸位躲在相公面前替某美言几句。”

    孟乔延道:“付帅放心,大家皆是忠君爱国,以后付帅成为枢密使了,还望多照顾照顾小弟。”

    “好说好说!”

    众人痛饮了几杯,酒后便又开始痛斥昏君赵桓的罪行,扬言自己是大宋的救星,千万黎民百姓的救星,此去除掉国贼,废除昏君,乃是建立万世之功业,名垂青史。

    几人越说越来劲,越来劲喝得越多,喝得越多说的就越多,从大宋的救星说到了天下的救星,等废掉昏君,就由付闽挂帅北伐,踏灭金贼,吊打党项,平推草原,左手斯吐蕃,右手抽大理,扬我大宋天威!

    几人吹着吹着,干脆觉得应该来个结拜,于是在饭桌前开始结拜,结拜成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感情比桃园结义还深。

    喝完酒,付闽便兴致勃勃跑到第八个女人的床上,直到傍晚时分,他的副将吴镇雄不顾外面守门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大声道:“付帅!宗泽老贼打来了!”

    吴镇雄一声大喝,付闽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惊得旁边如花似玉的美女抱着褥子大叫。

    “什么!打来了!”

    似乎还未睡醒,付闽一脸茫然,本能伸手去拿铠甲。

    吴镇雄道:“宗泽老贼已经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攻城了!”

    付闽怪叫一声:“来的真好,本帅今日便砍下宗泽老匹夫的人头,去送给那昏君!”

    他穿好衣服,带着人便冲去,骑上马向城门而去。

    刘半山等人也被叫醒了,听说宗泽来攻城了,他们还是有点慌,但马上就冷静下来,开始喝茶醒酒,他们对付闽还是很有信心的。

    付闽带着人还在半路上,便有士兵骑着马匆匆奔来,那士兵狼狈大呼:“城破了!城破了!快逃命啊!”

    付闽神色一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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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英勇的大宋禁军?

    付闽脑子里还在转着今天跟十个女人缠绵的画面,那士兵一句“城破了!快逃命啊!”将他拉回了现实,付闽用他那颗猪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城怎么就这么破了呢?

    明明自己有十万大军!十万啊!勤王的正义之师!每一个人都随他振臂高呼要拯救天下黎民,如此伟大的事业,难道不是老天都应该帮自己吗?

    越来越多的逃兵从前面的道路涌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绝望和惊恐,高呼逃命。

    就在昨天,他们刚用他们的“强势”洗劫完郑州城,晚上庆功喝酒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豪言自己贼牛逼,分分钟可以捏死那个昏君,一个屁都崩裂大地,徒手可以拍碎太阳,这一次聚兵勤王后,自己一定可以封侯,以后有喝不完的酒,睡不完的女人。

    付闽揉了揉肥肿的眼睛,一边的副将吴镇雄道:“付帅,我们赶紧先退出郑州城吧,日后再与宗泽算账!”

    付闽一巴掌抽过去,怒道:“狗屁!老子天下第一!老子率领勤王正义之师,宗泽老匹夫齑粉耳!胆敢与老子作对,老子现在就去弄死他!”

    付闽带着人,向城门冲去。

    但他越靠近城门,发现逃兵越多,郑州城的东城都乱成一锅粥了,到处都是逃兵。

    付闽像受伤的狮子,怒吼道:“都给我站住!都站住!都站住!我是厢都指挥使付闽!你们谁敢逃,军法处置!杀了你们!”

    有人眼睛一亮,大呼道:“什么!他是厢都指挥使付闽!就是他派人把我们抓来打仗的!快!大家一起上,抓住他,献给朝廷!我们立大功了!”

    付闽微微一怔,旁边的吴镇雄微微一怔。

    眼看一群人像是看到了宝贝一样,争先恐后冲过来,付闽还未来得及下令他手下的士兵阻拦这些疯子一样的逃兵,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一个个冲过来,扑在他身上,里面发出付闽杀猪般的惨叫。

    大宋的禁军到底废到了什么程度呢?

    除了如拱圣军这种少部分精锐,在北伐的时候,被赵桓带上河东,其他的基本在醉生梦死中彻底痿了。

    就说这信阳军,完颜宗望兵临城下,东京勤王令发出,付闽乔装打扮在窑子里悄悄躲了两个月,等金贼北撤之后,他才出来活动,为了避开朝廷的责罚,他带领人去山道剿匪,当然不是真正的剿匪,而是去收保护费!

    原本信阳养了近八万的禁军,有四万的空额,还有三万多的老弱病残,枢密院的意思是去掉所有的空额,将信阳军裁汰到剩下五千,随后并入到宗泽麾下。

    这事传到信阳,付闽当然就不干了,他早就听说宗泽治军严明,军中不能随意喝酒,最主要的是以后逛窑子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正好这河西路的地主富商们对新皇帝不满了,听说朝中有宰相也在积极联络京师高官一起策划迎接太上皇复位,双方是一拍即合。

    脑子里塞满肉球的付闽被捧到了勤王之师的主帅位置,与河东路的淮阳军厢都指挥使曹盛并称“勤王二帅”,他们的口号是:清君侧,正超纲!

    付闽才做了几天的美梦,就被自己的手下五花八绑,献给了宗泽。

    从攻城道破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郑州城号称的十万大军,就像纸糊的一样,城头守城的将领还在醉生梦死里,城楼上摆满了酒,到处都是喝空的酒坛子。

    更加搞笑的是,当宗泽兵临城下的时候,守城的将领田齐正在和部将门划拳喝酒,下面的士兵跟他说宗泽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不耐烦道:“怕什么!我们有英勇无敌的付帅,我们是勤王的正义之师,我们有上天庇护!来!继续喝酒!哈哈哈,老子赢了,你全喝了!”

    当宗泽看见被捆绑扔在面前,却是醉得不省人事的田齐,脸色铁青,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若大宋的军队都如这般,金贼再打过来,大宋岂不是要亡了!

    那田齐醉得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情景,嘴巴里只是含糊:“来!继续喝!喝完兄弟们去宜春楼快活!”

    宗泽的儿子宗颖怒喝道:“好一个信阳军军都指挥使,我大宋军人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光了!吾从未见过像你这等废物一样的军都指挥使,朝廷重金养尔等,便是让尔等喝酒闹事的!”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人便传来军报:“报!叛军统帅付闽被抓到了!”

    宗泽微微有些惊诧,没想到刚破城才这么一会儿,付闽就被擒了?

    今天的攻城之顺利,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完全没想到。

    宗颖也是觉得奇怪,他还打算亲自带人去捉拿付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捉住了。

    “带上来!”

    不多时,那付闽就被带了上来,此时的付闽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将他拖上来的几个人正是信阳军的几个新兵蛋子。

    “将军大老爷,当今天子仁德,废除徭役、减免赋税,是真正为我们这些种地的老百姓着想,我们是被付闽强迫入伍的,如果我们不参军,他的士兵就杀我们全家,请将军大老爷为我们做主,为京西的黎民百姓做主!”

    宗泽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国朝养兵百年,是为了抵抗外敌,现在这些禁军却非但不以身作则,反而欺压百姓,真是大宋的耻辱!

    宗颖看见付闽后,终于知道为何能如此轻易拿下这郑州城了,为什么守城的将领会是那副鸟德行了。

    这哪里是军队,这根本就是一群流氓无赖,大宋靠这群蠢猪,算是完了!

    到现在,宗泽才真正意识到皇帝为什么要改制军队。

    抓住主帅后,新军开始入城维护治安。

    随后刘半山、王喜仁、李方原和孟乔延都被抓住,信阳军上到主帅厢都指挥使,再到军都指挥使,军都虞侯,指挥使,都头,全部被抓起来。

    押送到京师,等待皇帝亲自发落。

    郑州城破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大内,后脚朝廷新委派的知府便快马加鞭抵达了郑州,开始做后期的治安重建工作,同时政宣司的官员和报社的人员也紧跟脚步。

    一切执行得非常快,新军驻扎在郑州,经过一天一夜,对郑州的残余势力进行了清晰,随即宗泽兵分三路,向河西其他各州县进发,开始着手扫清信阳军的残余势力。

    京西路一切进展顺利,可以说新军暂时出了雷霆般的战斗力,迅速击败了信阳军,并未流太多血。

    而京东路,在此时却是与京西路截然不同。

第一百二十八章渣渣韩世忠和精锐淮阳军?

    对新军的安排,赵桓也做过一些考虑。

    目前新军的最高统帅是宗泽,宗泽在北伐之前,童贯主军政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威望的,甚至也没有什么名声。

    宗泽这种人才的埋没,也侧面反映出宋朝的政体弊端。

    后世很多人对童贯的评价是,童贯打得西夏快灭国了,所以颇有些军事才能。

    这个评价并不怪键盘侠们的业余,事实上北宋末年的高层里,要找出比童贯更能打的真没有,但这也不能说明童贯就是军事奇才。

    就像国足里最牛逼的那个,你不能说他真的就是全中国踢球最牛逼的一样。

    只能说宋徽宗朝的高层都是垃圾,童贯只是垃圾中比较出色的垃圾而已。

    打西夏那种小国家,完全是占了前人的光,并且西夏本身小,资源不足,宋朝跟西夏也磨了那么多年了,磨得也差不多了,稍微有点军事才能的人打西夏会打得更好。

    例如若赵佶敢放手让老种去干,正史里大宋的局面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没关系,至少童贯打得中规中矩,宋军以前废,在他手里一样废,靠资源靠人来堆,照样将西夏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童贯作为军政首脑,没有为大宋提拔人才,这才是他的失职。

    能对外打西夏,能对内碾压方腊,都是基础战,真正要证明他的能力的是对辽和金的战争。

    事实上,他怂得很快,他自以为宋军无法正面硬抗金军,甚至辽军。

    赵桓不需要这种统帅,这种人也不适合统帅。

    怂逼通常情况下不会承认自己是怂逼,并且还要打压那些比自己勇敢的人,打压的手段也很简单,例如有功不赏,例如斥责别人鲁莽。

    从个人的整体素质来看,宗泽是最适合新军统帅的。

    但是,新军也不能只有一股势力,岳飞算是半个宗泽的人,半个皇帝的人,宗泽对岳飞的影响很大。

    所以,赵桓将韩世忠安排了进去,韩世忠算种师道的人,这样在新军中其实是形成了两股势力的制衡。

    韩世忠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他打仗够狠,愿意带头冲锋陷阵,与岳飞的一身正气不同,韩世忠骨子里是亦正亦邪的,他早年可是村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年。

    这一次,他领军东进,对手是淮阳军的统帅曹盛。

    作为禁军的厢都指挥使,几乎与折可求这样的人物可以平起平坐了,甚至因为是皇家禁军,折可求也要礼让几分,曹盛自然完全不将韩世忠放在眼里。

    韩世忠一没背景,二没威望,虽说在北伐中被皇帝封为勇武侯,但禁军基本是不认他这个侯爵的。

    听说对手是韩世忠,曹盛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曹盛驻军在济州,同样号称十万勤王大军,不过他比付闽还稍微谨慎一点点,至少守城的将士都规规矩矩,探子也分发出去了,韩世忠到哪里了,他都非常清楚。

    不过蠢就蠢在他的手下们,淮阳军的军都指挥使们为了争夺头功,踊跃向曹盛禀报要求自己领兵正面却截杀韩世忠,将韩世忠杀得措手不及。

    曹盛自然是乐于见到部下们如此踊跃,他当即就同意了,于是军都指挥使屈高阳带着十个军的兵力,相当于一个厢,向韩世忠军进发了。

    听说叛军有两万五千人向自己扑过来了,韩世忠二话不说,立刻传令全军正面硬抗,呼延通建议韩世忠分兵从叛军左右翼围杀,但被韩世忠否了。

    正面硬扛!

    韩世忠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向大宋这些出身将门的禁军统帅们证明自己,他的血都开始沸腾了,感觉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能够遇到当今天子,也只有当今天子才愿意给他这个出身卑微的裨将机会来证明自己。

    北伐韩世忠被封侯,大宋的禁军是不认的,因为那是个人武力,不代表能统帅军队打仗。

    但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若韩世忠将京东路的叛军剿灭,他的威望将冲天而起,必然成为大宋未来的名将。

    两军在郓州外五十里相遇了,兴奋的屈高阳立刻下令全军发动进攻,屈高阳已经幻想好将韩世忠的人头送给曹盛,一旦勤王成功,曹盛入驻枢密院,自己必然也可以进入西府,大宋的权力中枢,从此飞黄腾达,甚至已经想好自己飞黄腾达后要娶几个妾,按什么样的顺序来临幸。

    可惜淮阳军刚刚与韩世忠的新军对冲上,局势没有任何悬念,新军立刻碾压了叛军。

    新军整齐的方阵,有条不紊的进攻,勇敢强盛的军势,就像地面坦克一样,而叛军则如同纸糊的一样,有很多士兵刚喝完酒,酒都还没有醒。

    这种局面下,不到半个时辰,淮阳军全面崩溃,新军将淮阳军杀得片甲不留,活捉了屈高阳。

    淮阳军首战的溃败时间,可以说是刷新了淮阳军的记录,这件事传回济州,曹盛大怒,立刻开始调兵遣将。

    到目前为止,他依然认为韩世忠没有资格让他亲自动手,于是他派了两个军都指挥使,率领两个厢的兵力,共计五万,向韩世忠压去。

    这一次,陈钟和李亮这两个禁军军都指挥使将屈高阳狠狠嘲笑了一遍,于是便率着这五万乌合之众去送人头了。

    事实也证明,脑残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脑残的,脑残的世界里,自己是无敌的,直到他们遇到了敢无视他们的身份,敢跟他们硬抗的人。

    这一次,韩世忠是充分教淮阳军的将领们怎么做人。

    就说他们这五万大军,一上来,很多人才冲了一半,被新军整齐的口号“天子万岁!大宋万岁!”给震得腿脚发软,当场就有很多人转身连滚带爬地跑,淮阳军很多人不是被新军杀死的,是被自己的人撞到或踩死的。

    就连陈亮也不知所踪,无法找到他的人影,最后只能判断他已经被踩成肉泥了,而陈钟也被抓了起来。

    才短短几天时间,韩世忠马不停蹄就灭了新军七万五千人,战败的消息再次传回济州,曹盛和其他的将领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啊!

    我们可是禁军,大宋最精锐的军队,韩世忠总共也就一万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打败!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个傻逼探子收了韩世忠的钱,故意来骗老子的!你去死吧!狗日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脑残的脑回路之奇葩,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芝麻那么一点点,对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一律觉得是渣渣。

    直到现在,曹盛还认为韩世忠是渣渣,他要亲自率领淮阳军精锐踩碎韩世忠这个渣渣,然后进京勤王,入住枢密!

第一百二十九章民变

    关于靖康元年京西路和京东路的叛乱,史学界一直是有争议的,有人说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事实上早在叛军聚兵之前,皇城司就已经掌握了证据,并且向皇帝汇报,只要当时皇帝能及时行动,完全没有必要发展成后面的局面。

    这位史学家就差指着赵桓的鼻子骂他蠢了。

    但有人则痛骂学术界有些脑残学者只知道读死书,脑子秀逗之后还要出来秀,皇帝明显是故意为之,皇帝的目的不是为了平叛,而是为了将京西路和京东路所有的反叛势力引出来,直接连根拔除。

    新政的推行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一旦再拖延几个月,整个朝廷都将对新政的执行失去信心和热情,这是皇帝坚决不允许的,只有战争才能快速彻底扫清那些盘根错节的顽固派,同时警告朝中的观望派。

    若是提前预防,顽固保守派一定会隐藏起来,当朝廷在推行新政的时候,他们会继续在地方上用各种手段阻挠!

    所以!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有人指着那些愚蠢的学者的鼻子大骂:皇帝没有说出来的话才是真正的意图,就像皇帝在朝堂上杀宰相一样,真正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为天下表决心,政治里放在台面上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已,偏偏某些蠢猪只听说出来的话,而不去找那些皇帝没有说的。

    击溃了淮阳军七万之众,此时的韩世忠声望在京东路已经传开。

    傍晚,天边残云飞卷,秋风在广袤的京东路吹开,北方的凉意渐渐进入了这里,平原上的草和山林里的树都开始燃烧金色。

    韩世忠带着新军进入了兖州,兖州知州周叔云被人绑了,跪在城门口,等待朝廷大军的抵达。

    当韩世忠的军队进入兖州后,街道两边前来欢迎的百姓如潮流般,差点没将新军冲散,百姓们手中拿着能够拿出来的东西,送给朝廷大军。

    按照天子的训诫,朝廷大军不能取百姓分毫,否则一切军法处置。

    韩世忠的军队也恪守着这一点,这一次朝廷新军在京西路和京东路首次亮相,可以说是颠覆了军队在百姓中的印象,真正做到了一支专业化军队的该有的素质。

    之前朝廷的大宋邸报有歌颂军方功绩的报道,百姓们心中多有存疑的,现在亲眼见到,至少京东路和京西路的百姓是真正开始相信朝廷的军队与过去不一样了。

    当今天子真的在兑现他的诺言:皇帝拥有军队,是为了保护百姓!

    为此,韩世忠的军队在兖州驻扎的时候,兖州城内有不少女儿家非常不害臊地跟士兵们拉起家常来,有的甚至聊到了床褥上,许多找不到老婆的士兵在此得到了人生的另一半。

    韩世忠在兖州驻扎了五天,这五天的时间,他派人将俘虏的所有禁军的将领,从都头到军都指挥使,只要是活着的,全部送回了京师。

    这些人是要留给天子亲自处理的。

    在兖州驻扎的韩世忠,每天都在操练将士,实际上他在等待曹盛的到来,探子汇报,曹盛已经从济州出发,沿路在各州县抓壮丁,将自己的人数补充到了二十万。

    凡淮阳军所过之处,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皆要入伍,起初还有人反抗,拒不入伍,经过几次屠杀后,百姓们也怕了。

    如此这般,许多人建议韩世忠应当先发制人,及时遏制曹盛的这种行为,今早拯救京东路的百姓。

    但是韩世忠却按兵不动,曾经有一个指挥使忍不住想带人出城东进去攻杀曹盛,被韩世忠命人截了回来,抽了五十鞭子,革职回京。

    除了在各地拉壮丁以外,曹盛还开始四处散播谣言,说韩世忠怯战不出,不顾京东路百姓死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拉到二十万后,曹盛觉得还不过瘾,他认为自己天命所归,一定还会有更多人愿意跟随他,便派人继续抓壮丁,无论是城内的还是周围镇上或者草市,甚至村里的,只要是活着的,能走路的,能搬东西的,全部被他强行抓过来。

    如此这般,京东路淮阳军的人数迅速膨胀到了四十万!

    这个数字比燕云战区的总兵力加起来还要多,用赵桓的话来说:“卧槽!听起来怪吓人的!朕好怕啊!娘希匹的!敢强行抓朕百姓充军入伍,朕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眼下淮阳军像一个怪物一样在疯狂膨胀,韩世忠的部将门都坐立不住了,朝廷新军只有一万,如何应付曹盛的四十万?当此时,韩世忠应当请京师派人增援。

    而韩世忠却力排众议,他对部将说:“行军打仗,三军之势,在勇而不在众,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长胜之军,必然上下一心,纵曹盛拥百万之众,不得人心,将士不拥戴他,必不战自溃。”

    果如韩世忠所料,不出几日,探子来报淮阳军大乱,被强行抓来的壮丁纷纷蜂拥而起,开始攻击淮阳军。

    韩世忠当即亲自领了一队一千人的骑兵,又命呼延通率三千步兵急行军,攻击淮阳军主力。

    是夜,韩世忠的一千骑兵匆匆出城,如闪电般抵达曹盛所在的泰安,此时的泰安已经乱成一锅粥,淮阳军主力正在对抗造反的壮丁。

    驻扎在城外的泰安城外的军民听说朝廷的精锐抵达,无不开道让路,韩世忠如入无人之境。

    此时城内的淮阳军手持刀枪,在大街上与军民做对抗,他们虽然都是废物,听闻金军后吓得魂不附体,但是打自己人却是一把好手,各个都表现得“英勇无畏”,手起刀落,杀这些普通百姓杀得贼开心,贼顺手。

    淮阳军军都指挥使葛忠义面目狰狞:“你们这些身份下贱的贱民,胆敢和禁军作对!都该死!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有军民高呼:“横竖都是死!今日吾等死战!望朝廷能为吾等报仇!兄弟们!拼了!”

    双方冲撞在一起,有许多军民是没有武器的,直接赤手搏斗,刚冲上前有的人手臂被砍断,有的人被砍到脖子,还能听到刀子砍进脖子骨头的声音,还有的人脑袋被砍开。

    许多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有的人脸部被砍开后还没死,躺在地上痛苦地大呼:“谁来救救我,我的孩子刚出生,我不想死!”

    此时,正在泰安城军大营的曹盛恼怒道:“传令全军,今夜屠掉泰安城!本帅要让这些贱民看看,反抗本帅的下场!”

    他这命令刚传下去,便有探子急匆匆来报:“禀报曹帅,城外的军民开始攻城了!”

    “凭那些贱民也敢攻城!传令下去,格杀勿论!”

    “是!”

    泰安城的大街上悲惨异常,泰安城的城外,许多军民在城外砍了树,他们抱着巨树,冒着城楼上的箭雨开始用大树桩撞击城门,不停有人被射死,不停有人补充上来。

    他们之所以要如此拼命攻城,是因为他们很多人的家人还在泰安城中,正面临着被屠杀的危险。

    有军民的汉子悲壮地大呼:“兄弟们!都杀啊!杀死这些狗娘养的!杀死这些畜生!”

    他刚喊完,便被迎面而来的一支箭矢射中了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到底身亡。

    轰轰轰……

    城门终于被撞开,这些人拼了命冲进去,有的人口中还在喊着自己家人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章恶魔之军?

    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

    城中响起撕心裂肺哭嚎:“狗娘养的!你们都是畜生!你们难道没有孩子吗!你们难道没有母亲吗!我要杀了你们这群畜生!”

    一队队淮阳军士兵开始挨家挨户踹门,有的直接将孩子和女人拖出来,在父亲面前杀掉孩子,强暴妻子。

    有的人悲痛万分,不要命地冲过去,却被那些士兵几刀砍死,死得非常惨。

    城内到处都可以看见尸体,葛忠义挥着刀大声吼道:“贱民就该去死!”

    他刚喊出来,一支箭矢透过秋雨,溅起了飞花散玉,如同一道惊虹般冲过来,正中他的眉心,箭头刺进眉骨,钻进大脑,葛忠义当即到底毙命。

    韩世忠左手持了一支长枪,秋雨冲刷在他黑色的战甲上,似黑夜中的幽灵。

    一千铁骑如一道声势浩大的洪流冲了过来,淮阳军顿时大惊,还来不及组建队形,最前面的几个人就被韩世忠一枪出去,刺了对穿。

    韩世忠长枪一挥,那几人尸体飞了出去,撞在其他人身上,撞飞了七八个人。

    韩世忠低吼一声:“杀!”

    新军铁骑每一个人手持斩马刀,斩马刀比秋雨还要冷,杀气森然,一刀挥出,必取一人性命!

    “啊!快跑……”

    一个淮阳军指挥使刚喊出来,他的半边身体被硬生生劈了开,倒在雨水中,其他人哪还敢在抵抗,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头逃命。

    新军的铁骑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在长街上生生撕开了一条道,淮阳军士兵不停毙命,他们踏在淮阳军的实体勇往直前,所过之处,无不成齑粉!

    淮阳军的总军营中,传令兵急匆匆跑过去:“报!出现……出现!一队骑兵!我们挡不住!挡不住!”

    曹盛跳起来一刀砍了那个传令兵,面色铁青:“一群刁民而已!走!随本帅去屠了这泰安城,用这些刁民的血来警告他们!”

    曹盛的军令立刻传出去,淮阳军的主力开始倾巢出动,供给两万人,他们兵分四路,开始朝不同的方向进发,屠城!

    雨月下来越大,有闪电照亮整个夜幕,映出了新军铁骑冰冷的轮廓,他们的斩马刀上的血被雨水不停冲刷,马匹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冲天怒意,在不停喷吐粗气,脚步越来越敏健。

    他们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四方街道涌出无数淮阳军的士兵,他们举着刀嘶吼着冲杀过来,但他们有的拿刀都拿不起,有的刚从妓院里出来,平时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倒是气焰嚣张、凶神恶煞,现在一看到韩世忠领的新军,当场就下破了胆。

    韩世忠长枪高举,后面的骑兵齐呼:“天子万岁!大宋万岁!”

    韩世忠大声吼道:“不许留一个活口!不接受投降!全杀!”

    这一千人可是在北伐中和金军硬抗活下来的,在新军严酷的军规下,诞生的帝国精英,在他们面前,这些淮阳军就像小孩子一样。

    本来看见后就已经吓坏了,现在又被新军齐声高呼出来的气势吓得连脚步都不利索!

    从高空俯瞰,新军骑兵就像修仙者的一柄飞剑,从街头长驱直入,势如惊虹,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都被冲击成粉碎,一路犁过去,犁出了一条血河!

    这一千名骑兵仿佛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魔一样,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仿佛冻结住的冷,冷到骨髓,和他们的刀一样冷。

    他们不停收割生命,鲜血不停从他们的刀口飞溅出去,与雨水混合,形成一副极尽的暴力美画。

    淮阳军终于见识到当今天子的帝国精锐,他们所有的无知在今天都将付出代价。

    韩世忠已经下了屠杀令,不接受任何投降,他要用鲜血来告诉所有人,背叛天子,背叛帝国的下场!

    杀完一条街,新军铁骑转头杀向另一条街,他们的身影在秋雨中飞快穿梭,溅起无数碎花。

    看见这样的军队,就像兔子看到饥饿的狼群一样,每一个淮阳军的第一念头就是逃。

    而韩世忠也兑现着他的诺言,一个不放过,全杀!

    “报……报……”传令兵已经吓破了胆子,说话都不利索了,“报曹帅,有一支恶魔大军来了……”

    传令兵刚说完话,所有人都听到绝望的呼喊从远方的夜里传来,还混杂着铮铮的铁蹄声。

    秋雨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但是那些铁蹄的声音却更加清晰,如同战鼓一般震人心魂!

    曹盛仿佛看见一群恶魔挥舞着长刀,在无情地收割着人间的生命,一股股浓郁的杀气从那个方向扑面而来,令淮阳军所有人胆寒。

    到底是谁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难道是金军攻进城了吗!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夜雨中模糊的身影,那里有无数长刀在流血,刀光切断寒意渐浓的秋雨,铁蹄踏碎倒在地上的血肉,闪电映照出冰冷的甲胄,和线条分明的轮廓。

    曹盛仿佛听到从九天之上传来的震怒,那是天子的震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怎么办?曹帅!”

    曹盛已经完全失去了胆气,他面色苍白,连走都走不动了,很快,曹盛的中军军心开始崩溃,他们四处逃窜,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

    曹盛在自己心腹的拥护下开始逃跑,他们骑着马,逃得飞快,但是哪里有韩世忠的铁血将士们快,前方不停有淮阳军逃兵被踏碎,韩世忠的刀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人了,他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一路犁过来,无数人被砍死,很多人求饶,但是韩世忠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直接杀掉,一个不留。

    “曹盛!哪里走!”

    听到后面雷霆一样的怒吼,曹盛吓得六神无主,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哭喊:“韩将军饶命!”

    韩世忠一马冲上去,新军铁骑手起刀落,不费吹灰之力将曹盛的卫兵杀得干净,韩世忠一枪扫去,将曹盛从战马上扫飞下来。

    韩世忠翻身下马,冲过去,将曹盛从地上提了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在雨水中翻滚了好几转,半边脸的脸骨被打出了裂痕。

    “曹盛!我今日唯一不杀的便是你,我要将你交给天子处理!”

    曹盛一听自己还能活命,当即高兴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他以为他可以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冗官

    秋雨落了整整一夜,天微微亮,城里到处都是哭喊声,有的人死了妻子,有的人死了孩子,还有的人死了全家,只剩自己了。

    在街头随处可以看见正在无助地哭喊的孩子,他们有的趴在尸体堆里,有的在不停地找妈妈,他们本该有幸福的童年,现在却永远失去了家人,以后只能流落街头,能否在这世道活下去是一个问题。

    前面的街头,尸枕如山,大多数是淮阳军的尸体,他们死得非常惨,不是脑袋被砍掉下来,就是上半身直接被劈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有的人还未彻底死去,痛苦地哀嚎,还有的已经叫喊得没有力气了,只是不停抽搐,等待死亡的降临。

    人命如草芥。

    城内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的淮阳军被搜了出来,他们表示要投降,但新军没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用赵桓的话来说:杀完朕的百姓,现在杀不过就要投降?统统去死!

    当翻卷的刀口砍在一个淮阳军士兵的脑袋上的那一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生,速度飞快,那个士兵的脑袋被削掉,里面红的白的全部洒出来。

    这个新军士兵砍完顺势再飞转一刀,将左边那个淮阳军士兵的腰部砍断。

    他的力气非常大,粗壮结实的手臂上根根青筋暴出来,杀这群胆怯的淮阳军,就感觉像是在杀鸡一样。

    他的眼中没有多少感情,脑子里只有天子的命令,灭掉淮阳叛军!

    城东北角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骨头被砍断,脑袋被斩落,最后的淮阳军在秋雨停歇的时候,被杀掉。

    所有人都被雨淋得湿透,所有人全身都沾满了鲜血,他们迅速策马赶往城中央集合,韩世忠在那里等待他们。

    呼延通率领的步兵急行军,已经抵达城外,开始对城外逃窜的淮阳军进行围剿。

    驻扎在兖州的剩余新军也出发,向泰安城行来。

    整个泰安城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人们仅仅只是走在路上,都会被那种场景吓破胆,韩世忠部队开始召集城内所有还活着的人搬运尸体,搬运到城南焚烧。

    曹盛被人押送到京师。

    一阵秋雨之后,汴京也开始转凉。

    大臣们恭候在御书房外,他们听到里面传来声音,皇帝在那里砸东西,桌子、陶瓷、玉石……所有能看见的东西,赵桓全砸了。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没有人敢进去,连朱皇后和韩妃都站在外面,屏住呼吸。

    据前面传来的消息,京东路的曹盛在仅抓壮丁造成的死亡人数就高达三万,在泰安城,又杀了两万人,这一次的京东路谋反,造成五万多平民死亡,伤着高达十万之众。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才平息下来,又沉默了很久,王奎安才战战兢兢进去。

    大臣们心都提到嗓子眼,站在外面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王奎安出来,对大臣们道:“诸位,都回去吧,陛下要歇息。”

    大臣们同时对里面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王奎安对皇后和韩晨晨道:“圣人,韩娘娘,你们也都回去吧。”

    皇后和韩晨晨眼中尽是担忧,但也无可奈何。

    自从认识赵桓以来,韩晨晨还是第一次看见赵桓发如此大的火。

    与其说的发火、恼怒,不如说是自责。

    赵桓第一次觉得当皇帝真他娘的不爽,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条是逼反京东和京西路,将反对派大多数都可以逼出来,一锅端,迅速清除新政的阻碍,新政的执行将大大加快,但是会死很多人,尤其是平民百姓。

    一条是预防,在叛乱之前,命皇城司去抓人,但是京东与京西路何其之大,反对派各个都是演员,势力环环盘踞,抓了几个砍了脑袋又如何,还不是有数不清的反对派扎根在下面,就像他砍了朝堂上的宰相后,照样解决不了朝廷的行政问题一样。

    身为皇帝该如何选?站在帝国的最高位置,掌控整个局面,为大宋未来一万年立规则,该如何选?

    赵桓毫不犹豫选了逼反连根拔除,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已经无耻冷血到了可以毫不在意的地步了,但当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他砸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面对事情不知所措的小职员,他仿佛听到京东路百姓的哭喊,看见几岁的孩童被淮阳叛军杀掉。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他缓慢地呼吸着。

    人生啊,哪有什么为所欲为,即便当了皇帝又如何,即便是站在九重天上又如何。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最后怎么想的,他慢慢归于平静,打开门,让恭候在外面已久的王奎安安排人将御书房收拾一下。

    他自己则去沐浴更衣,一切结束后,赵桓出现在文德殿。

    两府重臣接到宫中的传召,纷纷前往文德殿,大臣们也是心中没底,但当他们进入文德殿的时候,看见皇帝一脸平静,正在看一份奏章,与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

    “臣参见天子。”

    “都免了吧。”

    “谢天子。”

    赵桓道:“刘彦宗,全力彻查这一次参与叛乱的名单,朕不许有一个漏网之鱼。”

    “臣领旨!”

    “李若水。”

    吏部侍郎李若水出列道:“臣在!”

    “去年京东路和京西路所有的官员共计人数有多少?”

    “回陛下,去年京东路和京西路,有功名者,在职和非职人数共计有三万五千四百六十三人!”

    赵桓又道:“周朝。”

    “臣在!”

    “去年京东路和京西路一共发放多少俸禄?”

    周朝道:“非恩荫者,共计五百三十六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贯钱,赐金三千两,银五万两,丝绸二十万匹,大米、火炭、棉料、茶叶价值共计有一百三十五万贯。”

    赵桓心中了然,他对大臣们说道:“去年朝廷的税收一共是多少?”

    周朝继续答道:“启禀陛下,去年朝廷税收一共是八千三百六十三万贯。”

    大臣们知道皇帝想做什么了。

    赵桓道:“仅仅是京东路和京西路两路的官员俸禄,就消耗了五百三十六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贯钱,这里有一份京东西两路的土地兼并调查,王奎安,你递给徐相公看看。”

    王奎安接过,下去递给徐处仁,徐处仁看后面色发青。

    “朝廷每年大把钱扔到官员手中,这些官员拿着朝廷的钱和朝廷的权,去买地,压榨百姓,朝廷又从百姓身上压榨沉重的赋税和徭役,这去年京东西两路饿死的百姓数量怕是已经统计不上来了,朕每每思及此,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诸卿,你们说,该如何让朕睡个安稳觉?”

    徐处仁心中叹了口气,皇帝还是走到这一步了,逼反两路官员和乡绅,趁机连根拔起,如今两路权力真空,正是可以精简官僚的时候。

    下一步,就是要重新调整行政结构,怕是连官员的俸禄都要重新整改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重立中枢

    刘彦宗出列道:“时值国朝养吏五十万之众,居其官,不知其职者,十有**,一是造成国朝俸禄浪费,二是冗官至朝廷政令不出京畿,官员势力盘根错节,党争四起,败坏超纲,请陛下下令按照朝廷实际所需裁汰冗官!”

    徐处仁道:“陛下,臣亦赞同减少官员人数,只是若直接粗暴裁汰,让这些人告老还乡,怕是要引起民间动荡。”

    徐处仁知道皇帝这裁汰官员的想法谁都阻止不了了,他也不敢阻止,但是他觉得一定不能直接让那些人滚蛋,不然那些人回到自己老家,必然对朝廷有非议,到时候引起民间的动荡,他这个东府大佬又头疼了。

    “哦,徐卿有何高见?”

    “起奏陛下,翰林院的全国学校建立在即,正需要人才,可以将冗官调到学校做先生。”

    赵桓看着其他人道:“其他人呢?觉得如何?”

    何道:“陛下,臣以为徐相公之言可行。”

    刘彦宗道:“陛下,臣以为,当先降其俸禄,再编其位。”

    “俸禄如何降?”

    刘彦宗道:“这便要问石学士了,学校之事皆是由他掌管。”

    石洵连忙出列道:“陛下,按照学校先生等级,小学月俸禄十贯,中学月俸禄二十贯,大学先生月俸禄三十贯。”

    赵桓道:“周朝,你觉得呢?”

    “陛下,臣以为可行。”周朝心中连忙叫好,作为管钱的部门,是有任务在身的,能节流,他自然乐于看见。

    赵桓思忖片刻,觉得去做教书先生也不是不行,虽说现在朝廷兴百家之学,但也不是完全就唾弃了儒学,至少春秋儒学是有的。

    石洵道:“陛下,学校数量毕竟有限,臣恐学校无法容纳如此多先生。”

    徐处仁连忙道:“陛下,冗官中,也不全是文官。”

    赵桓皱起了眉头:“若是多出的官员如何处置?”

    这下徐处仁还真是犯难了,其他人一时间也不说话。

    刘彦宗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经历了战乱,中原地区的官员数量已经下降,具体数额可由吏部再行统计,剩余的冗官,有两条选择,一是调配学校,二是调配商行、银行、大宋邸报、东京快报、商虞司,另朝廷正筹备大规模开海,康王亦需要人才。”

    周朝一听刘彦宗的意思,便站出来反对了:“按照刘御司的说法,这冗官等于没有裁汰。”

    管钱的财政大佬自然是希望朝廷少发薪水了,他的任务也会轻很多,所以他是坚决赞同皇帝大规模裁员的。

    刘彦宗道:“非也,陛下之意并非觉得官员太多,而是觉得官员尸位素餐者十有**,如今我大宋在圣天子的光辉下,日渐强盛,国朝广开工事,皆需人才,只要官员各司其职,朝廷又何必裁减官员?”

    众人被刘彦宗这厮给绕晕了,说裁汰官员的是你,现在又说不裁,你他娘的是故意在这里给大家出难题是吧!你个刘贱人!没事你去东京城的窑子里多逛逛得了,脑子里整天琢磨着琢磨那的,真他娘的欠干啊!

    赵桓问道:“依刘卿所见,该如何整改尸位素餐者十有**的现象?”

    “陛下,自国朝开国以来,沿袭前唐之制,三省六部具在,然另设二府三司三衙,致使权责不清,官僚臃肿,臣斗胆进言,请陛下重立权柄,肃清浑浊!”

    刘彦宗此言一出,两府大佬皆是一怔。

    刘彦宗这是要皇帝将朝廷司职回炉重造啊,这直接牵扯到在场的诸位相公了!

    徐处仁连忙站出来道:“陛下,万万不可,此新政推行在即,两府若动,必然动一发而牵全身,朝廷混乱,国无宁日!”

    唐恪也道:“陛下,徐相公所言极是,臣附议!”

    赵桓看了一眼其他人,何也表示赞同,李纲也道:“陛下,新政在即,不易操之过急。”

    御史台和翰林院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即不赞同也不反对。

    赵桓道:“秦桧,你觉得呢?”

    秦桧心中叹了口气,这真是棘手的问题,一边是两府的重臣,一边是皇帝跟前如日中天的大红人,他两边都得罪不起。

    秦桧道:“陛下,臣以为刘御司所言极是,我朝沿前唐之制,三省六部具在,然三省多空有其位,不赋其职。”

    赵桓道:“若恢复三省六部,卿以为如何?”

    秦桧道:“臣以为三省六部制有弊端,当废除。”

    赵桓心中一动,他早想调整中枢权职了,只是一直时机未到,眼下经过他几轮的大清洗,朝中许多派系已经遭受严重打击,正是做出合理调整的时候。

    “这三省六部制有何弊端?”

    “中书掌决策,门下掌封驳,尚书掌政令执行,若是中书有一决策,门下通过,至尚书六部执行,然尚书六部皆不赞同,至执行之时必有怠慢,无法达到最好的效果,届时天子追责,中书言尚书执行之责,尚书言中书、门下决策与审批之责,指使权责不明,这也是本朝为何会并中书与门下之权于东府之缘由,是以,臣以为不必再恢复三省六部制,为明确各中枢权责,陛下可废除三省,并六部于二府三司、翰林、督察、御史台,命各中枢各领其责,各司其职,各行其政也!”

    秦桧一番话说下来,两府相公皆是点头,连刘彦宗、石洵等人也赞同。

    唐末五代之后,其实已经在往这方面发展,只是宋朝开国之初,三省一直存在,另开了二府三司,宋太宗时期大肆封官,在这样的过剩土壤中,自然生长出来了臃肿的官僚体系。

    赵桓又问:“诸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众人沉默,皇帝便道:“如此便按秦桧所言,徐处仁领东府政事堂,下管吏部、工部、礼部、商部、户部。李纲领西府枢密院,下管兵部与原有的十二房。刘彦宗掌政宣司、大理寺和刑部。石洵掌进奏院、全国学校。周朝执掌财税、盐铁。何也掌台谏。二府三司、翰林、督察决策之权,皆由朕复批,皆各领其责,各司其职,各行其政。”

    皇帝又补充道:“此后考核,不仅以政绩结果作为考核,官员人数、投入预算、所耗时长,皆纳入考核之中。”

    “陛下圣明!”

    赵桓又道:“关于精简官员之事,就由徐处仁任领,刘彦宗协助,此事先从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河北路、河东路和燕云开始,朕要在三个月之内看见结果。”

    “遵旨!”

    待诸位大臣退下,唯独刘彦宗留下,皇帝道:“此次叛乱的名单朕要最详细的,先将隐藏在朝堂之上的人全部揪出来。”

    “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二京案

    这两天,东京城依旧是东京城,繁华的不夜城,但在秋风中,多少染上了一些悲凉,自河东路的消息传回来后,听说当今天子深感悲痛,已经三天未进食。

    百姓闻之而落泪,皆言天子仁德,如此爱民的皇帝,那些叛军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天子悲痛未食的事情也传到了中原其他地方,一时间百姓皆有感慨:天子乃吾大宋百姓之天子也。

    遂有诸多百姓前往新开的大宋邸报社进言,望天子保重圣体。

    亦有百姓各自拿着自家的东西前往皇宫门前跪地不起,有老妇对皇宫门前侍卫道:“百姓不能没有天子,这是老身刚煮的鸡蛋,望将军能帮忙送到天子面前。”

    还有小孩道:“这是我新买的玩具,它能够让天子开心起来。”

    “……”

    侍卫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迅速传到宫中,随后徐处仁亲自到宫门口道:“某代天子多谢诸位,天子说了,百姓之财不可取,诸位心意天子已领,朝廷办公重地,还望诸位请回。”

    徐处仁苦苦相劝,最后百姓们才散去。

    徐处仁一时间心中复杂,朝堂杀宰相,又大肆屠戮地方豪绅,兴皇城司,朝中多数大臣私下腹议皇帝残暴,却得到百姓的爱戴,到底是暴君,还是圣君?

    此时的赵桓,正在查看一份名单,督察院御司刘彦宗,御史台御史中丞何也,皇城司谢大海在一边。

    御案上的香炉正盛,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浮现出冷光。

    名单最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赵桓熟悉的名字:何!

    这件事不仅仅东府牵扯进来了,连西府的十二房也有不少官员牵扯进来,还有翰林院的那些翰林学士,甚至有礼部的郎中也搅和进来。

    皇帝淡淡道:“全部抓起来,三日之后一起处决。”

    “遵旨!”

    皇帝亲自下令,正规程序还是要走的,这一天,御史台起草了弹劾宰相何的奏章,整个东京城的皇城司倾巢出动,名单上所有的官员和非在职的参与人员全部被抓起来,

    督察院立案,呈报皇帝审批。

    在新成立的各个中枢系统,督察院的权限非同一般,刘彦宗在立案之后可以直接呈报给皇帝做最后审批,而东府的吏部若是要选拔、考核或者奖励官员,涉及到钱的,还需要将详细的原因写出来,递交给三司做财务审批,周朝那边过了之后才能到皇帝,不仅仅东府,翰林院的学校人员编制亦是如此。

    三司长官号称“计相”,不是空穴来风的,周朝这个财务大臣更像一个什么都可以插一腿的老大妈。

    这一日,督察院忙得鸡飞狗跳,仅仅是京师之中,便有五百多人被督察院立案。

    当皇城司卫进入何的府中,发现这位东府大佬已经在府中自缢身亡。

    这一次的大清洗,在史书上被称作“二京案”,除去叛乱的禁军,前后受牵连人数达一万之多,多数为豪强地主,京师官员,还有功名在身的非官职人员。

    皇帝继续将京东路和京西路的大小官员、地主和多数富商清空,原本待在京师无所事事,甚至连官职都可能遥遥无期的人,突然接到任命书,兴高采烈奔赴地方。

    新鲜的血液被补充进来,两路的官场重新充满了活力。

    而京师之地,却有两千多人掉了脑袋,叛军的所有军官都被凌迟处死,尤其是曹盛,被剐了两千五百刀才死,死的时候只有骨头了,行刑人员还在他的骨头上摩擦了很久。

    此事件抄家没收的钱财数额高达三千万贯之多,尽数充入国库,良田一百万顷,由朝廷接管。

    其余犯事人员皆被发配到西南一带兴建城寨,有心人已经主意到,朝廷最近将大量的犯人发配到了西南,必然有朝廷的目的。

    京师除了在杀人流血以外,朝廷新的权力架构也在迅速组建,由徐处仁牵头的裁汰冗官一事在刘彦宗的辅助下,强力执行着,涉及到动用武力时,皇帝的爪牙皇城司卫会亲自登门。

    新政中的徭役和赋税,牵扯出来的土地问题,逼反了京东路和京西路豪绅一事,被迅速镇压下去,但是浮现出来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朝廷需要尽快决断的。

    朝廷几乎掌握了京畿路、京西路和京东路大部分的良田,这些良田现在都有农民在耕作,但以后如何统一管理,这个问题被抛了出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皇帝要迁移京畿路的二十万人口到东京城,此后东京城对粮食的供给需求会越来越急迫,若是良田管理出了问题,不仅仅是京西路和京东路的百姓要饿肚子,连东京城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说,这一次清洗反叛,只是新政推行的第一步而已,并不代表皇帝的新政真正成功了。

    皇帝亲自迎接了新军的凯旋,并对新军进行了赏赐。

    次日,早朝,皇帝端坐大殿中央,如今的朝堂上,宋徽宗时的大臣已经被赵桓清洗掉一大半,剩下的哪一个不以他赵桓马首是瞻?

    赵桓开口道:“朕听闻青州出现流民霸田一事,此事为何?”

    徐处仁道:“启奏天子,京东路和京西路良田尽数易主,划归朝廷,近日地方官员重新委任,地方田地出现错乱,臣已安排人在处理这件事,各地官员对良田重新登记,农民不得随意抢占他人田地。”

    “徐卿,秋收在即,此事得抓紧,不得有半分延误。”

    “遵旨!”

    赵桓又道:“朝廷重整良田秩序后,这些良田如何处置?朝廷委派官员做管理?”

    徐处仁又道:“陛下,良田太多,若是朝廷委派官员管理,会造成人员臃肿,且贪污横行,臣以为可以直接将良田售卖。”

    唐恪站出来道:“陛下,不可,若是将良田再售卖,届时多数良田再次陷入少部分人手中,与之前何异?”

    “那唐卿有何妙策?”

    唐恪道:“臣以为可直接将良田售卖给农民,然后禁止良田售卖。”

    赵桓却是心中不认同,这不是将农民钉死在田地里了吗?

    徐处仁道:“非也,臣以为不必禁止良田售卖,若有人想买,尽可以买,只要遵循朝廷的新政即可,陛下废徭役,减赋税,便是为了给农民减轻负担,只要赋税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自然就轻了,良田在谁手中皆一样,最后按照律法给朝廷纳税即可。”

    赵桓颇有些赞同徐处仁的说法,他之所以动京西和京东两路,并不是因为那里的田地兼并不合理,而是因为兼并之后,地主们掌控了太大的话语权,朝廷在这方面的管控太薄弱,尝试了几十年上百年甜头的地主们,自然是不愿意减免赋税。

    现在老旧的地主已经被皇帝砍得差不多了,朝廷立了律法,想要再买田,必须遵照朝廷的律法。

    现在的朝廷律法对那些想通过买田压榨农民价值的地主来说,自然是没有以前有吸引力了,不过承包田地,只要勤勤恳恳,赚肯定是有的赚。

    如此这般,农民负担减轻,新的地主也有的赚,朝廷的第一步也达到,多方共赢。

    只是赵桓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虽说农民的负担减轻了很多很多,但毕竟古代的种田是靠天吃饭,有的地方农民能有余粮,有的地方未必有。

    所以下一步,便是要提高生产力,只有提高了生产力,大多数农民都有余粮了,农民就会想办法拿出去卖,一来是经济提升了,二来是农民的收入提升了,购买力也提升了,进一步拉动了经济,朝廷的税收自然少不了。

    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陈旉农书

    赵桓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让百姓种地种的嗨这么简单,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赵构去开海,开海是有风险的,海盗无处不在,开海需要海军,海军是花费。

    也更不会设立大宋皇家银行和大宋商行,因为这些都不是简简单单设置了上层建筑就有的。

    如果不想让大宋沦为奥斯曼那种封建地主大帝国,赵桓必须大兴经济,大兴经济最基础的是人民要能吃饱,并且有余粮。

    如果想让经济的增长更快,则必须积累巨量的原始资本,国内体量毕竟有限,要短时间积累起来不现实,所以必须开海。

    积累了原始资本后,朝廷就能想各种办法让钱在民间流动起来,资本流动起来了,商业就起来了。

    这就是赵桓理想中的规划,商业主义是具有强烈的扩张意识的,当大宋的商业主义达到一定程度后,国民是渴望对外扩张来满足商业的诉求的。

    此时的大宋教育也跟上来了,可以说大宋会进入到一个全新的时代。

    回到最基础的问题上,首先大家要吃饱饭,饭吃不饱,国民是不可能去发展商业的。

    靠天吃饭的农业是非常不靠谱的,现在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下一步是要提升生产力,所以现在皇帝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去给科学院施压,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搞出东西来,否则会严重影响到赵桓的计划。

    皇帝同意了徐处仁的想法,并放手让他去办,土地可以自由买卖,第一步最好是低价卖给农民,至于后面农民怎么处理土地,就交给他们自己好了,朝廷只负责制定税制,并且提供更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种田知识。

    总而言之,朝廷要想方设法提高粮食产量,又少从农民那里收刮粮食,国库的钱多从商业里抓,这才是健康长久的国策。

    退朝后,赵桓便又带着徐处仁急匆匆到了科学院。

    为了不打扰科学院这群人搞研究,皇帝悄悄叫了陈出来。

    看见自己的直属上司和顶头上司都来了,陈立刻知道皇帝是来要他手写的关于农业的理论基础。

    陈将东西准备好,呈递上去:“陛下,这是臣汇总多年手稿的心得。”

    赵桓接过来开始翻看,他也不是专业种田的,也不了解大宋目前的农业,反正就是大致看懂一些,里面除了有农业小型生态系统的搭建,还有肥料、农具等等使用方法。

    “卿大功一件。”

    “谢陛下夸奖。”

    “徐相公,将陈卿这份心得印刷出来,即可分发到各路各州府,下沉到村里,上自转运使,下至里正,人手一份。”

    “陛下,如此大张旗鼓,万一传到金国和党项人手中便不好了。”

    “怕这个作甚,这种东西你是无法保密的,干脆公开出来,朕只要改善各地的良田,提高粮食的生产便可,对了,这里面应该更适合南方,北方之地也有可用的,全国各地皆发放下去。”

    “是!”

    “韩公廉呢?王奎安,去将韩公廉请过来,不许惊扰科学院。”

    “遵旨!”

    王奎安迅速小跑过去,不多时,韩公廉到。

    “微臣叩拜陛下。”

    “韩卿免礼,朕有一件要事今日必须与你和陈说。”

    “请陛下明示。”

    赵桓捉摸着,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前世读大学的时候不是农业学科,小时候也很少下田,也只是去田地里偶尔看见过农民伯伯们的身影。

    “卿看目前耕牛身上的农具,是否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例如更加省力,同时可以加快速度。”

    韩公廉和陈相互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年轻的皇帝居然对农业如此感兴趣,最近他们的确是在研究关于农业方面的许多事情。

    例如将耕牛身上的“一条杠”分解为两条绳索,可使牛耕的牵引力加大。

    例如在耕牛的绳索上挂上挂钩,挂钩是将发力装置和运转装置分开,这样利用绳套服牛,犁身可大大缩短,回转方便,因而牛耕不但可用于水田、平地,且可用于丘陵山区。

    再例如犁床或犁辕上附上改进犁,可以清除芦苇杂草,便于垦耕。

    在水田生产中,则有平土用的刮板和中耕农具耘荡。

    另外民间有少部分地区,已经开始使用一种叫“砘”的东西,它是一种土壤镇压器,它与耧车结合可以在播种后压实土壤。

    如播种和施肥相结合的下粪耧种,由麦笼、麦钐、麦绰3部分组合的收割农具,一日可中耕20亩的耧锄,以及一机多用的水轮三事。

    这些其实在民间的某些地方都有开始使用,只是做工上有些粗糙,且没有人将其系统化整理出来。

    甚至还有人将挂钩改进成弯曲的弧形,把本身拉力增大了一倍,改进了农业各工序上的农具如犁、耧、耙、砘、耘锄等以及畜力、水力、风力等动力装置与运转装置的联系,提高了速度。

    陈将这些都与皇帝说后,赵桓像是听天书一样,他感觉自己这个现代人真是够蠢的。

    赵桓道:“陈卿可有将这些整理成书籍?”

    “启奏陛下,这些有的是臣在民间亲眼所见,有的是臣遣人去收集的,时间匆忙,臣尚未来得及整理。”

    “无妨无妨,卿便安下心来好好整理。”

    赵桓颇有些激动,转身又对徐处仁道:“徐卿,待陈的新手稿整理出来后,一样打印出来,分发到全国,从上至下好好学习,让户部的人好好监督。”

    新的权力架构中,户部从三司中独立了出来,三司作为独立的财政中枢存在,户部的精力被释放出来,皇帝的意图也很明显,你户部以后给老子好好管理人口和良田,别出幺蛾子。

    “遵旨!”

    赵桓又道:“对了,要给陈的这本书取名字,卿等取个名字吧。”

    韩公廉笑道:“不如就叫《农书》。”

    “陈卿意下如何?”

    “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便叫《陈农书》好了。”

    “多谢陛下赐名。”

    皇帝转身离开后,韩公廉道:“没想到我们这位天子对工事竟然如此痴迷,对农事也颇为关注。”

    陈道:“这位天子与历代天子皆颇有不同,不仅对工事和农事,对军事,对治国,对商事皆有兴趣,对百姓如太祖一般呵护。”

    “真是一位圣天子呀。”

    离开后的赵桓并不知道科学院的两位大佬在拍他马屁,他很激动,再三对徐处仁强调:“给朕全力抓紧,迅速将《陈农书》推行下去,每个地方前三个月由地方官员遣人专门受教农民,对了,《陈农书》印刷出来后,给石子明一份,朕不仅要让他将关键内容登到大宋邸报上,还要放到学校的教育中。”

    “天子圣明。”

    徐处仁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提高农业生产自然是好的,至少迁移人口的时候,顾虑会少很多。

    皇帝转身又问道:“燕云的人口迁移进展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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