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逃亡的秘密
邪面书生举起兵器迟迟不肯落下,悲戚道:“平心而论,你对我着实不错,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但父母大仇不共戴天,所以,你死之后我也会死,你我也算扯平了吧。”
断头蝙蝠发出‘咯咯哈哈’的声音,分不清是哭是笑,告诉他说:“扯平,没那么容易,我还有儿子女儿,他们会找你的儿子报仇,生生世世循环不息;直到有一家人绝种为止。”
邪面书生怒不可遏,高高的举起兵器,怒吼着……。
“且慢。”邪面书生的姐姐从院外跑进来,从他手中拿过兵器道:“你杀了他,这份仇恨就会永久延续,我杀了他,这份仇恨至此终结。”看向门外的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看清楚了,你们的父亲,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被我杀了的,如果你们姐弟要复仇,只管冲我来,我绝不还手。”
断头蝙蝠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走了的妻子会突然回来,眼中充满了不甘,还没等她动手就自己气死了。
但这一刀并没有因此而止住,还是丝毫不差的刺入他的心脏。废了好大劲拔出来,然后废了好大劲割下他的脑袋。
可怜那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杀死父亲,割下父亲的头颅。
大仇已报,邪面书生的姐姐却没有放下兵刃;把兵刃递给孩子,说道:“你们想要替你们父亲报仇吗?”
两个孩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敢拿这兵器,哇哇大哭。
为人子,他报了仇,为人母,她终究对孩子的疼爱超过了一切,扔了兵器,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哭泣道:“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花梨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平淡的惊人,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
卫队长过去捡起兵器收回鞘中,旁若无人,依旧安静的站在花梨身边。
他们没有催他去死,邪面书生过去妻儿身边,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妻子含着泪水,告诉他道:“船驶出不远就被密密麻麻的水草包围,我们只能又游回来。”
邪面书生叹气,溺爱的亲吻了妻儿,过来花梨身边,跪拜请求到:“元帅,念在我将死之人迷途知返,可否保我妻儿性命。”
花梨转头看了一眼卫队长,说道:“断头蝙蝠已死,鱼死湖水匪尽数剿灭,并无漏网之鱼;让军队来接管吧。”说罢,跟卫队长离开了小院。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命,邪面书生跪拜谢恩。伏在地上送她们离开。
战事僵持,双方都不敢轻易出手。花梨一路无阻又回到了船上,面对她们真正的敌人。
双方僵持了两天,第三天一早,黑云之上又出来了战鼓声。
随着战鼓响起,黑云压了下来,水草以看得见的速度生长。
决战的时刻到了,所有人的心弦都紧绷起来,慕晓语手中握着宝剑,体内的太阳真火一直酝酿着。
水草长到甲板上,体内的太阳真火也终于爆发,眨眼之间,大船周围的水草都被燃烧殆尽。
黑云到了大船上不足十丈远的地方停下,几朵黑云组成一个诡异的阵法,守在阵眼的正是那戴青铜面具的人。
没有一句废话,大手一挥黑鱼就威压而下。
苏柔迎了上去,与他们打得难分难解。其余的人插不上手,只能焦急的看着。
从早上打到晚上,夜晚过去天又亮了,仍未分出胜负。但随着时间推移,苏柔开始显示出以少对多的弱点,渐渐处于下风。
正午时分,双方已经打了十六个时辰,依旧没有分出身负。
苏柔正在全力对敌,忽然听到一声‘欲海惊涛’,鱼死湖上瞬间卷起千层浪,但浮在水上的大船却纹丝不动。
浪涛涌向黑云,原本略占上风的黑云阵法立即被压制下来。
苏柔不再跟他们打,回到甲板上嘴角含笑,慕晓语问她:“是援兵到了吗?”
苏柔点头,说道:“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男人来了。”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崇拜期待和信任,能让一个女人表现出这种眼神的,只能是她心爱的男人,慕晓语知道是白泽来了。
但还有人不知道,离歌很不适宜的追问:“是谁?”
花梨白她一眼,告诉她说:“上神白泽。”离歌恍然大悟,看着苏柔,也露出了笑容。
白泽跟苏柔修为伯仲之间,但白泽的出手跟苏柔却大不相同,苏柔跟黑云阵法打了两天难分胜负。可白泽一来,战况直接一边倒,黑云阵法毫无还手之力。
不到一个时辰,黑云就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在鱼死湖。湖里的水草也退散了。
眼看就要取胜,戴青铜面具的家伙突然念了个什么咒语,水里无数的云魂野鬼呼啸而起,将白泽团团围困。
这些东西阴养几千年,几千年的怨气可不是开玩笑的,白泽也不敢大意;第一时间现出真身,张开大口把这些冤魂野鬼吞进肚子。
在白泽强大的威压之下,那些新跑出来的冤魂野鬼竟又自己回去了。
白泽化出人身,抛出几道符咒将它们再次封印,又转身面对那戴青铜面具的人。
白泽的威压实在太强大,冤魂野鬼不敢放肆,那戴青铜面具的人也在发抖。
或是自知不敌,也不想落在白泽手中受苦,竟举剑自刎了。
白泽并没有很在意,随手一挥驱散了黑云,施展法术将一船的人带到岸上。
到了岸上,其余的人都很识趣的走了,给他两留出一个二人天地。
相思许久的两个人终于见面,却谁也没有开口,对面站着。
半天过去了,躲在一边看戏的慕晓语终于耐不住,抱怨道:“他两不会就这样站个三年五载的吧!”
离歌摇头,也跟着焦急的说:“不知道,三年五载对他们来说不过眨眼一瞬,我们可受不了。”
花梨转头看着苏柔的卫队:“你家主人现在面临困境,你们不做点什么?”
卫队的人虽然表面上没看那边的,但眼角的余光还是不时的瞟向两人;心里也很捉急,奈何不能像慕晓语等人一样说出来。
到了日落时分,白泽终于开了口:“阿柔,我终于……。”
‘啪啪’两声随即响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苏柔两个耳光。
白泽愣了一下,依旧温柔的声音问:“是慕晓语让你这么做的?”
打过之后,苏柔的心里时分忐忑,不敢去看白泽的神情,听见白泽的声音才敢看他,时分温顺的点了点头。
白泽笑了,告诉她说:“我就知道她一定能完成使命,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报复我。”
白泽知万物。苏柔对他说的深信不疑,只是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面对苏柔的目光,白泽竟然害羞了,脸上泛起红晕,笑着答话:“见到你,就忘了。”
苏柔笑了,笑得特别的开心。
白泽见苏柔没有生气,立刻把她拥入怀中,十分坚定的语气说:“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不论什么理由。”
苏柔跟她拥抱,但并未说话,她的心里还想着有苏,还想着天下。
慕晓语对白泽的报复还么完,两人正情浓之时大叫了一声,惊扰了鸳鸯,转身指责花梨:“你踩到我了,连师傅都敢踩,没挨揍是不是。”
花梨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夹在腋下拖走了。
被惊扰的白泽跟苏柔相视一笑,恢复了两大帝主的威严,白泽朝着江面吹了口气,卷起一阵狂风,狂风过后,江面上现出一艘楼船。
众人登船,继续向白泽山去。但慕晓语还在不爽,抱怨道:“白泽上神神通何其之大,为何还要我等受这旅途之苦。”
白泽知道她是在故意找事,也不理她,带着苏柔先行登船。
别人不理她,她也不再继续,上船之后就跟花梨离歌一边去了。苏柔和白泽呆在一起,说着两个人的情话。
楼船在东江上航行,到了上次遇到东江巡防队的地方,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那个巡防将军,好巧不巧的他又拦下了这艘楼船。
他的运气可真是坏极了,上次被慕晓语教训的还不够,这次竟然拦下了三族首领的尊驾。
拽拽的登上船,立刻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想要走已经来不及了;花梨生气上次背他拦架,故意找茬道:“将军巡防东江辛苦了,怎么还未检查就要走了。”
他吓得两腿一软‘扑通’跪了。叩拜到:“属下不知大元帅尊驾在此,请恕惊扰之罪。”
见他被吓成这样,花梨好气又好笑;余光看向白泽跟苏柔,开口道:“给你介绍一下,魔族之主苏柔殿下,白泽山众神首领白泽上神。”
转身对着两人叩首行礼:“末将东江巡防将军,参拜白泽上神。”他没有对苏柔行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无礼,这点倒是让花梨很满意;就放过了他,吩咐道:“你去吧,要小心巡防。”
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离开楼船;立即吩咐战船让开河道,立在船头恭送楼船离开。
等完全见不到楼船影子了,跟他上船的几个军士一屁股坐到地上,抱怨道:“咱这是倒了什么霉,两次冒犯皇家尊主。”
092逃亡的秘密
将军也吓得满头虚汗,大口喘气道:“刚刚在船上,我已经准备好要怎么交代后事了!”顿了顿,喘匀才下令道:“这些天都小心点,大元帅大度不追究,别的人可不一定,再冒犯了什么皇家尊主,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开不得玩笑。”
另外的人都吓得发抖,十分的谨慎起来,生怕再冒犯了什么大人物。
东江的源头在白泽山,从有苏城到白泽山的十里长亭都是可以通航的河道;这艘大船将直达白泽山的大门十里长亭前停靠、
大船到楚城港口的时候暂时停靠,海底白鲨和上官苦进城采购所需物资,离歌趁机跟苏柔开口:“王上,我想回去看望爷爷和哥哥。”
苏柔没有任何迟疑答应了,与她说道:“你离家多日他们定然也十分挂念,是该回去看看的;只是今非昔比,天下觊觎郡主之人不在少数,你自去卫队之中挑选两人与你同行,一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郡主也可以跟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离歌有些为难,苏柔的亲卫本事高强自然能保护她周全,可是让苏柔的亲卫来保护她,难免有暨越之嫌;何况跟她的安全相比,苏柔才是身系天下安危。
默了稍许,婉拒谏言道:“臣女不敢暨越。且王上乃有苏之主,身系天下安危,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离歌有时候脑子不太容易转弯,苏柔是知道的,哈哈的笑了,说道:“郡主无需为我担忧,有白泽上神保护我的安全,这世上还有谁敢对我动非分之想。”
离歌所谓的不安全就是指白泽,却听到苏柔亲口说白泽会保护她的安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顿,还是跟苏柔谢了恩。
对苏柔来说,天下能威胁她安全的存在本也不多;何况现在又有白泽同行,合二人之力,纵观三界恐怕也没有多少神仙妖魔敢打她们的主意。她对离歌的安全却不是很放心,离歌是蝮王府的郡主,而蝮王在这件事里面至关重要,一旦离歌有什么不测,蝮王必然翻脸无情;那时候,一场大战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
为了离歌的安全,她派出了亲卫队长,并且下令道:“你跟在郡主身边听候差遣,务必要保护好郡主的安全,知道了吗?”
说起来,苏柔的亲卫队也是主和派的重要力量。
他知道离歌的重要,非常坚定的回答:“王上放心,我二人一息尚存,绝不让任何人伤害郡主一根汗毛。”
三人离开大船,走陆路去了花梨之前住的村子。
这段路不近,骑马赶路也需要约三十个时辰。第五天傍晚,花梨回到了村子。
晒谷场,村里的年轻男子仍旧在摔跤练本事。
离歌没有关心晒谷场的情况,避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的回了家~晒谷场边上一座破落的宅院。
院子里,老头正坐在磨盘边上发呆,听见有人进来,转身看了一眼,愣住了。等离歌扑到他怀里,才颤抖的问道:“你是离歌,我的孙女?”
离歌嘤嘤的抽泣着,答话道:“爷爷,我回来了。”
屋里的智珏听见动静,连忙窜出来查看,见到离歌也是一愣,不敢相信的说:“离歌,你怎么回来了?”
离歌起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哥……。”哽咽着,多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智珏比老头冷静的多,出来的第一瞬间就注意到跟在离歌身边的两个亲卫,跟离歌轻轻拥抱之后,问她:“这两位是?”
离歌擦干眼泪,顿了顿措辞,告诉他说:“这是苏柔殿下派来保护我的。”有苏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这里,智珏听到这两个是魔族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过去关了大门说道:“离歌,你已经回到有苏,就不该再回来。”
离歌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来之前已经问过苏柔,苏柔准她把一些事情说给爷爷和哥哥听。
让两人不要站在门口,把智珏拉了坐下,说道:“哥哥不必担心,苏柔殿下已经亲自来白泽山,如果此行顺利,三族之间将永无战事。”
三年不见,离歌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智珏半信半疑,问她:“魔主苏柔来了,在哪?”他伸长了脖子警惕着,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如果魔主真的来了,恐怕是免不了要伤了和气的。
离歌知道哥哥的心思,为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不声不响的拦在哥哥和两个亲卫之间。说道:“王上跟白泽上神走水路去白泽山了。”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智珏:“哥哥,我希望你能代表白泽山出使有苏为使臣。”
这是苏柔的主意,是苏柔打定主意要放手一搏之后跟离歌无数次探讨想出来的办法。
形式未明,有苏城暗潮涌动,主战派随时有可能搞事情;白泽山派出的使臣往往是他们针对的目标;而使者遇害,白泽山就必须质问有苏,双方稍有不对付就会开战;所以不管派出的使者是什么样的人,都难免遇到危机。
就在此事陷入僵局的时候,离歌突然想起了哥哥智珏,他有一定的修为,要刺杀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且又是蝮王府郡主同父异母的哥哥,万不得已之时可以躲在蝮王府,蝮王爱屋及乌,主战派的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而对于神族一方,这个村子就在白泽山脚下,战时村里男丁都是神族战士,离歌的哥哥也是兵户,晋升为使臣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果再由白泽钦点,此事就算是水到渠成。
腰牌虽然递到了智珏跟前,离歌却有些为难,告诉智珏说:“只是当下正值危亡之秋,哥哥为使臣驻有苏城,必定有用心不良之人暗中行事,……哥哥愿意吗?”
老头抢在智珏之前开口,道:“你去吧孩子,我们家族跟魔族有仇,但天下比我们苦大仇深的多了去了,和平永远比复仇重要。”
其实对于仇恨,智珏并没有多少感觉,在他的心里,妹妹和爷爷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妹妹开口求他,爷爷也让他接下这个差事,那他就不会拒绝,接过腰牌告诉离歌:“好,我就为使臣驻扎有苏。”
离歌笑了,笑容之中藏着许多无奈,说道:“那哥哥收拾一下,我们去十里长亭等白泽上神。”智珏进去收拾,离歌问老头道:“爷爷你呢,你是要住在白泽山还是跟哥哥去有苏?”
老头拒绝了,告诉离歌说:“不了,村里挺好的,只要不打仗,日子也还过得去,你跟你哥哥而今都身负重任,我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离歌默了稍许,劝解老头说:“爷爷,你跟哥哥去有苏吧,蝮王舅舅也说想跟你见见,就算不愿意常住,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其实在老头的心里,只是担心给这两孩子找麻烦,他也想去白泽山朝圣,去有苏见识不灭的灯火。
离歌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就答应了:“好,等你们各自都稳定了,我就去白泽山,去有苏;还要去东明。”
见他这么开朗,离歌心里的担忧减轻不少。
过去的十几年里,爷爷一直在担忧,之前她不明白,直到她到了有苏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也就知道了爷爷的担忧。现在,三族眼看就要迎来永久的和平,想来老人心底的巨石也该落下了。
因为种种原因,智珏简单收拾之后兄妹二人就离开了村子,离歌来的时候没有人察觉,离开也没有人发现。
白泽山下,十里长亭前的驿站之中,驿站老板拱手作揖:“是蝮王府的郡主?”
离歌点头。
老板立即请她们坐下,好茶好菜都端了上来。
在离歌从大船上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消息,算着时间猜测蝮王府的郡主今日会到驿站。白泽山虽然有不少前来朝圣之人,但他们身上的着装实在太惹眼,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而别的王宫贵胄前来白泽山,是不会像离歌一样充满好奇蹦蹦跳跳问东问西的;他们不论如何好奇,总要摆出端庄风雅的态度来。
白泽苏柔花梨等走水路要绕一些,加上没有跟离歌一样急行军,所以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
离歌稍作休息,走出驿站遥望白泽山,见识了它的巍峨气势,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白泽山的雄伟,她早已在远处看了很多次,但这么近距离的仰望还是第一次,在它的面前,人神魔都是弱小的,就连白泽也不过是山中的一只走兽。
她想要登上十里长亭,想要贴近去感受当年白泽十里送行的辛酸凄苦;但奈何白泽山的结界太强,她身上带着魔族的气息,是绝对进不去的。
白泽苏柔花梨等到达已经是第三天,大船一到,白泽山就变得热闹起来;迎接苏柔的仪仗队从十里长亭鱼贯而出,白泽山卫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程戒严。
见到这个阵势,苏柔不太高兴了;白泽以帝主之礼接待她,这不是她想要的。
093逃亡的秘密
但当他看向白泽的时候,才发祥白泽眼中也有许多不快;看来此事应该不是他的意思了。
果然,还没有等他跟白泽问话;十里长亭就走出一鹤发童颜的家伙。这个老头苏柔认识,说起来在白泽山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苏柔,似乎早就知道苏柔早晚有一天要走,似乎早就知道苏柔会成为白泽山的大敌。
今次相见,更是没有一点故人的样子,板着脸,拱手作揖道:“老臣参拜神主,闻神主接苏柔殿下去了,特备下仪仗队迎接,时间仓促礼数不周之处望请苏柔殿下见谅。”他眼中的警惕之色,显然是不相信苏柔真的是为了和平而来。
这种事情,堂堂神主竟然毫不知情,白泽也是有火气的,愠怒压抑的声音说:“太宰大人,苏柔殿下是以本座朋友身份来的;尚未对天下公布之前只是为白泽而来;你的礼数是不是多了点,是不是也该跟本座商议之后再行事不迟。”
这老头是白泽山之上神族二把手,神族太宰,上一代白泽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太宰,这些年虽然白泽才是众神之长,但神族的大小事务都是他经手处理的;或许在他眼里,白泽不过是坐在这把交易上听话的小宠物而已。
所以对白泽的态度虽然尊敬,却没有任何听命行事的样子,十分强硬的告诉白泽:“殿下,魔主苏柔前来白泽山圣地,两国之间何来串门只说。”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的意思,白泽能忍,手下的人咳忍不了。上千亲卫怒目而视,只要一声令下,他这个太宰就会被判处欺君之罪,十里长亭就是他葬身之所。
见到白泽亲卫的动作,太宰也吓了一跳,连忙圆场道:“殿下,臣所做之事是为神族利益,若殿下以为不妥,臣立刻撤走仪仗队,也可引咎问罪。”
白泽看着他冷哼两声,不悦道:“太宰大人把理都说了,本座若让你就这么撤了回去,众臣僚恐怕就要上书责问本座‘置神族颜面于何地’了吧。”
没想到白泽会发这么大的火,太宰的脸上也挂不住,质问他:“殿下身为神族首领,难道就不该以神族利益为先吗?”
白泽真的生气了,只是被太宰的一句‘神族利益’压住才没有发作。气冲冲的过去属于他的位置,拿出神族首领该有的态度:“请苏柔殿下入白泽山。”
经过太宰身边时,顿了一下脚步,君臣之间的隔阂,算是解不开了。
但太宰并没有显出多少忧心,他是白泽山威望最高的神仙之一,在他的眼里白泽是后生辈黄口小儿,为了儿女私情枉顾天下的昏君。
但他或许是忘了,天下人可不认他什么太宰大人,众神或许敬重他尽责尽职多年,或许因为他年长对他礼敬三分;可要说到绝对权威,白泽才是众神首领,冒犯白泽,就是冒犯神族的威严。
这个太宰,是高高在上太长时间,已经忘了他终究只不过是白泽坐下的臣子。
而今天的冒犯,算是彻底结束了他代君行权的权力。
白泽山神殿,白泽高高在上,苏柔花梨与他并排坐着;三族首领都在了,这样的会晤,自这个世界有史还是头一遭。
但气氛却不怎么好,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太宰自作主张。
朝会之后,是三族首领的私人时间,白泽本想撇开臣僚及花梨跟苏柔好好温润过去的时光,谁料那太宰又不知好歹的插了进来,告诉白泽说:“殿下,臣已会同三司长老,请殿下前往宣政殿议事。”
白泽十分不悦,怒目看了一眼太宰,跟苏柔寒暄两句就去了宣政殿。
三司长老已经等在里面,见到白泽跟太宰来了,起身相迎。
白泽还没有坐稳,就听见太宰说道:“而今苏柔已到白泽山,老臣有一言说与殿下听:良机万万不能错过。”
他说的良机,白泽自然知道是指要控制苏柔,跟魔族开战。但是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的,心中已起了贬罚之意,沉声问道:“太宰大人所说的良机,让我好生不解,可否说的明白些啊。”
白泽的语气明明已经告诉他不要胡言乱语,那个太宰却好像全然没有听见,直言道:“苏柔乃魔族之主,而今却只带了二十余亲卫来我神族地界;殿下可将她捉拿起来,要她手书一封,令有苏向神族俯首。”
只听得一声巨响,白泽面前的桌案四分五裂,白泽怒目看着太宰,质问道:“太宰大人的意思是要跟魔族开战?”
三司长老均已吓得颤颤巍巍,太宰却权当做没看见,承认道:“苏柔在押,谁敢反抗。它们若不顾苏柔死活,没有了苏柔的魔族,谁能挡得住我神族的大军,谁能与我主白泽一战……。”
“太宰大人,如今和平就在眼前,你却非要妄动刀兵,置天下黎民与水火之中,身为神族长老院首席,身为本座殿前执事官,你不觉得如此做法有违道尊创立异世界之初衷吗。”这一番话,白泽是吼出来的,对着太宰吼的。
太宰并未屈服,依旧谏言道:“殿下,老臣膝下三子,均为神族战死,老臣苟活万年,对魔族秉性所知甚深;况且在鱼死湖殿下出手相救,苏柔却胆敢欺辱我王,若不以鲜血洗刷,我堂堂神族威严何在。”他声色俱厉,不像是在跟众神首领说话,倒像是在训斥无知的孩童。
白泽或许年轻了些,但岂能是他掌中木偶,度步过来,阴声道:“大长老知道的到真是不少,本座想问问大长老这些事从何得知,本座离开白泽山之时可是三令五申亲卫不可动,众神不可动。”
白泽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太宰楞了一下,他的做法是什么罪名他清楚,但要他就此作罢却不可能,恭敬道:“殿下乃神族之主,身系天下安危,老臣不放心殿下只身离开白泽山,故而派人暗中保护。”
白泽听了,怒目而视,吼道:“保护?还是监视啊?莫不是大长老觉得本座才疏学浅难以担当众神首领;若是如此,就请大长老推选合适之人,本座即刻让位。”
太宰藐视神主,这也是三司共同的看法。
他找三司长老来本来是想软硬兼施让白泽无从选择;可没想到三司长老对他早有不满,现在又听到他说出那么多暨越的言语,心里早已偏向白泽一边。
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太宰也不敢轻易跟白泽撕破脸,跪拜请罪道:“老臣不敢,老臣一心为神族利益,为天下谋福祉;就连老臣的三个儿子也死在与魔族的周旋之中,只要能解决魔族这个祸患,老臣是万死不辞的。”
白泽越听越恶心,已经不想再顾及他太宰的颜面,怒声道:“太宰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为神族利益,为天下谋福祉;那我且问你,战事一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你说的福祉在哪里;你说你的三个儿子都葬送在于魔族的战争中,在座的诸位谁没有亲人在与魔族的战争中丧生;难道说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还要让更多的人去死吗?”
“殿下,你身为神族之主,怎可错失此千古良机。”
“太宰大人,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开战,你到底是要为天下人谋福祉还是只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你口口声声说魔族是祸患,我倒想问问你,十六年前老蝮王为天下苍生亡故,他哪里像祸患了。”顿了顿,呼口气又说道:“你说魔族兽性难驯,神族又何尝不是被毛戴角之辈四下横走;就连本座,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只有些修为的野兽而已。就连道尊也要为魔族之生存立这一世界,天下生灵何来三六九等之分?难道太宰大人自认早已超越道尊之上吗?”
太宰一时无语,咬牙切齿。半晌,又说道:“若殿下以为老臣是为私心要与魔族开战,老臣愿就此挂冠而去,不再插手两族之争。”
白泽没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反而是很不屑的告诉他:“我也觉得太宰大人老了,早就想给你个清净;而今太宰大人也觉得朝堂之事过于烦闷,就请将手上的工作交给其他长老,寻一处僻静之所静心修炼吧。”
他只是想威胁白泽,没想到白泽会真的罢了他的官。希望三司长老能给他说话,但显然他们并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是之前,他们肯定会的,可是刚刚目睹了太宰对白泽的无礼,三司长老岂能坐视不管。
白泽是众神首领,在众神心中的地位不是他可以取代的,不论花费多少的时间精力都不可能。
且对于跟魔族开战,三司长老并不愿意;他们更加赞同通过白泽和苏柔联姻的方式获取和平,一来两人本就是情深义重,二来他们也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不愿看到亲朋死在战场上。
太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十分不甘,但自己说出的话也收不回去,当场交出大印,萧瑟离开了宣政殿。
094战与和的对决
他一走,白泽心里舒服了许多,回去坐下,呼口气说道:“今后白泽山的朝事由三司长老共同处理,不再设太宰之位。”担心三司长老跟太宰一样有好战之心,又嘱咐道:“三位长老可千万要掌好舵,不要让天下苍生陷于流亡之中。”
三司长老立即允诺:“我等必倾尽全力维护苍生,许黎民安宁之所。”
有了他们的保证,白泽心情大好,交代了一些要小心注意的东西,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了。
三司长老从宣政殿出来,一同离开王宫,一路上商议着跟有苏之间的交涉;这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他们必须做好长期周旋的准备。
太宰并没有立即离开王宫,躲在暗处看着三人凑在一堆商议,十分的不爽,眼神中流露出凌厉之色。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白泽山跟有苏城联姻,下定决心要重新掌握实权;把这个世界推向硝烟之中。
发生这种事,白泽自己也不好过。独自在宣政殿呆了半天时间,日暮西山才从宣政殿出来。
慕晓语重新回到白泽山,白泽对她可说是礼遇有加,给她安排了独立的小院子和两名女官。
苏柔跟花梨是魔族和人族的首领,依照惯例下榻别馆。离歌身为蝮王府的郡主,也住到了别馆,但她并不很乐意,她是想要跟慕晓语一起的。
慕晓语到了白泽给她安排的院子,简单洗漱吃了一点东西,问了白泽藏书阁的位置之后就出门去了。
在有苏王宫,她已经基本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她要去找那本《奇门异经》。这本书是她掉落到这个世界的根源,经过这么多的曲折,已经成了她心头一块难以割舍的肉,如果不把它找出来,死了都会不甘心的。
这就是慕晓语,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做了这么多,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是一个足智多谋心怀天下的奇女子,但其实她从未想过要做这么多好事,她做了,不过是因为她恪守师傅的教诲不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达到目的。而世上的人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不是坏事,就是好事。
苏柔进入白泽山,落脚在专门给她安排的别馆之中;但距离二人之间的结合还差的很远,他们的阻力远远不只是主战派那么简单,他们要面对的是神魔两族彼此之间生根发芽的恨意。
已经来到了白泽山,可是除了朝会的时间两人是不能见面的,否则那些言官史官就要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而神魔两族之间与生俱来的恨意,是就连两族首领~白泽、苏柔心里也有一些的,正因为他们自己也有,所以这个界限他们也不敢轻易越界。
连续几天的朝会,每日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问题远比苏柔想的要复杂、困难;因为民间开始谣传苏柔被软禁在白泽山的消息,有苏方面已经渐渐变得躁动起来,原先中立的官员也开始质问蝮王。
无奈,蝮王只得把情况传给苏柔。
接到蝮王的传信,苏柔心慌了,照这样的形式,再有半个月没有见不到她,有苏就要发兵了,一旦发兵,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又是朝会,苏柔再也不能等,直言问白泽道:“神族首领殿下,对于我提出的条件,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柔变得如此心急,原因白泽自然知道,在苏柔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关于有苏形势的详细报告。不只是有苏,东明方向也变得十分不安,就连白泽山的几个贵胄都开始来询问,虽然没有明说,但明里暗里都觉得白泽是在软禁苏柔。
当然,这些贵胄主战主和的都有,询问的目的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其实苏柔提出的条件大部分都已经协商妥当,只是有几条,白泽能答应,神族各部却绝不会答应,其中就包括慕晓语说的要白泽公开宣布苏柔在白泽山拥有跟他一样的身份地位。对于此,神族之中几个长老级别的人也提出相应的要苏柔也宣布白泽在有苏拥有跟苏柔一样的身份地位和权力。
关于这一点,其实对苏柔来说是没什么的,但她却不能答应,因为魔族八九成的人是不会答应的。
之前是她太想要跟白泽续缘,在慕晓语拿出主意之后冲昏了头,到了白泽山、到了谈判桌上才知道这件事比她想的实在要难太多。
现在,双方陷入难堪的境界。她两能不能续缘,关键是何谈一旦失败,神魔之间必然再起战事,那时候,原本带着和平希望的两个首领就要成为把天下推入硝烟之中的两个罪人。
这些,她两都十分清楚,所以,听到苏柔的质问,白泽蓦然了;脸上一片萧瑟。
听到苏柔离开了有苏,他心里别提多高兴,安排了白泽山的一些事情之后亲自下山迎接,见到鱼死湖在谋划什么就暗中观察在关键时候出手;跟苏柔一路唱着歌回来,可是没想到,手还没有牵热乎,联姻就面临这样的僵局。
但不管是不是僵局,这个局都必须要解开了;不论结果是什么,但终究是应该要有一个结果的时候了。
从王位上起身,度步到苏柔跟前,以白泽山之主的身份口吻说道:“魔主殿下,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明日,三日之后再开朝会,我定有一个说法。”
苏柔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这么多天的何谈,如果能有解决的办法早就有了,白泽许下三日之期,恐怕不是为了要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但不管怎么样,她只能答应,道:“好,我等着……。”她的语气很温柔,不像是魔族之主在等神族之主何谈的定论,更像是女孩在等心上的的告白。
夜已经很深了,苏柔立在门前望着眼前的小池塘,手中的茶已经换了好几次,但她一口也没喝过。只是宫女拿去放下了,不知道什时候她又拿在手上;索性,宫女就给她定时的换一杯,等她什么时候觉得渴了,方便一些。
“王上是在担心吗?”“已经子夜了,王上去休息吧。”苏柔寻着声音看向左边,离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在她两尺之外。
苏柔无奈笑了笑,有些惨淡的声音说道:“已经是子夜了吗,时间真快啊。”朝会之后她就一直这样站着,以她的修为来说自然没什么要紧的,可是她的模样让身边的人都很不安。就连离歌也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不让人放心。
见她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离歌只能谏言道:“王上何不去找我师父问问,当初这个主意不就是她出的吗?我想,她或许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应对。”
苏柔叹气,告诉离歌道:“我找了她好几次了,可她一直避而不见,我想……。”
“我想王上是误会了,我打听过了,师傅回来当天就去了藏书阁,至今不曾离开,王上去别院找她,自然是找不到的。”离歌不知道苏柔未出口的话是什么,但她相信慕晓语,因为慕晓语是她师傅,她相信就算慕晓语没有解决的办法,也绝不会躲起来的。
苏柔有些惊讶的看着离歌,无奈笑了笑,说道:“真是物极必反,没想到到了白泽山我反而不如你知道的多了。”
离歌跟着笑了笑,告诉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对白泽山而言王上是唯一可与白泽匹敌的强敌,而我不过是蝮王府一个没用的郡主,加上花梨跟师傅的关系,不怎么有人在意我的去留。”
气氛好了很多,苏柔也跟着缓了口气,说道:“走,我们去见你师傅。”
离歌没动,看了一眼别馆外说道:“还是我去请师傅来吧,禁卫军是保护王上的周全,也是在监视限制王上的行动。”
让离歌去请慕晓语,照理说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苏柔当下拒绝了,在有苏的三年,她大概对慕晓语还是了解的,如果不礼贤下士,谁知道这个姑娘会不会理她,或者会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苏柔刚刚走出别馆,上百禁军就围了过来,领头的拱手作揖询问道:“殿下要往何处去?”
“藏书阁。”苏柔的声音很冷,她不喜欢这种被监视限制的感觉,但也知道不能为难这个将军,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耍性子。
白泽的藏书阁天下闻名,苏柔身为魔族之主要去一睹光辉也是情理之中的,将军立即下令:“准备车乘。”
“不用了,将军若是不放心,我不带卫队同行,你带一些精兵随我同去就是了。”
禁军将军皱了皱眉,对苏柔的行为很是不解,但他不敢反对,有担心有人对苏柔欲图不轨。略作思考有了结论,与苏柔说道:“在下不敢,实在是眼下多事之秋;但既然王上心急,可否就请王上让在下率领二十精兵随同你的亲卫一起保护你的安全。”
这个将军很清楚,其实苏柔的安全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甚至连她的贴身卫队都是多余的;他们这些人防的不是刺客,而是政客,所以二十精兵足矣。
095战与和的对决
他很懂事,让苏柔的心情好了一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需要多少时间准备。”
“随时可以。”现在的情况,是他早有预料的,苏柔来白泽山说是为了和谈,但年纪大一点的谁不知道苏柔和白泽之间有旧情,两人要私下见面这种事,早就有所准备。反倒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人才准备私下见面,他们都觉得意外。
苏柔没有再说什么,带头走在前面去了白泽山藏书阁。
对苏柔而言,这个地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几千年之前她就已经跟白泽出没于此,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已客人的身份进来。
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没有立刻就进去,站在藏书阁千面昂首看了‘藏书阁’三个行书大字,嘴角挂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自语道:“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她的脑子里勾起了几千年之前的回忆,那时候,一切还都很美好,而这藏书阁的牌匾,正是她所题。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否则以她魔族之主的身份,这块匾额是绝不可能挂在白泽山藏书阁的。
但是也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匾额,让苏柔找到了归属的感觉,或许很多事情已经变了,但白泽对她的心意始终不曾变过。
这些年她一直在关注白泽的举动,对他的生活作息有很大的了解,知道白泽最喜欢呆在藏书阁,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会离开;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只当是白泽在修炼。
看到这块匾额,她突然明白了,因为在白泽山,魔族之主曾经留下的痕迹被神族长老尽力抹去,只有这藏书阁,里面典藏古今文明之痕迹,乃历代神族首领心血之作,很多地方即便是神族长老也不能轻易踏足,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得以幸存,白泽屈居藏书阁,是在守护他们过往的回忆。
心里酸酸的,不由得想到过去的几千年白泽无数次遣使前往,而每一个使者都丧生在她的屠刀之下;只怕每一次使者的死讯传到白泽山,都无异于她亲手在白泽的心上剜下一块肉来。
此刻,她似乎看见了白泽坐在曾经他们读书的地方,独自面对着无边的黑夜,默默地承受着思念之苦。
眼神中的气氛不再是前几日的凌厉,变得有些不安和自责;转过头想问禁军将军一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们留在这里。”说了这么一句,不太沉稳的脚步踏入藏书阁。
在她的身后,包括白泽山禁军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得出苏柔有很重的心事,都看得出魔主苏柔没有了来时的坚定;可是谁都不敢说什么,伴君如伴虎,苏柔现在的状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把一切可能影响她决定的因素拦在藏书阁之外。
苏柔进去藏书阁,顺着埋藏了很久的记忆一路走去,那些忘了很久的嵌在骨子里的回忆像是被一根线牵引着,一下子都跑了出来。
这张桌子是曾经读书的地方,旁边的书架上还放着她读书的手记;那里,角落的地方,他在她的唇上落下了誓言。
不知不觉,脸上的泪珠儿不知道滚落了多少。
走到角落的地方,在墙壁上看到了不同于别处的痕迹,是经常有人来的痕迹;这自然是白泽思念她的时候来留下的。
照着几千年前的姿势蹲下,低声自语道:“送别之苦,是送的人苦还是走的人苦?”哽咽一声,又说道:“送的人不苦,走的人也不苦……。”埋首两膝之间,努力压制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有人轻轻在她旁边蹲下,非常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
猛然的抬起头,见到是慕晓语,脸上一抹惨淡的神色,并就着泪珠儿道:“是你啊!”擦了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魔族之主苏柔,而不是躲在角落里相思的女人。
慕晓语递给她手巾,轻轻的笑着,十分坚定的对她说:“你的卫队和那些讨厌的人都不在,不必装得如此威严;我们是朋友,朋友是用来倾诉的。”
对于慕晓语,苏柔有很特别的感觉,比朋友、知己更多一些,比亲人也还要多一些。就好像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她在潜意识里生出来的一个不同于现在的自己。
擦干眼泪,稍微平复心情,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想要你出主意的,你一定有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的,对吗?”
不知为何,此刻她对慕晓语抱着绝对的期望,毫不怀疑慕晓语的能力。
慕晓语不是个正经的人,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面对一个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无奈叹气,告诉苏柔说:“很抱歉,这些天你也知道了,我是白泽的使臣,但在白泽山我只是个客人;无权插手任何事情,神族的那些大神也不会容许我指手画脚。”
苏柔皱眉,在她看来慕晓语不应该是这个回答的。
片刻,突然笑了,说道:“多谢慕姑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慕晓语回之以笑意,很不客气的指使苏柔:“白泽山的藏书阁太大了,藏书也是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典籍应有尽有,殿下修为无人可及,能否为晓语推荐一些有用的书。”
苏柔的心渐渐安定,微笑点头:“好。”带着慕晓语在藏书阁找了一晚上,基本把藏书阁翻了个遍,找出各类修炼的书籍近千册。
天亮的时候,苏柔看了一眼外面,说道:“等看完这些,你就不再需要别人指导了;我在别馆,随时可以来找我。”
慕晓语跟她道了谢,送她出去之后就回去藏书阁继续看书。
苏柔从藏书阁出来,匆匆回去别馆,提笔写了书信交给禁军将军,道:“烦请将军将此书信传达白泽殿下。”
从藏书阁离开,苏柔的似乎很高兴,应该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找到了解决眼前僵局的法子,这书信自然是打开三族和平大门的钥匙。不敢有丝毫怠慢,接了书信就火速去了。
天亮不久,白泽一夜未睡,正在宣政殿发愁,听到别管卫队禁军将军求见,立刻宣了进来,迫切问道:“是苏柔殿下有什么事要找我吗?”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把书信呈递过去,说道:“苏柔殿下让臣送来这封书信。”
白泽迫切而忐忑的拆看了书信;一脸狐疑,问旁边的内侍官:“慕姑娘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回到白泽山之后每日只在藏书阁翻阅典籍,吃喝都不离开;昨夜与苏柔殿下见面,殿下是知道的。”
听见内侍官的回答,白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禁军将军站在一边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壮起胆子开口:“殿下,臣该如何回复苏柔殿下?”
白泽好像从梦中被惊醒,‘哦’了一声,把书信递给禁军将军道:“苏柔殿下有心要委任慕姑娘为有苏兵马总司兼任东江巡防大统领,写信与我希望我能割爱相让,此事你怎么看……。”
禁军将军想起昨夜苏柔的举动,眉头紧皱,十分不解说:“甚是怪异,臣猜不出苏柔殿下用心何在!是她已准备好和谈失败要回有苏了吗?”
白泽没有答话,继续沉默着。
半晌,内侍官拱手谏言:“殿下,慕姑娘之才不可小觑,即便和谈不成,也不可将她送给魔族,否则一旦开战,白泽山就将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
白泽点头,又摇头。道:“不会,若她打的是和谈失败的主意,就不会给我写这封信了,这信中,一定有什么玄机。”
“慕姑娘在白泽山虽受到礼遇,却是个无官无职的闲人,也并非客卿之位;昨夜苏柔殿下与她见了面,是不是她跟苏柔殿下抱怨了些什么?”在内侍官看来,慕晓语这次可谓功勋卓著,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她有什么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说什么?”或许是白泽的语气急切了写,内侍官吓得扑通跪下请罪:“奴下口不择言,王上恕罪。”
白泽亲手把他扶起来,说道:“不,你说的很对;这些天我一直把专注于跟有苏的何谈,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是我疏忽了。”笑了笑,又说道:“将军,你去军营调集一万精锐交给慕晓语指挥;要暗中进行。”
禁军将军虽然不解,但什么都没有说,接了令箭就出宫去了。
他刚出门,白泽又吩咐内侍官道:“传三司长老及诸位大人宣政殿议事。”
看来是要出大事了,内侍官不敢有丝毫怠慢,应了声匆匆去了。
和谈的事情把白泽山管事的大臣压得喘不过气来;自从苏柔到了白泽山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时候接到白泽进宫议事的指令,都知道必然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各路大臣匆匆赶来。
正午时分,宣政殿上,等众臣参拜之后,白泽开口道:“与魔族的何谈恐难以如预期的好,不知诸位都有什么想法?”
096战与和的对决
跟白泽山的何谈,到了这个份上虽然已经很明显是谈不成的了,但谁也不敢说出来,现在白泽开了头,众臣得顾忌也少了很多;太尉谏言道:“王上,此番何谈若不能成,魔族必然以为受辱,一战恐怕是免不了了;臣请调兵,以防不测。”
白泽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问他:“领兵之人太尉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太尉为难了片刻,才底气不足的开口:“臣有罪,白泽山军政大事一直是太宰一手掌握,大军之中他的门生占了一半之多,手底下实在找不出一个能镇住这些人的统帅。”
白泽叹气,问另外的人:“你们也没有吗?”
百官沉默,谁也不敢开口。
他们的表现是白泽意料之中的,也是白泽所需要的;踌躇了好一会,开口道:“这是本座之过,接任几千年没什么作为,才会导致太宰一手遮天的局面!”
众臣跪拜,白泽罪己;往往会赚到一个明君的头衔,而他们这些臣子就要背上不作为的骂名。
当然,他们的反应白泽早有预料,只不过他还是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长吁短叹,说道:“既是本座之过,此事便由本座来一力承担,传令,即日起本座担任白泽山大军统帅,若有战事身先士卒;三司长老为副帅,慕晓语为军师坐镇军营。”
默了,顿了片刻又问道:“如此安排诸位可有异议?”
白泽亲自领兵,谁也不敢说他会做不好;况且他们也确实没有适合之人,只能大声称呼‘王上英明。’
既然他们已经同意了,就到慕晓语登场的时候;宣政殿外,慕晓语披甲执剑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也不跪拜,只轻轻拱手作揖道:“殿下如此安排,是要举神族之力,此事不决誓不罢休否?”
“正是,军师有何话说?”
慕晓语沉吟一声,说道:“既如此,臣请士族之中凡适龄者皆校场听命,士族为先,黎民方有死战之意,如此,方可战必胜。”
如此荒唐的说法,白泽可是吓得愣住了;不过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就是慕晓语的计策,神族之中还有很多主战派,从这些天的何谈中看得出来,包括三司长老在内,他们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现在,慕晓语给了他们一个不得不退步的压力,那就是子嗣后代,一旦开战他们的子嗣后代将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说是做表率,其实就是去送死的;为了不至于断了根苗,只能损失一些别的利益。
当然,要他们同意这个提议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三司长老立即反对,大司徒怒斥慕晓语:“荒唐,岂不说那些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在战场上厮杀;慕姑娘要士族之中凡适龄之人皆披甲执剑,可知适龄人之中有多少女流之辈。”
白泽想要开口说什么,被慕晓语抢先,回答大司徒:“据我所知大司徒已有千年不曾离开白泽山,不去看民间疾苦,怎知天下苍生是何心念;本座今次往返,见到颇多人事,深知民生之艰苦,深知天下人厌战之意;天下苦战,诸位公子小姐却安享鱼肉,岂不令苍生心寒;众生不服,天下何以为治。”
大司徒哑口无言,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无从反驳,冷哼一声甩手回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其余的人暂时也不知道如何拒绝慕晓语的提议,都沉默着。
沉默了好一会,白泽觉得时机成熟了,说道:“既如此,就依军师之意。”
慕晓语见杆就爬,又开口道:“王上,臣还有一请。”
白泽知道,慕晓语定然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他要做的就是配合。开口道:“讲。”
“战事一起,则非胜不可;然天下苍生谁不厌战!着眼于长远,臣请以功勋封将,以本事选兵;不论士族平民一视同仁,凡是通不过考核的,摘除顶戴,不再享有继承之权。”
此言一出,宣政殿立刻就乱套了;他们能在白泽山担任要职,都是聪明的人,知道慕晓语是在故意为难,知道如果真的开战他们的子嗣后代会被派到前线冲杀;为人父母,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走在死亡边缘;纷纷反对慕晓语的提议。
但是他们反对没有用,真正决定的人是白泽。
白泽当然是同意慕晓语的提议,高声喝住他们的争吵,说道:“本座倒是觉得此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士族子嗣有更好的成长学习环境,不应该输给平民子弟。”锐利的目光扫视众臣,威严的声音说道:“本座再给加一条,士族子嗣有临阵脱逃者,其家族也要受罚,父子之间,父有债,字偿之;父有过,子连坐之;反之亦如是;推而广之,宗人之间亦是如此;一人有罪,全族受罚。”
威严而不容反驳的目光看着宣政殿中的众人,缓了缓又说:“当然,此条例是否实行,还要看何谈的结果,和谈失败,战事一起,此条例便生效了;反之,今日之事就当做我与诸位开个玩笑。”
白泽和慕晓语的目的都很明显,就是要逼迫他们按照白泽的心意来。
于是,第一个聪明人出现了;户部郎中上前作揖道:“启禀王上,若开战,户部乃身负兵员粮草重任,臣欲下朝后立即领子侄后生辈往各处查察,请王上恩准。”他这招棋可谓是聪明至极,带着子侄后生去各处查察,一来避免跟那些不顾一切要跟魔族开战的大臣对峙,二来也能让族人免于前线的厮杀。
但显然,他还是把慕晓语想得太简单了,还没有等白泽开口,慕晓语就告诉他:“大人自己去就好了,在诸位上朝之时本座已派人前往各位的官邸,府上的公子小姐该都已收到王上旨意;王命不可改,军令不可违;人手不够的,等着吏部调派。”
这一下,把那些大臣的各种借口都堵住了。
可是这一下,也给人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大司空怒目而视,吼道:“大胆,你不过小小的军师,能在朝堂之上还是我王仁慈;竟敢假王命行军令。”转身对着白泽拱手道:“军师慕晓语胆敢暨越,臣请将其当堂杖毙。”
有他带头,其余的人好像都想起这茬了,纷纷请求将慕晓语当堂杖毙。太尉更是怒不可遏,朝宣政殿外面喊道:“禁军何在,还不将这厮拿下。”
宣政殿外冲进来十余名禁军,慕晓语瞪了他们一眼就不敢动了。
镇住禁军,转身看着太尉,怒道:“太尉大人,王上为下令说我有罪,你就要禁军将我拿下,是谁暨越。”目光扫过众臣,又说道:“是谁说我假王命行军令?”拿出一块令箭高高举起:“本座正是奉了王上之命统制军策,换言之,之前做的方才说的,都在本座权力之内。”
这时候,是该白泽开口的时候了,告诉众臣道:“不错,正是本王授权军师统制一切军政,军师并未暨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众臣都看在眼里。只是谁也猜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所以,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如此一来,白泽山的朝堂似乎回到了之前,只不过指手画脚的并非那个老太宰,而是这个谁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的慕晓语;但可以肯定,之前的老太宰敢指手画脚是因为白泽懒得管事,而现在的慕晓语是得到白泽全力支持的。
白泽是神族首领,三族之中即便魔族也有不少朝拜之人,有他撑腰谁也不敢说慕晓语的不是。
朝堂上静了下来,静的只有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们无话可说了,就轮到白泽出来充当和事佬了。从那张代表权力的椅子上起身,沉吟片刻,装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军师所为虽未与诸位相商,却也是为天下苍生;她从民间来,更懂民生之苦苍生所想;此事是否就此定论,尚不急于一时,可等到何谈结果之后;诸位若无别的事,就都回去吧。”
众臣早已没心思议事,听到他这么说,就都告退了。
宣政殿就剩下慕晓语跟白泽,白泽过来她身边,不满道:“你这么做,好歹告诉我一声吧;若非本王将太宰革职,对上他的话你方才必死无疑。”
慕晓语白他一眼,更加不满的样子说:“你要搞清楚,是你求我。而且我还告诉你,如果刚才有谁胆敢执意要我的命,我会先杀了他;如果你不依照我的意思,我便折了你的令箭,挑起白泽山与有苏的战争;让你余生不得安宁,让整个白泽山不得安宁。”
她眼中的戾气不是假的,白泽知道慕晓语对他的不满,也不敢再继续刺激她;有求于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哪怕他是神族之主白泽,也只能跟慕晓语打哈哈道:“今日之事你我各有功过,就这么算了,下次一定要跟我商量,没问题吧。”
097战与和的对决
慕晓语没有理他,冷哼一声拽拽的走了。
那个禁军将军在一旁吓得直冒汗,慕晓语走远了才敢开口:“王上,若没有别的事臣告退了。”
白泽看着慕晓语的背影,嘴角带着笑意,说道:“不忙,今日议事,你有何感觉?”
禁军将军犹豫了一下,拱手作揖道:“今日议事,朝中众臣皆处于被动之中,被军师吓得不轻;想来会考虑放松原来的条件的。”
原来的条件,是白泽山的神族众长老坚持神族要凌驾于人族和魔族之上,这是何谈的条件;这当然不可能,人族和魔族都不同意,所以何谈一直处于半破裂的边缘。
有了慕晓语的这个举动,想必下一次回愿意以平等的态度平等的条件进行谈判。
这是禁军将军的意思,可这不是白泽要问的。笑了笑,说道:“我问的是慕晓语,你对她有何看法”白泽的眼睛还看着宣政殿外,脸上顾挂着轻松的笑容;想来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解决了,也就跟着轻松起来。
禁军将军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瞒王上,臣在一旁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盔甲里面的衣服都打湿了,方才的阵势,要是换了别人谁也不敢;恐怕也只有你这位朋友才敢拿三族来做赌注。”
白泽笑得更加明显了,说道:“不错,论治国谋略或许她并不出色,但论大胆,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人;论冷血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人能跟她比;我想她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完全不在意三族之间是战是和,对她来说,让我欠她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禁军将军不由得咽了口水,他一直觉得慕晓语跟白泽是很好的朋友。但事实似乎远比他想的要复杂,默了稍许,壮起胆子说道:“若如此,王上岂非与虎谋皮!”
白泽还笑着,他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转头看了一眼禁军将军,告诉他说:“说的严重了些,我与她都有事情非要对方帮忙不可;如此做法,虽无十足把握,七八成的信心还是有的。”
“是。属下多虑了。”禁军将军不再多言,说到底他只是白泽的卫队长,朝政上的事情顶多跟白泽当个分享者,至于更深层的东西他不能追问,也不愿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往往是假装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便是如此。
慕晓语离开宣政殿之后直接去了军营,现在她是坐镇军营的军师,不可以有丝毫的马虎。
回到军营不久,军士来报:“军师,太宰大人辕门求见。”
已经卸任的太宰,主战派的中坚力量,这时候来见她不用想都知道为了什么。慕晓语沉思片刻,说道:“带他进来。”
片刻,堂上来了个老头,正是太宰。
见到慕晓语,拱手作揖道:“参见军师。”
慕晓语看她一眼,道:“无需多礼,不知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老头昂首挺胸直视慕晓语,道:“听闻军师大人要士族子弟前来账下听令,老夫乃神族贵胄之中的大家族,老幼共有族人子弟一千六百四十三人,适龄者八百五十二人已在辕门外等候,其余的也随时准备奔赴疆场,听凭军师大人调遣。”
慕晓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皱眉看着他,心中骂道“老家伙是老糊涂了吧,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一仗打下来,他这点家底可就没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听闻太宰大人乃是神族之主杀性最强之人,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王上有令,太宰大人府上的一个人一块布一粒米都不能动。所以,请回吧。”
他看一眼慕晓语旁边的军士,沉声问道:“军师大人,你会这么听话吗?”
慕晓语愣了一下,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朝身边的军士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老头脸上的笑容猥琐而阴险,似乎已经把慕晓语摸透了。
大门被关上,老头立即问道:“敢问军师,你是希望开战,还是希望谈和?”
慕晓语端起一派老成的样子,说道:“本座受王上旨意坐镇军营,只管军营的事,朝堂如何不便过问,也不能过问。”
她的这个回答,无疑是在告诉老头对她来说战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
老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道:“三族共主阁下为尊如何,老夫愿意做个马前卒,天下归一之时你至高无上,而我只在一人之下。”
这个诱惑真的很大了,慕晓语也不免动心。握紧手中宝剑,问道:“在下不明白,太宰大人已经高高在上,何故还要如此?”
老头顿了顿,告诉慕晓语说:“这是魔族欠我的,老夫一族受道尊指派辅佐白泽,征战中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们的灵魂还在地下哭泣,不拿魔族几个长老的脑袋祭祀不能安息。这也是白泽欠我的,老夫为他付出这么多,为了一个小贱人他就要将我免官罢职,此仇不报死有不甘。”
这老头戾气这么重,当初是怎么当上太宰的,是怎么在神族之中一人之下的,慕晓语不由得感叹!却又不得不跟他合作;道:“你说的虽然好,不过要对付白泽或者苏柔可不容易,就算和谈失败,双方也有极大的可能保持现有的态势,你仍然没有机会。”
老头嘴角挂起奸诈狡猾的笑容,道:“只要军师答应,何谈就是笑话。”
慕晓语懂了,她虽然只是军师,却掌握着白泽山很大一部分兵权,只要想点什么办法,要拿到更多的兵权也不是问题;再跟苏柔吹点什么妖风,让苏柔对何谈失去兴趣,愤然离开白泽山。如果苏柔在路上在发生点什么事的话,魔族和神族之间就再无和平的可能了。
那时候,他们就可以狼狈为奸,借白泽的手打败魔族,然后再找个什么理由跟人族开战,把天下掌握在神族的手里;这个过程中他们会渐渐掌握军政大权,到时候要架空白泽逼他禅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老头算盘打得精密,在神族中又有相当的地位,慕晓语欣然同意。道:“可行,但要跟有苏开战,还有一人必须除去,否则,难以取胜。”
老头跟慕晓语对视,眼眸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随即又表现出欣赏,点头说道说道:“六部之首~蝮王且不能让人知道是白泽山的人杀了他,最好是让人以为是魔族主战派杀了他,最低也要把他的死归咎于人族。”
这老头果真是谋划了很久,慕晓语点头,非常满意的样子说:“太宰大人果然睿智,既然这样,就请教太宰大人有何良策?”
老头笑得更加奸诈了,说道:“这就要军师先阻止和谈了,若是和谈成功了,三族达成和平交融的协议;苏柔立即就会启程回有苏,白泽立即就会遣使求亲,三族必将开始长而广的欢庆;到了那时一切就都是空谈。”
慕晓语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那不行,我有求于白泽,得来如今的信任不容易,蝮王不死,我的立场绝不会变。”
老头楞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好,但我要请军师想法子让苏柔两个月之内不能离开白泽山。”
慕晓语看他一眼,没有任何迟疑的同意了:“好,我保证两个月之内苏柔不会离开白泽山,但在此期间我会站在和谈一面,两个月之后若没有消息,我会站在他们一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慕晓语算是把这句话展示的淋漓尽致了。老头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得罪了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队友,给她打包票说:“两个月之内,我一定让你听到蝮王的死讯。”
至此,二人算是达成合作,慕晓语到了一杯茶递给他:“祝你旗开得胜,清吧。”
老头知道,他已经进来太长时间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少点麻烦,他们必须减少接触。喝了慕晓语递过来的茶,算是定下协议,离开了军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慕晓语邪笑,自语道:“天下共主,我独尊,也没什么不好。”
渐渐远去的老头,嘴角也挂起跟她一样的邪笑。
被罢职的太宰跟慕晓语见面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白泽和苏柔的耳朵里。
白泽山宣政殿,白泽听了禁军将军的汇报,嘴角挂起邪笑,说道:“大长老这次是选错伙伴了!也好,就让慕晓语替我收拾了他。”
禁军将军余光瞟了一眼白泽,心虚的说:“殿下,我看太宰大人离开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说话间,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白泽的神色。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才继续道:“军师虽然跟你是朋友,但利益当前,还是不得不防。”
白泽点点头,哈哈的笑了两声,与她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放在别人的话。慕晓语不同,天下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098战与和的对决
白泽知万物,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绝对可信;但禁军将军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仍然不放心,说道:“殿下生来为祥瑞,知天下万物之情,属下本不该怀疑,只是殿下,从有苏请来魔主这样的事,放眼白泽山绝没有第二人能办得到,就算殿下你,恐怕也……。”
不知道为什么,禁军将军总觉得慕晓语不可靠。
白泽似乎很理解她,叹气道:“你说的不错,就算是本座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苏柔来白泽山;当初派她去,也只不过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慕晓语的能力,比我想的要强大太多。”
禁军将军脸上的疑云更加凝重了,抬头看了一眼白泽,十分不解道:“既如此,殿下为何还将半数兵马交到她手上,也不阻止大长老跟她私下会面。”
白泽无奈的笑了,那样无奈的笑容是几千年来从没有过的,也绝不是神族之主会露出来的。那种笑容,就像是楼里在大象面前,就像是鱼儿到了岸上。
这样的笑容,让一旁的禁军将军都不敢再继续好奇,生怕听到什么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事情。
随着那无奈的笑容慢慢僵硬,白泽的脸上比吃了黄连还苦;起身背对禁军将军道:“我在赌,跟苍天赌运气。”
禁军将军愣了,这个世界人神魔三族共存。表面上神族跟魔族对立,人族对神族十分的尊敬;但他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神其实很清楚,对大多数的人族来说参拜神族不过是习惯,真正信仰者极少。
亦或者说人族参拜神族,不过是普通人一种美好的祈愿,是面对大自然的灾难无力时的一种精神寄托。如果有必要,他们随时会将神龛当厕所用。
至于苍天这种东西,道尊创造这个世界虽然位于九天之下,但在这个世界里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就只在传说里面;在这个世界,白泽才是被供奉的最高的神仙。所以,苍天有眼这种东西再走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更没有人会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白泽知万物,他们更愿意参拜白泽神位。
正因为这样,禁军将军听到白泽在跟苍天赌运气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惊讶,在他看来,白泽是凌驾于苍天之上的。
愣了又半刻钟时间,禁军将军又问道:“殿下也看不出军师究竟意欲何为吗?”
说到这里,白泽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单纯的无奈,展开扇子轻轻的摇着,道:“所以才会派她去,我看到了她的过去,但也只有她从一个地方走进这个世界,我试图窥探她的未来,却只看到了男欢女爱,之外再无其它,至于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摇摆不定,似有似无,就连我这双能透穿天地的眼睛也险些迷了路。”
禁军将军再次被吓到了,连白泽都看不透的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放眼天下,慕晓语之前只有一个魔主苏柔,而魔主苏柔不仅与白泽修为伯仲之间,更是白泽的青梅竹马,她有特别的办法屏蔽白泽的能力。
那么慕晓语呢?她的修为莫非也跟白泽在伯仲之间?不,应该更高,毕竟白泽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三界之中只有那些超出五行三界的神仙亦或用了特别的办法的人才能避开白泽的窥视。
从白泽的话语中来看,慕晓语应该没有使用特别的法术或者法器。禁军将军深呼口气,喉咙咕噜响了一声问道:“所以,殿下是说军师在故意隐藏实力,她早就有心要促成三族和平?”
白泽点头,又摇头,说道:“说对了一半;她隐藏了实力是肯定的,有心要促成三族和平也是肯定的,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如她所愿,否则她会撕毁这个和平,让三足之间永不止戈。”
禁军将军越听越迷糊,拱手作揖道:“臣下不解,斗胆问殿下所谓的军师的意愿是指什么?”
慕晓语的愿望是什么,目前为止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三族之主;白泽也不打算告诉另外的人,便对禁军将军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但你必须知道她不喜欢被干涉;以后不管她干什么,你们看着就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扰,哪怕她要杀人放火,哪怕杀的人是我。”
“是。”禁军将军回答的非常干脆,他跟随白泽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每当白泽以神族之主的口气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
应了声,似乎还有许多不解之处,又说道:“殿下,大长老修为不低,且老奸巨猾,军师与他互谋,恐怕讨不到好处,需要属下暗中给军师提个醒吗?”
“不用,若说治国安邦,慕晓语不是那块料;可若是涉及她的利益,玩弄心计不要说一个大长老,就算我们捆在一起也不是慕晓语的对手。我们插手进去,只会被她一并给算计了。”
白泽对慕晓语的赞誉之高,已经超出了禁军将军的理解范围,有些担忧的说:“属下始终不敢相信,军师真的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吗?她行事之老成,比许多老不修更要狠辣。”
对于慕晓语的聪明才智,白泽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是一脸轻松的说:“有的人,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慕晓语生来就带着‘离经叛道’这四个字,或许,黄天赐给她这个能力,就是为了给那些老不修提个醒,倚老卖老终的结果就是老无所依。”
但是对于此事,禁军将军却显得很无奈,叹气道:“是啊,神族的风气是该整治了。”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白泽要做的不仅是促进三族的和平。
回想起这些年白泽的作为,有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白泽早就有心要整治神族的官僚制度,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慕晓语横空而降无疑是绝佳的机会;而出使有苏是对她的历练。
禁军将军惊讶的发现,得知苏柔离开有苏的时候白泽也是非常的惊讶,换句话说,他早已为慕晓语准备好生路,早已准备不论慕晓语能不能完成使命都不会让她轻易死去,因为白泽早已准备利用这个奇怪的姑娘整改神族那些陈旧不堪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慕晓语本事这么大,不仅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还送给白泽一个天大的惊喜。
而这个变故的出现,让白泽所有的计划不得不重新布局。
当然,这一切都是好的,至少对白泽来说慕晓语无异于幸运之神。
禁军将军突然地笑了,笑得十分的开心自然,旁若无人。
笑了两声,拱手道:“臣下受教了;但还要向殿下请教,殿下何以认为军师一定会让大长老万劫不复?”
被他这么一问,白泽也为难了,苦笑道:“我并没有这个把握或信心,如果慕晓语跟大长老狼狈为奸,唯一能阻止她的就是杀了她,但我不敢杀她,时至今日,甚至没有信心能杀得了她;所以,我告诉你我在跟苍天赌运气。我赌的是不论大长老开出的条件如何慕晓语都不会动心,而我的赌注是将心比心。”
白泽说的很悲凉,禁军将军跟随他几千年,从没见到神主白泽像今天这样的失落。
“慕晓语,你究竟何方神圣?”禁军将军在心里这样问。
默了好长时间,白泽说道:“这些天你多注意三司长老那边,慕晓语的手段太极端,这些老家伙虽然老了,骨子里却都还是当年的雄霸之气,不要让他们给我添麻烦。”
禁军将军明白,慕晓语在未通知到位之前下了贴,虽然有效断绝了士族侥幸的心里,可也彻底刺激了他们的尊严;他们中老一辈大多是经过战火洗礼的,战火让他们更加珍惜和平,也将杀戮的根扎在了心里。
白泽担心的不是他们导向主战派,而是担心这些人气不过联合起来搞刺杀;他不担心这些人会杀了慕晓语,只是担心会激起慕晓语的杀意。
这点,禁军将军也是明白的,慕晓语以强势手段在宣政殿要挟大臣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姑娘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谁把她当成不足轻重的对手,谁的脑袋一定会搬家,谁把她当成可爱的姑娘,谁就会成为她脚下的奴仆。
苏柔得知慕晓语压制了白泽山一众大人物的时候,惊得差点没拿稳茶杯;暗中呼口气才说:“我该庆幸还是该后悔!”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一旁的离歌没有听明白,问道:“王上说什么?是在替师傅担心吗?”
苏柔摇头:“她不需要我担心,我倒是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想起我软禁她的事情来。”跟离歌说话的时候,苏柔惬意的喝着茶,十分开心的样子。
离歌不笨,但对于这种事情想来不怎么在行,所以也没有深究苏柔神情变化的原因;笑嘻嘻的说:“不会的,师傅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她那么善良,就算气不过肯定也不会拿天下开玩笑。”
099战与和的对决
苏柔点头,很温柔的看着离歌。说道:“你说得对,算了,不在这里议论她了;你师傅如今已经介入白泽山军政之中,和谈想必很快就会有进展,这之前我要跟你师妹花梨单独见面,你去帮我跟她说一身;要悄悄的。”
离歌没有问原因,高高兴兴的去了。在她看了,苏柔跟花梨见面商量的都是天下大事,而天下大事她实在不怎么愿意思考;跟她们当个跑腿的,也算是为天下尽了一份力,她很满足。
接到离歌的传信,花梨没有任何迟疑去了苏柔的别馆,没有让亲卫跟着。
她到的时候,苏柔的亲卫也没有了影子,这是苏柔的待客之道,她知道花梨一定不会带着卫队来跟她见面,所以她的卫队也不能在场。
当然,她们的卫队也不会坚持什么,这里是白泽山,两位首领并无安全之忧。
见到花梨,苏柔像个大姐姐一样给她倒茶,等她坐定才温柔的说:“到白泽山之后还没时间跟你坐下来说说话,怎么样,你准备继续旁观吗?”
花梨有些懵的样子,漠然的点了点头;道:“师傅已经掌握了白泽山的大半兵权,神族发生的一些家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我还有一些家事没有处理完。不过我的态度很明显,支持三族之间的交融。”
苏柔颜面而笑,依旧是一副大姐姐的样子,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我请你来喝茶,就是要私下聊聊,你却还端着朝会上的一套,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哦。”
花梨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你比我大了千万年,这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千万年的时间就是千万年的智慧,很多东西没有时间的沉淀是难以达成的;所以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必须异常小心。”
苏柔仍然不以魔族首领的身份跟她对谈,轻声笑语道:“花梨不愧是人族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真是谨慎小心又聪明呢,不过你放心,我是有十分诚意来和谈的。”调皮的看着花梨,略带调戏的语气说:“不过如果花梨觉得一定要有千万年的沉淀才能跟我对坐,那就没办法了。”
花梨依旧没有改变态度,冷冷的说:“我并未如此觉得,我也不想跟你一样已经活了千万年之久,所以,我们可以对谈。”
苏柔脸色骤变,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女人总是很在意年龄,即便是魔王也一样。
她的反应倒是让花梨很高兴,笑了笑说:“魔主殿下找我来不是要跟我比谁的年级大的吧,我想那么幼稚的事情以你千万年的沉淀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越说,花梨笑得越坏,她跟苏柔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彼此之间有很大的了解;敌人是最好的朋友,这话绝对没错,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到今天两人已经把彼此的心思摸得差不多。
不过花梨终究还是太年轻,女人都很在意年龄这种事她并不知道;苏柔的这个反应她虽然抓住了,却也只当是魔主见了心上人在意自己是不是青春不再。
苏柔狠狠的瞅她一眼,端正姿势说道:“既然花梨支持三族交融,不知道花梨愿不愿意跟我先签订协议,不论神族跟魔族之间是战是和,人族跟魔族绝不妄动兵戈。”
苏柔突然提出这样的协议,花梨心底十分吃惊;不免猜测难道苏柔跟白泽有什么隔阂,和谈面临破裂吗?
可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没有收到消息?一下子紧张起来,双目仅仅注视苏柔;半晌,呼口气摇头道:“不能,人族跟神族是一条线上的,是战是和都是伙伴。”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苏柔可不会就这么放弃,说道:“你必须答应,只有如此和谈才能更加顺利的进行下去;只有人族跟魔族达成不侵犯协议,双方从边境上撤兵,才能迫使神族的长老们同意双方签订平等的交融协议。”
她说的是真是假,花梨暂时还没有办法下定论;皱眉说道:“师傅已经掌握了神族大半的兵力,她一定会促成和谈。”
“我相信她会拼尽全力,但是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三族之间的仇恨不是轻易可以抵消的,尤其是神族跟魔族之间;仇恨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压力绝不会小时,就算你师傅的太阳真好也燃不尽。”
花梨不语,她心里清楚苏柔说的是事实;也清楚如果人族跟魔族签订了和平交融的协议,确实能威慑神族主战派的一些人;可是苏柔跟白泽都是这片大地上了不起的人物,跟他们打交道,常常让她觉得有心无力。
到了此时,花梨突然觉得她不该自恃过高,应该让鼎王来参与和谈。
见花梨不说话,苏柔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也不着急,给她倒杯茶定神,说道:“你不必着急,不妨抽时间去见见你师傅,听她怎么说。”
对慕晓语,花梨有一种迷一样的信任。
定了定神,回答苏柔道:“那就这样,不论结果如何,我会在下次和谈大会之前告诉你。”
苏柔笑了,依旧是大姐姐的模样,问花梨道:“要跟我一起吃饭吗?有苏城的家常菜,很好吃的。”
“反正没吃过,就有劳招待了。”
两族首领坐在一起吃饭,没有华丽的菜品,也没有任何关于两族之间的大事,只是平常的说笑,甚至像最熟络的朋友一样互怼两句。
吃过饭,花梨临走前对苏柔说了句:“下次我请你吃东明的家常菜。”
苏柔欣然叫好,说道:“最好是你亲自下厨,那样才是妹妹请姐姐吃饭。”花梨当然不干,鄙视的说:“你可没有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两人都笑了,花梨笑着离开苏柔的别馆,笑得十分真实。
离开苏柔的别馆之后没有立即回去自己的别馆,而是去了慕晓语的小院;当然,慕晓语肯定不在;而花梨也不是老老实实的良家女孩,她自然有办法;为了见到慕晓语,特别让禁军去告诉慕晓语。
慕晓语接到消息之后没有立即赶回去,而是拖到了第二天中午。
花梨似乎料到慕晓语不会立即回来,所以到别院的第一时间也派人通知了别馆,并且勒令卫队不准有任何动作。
正午时分,慕晓语回到别院。
花梨在凉亭看鱼,等慕晓语叫她才起身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傅,我好想你。听说你做了军师,恭喜恭喜。”
慕晓语推开她,冷声说:“如果是离歌,我肯定她是想我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撅起嘴,又坐了回去继续看鱼,心不在焉的说:“昨天苏柔邀我喝茶,希望撇开神族签订交融协议,你给我点建议。”
“我不同意。”慕晓语回答的十分干脆,甚至都没有经过思考。这让花梨觉得不可思议,质问道:“为什么?苏柔跟我说的时候非常的有信心,我还以为你会有足够让我无法反驳的理由呢。”
“我不同意,因为我是白泽山的军师;坐镇大营,掌管神族半数兵马,所以我必须以神族的利益为重,人族跟魔族撇开神族签订协议,这对神族是非常不利的。”慕晓语如是说道。
虽然话里行间无不是为神族的利益考虑,但傻子都听得出她在告诉花梨签订这个协议对人族是有利的,对和谈是有利的。
花梨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眯眯的凑过去慕晓语旁边,贴到她的身上说:“师傅,等和谈敲定之后你就辞了白泽山军师的职位,跟我去东明吧;不管你要什么职位要干什么都可以。你要做帝君我就为你宫变,你要做兵马大元帅我就交出兵符;你什么都不想干我就为你寻一处好地方,让你跟母亲每日琴剑相好。”
她说这些的时候,慕晓语的脑海里也浮现出跟清完夫人在一起的日子。
笑了笑,拒绝道:“和谈成了,我不会离开白泽山;和谈不成,我也不会离开白泽山。”
花梨不解,问她:“白泽山对你有什么难以舍弃的?”
慕晓语目光骤变,手中宝剑不自觉的握紧,说道:“和谈成了,我跟白泽的约定也就成了,我要留在白泽山等异界之门开启,回去人间;和谈不成,会有两种结果,第一是白泽守约,我会等异界之门开启,第二是白泽不守约,我会挑起三族之间的战争,让战火洗刷我心中的不快。”
花梨不自觉的咽了口水,虽然她早知道慕晓语并不是为了天下和平伟大战士,可是刚刚那一刻慕晓语严重流露出来的狠辣,是她也从未见过的。
稍许之后回过神来,她为母亲不甘,质问道:“你一心只想回去人间,那我妈妈呢,她就不足轻重吗?”
慕晓语愕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才说:“在东江的时候我就说过,她叫我晓语而我只叫她夫人。”
这件事花梨知道,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妈妈早就告诉过她不准插手。
100战与和的对决
只是对她来说妈妈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有任何机会,哪怕是一丁点的机会,她一定要让师傅陪在妈妈身边,一天也好。
或是因为如此,在之前的和谈中花梨一直举棋不定。
她很矛盾,如果三族之间的和平协议达成,白泽就会履约开启异界之门让慕晓语回去人间,为了妈妈,她不能让师傅回去;可她是人族兵马大元帅,也不能自私的挑起这场战争。
到了此时,终于下定决心。花梨心里叹气道:“或许,对妈妈来说这未必是坏事。”她已决定要促成三族之间的和平,为了天下的利益稍微的牺牲小我。
下了决心,笑了笑,对慕晓语说道:“既如此,就先促成和谈。”她脸上的笑容多有无奈,这种沧桑感,让人很难相信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慕晓语见了,脸上露出几分同情之色。说道:“天生圣人者,必多有不幸之事,花梨,你所拥有的和失去的都是必然。”说话间,已出了门外。
花梨连忙追出去,可是已经没有了影子。
白泽与苏柔约定的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和谈桌上虽然没有了前几日的剑拔弩张,却依旧是各有各的主张;你来我往相当的激励,而最大的矛盾,无疑就是白泽山和有苏之间的问题。
之前一直旁观的人族首领花梨也有了简单的发言,大致表明了人族的态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对白泽山和有苏城的矛盾造成冲击,迫使双方都做出一些让步。
和谈虽然有了一些新的共识,各方之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局面一直僵持,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朝会之后,白泽立即命人去叫慕晓语;眼前的形式令他措手不及,除了慕晓语实在不知道还应该与谁协商。
去传令的人不到半个时辰回来,禀报道:“殿下,不好了,士族各家公子小姐多有拒不参军者,今日军师在军营大怒,已经带着部队上门讨伐去了;声称不从军令者以叛国罪论处。”
白泽吓得脸色大变,手中折章落到地上,大叫到:“什么,快带我去。”慌慌张张的离开宣政殿,口中不停念叨:“早知这厮不是善类,怎么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端。”对身边的侍官下令道:“立即召集五千禁军,随我前去捉拿慕晓语。”
宫门口,禁军将军带着十余名精兵拦住白泽,道:“王上不可,军师所为并无不妥之处,王上要以什么罪名拿她。”
白泽愣了一下,说道:“若不拿她治,诸王公长老之类岂能善罢甘休。”
“王上任命军师坐镇大营执掌军令的时候,就该料到必然会有这样的乱子。”禁军将军的目光十分锐利,就连白泽看了也不免心生怯意。叹气说道:“虽早知她不是善类,手段必是疾风暴雨,可如此形式,却不在我预料之类。”
禁军将军紧握兵器,说道:“就算王上要阻止,恐怕也来不及了;军师手中握有兵符,执掌白泽山半数兵力,跟大长老也算是有交集,此时王上要跟她站在对立面,无异于君逼臣反。若是军师起兵,恐怕就算是王上也压不住。”
白泽再次怯住,听到奏报的时候他只想到要阻止慕晓语,不能让她把士族逼上绝路;可是却忘了,和那些士族相比,慕晓语是更加危险的人物。而今又掌握了兵权,对他的客气也不过就是做做表面文章。
一时间乱了方寸,进退两难,叹气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本王自己把一头狼放在了卧榻之侧,自作自受。”
禁军将军拱手作揖,谏言道:“王上休要忧心,依臣看来只要王上不表态,诸王公之辈就不敢抗命,军师此举虽然激进却恰恰是替王上解了多年的心头之苦。”
白泽叹气,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本座担心的是诸公不买她的账,慕晓语必定要找个有影响力的杀鸡儆猴,一旦威慑不成引起叛乱,眼下的形式,对白泽山可是大大的不利。”
禁军将军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说道:“王上在这里忧心也无用,不如静待佳音;若军师镇住了诸公,王上便承认她的激进手段,反之,王上找个什么理由收回兵权,处置军师以安抚人心。如此,可报进退有利。”
白泽犹豫了稍许,摇头道:“不可,本座只能支持或者反对,否则,就算瞒得住诸公也瞒不住慕晓语,一旦她镇压了诸公,知道本座如此心思,绝不会善罢甘休;她的领导魅力,本王也自愧不如。”
禁军将军愣了,慕晓语的号召力比白泽还强,这倒是他没想过的。但是他不怀疑白泽说道,至少慕晓语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将三族首领凑到一切商谈和平的人,或许其中有许多运气成分,可如果她没有绝对的实力,要运用这份运气恐怕也不容易。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恐惧,问白泽道:“那王上的决定是?”
他害怕听到白泽站在慕晓语一边,也害怕听到白泽站在王公一边;因为现在双方可谓势均力敌,而白泽所掌握的兵力已经十分有限,加上现在是三族和谈的关键时期,一旦开战,神族必将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要站在那一边呢,白泽也很为难。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几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本座似乎并无选择,若问罪于慕晓语,战事并无可避免,为他发声,尚有可能威慑诸公。”昂首看天,餐笑道:“就看天意了。”
短短的几天时机,神族之主数次说出天意二字,这两个字眼听在耳朵里是多么的无奈;过去的几千年,神族可从不在意天的意思!
禁军将军也知道这其中的无奈,但形式片刻不能等,催促道:“是否立即派人向诸公传令,勒令执行军师所命?”
白泽摇头,说道:“不必,诸公恐怕已经备好折子在前来王宫的路上了。”身子站的笔直,喊道:“去搬个椅子来,本座就在王宫门前等他们。”
这是无声的号令和威慑,代表了白泽的决心,看到白泽坐在王宫前,他们想必也该知道白泽的意思了。
禁军将军也觉得此计可行,让手下的人召集更多的禁军过来;既是为了保护白泽的安全,也是为了给诸公威压。
正午时分,白泽已经在宫门前坐了一个时辰有余,烈日下终于传来他等待的声音,车架的声音。
来的是白泽山的大人物三司长老,这三位长老如今执掌白泽山的朝政,由他们代表诸公前来上奏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在他们之后来的还有神族大长老,虽然他已经卸任太宰之职,但神族之中他的资历最老,其家族在白泽山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即便已经不再朝堂,他要见白泽还是没人敢拦着。
四人远远就看见白泽坐在宫门口,表情自然也是大不相同;三司长老是来抗议的,见到白泽在宫门口等他们,知道慕晓语的做法已经得到认可,并且白泽将全力支持。这代表不管他们说什么结局都不会改变,只能心苦面笑。
大长老则不同,他是听说了三司长老进宫,知道此三人必然要参慕晓语一本,前来为慕晓语声援的,见到白泽在宫门口,连被罢职的不快都扫走大半,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等他们参拜之后,白泽升个懒腰说道:“四位长老是否也是看着天气好,来广场上晒太阳的?”
他先声夺人,三司长老犹豫了,大眼瞪小眼都指望着对方开口。
他们不开口,大长老却忍不住要先开口;说道:“臣听说王上在宫门晒太阳,又听说三司长老都朝王宫来了,猜测是王上自己一个人觉得闷,要三司长老陪同,所以也不请自来了。”
自白泽执政,这是君臣二人第一次不谋而合的站在一条线上,白泽看着大长老笑了笑,说道:“大长老有心了。”对旁边的侍官喊道:“去给四位长老搬张椅子,让膳房弄些吃的来。”
大长老谢了恩典,嘴角挂着邪笑,等着看三司长老的笑话。
三司长老虽然为难,但不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开口,跪拜道:“王上,臣等并非为晒太阳而来;臣等今日进宫,是要请王上撤了军师慕晓语担任之一切职务,并将其问罪。”
白泽坐直了身子,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问道:“不知军师犯了什么罪让三位长老如此怒不可遏?”
太尉执掌兵权,虽然执行特殊政策兵权已经被白泽交给了慕晓语,但他还是最有权力开口的人,回答白泽道:“今日早晨,我等朝上议事之时,军师派兵捉拿士族各家公子小姐,并且亲自带兵前往我三人府上,与各家府兵冲突造成死伤数千之众;她有王上撑腰,我等奈何不得,故而进宫向王上禀报,请求拿她治罪。”
白泽拍案而起,怒道:“真该死也。”禁军将军赶紧充当和事佬,对白泽说道:“王上,三日前军师提出士族各家公子小姐要与平民一样接受兵役,参军服役,想必是各家公子小姐不愿从军,才有了今日之祸。”
101战与和的对决
白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质问三司长老:“各家公子小姐若没有特殊原因,三日前就该前往军营报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们且一一说来。”
三司长老也很恐慌,毕竟若是就事论事,是各家公子小姐有错在先,慕晓语不过是执行军令,就算杀了各家公子小姐也没人敢说她错了。
但是士族各家联名上书,他们怎能就此罢休,所以还是告诉白泽道:“王上,依先王旧例,士族各家的公子小姐可免于兵役劳役之苦,强制参军本就不合规矩,而今他们中有不愿意的,也是情理之中。”
白泽皱眉看着他们,质问道:“先王旧例?本王怎么从没听过,敢问三位长老是那一条哪一款?”
三司长老面面相觑,过了半天大司空才回话道:“启禀王上,我等所说旧例,是指天下初定之时先王颁下口谕:凡有功于朝者可免于兵役劳役,划地为家安享太平。”
“确有此事,本座知道;但先王说的是有功于朝者,贵胄各家的公子小姐何曾有功于朝?”看着三司长老,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喊道:“侍官,传旨下去:而今非常时期,一切以军国大事为重;另,告与各家知道,功不传后代,福不泽子孙。”
这条法令断绝了那些依靠祖上余荫逃避责任的贵胄子孙,触动最大的自然是三司长老,三人齐声抗议道:“王上三司,此法令不可行。”
“何处不可行啊?三位长老,若是依靠祖上阴德并可安享太平,代代累积下去,白泽山有朝一日岂不无兵可用,无税收可征;和谈你们要这要那,打仗你们推三阻四,难不成要本王一人去阻挡魔族的百万大军,打完仗之后抗着锄头种地养活你们吗?”
白泽的声音并不大,但三司长老都吓得出了汗,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已卸任的太宰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可以开口说点什么了;露出个阴险的笑容,说道:“三位长老,你我均是白泽山老臣,曾与先王征战四方,而今白泽山正是用人之际,男儿当自强,怎能推三阻四,难不成你们已经老得胆子都没了,还是说诸位公子小姐养尊处优,连刀都不知道怎么拿。”
这老头显然是来跟他们作对的,偏偏又跟白泽站在一条线上拿捏着他们的短处,三司长老气的脸都红了。
白泽已经压制了三司长老的气势,也不能给大长老得意机会,说道:“够了,都听着,本座委任慕晓语为军师坐镇大营,凡白泽山一切军政大事她都有处置权,此事无需再议;士族各家的公子小姐但凡据不从命这,以违抗军令罪论处,就着轻重全由军师决定。”
“是。”四人应了声,大长老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即从椅子上起身拱手作揖道:“臣遵从王上旨意,立即回府打点,令家中子弟前往军营报道。”
三司长老落得个灰头土脸,也不想再陪他晒太阳,拱手作揖辞别了。
他们走后,白泽长呼一口气。
独自坐了半天才起身,对身旁的禁军将军下令道:“传我旨意,白泽山自今日起戒严,军政要务皆听凭军师调遣。”怀里摸出个兵符递给他:“把这个也给她。”
顿了一下,自嘲道:“自今日起,白泽山所有的军队都掌握在她手中,这盘棋是死是活,全在她一念之间。”
把军权都交到慕晓语手中,无异于把白泽的性命也交到了慕晓语手中,禁军将军不敢冒险,谏言道:“王上,臣以为不妥;臣还记得王上说过军师并不是会保天下和平之人。”
白泽更加无奈了,长叹说道:“但到了这步田地,本王已经别无选择,和谈一旦失败,天下必定是战火四起;眼下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若不如此,我怕有人会等不及。”
禁军将军沉默了,他很清楚白泽山的形势,对天下大势也有所知,就如白泽所说,不如此,他们未必能承到和谈结束。
天下如棋,落子无悔,白泽如今是孤注一掷,把天下的命运都赌给了慕晓语。
他是禁军将军,是替白泽跑腿分忧的;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坚决的站在白泽一边,支持他全部的决策。
所以,他接了兵符亲自送去大营。
大营之中,慕晓语接过兵符拿在手里把玩,十分得意的笑道:“如今,我再无所惧。”看着禁军将军,命令的语气说:“你回去告诉他,一切不变,如果大臣们不做出让步,就让他想办法把和谈期限后延,直到那些王宫贵族自己受不了的时候。”
她的高傲已经凌驾于白泽之上,这是禁军将军意料之外的,在他看来慕晓语怎么也应该装模作样。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如今慕晓语掌握着白泽山的兵权,动一动手指全天下都要血浪滔天,跟她作对绝不会有好处。
他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所以对慕晓语绝对是笑脸相迎,笑眯眯的说:“军师与王上的关系真是好得让人羡慕,我还没见过王上如此信任谁。”
他打官腔,慕晓语也不想树敌,笑着说道:“是啊。不过说到底是我运气好,白泽殿下让我用这种方式还债,也不知道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
禁军将军一直觉得慕晓语难以捉摸,此时的感觉尤为强烈,担心一不小心落入她的陷阱,陪笑道:“王上还等着属下回去复命,军师保重。”
慕晓语点了点头,让左右送他出去。一个人坐在大堂上把玩着一堆兵符,一个一个的全部挂在脖子上,腿搭在桌案上,朝外面叫到:“去魔族别馆请离歌郡主来。”
门外的士兵应了声“是”匆匆去了别馆。
刚刚走出军营的禁军将军恰巧碰见,问了缘由,不由得心中大惊。慕晓语刚刚掌握了白泽山的兵权就大大方方的跟魔族郡主见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单纯;全力赶回王宫将此事告诉白泽。
听了他的汇报,白泽不由得苦笑:“她果然在等我的另一半兵权,看来这姑娘比我想的要厉害许多,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禁军将军没有听明白,也正因为未知,所以害怕,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带着惊恐的声音问:“臣下糊涂,请王上明示。”
白泽看他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应该告诉过你,慕晓语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是担心兔死狗烹的下场,掌握兵权,是明确告诉我不要把她当傻子。”
慕晓语跟白泽之间有个什么协议,禁军将军早有这种猜测,只是这个协议是什么尚不可知。不过既然白泽这么说了,就表示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松了口气,问道:“是臣多心了。”
白泽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就按她说的办,另外你替我去给苏柔穿句话,今夜子时藏书阁见。”
白泽跟苏柔终于要私下见面了,禁军将军喜忧参半,拱手作揖退出宣政殿去了苏柔别馆。
离歌听说慕晓语找她,跟苏柔说明了情况就去了军营。
自从慕晓语当了军师坐镇大营,各种怪事已经见怪不怪,大长老率领全族辕门求见,以强势手段让士族的公子小姐参军,这些任何一件都比离歌来大营要奇怪,所以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的行踪。
大堂之上,离歌见了慕晓语的样子,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说道:“你现在就像自以为是没文化不懂风雅的暴君,恶心极了。”
慕晓语长剑一挥到了她的喉咙上,训斥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跟师傅这么说话。”
这样的事情对离歌来说也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被吓到,第二次被吓到,以后还被吓到的话她就是傻子了;毫不在意的拨开慕晓语的宝剑,过去那个属于大元帅的位置上坐下来,问道:“找我干嘛?”
大堂之中就她们师徒,所以离歌也不守规矩,其实她并不想坐在这个位置,只是她知道跟慕晓语在一起太规矩的话会吃亏的。
慕晓语过去她身边坐下,把她搂在怀里嘿嘿的笑着,说道:“你是我徒弟嘛,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停下来,想到你在白泽山也没什么熟人,就叫你过来散散心咯。”
每当这个时候,就说明慕晓语要让她办的事不简单;离歌实在太了解她了。不为所动,白眼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我要回去了,这几天王上那边都很忙,我也有很多工作。”
知道这招对离歌已经没用了,就直接开口问:“给我透露一点下次和谈你们准备提出的条件,还有你们的底线是什么?”
离歌摇头,拒绝道:“不行,此事关系魔族利益,我乃蝮王府郡主,也是今次和谈的重要关系人,而你是白泽山军师,总管白泽山一切兵权,从利益角度处于对立关系,半个字也不能对你说。”
短短几天时间,离歌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慕晓语不能不感叹,别人教的再多都不如形势逼她一把!
102战与和的对决
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继续跟离歌玩这种小孩子的手段,在凌乱的桌案上找出一份折子递给她,说道:“那么郡主大人,是不是可以借你之手把这份折子上呈苏柔殿下呢。”
离歌接过折子,十分不解的问:“你要跟王上说什么事,为什么要我上奏?”
“因为我是白泽山的臣子,这个时候跟魔主苏柔见面难免落人口舌;但偏偏我又不忍心看着和谈破裂,我的意见都写在里面了,苏柔看了就会明白的。”
离歌看着她,‘不相信’三个字已经写在脸上,十分坚定的说:“师傅,虽然你是我师傅,但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是绝不可能把这份折子递上去的。”
慕晓语瘪嘴,十分不满的样子指责离歌:“你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了。”骂了两句,又说道:“折子还没有密封,你看了就知道了,至于要不要往上递,全凭你一己之愿。”
离歌手里捏着折子,十分的为难。
这是慕晓语写给苏柔的折子,虽然二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君臣关系,但必定设计军国大事,她是不应该看的。
可是不看呢,她这个师傅可不是善茬,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借助职务之便刷什么手段。
半晌,离歌还是屈服了,就相信折子所奏都是事关重大,否则的话她就等着落下个叛国罪。答应了慕晓语:“知道了,我会给你递上去的。”罢了,盯着慕晓语恶狠狠的说:“你听好了,如果你敢耍我,我就算做鬼也要缠着你。”
慕晓语刚刚认真的态度立刻就没有了,把离歌抱在怀里,一串兵符往她脖子上挂,说道:“你不会死的,你师傅现在总领白泽山军事,谁敢对你不利我把他乱刀分尸,炖成肉汤下饭。”
离歌白她一眼,十分无奈的说:“这里好歹是军营,注意你的形象好吧;做你徒弟也真是够丢人的了。”
两人又开始打闹,嬉戏间离歌渐渐放下戒备。
玩闹了一会,慕晓语突然问:“你想不想看看白泽山的军队是什么样的,我带你去。”
魔族的郡主在白泽山大营出入已经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还去校场一类的地方走动,搞不好会丢了小命的。离歌深知其中利害,坚决的拒绝道:“不去,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被慕晓语无视了,她话音未落慕晓语已经给她披上披风,拽着出了大堂,直奔校场去了。
校场上军士正在操练,见到这些操练的军士,离歌可是大跌眼镜,心里疑惑道:“这些就是白泽山的军队吗;传说中打败了凶猛强悍的魔族大军,以东江为界划分治所的神族大军。堕落的也未免太快了,不论怎么看,都只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废物。”
慕晓语猜到离歌必然会这么想,所以告诉她:“这些就是当年跟魔族大军平分天下的神族后代;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离歌嫌弃的摇头,道:“吓到了,都说虎父无犬子;谁能想到一代枭雄生下来的竟然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她的声音绝对不小,所有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旁边两个正在训练的人的耳朵里;知道她是魔族的郡主,在她进来的一刻就很想打她了。挑衅道:“听闻有苏蝮王修为高强,在有苏只在苏柔之下,想必郡主也不是泛泛之辈;在下倒是有心要讨教一些。”
这家伙慕晓语认识,是大司徒的儿子,征兵的时候用各种手段推脱,是被慕晓语带人从他家里抓来的。大概记恨在心,知道离歌跟慕晓语之间关系匪浅,所以才想把这口气出在离歌身上。
这正是慕晓语的目的,大声叫好,道:“魔族蝮王府的郡主跟神族首席长老的公子,这场比试可载入史册,也正好让我们看看时隔千年,神族跟魔族的后代强弱究竟如何。”
慕晓语这是在故意找茬,她把自己排除在神族和魔族之外,以不相关人的身份坐镇军营;看似不可行,实则明智之举,神族跟魔族不论胜负如何,对她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当然,对于这场比试的胜负她已经有十足的把握,离歌跟那个废柴公子完全不在一个规格上,有绝对的实力完虐对方。
但是身为神族坐镇大军师的慕晓语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有辱军威的事情呢!她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在慕晓语的世界,神族的荣辱无关紧要,魔族的存亡也无关紧要,只有她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这场比试的唯一目的,就是告诉那些士族王公他们的子孙是何等的不堪一击,逼迫众臣做出让步,同时也是在跟白泽示威,让白泽知道她比他想的更加不好惹。
离歌本来是不想比的,但是还来不及反对慕晓语便已经给她决定了,于公她是魔族郡主,试管荣辱不能退却,于私师傅有命岂能不从;她只能上场。
双方在校场上拉开阵势,原本操练的只剩下半条命的军士立刻来了劲,为大司徒的儿子呐喊助威。
校场上训练的就成是士族王公的子嗣,他们都知道离歌是慕晓语的弟子,这些天被慕晓语折磨的够呛,如果能打败她的弟子,也算是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
激励的呐喊声中,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慕晓语慵懒的搬张椅子坐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似是而非。
现在的形式似乎是一边倒,校场上全是神族的士兵,全都在为大司徒的公子呐喊助威;离歌的处境显得十分惨淡,一个人跟对方对峙,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就像是风雨中无所依靠的小女孩,极力的想要躲在一片屋檐下,可是风雨还是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
呐喊声中,慕晓语挥了挥手,身边的军士大声喊道:“开始。”比试就算正式开始了。
两人尚未叫兽,呐喊助威的人中不知道谁喊了声:“输了要被剥夺继承权的。”这话自然是对大司徒的公子喊的。
原本跟离歌紧张对峙的家伙,听见这话竟然分心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双怒目似要喷出火来,毫无疑问,让他知道是谁,那家伙以后可有的受了。
擂台上还敢分神,无异于是给离歌轻松获胜的机会。还没等他找到喊话的人,离歌的兵器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呐喊声停止了,擂台上的人或许只以为离歌是偷袭得手,但是呐喊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离歌刚刚的动作绝对称得上雷霆万钧,换做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不,更确切的说换做他们任何人都是必败的比试。
落败的实在太过不甘,大司徒的儿子看着离歌,怒目而视。但他也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所以败了就是败了,只等离歌的兵器从他脖子上拿开,就会灰头土脸的走下去。
但是离歌突然十分的不爽了,因为她看见了慕晓语悠哉的态度;即便她是她的徒弟,可怎么说也还是蝮王府的郡主;既然师傅是个二货,徒弟何必要假装正经呢!
有了如此想法,离歌看慕晓语一眼,对大司徒的儿子邪笑道:“这次不算,重来,我想知道当年雄霸一时大司徒生子如何。”说话间,再次拉开了距离。
对大司徒的儿子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只要他赢了,刚刚打掉的脸面就会找回来。所以对于离歌要求重新比试,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这一次,他也认真起来,因为如果再落败,家族的脸就真的被他丢光了。
手中的兵器紧紧的握着,跟离歌对峙着;刚刚看起来还柔顺可爱的女孩,眼眸中露出可怕的杀气,她手中的剑似乎是跟灵魂连在一起的,也注视着他的灵魂。
尚未交手,胜负已经分出来。
但是比试还没有结束,大司徒的公子挥动兵器攻了上去。
离歌轻轻地躲闪,毫不费力的避开。即便是旁观的人也看得出来她完全不把这个人当做对手,要求再次比赛,或许不过是想要羞辱他罢了。
大司徒的公子也感觉到了离歌的这种意思,怒不可遏,使出全力朝离歌进攻。
猛增的杀气正顺了离歌的意,手中长剑挥动;只见剑光一闪,大司徒的儿子左肩便被透穿,手中的兵器也被斩断成了两截。
胜负已分,离歌看着慕晓语得意的笑了;这就是她的回敬,慕晓语擅自做主给她安排了这场比试,她打伤大司徒的儿子让慕晓语去处理;而对着她笑,是在告诉她“我们扯平了。”
有一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离歌打伤大司徒的儿子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不过慕晓语也只是稍微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控制全场说道:“胜负已分,多谢郡主指教了。”眼角的余光怒视大司徒的儿子,显然是不会让他安心养伤了。
离歌坏笑,拱手作揖道:“弟子多谢师傅,能有机会跟神族大司徒的公子较量,全赖师傅赐予。”
103战与和的对决
慕晓语瞪她一眼,打伤大司徒的公子是双方战士的比试,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大司徒绝不敢以此来找慕晓语的麻烦。可是离歌说跟大司徒的儿子比试是慕晓语赐给她的机会,这无疑说告诉所有的人慕晓语为了让魔族知道白泽山的实力才安排了这场比试,这可就惹出乱子了。
离歌为了不被牵连,脚底抹油开溜:“若无它事,弟子告退了。”不等慕晓语同意,已经转身走了。留下慕晓语去面对校场上的上万大军。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慕晓语不仅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反而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司徒的公子,怒斥道:“一而再的落败,神族的大公子就这样的水平吗,我记得你还是主战派,就凭你那什么上战场。”等着对方回答,但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更加火大的吼道:“许你滚回去修养一天,希望明天我看到的不再是你这副衰样。”
两个跟他一起参军的家臣扶起他就走,连跟慕晓语这个坐镇大营的军师告假都来不及。
刚刚踏出军营,两名家臣一死一伤。
放箭的人是慕晓语,她的弓上又搭起另一支箭,瞄准那还没死的大司徒府上家臣,质问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操练期间擅离职守是什么罪名?”
对方只是伤了右臂,站得笔直怒视慕晓语回话:“当辕门斩首,悬尸示众。”话音才落,慕晓语的箭丝毫不差的穿过他的喉咙,转身看着身后那些吓得发抖的所为士族子嗣,吼道:“军令如山,违抗军令者绝不姑息。今天只是小惩大诫,谁胆敢再犯,本座必要追究连坐之罪。”她这话是说给那些前来保护他们家公子小姐的家臣听的,下次再犯的,就要连他们家公子小姐甚至老爷一起问罪了。
校场上安静的可怕,上万人的阵势竟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彼此的呼吸能听清楚。
谁也没想到慕晓语会有如此胆子!
她上位不过几天时间,先是在宣政殿力压群雄;然后强势将士族的公子小姐征召入伍。
如果说这些是她职权之内的事情,是有白泽暗中撑腰,那么今天的事情,绝对是这个女人手段的证明。
这些天,虽然她已经掌握了白泽山的兵权,但她终究不过是外来的客人,得到白泽的鼎力支持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挑战她的权威。
可是今天这三支箭,狠狠的杀了士族王公的威风;明白的告诉了那些暗中搞小动作的人“慕晓语坐镇大营绝非是摆设。”也是在明确的告诉白泽“你胆敢耍我,我会让白泽山万劫不复。”
杀了两个家臣,大司徒的公子一只脚踏出大营之外,进退两难;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
慕晓语怒气未消,手上运起太阳真火,鹿角弓化为灰尘。朝旁边的卫兵吼道:“将二人辕门悬尸并以抗命不从之罪通报大司徒。”走出去两步,又说道:“今后还有藐视军法者,莫要让我动手,否则,我会连你的脑袋一起挂上去。”
卫兵被吓得额头直冒冷汗;慕晓语坐镇大营的第一天他就跟在身边听从差遣,这些天慕晓语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还一直不明白白泽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在想想,不是白泽被蒙了眼,而是他自己太蠢了。
想起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起曾把军营的情报报告给三司长老和另外的王公大臣,不由得两腿发抖,感觉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他只祈祷慕晓语尚未发现,并告诫自己决不能再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等慕晓语走远了,他才缓过劲了,喊上两个人亲自去把尸体挂在辕门,又匆匆赶回大堂听候差遣。
大堂上,慕晓语还像以往一样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腿伸长在桌案上,拿着本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心看。
听见有声音进来,就命令道:“去告诉那些人,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不想玩了,胆敢再来冒犯我,本座就要有法论法了。”
卫兵两腿发抖,假装不知说道:“军师说的是什么人,属下是口头传话还是为军师送信。”
慕晓语坐起来,趴在桌案上盯着他说道:“我不喜欢笨的人,更不喜欢装笨蛋的人。”
没等慕晓语说完,他扑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属下知错,愿招出所有罪状伏法待诛,请军师免除连坐之罪。”
这些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说不怕死是假的,可是和死相比,更害怕家人被连累。慕晓语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巧妙的利用了。
冷笑两声,问他道:“有家室了?父母健在吗?”
不明白慕晓语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还会老实的回答:“已有妻儿,双亲都在。”
慕晓语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苦衷,看着这些士族公子什么都不用干,却整日吃喝享受;自己沙场喋血换来的却是温饱都难以为继;谁能甘心!所以我不惩罚你,但不要再犯了。”
“是,属下绝不再犯。”他回答的坚定而诚恳,慕晓语没有丝毫怀疑。
还算满意的点了头,又问道:“你想打仗吗?”
卫兵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坚决的回答道:“属下随时可奔赴沙场杀敌。”
慕晓语皱了下眉,不太高兴的语气说:“刚刚说你活得不容易,这就开始跟我耍官腔了;你记住,跟我说话只需要真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不要去搞那些有的没的。”
卫兵再次被吓得冒出冷汗,慌张的回话说:“属下知错;属下不想打仗。”
“为什么参军?”
慕晓语问的问题,之前从没有人问过,他们也从没想过;但既然慕晓语问了,还是要回答的。
稍作思考,微微抬头看了慕晓语一眼,回答说:“属下家中人多田少,不参军不够填饱肚子。”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参军打仗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神族跟魔族之间的恩怨,你并不十分关心?”
慕晓语的问题越问越玄乎,卫兵每回答一个都吓得直冒冷汗。但他不能不说,不能说谎。不得已转了个弯。说道:“先国后家的道理属下明白,也明白若是魔族的大军打进来,连现在的温饱都不能保证;但属下不愿打仗,和荣誉相比,生命和家更实际。”
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慕晓语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既然你不愿打仗,为什么还要把军情出卖给那些可能引起战争的人?”
这就是慕晓语要说的吗,卫兵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盔甲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颤抖着,默了片刻说道:“为了钱;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既然战争一定要打响,我死不足惜,但至少要保证妻儿父母能有饭吃。”
这家伙还真有点血性,慕晓语对他的回答也很满意,就放过他了,说道:“我给你保证不会轻易开战,也给你保证你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回报;但你得保证你努力了。出卖军情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明白了吗?”
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跪拜谢恩:“属下拜谢军师不杀之恩,愿为军师肝脑涂地。”
“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还有给我看好校场那边,那帮公子小姐娇生惯养的,不要让他们给我添麻烦。”
她已经知道慕晓语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应了声,退出到门外守着。
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士族各家的耳朵里,谁也没有想到慕晓语有如此的魄力和胆量,射杀大司徒府上来保护大司徒公子的家臣,就等于向大司徒宣战;这样的事情,白泽山恐怕还没有第二人人敢。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不仅发生了,而且大司徒府似乎还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认栽了。
其实对于大司徒来说,他只能认栽,军令如山,不要说他一个大司徒,就算是白泽也没有轻易更改军令的权利。最重要的是慕晓语掌握了白泽山的兵权,这姑娘可正可邪,把她逼急了,不要说一个大司徒,整个白泽山被翻过来都是有可能的。
大司徒深知此理,所以选择什么也不做;面对受伤的儿子,也只是淡淡的问:“你还觉得跟有苏打仗是好玩的吗?”
两天的苦练,加上今天眼睁睁看着两个贴身保护他多年的家臣死在面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公子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哽咽着跟他老爹求情:“我知道错了,父亲大人,你去跟王上求情,免了我的兵役,让我在家养伤。”
大司徒摇头,无奈道:“不可能的,不要说是你,只要王上一声令下,就算是我也得披甲上阵;何况而今白泽山兵权尽在慕晓语手中,这女人平日里看着是个小混混,可是真的做起事来,手段可一点都不小,这一遭,就连王上跟大长老都被她算计;如今的白泽山,谁敢跟她作对就是自寻死路。”
104战与和的对决
这样的结果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的,惊恐的问:“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她的修为能与王上抗衡?”
大司徒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声道:“你怎么就如此不长进,国之大事,岂能是个人修为论定的,就算王上能制服她又如何,别忘了如今白泽山的形势;王上就算委屈了自己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内乱的;他只会尽力满足慕晓语的要求;何况这女人身上还牵扯了有苏跟东明,说句不敬重的话,而今的白泽山她才是首领。”
被他老子骂了一顿,心中非常不快,但是这份不爽不能算在大司徒头上,也不能算在白泽头上,只能把慕晓语当做仇恨的对象。
愣了稍许措辞,给他老子扇耳边风道:“慕晓语如此妄为,父亲何不参她一本。就算她手握重兵,但若是神族君臣一心,她不过方外之人,料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平日叫你少搞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不听,白泽山的形势你了解多少,神族的形势你又了解多少,士族之间本就有隔阂,慕晓语又有王上撑腰,大家是不会明着跟她为敌的,本座也不会。”
受了这样的侮辱,这个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咬牙切齿,继续给他老子吹邪风,说道:“父亲乃是神族首席长老,朝中三司长老之一,你一声令下,追随者必不会少,不如你我父子竖一杆旗……。”
‘啪’一声脆响,大司徒狠狠的给了他这个不成才的儿子一个耳光,被打飞出去一丈多远,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还没等他爬起来,大司徒怒声训斥道:“混账,我只当你不成才,岂料你竟是狼子野心,这等心思胆敢再动,老夫就将你这孽子绑了送上断头台,以警示天下不忠不义之人。”
在军营受的气还没消,又被他老子打了一巴掌,怒火冲昏了头脑,怒吼道:“你老得胆子都没了吗,什么众神首领,这些年朝中大事那件不是你们几个首席长老再处理,白泽他为白泽山做过什么事,就敢对你们这些功臣元老指手画脚。”
对这个不成才的儿子实在无奈了,举起巴掌没有落下,朝外面叫道:“把这孽子给我压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离开房门半步。”
之所以这么做,是他知道一个没有吃过亏的人、一个养尊处优为所欲为的人会干出多么蠢的事情;而他这个儿子自幼骄纵,好的东西会的不多,骄奢淫逸样样在行;如果放任不管,他早晚会送了自己的命。
第二天一早操练尚未开始,慕晓语收到大司徒的书信;信中附有御医的诊断:大司徒的公子伤筋动骨,已经没法再参加操练和战斗。
慕晓语邪笑,不屑道:“这头老虎终于要护崽了吗,我倒要看看你们都能找什么样的理由出来。”
是的,大司徒的这封信给士族各家开了先河,各家纷纷效仿,用各种手段要回自己的孩子。不到两天时间,还留在校场操练的只剩下不到一半。这留下的人里面大多是主战派的后裔。
但是面对这样的境况,慕晓语却没什么动静;她一开始就料到事情不会顺利,这样的结果自然也在预料之中。
相较于慕晓语,白泽才是最忧心的人;听说了军营这边的情况,坐立难安,自语道:“你们可不要这时候给本座搞出事情来。”
白泽知万物,即便这些士族大家已经刻意用各种手段掩盖真相,但是要逃过白泽的心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股逃避的气氛中,白泽已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问题,这是白泽唯一的想法,命令身边的禁军将军道:“去告诉慕晓语,不准她对士族各家出手。”禁军将军刚走出两步,他又把他叫了回来,递给禁军将军王剑,说道:“万不得已,可行一切之手段,但不能伤了她的性命。”
禁军将军没有接剑,为难道:“王上说过,军师并不是会保天下万民之人,一旦不如她意,后果不堪设想;臣若是带了王剑前去,恐怕反而激怒军师。要拿她夺权,臣恐怕没有本事。”
“不,她不会有防备的;慕晓语生性骄傲猖狂,而今掌握了兵权又自认跟魔族人族关系匪浅,绝不会想到本王再这个时候夺她的权。”罢了,又叹息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和谈就无望了。故而,若她接了王令,你就把这柄剑送给她,就说是本王对她的谢礼。”
看来也没有别的选择,禁军将军接了王剑带着手下十余个最精锐的战士去了大营。
大堂上,慕晓语还是跟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把玩兵符,听到禁军将军来访,立刻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卫兵将禁军将军带进来,见到来的人阵势不大不小,不由疑惑道:“将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禁军将军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措辞,没有直言来意,而是从旁敲击道:“这些日子军营发生了不少事,王上细思之后决定亲自处理此事,希望军师不要对士族子嗣有所动作。”
慕晓语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精锐,不由得握紧腰上的宝剑,问道:“他是担心本座乱来,派你来收回兵权的吗。”
慕晓语会不会有了警惕先发制人,禁军将军的心里有这个疑问,所以也警惕着慕晓语。笑眯眯的说:“不,王上只是希望军师能听他的建议,将这事移交王宫。”
这样的鬼话慕晓语当然不信,如果真的只是传话这么见到,怎么会让他这个禁军将军亲自来,还摆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阵容。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管真实的原因是什么,白泽的命令慕晓语还是要听的,把一本花名册递给禁军将军,不悦道:“这些就是拒不操练的士族子嗣,至于他们的理由,想必王上会自己问出来的。”
这么轻松,还真是出乎意料。禁军将军赶紧献上宝剑,说道:“王上知道军师好剑,故而让臣将此剑相赠,以表军师操劳国事之辛劳。”
虽然不知道白泽再打什么算盘,但是慕晓语知道如果刚刚她没有同意,这柄剑就是用来取她的脑袋的;这样的桥段,电视剧里实在太多了。
十分的不爽,把王剑拿在手上把玩,冷笑道:“替我拜谢王上恩典,转告王上慕晓语一定报答天恩。”
禁军将军知道自己的智谋不如慕晓语,尽快离开才是上上之策,拿着花名册匆匆回到王宫,把事情的经过及跟慕晓语的对话丝毫不差的告诉了白泽。
听了他的奏报,白泽苦笑道:“本座惹上了一个麻烦,看来和谈之后的神族王宫,还有一场不小的烽火。”
禁军将军知道白泽说的烽火是指慕晓语的报复,对于这种事他不想插手,只希望逃得越远越好。
时间总是在不知觉中溜走;大司徒的儿子在家被关了三天;这三天虽然被软禁着,但对外面的形势相当清楚,并且联络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士族公子。
夜晚,大司徒府后院聚集了不少的士族子嗣,他们正密谋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那就是逼宫。
时间虽然仓促,可是这些公子小姐准备的可是一点都不马虎,各家家臣聚集在一起,数量和战力都要超过王宫的守卫。
午夜时分,大司徒府上炸响了第一颗焰火,血红的焰火升空;大司徒刚刚睡下就被几个家臣从被窝里拉起来,推上叛军首领的位置。
与他一样遭遇的还有三司长老中的另外两个,司空和太尉。
大司徒府正堂,三司长老被推到平起平坐的位置,但真正起作用的却是他们的儿子,大司徒的儿子赫然担任了叛军总指挥,另外的两家则是左右军师,三人共同协商,最后由大司徒的儿子发号施令。
见到这样的情形,三司长老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等着被推上断头台。
二更天未到,王宫广场前面聚集了士族各家的军队两万余人,摇旗呐喊,把白泽从被窝里惊起;叹气自嘲道:“原来不好的预感来源于此,本座还真是犯了个不小的错误。”
朝外面叫到:“谁为首领,举兵几何?”
“三司长老之子,士族之中参与者众多,聚兵两万有余。”
白泽皱眉,道:“还真是不小的一股力量,传令慕晓语及大长老带兵勤王,告诉他们不准过多杀戮”
“昨日傍晚,军师率领大军打猎去了;去向不知,大长老手中只有府兵千人,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就算是白泽也有些恼火了,沉声道:“这么说他们是知道慕晓语不在,想要在她回来之前掌握主动权。”默了片刻,下令道:“死守王宫,派人去把慕晓语找回来,另外派人保护苏柔和花梨的安全。”
禁军将军没有去办,稍加思索回答道:“属下以为不是他们得知军师外出叛乱,而是军师得知他们要叛乱故意外出。”
105战与和的对决
白泽愣了,他绝不相信慕晓语会参与叛乱,朝门外质问道:“你是何意?”
他的声音跟他一向的作风大不相同,禁军将军也被吓了一跳;但眼瞎不是揣测白泽心思的时候,如实回答道:“据臣派去求救的士兵回话,他在军营打听到的消息是昨日下午军师的亲兵跟大司徒公子见过面。”
白泽忽然明白了,慕晓语比他更早得知叛乱的消息,也猜到了他会阻止杀戮,所以提早离开了军营。
血流成河的场面是他不愿见到的,慌忙推门出来,命令禁军将军道:“无论如何要派出找到慕晓语,把本王的命令传达给她。”
他慌张的表情也吓到了禁军将军,神族之主应该是沉稳威严的,可此刻的白泽惊慌失措;这让禁军将军很不解,他跟随白泽很长时间了,他所认识的白泽绝不会如此慌乱。
但君臣有别,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为了白泽的安全着想,问他道:“王上是否撤出王宫,向人族求援?”王宫的兵力不足以抵挡叛军,慕晓语是敌是友也尚未可知,求援,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白泽摇头,路上一抹惨淡的笑容,说道:“不用了,就算他们再多一倍的兵力也不是慕晓语的对手。”
禁军将军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军师不是有意避开吗?如此庞大的军队,不离开很远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白泽昂首看着天空,叹息道:“你太小看她了,慕晓语在意的东西只有本座知道,她故意找借口去狩猎,不是为了避开战争,而是为了避开本座的命令;她料到本王一定会阻止她杀戮。”长叹一声,又说道:“只是可惜了这些后生辈,他们的祖先都有功于神族,有功于白泽山;而今,要以这种方式死去;今夜过后,明天的白泽山会有很多士族沦落为阶下囚。”
禁军将军大概听明白了,慕晓语就藏在这附近,她接口去狩猎,不过是为了避开白泽的王令;白泽只想阻止叛乱,而慕晓语非要展开屠杀不能解恨;这就是两人的分歧所在。
其实,在禁军将军看来慕晓语是对的,白泽是个好的君王,但他太仁慈了。
默了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王上,臣以为这未必是坏事,神族的势力划分沉淀太久了,隐藏的危机已经致使神族衰败,经此一役,只要我们挺过去了,神族必将迎来全新的面貌。”
这么简单的道理,白泽何尝不知,可是对于白泽来说,血流成河的惨像实在是不愿意见到的。
禁军将军也知道白泽不愿见到杀戮,便主动请缨道:“既然军师早有准备,王上就安心等在内殿,臣会将叛军阻拦在王宫之外;至于明日早朝,王上可选择只字不提,或者定论功过。”
白泽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明天的早朝,慕晓语一定会提着叛军首领的人头上殿。而所有参与叛乱的家族,都将接受严厉而残酷的惩罚。
不过今晚,白泽不愿意去看,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看见神族内乱,不愿意看见血流成河的惨像,更不愿意见到慕晓语的宝剑看下神族臣民的脑袋。
三更十分,叛军跟王宫的卫军正打的如火如荼,后方突然涌现大批军队,以压倒性的优势在屠杀。
腹背受敌,很快就溃不成军。但是后方冒出的军队不是来勤王的,是来屠杀的,一路过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屠杀叛军。
他们的喊杀身和疯狂的举动,就连王宫的卫军看了也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全是冷汗,比跟叛军作战的时候更加害怕。
叛军已经所剩无几,意志被彻底摧毁,禁军将军这才明白了白泽的意思;慕晓语真的是恶魔,比他见过的任何魔族还要邪恶。
即便是叛军,也还是他的同胞,眼看自己的同胞被如此屠杀,实在是不忍心,打开宫门劝和。
叛军当然愿意投降,但是勤王的军队却拒绝受降;先锋告诉禁军将军:“军师有令,叛乱者杀无赦;王宫卫队离开王宫大门即视为叛军。”回答了他,更加凶猛的冲锋;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当做目标,毫不在意前面就是王宫,他们的首领就住在里面,也毫不在意被他看下脑袋的是他的同胞。
禁军将军很想阻止,但他不敢,连白泽都没有出来阻止,就说明此事根本没有回旋余地;而且队列中没有见到慕晓语,这就说明她是给这些人下了死命令,自己不来,就是故意要避开白泽的王令。
当然,慕晓语也没有嫌着。大部队派过来勤王,她自己带着一支精兵去了大司徒府上。
慕晓语出城狩猎的消息叛军是知道的,商议后的结果是之前白泽不让慕晓语追究士族王公的子嗣脱离军营一事使得君臣之间产生了隔阂,慕晓语得知士族叛乱,故意要给白泽难堪,所以连夜出城狩猎。
而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兵力绝不是慕晓语的敌手,所以原本的打算就是逼宫,逼迫白泽收回慕晓语的兵权交给他们掌管;所以对于慕晓语出城之后的去向并没有详加确认;这可是给慕晓语省了不少的麻烦。
叛军的几个所谓首领认为最重要的是占领王宫胁迫白泽,而白泽山唯一能威胁他们的慕晓语已经让路,所以大司徒府并没有重兵把守;再次给慕晓语提供了方便。
二更时分,王宫这边的战斗正激励,叛军派出求救的信使被慕晓语拦截,押着去了大司徒府。
突袭大司徒府,慕晓语并没有要奇袭的意思,快马疾驰,远远的就放出太阳真火。
漆黑的街道被照得通明,一团火引领着一支军队迅速到了大司徒府门前。
留守的士兵吓得连门关门,连滚带爬进去报告。
里面的几个所谓首领听了立刻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颗颗汗珠;那几个被推上首领的位置的老家伙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多少变化,苦苦的笑着。
事到临头,发起叛乱的后生辈终于怕了,跟他们征求意见:“父亲,如今该当如何?”问话的是大司徒的儿子;他觉得他老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打开大门,俯首认罪。”大司徒悲恸说道;他活了很长时间,对事态看得比后生辈清,对眼前的形势也比这些后生辈更加清楚;知道就算奋起抵抗也挡不住片刻,主动投诚还能减轻一些罪责。
但是这些后生辈不这么想,几天的军营生活,他们对慕晓语又怕又很,他们认为凭借他们老子的修为一定可以扭转全局。纷纷请求道:“请父亲、叔叔、伯伯出手救我等于危难之中。”
有几个忍不住想要出手的,被大司徒一个眼神给挡住,告诉他们说:“且不说我等有没有能力跟慕晓语及她率领的大军一战,就算打赢了又如何;我等不出手,死的不过是这些乱臣贼子,我等若是出手了,一族上下不死也要流放充军,为奴为婢。”
他们都是一族之长,相较于子嗣的存亡,全族的性命更加重要,所以他们都不能出手,也不敢出手。
见父亲辈真的袖手旁观,大司徒的儿子再次拿出他的绝活,哭诉道:“父亲,儿子所为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而今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出手救儿子一命,以后儿子再也不违抗你的命令了。”
司空太尉似乎动了心,大司徒却仍旧十分坚定的摇头;叹息道:“为时晚矣;就算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又能怎样,就算我们绑在一起也不是王上的对手;何况而今正是存亡之际,我等身为首席长老,当以神族利益为重。”
“难道为了神族的利益,父亲就不顾儿子死活了吗?”
他又开始胡搅蛮缠,大司徒实在失望了,失望透顶,放弃了拯救这个儿子的意思,拔出腰上配件一剑刺穿他的喉咙,对另外的人吼道:“放下武器,你们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你们就陷入了慕晓语的陷阱之中;她已经到了大门前为什么迟迟不肯进攻,就是要等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然后将我们全族治罪;你们,真要拉着全族的人陪葬才罢休吗?”
叛军的几个首脑人物都垂丧着头,听到大司徒府被围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只是他们都怕死,都不想死。
默了半晌,司空和太尉的儿子终于站了起来,坦然笑道:“叛国者,五马分尸;但我等不能连累家族;诸位长辈,儿臣在此拜别了。”
朝长辈们叩头拜别,带着身边中心的家臣走出大堂,打开大司徒府的大门,准备跟慕晓语决一死战。
见到出来的人,慕晓语冷笑道:“我还以为老家伙们必定出手相助呢;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去死,他们也真忍心。”
三十余人冷冷的看着慕晓语,为首者冷笑道:“好汉做事好汉当,父亲辈确实都在府中,但未参与叛乱,是我等用药迷晕了他们带过来的;军师大人,我们的人头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