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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懒虫慕晓语     欢花孽缘txt下载     欢花孽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魔都有苏城

    花梨看到书信很是不高兴,师傅师姐不辞而别,她又回去做她的公主殿下,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了。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剑,不由问道:“这剑,是杀人的剑吗?你还什么都没教我呢!”

    清婉夫人知道,女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朋友,还没来得及相处就要告别,告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走了,失落是难免的。把花梨抱在怀里,抚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你们还会见面的。”

    花梨昂首看着母亲,一种充满疑惑。她听见妈妈跟她说的不是一句简单的安慰,她听得出妈妈的语气十分肯定;这股自信从何而来,她却不知道,她很想知道。

    但终究也没有问,因为她也知道大人之间的很多事情是不便说的也说不清的。

    慕晓语和离歌离开驿馆之后又接了一支商队的邀约,这支商队的目的地也是有苏城。

    鱼死湖一战慕晓语名扬天下,这支商队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连那些平时收过路费的都躲了起来,有的还主动给她上供;偶尔遇上几条巡河的官船,也是恨不得一路跟她去有苏城,往往要跟着走很远的路,到了他们的辖区之外才会辞别。

    十七天之后,终于到了她的目的地~有苏城。

    商船在有苏城的港口停下,这里并不想她想象中的人烟稀少,反而是一派繁华的模样,比楚城的港口更加繁华。

    有苏城的大门也十分宏伟,城门的正上方除了有苏城的名牌还有魔都二字,用朱砂写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城门口有两对共一百人守卫,还有定时交叉巡逻的四支流动哨兵;可以说十分严格了;但不知道它们在戒备什么,守卫不对行人予以盘查,流动哨兵也尽量不去惊扰行人。

    慕晓语正要进城,被一辆马车拦住去路,赶车的人毕恭毕敬问道:“阁下可是从白泽山来的?我家主人有请。”

    手中的宝剑不自觉的握紧,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只有清婉夫人,有人请她,不是要她的剑就是要她的命,不论哪一种,她都不愿给;但是对方竟然能在她到来的第一时间找到她,想不去怕也不行。

    叫离歌一起上了马车,闭目养神;准备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离歌兴奋的左顾右盼,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以为这是慕晓语神通广大早就安排好来接她们的人。

    马车在一座府门前停下,迎出来的是双生子,换了一身衣裳,大富人家小姐的派头十足。见了慕晓语躬身行礼,请安道:“奴婢恭迎主人,主人一路劳顿辛苦了。”

    见到她两,慕晓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双生子在这里,这一切自然是海底白鲨和夕阳老人安排的了。

    现在看来留着他们的命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至少在衣食住行上有人给她打理,她也算真正的过上了显贵的生活。

    昂首看了眼前的这座宅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在双生子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正堂,慕晓语刚刚坐下就有人端来茶水糕点,显然是早知道她今天会到事先准备好了的。这一路上虽然算不上隐秘,但她可以肯定没有被人监视,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慕晓语很疑惑,问双生子:“你们知道我今天会到?”

    双生子扑通下跪,只字不言。

    这样的反应,慕晓语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咳嗽两声说道:“起来,有什么说什么,说什么都无罪。”

    姐妹二人干脆磕头谢罪,但就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样的情形,慕晓语也知道不对劲,握紧手中的宝剑,警惕四周;身上的太阳真火缓缓腾起。

    在太阳真火的灼烧下,宅院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貌。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院子,梁柱是整根圆木用青铜嵌接的,桌椅的用料和摆布都十分讲究,给她斟茶的杯子也不是陶瓷而是青铜盏。

    一路走了她都在留下这个世界的衣食住行,这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把离歌护在身后,喊道:“何方高人传唤在下,请现身相见。”

    门外进来三个人,到了堂内叩拜请罪:“我等冒犯主人,请主人恕罪。”

    慕晓语认得其中两个,是海底白鲨和夕阳老人,剩下那个年约三十,长相中平的男子却从未见过;但看他的装束,这里应该是他的宅邸;而他绝不是平常之人。

    既然这一切跟海底白鲨和夕阳老人有关,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慕晓语有绝对的自信海底白鲨和夕阳老人不敢也不会背叛她。

    放下戒备,缓缓起身走到三人身后,冷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她这么做是不想被他们看到他眼中并无杀气,还有隐藏不住的兴奋;怎么能不兴奋了,这么大的宅子,以后就是她的产业了;还有一帮人给她使唤着玩。

    三人也果然被吓得发抖,夕阳老人跪爬在地上转过来朝向她回话:“禀奏主人,这位叫上官苦,祖上三代都是有苏城的富商,也是我多年的好友,奴下到有苏之后向他求助,他提出如果主人真有本事愿跟随左右;奴下想主人或许用得到他,就善做主张答应了。愿领暨越之罪。”

    慕晓语冷哼一声,说道:“你处处为我着想,若是因此受罚,我岂不成了专权残暴之辈。”走到门外,喊道:“都起来吧;以后管我叫小姐,你们也不必自称为奴。”

    五个人起身,恭恭敬敬的在她身后站成一排。

    转过头看了他们,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就不在为难,开口道:“有苏城有个蝮王府,替我递张名帖,三日后我去拜访。”想了想,又说道:“名贴上不要提及任何与白泽山有关的东西。”

    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去见有苏城主,所以不能爆出白泽山使臣的身份。

    后面的三个人吓得直冒冷汗,颤颤巍巍大眼瞪小眼,上官苦拱手谏言:“小姐,蝮王府去不得。”

    他的语气很紧张,这蝮王府必定是龙潭虎穴,慕晓语早有预料,但这蝮王府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紧张,慕晓语好奇又不免紧张;转过身来问他:“为何去不得?这蝮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海底白鲨跟夕阳老人都朝他点了头,上官苦才敢开口回话:“蝮王府乃是有苏魔族之中最为强大的六族之首,老蝮王在的时候广纳门客,实力相当强悍;对人族也十分友善,还把小姐嫁给了一个人族少年;可是十六年前老蝮王遇刺死于非命,因为刺杀老蝮王的是人族,所以其子继位之后对人族十分仇视,蝮王府门前的大街上都不准许有人族出现,更不用说登门拜访了。”

    慕晓语皱了皱眉,突然笑道:“那这帖子是得我亲自去送了。”

    慕晓语的固执让三人为难,齐声谏言道:“小姐三思,蝮王府决不能去。”

    他们是为她好,慕晓语知道,只是如果一个小小的蝮王府就吓得她退缩不前,那还谈什么去见魔族之主;很坚定的告诉他们:“蝮王府我是非去不可的,你们要是害怕,我放你们走。”

    夕阳老人上前一步,自荐道:“我愿替小姐前去,要办什么事请小姐吩咐。”另外两人也跟着应和:“我等愿代小姐前去。”

    他们的忠心慕晓语知道,心中有心感动;虽然很不忍心,但她没有选择,她必须活下去。笑着,摇了摇头:“此事还是我亲自去的好,但帖子就要你们去送了。”

    知道劝不住,也就不再劝了。

    站了一会,默了一会,慕晓语才开口:“你们都去忙吧,有双生子照顾我就好。”

    应了声,三人立刻就走了。

    避开慕晓语,到了一间僻静的房子,上官苦心急火燎的开口:“夕阳,鲨鱼,你两跟小姐的时间长,快想想办法,那蝮王府就是龙潭虎穴,去了必定九死一生,不能让小姐去啊!”

    夕阳老人摇头,叹气道:“没用的,小姐做事向来是三思而行,她既然说出口了,不会轻易改变。”

    海底白鲨对慕晓语的性子也有一些了解,只能唉声叹气。

    上官苦虽然对慕晓语不了解,对蝮王府却是清楚得很,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他心上的一道血痕,单是听到就浑身不得劲。焦急的说:“可蝮王府是真的去不得,那地方,是六年来从没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蝮王府是什么地方,夕阳老人跟海底白鲨虽然没有去过,但听过的可不少,自然明白上官苦所言非虚;可他们也拦不住慕晓语;现在,就剩下下下之策,夕阳老人告诉另外两人:“咱们也不要想怎么劝小姐了,劝不住的;各自分头召集人手,到了必要之时,我等先小姐而死。”

    另外两人看向彼此,默认了,他们也怕死,但更怕背上猥琐胆小的罪名;背叛断头蝙蝠归降慕晓语是大义当前,是脱离魔道走向正道;可决不能背叛慕晓语,否则他们就只能投向有苏,这是一个有血性的人族绝不会做的事情。

062魔都有苏城

    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要一条道走到黑,也就不再纠结什么各自去准备去了。

    慕晓语在双生子的带领下来到后院。

    通过后院看得出上官苦是个风雅的人,后院之中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还有一个活水池塘,假山流水,亭台楼榭,住在这样的地方真可以说是上流的享受。

    慕晓语进入一座凉亭,望着院中的花草正发呆,双生子凑过来问她:“小姐要听曲吗?”

    慕晓语轻轻摇头没有作声。

    默了好一会,转过身见到双生子还站在身后,一脸失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

    双生子躬身行礼:“小姐来有苏必然是有大事要办,大家都在忙,只有我们姐妹无所事事;什么都不能为小姐做,还要扯小姐的后退,十分惶恐。”

    这姐妹两这几天好像变了很多,多了几分该有的稚气和调皮;更讨人喜欢了!

    慕晓语坐了下来,让她两也坐下,说道:“当初让你们跟着只是担心鱼死湖的人找你们麻烦,也有逼迫海底白鲨为我效死;如今一切已经有了定数,你们不必再把我当小姐,想走随时可以走。”

    姐妹二人摇头,坚定的说:“我们不走,除非小姐觉得我们拖累。”

    慕晓语笑笑,插到两姐妹中间,跟她们嬉笑道:“我不觉得你们拖累,只是这场无妄之灾,你们能不承受就不要承受,留在府中,如果有什么变故自保为上。”把两姐妹搂在怀里,命令的口气:“这是命令,知道了吗?”

    双生子乖巧的点了头,眼中却没有一丝坚定,在她们的心里,全天下只有慕晓语是最重要的,为了慕晓语可以去死。

    一旁的离歌很不爽,背对三人,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看慕晓语的行径。看到她跟双生子那么亲密,离歌恨不能一剑刺过去,不管是刺中慕晓语还是双生子都可以。

    可是她不敢,抛开慕晓语是她的师傅不说,只要她的剑出了鞘,以慕晓语的性格肯定会把她驱逐。

    好在慕晓语也没有太过分,就是跟双生子说了几句暧昧的话,然后还是选择让她们弹琴;用双生子的话来说,除了弹琴给她听她们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而之所以选择听琴,是慕晓语也不知道她两除了弹琴还能干嘛用。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夕阳老人、海底白鲨、上官苦三人一直很忙碌,至于在忙些什么,他们不说慕晓语也不问。

    第三天一早,慕晓语跟离歌在夕阳老人的引领下去了蝮王府。

    离歌是不想去的,蝮王府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天她已经打听的七七八八;她来有苏只是为了看不灭夜景,蝮王府这种地方能远离就远离。

    可是没办法,慕晓语的命令她不敢拒绝。

    慕晓语等人前脚刚出门,海底白鲨和上官苦也跟着出了门,各自把召集到的死士带到各个街口埋伏,共三百余人。一旦慕晓语遇险,这些人就会冲出去拼命。

    这几天的有苏城格外热闹,热闹的就连巡逻的士兵都觉得异样,报告给上面之后增加了巡逻的频次和各小队的人数。

    慕晓语三人到了蝮王府,果然没有好果子招待;蝮王府的守卫平白的增加了两倍之多,而且每个都是身披战甲全副武装,一看就知道是精锐部队。昨天的时候慕晓语还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时候守门的还是几个仆役呢。

    而这些人,自然都是那个蝮王准备用来迎接慕晓语的。

    蝮王的准备如此周全,同行的夕阳老人变得更加小心了,还没有进入蝮王府,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慕晓语倒是好像完全没有看见,没有丝毫迟疑走到了蝮王府门前。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等在门口,见到慕晓语拱手作揖道:“可是慕姑娘?在下蝮王府管家,奉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姑娘。”

    此人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甚至可以说弱不禁风,可慕晓语感觉得出,他的本事在慕晓语之上,深不可测。一个管家尚且如此,蝮王府果然是五虎藏龙。当然,这并没有让慕晓语有丝毫的畏惧。微笑回礼:“贵主人有心了,请带路。”

    蝮王是魔族中最强的六大部族之首,蝮王府自然也是宏伟壮丽。

    从府门道正堂有百丈之远,一路上五步一兵十步一卫,这些卫兵比外面守门的更加精壮强悍,杀气也更加凌厉,应该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蝮王如此安排用意很明显,她不知道慕晓语的来路;这些人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的;再有就是威慑,要让这个猖狂的人族知道这里是有苏城,而她在蝮王府。

    看穿了他的用意,慕晓语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个蝮王不好惹,她虽然有恃无恐,但也不敢肆意妄为,否则节外生枝后悔就来不及了。

    跟着管家到了蝮王府大堂之中,里面已经准备好迎接她;蝮王是个生了双桃花眼双眸中透露着肃杀之气的男子,给人一种忍不住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绝对是任何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

    大堂内除了蝮王之外还有十八名家臣门客,分两边坐下,各自手中都紧握兵器。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慕晓语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个人的修为都在她之上。屋内充斥中压抑的气息,修为最低的离歌甚至害怕的颤抖,夕阳老人手中紧握兵器还有通知外面的人的焰火。慕晓语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就连那些修为比她高的人包括蝮王在内都看不出来。

    高高的坐在那把代表他身份地位的椅子上;身子挺得笔直,正视慕晓语问道:“你是何人,冒死也要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慕晓语入座,挺直身子看向蝮王,回答道:“来见蝮王殿下是为蝮王家事,至于蝮王所说的冒死前来,在下不以为然,我以为蝮王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

    她的态度让蝮王十分不爽,门客之中已经有好几个怒目而视,只待蝮王一声令下就一拥而上把她乱刀分尸。

    蝮王冷笑,不屑道:“好生张狂,我倒想听听你何以跟本王家事扯上关系,又何以认定本王不敢杀你。”

    慕晓语瞟一眼那一众门客,答话道:“虽在场的都是蝮王殿下的亲近,但在下还是想问蝮王一句,要他们也知道吗?”

    慕晓语的态度很客气,但绝不低声下气;蝮王也知道这个姑娘来头不小,本事也不小;不论真假,还是让家臣门客先退下。慕晓语看向夕阳老人:“你也出去吧,离歌留下。”

    那些家臣门客离开之时留下了警告的眼神,很显然是不相信慕晓语说的。

    离歌心里十分忐忑,她害怕离开慕晓语,更害怕慕晓语说的蝮王的家事跟她有关;心跳的声音已经可以听得见。

    大门关上,蝮王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光了,不客气的催促:“你可以说了。”

    慕晓语让离歌坐下,问蝮王:“可否请令妹前来,或许她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蝮王拍案而起,又压住怒火坐下:“舍妹十六年前便已亡故,你想说便快说。”

    慕晓语看一眼离歌,事情虽然还在意料之中,可这对离歌终究是个打击!叹口气,说道:“蝮王殿下,仔细看看这女孩,是否与令妹相似?”

    其实蝮王早就注意到离歌了,一直用余光看她,现在慕晓语这么一说,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顿了好一会,起身过来离歌身边;伸手在她脑门上按了按,道:“果然是她的孩子!这个封印不会错的。难怪这么多年查无音信,原来是妖气被封印了。”

    割破中指滴几滴血在茶杯里,叫离歌:“喝了它。”

    离歌早已六神无主,想哭又不敢哭,可伶兮兮的目光向慕晓语求救。

    慕晓语给她个安慰的眼神,告诉她:“听他的,他不会害你的。”

    慕晓语都这么说了,她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颤抖的双手端起茶杯,花了好大功夫才凑到嘴边;把毕生的勇气都用上才敢喝了这杯血茶。

    茶水进入腹中,立刻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从身体里冲出来,还来不及惊恐,却发现这股力量跟她完全融合,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股力量已经为她所有,没有丝毫的不适。

    但如此怪异的事情,就算是好事也让人恐慌,惊恐的看向慕晓语。

    慕晓语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告诉她说:“这是你从父母身上继承的力量。你的母亲是蝮王之妹,你面前的蝮王就是你舅舅,具体的我不清楚,让他跟你说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离歌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也不敢问蝮王,只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把目光移开。

    蝮王也没有主动回答她,回去坐下,好奇的看着慕晓语,开口道:“你说的我不会杀你也不敢杀你,就是因为这个;那么现在你已经没有用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063魔都有苏城

    慕晓语裂开嘴笑了笑,笑容中透着无奈和不屑,回答蝮王说:“蝮王殿下知道我必有倚仗,所以还没有杀了我;跟我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套出我的来路,权衡是否值得冒险。”脸色一变,愤怒低吼道:“这个‘蝮’字,跟你可真是绝配了。”

    蝮王没有因为被她拆穿而脸红,也没有被她的不礼貌激怒。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问她道:“那么就请阁下道明来路,也好让在下死心。”

    慕晓语知道她必须亮出身份了,之前藏而不露是不想节外生枝惹出什么麻烦,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蝮王眼中的杀意很重,如果她拿不出令他忌惮的东西,是必死无疑的。

    起身至中堂,拱手道:“白泽山使臣参拜蝮王殿下。”

    她竟是白泽山使臣,这是远远超出意料的,蝮王微微皱了眉,又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这就是你的倚仗吗?白泽山!确实够骄傲的了,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有苏城,跟你们白泽山是生死之仇,一息尚存永不相容的关系,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你,必须杀了你。”

    慕晓语笑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告诉他说:“不,蝮王殿下不会杀我。”

    蝮王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腰间的修罗刀出鞘又收了回去,沉声问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听见他这么问的时候,慕晓语知道,只要她的理由不是十分拙劣,眼前的劫难她就算逃过了。当然,她的理由绝不会拙劣,不要说蝮王已经有了放过她的心思,就算没有,也绝不敢今日杀了她。

    直了身子,十分自信的声音告诉蝮王:“我有两个理由相信今日是蝮王府座上宾客。第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是白泽的使臣,你杀了我岂不显得有苏魔族没有肚量,也只会让世人觉得有苏魔族惧怕白泽山;第二,我是白泽的信使,要见的人是魔族之主,来蝮王府不过是路途之中的小插曲;你杀了我,魔王那边没法交代。”

    她的聪慧和胆量让蝮王无话可说,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既然这样,恕本王不招待了,使者请吧。”

    慕晓语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转身就往外走。

    离歌赶紧跟上,被蝮王叫住:“你不用走,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留在这里,离歌可不愿意,加快脚步跟上慕晓语,紧紧贴在她的身边。

    慕晓语看她一眼,无奈说道:“你爷爷要我带你来就是把你送回家的,现在你已经是蝮王的外甥女,以后好好听蝮王殿下的话。”

    对离歌而言,蝮王府是蛇窝,是地狱,害怕的哭了起来,紧紧抓住慕晓语的手。

    对慕晓语而言,她也不忍心把离歌扔在蝮王府,可是没有办法,很快她就要去见魔王,生死难料,带她在身边累赘不说,还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挣脱离歌,非常严肃的告诉她:“你我师徒一场,不要让我跟你恩断义绝。”

    离歌知道,慕晓语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松开了手,问她:“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还会回来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论进宫是否顺利,蝮王府对她来说都是龙潭虎穴,这次能活着出去,再来一次必定是九死一生,所以不论结果怎么样,蝮王府她都不会再来了。

    这个答案太残酷,没有明白告诉她,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慕晓语安然无恙的走出大堂,夕阳老人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蝮王府之行她们安然结束;成了十六年来唯一活着离开蝮王府的人族。

    门客家臣鱼贯而入,蝮王摆手止住他们:“什么都别问,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的。”看着离歌,告诉他们:“她是郡主的女儿,蝮王府的大小姐。你们都去吧,我要跟她说说话。”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众人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谁也不敢开口。

    堂内又只剩下两人,离歌站在靠门的地方,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蝮王起身过来她身边,露出很好看的笑容跟她说:“不要害怕,我跟你母亲是一母所生,血缘之情;我们之间也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以后你就是蝮王府的郡主,这里就是你的家。”

    离歌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又害怕的赶紧移开。

    默了一些时间,蝮王又看着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当年我征战在外,回来的时候你外公跟母亲均已亡故,你父亲带着你逃亡下落不明;至今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离歌。”离歌的声音很小,颤抖的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她在蝮王的身上感觉到了温暖,跟爷爷哥哥一样的温暖,还有跟师傅一样的安全感。

    蝮王笑了,笑得特别好看,跟她说:“听说这名字还是你外公取的;没取好啊;离歌离歌,就是天涯各一处,彼此挥长戈,才给你招来这无妄之灾。”

    离歌继续沉默,对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她很高兴在有苏还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亲人,却又因为他了不起的身份害怕的不行。

    蝮王看出了她的恐惧,也没有太过心急要她接受什么。只是关切的问:“这些年你一直生活在白泽山吗?你师傅对你好不好?”

    离歌的心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下来,偷看他一眼,低声回答:“师傅对我很好。”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有泛红,跟慕晓语在一起的这几天,有太多让她心跳加速的事情。

    在一片绯红的记忆中,努力保持理性,继续问答蝮王的问题:“我没有住在白泽山,我跟师傅是前不久才遇到的,是我爷爷要她带我来的。”

    把过去十六年的记忆大致跟蝮王交代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问:“你可以告诉我妈妈是个怎样的女人吗?”

    “她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人。”蝮王说完,又感叹道:“也正是她的温柔和善良害了她,若她稍微有一丝杀气,也不至于让小人有机可乘。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先告诉我,你父亲真的死了吗?”

    离歌点头,告诉他:“嗯,据爷爷说十六年前就死了,尸骨无存,所以也没有立碑。”

    蝮王的脸上泛起一层哀伤,没有继续追问;告诉离歌说:“今天的事情你被吓到了吧,去休息一会,我们找时间好好聊。”

    让侍女带离歌下去,独自在堂中站了很长时间。

    慕晓语跟夕阳老人从蝮王府出来,埋伏在暗中的海底白鲨跟上官苦才算松了一口气,几百死士悄无声息的来又不惊起半点灰尘的走了,有苏城在经过一阵短暂的紧张后归于平静。

    蝮王自然是很快知道了一切,听着探子的汇报,不由感叹道:“这次白泽派来了一个厉害的角色啊。”

    慕晓语跟夕阳老人回到府邸,上官苦跟海底白鲨因为要善后还没有回来。

    干坐了一些时间,喝了好几杯茶,慕晓语也从跟蝮王的紧张斗智中缓过神。问夕阳老人道:“你在有苏有多少势力?”

    终于轮到这个问题了,这些天慕晓语一直没问他来有苏之后的事情,他也没有主动汇报,因为他知道慕晓语想要知道的时候会自己问,她没有问只能说明还不想理会糟心的事情。

    夕阳老人探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虽有上官苦相助,可有苏终究是魔族领地,我三人倾尽全力也只召集了约五百死士,就算对付六大部族中最小的一个也没有丝毫把握。”

    慕晓语点点头,好坏都没有说。

    她不说话,夕阳老人只能开口问:“小姐要把他们作何安排?”

    慕晓语从失神中回过来,哦一声回答他:“把这些人做一些精选,留下可信的人训练做间谍杀手,别的事……,等我想想再告诉你。”

    夕阳老人应了声,没有再说话。他看得出慕晓语心中的烦扰,也知道慕晓语所困扰的事情是他帮不上忙的,所以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的退了出去。

    门外,海底白鲨跟上官苦已经回来。夕阳老人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三个人去了另外的房间;夕阳老人告诉他们:“她心情看起来不好,有什么事都往后摞摞再去汇报。”

    两人点了头,上官苦说道:“也没别的事,就是请示这些死士该作何安排。”

    “我问了,让留下可信的人训练做间谍杀手,其余的就遣散吧。”夕阳老人的心里也揣着很多疑惑,慕晓语从白泽山来有苏到底做什么,现在已经越来越难以猜测。

    之后的几天,慕晓语什么都没做,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扯两朵小花拿在手里发呆;就算听双生子弹琴,也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对于她的反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心底发虚,所有人都想问,可谁也不敢开口。

064魔都有苏城

    离歌成了蝮王府的郡主,进出都是前呼后拥,二十四小时被保护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好几次想要去找慕晓语,但都被蝮王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已经是蝮王府的郡主,继续跟白泽山的人接触不合适。

    一直到一个月之后。

    清晨,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慕晓语穿戴的十分正式站在后院的凉亭之中,夕阳老人、海底白鲨、上官苦、双生子五人就在身后陪着。

    她已经在凉亭站了一夜,一晚上的时间动也没有动一下。夕阳老人、海底白鲨、上官苦三人还好,他们都有功夫底子,站一晚上算不得什么,可怜双生子娇滴滴的美人儿,早已双腿发颤,双眼红肿。

    虽然慕晓语叫他们都不用陪着,可是她的反常让他们一点也不放心,所以谁也不敢走开。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时候,慕晓语终于开口了,告诉他们道:“我要进宫面见魔王,生死难料,若我死了,你们立刻离开有苏城。”这是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原先召集这些人是为了离开有苏城的,可是过去的一个月她对有苏城有了大概的了解,就凭这些人她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有苏的,所以,她决定了,不让他们去送死。

    听见她要去魔宫,另外五人都吓了一跳,夕阳老人拱手作揖问道:“敢问小姐去魔宫所为何事?”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在瞒着什么了,因为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告诉他:“白泽让我给魔族之主送个东西。”

    叹气,无奈道:“果然是这样。小姐,魔宫你不能去,几千年来,有苏跟白泽山一直不和,替白泽送礼来有苏的,从未有人活着离开魔宫。”

    这些事情,慕晓语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了;早已有了准备,回答他:“我必须去,这是我跟白泽的交易。”

    夕阳老人看一眼另外的两人,三人跪请道:“我等愿为小姐效死,代小姐前去魔宫。”

    慕晓语的心有一丝酸酸的,她利用了他们,他们却对她忠心耿耿。自嘲一笑,十分无奈道:“我倒是也想让你们代我去,只是此事恐怕非要我亲自去不可。不要说了,一切听从我的命令吧。”

    三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慕晓语以更加严肃的口气说:“再多言,就不要叫我小姐了。”

    寂静,无边的寂静;能清楚的听到心跳的声音。

    好一会,慕晓语转身,有些不舍的看了五人,嫣然一笑走了。

    他们要跟她一起去,她拒绝了;他们要送她到宫门,她也拒绝了。

    留下的人只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了还不愿转身。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们很清楚,魔宫不是蝮王府,就算蝮王府是六大部族之首,但拼死还有一丝机会,可是魔宫,除非白泽亲自来了,否则去再多的人也只是白白送死。

    慕晓语只身到了宫门,递上名帖道:“白泽山使者求见魔族之主。”

    白泽山使者来有苏城,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只身而来,也没有随行文官,这还是第一次。

    守卫不太相信的看了她一眼,拿了名帖去通报禁卫将军。

    听闻白泽山使者来见,禁卫将军也不敢怠慢,亲自迎接出来,见到慕晓语,不由得皱起眉头,问她:“尊使是只身前来?”

    意料之中的反应,慕晓语颔首应道:“白泽上神今次差我前来,并非为了公事,所以不曾有倚仗及官僚随行。请将军通报殿下。”

    禁卫将军叹气,有些不忍的样子,但什么也没说,拿着她的名帖转身进去通报。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慕晓语不是第一个来有苏给白泽充当私人信使,而且之前的人下场应该都不好。

    最坏的情况,她已经准备好了,准备了很久了。

    真的到了,还是很心慌、很不甘。

    忐忑的等在宫门外,心里七上八下。

    终于,宣布她命运的时刻来了,禁卫将军领着一个内侍官出来,对慕晓语行大礼道:“我主有请,白泽山神仙入朝。”

    慕晓语没有片刻迟疑,跟着内侍官进去宫中。

    殿上已经三司列阵,天子仪仗队左右排开,魔主高坐在代表权利的椅子上,俯视慕晓语,眼眸中透着一百分的不喜欢。

    慕晓语进殿,并未向魔主行跪拜礼,拱手作揖道:“白泽山慕晓语见过有苏城主,代白泽上神向有苏城主问好。”

    见君不跪,这是在藐视魔族之主的权威,大司空怒目而视,请示魔主:“王上,此女子胆大妄为,见君不跪,臣请治其罪,斩首示众以维护我王威严。”

    魔主不语,大司空叫道:“殿前卫军何在,将此女子推出宫门斩首。”

    还真要杀了她,慕晓语可不想这么就死了,赶紧开口:“慢,殿下,在下有话说。”

    魔主轻轻抬手止住了卫军,点头道:“你说吧,我也想听听你有什么样的理由。”

    她的声音很奇怪,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可是堂堂的魔族之主能有什么事让她如此为难呢?慕晓语猜到了一下,又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暗中呼口气,拱手作揖道:“殿下,我虽是白泽信使,但并非携公而来;且我在白泽山是上神的宾客,到了有苏自然也不会是魔主的臣子。”

    魔主没有再为难她,开口道:“也罢,就说白泽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慕晓语看了三司及仪仗队,皱眉道:“殿下,我以朋友身份来,你在朝堂上接待我,在下以为不妥。”

    魔主终于正眼看了她,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起身道:“都退下吧。”

    三司不动,仪仗队也不动,都警惕着慕晓语,在她们的眼里,慕晓语是刺客。

    魔主却不以为然,下令道:“退下,我堂堂魔族之主,还怕一个小姑娘使什么诡计不成。”

    三司及仪仗队虽不愿,但也不能在白泽山使者的面前显得胆怯,都退了出去。

    魔主起身走过来慕晓语身边,问她:“现在可以说了,白泽让你前来的目的。”

    慕晓语将古琴及画轴奉上,回话道:“上神托我将此二物送来有苏,而今事得圆满,还请殿下回书一封,我会尽快赶回白泽山交给上神。”

    魔主打开画轴,眼神变得柔和,问慕晓语说:“你知道画中何人吗?”

    似是而非的问题,画中的女人就是眼前的魔族之主不会有错,她为什么这么问,慕晓语却猜不透;只好如实回答:“画中人该是殿下。”

    “是,也不是。画中人名叫苏柔,那时她还不是魔族之主。”

    慕晓语心中所想得到证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一面众神之首,一面是魔主天子,哪个她都得罪不起,只能闭嘴不言。

    她不说话,苏柔却似非要她知道不可,错开身走到大殿门口,昂首遥望白泽山的方向,吟唱到:“十里长亭霜满天,渔家灯火此时明。行人已离东江外,犹抱琵琶细拨弦。”这首词是题在画轴上的,慕晓语刚刚瞟了一眼。苏柔为什么要读给她听,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还没有来得及理出头绪,就听到苏柔问她:“世人皆说离别苦,你说是走的人苦还是送的人苦?”

    或许,她只是勾起了过往的回忆。慕晓语这么想着,就回答苏柔:“依我看,送的人不苦,走的人也不苦,看得人苦。”

    苏柔轻回首,余光瞟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问:“这话说得到有些意思,且说说是为何。”

    慕晓语走过去跟她并排的位置,回答道:“离别之苦,不舍而已。真正不舍的人,又怎么忍心去送呢。”

    苏柔的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道:“是啊,万般不舍的人连送别也不敢!那走的人呢,她总该是苦的吧。”

    慕晓语摇头,说道:“千里远去,一切都是未知的,忙忙碌碌,哪顾得上苦。”

    苏柔愣了一下,笑了笑,又问她:“那看的人哪里苦了?”

    “本是化外人身外事,却无故跟着白白的揪心一场,不是很苦吗!”

    苏柔听了,摇头道:“果真是巧舌如簧。”叹口气,又说道:“我却真想有你这般领悟;解了这千万年的心结。”

    接下来的话,不论是什么慕晓语都不愿意听,开口打断她:“殿下乃天纵之才,晓语不敢自比。”

    苏柔看着慕晓语,眼神中有几分故意为之的笑意,与她说道:“你可知白泽为何让你送这古琴画轴来?”

    白泽究竟为什么要她当这个信使,慕晓语心里也有这个疑惑。回答苏柔说:“在下不知;大概是我的死活不足轻重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苏柔跟白泽有旧情,见到慕晓语自然不会喜欢,女人的醋意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她有一万个理由杀了慕晓语,而且是非杀不可。

    虽然已经准备好赴死,可是要是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甘心!

    苏柔把画轴卷起来抱在怀里,说道:“那我们就且看看在白泽的眼里你的死活是不是不足轻重的,委屈慕姑娘在宫中暂住。”

065魔都有苏城

    虽然没有丧命,但也绝不是一个好消息,苏柔把她留在宫中究竟是什么用意?不搞清楚这一点,她就寝食难安。

    不论什么原因,苏柔并没有给她选择,她只能静观其变。

    就这样,慕晓语很不情愿的在宫里住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晚上慕晓语还没有从宫里出来,也没有传出她的其它任何消息,等在家里的人有些心急了,开始商量对策,在究竟是听从慕晓语的建议离开魔宫还是召集人手准备营救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上官苦认为魔宫虽然戒备森严,但拼死一战也未必就不能闯进去。可夕阳老人极力反对,他清楚慕晓语的能力,如果能出来不用他们去救,如果慕晓语自己闯不出来,他们去了也没用。

    争吵了半天也没结果,最后谁也不退让,在大堂之上僵持不下。

    他们不吵了,双生子才插话进来:“去蝮王府是不是比去王宫简单多了,我们去请离歌帮忙打听,有了结果再做决定。”

    这是一个好办法,夕阳老人立刻同意:“就这么办,离歌是主人的弟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上官苦也觉得可行,点头道:“办法虽好,可她如今是蝮王府的郡主,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有本事进去出来,更不用说请她帮忙了。”

    双生子看彼此一眼,自告奋勇道:“我姐妹愿意前往。”

    另外三人立即反对,尤其是海底白鲨,更不愿让女儿去冒险,严声道:“蝮王府的危险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试图前往,无一例外都葬身其中,主人是第一个安然出来的;但你们也应该世道是蝮王府忌惮她白泽山使者的身份没有动手,你两不会武功也无傍身之物,就不要去送命了。”

    虽然已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有些日子了,但双生子跟海底白鲨的父女隔阂还没有消除,他不让她们去,姐妹二人还就非要这么做不可,跟夕阳老人请示道:“夕阳伯伯,你就让我们去吧。蝮王府虽是龙潭虎穴,但我姐妹二人不过是江湖卖唱的戏子,跟郡主有一面之缘;到了有苏倚仗她的羽翼生存是情理之中的。就算蝮王再怎么不喜欢,总不至于把他外甥女的昔日好友置于死地。”

    她两的理由实在是滴水不漏,夕阳老人也觉得蝮王府虽是龙潭虎穴,却未必是吃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但她两是海底白鲨的女儿,最终决定权在海底白鲨手上。还是把这个难题丢给他:“这件事还是你拿个主意吧,我想就算主人在此,这件事也需要你来拿主意。”

    海底白鲨当然不愿让双生子去,但双生子可不会听他的;对夕阳老人拱手致谢:“多谢夕阳伯伯,我姐妹立刻前往。”

    海底白鲨双拳紧握,‘担忧’两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但什么都没说,他比谁都清楚双生子不可能听他的,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反对这姐妹二人也一定会去。

    想要跟两个女儿说一声“千万小心”。可双生子已经起身去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上官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立刻召集人手准备接应;两个侄女不会有事的。”

    海底白鲨无奈摇头,道:“算了吧,你我都清楚,主人不在,蝮王府的高手任何一个我们都对付不了;她两的安危,还是交给上天吧。”

    听天由命,这是江湖中人最不愿意的选择,却又是不得不做的选择。且海底白鲨也知道,既然叫了慕晓语一声主人,那么他的一切就都是慕晓语的了,当然也包括两个女儿的性命。

    听见这话,夕阳老人却别有意味的叹了气。紧跟着,另外两人也同样的口气叹了气。他们都清楚,何止是双生子的性命,还有慕晓语的性命、他们三个人的性命以及手底下百十号人的性命都交给了天意。

    三人对面坐着,互相看了,眼中尽是无奈的神色。

    默了有半刻钟时间,夕阳老人开口道:“那边小姐的情况肯定不好,否则不会一天一夜没有消息,咱们得有所准备啊!”

    上官苦心里是真的苦,因为海底白鲨一句话毫不犹豫的跟随慕晓语,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陷入这么大的危机之中;他虽然不怕死,也不后悔,可是要就这么结束,怎么能甘心。

    海底白鲨也不好过,这段时间两个女儿好不容易不回避他了,正准备慢慢修复破损的父女关系,慕晓语却陷入了危机之中,放开她小姐的身份不说,没有慕晓语这个中介,两个女儿恐怕也不会继续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不论如何,他必须救出慕晓语;可有苏乃魔族之地,魔族的宫殿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夕阳老人虽然没有他两想得多,可是也并不轻松;他是真的完全的把慕晓语当做小姐,现在慕晓语陷入险境,自然要全力以赴,准备好效死。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三人并未散场,就静静的坐着、等着。

    黄昏,太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缕光辉在人间;双生子到了蝮王府前面的大街上;姐妹二人紧握彼此的手,壮起胆子走到蝮王府大门前,把一个剑匣递给守卫;道:“烦请通报郡主。”

    虽然蝮王府严禁人族靠近;但她们是来找郡主的,守卫也不敢怠慢,接过剑匣进去通报。

    蝮王府后花园,离歌正在练剑。听见蝮王叫她,连忙过去。

    这个舅舅把她照顾的很好,跟亲生的一样,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也没有追问她不愿说的事情。

    蝮王递给她一把木剑道:“你有朋友来访。”这柄木剑离歌认识,就是在宛城的时候慕晓语让老木剑做的两把木剑之一。

    是慕晓语来找她,离歌高兴的差点大叫。自从她做了蝮王府的郡主之后,几次去见慕晓语都被拒之门外,本以为今生都见不到师傅了;可没想到师傅还有愿意见她的一天。

    高高兴兴的跑出来,却只见到了双生子;左顾右盼,问她两:“我师傅没来吗?这剑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双生子收回木剑,见礼回话道:“主人进宫去了,木剑是主人临走时留给我们的,要我们在必要的时候拿着这柄剑去东明投靠公主。”

    看了离歌一眼,才又继续道:“主人是昨天一早进宫的,两天一夜过去不见回来,我们很担心,所以想请你打听一下主人的境况。”

    听到慕晓语进宫去了,离歌也十分吃惊,虽然早知道慕晓语来有苏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可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

    而且她已经到有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才进宫,看来事情不简单。

    慕晓语是白泽山的人,进宫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离歌想不到,也不愿想。离歌心里有些慌乱,问双生子:“师傅可有交代什么?”

    双生子摇头:“没有,只是临走前说了些不吉利的话。”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离歌不敢问,让双生子等着,去找蝮王打听情况。

    蝮王府书房之内,见到离歌进来,蝮王笑着问她:“你想问你师傅的事?”

    离歌点点头:“你都知道了?”

    蝮王让她坐下,告诉她说:“早朝的时候王上说了一些,见到那两姑娘,我就知道她们是来让你打听慕晓语的事情。”

    蝮王知道,那真是太好了,离歌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那我师父她?”

    “她没事,只是王上请她在宫中暂住。”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王上还说这些天有些不速之客到了有苏,要各部族小心防备,以免给人可乘之机。她们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劝劝她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话外之音离歌听出来了,慕晓语是被魔主软禁在宫中了。但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曲折,却让离歌很是不解,问道:“她不是白泽山的人吗?王上怎么能把白泽山的人留在宫里?”

    听她如此问,蝮王笑了出来,十分满意的样子。说道:“这些天你长进不少;不错,就常理而言王上并没有理由把白泽山的使者留在宫里;应该关进大牢或者杀了她;所以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曲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是一个坏消息,至少你师傅还活着。”

    王上会杀了师傅吗?离歌很是担心,问蝮王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王上不会杀了她的吧。”

    她的担忧蝮王知道,也能够理解,告诉她说:“如果她是代表白泽山来的,自然是应该好吃好喝的招待,可你师傅不是代表白泽山来的,而是给白泽私人送礼前来;以前的时候,王上总会大怒,将来人斩杀头颅送回去,可是你师父聪明,她要求单独跟王上说话。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王上并未杀她,只是把她软禁在宫里。”

066魔都有苏城

    真是个坏消息,之前的使者都被杀了;师傅虽然暂时活着,但境况肯定也是惊险万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营救才行。

    跟蝮王见了礼,疾步跑去门外告诉双生子。

    见到离歌出来,双生子连忙问道:“怎么样,有小姐的消息吗?”

    把她两拉到角落的位置,确定四下无人监视才小声开口:“师傅被王上留在宫中了,目前一切尚好,只是……;听王舅说师傅不是第一个出使有苏的人,之前的使者都死了;我担心天有不测风云。”

    离歌的意思双生子自然明白;担忧之色已经写在脸上,急切的问:“主人有什么话传出吗?”其实她们知道慕晓语不可能有话通过离歌传出来,之所以还问,是因为此时她们实在不知道除了离歌还可以问谁。

    离歌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没有,我会想办法进宫一趟;打听到消息之后会想办法告诉你们。你两先回去,把师傅的情况告诉他们,我想他们三个会有足够的经验和判断力。”

    双生子还想问什么,张了嘴又放弃了。她们跟离歌相处过几天,知道离歌虽然是慕晓语的弟子,但并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处世经验也尚还欠缺,跟她说的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就算做了王府的郡主,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也没有多少长进,她们的谋划还是把离歌排在局外为好。

    双生子从蝮王府回来,见到三个人还在大厅坐着,知道他们在等她两带回来的消息,开口道:“根据离歌的说法,主人应该是被软禁在宫里了;至于原因,她也没有打听到;但她说她会想办法进宫见主人,让我们等她的消息。”

    夕阳老人和海底白鲨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上官苦却更加忧虑了;叹气告诉另外的人:“这绝不是个好消息,据我所知,白泽山前往有苏的使者从没有一个得以善终,进宫之日就被斩于宫外者比比皆是;魔主软禁小姐,恐怕是别有所图。”

    听他这么一说,双生子插话道:“离歌也是这么说的;恐怕这样的情况小姐早有预料,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不做任何安排,明知是死路一条又为何要去?”

    夕阳老人叹气道:“这是没办法的,小姐是白泽的使者,带着白泽的使命,生死何足道哉。”

    默了一些时间,还是夕阳老人开口:“小姐临走说过,如果她出了事,我等可各寻出路;而今事态已经十分危急;老夫就自作主张;两位兄弟若不愿冒险,大可置身事外;我蒙小姐点化之恩,誓死追随,小姐若有不测,老奴有生之年都会守在她墓碑之旁。”

    他的话引人泪目,三个铁血汉子都含了泪,双生子更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其实真的说起来慕晓语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只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心思,他们选择追随慕晓语,并非为了得到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做会很心安。

    跟随慕晓语是他们的宿命,这是堂内五人一致的想法,双生子先开了口:“夕阳伯伯,我姐妹在你账下听差,不论生死都要追随小姐。”语气十分坚定,不容有丝毫的质疑。

    她两的决定直接影响了海底白鲨的决定,跟着说道:“若不是小姐开恩,我已葬身鱼死湖。此时绝不会离她而去。”

    夕阳老人看向上官苦,劝离道:“上官兄,小姐与你并无纠葛,这些日子多谢了,明日一早我四人就会离开上官府;至于这段时间的花费,我等若是活着必然如数奉还,若是不幸死了,就请你不要计较了。”

    上官苦怒目看他,愠怒说道:“夕阳,你也太小看我上官苦了;我虽是个商人,却是天生的江湖气派,岂能惜命怕死;在此时跟你们撇清关系;且说了,我愿跟随小姐,虽然是看在你的面子,却也是真心实意;若照你说的,我上官苦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另外的人也没有再说,毕竟,如果真的离了上官苦,他们在有苏城还真会面临不少的麻烦,经济来源就是不小的麻烦;要把慕晓语从宫里救出来,少不了要召集人手;就算江湖朋友愿意冒死相助,但吃饭总是要的。

    意见一致,接下来就是怎么营救的问题;这个问题还是要交给夕阳老人;另外的四人都看着他。

    夕阳老人略作思考,开口道:“小姐在宫中是怎么样的情况还不知道;所以具体事宜还是等离歌那边传来消息再准备;按照小姐之前的安排,把咱们召集的人都训练成间谍杀手;这件事就交给白鲨老哥;上官兄提供必要的条件;两位侄女负责跟离歌接触,最好利用你们琴师的身份进入王府。一来方便传递消息,二来也可以利用王府做保护罩。”

    双生子点头,十分有信心的说:“我们会做好的;让离歌跟蝮王提出我两进入王府教她弹琴,蝮王应该不会拒绝。”

    夕阳老人十分赞赏的看着她两,这也正是他的想法。看来这两个侄女已经有相当的处事能力,可以放心了。

    蝮王府,离歌很早就起床,等侍女伺候蝮王洗漱之后,亲自端上一锅汤,撒娇道:“舅舅,我想去宫里玩,你可以帮我跟王上说一声吗!”

    蝮王端起尝了一口,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问她:“你进宫是要去见慕晓语,把她的话传给昨天来找你的人?”

    来蝮王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对于蝮王府的大小事情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离歌知道,蝮王府一向是不欢迎人族的,对慕晓语这个名字,蝮王府上下更是非常的不喜欢,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太狂了,他们却又偏偏不能把她怎么样。

    虽然明知要求舅舅帮忙不容易,但离歌还是开口了:“她是我师傅,我不能置身事外;对不起。”

    蝮王喝光了一碗汤,让离歌给他再盛一碗;说道:“你有这份心很好,她是你师傅,你为她做些什么是应该的;这件事我答应了,但要先说清楚,我带你进宫是因为你是蝮王府的郡主,这些年流落在外,既然已经回来了,拜谒王上是应该的,至于你进宫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会管。”

    他的意思离歌明白,蝮王能把她带进宫里,但是至于能不能见到慕晓语,亦或是会不会被人发现她用心不良,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且一旦事情败露,蝮王不会出手相助,甚至会火上浇油。

    明知九死一生,离歌却不能退却;为了慕晓语,为了这个不知道是师傅还是爱人的人,她可以不怕死。

    十分坚定的点头,告诉蝮王:“我知道了,谢谢舅舅,请你带我进宫。”

    蝮王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笑意,似乎是对这个外甥女勇气的肯定。

    早朝结束;蝮王单独留了下来;跟苏柔请求道:“王上,臣下有一外甥女,早年流落在外,今日寻回,向往王宫的繁华,可否容臣带她进宫一览。”

    苏柔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但还是答应了:“蝮王有自由进出王宫的权利,郡主既然要进宫来玩,就带她进来吧。”

    “臣下谢王上恩典。”蝮王谢了恩,见礼后就去带离歌入宫。

    根据蝮王的指点,离歌的游览方向很直接,就是朝着王宫中可能关押慕晓语的几个方向。

    苏柔并没有把蝮王府的郡主跟慕晓语联系在一起,所以不仅没有阻止,还让宫女领着离歌在宫中游玩,除了几处禁地之外,任何地方都对离歌开放。有了她的交代,离歌在王宫自然畅通无阻。

    但她身边的言官却不这么认为,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殿下,蝮王处事一向小心,平日里自己进宫尚且目不斜视,今日却要他的外甥女进宫来玩,这其中……,臣下始终觉得奇怪。”

    苏柔笑笑,告诉他:“你对蝮王还是不够了解,他虽贵为六族之首,但其实还不到三百岁;前几年的时候还是个沙场征战的意气将军;十六年前蝮王府发生夺权内乱;父亲跟姐姐战死。这个郡主就是他姐姐的孩子,蝮王跟姐姐感情好,爱屋及乌;他又还未成亲,自然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王上已经这么说了,言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拱手道:“王上说的是,是小人未曾查实胡乱猜疑,请王上治罪。”

    这个言官跟随她多年,曾多次为她排忧解难;他既然进言,必定是有他的道理,苏柔还真想听他会说些什么,放下手上的折子道:“坐,说说你的看法,不必忌讳,这是你我朋友之间的对话,跟朝堂没有关系。”

067魔都有苏城

    言官应了声‘是’,在她的左边臣子位置上坐下来;开口道:“十六年前,蝮王府还只是六部中排名第三的部落;短短十六年的时间,这个蝮王在一片质疑声中不仅消除了内乱留下的后遗症,还将蝮王府的实力提升到第一的位置。他是个有大才的人……。”

    他说的这些,苏柔没有可补充亦或质疑的地方,点点头:“继续说。”

    言官继续道:“臣得到消息,慕晓语到有苏城之后先去了蝮王府,与此同时蝮王府失踪多年的郡主突然回来了,偏偏蝮王又愿意为了这个郡主向王上开口;这一切,是否都太过巧合了!”

    苏柔皱了皱眉,点头道:“是挺巧合的,但世上的很多事情,很多巧合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听见苏柔在为蝮王开脱,言官有些畏惧,应了声‘是’,不再说什么。

    主仆静坐沉默了好一会,苏柔告诉言官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相信蝮王会叛变;如果没有慕晓语这个中介,或许我会信,但因为慕晓语,我不信。”

    言官死谏,这是规矩,何况苏柔已经说了他们是在以朋友的身份谈话,就壮起胆子开口:“恕臣斗胆,问王上何出此言?”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慕晓语之后,苏柔的心好像软化了,总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放眼宫中,哪里有可以谈心的人,一个个都把她当做魔族之主,连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能把她们吓死。

    所以对于他的冒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想要多告诉他一些什么。开口道:“还记得我是在哪长大的吗?”

    “白泽山。”苏柔是在白泽山长大的,这件事有苏城魔族各部几乎无人不知,所以他也不必忌讳什么。

    苏柔点头,说道:“不错,我生长在白泽山,跟现在的白泽山之主是青梅竹马,曾私定终身。”

    言官吓得半死,连忙说道:“臣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柔不以为意,继续说:“还记得两千三百年前白泽第一次派遣使臣来,我不问缘由就将他斩杀,你可知其中缘由吗?”

    苏柔好像很想说,言官其实也想听,就问了:“请王上赐教!”

    “凤栖梧古琴,是我要的彩礼,当年在白泽山他跟我示爱,我告诉他要一把万年凤栖梧的古琴才肯嫁。后来他找到了,在梧桐树下为我画了那副卷轴。可惜,没有来得及成婚我就被带回有苏城,做了魔族之主;至此,至爱之人成了最大的仇敌。”

    说起这些,苏柔的脸上露出很好看的笑容。苏柔还是储君的时候他就是她的言官,这样的笑容还是第一次见到。

    言官避开苏柔的目光,开口道:“臣愚昧,若是那时有苏跟白泽山势同水火非杀了使者不可,可如今双方停战多年,虽无来往,却也没有什么冲突;王上后来又将白泽派来的使者都杀了,却是为何?”

    苏柔叹气,无奈道:“我不得不这么做;若是让六部贵族知道这些往事,免不了要有一场血战,身为魔族之主,我不能让自己的臣民遭受此无妄之灾。”

    苏柔这些年的付出,他们这些言官很清楚。可是他们中没有人知道苏柔原来还藏着这样一段心事,一个女人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至爱的男子的求爱!一时间,言官也百感交集,如果他不是言官,或许他会劝苏柔禅位于他人,去追寻自己的世界。

    可不能,有苏没有了苏柔,魔族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他不能拿魔族的命运开玩笑。可他也是真的同情苏柔,她跟苏柔是主仆也是朋友,当然也希望她能开心幸福。

    言官一时无言,默了好一会,整理好心情才又重新措辞:“殿下,臣为魔族众生感念你的恩德;但还是不懂殿下为何认为蝮王不会叛变。”

    苏柔也知道,她们终究是主仆有别,有很多话他不便说,也就不再继续,回答他道:“慕晓语是白泽的使者,我信得过白泽,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人参与到有苏的政治之中。”

    这是肯定的,几千年过去了白泽还派人来送信物,足以见得他的真心,就算是参与到有苏的政权之中,肯定也是站在苏柔的一边。

    言官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再怀疑蝮王,跟苏柔说道:“是臣多心了。”

    苏柔点头,又对她说:“我相信蝮王不会叛乱,还有慕晓语的原因;这个姑娘很特别,绝不是会被收买的人,蝮王跟她或许有什么关系,但肯定不会是狼狈为奸;只要不会损害有苏的利益,就不要去干涉他们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言官皱眉,试探问道:“就怕慕晓语不能领会殿下之恩。”

    苏柔看他一眼,笑道:“何必要她知道呢,我没有杀她,是因为她没有盛气凌人自以为是;她知道自己是谁,聪明的人不应该死。”

    言官懂了,慕晓语朝见,苏柔以尊使之礼接见,给足了她面子,如果是别的人,可能会自恃白泽山使者的身份得意忘形,可慕晓语没有,她要把这两样东西私下交给苏柔,因为她知道这不是白泽山跟有苏城的礼尚往来,而是白泽跟苏柔的情谊。

    因为这个,苏柔也正大光明的接下了白泽的信物;这是她多年的夙愿,慕晓语帮她实现了;在她心里对慕晓语怀着谢意。

    至于还把她留在宫里,一来是如果轻易放慕晓语回去,白泽就该有下一步的行动了,到时候不好收场;二来现在的有苏看似平静,实际上六大部族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慕晓语离开了宫里,恐怕会遭到别的部族‘相邀’。

    处于种种考虑,还是把她留在宫里最为安全。

    言官明白了苏柔的心思,他很赞同苏柔的做法,只是还是担心蝮王跟离歌进宫的事情,开口道:“殿下,蝮王跟郡主进宫,若真跟慕晓语有关,又当如何?”

    “随他们去吧,我信得过蝮王;也不想太过于限制慕晓语的自由。”

    既然她已经下了决定,言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声,见礼退下了。

    苏柔拿过画轴,痴痴的看了半天,有拿来古琴弹奏。

    听见乐声,几个宫女连忙进来,见到弹琴的人竟然是苏柔,吓得脸色发白,跪拜请罪:“我等该死,殿下,是否唤乐师来。”

    苏柔停了下来,喊道:“起来吧,是我自己想弹琴了。你们要听就站在一旁,不听就出去吧。”

    虽然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听王上弹琴,这可是祖宗十八代积德都换不来的;站到一旁,安安静静的听苏柔弹琴。

    一曲音落,苏柔轻轻抚摸古琴,问宫女:“我弹的好听吗?”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宫里的规矩,阿谀奉承是要砍头的,可是如果要说她弹的不好听,她们也没这个胆子。

    看她们的表情,苏柔叹气道:“好久不曾弹琴了,生疏了!”

    几个宫女更加害怕了,身子都在发抖;苏柔不会跟她们计较,但是一旦被管事的女官知道,她们轻则被降级,重则被驱逐出宫。

    苏柔对身边的侍女一向不错,就有心要给她们吃个定心丸,问道:“可有谁会弹琴吗?”

    听到她这么问,宫女立刻应声:“殿下要听曲子,奴立即唤琴师来。”

    苏柔叫住她,道:“不用了,琴师弹的虽然好听,却少了几分该有的情绪,你们有谁会弹琴来给我弹一曲,若没有,就算了吧。”

    这是一个莫大的恩典,是苏柔有心要给她们一个台阶,往上爬的台阶。

    几个宫女都应声道:“奴等都曾学过琴棋书画,就是不精,怕扰了殿下的耳朵。”

    苏柔收起古琴,亲自拿了一把宫里常用的琴给她们:“每人一曲,弹得好的有奖,弹得不好也不罚。”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给她们天大的好处,站在最前面的宫女见礼道:“奴为殿下献上曲子。”

    过去琴旁坐下,拨弄琴弦,清婉的乐音传入苏柔耳中。微微闭上双目,手指跟着音符律动,嘴角挂起一丝笑意,看得出她很喜欢这曲子。

    等她弹完了,苏柔睁开眼,问道:“你弹得很好嘛,跟前几日的琴师伯仲之间,为何不去做个乐师,而只做个小宫女?”

    宫女起身,扑通跪在她跟前,请罪道:“殿下恕罪,奴不敢多言。”

    苏柔入主有苏的这些年,力求一个清廉正洁,对裙带关系、收受贿赂的事情绝不姑息,从这个宫女的表情来看,其中绝对牵涉不小。

    拍了一下桌子,又压住怒火,冷哼一声,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她:“这个你收着,若不甘如此就去找内务总管;若是你甘心认命,今日之事本王也可以当做不知晓。”

    这是莫大的恩德,宫女叩首谢恩,退在一旁。

068魔都有苏城

    等所有的宫女都弹完了,苏柔鼓掌,大声称赞道:“你们每个人都弹的很好,听你们弹琴,能听出心情的高低变化,不像那些琴师,她们已经学会了在琴声中隐藏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听都是欢乐的声音,往往有的时候我会以为天下真的如此太平。若要追究,她们都该治罪。”

    她这话不是说给这些宫女听的,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在第二个宫女还没有弹完的时候,门外就来了几个讨厌的人。

    听见里面结束了,才开口:“殿下,奴等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听到苏柔的叫声,五六名内侍官进来,叩拜道:“殿下想听乐让奴等安排就是了;既然殿下觉得她们几个弹的好听,奴这就把她们安排去礼乐坊。”

    苏柔很不高兴,冷哼一声:“你们到真是会挑时候,还能够凑到一起,退下吧,她们要进礼乐坊自会参加考核,用不着你们操心;倒是警告你们一句,最近的流言蜚语本王都听在耳朵里。”

    几个内侍官吓得瑟瑟发抖,苏柔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她们知道;一旦这句话说给内务府听的时候,他们就算不死也得丢官罢职。

    也不敢继续碍她的眼,慌慌张张的退出去了。

    离歌在宫女的带领下游览王宫,往往是走在路上兴致勃勃,到了地方却大失所望的样子。

    几次之后,宫女终于忍不住了,跟她说道:“郡主恕罪,殿下勤政节简,王宫并没有市井传说的那般辉煌。”

    离歌在意的又不是这个,也不想跟她讨论,随便点头应付两声,就朝下一个地方去。

    转悠了半天,终于在午后找到了目标。西宫有一处僻静的宅院,大门被两个禁卫军守着。

    王宫里出现一座这样的宅院已经够稀奇的了,还派人严格把守,这里肯定不简单,问宫女道:“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宫女看了她指的方向,回答道:“那是殿下刚进宫的时候因为不适应王宫的环境修建的;已经废弃好些年;前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有人住了进去,殿下不让人打扰她,就派人把守在门外。”

    基本可以肯定里面住的人就是慕晓语,可是要怎么进去呢,这可伤透了脑筋!

    见她盯着那院子看,宫女回话道:“郡主若是想进去看看也是可以的;殿下说宫中任何地方只要不涉及军国机密郡主都可以去;这院子虽然被隔绝,却并非什么秘密之所。”

    这可把离歌高兴坏了,立即说道:“那我们去看看吧,我实在好奇住在里面的会是什么人。”担心被她听出什么异样,又补充说:“能被王上如此招待的,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

    见她对这座院子这么有兴趣,宫女如释重负,赶紧应和:“嗯,奴也十分好奇,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们这些宫女是不能擅自离开所在区域的,今天托郡主的福,也让奴一饱眼福见见这位神秘的人物。”

    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离歌也不在意,反正这里面不禁止别人进去,这就好了。

    走到院子前,张口要说明来意,却发现两个卫兵压根没有要理会她们的意思。

    事出无常,离歌有些心虚,壮起胆子伸进去一只脚。果然没有被拦住,但她却不敢继续走进去,退回来质问守卫:“你两,既然守在这里为什么不拦着我?”

    守卫看她一眼,站得更直,高声回答:“因为王上交代,我们只负责看着里面的人不让她出来,至于谁要进去,我们不必拦着。”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但为什么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却不阻止外面的人进去,这一点也很可疑,离歌继续问他:“如果我进去了,要出来你们会拦着吗?”

    他的脑袋动了一下,隔着盔甲都能感觉到他在鄙视离歌。但离歌有人陪同,而且陪同的是宫里地位不低的宫女,这让他不敢放肆,回答道:“不会,我们看守的只是她一人,旁的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王上只是限制了她行动的自由,却没有限制她会客。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在这深宫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来的,不是心怀鬼胎就是闲的发慌。

    既然这样,离歌也就有恃无恐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也见不到什么人影。时间紧急,可不能浪费,为了最快的找到慕晓语,离歌提高声量问领路的宫女:“这院子真是王上住过的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破落。”语气中充满质疑和嫌弃,尽显刁蛮小姐的本性。

    东院的小书房,慕晓语正在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听到离歌的声音立刻辨识出来,迎出来跟她打招呼:“离歌啊!是特意进宫来看我的吗?”

    离歌愣了一下,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跟慕晓语相认。现在,想不认也不行了;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见礼道:“弟子听说院中住了个奇人,猜测或是师傅在此,特来请安。”

    被迫承认了两人的关系,离歌的心里五味陈杂;如果让人知道蝮王府的郡主竟然是白泽山使者的弟子,不知道会不会告刁状。亦或者让人知道她进宫来时特意要打探慕晓语的消息,会不会给她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又会不会牵连蝮王府。

    为了慕晓语,她可以付出一切,但不能牵扯到蝮王府,那里终究是她的家,蝮王对她很好,她不能陷他于不义。

    让宫女等在外面,跟慕晓语进去书房,迫不及待问她:“你还好吧?”

    慕晓语坐下来,拿起一本一个字也看不懂的书‘啪’一下扔在桌子上:“不好,老子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囚禁,你说能好吗!”

    离歌小心的看一眼门外,又用眼神跟慕晓语确认没有人偷听,才凑到慕晓语耳边说道:“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出去?”

    慕晓语摇头,十分无奈的说:“除非你们王上愿意放我,否则谁有本事从有苏王城带走一个人;就算白泽来了也不可能。”

    听到慕晓语提起白泽,离歌以为是要她通知白泽山方向,有些为难的样子:“我们中没有人能上白泽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慕晓语白她一眼,很严肃的说:“听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要给我惹麻烦就行。要是有良心呢没事的时候来陪我几天,在你们王上跟前给我说说好话,请她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就这样。”

    “就这样?”离歌没有听懂慕晓语的意思,在她看来任何人到了这个时候肯定都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逃走的,慕晓语却似乎没有反抗的打算,这不合常理,也跟她认识的师傅不是一个性格。

    但是慕晓语是真的没打算让她救,所以十分肯定的说:“就这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还活着,你们会先死了。”

    ‘哦’一声,应声道:“那好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慕晓语犹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说:“你给苏柔说一声,让她给我找个老师。”说话间,手指戳了几下桌子上的书本。

    离歌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样子问她:“你真的不认识字啊,一路上我还以为你只是懒。”

    她的反应让慕晓语十分不快,非常不爽的说:“我不认识字,怎么样啊,白泽山修炼的人就一定要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

    没想到慕晓语会这么生气,离歌赶紧安抚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是神仙嘛,神仙不认识字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扯;而且你修为这么高,不识字的话你是怎么看懂那些诡异的东西的。”离歌恢复郡主身份之后接触了很多关于修炼的书籍,修为却没有一日千里,就连那些最基础的东西,她看起来也觉得很吃力。

    从离歌的话里听出了她的难处,十分得意的说:“所以你才是我徒弟嘛;我的修炼不需要书上那些东西,所谓道,悟字而已。”

    慕晓语随口一说,离歌却当真了,非常认真的点头:“有道理,这肯定是上天的安排。师傅,我去求王上,请她同意我搬进宫里住,这样的话我可以教你认字,你指导我修行。”

    这姑娘还真是没有主见!慕晓语赶紧阻止她:“千万不要,你是蝮王府的郡主,我是被软禁的囚犯;你跟我住到一切,让不知情的人怎么想。”

    虽然才做了一个多月的郡主,但离歌已经深切体会到生在王侯世家的无奈,风光的表面之下,其实也藏着许多无奈。她们要做的要想的,往往比常人更多。条条框框之下,才是展现出来的春风得意。

    明白了这些,也就不再坚持。小声问慕晓语:“你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吗?”

    慕晓语点头,告诉她说:“苏柔只是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其它方面照顾的很周到。连照顾我日常生活的宫女都说我是个得到上天眷顾的人,吃喝都是跟王上一样的标准;还住在王上最在意的地方,如果我是男子,肯定就要怀疑王上芳心暗许、假公济私。”

069魔都有苏城

    离歌哈哈的笑了,慕晓语的性格一点没变,正经不过一刻钟。

    有的没的又聊了半天,时间到了中午,送餐的人过来了。

    离歌看到送来给慕晓语吃的东西,总算是相信了她说的,因为这些菜品每一道都做的非常精致,若非是做给王上吃的,一般人谁会享受这样的待遇。

    跟慕晓语一起吃了饭,还不想离开,但慕晓语下了逐客令:“回去吧,宫里终究不是你家。”

    虽然不愿离开慕晓语,但她也知道在宫里呆的太久不合适。况且上官府的人还等着她的消息,万一等不及了做出什么来,麻烦可就大了。

    从小院出来,跟苏柔见礼辞别之后没有直接回蝮王府,而是去了跟双生子约定的地方,上官府前街的一家茶楼。

    在雅间坐下不多时,夕阳老人和双生子就来了。

    这家茶楼是上官苦开的,离歌一进来就有人去报信了。

    见到离歌,夕阳老人心急问道:“小姐如何了?”

    给他个安抚的眼神,说道:“师傅很好,只是被限制了行动自由;她让我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夕阳老人显然不信,试探离歌:“可否请郡主请示王上,容我等跟小姐见上一面。”

    离歌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疑虑,为难的说:“这恐怕不容易,王宫重地,就算是魔族也很难进出,人族要进去……!恐怕会平生祸端。”默了一会,又说道:“这样吧,我回去问问王舅,看他是不是愿意帮忙。”

    夕阳老人摇头:“还是算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这时候还给小姐添麻烦。”夕阳老人怎能不知道王宫是不许人族进出的,她只是想知道离歌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就她的反应来看,离歌应该没有说谎,知道慕晓语平安,这就够了。

    可是慕晓语为什么不让他们设法营救?这让夕阳老人想不通,问离歌道:“主人有什么话交代我等的吗?”

    说起这事,离歌也是十分不解,告诉夕阳老人:“没有;只说不要轻举妄动。”顿了顿,又问夕阳老人:“对了,师傅目不识丁这件事你们知道吗?她让我向王上开口给她找个老师,要读书。”

    这件事,夕阳老人跟双生子比离歌更加惊讶,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啊’一声。

    默了半晌,夕阳老人始终想不出这事藏着什么玄机,只能跟离歌说:“此事虽然蹊跷,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下次进宫前告诉我一声,我书信一封你带给小姐。”

    离歌点头,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说道:“那就请你现在动笔,王上许我自由进出宫中;我趁明天早朝宫里忙碌之时进宫,赶在下朝之前回来。”离歌这是要速战速决,她不认为慕晓语会甘心被软禁,所以要在引起注意之前把一切敲定。

    夕阳老人也觉得如此很好,叫小二拿来纸笔当场写了书信交给离歌。

    有句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苏柔身为魔族之主,已经几千岁了;离歌这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离歌刚刚出宫,给她引路的宫女就去见了苏柔。

    御书房内,宫女尚未开口,苏柔就阻止了她:“什么都不要说,不论她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要干什么,你装作不知道就好。”

    宫女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也没有丝毫的质疑,立即应声:“是,奴知道怎么做了。”

    离歌回到蝮王府,走到书房外,踌躇一会又走了。

    她的心里很纠结,一面是她最重要的师傅,她不能放着不管,一面是把她视如己出的舅舅,她不愿辜负。

    回到闺房,手中宝剑不停的出鞘又收回。心中渐渐有了决定:师傅必须要救,舅舅也不能辜负;等救出师傅,她就去跟王上请罪,以死恕罪,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清晨。蝮王前脚出门离歌紧跟着就离开了王府,直奔王宫而去。

    她手里有苏柔的御令,昨天又把路记得很清楚,一路无阻到了小院;把夕阳老人的信交给慕晓语。

    慕晓语打开信递给她:“念给我听。”

    离歌接过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万死不辞。”这是夕阳老人的决心,哪怕万死也要救慕晓语出去。

    夕阳老人有如此决心,她这个做徒弟的怎能落后;把苏柔的御令塞到慕晓语手里,说道:“师傅你拿着这个走吧,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过了,有这块令牌那些守卫不会询问身份和原因。”

    慕晓语看了一眼,叹气道:“离歌啊,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苏柔给你这块令牌的用意。”把令牌给她挂在腰上,十分无奈的笑了笑:“照我昨天说的做,另外带一句话给他们,告诉他们照我之前说的做;另外告诉夕阳老人,地底下的水能帮他修炼。”

    慕晓语话中有话,离歌却一句也听不懂。

    但既然慕晓语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需要明白太多,应了声就去传信了。

    其实她很想问,只是她知道慕晓语不会给她解释。

    还是那家茶楼,还是那个雅间,还是那四个人,还是那样坐着。

    夕阳老人听了慕晓语的话,露出一丝笑意;对离歌颔首致谢道:“多谢郡主不辞辛劳,日后我们还是不要常见面的好,你毕竟是蝮王府的郡主,我等却是人族,人魔之间,还有一道界限,应该守着。”

    说话的时候,暗中阻止双生子向离歌提出去蝮王府做琴师的事情。

    双生子没有听懂慕晓语让离歌传来的话,也就不理解夕阳老人的做法;虽然又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没有立即问出来;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离歌听得懂夕阳老人是让她尽快回去王府,她也有很多事要跟蝮王坦白,就没有再停留。

    从茶楼离开,匆匆赶回蝮王府,恰巧碰上蝮王下朝归来,见到离歌满头大汗从外面回来,叫住她玩笑道:“我蝮王府的郡主有什么事不能交给下人去办,忙成这样。”

    离歌虽然听得出蝮王在跟她开玩笑,但还是扑通跪下,请罪道:“离歌请王舅责罚。”

    蝮王把她拉起来,带她走到后院凉亭之中,坐下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亭子是你母亲最喜欢的,以前的时候她常常坐在这里看着池塘里的鱼儿,羡慕她们自由自在。”

    说起往事,蝮王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却夹杂着说不出的自责;叹气笑了笑,告诉离歌说:“离歌啊。我跟你母亲是一母同胞,更是至交知己;你父亲对我也有恩德;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很自责;当初若不是我非要领兵出征,蝮王府就不会有那场内乱,你的父母就不会死。”

    哽咽一下,继续说道:“现在你回来了,我要把欠她们的都补偿给你,不论你要做什么,舅舅都不拦着;身为魔族六部族之首,身为我王臣子,舅舅不能出手相助,但一定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原来所有的事情蝮王早都知道,只是他对她的溺爱太重,所以放任她胡来,甚至不惜冒这么大的险给她善后!离歌感动的热泪盈眶,投入蝮王怀中,哭泣道:“舅舅!对不起,她是我师傅。”

    蝮王溺爱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我知道,换做是我,也跟你一样的做法。我们是魔族,但不是恶魔,我们也是有感情有思想的。”

    离歌哭了好半天,从蝮王怀中挣扎出来,擦干眼泪十分坚定的说:“我这就进宫跟王上请罪。”

    蝮王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不救你师傅了?”

    “要。但我不能让舅舅为我承担罪责,如果师傅知道了,也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很害怕王上的责罚,也不敢肯定慕晓语是否会赞同她一肩担起罪责。

    蝮王没有拦着她,点头道:“好,有英雄气概,果然是我蝮王府的郡主。我让厨房做一桌好菜,犒赏你有此胆识。”

    离歌笑了,笑得格外的开心。在蝮王这里,她感受到了父亲的威严和母亲的慈爱。

    午后时光,苏柔正在宣政殿处理事务,侍官来报:“王上,蝮王府郡主殿外求见。”

    “让她进来。”听见苏柔让离歌进殿,侍官愣了一下,一般来说宣政殿是只有六部贵族长老和朝中大臣才能进出的,郡主这种无权无职的身份,以往的时候苏柔甚至都不会见。看来这个蝮王府郡主的本事不小。

    离歌进殿,跪拜请罪:“离歌请王上责罚。”

    苏柔看着她,笑着问:“郡主快快免礼,你遗落民间回家不久,哪里有什么罪过。”

    离歌并未起身,禀奏道:“王上听禀,离歌的父亲乃是人族,十六年前蝮王府内乱母亲战死,父亲带我逃了出去,送到白泽山下的爷爷家;随着年纪渐长,魔族的特征显露出来,爷爷担心我招来是非,才让白泽山使者带我来有苏。路上我拜她为师。现在她被王上囚禁宫中,离歌利用郡主身份参与营救,有叛国之嫌。”

070魔都有苏城

    苏柔并未动容,心平气和的问她:“此事你若不说,我也不会知道;现在主动请罪,却是为何?”

    离歌微微抬头,瞟了一眼苏柔又伏跪在地,回答道:“王上慧眼如炬早已洞悉一切,只是一来顾及王府颜面;二来臣女尚未作出实际举动,所以才装作不知要给臣女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女谢王上恩德。”这些是进宫之前蝮王告诉她的,她现在说给苏柔听,一来是把苏柔抬得很高,让她不好发火,二来是离歌也想知道这个王上是不是真的这么聪明。

    她的回答却是超乎苏柔意料之外,哈哈笑道:“好,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对手,她算计的比我更加长远,更加细腻。”

    担心她会针对蝮王府问罪,离歌赶紧给蝮王开脱:“王上,王舅爱女心切才会有冒犯之举;但对有苏,对魔族,王舅绝无二心。”

    苏柔摇头,告诉她道:“你又说错了,我说的不是蝮王,他虽是天纵之才,却也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做这些勾心斗角暗中算计的事。我说的是你的师傅,白泽山使臣慕晓语。这世上,女人最了解女人。你师傅走了一步棋,把我将的死死的,就算我想要问你的罪,眼下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柔说的,离歌一句也没听懂;却知道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师傅不会有事,她也不会有事。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离歌却百思不得其解。

    想要问苏柔,却又觉得不适合。最后,还是把她的御令还给她:“臣女谢王上开恩,归还御令。”

    苏柔没有收回御令,告诉离歌:“你留着吧,还是之前说的,王宫你随时可以来。至于你师傅,她的待遇也不会变。”

    事情绕了一大个圈子又回到原点,离歌却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既然王上已经这么说了,离歌也就收下御令,并且向她请求:“王上,我师傅希望你给她派个教书的先生。”

    苏柔不解的看着她,问道:“教书的先生,她要教书先生干什么?”

    离歌抬起头,尴尬的回答:“她不认识字,要读书。”

    苏柔噗嗤笑了出来,殿内的侍官和宫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白泽山的神仙,白泽的使者目不识丁,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相信。可这话是从她徒弟口中说出的,是她自己的要求,不信也不行。

    离歌更加尴尬了,脸红得像被火烧过。

    苏柔笑够了,才坐直身子告诉离歌:“好,我会安排的。你快起来吧,一直跪着也会累的。”

    说话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完全没有了魔族之主的威严和气势。

    其实苏柔也有这种感觉,当她堂堂正正的收下白泽的信物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几千年之前,回到了跟白泽在一起的时候。

    可是这个世界是很悲哀的,很多人很多事情并没有选择;她们一个是白泽山之主,一个是有苏城之主,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硬生生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代表。

    她们没有选择,她们肩上担着的是两个族群的命运,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少一些杀戮,只能舍弃小我成就天下。

    离歌起身,见苏柔心情好,就状起胆子问:“殿下,请恕离歌斗胆问一句你打算何时放我师傅离开王宫?”这话出口,离歌就后悔了,苏柔软禁慕晓语虽然怀有私心,却是朝事,她不过是蝮王府中的郡主,无权无职,免不了要有干权乱政的嫌疑。

    苏柔的笑容僵在脸上,默了一下回答她:“她自称白泽的使者,却没有官牒文书,我不能放了她,除非白泽的官牒文书来了,亦或白泽来证明她确实受托出使。”

    离歌当然知道这是官话借口,但既然苏柔已经给她一个这样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她都只能接受这个借口。

    见离歌吓得额头上的汗珠儿都冒出来了,苏柔又说道:“她虽然不能出去,你们却是可以进宫来看她的,你手上有我的御令,每次带三五人进宫不受阻拦。”

    带另外的人进宫吗?离歌可没有这个胆量,就算这是魔族之主说的也不行;所谓官场如战场,谁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诈术。

    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离歌就从宣政殿告退。

    离开宣政殿,又去了软禁慕晓语的小院。

    在书房见到慕晓语,把外面的情况大致跟她说了。略作思索,还是决定询问慕晓语是否让夕阳老人等人来见她:“来你这里之前我去见了王上,她说我们可以随时来看你,要带他们来吗?”

    慕晓语摇头:“不要,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他们提起。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也不要来,好好在蝮王府做你的郡主。”

    离歌不解,问道:“为什么,我是蝮王之女,手持王上御令;并且我舅舅和王上都说我应该常来看你;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应该来?”

    至于为什么,只有慕晓语自己知道。并非是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只是她想一个人安静的看书修炼;她深知前路坎坷,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走得更远。

    当然,自己是这么想的,却不能就这样告诉离歌;要把这祸水泼在蝮王和苏柔的身上,告诉离歌说:“君侧比虎侧,古来伴君者难得善终;你出入宫廷,难免遭人记恨算计;万一哪天被抓到什么把柄,岂不得不偿失。”

    离歌相信慕晓语是对的,没有再说什么;答应她以后会尽量深居简出。

    慕晓语也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就让离歌回去了。

    从王宫出来,还是先去见了夕阳老人,把慕晓语的话传达给他,然后就回到蝮王府。

    见离歌回来,蝮王问她:“怎么样,王上没有为难你吧?”

    离歌摇头,回答蝮王道:“没有,王上很大度,没有追究我的罪责。”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蝮王心疼起来,溺爱的声音问她:“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离歌点头,抬起头直视蝮王问:“舅舅,你早就知道我进宫会是怎样的经历了,对吗?”

    蝮王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却没有回避,点头道:“知道,我跟王上也算是朋友,她的度量和智慧绝非常人可比,既然给了你御令,就说明对她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甚至有点帮着你的意思。”

    果然是这样,可是这样的结果,离歌却难以接受;苏柔运筹着整个棋盘,蝮王知道内中缘由,慕晓语知道内中缘由,夕阳老人应该也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傻傻的跑进跑出,最后却只是瞎忙一场;感觉全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话。

    见她失落的样子,蝮王告诉她说:“你何必在意这些呢;世上的很多东西见得多了,自然就能一眼看穿,就像你跟你师傅,虽然你们相处时间很短,可是你不是也从她那里看出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了吗;所谓智慧,不过是观察的比别人细致一点,思考的比别人多一点而已。”

    离歌点点头,这个道理她能接受,却不能释怀,失落的声音回答蝮王:“可我真的不如你们聪明,就算再花一百年的时间也抓不住你们的衣角。”

    蝮王摇头,看着她说:“你这话不对,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有他的使命;你是蝮王府的郡主,或许上天是可怜我这些年心怀愧疚,让你来解开我的心结,那你又何必要花费时间去学那些没用的勾心斗角。至少对舅舅来说,能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权利、名誉这些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看轻一些,才能活得更好。”

    离歌感觉到沉重的深深的爱,眼眶里滴落热泪,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蝮王笑了,伸手给她擦眼泪:“不要哭了,以后的日子都要笑,舅舅要看到你永远开心的笑。”

    离歌使劲点头:“嗯,我会的。”

    之后的日子,蝮王跟离歌的感情越来越亲近,比亲生父女还要好。

    因为慕晓语不让离歌去见她,白泽山的法术离歌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蝮王就教她有苏城的法术。在蝮王的指点下,离歌的修为一日千里,很快就有了能拿得出手的本事,短短一年,已经能够跟夕阳老人不分高下。

    但她还是着重修炼慕晓语教她的法术,蝮王的法术虽然明显比慕晓语教的要好,可她内心就是有说不出的抗拒。至于原因,她想出了一些头绪。

    见到离歌的进步,双生子也动了心,但她们没有离歌的背景,只能求夕阳老人传授修炼的秘诀。

    夕阳老人当然也不吝啬,除了自己的修炼之道外,还把慕晓语给他的经书拿出来给两人抄录。

    听说两个女儿开始修炼,海底白鲨也非常的高兴;她们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正所谓世事无常,万一危险来临,有些自保能力当然最好。

071魔都有苏城

    为了让两个女儿能更好的修炼,海底白鲨特意托人寻来上好的白玉找最好的工匠雕成精巧短剑,一尺二长短,能十分隐秘的藏在袖中或者身上其它地方;也能挂在腰间当做装饰品。

    这一年多的时间,父女之间的隔阂已经消除大半;所以这件礼物双生子收下了。心中的父亲的怨恨已经消了大半,只是还是不愿意亲近。

    对海底白鲨来说,虽然很想听她们叫一声‘爸爸’,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罪孽实在太重了,所以也不敢奢望太多,能让两个女儿不拒绝跟他见面,就已经很好。

    九月,深秋时节。慕晓语独自在房中翻书,看一本叫做心经的经书,这本书在人间也有,但是她从没看过,来到这个世界常常心绪不宁,所以常常会拿起来看。

    正看得入神,门外忽然传来高喊:“参拜王上。”

    是苏柔来了,过去的一年里她来过好几次,每次都跟慕晓语聊得很开心。

    但是慕晓语却不大愿意见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们的身份差别,她是魔族之主,而她是阶下囚。

    继续看书,假装没有听见;即便苏柔已经进来了,慕晓语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苏柔也不在意,在她旁边坐下,开口道:“近来还好吗?”

    慕晓语转头看她一眼,颔首致意,答话道:“还是那句话,不放我走就不要问我好不好,因为答案肯定是不好。”

    她第一次来看她就是这样的对话,然后每一次都一样,苏柔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着回答她:“我的答案也是一样,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是白泽山的使者,有苏城就对你以礼相待。否则,现在的待遇已经是天大的例外。”

    慕晓语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那你要养我一辈子了。”

    苏柔来找她,就是因为宫中烦闷寂寥,当然不会错过玩笑调侃的机会,顺着她的话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只要开口说一句愿意加入有苏,今后王宫就是你的家。”

    “我不愿意。”慕晓语拒绝的十分干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因为苏柔的话是玩笑,也是真的。而慕晓语决不愿加入有苏,她还要回去人间,要回去人间就一定要白泽帮忙。

    苏柔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质问她:“有苏有什么不好的,或者白泽给了你什么好处是我给不了的,让你为他肝脑涂地。”

    她语气中除了生气之外还有些醋意,毫无由来的认为慕晓语跟白泽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

    终于,慕晓语面临了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告诉苏柔真实的情况,她很纠结。

    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只告诉苏柔:“在这世上有一道神奇的门,只有白泽才知道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苏柔知道,这就是慕晓语为白泽效命的原因,问她:“那是一道什么样的门,你要找它干什么。”

    “这是我的秘密。说说你吧,明明就深爱着他,为什么要杀了所有送信的使者?”

    苏柔沉默了,她何尝愿意这么做;苦涩的笑着,告诉慕晓语:“因为我是有苏之主,是天下最大魔族的首领;而白泽山是神的领地,白泽是众神之长,我们注定要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慕晓语却不这么想,开口道:“你说的很对,但也不见得就是最终的答案;至少我认为你们现在的情况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神族跟魔族之间的关系都是没有好处的;只会让那些主战派偷笑。”

    慕晓语或许不如她聪明,或许没有她运筹帷幄的本领,但在小聪明上,在处理这些情感问题上,是苏柔所不及的。

    苏柔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短板,更加清楚当局者迷这个道理,所以她喜欢跟慕晓语聊天,因为慕晓语总能在很多细节上给她启示。

    默了一会,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她愿意听,这让慕晓语很高兴,告诉她说:“你也说了,你是万魔之主,而他是众神之长;你们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又何尝不是门当户对;如果你只是个小人物,即便相爱,也是你高攀神主;但现在不一样,如果你以有苏之王的身份跟他在一起,那就不是两个人的感情,而是魔族跟神族彻底止戈的前奏。你们是为了永久的和平而结合的。”

    苏柔哑然失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十分无奈的说:“可惜,无人信服;朝堂上下谁不知道我跟白泽有情愫,谁不知道白泽无数次送信物前来;如此,是在给朝中蠢蠢欲动的人把我推上断头台,然后堂堂正正掀起战火。”

    慕晓语放下心经,看着苏柔坚定的说:“不需要他们信,只要有五个人信就够了;第一个人是你自己,你要坚信你是为了永久的和平才跟白泽成亲的;第二个人是白泽,他要向天下宣布你在白泽山并不屈于任何人之下,甚至,凌驾于白泽之上,只要他这么说了,魔族超过七成的子民就会拥护你,拥护这场婚姻。”

    苏柔摇头,告诉慕晓语说:“不可能,那样的话就算白泽同意,众神也不会同意,魔族的子民同意,但普天之下魔族只占了十分之一。战火照样要被点燃。”

    “所以还需要东明的两个人也信,只要他们相信了,那么人族也会有超过七成的人拥护你们,至于神族的那些人,那是白泽的问题,如果他足够爱你,他会搞定的,否则,让他滚。”

    苏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很开心的笑了;对慕晓语竖起大拇指:“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厉害的姑娘,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的,就算白泽能搞定神族的那些人,东明的两位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个鼎王,人族的江山是他南征北战多年统一起来的,跟魔族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冲突,在这件事上就算是白泽也不可能让他妥协。”

    苏柔的意思慕晓语明白,鼎王慕晓语也见过,确实,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非常强大的意志,这样的意志,是让众神也无可奈何的。

    不过关于东明,慕晓语却有了应对之法,告诉苏柔:“若是我能说动东明呢,说动他们不仅不干涉有苏和白泽山的婚事,还送上一份贺礼。”

    苏柔当然不信,摇头道:“这不可能,你这招行不通,我不会放你出宫的。”

    苏柔的目光明显涣散了,可慕晓语却百分百肯定她动心了;既然有了机会,也不急,继续说道:“只是这最后一人,却要你自己去说服他,否则就算前面四人同意了,也将徒劳无功。”

    慕晓语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苏柔确实动心了,皱眉看着慕晓语:“你说的是蝮王?”

    慕晓语点头道:“不错,蝮王是六部之首,掌握了魔族三分之一的战力,他若支持,剩下的人就不足为惧。”

    “你真能说动东明的鼎王?”在苏柔眼里,人族之主没什么可怕的,只要鼎王不反对,人族的力量就站在她们一边了。

    慕晓语点头,又摇头:“鼎王绝不会同意;但我却能说动他交出兵权给一个会支持你们的人。”

    苏柔明白了,慕晓语是要鼎王交出兵权之后,让新的掌权者来确定到底站在哪一边;而这个新的掌权者是慕晓语的相识,并且十之八九会听她的话。

    终于没有忍住,陷入慕晓语的诱惑之中,问她:“你想我怎么做?”

    慕晓语神秘一笑,告诉她:“若有一天我从王宫消失了,殿下要亲自追击,但又不能让真正的追兵追上我。”

    苏柔可不相信慕晓语有能力从王宫离开。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她:“消失?你有本事从王宫出去?”

    慕晓语没有作答,转而说道:“殿下还是去探探蝮王的口风,他是这五个人中最难搞的一个。”

    虽然她这么说了,可是万一搞不好慕晓语逃走的时候被卫军杀死!她可不希望慕晓语死了。不仅是因为慕晓语给了她一个希望,更是因为在王宫之中慕晓语是她能闲聊的人,是能陪她消遣解闷的人。

    不过看慕晓语的样子不管她问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只能以后多注意这边,以免她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一天,苏柔跟慕晓语聊到晚上才走,离开小院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回到寝宫,苏柔彻夜未眠;一直在想如何跟蝮王开口。

    天亮了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连上朝也是心不在焉的。

    好不容易听完奏报,离开朝堂之后又开始走神。宫女见了她这副模样,也担忧起来,叫来御医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把消息透露给她平时亲近的言官。这是宫里常有的做法,如果王上心情不好,就会让跟她亲近的言官劝解。

    言官到了宫里,一眼就看出苏柔的心事,直言问道:“王上,最近去见了白泽山使者?”

    苏柔也不避讳,点头道:“嗯,她跟我说了个主意,让我劝服蝮王支持跟白泽山联姻。”

    言官眉头紧皱,拱手作揖问道:“王上自己就是联姻之人?”

    “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072魔都有苏城

    言官愣了半天,开口道:“此事是朝事,也是王上的私事,言官的职责是监察大臣,给王上分析利害;此事牵涉甚广,利害全在一念之间;臣无权议论。”

    苏柔点了点头,说道:“坐吧,舍弃君臣身份,站在朋友的角度告诉我。”

    言官坐下,开口道:“王上,此事若能成自然是好的,千百年来,魔族各部跟人族神族之间的往来已经如同家常便饭,相处亦如自己的族人一般;这时候王上以自己打开白泽山的大门,是利万民之举。可就怕朝中还有些老顽固,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

    他说的也正是苏柔担心的,告诉他道:“所以我才要蝮王的支持,只要他站在我一边,那些守旧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言官默了一下,说道:“王上可从郡主身上着手,蝮王疼爱郡主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若是郡主能从中斡旋,就算不成也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

    苏柔是心急冲昏了头,竟然把离歌忘了。现在被言官一提,才想起离歌上次进宫请罪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偶尔进宫见慕晓语也选择早朝之时,还不等她下朝就离开。

    现在,就算她不愿见苏柔,苏柔也非要见她不可。言官很支持苏柔跟白泽山联姻,给她出了很多主意,在宫里吃了饭才回去。

    翌日早朝之时,蝮王府接到宫里的传召,要离歌进宫。

    听闻苏柔传召离歌进宫,蝮王府几个管事的都十分不解,现在是早朝时间,魔主苏柔应该在跟朝臣商议政事,怎么会叫离歌进宫呢?离歌恢复郡主身份虽然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但并未像其她郡主一样定期进宫接受魔主的恩赐;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甚至很少出门,基本上都在蝮王府修炼。

    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的离歌比之一年之前,修为虽然提高不少,但待人处事的技巧不进反退,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

    听说苏柔召她进宫,离歌知道肯定跟师傅慕晓语有关,换了衣服就跟来人走了。蝮王府几个管事的想要劝谏都没有机会。

    蝮王府里只有离歌和蝮王知道慕晓语的事情,其余的人都以为离歌在这个时候被召进宫是跟蝮王有关。

    担心蝮王上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蝮王府在离歌出门之后就进入戒严,并且派出信使传信给蝮王在边关的军队,叮嘱各路将领‘戒严’。

    蝮王回到府中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听说离歌被召进宫去了,心中虽然猜到了必然跟慕晓语有关,但又不敢十分的肯定,站在门口翘首遥望;他想要进宫一探究竟,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有苏城的形势并不好,主战派随时都可能搞事;如果他此时进宫,很有可能被认为是蝮王府跟王宫不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离歌进到宫里,被直接带到了书房;这个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见到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边的书架,心中竟有几分欢喜。问陪同的人道:“王上还没下朝,我可以找两本书看吗?”

    陪同的侍官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应声道:“郡主想看什么书,奴去给你拿来。”

    离歌摇头,回答他道:“我也不知道,关于修炼的书在哪儿,我自己去找找。”

    在侍官的带领下到了收藏修炼内书籍的区域,在书架上找了半天找到一本跟白泽山法术有关的书,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盘腿坐下。

    侍官赶紧让人去给她拿椅子,离歌拒绝道:“不必了,你也去吧,王上回来再来叫我就好。”

    看得入神的时候,听见苏柔的声音:“《白泽精怪图》这本书传自一个叫人间的世界,因为是白泽写的,所以在有苏城被列为禁书,你喜欢看?”

    离歌下意识的藏了一下,又连忙跪拜请罪归还书籍道:“臣女不知,请王上恕罪。”

    苏柔没有去接,笑着在她旁边坐下,说道:“你怕我?”

    离歌摇头:“不怕,但我不想给王舅找麻烦。”

    苏柔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告诉她说:“你喜欢就拿去看吧,虽说是禁书,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在看。”

    离歌收下《白泽精怪图》,斜眼瞟了旁边跟她一样坐姿的苏柔,不解问道:“王上也会这样坐?王舅说这样的打坐方法传自白泽山,有苏城跟白泽山是生死仇敌,所以魔族之中都不用这样的打坐方法。”

    苏柔嘴角拉起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容,问离歌:“你觉得白泽山的的打坐方法更好?还是单单是因为你跟你师傅养成的习惯?”

    她脸上的表情让离歌看不懂,但还是如实回答:“都有,魔族的修炼方式杀气太重,我不喜欢杀戮。”

    “那你刻苦修炼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修炼?这个问题离歌从没想过,甚至她都不知道修炼还需要原因。默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摇头告诉苏柔:“不知道,以前的时候或许我会说想要活得久一点,想要去看没有看过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些理由都已经不是理由了。所以为什么修炼,只能是我想要修炼,没有任何原因。”

    “没有任何原因,想做就做;真是令人羡慕啊。”说话间,苏柔的手上飞快的结出几个法印,离歌认得这是静心咒的法印,慕晓语教过她。可身为魔主的苏柔怎么会白泽山的法术?还有她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在回忆什么。

    离歌忍不住好奇,问道:“王上,你去过白泽山吗?”

    她找离歌进宫是想要通过离歌让蝮王支持她跟白泽山联姻结盟,作为合作的前提,就给她坦白一些事情;告诉离歌道:“我是在白泽山长大的,跟现在的白泽山众神之主白泽上神是青梅竹马、同堂学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告诉离歌:“小时候还戏言说我要做魔族之主,他要做众神首领,然后我们结婚,这样一来魔族和神族就永远不会打仗了;后来,两者都实现了,可惜不是一齐实现的。”

    若是别人听到这些事,肯定要吓得半死,跪拜请罪说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可离歌不谙朝堂之道,也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柔问:“什么意思?我听得不大明白。”

    苏柔笑笑,告诉她:“我们曾私定终身;也各自都做了白泽山上神和魔族之主,可魔族和白泽山的恩怨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彼此的承诺就被无限期延后。”

    离歌还是不懂,问苏柔道:“是白泽悔婚了吗?”

    苏柔摇头,告诉她:“不,数千年来他从不曾动摇,你师傅就是替他送信物来的;说是来下聘礼的也不为过。”

    离歌更加疑惑了,说道:“那我就不懂了,听王舅说师傅不是第一个代表白泽私人来有苏的,之前的都被你杀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起这事,苏柔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告诉离歌:“因为他们是来下聘礼的,我不得不杀了他们。”

    “所以,是你悔婚了吗?也不对啊,你应该很想嫁给他的!”离歌的脸上布满了疑云,苏柔跟白泽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苏柔点点头,告诉离歌说:“是啊,我是很想嫁给他的。”

    “那为什么要那么做?”离歌问得很急,明显是质问的意思,完全没有考虑到苏柔魔族之主的身份。

    苏柔愣了一下,因为离歌的态度,也因为离歌的问题。

    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从无奈变为苦涩,告诉离歌:“因为我是魔族之主。”突然感觉‘魔族之主’这四个字让人好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呼口气才又继续说道:“我若与白泽有什么牵扯,就会有人以此为借口兴兵问罪,那时候,天下将陷入战火之中。”

    离歌虽然不参与朝事,但对有苏城主战主和派别之分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明白了苏柔的难处,也就大概对苏柔召她进宫的事情有了猜测,问道:“王上召臣女进宫是为了此事?”

    苏柔点头,告诉她说:“你师傅说只要你王舅愿意支持我,此事就有十分的把握。”

    离歌还以为苏柔是要她去说服慕晓语干什么事,却没想到是因为蝮王;离歌也为难了,问苏柔道:“王舅反对你们吗?”

    苏柔摇头,不大肯定的样子说:“有苏的力量,王宫掌握了三分之一,是主和派,蝮王府掌握了三分之一,是中立派;跟王宫走得很近,所以主战派才不敢贸然开战。也正因为这个诡异的力量布局,我不敢冒险跟你王舅提及此事……!”

    离歌总算听明白了,苏柔是要她当说客说服蝮王站在她一边,彻底的打压那些主战派。

    可是这真的行得通吗?蝮王虽然宠爱她,但大事上却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073魔都有苏城

    呼口气,不太自信的回答道:“我去试试吧,但作为条件,我需要王上答应我一件事,五年为限,这五年的时间王上务必要保证我师傅的安全,五年之后不论有苏城和白泽山的关系如何变化,王上都必须要放我师傅自由。”

    苏柔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答应了,又告诉离歌:“你师傅恐怕等不到五年之后,我想,她要走的话可能真的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王宫。”

    苏柔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对慕晓语之前跟她说的一番话的不解,她实在想不到慕晓语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从有苏王宫离开。

    离歌没有接话,之前慕晓语就告诉过她王宫只能暂时困住她,她相信师傅的能力,她甚至认为慕晓语之所以还留在王宫是因为还有什么目的没有达到。

    当然,这些事情自己想想就好,可不能让苏柔知道。

    离歌不接话,苏柔一下就猜到了原因。转移话题说:“你一直在修炼白泽山的法术?”

    如果是之前,苏柔这么问离歌一定害怕,但是现在她们彼此彼此,也就无须隐瞒,回答道:“嗯,王舅虽然也教我有苏的法术,但他的法术刚猛霸道且杀气太重,不适合我。”

    离歌性格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屈就,注定了她不能成为像苏柔跟慕晓语这种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女人;苏柔看穿了这点,不由得对这个姑娘格外的喜欢;开心的笑了,这种开心不同于跟慕晓语在一起时有所得的喜悦,而是没有任何来由的放松之后的怡然自得。

    转过头看着离歌:“以后常来宫里,我可以教你白泽山的法术。”

    能得到苏柔的指点,离歌高兴的不行,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她道:“真的吗?可是我经常出入王宫会不会给你造成不便?”

    “不会,我处理政务一般都在宣政殿;你来宫里就到书房来,我处理完政事会来找你。”苏柔的口气是对朋友说的,而不是以魔主的身份对蝮王府的郡主说的。

    离歌感觉到了她亲切的一面,也就答应了常来宫里玩。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蝮王不知道第几次到门口遥望;几个门客终于忍不住了,给他出主意道:“蝮王何不派人进宫,就说郡主离开王府一整天,你想她了。”

    蝮王刚要答应,又自嘲一笑否定了。告诉他们说:“不可,王宫方向并未传来任何消息,况且也还没有到宵禁时分,此时派人进宫,难免惹人生嫌。”

    他们知道蝮王处事一向谨慎,就没有再劝说,只是跟着在后面等郡主回来。

    离歌进入王府的这一年跟府中上下相处的都很不错,这些门客对她也是十分敬重的。

    离歌本来午后就要走的了,但是苏柔一定要留她在宫里吃饭,又带着她去了慕晓语的别院。

    离歌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见到慕晓语了,哭着投入她怀中,哽咽道:“师傅,我好想你。”话语间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有她们才能听得懂。

    就算是绝顶聪明的苏柔,也只以为离歌对慕晓语很依赖。

    三人之间存在着许多关系线,慕晓语跟离歌之间的对话不愿意让苏柔听,苏柔跟慕晓语的对话也不适合有离歌在场,所以这一场三个人的相会,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苏柔在讲,慕晓语跟离歌负责提问。她们很愿意听苏柔讲故事,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很多事情都有亲身经历。

    而慕晓语问的大多是关于人间界的事情,她坚定自己必须要回去。

    一起吃了晚饭,离歌才离开王宫。

    回到蝮王府,听到随身的侍女说蝮王跑到门外看了好几次,不由得心生愧疚;亲手做了养心汤送去书房。

    当然,这碗汤绝对不好喝,因为离歌还准备跟他说关于苏柔的事情。

    离歌一向懂事,蝮王也没有什么疑虑喝光了一盅养心汤。

    离歌给他揉肩,假装无意的提起:“舅舅,你知道王上跟白泽还有一段往事吗?”

    听见离歌这么说,蝮王放下手中的工作,问她:“王上召你进宫,是为了让你当说客?”

    离歌赶紧否认:“不是,是我师傅要见我,她跟我说希望你能从中斡旋,还跟我说苏柔跟白泽有一段往事,且二人之间一直互有挂念,如果舅舅愿意提个主张,王上一定会顺水推舟。”

    蝮王有些不高兴了,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跟舅舅也不说实话了;且不说你师傅年纪轻轻是如何得知当年往事,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倒是王上自从你师傅到了有苏之后性格大变,朝上走神也成了常态,甚至有流言说她在宫里养了‘谋士’!我想她是终于坐不住了!”

    离歌知道骗不了蝮王,只能请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但王上说你虽然主和,但在有苏城跟白泽山之间是否冰释前嫌一事上始终不表态,所以我……。”

    蝮王叹气,问她:“离歌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此事一直不表态吗?”

    离歌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舅舅可以告诉我吗?”

    蝮王‘嗯’一声,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分名册地给她:“这个是当年蝮王府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他们中有很多原本都是中立派,可就因为你外公提出跟白泽山冰释前嫌,原本中立的各路将领有差不多一半参与了叛乱;你知道为什么吗?”

    离歌翻看着名册,从名册上看这些人在蝮王府都有相当的地位,其中很多还是蝮王亲信。原本中立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叛乱,离歌想不通,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地方处理不当吗?”

    “是恨意,魔族跟神族之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仇恨,这是无法消弭的;不论过了多久都一样;你也看到了,在有苏城人族的行动是不受限制的;甚至朝中还有人族为官;可神族却不一样,他们不仅行动要受到监视,没有身份证明的神族还会被当做间谍处死。”

    离歌明白了,魔族跟神族之间不能结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与生俱来的恨意。这种东西,确实不容易消除;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跟蝮王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吧,王上跟白泽都能彼此爱慕。”

    蝮王摇头,告诉她说:“这不一样,王上虽然贵为魔族之主,却是在白泽山长大,她心中的恨意早已被白泽山的灵气抵消;可是这些自幼熏陶在恨意之下的子民,就没那么容易了。”

    离歌明白了,因为魔族对神族的怨恨是与生俱来的,所以苏柔才不敢留下白泽的使臣,所以一向主和的舅舅才会在这件事上从不表态;蝮王府外面的大街不准许人族跟神族靠近,那不是恨意,只是简单的要告诉魔族天下人,蝮王府虽然主和,但绝不让魔族的威严有丝毫损伤。

    明白了这些,离歌突然觉得魔主苏柔、舅舅蝮王这些高高在上左右天平平衡的人过的实在不怎么样,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寻求安稳,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理清头绪,还不如普通百姓安稳自在。

    想了很久,离歌终于找到了突破点,告诉蝮王道:“舅舅,如果王上能保证原本中立的势力不叛乱,原本支持你的势力仍旧支持你,是不是你就愿意支持王上跟白泽了?”

    蝮王点头,说道:“若真能如此,我还真想去白泽山走一趟。看看那十里长廊,看看那藏书数亿万册的白泽山书楼。”

    离歌‘咯咯’的笑了,更加卖力的给蝮王揉肩。

    不明白她笑什么,蝮王有些不安的问:“你笑什么?该不会跟王上密谋了算计我吧。”

    虽然蝮王是在跟她开玩笑,但离歌知道这种事经不起玩笑,跟蝮王解释:“舅舅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外甥,你又对我这么好,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只是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想到将来王上跟白泽都要感谢我们,就忍不住笑了。”

    如果说这件事离歌有办法解决,蝮王是一百个不相信,但他真想知道离歌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问道:“不愧是我外甥女,果然厉害,快给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离歌‘嘿嘿’的笑两声,趴在蝮王背上撒娇似的说:“那舅舅你先告诉我,在主战派里面真正主战的其实都是那些掌权者,至于底层的士兵和民众大部分是不希望开战的;甚至偏向于主和派一边。”

    蝮王沉思了一会,点头道:“虽然没有任何人明确说过,但确实是这样;至少对于底层的士兵和民众而言,安稳的过日子才是他们想要的。”

    离歌笑得更加开心了,告诉蝮王道:“既然这样,我们把主战派的士兵和民众拉拢过来,没有了兵力和经济,看他们怎么打仗。”

    蝮王哈哈大笑,摇头告诉离歌:“哪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军队管理严格,擅自离开辖区就是逃兵,我们怎么能收容他们的逃兵呢!至于民众,各部都有自己的领地,虽然没有法律规定民众不可以迁徙;但谁愿意离开生长的地方,我们有哪有这么多地方来收容他们。”

    离歌笑得更加得意了,告诉蝮王说:“不是有王上吗,只要她下令改革,将各部的兵权和财政收归王上所有,有反抗者均视为叛国,那不就搞定了吗。”

    蝮王无奈摇头,告诉她说:“离歌啊,朝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有很多因素必须要考虑在里面,而且现在有苏城的形势是一分为三,一旦发生叛乱谁也没有信心控制局面,所以你说的计策是行不通的。”

    这些事她确实不懂,都是从书上看了一些然后瞎胡扯;无奈,只能作罢。

    蝮王虽然没有答应离歌跟苏柔站在同一阵线,却也开始考虑起跟白泽山结盟的事情来;抛开政事不谈,他跟苏柔是朋友,为了朋友,他应该做一点什么。

    离歌的提议虽然被蝮王拒绝了,但并没有放弃,她想要救出师傅,想要跟师傅一起去白泽山。

    至于为什么想要去白泽山,她自己也不清楚,有苏城什么都好,可她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去白泽山。

    五天之后,离歌再次进宫。

    趁苏柔上朝的时间,她去见了慕晓语,把之前跟蝮王说的事情跟慕晓语又说了一遍,慕晓语听了跟蝮王一样的反应。嘲笑她异想天开。

    可是离歌却不服气,非要跟慕晓语叫板,为自己辩白:“这件事真的可行,只要王上能把兵权和经济掌握在手里,主战派就不能兴风作浪了。”

    苏柔下朝听见两人的争论,开口为离歌声援:“你说的不错,可是缺少一个契机,无缘无故要从他们手里拿掉这些东西,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离歌的话慕晓语只当做笑话过了,可苏柔这么说,却让她动了心思,看着苏柔问道:“你说的契机是什么?战争可以吗?”

    苏柔点了头,又赶紧摇头:“不可以,战事一开生灵涂炭,为了一己之私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实在不是个合算的买卖。”

    慕晓语也这么觉得,但苏柔说了只需要一个契机,也就是说只要是一个可以让她开口让各部同意交出兵权和经济的借口就行;问苏柔道:“那么,如果只是一个战争的前奏呢?”

    苏柔没有明白慕晓语的意思,问她:“你说的是冷战,利用战前准备和动员的机会收走主战派手中的兵权和经济?”

    慕晓语点头:“不错,只要你还没有公开宣布要跟白泽山结盟,你就还是有苏城魔族之主,一切都可以掌控。”

    苏柔点头,慕晓语说的是对的,战前准备确实可以给她一个借口,可是这样的借口却不容易得到;无奈告诉慕晓语:“这不可能,有苏城现在的形势相对稳定,没理由做战前准备,且一旦有苏城有这样的动作,人族和白泽山也会有相应的举动,到时候要想平息就不容易了。”

    慕晓语邪魅一笑,回答苏柔说:“会有的,一定会有一个这样的机会的。王上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慕晓语想干什么,但苏柔也没有问,这是她跟慕晓语之间的默契,对方不愿说的事情另一个人不问。

074逃亡的秘密

    之后的日子,离歌成了王宫的常客,经常在书房跟苏柔说笑,就算宣政殿她也进出无阻,甚至有流言说苏柔是在培养下一代魔主。

    这个言论大大增加了蝮王府在六部之中的地位,蝮王府的实力得到很大提升,已经有了完全碾压主战派的实力。

    当然,因为魔族对神族与生俱来的的恨意,所以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光阴似箭时节如流,一转眼已是三年过去,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蝮王府的实力得到极大提升,苏柔也用各种理由把六部的兵权收缴了很多,并且极力填充国库,以防万一的情况出现。

    这一夜,有苏城的月光格外的好,慕晓语傍晚开始就站在院中,一直到午夜时分,突然叫道:“卫兵,进来我有话说。”

    过去的三年里,慕晓语的行动虽然受到限制,但在日常生活上却被当做上宾对待,苏柔也有事没事就来找她,偶尔的时候还会带她去宫里转悠。

    卫兵知道慕晓语在苏柔心中的分量,所以对她也十分敬重,能力之内的事情都会满足。

    两名卫兵毫无戒备的走了进来,作揖道:“尊使叫我等何事?”

    慕晓语还看着月亮,问他们:“你们守在门外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了,辛苦吗?”

    守卫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很官方的回答:“我等为王上尽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慕晓语笑笑,说道:“没关系,过了今晚你们就不必辛苦这一趟了。”

    两名守卫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他两刚刚倒下,慕晓语十步之外的地砖被掀开,夕阳老人从下面走出来,见礼道:“主人,一切妥当了,现在就走吗?”

    慕晓语点点头,走到地道入口抬头看了一眼书房,说道:“在这里住了三年,突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嘴上说舍不得,但脚已踏入地道之中。

    夕阳老人紧随其后,下去之后又将出口的地砖合上。

    地道里,二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肃立迎接。

    这极大的满足了慕晓语的虚荣,不由感叹当初没有杀了夕阳老人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慕晓语前脚刚走,两名卫兵就醒来,在院中搜索不到慕晓语的身影,赶紧报告给苏柔。

    听说慕晓语逃走了,苏柔楞了一下,带领亲卫赶到小院,差不多把整个小院翻了过来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像慕晓语真的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慕晓语这三年来说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在心里,现在慕晓语如她所说消失不见了,苏柔也没有任何犹豫行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朝中重臣议事。

    宣政殿,六部首领及重臣言官都已到了。苏柔满脸黑线,沉声道:“昨夜发生的事各位想必已经听说了;白泽使者消失不见,这是对我魔族的藐视,本王要六部合力追击,务必把她追回来,生死不论。”

    最后的这句‘生死不论’是说给主战派听的,慕晓语逃离王宫,必然会有人要归咎于苏柔当初留她一命,甚至会有人认为这是苏柔暗中操纵的,毕竟王宫戒备森严,要想逃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只是这样慕晓语就危险了,一旦被主战派撞上,势必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但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也只能牺牲慕晓语了。这就是权谋之术,作为权利的核心人物,她没有选择。

    可这些还不够,一个使臣的叛逃还不足以让有苏进入戒严,苏柔再次开口道:“使臣不辞而别,这是白泽山轻视我有苏,我以为应当派人前往白泽山问罪,各位以为如何?”

    这正是那些主战派想要的,主和派蝮王不说其余的人也都翘首以望;于是,当即选派使臣去白泽山找白泽讨要说法。

    但主战派不知道的是,使臣是去讨要说法的不假,可是当使臣到达白泽山的时候,慕晓语离开有苏城的消息也传到了白泽山,这就是苏柔的目的;她很清楚没有白泽山的接应慕晓语是不可能离开魔族地界的。因为除了六部之外王宫还派出一支精锐部队追击,与六部不同,这支部队接到的命令是把慕晓语活着带回来。

    苏柔有她自己的考虑,六部的力量太过强大,慕晓语一旦被他们盯上定然难以脱身,王宫的这只军队跟六部之间互不隶属,又是接到与六部不同的命令;为了完成王上的命令把慕晓语活着带回来,他们必然会阻止六部猎杀慕晓语;这样一来,就给了慕晓语逃离的机会。

    当然,因为活着带回慕晓语是密令,所以除了领队的几个核心人物之外其余的人并不知道;他们都是苏柔的亲信,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地道的另一端通向上官府,大部分的路程利用了有苏城的地下水道;从魔宫到上官府,七弯八拐用了将近二十六个时辰。

    等她们从地道出来的时候,有苏城已经戒严,慕晓语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悬赏金额高达赤金十万,报信也有一万赤金,足够让很多人动心的了,从江湖高手到平民百姓都出来转悠,他们虽然没有本事拿下慕晓语,可是只要发现她的踪迹去报信,一万赤金也够几辈子吃喝的了。

    慕晓语从地道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上官苦就哭丧着脸禀报:“情况比预想的严重,王宫方向派出精锐部队捉拿,六部也接到命令务必要把小姐拦截在有苏地界,生死不论;城门已经加派守军,对进出的人严格检查,街上全是等着拿赏金的人;现在小姐只要一出门就会被发现。”

    听说了有苏城的形势,慕晓语却没有显得担忧,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让他们忙去吧,不忙一阵子我们出不了城的。”

    其余几个人都没听懂她说的,夕阳老人开口问道:“小姐的意思是等他们放弃了我们再出城?”

    这也是他们原来的想法,慕晓语逃离王宫必然掀起不小的风波,等风波过去再露面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可能要三年五载的时间,可他们也还等得起。

    连续二十六个小时在地下水道行走,慕晓语体内的太阳真火十分兴奋,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好不容易出来了,心情放松下来,人也感觉乏了,没有回答夕阳老人,问了句是不是还住之前的房间,得到上官苦肯定的回答后就回房睡觉了。

    见到慕晓语脸色不太好,上官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等慕晓语的房门关上才问夕阳老人:“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外面聚集了一些人,是听到上官府跟使者有关来的,禁军恐怕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要如何应对,还是请夕阳老兄拿个主意。”

    夕阳老人看着慕晓语的房间,脸上也显露为难之色,叹气道:“能拖就拖吧,小姐的脸色不太好,让她静静,我在门外守着,会找机会把情况告诉她的。”

    眼下也无他法,上官苦叹气去准备去了。

    夕阳老人轻手轻脚的走到慕晓语房门外,静静的为她守卫。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听见慕晓语的声音:“不用守着了,禁军不会来搜查上官府的,倒是外面的那些江湖人似乎等不及了,你去处理一下。”

    他们刚刚的谈话慕晓语都听在耳朵里,等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禁军过来,断定是蝮王或者苏柔用什么理由把矛头引向了别的地方,现在上官府已经不在禁军的第一批搜查名单之列,她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夕阳老人从不怀疑慕晓语的判断,没有了禁军的威胁,那些江湖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上官府的大门打开,百十名江湖人瞬间涌过来,各自都握紧手中的兵器,把夕阳老人当成了上官苦,要他交出白泽山使臣。

    上官苦虽然是有苏城的巨贾,却始终只是商业家族,没有官府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撑腰,就算扯上白泽山使臣,现在却已沦落为通缉要犯,这些江湖人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出来的人并非上官苦,而是一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之人。夕阳老人怒目而视,沉声问道:“是谁要在上官府撒野?”

    人群中出来个身材匀称的白面书生,轻摇纸扇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搭话道:“上官老爷,不是在下狂妄,今日这么多江湖朋友聚集于此,凭你小小一个上官府还是不要做无谓之举,白泽山使臣若在府中,把她叫出来,在下承诺给你三成赏金;若不在,让大家进去看一眼,也就没人敢再来惊扰上官府了。”

    夕阳老人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狂妄,尔等是何等身份,也敢扬言要搜查上官府。”

    那书生被打得七荤八素,几个踉跄勉强还站得稳,朝夕阳老人怒吼:“上官苦,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若不拆了你的上官府,岂不让人笑我浪得虚名。”

075逃亡的秘密

    “我看谁敢。”随着这声音,上官府出来一队护院,有二十余人,统一的配备单刀齐眉棍;身形矫健,行动敏捷,个顶个的都是好手。

    领头之人正是上官苦,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前,朝着一众江湖人喊话:“谁要拆我上官府?有胆的尽管上来试试。”见他们不敢动手,又说道:“我上官苦不惧把热血洒在这大门之上,若有人也愿意为我上官府大门添彩,在下~舍命相陪。”

    听他自称上官苦,一众江湖人都很是不解,眼睛在上官苦和夕阳老人身上转悠,试图搞清楚谁才是真的。

    夕阳老人后退几步跟上官苦并立,开口道:“在下修号夕阳;前些年曾是鱼死湖三当家的,江湖人称鬼手屠刀。”

    听见这个名字,百十个江湖人竟都打了个冷颤;鬼手屠刀杀人如麻,武功更是跻身宗师之列,跟他动手在场之人没有任何一个有这个胆子。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是真是假,但不论真假他们都不敢冒险,纵有不甘也只能离去。

    他们虽然暂时走了,却不代表就此放弃;十万赤金的诱惑能让很多人去送死。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夕阳老人跟海底白鲨商议之后决定两人轮流率队巡逻,以防宵小之辈贼心不死。

    上官府的守卫增加了,又有夕阳老人坐镇,那些江湖人只能远远的看着。

    入夜,禁军的搜查仍旧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白天表现得怒不可遏的苏柔却放松下来跟离歌在花园邀月对饮。

    慕晓语逃离王宫的第三天,早朝,苏柔雷霆大怒,把负责的将领都骂了一遍;各路将领人人自危。

    眼看他们就要顶不住压力,蝮王站出来为他们开脱:“王上,白泽山使臣在宫里三年没有任何动作,这时候离开绝不是一时起意。禁军虽能征善战,可要在诺大的有苏城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白泽山使者是否还在城中尚未可知;依我看还是将各路禁军调集边境,一来严防外敌来犯,二来边境戒严她想要走脱也不容易。”

    苏柔的怒火尚未平息,怒道:“就依蝮王所言,尔等都听好了;若是放慕晓语越过边境就提头来见。”

    苏柔坐上魔族之主的宝座已有几千年,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禁军将领吓得直冒冷汗,听到让他们去边境布防,恨不能立刻领兵出发;跪拜道:“臣等以项上人头担保,必拦白泽山使臣于有苏境内。”

    苏柔怒火难平,一甩衣袖走了;内侍官喊了句“退朝”,各路将领才敢起身,对蝮王作揖道谢。

    他们哪里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苏柔和蝮王合谋演出的戏码;禁军将领主战主和两派是相对持平的。

    慕晓语逃离王宫苏柔大怒,主战派想要杀了她以激起白泽山跟有苏城之间的战争;所以在捉拿慕晓语一事上极力排除主和派;苏柔就利用这个机会发难,蝮王再从中周旋,把主战派的兵力外调;表面上是给他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实际上是借机外调,削弱主战派在朝堂上的力量。

    早朝后不足两个时辰,上官苦也收到了消息,万分欣喜回到府中,告诉慕晓语道:“小姐,搜查的禁军已经被派往边境之上,暂时应该安全了。”

    慕晓语摇头,告诉他说:“禁军被派往边境布防,接下来就轮到卫军登场了,他们才是有苏城真正的卫队,我在上官府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卫军的耳朵里;上官府,是卫军的第一个目标。”

    听她这么一说,上官苦也是一惊;卫军的战力虽然不如禁军,却是有苏城维持治安的重要力量,跟府衙之间牵涉重大,对有苏城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么一想,禁军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查到慕晓语在上官府的消息,就是有他们从中参合;他们知道只要禁军办事不力,这笔赏金就会落在他们手中;所以肯定跟府衙串通封锁了这个消息;甚至给禁军传达虚假消息。

    难怪禁军在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冲着上官府来。想来是禁军一向看不起卫军,所以这次卫军也让他们吃了点苦头。

    想通了这点,上官苦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问慕晓语:“那眼下之计当如何是好?”

    “立即出城,我们要赶在禁军到边境布防之前离开;否则边境一旦被禁军封锁那就是铁打的牢笼。”

    “这……;恐怕难如登天;卫军接手之后搜查更加严格,小姐的画像几乎是人手一张。还有许多江湖人蹲守,就算变化模样也难以避开他们的耳目。”这几天的时间,上官苦每天都要去城门口看几次,但不论看多少次,仍旧找不到一点漏洞。

    慕晓语握紧手中宝剑,告诉他们:“我们闯出去;卫军跟禁军还在交接,今天没时间来抓我;双生子赶在天黑之前出城,在码头上准备好快船等我;夕阳明天跟我一起闯关;上官苦海底白鲨你们随后,到定军城等我。”

    其余的人并不觉得可行,上官苦直言道:“并非在下轻视小姐,实在是守城的将军乃是沙场宿将,修为极高,小姐要硬闯在下实在不放心。”

    慕晓语止住他继续往下说,告诉他们道:“这点我自有主张,你们无需担心。倒是你们撤离要快,卫军应该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跟上官府有关,一旦交接完成就会来捉拿,抓不到我肯定拿你们顶罪。”

    上官苦跟海底白鲨应声道:“小姐放心,我等自有保身之计。”

    其它的,慕晓语没问,他们也没有说。

    次日卯时,有苏城的大鼓响了三遍,城门打开。

    与此同时,上官府内出来两匹快马,直奔城门而去。马上之人正是慕晓语和夕阳老人。

    在她们身后,三百余名江湖人穷追不舍。

    有苏城东门,守城的卫军见到两匹快马疾驰而来,赶紧关闭城门。

    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还没等城门关上就冲到跟前,他们中许多人来不及拔刀就被放倒。

    还没站起来,又看见后面有两三百人紧随而至,吓得赶紧擂鼓撞钟。

    听闻鼓声,卫军大队很快赶过来。那些江湖人虽然不甘心放走慕晓语,但也不敢跟卫军起冲突。

    场面稳定下来,守城的卫军将军抓了几个有名的江湖人去问话,听到他们是追杀慕晓语来的,又从把守城门的士兵口中得到证实,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率领卫军追了出去。

    等他追到码头上的时候,慕晓语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

    听说了城门口的情况,上官苦和海底白鲨也收拾细软准备出发;一百多名间谍杀手装扮成商队分三批出城,几乎没有遇上什么阻拦。

    卫军赶到上官府,见早已人去楼空,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已算计好一切,慕晓语闯关出城不过是让守城的卫军松懈,给上官苦等人创造机会离开。

    明白了这点,卫军大将军亲自率领一万余精锐去追,可是上官苦跟慕晓语分水陆两路逃逸,慕晓语的真身究竟在哪里他也拿不准。只得兵分两路。

    分兵之后,战力减半,上官苦为了给慕晓语争取更多时间,主动跟追兵打起游击来。他手下的一百多名间谍杀手单兵作战隐藏逃逸的本领都不是卫军能比的;采取随地埋伏,打了就跑的战术,给追兵造成不小的麻烦。

    而慕晓语那边,追兵用的战船速度要快很多;没跑出多远就被追上,还好只是守城将军带来的五百军士。

    既然追上来了,慕晓语也懒得再躲。腾空而起,身上的火焰兴奋的跳跃着。

    太阳真火是黑暗的克星,魔族的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黑暗之气;他们算是遇到大麻烦了。就实力而言,守城将军跟慕晓语应该是难分高下的,可是有太阳真火护体,实力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明白不可能拦得住慕晓语,守城将军只得命令战船后退,不跟她正面交锋,尾随着等待援军。

    他避而不战,却又仅仅跟随,慕晓语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可是要逃走她们的船远没有战船快,要击退战船,对方是个十分聪明的家伙,根本不跟她正面交锋,打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让对方的援军更快追上。

    一时之间,慕晓语也束手无策。

    “水上跑不过,不如走陆路试试。”夕阳老人见慕晓语为难,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慕晓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找个合适的地方靠岸,改走陆路去东明。”

    原来是打算到定军城等一切安定之后再去东明的,可现在的情形看,继续走下去她根本到不了定军城。

    慕晓语施展法术,在东江上留下一道巨大的火墙,趁火墙暂时挡住追兵的机会上岸,走陆路全力赶赴东明。

    太阳真火是魔族的克星,追兵暂时无法前进;那守城将军断定慕晓语已经上岸,命人去通知陆路追兵。

    陆路追兵接到消息之后就放弃了对上官苦等人的追击,又从慕晓语上岸的地方推理出她的目的地是东明,在路上设下埋伏等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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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花孽缘介绍:
苏柔起身过来,错开慕晓语到了宫门处,望着白泽山的方向,吟唱道:“十里长亭霜满天,渔家灯火此时明。行人已离东江外,轻抱琵琶细拨弦。世人皆言送别苦,你说是送的人苦还是走的人苦?”慕晓语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立,余光打量这个女人。良久才说:“送的人不苦,走的人也不苦,看的人苦”欢花孽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花孽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花孽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