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战与和的对决
花梨把她们扶起来,道:“没关系,她没有受伤,不过街上人潮拥挤,要小心点不要再摔倒了。”
如此恩典,街上围观的人都恨不得摔倒的是自己。
花梨过去糖人糖人摊档跟前。道:“我要两个糖人。”怀中摸出两枚钱币递给买糖人的老头。
老头受宠若惊,连忙道:“公主殿下要吃小民的糖人,是小民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敢收你的钱。”拿出几十年练就的功力,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画出两个糖人,十分恭敬的递到花梨手上,道:“公主殿下请。”
花梨接过糖人,又过去刚刚摔倒的孩子跟前,递一个给她,道:“我请你吃。”
孩子没有伸手去接,她不敢,公主殿下的恩赐已吓呆了她。
花梨的手又伸的更长了些,道:“不吃吗?”
那孩子昂首看她一眼,不大相信的样子,问:“真的给我吗?”
花梨点头,十分肯定的说:“当然,难道我还能骗你吗。”
孩子扑通跪下,叩首道:“小民拜谢公主恩赐,愿为公主赴汤蹈火。”语气虽然稚嫩,但态度却十分坚决。
花梨再次把他扶起来,笑了,道:“你现在还小,这种话等你长大了再来跟我说吧,如果你长大了还愿意为这个国家奋战的话。”
把糖人放在他手上,继续走在街上。
公主殿下独自出游,一生是绝对看不到第二次的。身后聚集了不少的人群,她已经引起骚动了。
花梨又买了两个果子拿在手里,朝公主府回去了。
今天,她本来是出来卖糖人的,如果不去扶那个孩子,或许不会有人认出她公主的身份。
或许,天下人会说她是个仁慈的公主。但天下人绝不会知道,花梨伸手去扶那个孩子,不过是因为他摔倒了,而请他吃了一个糖人,却是有别的原因,至少有两个:第一,花梨自己想吃糖人,但身份已经暴露,总不好再买;所以她需要一个绝对合理的借口。第二,她扶起那个孩子的时候突然在想,天下人都称颂上代帝君的仁慈,都称颂鼎王大人的勇猛和智慧;那么可不可以她全部都占有呢。
当然是可以的,而且很快她的心愿就达成了。
东明城很大,但是终究是有限的。花梨回到公主府没多久,就接到卫兵的奏报;公主府外有江湖人求见。
以为是那时候在船上保护她们的雪地白狐等人,花梨兴冲冲的迎接出来。
但见到的完全是生面孔。
既然出来了,还是摆起公主的凤仪;道:“诸位见我所为何事?”问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摁住腰上的宝剑,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会先下手为强。
江湖人之中走出个花白胡子的汉子,作揖道:“素问公主仁义,以天下苍生为己念;我等慕名而来欲求真假。”
花梨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那人并无惧色,还是很恭敬的样子,道:“若是真的,我等愿鞍前马后听从差遣,若是假的,自然要去告诉天下人公主殿下并非如传言一般。”
花梨笑了。道:“那么,你便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受;有了答案在决定要怎么做,今日,恕不招待了。”
说罢,转身回去。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卫士拦了下来。
花梨的嘴角挂起邪笑;十分得意的笑容。跟大皇子的对决中,兵马是她的软肋,如果得到这些江湖人的协助,她将有能力彻底的反击。
然而她也知道这并不容易,就算告诉他们自己是仁慈公主;恐怕也没有人会真的相信,笼络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在身边是很危险的。
所以她要试探,如果这些人真的想要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因为他们一定很清楚东明的形势,值此时刻,一个有心为苍生做贡献的人是绝不会按兵不动的;而被拒绝了就转投大皇子麾下的家伙,也是不值得挽留的。花梨的这个做法,是要挑选出真正有决心不怕死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那些家伙并没有就此转身,而是跟卫兵套近乎,打听花梨的事情。不仅他们没有,还有很多人聚集了过来。
终于,花梨相见的人也来了。
公主府的大门前,一个很妖媚的女人走上前,对卫兵卖弄风姿道:“请代为通报,雪地白狐求见。”
卫兵稍微侧身。道:“公主说你们若是来了,不必通报。”
雪地白狐楞了一下,招呼一行人进了公主府。
大厅,花梨坐在那张代表权力的椅子上,双腿搭在桌案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雪地白狐等人进去,跟她打趣道:“果然是她的徒弟,行事作风越来越像了。”拱手作揖道:“草民等参见公主殿下。”
花梨飞身而起,到了雪地白狐跟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定军城一别三年有余,没想到又见面了。”
雪地白狐道:“听说你做了兵马大元帅,本来还想来讨个职位混口饭吃的,却没想到你的麻烦比江湖上的厮杀还要麻烦。”
花梨咯咯的笑了,道:“所以才盼着你们来,不过先说了,可能是来陪我送死的。”
雪地白狐也笑着,道:“那倒是无妨,我们这些江湖上混饭吃的,收了钱,就准备好了赔上性命;不过这次的费用可要多收点。”
花梨道:“好说好说,价钱嘛;大皇子的家产我准你们拿走一半。”
另外的人无不惊愕,大皇子身为皇族长子,又是定军城的守城将军,统兵在外,家产有多丰厚傻子都能想到,准他们拿走一半,他们这些人就都可以富甲一方了。
虽然他们不是为钱来的,但是如果有钱拿,谁也不会拒绝。雪地白狐作揖,打趣道:“多谢公主殿下恩赐。”
花梨哈哈的笑了,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真的想好了吗;哥哥有五万兵马……不,一定不止这个数,以我对他的了解,一定要更多,可能是十万甚至二十万;而我只有八千,就算加上你们,要赢也不容易。”
花梨手中只有八千兵马,这是他们没想到的。雪地白狐愣了一下;道:“既然来了,就已经准备好为公主献上人头。”
另外的人虽然没有说,但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都是这个意思。
她很感谢他们,他们跟她没有过命的交情,本来不必来送死的。但他们来了,花梨发自内心的感激。
目光看向众人的时候,花梨发现了一个让他很在意的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些人里面的人——邪面书生,他带了一顶斗笠,压得很低,故意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迹。
对此时的花梨而言,他可是个非常重要的战力;邪面书生此人,花梨虽然不大了解,但他既然是鱼死湖的大当家,替断头蝙蝠管理一切事物,那么他一定有相当优秀的领导才能。至于他的身手,也是相当的不错,至少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人比他更好,就连花梨也没有信心自己在他之上。
错开雪地白狐,看着邪面书生道:“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还是免了吧。”
雪地白狐转过身,咯咯笑道:“公主的眼睛果然锐利。”
邪面书生走出来,作揖道:“草民参拜公主殿下;昔日承蒙公主殿下仁慈饶了性命,今日不请自来,望请公主原谅。”
花梨看着他,道:“你这人什么都好,也十分的聪明能干,就有一点,一身的伪君子味道让人很不喜欢。”
另外的人都偷偷的笑了;他们跟花梨是熟人,不用遵循繁文缛节,跟邪面书生也是朋友,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
邪面书生对花梨怀着感恩之心,但对于自己的过去始终难以释怀,所以他没有笑,拱手作揖道:“能为公主效力,是草民毕生之荣幸。”顿了顿,又说:“这也是我像天下人赎罪的机会,为过去的一切,像天下人致歉。”
花梨打住了他;这样的话她不想听,因为她并没有邪面书生这样的觉悟;她要跟大皇子死磕到底,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她只是为了自己。
当然,这些话没有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告诉邪面书生:“往事已矣,就算了吧,今天,你是来帮我的,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就算你要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你有心要为天下苍生谋取福利,而不是为过去恕罪,因为过去的你已经死了;死亡是可以恕清一切罪孽的。”
邪面书生愣了一下,微微的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喜悦之色,是豁然开朗的那种喜悦。虽然他笑得很隐秘,但还是有人看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在鱼死湖的时候他笑不出来,离开了鱼死湖还是笑不出来。但是今天他笑了,因为到了今天,他才真的放下。过往的一切实在太沉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了,所以他笑不出来;但是今天,他突然能放下了。
137战与和的对决
他能够放下,很大程度源于花梨说他可以放下了;花梨说‘死亡可以赎清所有的罪孽’;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东明现在的形势实在太不好了,花梨完全处于劣势;他们此时投到她的麾下,就是要为她去死的。如果他死了,为天下苍生而死,那么曾经的罪孽就应该都能划清了。
人的一生总是很悲哀的,过去肆无忌惮的欠债,如今不惜赔上性命偿还。
所以人还是不要觉悟的好,因为一旦觉悟了,可能就再也不能努力的活着了。
但是,觉悟了的人往往会觉得自己觉悟了是对的,因为可以在临死努力去赎罪,把曾经的罪孽都还清,轻轻松松的去往来世。
可是人啊,罪孽真的可以赎清吗?或许,只有受罪的人才知道,因为只有他门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原谅了你。
邪面书生对花梨的感恩,是从鱼死湖开始的;再见到花梨,鱼死湖的场景也随之跑了出来:
那天,是花梨给了他一个报仇的机会。邪面书生对这场绝对很重视,他等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这一站,他没有想要赢,抱定的是同归于尽的决心。他知道自己不是断头蝙蝠的对手,但同归于尽的招式却准备多年,有十足的信心。
长剑出鞘,剑指断头蝙蝠骂道:“贼人,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天,就是你归还一切罪孽之时,你若不死,天地不容。”
纵身而起,长剑直指断头蝙蝠咽喉而去;这一剑,他铆足了劲,使出了毕生所学。
剑到了断头蝙蝠咽喉部族半寸的地方,却突然转向刺向对方眼睛。
从一开始,断头蝙蝠就十分镇定,邪面书生的这一招连花梨跟卫队长都震惊不已,断头蝙蝠却好像早已料到,很轻松的就躲开,只出了一次手,手刀轻描淡写的砍在邪面书生后颈,邪面书生向前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断头蝙蝠背对他,冷笑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这些年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了解我多,你的这一招绝杀,我早已摸透,我还知道如果我回头,你会出第二剑,我不回头,你的第二剑就没机会了。”
邪面书生满脸的不敢相信,手中宝剑不甘心的再次刺出,不过就如断头蝙蝠说的,他没有任何机会,被断头蝙蝠很轻松就挡开,宝剑脱手而去。
邪面书生惨败是花梨意料之外的事情;断头蝙蝠没有出手,她也没有了之前的自信,问旁边的自卫队长:“你有几分把握?”
自卫队长看着断头蝙蝠,不屑道:“元帅只管放心,此人并没多少本事,他能轻易击败敌手,不过是占了知根知底的便宜。”
他如此自负,断头蝙蝠自然不爽,已经要死了还被人轻视,自然要硬气一回,挑衅道:“阁下如此自信,还在等什么。”
卫队长看他一眼,嘴角一个邪笑,只听见一句:“成全了你。”断头蝙蝠传来悲惨的嚎哭,他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出的手,但左手已经被整条切下。
少了一条胳膊,他再也不是断头蝙蝠,而是等着被砍头的蝙蝠。
自卫队长甚至没有兴趣杀他,看着邪面书生道:“我送你个人情,他少了一条胳膊,绝不是你的对手了。”
对邪面书生来说,是不是赢得光明正大无所谓,能杀死断头蝙蝠才是最重要的。
重新捡起兵器,快剑一闪刺了过去,断头蝙蝠虽然折了一条胳膊,但毕竟是有修为的,忍住疼痛硬生生的接下了邪面书生一剑。
虽然接住了,但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力气跟邪面书生抗衡,五官因为疼痛挤在一起,右手因为抓住邪面书生的兵器鲜血直流。
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本事,邪面书生兵器朝前用力一推,丝毫不差的刺入他的右肩,这一下,他的两条胳膊都不能用了。
怒目看着邪面书生,还不肯服输,叫嚣道:“即便如此,你还杀不死我。”怒嚎一声,两条手臂又长了出来;不,那已经不是两条手臂,而是两条吐着信子的地龙。
这是他最后的杀招,自修炼至今天是第二次使用,跟慕晓语大战的时候勉强算是平手,但邪面书生绝不可能胜得过。
这两条地龙一出来,邪面书生立刻就处于下风,连兵器都来不及拔出来连忙退开五六尺之外。
见到这东西,卫队长手中的兵器也出了鞘,后发先至到了断头蝙蝠喉咙两寸之外。
卫队长的出招极快,断头蝙蝠不得不转身跟他缠斗。
百余回合之后,断头蝙蝠渐渐落败,完全被卫队长强大的修为压制着。
等到他无力还手之时,卫队长再次抽身回到花梨身边,不屑道:“我还以为你使出的这个东西能让我高考一眼,原来也不过如此。”
断头蝙蝠气的双眼能喷出火来,奈何实力不济又不能像泼妇一样骂街,只能瞪大了眼睛,使劲瞪着卫队长,好像是要他往后余生的梦中都见到这副仇恨的眼神。
卫队长却全然不在意,把自己的兵器扔给邪面书生;十分冷酷的说:“如果这次还杀不了他,你自刎吧,不用看着他死了。”
虽然他非常不友好,但对邪面书生来说这是莫大的恩德,他已经好几次出手相助,叩拜道谢;再次朝断头蝙蝠攻击。
刚刚跟卫队长的交战消耗太多,现在的断头蝙蝠只剩半口气吊着,艰难当下邪面书生第一招,第二招就再也挡不住,两条地龙被拦腰截断,他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邪面书生举起兵器迟迟不肯落下,悲戚道:“平心而论,你对我着实不错,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但父母大仇不共戴天,所以,你死之后我也会死,你我也算扯平了吧。”
断头蝙蝠发出‘咯咯哈哈’的声音,分不清是哭是笑,告诉他说:“扯平,没那么容易,我还有儿子女儿,他们会找你的儿子报仇,生生世世循环不息;直到有一家人绝种为止。”
邪面书生怒不可遏,高高的举起兵器,怒吼着……。
“且慢。”邪面书生的姐姐从院外跑进来,从他手中拿过兵器道:“你杀了他,这份仇恨就会永久延续,我杀了他,这份仇恨至此终结。”看向门外的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看清楚了,你们的父亲,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被我杀了的,如果你们姐弟要复仇,只管冲我来,我绝不还手。”
断头蝙蝠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走了的妻子会突然回来,眼中充满了不甘,还没等她动手就自己气死了。
但这一刀并没有因此而止住,还是丝毫不差的刺入他的心脏。废了好大劲拔出来,然后废了好大劲割下他的脑袋。
可怜那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杀死父亲,割下父亲的头颅。
大仇已报,邪面书生的姐姐却没有放下兵刃;把兵刃递给孩子,说道:“你们想要替你们父亲报仇吗?”
两个孩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敢拿这兵器,哇哇大哭。
为人子,他报了仇,为人母,她终究对孩子的疼爱超过了一切,扔了兵器,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哭泣道:“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花梨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平淡的惊人,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
卫队长过去捡起兵器收回鞘中,旁若无人,依旧安静的站在花梨身边。
他们没有催他去死,邪面书生过去妻儿身边,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妻子含着泪水,告诉他道:“船驶出不远就被密密麻麻的水草包围,我们只能又游回来。”
邪面书生叹气,溺爱的亲吻了妻儿,过来花梨身边,跪拜请求到:“元帅,念在我将死之人迷途知返,可否保我妻儿性命。”
花梨转头看了一眼卫队长,说道:“断头蝙蝠已死,鱼死湖水匪尽数剿灭,并无漏网之鱼;让军队来接管吧。”说罢,跟卫队长离开了小院。
她没有追究,或许只是懒得为这些琐事操心,但对邪面书生一家人而言,这是再造之恩,是无上的恩宠,是决不能忘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时候的花梨绝不会想到自己懒得处理的邪面书生,今日会来为她赴死。
邪面书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拜到:“草民多谢大元帅指点迷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这么做,只因为他又想起了鱼死湖的事情,终于明白了花梨那天到底为什么要放她一条生路。此时,他已经完全被花梨的人格魅力折服,彻底的相信花梨是一个比鼎王更加仁明的兵马大元帅。
不止是他相信,另外的人也同样相信,否则,他们也不会再这个时候冒死前来。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只需要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很多人愿意把头割下来。花梨的仁明就是这样的理由,很多人愿意为她保驾护航,哪怕要死,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138战与和的对决
受他们的影响,花梨也想起来之前的故事,一个她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故事:
西北大漠,入夜,白天喧嚣的城镇变得宁静。但初到大漠的花梨却没有丝毫睡意,从帐篷钻了出来。
刚刚探出脑袋,又赶紧缩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
穿着奇怪的羽衣,手里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手杖,她记得大长老说过那是保佑部族的法杖,只有驱除妖邪的时候才会使用,而且只有部族的大长老临渊大人才能使用。
花梨很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
走到坟场的位置,从书包里拿出罗盘黄纸。很不稳定,没有规律的不停转动。
将罗盘放在地上,两张黄纸捻在手上,口中念几句咒语,约十秒钟的时间,两张黄纸上出现‘鬼画桃符’,罗盘闪烁耀眼金光。
将黄纸扔出去,两张黄纸瞬间成了两面旗帜,分挂在东西方向。
微微皱了眉,掐诀吼道:“山精林怪,道鬼妖魔,速速来见。”
话音刚落,从各个方向赶来百余黑影,都俯首叩拜:“未知大仙在此,迎接来晚,望请恕罪。”
临渊负手在背,居高临下之势:“免了,我乃水月弟子,今日来此拜山,一来日后若是有得罪之处,望请见谅,二来此地正邪交叉生长,提醒心术不正者,若犯了事,莫要怪在下不留情。”
这一群山精林怪,道妖鬼魔个个吓得面色如墨,大气也不敢出。
水月门上古异族的传说,对修仙之辈来说也算是必须经历的一堂课,或许它们没有见过,但肯定是听过的,尤其是那以邪道精油点燃的幽灵灯,谁都害怕成为其中一盏。
不回答,也算是一种回答,临渊继续道:“各位,希望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见面。”
看他就要收了阵法,一巨蟒化作人身,俯首三跪九拜:“小妖有事禀奏,此地向西有一山,名为五连峰,山上有住了个修炼成交的花豹,名作青钟,法力高强,自封为青钟大神,要这方圆百里凡修道之辈皆听命于它,有不从命的,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家破人亡。”
临渊目露凶光,怒声吼道:“一个小小的豹子成精,也敢这般猖狂,藐视天道,该死。”
听他这么说,百余精怪都化作人形,俯首而拜:“恳请大仙为我等拔出祸患。”
水月剑客,凡所到之处均是清邪道,保正义,既然遇上了,自然就要管。
应下这个事来,对巨蟒精说道:“既如此,那便由你引路,带我去寻那豹子精。”
巨蟒连忙俯首,连连叩拜:“禀奏大仙,我等修为尚浅,白日里不能化作人形,夜晚又是那豹子精最厉害的时候。”
从兜里拿出一个锦囊,倒一粒丹药给它:“这丹药可保你化作人形,免遭烈日灼烧。”
巨蟒精受宠若惊,三个响头叩在地上:“多谢上仙恩赐,愿为上仙鞍前马后。”
没有跟他瞎侃,收了阵法纵身一跃没了身影。
巨蟒精得到如此恩赐,其余等都是看在眼里羡慕不已。
凌晨四点,整个城市都还在沉睡,临渊又到了竹林边上,这次没有进去坟场,而是寻着一条小路到了一池塘边。巨蟒已经等在那里,大概是为了迎接临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见了面,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巨蟒带头走在前面。
这条路它很熟悉,七拐八拐就到了学校外面。
一脸豪华越野车等在那里,临渊跟着巨蟒上车,一路疾驰去了五连峰。
五连峰距离城市大概八十公里的路程,两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算太远,公路只通到山下五六公里的地方,剩下的路程必须步行。
这五连峰在当地还有另一个名称,叫黑山,在当地语言里是死亡的意思,据说到了晚上,不论外面月光多好,这山中都是漆黑如墨,加上山中有许多虫蚁鸟兽,很多人丧命在山里,就显得更加黑暗。
大概是这些人都是意外死亡,尸体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所以也没有人怀疑是妖邪所为。
下车之后,临渊抬头看一眼山顶:“妖气冲天,四野之内寂静无声,若再有百年,这妖物便要分身成魔了。”
这成仙成魔的见多了,分身成魔还是第一次听说,巨蟒心里好奇,问道:“敢问大仙,何谓分身成魔。”
“凡修道者,均有黑暗一面,一般之士扬明抑暗,也有仙魔双休者,最后若是能逃过众神之眼,则可往来仙魔人三界不受约束,为仙可享受正果大道之福,为魔能纵欲寻欢作恶。三界之内九天大罗金仙之上的荡魔大神才能拿他,但只要他不为祸太多,荡魔大神是不会对他出手的。”
这简直是万寿之福,巨蟒精一时动了欲念,追问道:“仙魔双休之道,传于何处?”
它的语气已经把他的内心出卖,临渊看着它,哼一声:“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不然,大道未成身先陨。”
心事被看穿,也担心临渊对它下手,连忙转移话题:“大仙,上五连峰第一关乃是蛇阵,方圆百里蛇类以我为长,就让小妖送你过去。”
将背包背起,不屑道:“区区几条蛇而已,岂能拦我。”
大大方方进去,这些蛇年长的已有两百年修为,可是见了临渊,都避之不及。
而原因,大概是临渊身上露出的杀气,这种杀气就连跟他同道,有六百年修为的巨蟒也想要盾而逃亡;何况是这些还没有化身能力的小妖。
蛇阵尽头处,见一手腕粗细金色灵蛇盘在鬼柳树下,这颗鬼柳足有两米大小,身上缠绕许多藤蔓,像是一个被囚禁的犯人。
见到临渊,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大仙,小妖身不自由,不能行礼,望请恕罪……。”
它还没有说完,金蛇一口咬过去。
凄惨的叫声传入耳,临渊有了十分怒气,这小妖好大胆子,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放肆。若不给它点厉害,水月弟子的名声就要扫地了。
金蛇戏谑的看着他,挑衅道:“孩儿们怕你,我可不怕,这些年也不知有多少叛及徒卫道士之流死在我手里,这柳树精不识好歹,竟敢不听我家主人的号令,本尊将它困在此处已有百年之久;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日子,今日,就是好时机;有你这卫道士作伴,黄泉路上它也该感谢我了。”
话至此,怒吼一句“纳命来”欺凌霸道的吼声,震得人头晕目眩,魂魄出窍。
巨蟒抵挡不住,后退两三步才站稳,可见这金蛇能力非同一般。
临渊没有什么反应,玩味的眼神看着它。
这个样子,金蛇有些胆怯了,但不甘示弱,也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临渊。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临渊面无表情,不轻不重的说了句:“还不伏诛,更待何时。”
短短八个字出口,那金蛇却像是受了千刀万剐一样,在地上不停翻滚,叫喊连天。几次聚力要飞身逃离,但都被临渊强大的气场压住。
惨叫声震动山野,在山林间回荡,那些一个个有点修为的,听了都竖起汗毛,胆战心惊。
周围的气场不断涌进它的身子,没有多少时间,金蛇身体被撑到极限,‘嘭’一声,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距离太近,巨蟒身上沾染了许多血肉,吓得它连连惊叫。
而那些飞向临渊的,被他身上气场都给拦住,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这才开始,巨蟒见识了临渊的本事,只觉得深不可测,心中一万个庆幸不是他的敌人。
金蛇一死,那些缠在鬼柳身上的藤蔓都散开,鬼柳瞬间坍塌,奄奄一息的声音:“多谢大仙解救,只是小妖命数将近,已无力行礼了。”
语罢,天降五雷,鬼柳瞬间四分五裂,一缕精元有幸投胎去了人间界,开始它新的修行。
惊雷就在半米之外,临渊巍然不动,巨蟒却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散了精元。赶紧跑到临渊身边,以免被天雷顺手给劈了。
临渊心情放松下来,对巨蟒说道:“这第一关就算过了,阴差阳错还渡了鬼柳精,也算你功德一件。”
听说这鬼柳精的功劳归自己,巨蟒对临渊千恩万谢。这样的功德,如果自己去做,恐怕要再修五百年才有这个本事。
过了蛇阵又向前三里路程,忽听见一男子叫道:“两位,留步。”
临渊目光向左边看去,三米之外的巨石上上魏然坐了一只白猿,拱手行礼,口吐人言:“客人,下山去吧,我家主人今天不待客。”
这豹子精修仙魔二道,手下的妖精也都有善恶之分,这白猿身上并无妖魔之气,印堂还能见到几许灵光,该是个走正道的妖精。临渊也不想为难它,只是径直向前走。
这么被忽视,它也不生气,化作人形一个纵跃到了临渊跟前,伸手拦路:“客人,我家主人今日不待客。”
在临渊眼里,这只白猿不具有任何威胁,跟之前的金蛇没什么差别,念在它心性良善不予计较,从身边绕了过去。
白猿已经没有了耐心,吼了一声,三五十猿猴就挡在临渊面前。
这个样子,临渊也有些生气了,吼了一声:“让。”
139战与和的对决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个声音似乎不是临渊发出的,而是天地四方发出来的,听在那一群猿猴的耳朵里,胆小的吓得丢了兵器上跳下窜。
就连最初拦路的白猿,也惊得后退几步,拱手作揖:“敢问高人姓名?出自哪家?今日来拜我主人山门所为何事?”
“让。”
再叫一声,声音比之前大了许多,怒气和杀气已经很明显,猿猴都呜呜的叫着,等待白猿发话。
这些都是它的子孙,现在如果动手,眼前这个人会毫不犹豫的宰了,只得让路。
白猿方才让开,天空立刻就暗了下来,周围都是血红色。
巨蟒吓得缩在临渊后面,颤抖着四处张望,告诉临渊:“是赤发鬼母,她死时穿的红嫁衣,怨念极重,用魔法占有丈夫身体,修成了阴阳双性,以童男童女的贞元精气修炼,是青钟手下最厉害的妖。”
它刚说完,就听见空中传来女子的笑声:“蟒蛇精,你还知道祖奶奶,就凭这点,祖奶奶喜欢,今日,若你能让奶奶我爽快了,可饶你不死。”
这声音,分明是妙龄女子,却夹杂极其淫荡之声。
临渊辨别对方所在,口中念几句咒语,一张符咒飞了出去,大吼一声:“破。”
天色如故,五六米之外多了一处凉亭,亭中一身着蓝纱女子正抚琴,琴声如高山流水,清扬婉转。
临渊稍微整理衣衫,进去凉亭坐下,闭上眼睛聆听这曼妙琴声。
正听得入神,琴声忽变得十分魅惑,使人感觉身在‘万花丛中’,游戏人间,纵情声色,一股舒心之感传遍全身。
巨蟒沉浸在享受之中,忽然周围的一齐都没了,回到现实世界。
只见临渊还紧闭双眼,而赤发鬼母的宝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转过头看巨蟒:“看见了吧,蟒蛇精,人就是人,不论修为多高,法力多强,不能摒除七情六欲,就逃不过我的琴声。”
语罢,伸手去抬起临渊的下巴:“长得真好看,就像画里的人儿。”
巨蟒想要叫醒临渊,却被赤发鬼母一个眼神吓得闭了嘴。
手腕轻轻一转,几根藤蔓将巨蟒五花大绑吊起来:“你这不知死活的赖皮蛇,等奶奶爽够了再来跟你算账。”
说罢,就把身上的衣服褪去,赤裸裸的站在巨蟒跟前。
转身之时,却不见临渊身影。
心里大惊,再转身,巨蟒也不知去了何处。
“南柯一梦,是时候醒了。”
闻声,连忙转过身看,只见一切恢复了原样,凉亭古琴都已不见,临渊立在五六米之外,巨蟒就躲在他身后发抖。
赤发鬼母眉头深深皱起,方才的一幕,是她幻化来迷惑临渊的,可临渊为何没有受到影响,那么方才经历的,是自己的幻想,还是临渊破了幻境。
“南柯一梦,还不醒来。”
临渊的声音不威不怒,却似从无数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把人死死的包围住,怎么都挣不脱。
往事如同流水一般涌来,那一年,她十六岁,二八年华,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却因家庭生计被父母卖给地主家为妾;那年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人大鱼大肉,没钱的骨头都唑不上一口。被有钱人家买去做丫鬟婢女也是一件幸事;至少可以不用再饿肚子。
只是她的运气很不好,遇上一个不那么正经的人家。老头已经五十多岁,在她之前就有八房姨太太,她是第九个。
新婚之夜,老头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跟他一起,强暴了这个只有十六岁的新娘。
不堪受辱,她身着破烂红纱投井自尽。却没没想到上天不绝人路,井底有一块翠玉,是地主家镇宅之宝,她的灵魂便依附在上面。
她占有了翠玉,利用它吸收日月精华修炼。
终于在一年新春佳节,她修成魔道。
那年除夕夜,血月高挂,天星无色,镇上一片鬼哭狼嚎,牲畜四散逃走,那些大大小小的猫狗,都远远的跑到镇子外面去嚎叫。
地主家干了不少坏事,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家里养了帮和尚,有点道行。
见她出来,立刻诵经驱鬼,经文法杖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身体如同火烧的疼痛,嘴里连辱骂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而这一切,不仅没有驱散她的哀嚎,怨气,反而让她在这帮和尚的恻隐心下突破法阵。
在她的索命声中,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
一切因地主老头而起,结束也从他开始,现在他已经七十多岁,前几天刚刚娶了十三房姨太太。
她愤恨,把他的心挖出来盛在盘子里。
接着是地主的大儿子,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记得那一夜,就是他上的次数最多,她把他的肾挖出来放在盘子里。
到了地主家二儿子,据说那晚强奸她的计策就是这个混蛋出的,她撬开他的脑袋,把脑髓盛在盘子里,白色的脑髓还在跳动。
就这样,她从这些人身手各自取下一部分放进盘子,都摆在桌子上,做一顿人体全宴。
这一夜,唯一逃过劫难的是地主家的一个傻儿子,因为那一夜他曾劝阻,挨了他哥哥一个耳光,在院子里哭了一夜。
她跳井后不久,这个年仅八岁的男孩便疯了。
现在,他已经是三十三岁的男子,虽然神志不清,在她杀人的时候还一直叫好,但长得还算好看。
将这个疯疯癫癫的男子拉到桌子旁边:“从今天起你就叫忘我,我要你忘记自己,忘记过去,好好跟我在一起,姐姐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男子很懂事的点头坐下,乖乖依偎在她身边。
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整整四十九个,装的都是这一家子身上的东西。
赤发鬼母拿起筷子加一片心脏喂给男子:“乖乖,吃了这个,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两人吃了桌子上的东西,赤发鬼母拉起男子:“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还没出门,就被闻讯赶来的鬼差拦下:“大胆妖孽,还不俯首受擒,往阎罗王处问罪。”
被鬼差这么一吼,男子清醒过来,瘫倒在地上大呕,嘴里喊着:“报应,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喊了几声,便断气了。
赤发鬼母大怒,与鬼差大打出手,然她修为尚浅,怎么架得住鬼差,不需半刻钟便被拿下。
压往地府的途中,豹子精正好路过,偷天换日把她救了下来,就这样,她成为豹子精门下第一妖。
往日的种种再现,赤发鬼母狂性大发,舞动长剑就向临渊攻击过来。
临渊摇头,道一个:“伏诛。”手里一张黄纸,轻轻一挥便将赤发鬼母握在手中,念个咒语,把她封在罗盘之中,待哪日回去,将它投在幽灵灯内燃烧,怨气燃尽,再往轮回。
收了赤发鬼母,就到了豹子精的洞府。
洞府之前饲养五毒,只是这些妖精修为都太低了,临渊甚至不屑于对它们动手。
巨蟒吼一声,就都各自散开。
直入洞府,见豹子精化作一美男子正在五行八卦阵内打坐修炼。
睁开眼看一眼临渊,又看向他身后的巨蟒:“蛇精,这里没有你的事,滚蛋。”
巨蟒很不乐意,但是这个级别的战斗,没它什么事,也只能走。
洞府之内就剩下两个人,青钟起身:“能这么轻易闯入我洞府的人,不多了,你是何方高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畏惧之色,反而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不巧的是临渊也有十成的把握赢他,回答道:“你仙魔双休,有违天道,凡我卫道士之流,自然是要降你的。”
青钟哈哈大笑:“千百年来,我藏身此地,少去打扰人间,勒令约束手下,原以为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这劫难,既如此,可否告知是那家来的。”
临渊结个手势,口中念几句咒语,数百张符咒都飞了出来,洞穴之内惊雷滚滚,与青钟说道:“上古异族,水月来客。”
青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表情,甚至有些惊慌失措:“据我所知,水月门最厉害的应该是剑,以剑伏妖才是你们的本领,怎么也用起符咒来了。”
临渊不屑一笑:“就你这点修为,还不够我出剑的。”
不知道临渊究竟有多少本事,青钟不敢贸然动手:“据我所知,水月门内有二十六天尊,八十一位护法,不知阁下是哪位。”
“但凡这中任何一人来,此时你已伏诛,可你修为还不够,若你能逃过此劫,修成仙魔二道,或许他们能出来找你。”
语罢,数百张符咒都像青钟飞过去。
他不在二十六天尊,八十一护法之内,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青钟心里盘算着,运聚全身气劲猛打,总算抵住了符咒的力量。
怒吼一声,手中一柄青铜宝剑,照着临渊头上劈过来。
临渊侧身闪开,一掌劈在它后背,青钟被打出去五六米,吐口血,勉强站起来,连忙从腰间摸出一粒丹药吃下。
再次聚集全身气劲,双目瞪得老大。
将浑身系数都聚在宝剑上,向临渊飞过来。
140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迎面一个长相不俗气质高贵的女人,躬身道:“小女子清婉,多谢慕姑娘仗义相助。请进来坐。”
入内坐下,慕晓语上下打量这个女人,又看了一旁的小女孩,开口道:“看来夫人才是路上最值钱之物。”
清婉夫人颔首道:“慕姑娘慧眼,一路上就要仰仗慕姑娘之手了。”
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慕晓语不敢掉以轻心,让离歌出去外面等她,掩了房门问道:“在下有两个疑问想请教夫人。”
这个举动,使清婉夫人更加肯定慕晓语是靠得住的,点头应道:“慕姑娘请说。”
“第一个问题,夫人究竟何许人也?”
清婉夫人面色为难,含糊了好一会才说:“慕姑娘恕罪,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路上危机重重,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她没有隐瞒危险,就勉强接受了。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刨除季徇常招揽的,夫人还有多少随从?”
“算上季徇常共三十七人,都是可以为我豁出性命的死士。”
她能把这些事坦诚相告,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但要不要一起上路,还要看这个清婉夫人是不是能同意她的要求。开口道:“若要我保护夫人去定军城,还需依我两件事。”
清婉夫人暗皱眉,虽然也觉得慕晓语的要求多了些,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不论如何还是要听听慕晓语的要求是什么:“慕姑娘请说。”
“第一,一路之上不论大小事宜需听我指挥,否则,在下立刻就走。”
清婉夫人稍作思虑,点头道:“就依慕姑娘。慕姑娘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请夫人立刻派人租下楚城最大的花船,一路上要鼓乐升平、招摇过市。”
他这个要求清婉夫人难以理解,十分为难:“慕姑娘有所不知,驿馆已遭监视,我们躲还来不及;且敌人神通广大、凶悍强横,这疑兵之计恐难以奏效。”
慕晓语冷笑,问道:“难道夫人以为不如此就能避开他人耳目?”
清婉夫人无言以对,她很清楚,不论如何她们都不可能躲过对方的耳目悄悄离开。
她不说话,慕晓语继续说道:“所以,躲躲藏藏岂不是助长了他人气焰;我们招摇过市,反而让他们摸不清情况,会有所忌惮。”
“这么说来,到也不无道理。好,就依慕姑娘。”
协商完毕,慕晓语又道:“那就请夫人尽快派人去办,在下也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告辞了。”
从清婉夫人的房间出来,离歌还等在门外,慕晓语有些惊讶,问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不饿吗?”
慕晓语一说,她的肚子立刻就‘咕咕’乱叫起来,羞涩的笑道:“这个驿馆里面守卫森严,我有点怕。”
慕晓语看着她,有些嘲笑的口气说:“守卫森严你还怕?这么多守卫,坏人恶鬼都不敢靠近。”
特意避开巡逻的守卫,小声说:“我怕的就是这些守卫,一个个都冷冰冰的,保不准谁就会打我。
有慕晓语在身边,离歌安心不少。胆子也变得大起来,路过一名守卫的时候伸手摸了他的佩刀,又赶紧缩回来躲在慕晓语身后。
见她这样调皮,慕晓语笑了。她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是在人间界,她会非常乐意把离歌收为弟子带在身边。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离歌就一直看她的宝剑,就问道:“你想要一柄剑?”
她这么一说,离歌立刻就把目光放在她手上的宝剑上。
慕晓语推她一下,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说道:“这个可不能给你,她是我的宝贝,比生命都重要。”
她这么宝贝的东西,离歌当然也不敢奢求。不再盯着宝剑看,过去抱住她的手臂问:“那你准备送我一柄什么样的宝剑?”
慕晓语想了想,在这个世界她也没有认识的人,更不知道好的兵器都出自哪里,就回答离歌说:“方才经过铁匠铺的时候见到里面有卖的,够你用的了。”
这样一来,离歌就大失所望,不很乐意了,不满的说:“你就送我那个啊,我可是知道你从白泽山来的,是神仙,就算不送我一柄仙剑也该是当世难寻的上品好剑吧。”
这姑娘还真是不傻,慕晓语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人精,好吧,如果运气好能遇上好的兵器,就算是抢我也给你抢来。”
离歌咯咯的笑了,大叫了一句:“好。”顿了十几秒,又回过头来跟一本正经的说:“去抢就不用了,不过如果可以买的话要你出钱,我刚刚都听说了,你这次收了人家一锭赤金呢。”
慕晓语开价一定赤金,是她到楚城之后根据一顿饭的价钱算出来的,她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究竟有多少却没有个概念。现在又见到离歌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好奇问她:“一锭赤金很多吗?”
离歌怪异的看她一眼。随即又释然了,在她看来慕晓语这肯定是第一次下山,之前一直修道也没有接触过钱,所以才对一锭赤金是多少没什么概念。想了想,告诉慕晓语说:“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全村的人辛苦一年赚不到半锭白银,而一百锭白银才能换一锭赤金。”
这么说起来是挺多的,慕晓语露出坏坏的笑容;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离歌‘咕噜’咽口水,问她:“你在想什么?”
跟离歌勾肩搭背,拉到一个角落说:“你觉得这个清婉夫人是不是特别有钱?”
不知道慕晓语想要干嘛,但是被她这样搂着,离歌的心砰砰乱跳;羞红了脸心不在焉的回答:“应该是吧!”
慕晓语盯着她看,两只眼睛放着精光,嘴角的坏笑更让离歌的心为她悬起。在她胡思乱心的时候,突然听见慕晓语说:“你说她愿意出多少钱买你?”
瞬间清醒过来,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僵了,慕晓语要卖了她,这真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愣了半天时间才回过神来,连忙反对:“不行,你不可以这样,我不值钱的,她们在招揽卫队,我又不会武功,带在身边只会碍事,白送她都不会要的。”
她这个紧张的样子,把慕晓语逗乐了。等她口不择言的说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她又不知道你不会武功,我告诉她你是我徒弟,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才说完就把离歌定住,威胁道:“你给我乖乖配合,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慕晓语的眼神中带着邪恶,不像是开玩笑的;但她是从白泽山来的,修道之人怎么会为了几锭赤金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慕晓语心中的想法,离歌摸不透,也不敢掉以轻心,嘿嘿的笑着讨好:“你不会的,不要欺负我了。快放开我。”
摇头,告诉她说:“不行,除非你答应乖乖去清婉夫人身边。”
这时,离歌又好巧不巧的想起慕晓语昨晚就说过之所以带着她上路是因为爷爷给了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是可怜她才带她出来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卖了她也没什么奇怪的。
恐惧自内心深处涌起,泪眼看着慕晓语问:“你真的要卖了我?”
慕晓语点头:“如果她的价钱合适的话。是的!”
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出来了,顺着脸颊落下,顺着脖颈滚落,直到被身体蒸发。
慕晓语伸手捧住她的脸,替她擦了眼泪;深情的吻了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说道:“你一定觉得我特别混蛋吧,如果你不哭我真的会把你卖了的。”声音很轻,在刻意的隐瞒内心的酸楚。
手上用力,差点把离歌的骨头都勒碎了。
松开她,转身走了。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也溢出泪水。
刚刚,在离歌流泪的时候。她看到了吴欣的身影,记得那晚,在说起这世人的眼光时,吴欣的泪水也是如潮水般涌来。那一幕,至今铭记在心。
慕晓语走过转角,仰靠在墙上,两只手紧握成拳,又哭又笑道:“天下的女人哭起来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吗!”
听见脚步声,赶紧擦了眼泪继续向前走。
离歌很快跟上来,质问她:“你真的想卖了我?”慕晓语继续走,没有理她。她更大声的说:“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可以……。”最重要的那句尚未出口,慕晓语已不见了踪影。
离歌四处张望,找不到慕晓语的身影。却并不甘心,拉长脖子吼道:“慕晓语,你是个混蛋。”
周围的人都驻足看她,议论纷纷。
离歌气的不轻,跺脚抓狂大吼一声气冲冲的回去房里。
住在隔壁的慕晓语早已回来,在跟一个妖娆的女人饮茶。
离歌见了,心底的怒火一下窜起来,想要进去把茶水泼在慕晓语脸上;却又苦于没有胆子。
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两人似乎很聊得来,那个妖娆的女人不时嗔笑;慕晓语的嘴角也挂着笑容;她们在一起两天时间,从来没有见她笑。
141战与和的对决
离歌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回去房间。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吃她的醋吗?”立即又否认:“不,怎么可能,她是女生,她是闺中欢,我不是。”
心烦意乱的半天也没能静下来。听到慕晓语跟那个妖娆的女人告别的声音,立刻冲出来,过去慕晓语的房间。
站在对面看着慕晓语,质问她:“你喜欢那个女人?”
慕晓语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松紧嘴里,心不在焉的回答:“不是你说的喜欢。就算是,也跟你没有关系。”
离歌气的不行,竟然说跟她没有关系,刚刚才亲了她啊!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吼道:“你刚刚亲我了。”
慕晓语‘哦’一声,倒了杯茶给她:“你要我负责?”
“是。”回答的掷地有声,一副你必须娶我的架势。
慕晓语咧开嘴角冷笑,告诉她说:“我亲过的女孩,就算排队你也要排在后面。”
离歌两眼含泪,茶杯狠狠的砸过去。
慕晓语伸手接住,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看着离歌泪目的样子,她的心又被揪起;过去给她擦了眼泪,说道:“哭什么。我不对你负责是因为你很抗拒这种关系,你不想离开我,只是因为我这个免费的保镖很好使。”
离歌无言以对,确实,她不在意慕晓语会不会对她负责,她只是担心慕晓语扔下她不管或者真的卖了她。
她不说话,慕晓语继续说道:“好了,我答应不把你卖给清婉夫人,回房间去吧。”
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慕晓语张开双手:“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慕晓语过去跟她拥抱,离歌小声的说:“或许我跟你不一样,但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什么身份都可以。昨晚被你抱在怀里,我真的想要嫁给你一辈子被你抱着。所以,晓语,如果我可以爱上你,你可以娶我吗?”
轻拍她的后背,等她情绪稳定了才放开,说道:“很多事情我们是不能左右的,在接下来~那个被称为未来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
离歌点头,松开她擦干眼泪,又问道:“那你可以答应我永远不要卖了我吗?”
慕晓语噗嗤一声笑了,告诉她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卖了你,只是想跟清婉夫人多要一些钱而已。就算现在把你卖给她,定军城我也会带你私奔的。”
离歌破涕为笑,崛起小嘴撒娇道:“你真坏,害我哭了这么长时间。你得补偿我,教我修炼。”
这个姑娘确实可爱,她没有世俗的烟火气,像是一只不曾用过的玉盏,让人想要捧在手心怜爱。
慕晓语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再不是昨天的可有可无;这一路上如果不遇上强敌,她会一路保护她去有苏城。到了有苏城之后的事情,她自己尚还生死难料,离歌会怎么样,就看她的运气了。
早上,东方初明,楚城的城门尚未打开,一只庞大的商队已经等在东城门下。说它庞大,是因为这支商队的规模就算是在楚城这个交通港口也是罕见;二十辆货车由四十余骑手护送,商队里面就连赶车的都配了武器,一路上迎来行人驻足瞩目。
商队中还有一辆双驾马车,两匹鬃毛光亮的高头大马并肩齐驱,赶车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一双星目斗**光,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比那些拿着刀剑的骑手更有威慑力。
商队到了城门前也不松懈,人不离马,刀剑在手;只有马车中一个八九岁的女孩不时冒出脑袋,又被里面的人给拉回去。
卯时一刻,城楼传来三声鼓响。朱漆铜环的城门在‘轰隆隆’的声音中打开。
“启程。”为首的那个年轻女子吼了一声,商队离城而去。
东江楚城港口,商队在一艘大楼船前面停下,双驾马车中出来三个女人,乃是离歌、清婉夫人和她的女儿。
清婉夫人把女儿交给季徇常,过去慕晓语身边问道:“慕姑娘,非是我多疑;然事关我母女性命不敢儿戏,所以还得再问慕姑娘‘如此,真的可行吗?’”
慕晓语面江而立,不知道在看什么。回答清婉夫人道:“已经到了这里,夫人,既来之则安之。”
清婉夫人叹气,她何尝不知道已无退路可言,那些要杀她们的人已经快坐不住了,就算继续留在驿馆也躲不过两日。
靠过去慕晓语身边,怀中摸出一方玉印递给慕晓语道:“慕姑娘,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的江湖剑客;眼下形势未明,生死难料;清婉恳求慕姑娘若事有不测,请慕姑娘保护小女周全,将这印信连带小女一同交到东明府君手上。”
慕晓语都没有回过头来看,摇头拒绝:“我早猜到夫人不是一般的商贾之家,在下拿钱办事不愿多问,夫人心里的秘密还是留在心里吧。”
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不会参与到这桩权力的斗争之中;清婉夫人还想说什么,却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道了谢回去女儿身边。
清婉夫人刚走,离歌就凑上来,一脸警惕的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商量把你卖给她。”慕晓语的语气冷冰冰的,好像真的打算把她卖了;离歌生气了,气急败坏的对她吼:“你答应不卖了我的。”
“放心吧,价钱没谈拢;你暂时还跟在我身边。”见离歌又要哭了,慕晓语‘噗嗤’笑了出来,安慰她道:“你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要懂得察言观色;清婉夫人在跟我说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她很担心。”
楚楚可怜的看着慕晓语,一脸不乐意的说:“还不是怪你,总欺负我。”
两人吵闹着上船,慕晓语见到船上那一面大大的旗帜很不喜欢,对季徇常说道:“把旗摘了,换花船的旗。”
季徇常不解,问她道:“我们已经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为何还要欲盖弥彰?且就算是以欢场著称的宛城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花船,姑娘此举让在下实在不解。”
“我喜欢她们的图案而已。我们此行经过宛城吗?”
慕晓语的行为实在难以捉摸,季徇常也不想多问,反正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慕晓语身上,必须信任服从,否则,结果只能是不能攘外反自乱阵脚。
命人换上花船的旗帜,拿来地图告诉慕晓语说:“从楚城到定军城,走水路宛城是必经之地。我们要在宛城补充水和食物。”
顺着他的指引找到宛城的位置,两地的距离还不近,中间有一段用红色标记的地方,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去处,问季徇常:“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做特别标记。”
面对慕晓语的无知,季徇常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所托非人了;但除了慕晓语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只能耐心给她解释:“此地唤做鱼死湖,水道地势十分复杂;盘踞了一拨水匪,利用对水道的熟悉勒索过往船只收取‘保护费’。”
这件事慕晓语没太放心上,更不想跟这些水匪动手。回答季徇常道:“反正你们也不在意花一些小钱,给他们就是了。”
季徇常忧心忡忡,与慕晓语说道:“我是担心他们已经跟追杀我们的人联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有熟知鱼死湖水道;我们要通过恐怕不容易。”
季徇常这么说了,那么十之八九是真的;如果栽在这些水匪的手里,那可就英名丧尽了;慕晓语可不想带着阴影过一辈子,立刻认真起来,问季徇常:“如果没有水匪捣乱你们水手能顺利通过吗?”
“当然,他们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这条路走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每段河道都相当的熟悉。”
“那就好,吩咐下去:为防止河道已经改变,楼船进入鱼死湖之后减速航行,放小船在前面引路。另外告诉花船的人,进入鱼死湖之后歌舞鼓乐不能停,要唱得更欢,敲得更响。”
季徇常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照办了。
从花船上请来的那些人,原本以为钱多活少是个美差,却没想到这些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鱼死湖,那可是土匪窝,在里面还要歌舞升平,不是张开双臂等那帮禽兽来抱吗。纷纷抗议,一致提出如果这样她们就不接这活。
季徇常协商半天无果,一旁的慕晓语听的烦了,过去吼道:“船已经起航,决不能停,不干的跳下去。”见有人真的想跳,有喊道:“弓箭准备,这些人里面如果有人胆敢擅自离开楼船,立刻射杀。”
场面更加混乱,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指责慕晓语。如果不是仆役拦住就要过来打她了。
从身边的仆役手上拿过来弓箭,搭弦拉弓一气呵成。‘咻’一声利箭离弦,擦着闹得最凶的女人脸颊飞过。
那女人吓得六神无主,愣在原地也不敢再闹了。
慕晓语把弓箭扔给仆役,怒声道:“下一个,我保证不会再射偏。”等她们安静下来,才又说道:“花娘,你的台柱子脸伤到了,换个人吧。在船离开楚城之前我要听到乐声。”
142战与和的对决
被口水呛了一下,‘嘶’倒吸一口凉气,转身看着赢昊:“你说的是对的,少年得志的,一般都落下心理疾病。”
没有理她,已经纵身一跃跳崖走了。
骆驼嘴角拉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没问题就跳吧,要是等那家伙返回来,你可就没机会跳了。”说完,纵身一跃下去了。
摇头叹气,找个视线好的地方,背对悬崖轻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向后倒了下去。
这个瀑布号称万丈之高,从上面看下去甚至看不清下面的人影,有安全索的作用,她下坠的速度也不十分快,能充分感受身体失重坠落对感官的刺激。
加上修炼生眠奇法的原因,她的感官十分敏锐,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清晰知道,距离悬崖顶部约三丈高的地方有一个凸出平台,约十平米大小,不在水流的直接冲击之列,如果站在上面,应该会非常好;再往下五六仗,瀑布之后隐藏了一条可以供两人并排行走的石阶,好像可以通向瀑布上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不一般;其下十余丈,大概到了中间的位置,猛然睁开眼,是铁链,足有碗口粗细的铁链,往下垂落道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这么看来瀑布后面应该影藏着一个山洞,而这里面,一定有个惊天秘密。
但为什么她只能感到铁链,却无法找到山洞的位置呢!真是奇怪。
思考的瞬间,已经到了地面,站稳之后两只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铁链出来的地方:“陶晓仙,这里之前应该没有瀑布的吧?”
没有得到回答,转身才看到楚已经累的倒下,跟穷奇一战已经让她处于崩溃的状态,又用御风术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早已没有了力气。
躺在地上,谁都不敢动她。
这里还在森林的范围,穷奇追过来会发生什么可不一定,赢昊催促大家:“楚耗力太多,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恢复,大家就地取材弄两个担架。”
雪地白狐的目光从悬崖上移开,阻止正准备动手的人:“这路抬着担架没法走。”放眼望去,前面全是高矮不一的山石,气候潮湿又生了青苔,自己走都困难,更别说抬着担架了。
“可楚……!穷奇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呆在这里太危险了。”几场苦战下来,赢昊对这个怪物已经有心理阴影,实在不愿意再跟它打一场。
雪地白狐过去拉起来楚,骆驼阻止她:“不好吧,她定的规矩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只说男生背她就得娶她,没说女生也不行,或者如果一定要我娶她,那就娶她好了。”
眼下也无她法,就只能先这么办了。
把楚背在身上,纵身跳进河里抓一根圆木抱着顺水流游走。
另外的人看一眼,不由得赞叹:“真聪明。”也跟着跳了下去,走水路速度可比陆路快得多。
顺水而下,漂流出山,到了婆罗城边界,才敢离开水面上岸。
在水面泡了三个多小时,楚一直沉睡,上岸之后被颠簸的醒了过来,知道在别人的背上,就没有睁开眼睛,安静的享受这一份不太美好的美好。
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化,猜测她已经醒来:“醒了救下来吧,姐姐我累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什么?这声音!是雪地白狐,立即睁开眼睛,双手环着她的脖子,慵懒的声音:“谢谢,但好累,再背姐姐一段,就算是还了姐姐不远千里来救你的恩情。”
“听说你发誓在谁的背上睡着就要嫁给他的,都要什么彩礼?”
“我说的是如果有一个男人的话,但你不是。”
把她放了下来,松松肩膀伸个懒腰:“都不嫁给我我还背你,美不死你。”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好像已经成为朋友了,跟她并肩走着:“保管好那颗龙珠,虽然大部分时候她没用,但关键时候能救命。”
伸手去摸,龙珠已经在兜里,楚的伸手,她已经望尘莫及。其实很小的时候,她们都在一个起点上。应该说她的起点币楚还要早,她们是同门姐妹,雪地白狐是师姐。
但楚实在太聪明了,学什么都很快,以至于师门的东西完全不能够满足,所以她离开了,去追寻更高的成就。
点点头,拦在她对面很正式的说:“我收回之前对你一切的不好态度,并且十分认真的对你说‘谢谢’。”
楚愣了一下,嘿嘿的笑两声,跟她勾肩搭背:“别哄我,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你的三个好朋友要债务,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就是要他欠我的。”
“为什么?你喜欢他们吗,就算喜欢,三个是不是也太多了。”
是的,雪地白狐不愿意把这笔债务划给三个人,他们三个是为了她才走这一趟的,如果还要欠下人情,那就这的太不划算了。
但还好,楚没有这个想法,而是阴邪的告诉她:“我不会向他们要债的,但我会向师傅要债;从小他就喜欢你不喜欢我,所以这次要他替你还债。”
雪地白狐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能怎么样呢,她什么都不能做。
早就看出花雪地白狐的心思,把她拉到一边:“成了,看把你紧张的,我只是好久没见他了,我挺怕见他的,但也很想见他,如果没有他,我没死的话也只是在某处花船上卖笑。这糟,师姐你就多多担待,让我以此为借口回去看他一眼,也尽一个徒弟该尽的责任。”
这时候,雪地白狐才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的不够聪明,猜不透这个师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猜不透她到底是正还是邪,甚至,她不知道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师妹有问题。
但是,这一切都是没有答案的,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答案,楚也绝不会告诉她答案。
在她出神的时间,楚走了过来,挽起手臂并肩而行:“成了,同门姐妹,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就放在一边吧,至少现在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就不要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
听得懂楚的意思,点点头,两人达成一个不算协议的协议。
脚下踩的虽已经不是森林的土地,穷奇也不至于敢追到这边来,但还是少见人烟的荒凉之地,距离城市就更加遥远。
楚刚刚恢复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喘着粗气说道:“谁能告诉我,还有多远可以见到人?”
所有人都摇头,经过一场大战,又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都有些乏力了,不想再开口浪费力气。
“哎,你背我,我以身相许好不好。”实在不想走了,把节操扔在一旁,跟雪地白狐提出这个交易。
蹲下身来,在一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开口:“不用,我背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两清。”
伸出准备搂她肩膀的手又缩了回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前面:“我还能自己走。”
骆驼加快脚步跟上去:“我背你,以身相许就行。”
一把推开他,自己也踉跄一下,立在阳光下长长的叹口气:“我对你的印象已经只能用‘渣’来形容了,不要再让我觉得你没底线。”
做个无所谓的动作,欢快的走在前面:“你确定不要吗?看这群人里,只有我最精神,而且除了我,没男生会要你。”
这话听在耳朵里,真生气,捡起石头砸他:“你最好祈求我体力恢复之后不要想起这句话。”
现在她是折翼的雄鹰,奈何他不得,就继续挑逗:“你要不信问他们,虽然你是大众女神,但没人愿意抛弃现在的女友要你。”
深呼吸平定心情,咬咬牙继续低头前行;这次带出来的人基本都是骆驼的铁哥们,这个时候问,那就是自取其辱。
争吵几句,又各自忙着赶路,只听得见喘息的声音。她们都已经很累了,但还不敢停下来,这个地方还是白泽山的地盘,他们一群跑江湖的走在这里可不见得会有好事发生,如果被巡逻的军队发现了,给他们抓起来问罪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开放的商港城市。
从白山回来之后,雪地白狐又赶去了有苏。
慕晓语在有苏的消息并不难打听,她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她住在上官府。
那天黄昏,正要去拜谒,见到了从上官府出来鬼鬼祟祟的双生子,察觉到不对劲,便悄悄跟了上去。太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缕光辉在人间;双生子到了蝮王府前面的大街上;姐妹二人紧握彼此的手,壮起胆子走到蝮王府大门前,把一个剑匣递给守卫;道:“烦请通报郡主。”
虽然蝮王府严禁人族靠近;但她们是来找郡主的,守卫也不敢怠慢,接过剑匣进去通报。
蝮王府后花园,离歌正在练剑。听见蝮王叫她,连忙过去。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蝮王待她很好,像亲生的一样。
这个舅舅把她照顾的很好,跟亲生的一样,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也没有追问她不愿说的事情。
143战与和的对决
蝮王递给她一把木剑道:“你有朋友来访。”这柄木剑离歌认识,就是在宛城的时候慕晓语让老木剑做的两把木剑之一。
是慕晓语来找她,离歌高兴的差点大叫。自从她做了蝮王府的郡主之后,几次去见慕晓语都被拒之门外,本以为今生都见不到师傅了;可没想到师傅还有愿意见她的一天。
高高兴兴的跑出来,却只见到了双生子;左顾右盼,问她两:“我师傅没来吗?这剑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双生子收回木剑,见礼回话道:“主人进宫去了,木剑是主人临走时留给我们的,要我们在必要的时候拿着这柄剑去东明投靠公主。”
看了离歌一眼,才又继续道:“主人是昨天一早进宫的,两天一夜过去不见回来,我们很担心,所以想请你打听一下主人的境况。”
听到慕晓语进宫去了,离歌也十分吃惊,虽然早知道慕晓语来有苏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可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
而且她已经道有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才进宫,看来事情不简单。
慕晓语是白泽山的人,进宫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离歌想不到,也不愿想。离歌心里有些慌乱,问双生子:“师傅可有交代什么?”
双生子摇头:“没有,只是临走前说了些不吉利的话。”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离歌不敢问,让双生子等着,去找蝮王打听情况。
蝮王府书房之内,见到离歌进来,蝮王笑着问她:“你想问你师傅的事?”
离歌点点头:“你都知道了?”
蝮王让她坐下,告诉她说:“早朝的时候王上说了一些,见到那两姑娘,我就知道她们是来让你打听慕晓语的事情。”
蝮王知道,那真是太好了,离歌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那我师父她?”
“她没事,只是往上请她在宫中暂住。”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王上还说这些天有些不速之客到了有苏,要各部族小心防备,以免给人可乘之机。她们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劝劝她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话外之音离歌听出来了,慕晓语是被魔主软禁在宫中了。但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曲折,却让离歌很是不解,问道:“她不是白泽山的人吗?网上怎么能把白泽山的人留在宫里?”
听她如此问,蝮王笑了出来,十分满意的样子。说道:“这些天你长进不少;不错,就常理而言王上并没有理由把白泽山的使者留在宫里;应该关进大牢或者杀了她;所以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曲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是一个坏消息,至少你师傅还活着。”
王上会杀了师傅吗?离歌很是担心,问蝮王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王上不会杀了她的吧。”
她的担忧蝮王知道,也能够理解,告诉她说:“如果她是代表白泽山来的,自然是应该好吃好喝的招待,可你师傅不是代表白泽山来的,而是给白泽私人送礼前来;以前的时候,王上总会大怒,将来人斩杀头颅送回去,可是你师父聪明,她要求单独跟王上说话。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王上并未杀她,只是把她软禁在宫里。”
真是个坏消息,之前的使者都被杀了;师傅虽然暂时活着,但境况肯定也是惊险万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营救才行。
跟蝮王见了礼,疾步跑去门外告诉双生子。
见到离歌出来,双生子连忙问道:“怎么样,有小姐的消息吗?”
把她两拉倒角落的位置,确定四下无人监视才小声开口:“师傅被王上留在宫中了,目前一切尚好,只是……;听王舅说师傅不是第一个出使有苏的人,之前的使者都死了;我担心天有不测风云。”
离歌的意思双生子自然明白;担忧之色已经写在脸上,急切的问:“主人有什么话传出吗?”其实她们知道慕晓语不可能有话通过离歌传出来,之所以还问,是因为此时她们实在不知道除了离歌还可以问谁。
离歌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没有,我会先办法进宫一趟;打听到消息之后会想办法告诉你们。你两先回去,把师傅的情况告诉他们,我想他们三个会有足够的经验和判断力。”
双生子还想问什么,张了嘴又放弃了。她们跟离歌相处过几天,知道离歌虽然是慕晓语的弟子,但并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处世经验也尚还欠缺,跟她说的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就算做了王府的郡主,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也没有多少长进,她们的谋划还是把离歌排在局外为好。
双生子从蝮王府回来,见到三个人还在大厅坐着,知道他们在等她两带回来的消息,开口道:“根据离歌的说法,主人应该是被软禁在宫里了;至于原因,她也没有打听到;但她说她会想办法进宫见主人,让我们等她的消息。”
夕阳老人和海底白沙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上官苦却更加忧虑了;叹气告诉另外的人:“这绝不是个好消息,据我所知,白泽山前往有苏的使者从没有一个得以善终,进宫之日就被斩于宫外者比比皆是;魔主软禁小姐,恐怕是别有所图。”
听他这么一说,双生子插话道:“离歌也是这么说的;恐怕这样的情况小姐早有预料,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不做任何安排,明知是死路一条又为何要去?”
夕阳老人叹气道:“这是没办法的,小姐是白泽的使者,带着白泽的使命,生死何足道哉。”
默了一些时间,还是夕阳老人开口:“小姐临走说过,如果她出了事,我等可各寻出路;而今事态已经十分危急;老夫就自作主张;两位兄弟若不愿冒险,大可置身事外;我蒙小姐点化之恩,誓死追随,小姐若有不测,老奴有生之年都会守在她墓碑之旁。”
她的话引人泪目,三个铁血汉子都含了泪,双生子更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其实真的说起来慕晓语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只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心思,他们选择追随慕晓语,并非为了得到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做会很心安。
跟随慕晓语是他们的宿命,这是堂内五人一致的想法,双生子先开了口:“夕阳伯伯,我姐妹在你账下听差,不论生死都要追随小姐。”语气十分坚定,不容有丝毫的质疑。
她两的决定直接影响了海底白鲨的决定,跟着说道:“若不是小姐开恩,我已葬身鱼死湖。此时绝不会离她而去。”
夕阳老人看向上官苦,劝离道:“上官兄,小姐与你并无纠葛,这些日子多谢了,明日一早我四人就会离开上官府;至于这段时间的花费,我等若是活着必然如数奉还,若是不幸死了,就请你不要计较了。”
上官苦怒目看他,愠怒说道:“夕阳,你也太小看我上官苦了;我虽是个商人,却是天生的江湖气派,岂能惜命怕死;在此时跟你们撇清关系;且说了,我愿跟随小姐,虽然是看在你的面子,却也是真心实意;若照你说的,我上官苦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另外的人也没有再说,毕竟,如果真的离了上官苦,他们在有苏城还真会面临不少的麻烦,经济来源就是不小的麻烦;要把慕晓语从宫里救出来,少不了要召集人手;就算江湖朋友愿意冒死相助,但吃饭总是要的。
意见一致,接下来就是怎么营救的问题;这个问题还是要交给夕阳来人;另外的四人都看着他。
夕阳老人略作思考,开口道:“小姐在宫中是怎么样的情况还不知道;所以具体事宜还是等离歌那边传来消息在准备;按照小姐之前的安排,把咱们召集的人都训练成间谍杀手;这件事就交给白鲨老哥;上官兄提供必要的条件;两位侄女负责跟离歌接触,最好利用你们琴师鹅身份进入王府。一来方便传递消息,二来也可以利用王府做保护罩。”
双生子点头,十分有信心的说:“我们会做好的;让离歌跟蝮王提出我两进入王府教她弹琴,蝮王应该不会拒绝。”
夕阳老人十分赞赏的看着她两,这也正是他的想法。看来这两个侄女已经有相当的处事能力,可以放心了。
蝮王府,离歌很早就起床,等侍女伺候蝮王洗漱之后,亲自端上一锅汤,撒娇道:“舅舅,我想去宫里玩,你可以帮我跟王上说一声吗!”
蝮王端起尝了一口,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问她:“你进宫是要去见慕晓语,把她的话传给昨天来找你的人?”
来蝮王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对于蝮王府的大小事情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离歌知道,蝮王府一向是不欢迎人族的,对慕晓语这个名字,蝮王府上下更是非常的不喜欢,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太狂了,他们却又偏偏不能把她怎么样。
144战与和的对决
虽然明知要求舅舅帮忙不容易,但离歌还是开口了:“她是我师傅,我不能置身事外;对不起。”
蝮王喝光了一碗汤,让离歌给他再盛一碗;说道:“你有这份心很好,她是你师傅,你为她做些什么是应该的;这件事我答应了,但要先说清楚,我带你进宫是因为你是蝮王府的郡主,这些年流落在外,既然已经回来了,拜谒王上是应该的,至于你进宫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会管。”
他的意思离歌明白,蝮王能把她带进宫里,但是至于能不能见到慕晓语,亦或是会不会被人发现她用心不良,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且一旦事情败露,蝮王不会出手相助,甚至会火上浇油。
明知九死一生,离歌却不能退却;为了慕晓语,为了这个不知道是师傅还是爱人的人,她可以不怕死。
十分坚定的点头,告诉蝮王:“我知道了,谢谢舅舅,请你带我进宫。”
离歌进宫之后的事情,已经不是雪地白狐能探听的了,便折返回了东明。
这三年的时间她一直潜伏在东明城中,暗地里观察东明的走向,直到慕晓语到了东明。
慕晓语的到来,注定要在东明掀起一场风波。
雪地白狐知道,她三年的准备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其实她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但既然已经来了,唯有坦然接受。
为了能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雪地白狐没有急于去见慕晓语,而是一直暗中观察,寻找最适合的时机和最可疑的人。
但是有一件事是她意料之外的,那就是苏柔也来了东明。
雪地白狐虽然没有见过苏柔,但还是在城门口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是魔族之主,传说中的苏柔殿下。
原因嘛:第一是她能感觉到苏柔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给她带来的压力,简直让她快喘不过气来;第二是离歌跟在她身边,她已经知道离歌是蝮王府的郡主,能让蝮王府的郡主跟随身后的,不是蝮王就是苏柔。
一路尾随他们到了东乡茶楼,目睹一行人住了进去。
说来也真是巧,动向茶楼的老板跟雪地白狐有一段交情,于是就请她帮忙。顺利监视了苏柔的一举一动。
苏柔入住不久,花梨和慕晓语就来了。
东乡茶楼顶层的雅间,花梨急匆匆的赶来,见到离歌先来一个熊抱,高兴大叫:“师姐,想死我了。”
离歌推开她,嫌弃的说:“你的盔甲弄疼我了,最近很忙吗,来见我盔甲都来不及脱。”
花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无奈道:“形势愈加紧张了,我都担心下一次跟你见面会在战场上。”说话间,余光看向雅间外面;她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卫队,以为是离歌带来的。
离歌哈哈笑两声,告诉她:“不会的。”把她拉到苏柔跟前:“这位是魔族之主……。”她还没有说完,花梨的剑已经架在苏柔脖子上。
但苏柔没有给她得意的机会,轻轻一弹她的剑就脱手出去;她也被苏柔的亲卫拿下。
没想到魔族之主会到东明,刚刚的动作基本是未经思考的行为;落得这个尴尬局面,只能把目光投向慕晓语,希望她能化解。
当然,慕晓语必须化解,花梨是兵马大元帅,苏柔是魔族之主,她的计划必须两人放下芥蒂才能成功。
看向苏柔,求情道:“殿下,花梨无知,还请你不要怪罪。”她是以一个师傅的身份跟苏柔开口,最大程度的降低了两人之间的政治对立。
苏柔动了动手指,吩咐两名亲卫:“去外面守着。”
两名亲卫收了兵器,拱手作揖消失不见。
这一下,花梨总算知道魔族之主苏柔跟她之间的差距,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算是苏柔手底下的卫士,她也要再修炼一百年才追得上。
气氛十分尴尬,苏柔也不想就这么跟她耗着,起身过去窗前眺望;开口道:“东明的景色我已经看了,什么时候走?”她问的是慕晓语,现在花梨已经知道她在东明,如果没有慕晓语这个中介,东明城就算血流成河也绝不会放她离开;而全力死战,她也没有能力从东明杀出去。
慕晓语看着花梨,问道:“你呢,留在东明做你的兵马大元帅,还是跟我一起去白泽山?”
花梨看着苏柔,眼神十分纠结。她想去白泽山,可是东明形势尚不稳定,此时离开,一旦东明发生什么变故她将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可不去呢;魔主苏柔要去白泽山,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跟在苏柔身边,有苏城的动向就等于掌握在她的手里;另外,抛开族别,苏柔也是活了几千年的大神,能跟她一同上路,绝对是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默了好一会,怀中掏出令牌给慕晓语:“容我想想。这块令牌你拿着,省的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花梨考虑得很周到,现在东明处在紧张的备战之中,城里面不定时会有禁军盘查,一旦苏柔的身份暴露,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花梨刚想要走,被苏柔拦住;告诉她说:“我看你还是去吧,东明有鼎王坐镇,出不了事;另外,你不去也不行,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着去。”
在苏柔跟前,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所以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昂首挺胸,直直的盯着苏柔问:“为什么?”
苏柔轻轻的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改投到我的门下。”
花梨后退一步,严词拒绝:“我不愿意,绝不会拜你为师;也不稀罕你的指点。”
苏柔并没有因为她的轻视而生气,仍旧浅浅的好看的笑着,告诉她说:“年轻气盛,你会后悔的,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明知会后悔还死不服输的性子。”语罢,侧开身子让路,说道:“快点回去交代好,我们要早些出发。”
花梨怒目看她一眼,冷哼一声耍着小脾气离开了东乡茶楼。
苏柔看着花梨离去的背影,笑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慕晓语手里捧着茶杯,凑到嘴边细细的品尝;在这场游戏里面,她充当一个介质的角色;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开始思考起另外的事情来,那就是给白泽制造麻烦。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白泽搞的鬼,如果不给白泽找点麻烦,那就不是慕晓语了。
不过她自己没这个本事,还得借苏柔的势;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她可以慢慢想。
花梨走了没一会,东乡茶楼来了另一拨人。
百十名禁军讲东乡茶楼包围的水泄不通,一穿着华贵的男子在禁军的拥护下上到茶楼顶层的雅间。
见到他来,慕晓语微微皱眉,不由得握紧宝剑问道:“殿下新登大宝,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不错,来人正是花梨的哥哥。
慕晓语的态度高傲无礼,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拱手作揖自降身份行礼道:“使者,我有事相求。”
听到他是来找慕晓语的,苏柔很自然的离开了雅间;而慕晓语也送了一口气,只要苏柔的行踪还没有暴露,就不算什么大事。
请他坐下问道:“王上请说,但凡能力之内在下绝不推辞。”
人王屏退左右,跟慕晓语说道:“请使者做东宴请皇叔鼎王及皇妹花梨。”
或许他跟鼎旺及花梨的关系不亲近,但有什么事需要慕晓语从中调和?慕晓语还真想不出来,抱拳道:“在下愚昧,请王上明示。”
人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告诉慕晓语说:“我欲让出帝君之位;前往宛城做个‘闲王’,但深知皇叔皇妹辅江山之心,恐不会同意,所以请使者为我说话。”
慕晓语默了半晌,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王上恕罪,在下不能答应你;此事属东明内政,白泽山不宜插手。”她这是托词,真实的原因是她希望花梨能跟她去白泽山,而人王这时候禅位,花梨很可能被缠在东明。
慕晓语不同意,人王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恳求道:“慕姑娘,你是花梨的师傅,你知道她的才能,东明在她的手里一定会繁荣昌盛,而我,自知并非帝君之才。”
慕晓语也很为难,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答应,可她就是不想答应。告诉人王:“王上有所不知,花梨已答应鼎王不会争夺政权,所以,她不会接受王位的。”想来想去,慕晓语也只想到这个理由;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服自己,也说服人王。
东明军政分制,这是他的父亲一辈流下来的,花梨又答应了鼎王,看来此事不可行,人王也没有再逗留。
他刚走,苏柔闪身进来,说道:“他倒有自知之明,不过胆子小了点。”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王者风范。”慕晓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已经为苏柔斟茶递过去。因为她知道,以苏柔的修为根本不用偷听,这家茶楼里面哪怕一只蚊子震动翅膀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145战与和的对决
苏柔知道她是故意找茬,就跟她闹着玩,顺着她说:“这就是天下之道,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唯有胜者而已。”这一句,是玩笑也是事实;不论苏柔还是慕晓语,她们都不是真君子,所以她们都深知此理。
听到了这些,得知她们在为天下黎民谋划,雪地白狐本想表露身份参与其中,又考虑到此事既然关系天下苍生,阻力也必然不小,再三思索,决定暗中行事,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才有了今日的相遇。
今日的相遇,也说明了她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因为她隐忍在暗处,才给花梨带来了这么多得力帮手;大皇子一定想不到花梨还有这样的后招,因为就连花梨自己也没想到。
有了他们的帮助,花梨就更有把握了。
邪面书生过来见礼,道:“殿下,可否将收拢的江湖人划拨给在下指挥。”
邪面书生的指挥才能,花梨已经见识过来,加上他又是出身江湖,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就同意了:“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邪面书生跪拜,双手举过头顶。道:“边关吃紧,魔族大军随时有可能进攻,请殿下斥我等前往边关保疆卫土。”
花梨愣了一下。道:“好。”叫来副官道:“令,原鱼死湖水匪邪面书生有心效国,为我东明之大幸,今奉东明人族兵马大元帅之号令召集天下群雄赴;凡仁义之辈入其帐下,不得延误。”
邪面书生接了旨意,立即出府给前来投效的人看了,招呼众人离开东明往边境上去。
这道号令很快传遍天下,江湖上的各路英雄纷纷赶往边关守疆卫土。
大皇子得知此令,怒砸桌案牒呈,骂道:“她明知与我对决必败无疑,却要搞出这么一遭破事来,如此一来,本王赢了天下人会说我是乘虚而入,假设她不小心死了,本王也将被天下人讨伐。”
谋士立在他旁边,叹气道:“没想到花梨公主还有这样的智谋,这一招棋,是将咱们给将死了。”
大皇子狠狠的朝墙上砸了一拳,道:“我就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偏要在此时与她开战,偏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天下人要骂我、要讨伐我,就都来好了。生死,何足畏惧。”
谋士知道,大皇子说的虽然是气话,但绝不是悲愤而出,他已经决定了要跟花梨一较高下,谁都阻止不了,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只剩他一个人他也会拿着宝剑去找花梨。
没办法,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走下去,不成功便成仁。
花梨离开之后,鼎王稍微发呆一会就进宫了。
见到太上皇,他立刻抓住鼎王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花梨宫变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大皇子政变,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是皇族一员,就忍心看着祖宗的江山如此堕落下去吗?”
鼎王没有反抗,任由他咒骂。
等他骂的累了不骂了,才苦笑反问:“皇兄以为我阻止得了吗?是的,我阻止得了,我又绝对的把握杀了他们,如果这是皇兄想要的话。但我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俩都是皇族之中难得到将帅之才,是我的侄儿。不论死了谁我都心疼,两个都死了的话,皇族就后继无人了。”看一眼太后,笑道:“我想太后是最清楚的,他们兄妹到底有多少本事,他们到底该得到什么样的职位封赏。”
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又说道:“皇兄在位多年,年级也大了。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级就很难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耳清目明心思缜密;也就更容易被枕边风吹得昏了头。帝君是个人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在皇室之中却是也是不多见的,但他天性柔弱,也不够果断,加上沉迷约文笔之中,政务上难免就有不足之处;就连他自己也说闲云野鹤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鼎王的话很明确了,帝君手中没有兵权,朝中大臣表面上支持他,但那不过是基于各自的利益考虑。
鼎王一统天下,将东明的军政大权一分为二;掌握在帝君和鼎王的手里,花梨宫变帝君来不及反应就被扣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王宫,加上他取得了鼎王手中的权利,而新上任的帝君懦弱无能,虽然得到大臣的支持,但还是不足以跟花梨抗衡,东明的整治实际上已经掌握在花梨的手里。
当然,对花梨来说苏柔跟白泽的联姻实在不是时候。她离开东明去白泽山,给了大皇子可乘之机;于是大皇子在赶赴边关的途中突然变卦,折回东明夺取了帝君手中剩余无多的权利,加上自己原有的一部分,跟花梨也能划地分金。造就了东明今日混乱的局面。
太上皇一时无语,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真是造孽,真是造孽,若不是造孽太多,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到了现在,他也没有责问太后一句,如果说他还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大概也就是这个了。
他们是亲兄弟,加上人族的江山能有今日全靠鼎王的本事,太上皇对鼎王可谓是兄弟情深。
所以他也不能责怪鼎王,从政治的立场来说,鼎王也却是没有做错什么。
但太后就不这么好说了,相对于他们之间的亲缘,她更加在意东明的权利是不是掌握在她的两个儿子手里。冷笑着跟鼎王说:“鼎王殿下进宫来通报此事有心了,不过哀家也不是就在王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东明的形势还知道一些,我儿掌握着主动,一旦开战,花梨撑不住三五日。”
鼎王看着她。道:“皇嫂的意思是会唆使大皇子杀了花梨吗?亦或是皇嫂已有刺杀花梨的计划了?”
这个太后不是善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鼎王的态度非常不好,太后虽然生气,但没有发发作,冷笑着道:“是;鼎王殿下要阻止我吗?”
鼎王摇头。道:“不,我能阻止皇嫂,但阻止了你又有什么用。只能看着花梨身死之时,魔族的大军践踏边境黎民,白泽山的大军长驱直入;诸侯四起,烽烟缭乱,东明王宫血流成河,皇族在地底下相聚。”
太上皇吓得发抖,他知道鼎王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的。道:“你说什么?白泽山与东明素来交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鼎王道:“现在还没有,但若是花梨死了,合约也就不存在了。皇兄还不知道吧,花梨的师傅慕晓语已经是白泽的军师,坐镇大营,总管白泽山兵马;她可不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只要对她有利,把全天下拉入战火也在所不惜。东明的大军都在边境上跟魔族对峙,一旦白泽山发兵,大军可直至东明城下。”
自花梨宫变之后,太上皇就不再管天下的事情,每日只在宫中闷闷不乐。现在听到鼎王这么一说,吓了一身冷汗,问:“诸侯国呢,他们有什么理由发兵?”
半日前,公主府去了一批江湖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仁义之辈。失去帮助花梨打败大皇子的,可惜,花梨并没有要他们相助,而是将这些人都派到了边境;此等仁义,天下人焉能不称颂。
故而,一旦花梨丧命,诸侯国必然以此为借口撕毁合约,讨伐东明。江湖上也必然掀起不小的风波,毕竟,天下人还懂得仁义二字,如此,与大皇子有关的人等,岂能活命,杀红了眼,皇族谁能落下。
太后怒目而视,道:“那就从边境上抽调兵马回来,东明雄狮在此,凭那些诸侯国的散兵游勇,我就不信他们敢放肆。”
鼎王不屑道:“皇嫂大概是忘了,兵马大元帅可是花梨,这些人是接到她的命令去的,在她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帮忙,岂能在她出事之后听从我等号令。那时候,各路将军已经是各路诸侯,天下的诸侯国骤然又多了千百个了。就算有愿意听从号令的,边境上的兵马,此时也绝不能动,本王不同意,帝君不会同意,太上皇也不会同意。”
说话间,把目光看向他的哥哥。
果然,太上皇狠狠的瞅了一眼太后。吼道:“把你的人给我撤回来,把你的心思也给我收起来,否则,不要说我保不了你,就算帝君也要亲自问罪于你。”
没想到鼎王一番话会有这样的效国,太后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问:“是你替花梨当说客来了的?”
鼎王摇头,道:“是来当说客的,但不是给花梨,是给东明的皇族,人族的江山。这片山河终究有本王三分力气,不忍看他再次沦落为狼烟之地。”鼎王的神色很悲伤,就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占有却无能为力。
太后不屑,冷笑道:“我若非要她死不可呢?”
鼎王道:“大皇子能杀了她,你不能,若是这么做了,你一定会先死,皇兄、帝君、大皇子一个接一个都会到地底下跟你相见。”
146战与和的对决
太后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问他:“这里面没有你吗?”
鼎王道:“没有,我不会死;大皇子虽然有些本事,但还不够本事对我出手;我也不会自杀,皇族之中,总要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如果没有人,也只能是我了。”
鼎王到底有多是本事,太后还不知道。总之东明谁也不敢跟他动手,太后也不敢。
太上皇听了,大概明白鼎王华中之意,道:“此事,就真的非要如此收场不可吗?未免也太过残忍,鼎王你是我的亲弟弟,皇族中最具威慑的人物,如果是你,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吧。”
鼎王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天地是一个道场,王有王的规矩;决不能破的规矩,东明的战火是他们兄妹点燃的,也只能让他们兄妹去熄灭;我虽为长辈,却也只能在战火之后把这道场重建。皇兄不必担心,我还活着,战火能毁了东明,但毁不了人族。”
鼎王有他自己的坚持,谁都不能让他放弃;哪怕他们是兄弟,鼎王的原则也是绝不会变的。明白这点,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叹气道:“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鼎王的感觉似乎与他不同,道:“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成败得失,本就是世人眼中的东西,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成败得失就在自己的心里,外人说什么,想必已经都不在意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太上皇并不能完全理解。
并不是此一件事,鼎王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理解。这两个孩子似乎完全继承了他的这种性格,所以太上皇也同样不能理解。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不能理解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阻止不了,也只能让他们自己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是天意”除了这句,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秋,已经走过了大半。
东明城,已在一片萧瑟之中。
看似平静的湖面,也免不了要有刀光剑影,弱肉强食;水面偶尔的毫无征兆的涟漪就是最好的证明。
夜色,尚还浅。
王宫之中已燃起灯火,血红色的灯火。
不,那就是被血染红了的灯火。
正门,花梨一人一剑闯了进来。
宣政殿,大皇子与帝君都在。
斥候匆匆来报:“花梨公主求见帝君。”
帝君虽然还坐在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上,但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来报的斥候,嘴上叫着帝君,余光也是看向大皇子的。
东明的政权,已经掌握在大皇子手中。
大皇子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好像隐身了一样。
帝君知道他的意思,道:“宣花梨公主上殿。”他的心里是很不愿意的,他并不想做大皇子的傀儡。
花梨进来了,披着铠甲,腰间挂着两把宝剑,一把是从鼎王手上得来的代表了兵马大元帅令出如山的黑金玄铁剑,另一把是一把木剑。
大皇子的眼睛盯着她的木剑;他知道那是一把很厉害的宝剑,比黑金玄铁剑更加强韧锋利,能在眨眼之间刺穿他的喉咙的宝剑。
斥候也盯着那把剑,因为他刚刚在宫门的时候见到了;交手之前花梨解下了黑金玄铁剑扔在一边,而这把不起眼的木剑一瞬间就斩杀了五六个要拿她的卫兵,卫兵的血飞溅在王宫的灯笼上,血红的光就这样弥漫开来。
弥漫开的,不仅仅是血红的光。还有恐惧。
花梨独闯王宫,深入虎穴,给大皇子及其部下带来的恐惧。
谁都可以看得见,花梨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沙场喋血,总有人要害怕。花梨不害怕,大皇子也不会害怕,所以帝君害怕了。
他虽然还高高的坐在帝位上,但谁都可以看得见他在发抖。
不止是大皇子和花梨,还有斥候,还有王宫的五万兵马,东明的百万民众。所有人都看见了,人族之主,高高在上的帝君在发抖。
但是谁也不敢说,所以大家都躲了起来,往日繁华的东明城,而今只见得到离开的人,见不到进来的人,因为大家都看见了帝君在发抖,一个发抖的王,是没法保护好臣民的。所以,逃走的不止是黎民百姓,还有士族官僚。
至堂下,拱手作揖道:“王上,坊间传闻东明皇族不和,战事一触即发,百姓逃亡,士族远盾,不日,东明将是空城,请王上下旨安抚民心。”
帝君看着花梨,道:“依元帅之意,这道旨意由谁传达最好?”有花梨在的时候,他是不需要看大皇子的眼色的。因为花梨是可以跟大皇子平分秋色的人物,因为花梨是兵马大元帅。
这道旨意,不论谁去传达都不可能达到效果,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必须要两个人,大皇子和花梨,只要这两个人同时去传旨,其他人自然不敢在说什么。
所以花梨才进宫来。
花梨道:“臣愿与大皇子共同前往。”
从进来开始,她没有看大皇子一眼,但她进宫的目的确实是要跟大皇子一同去传旨,告诉天下人东明安好。
大皇子起身,行礼道:“大元帅所言甚是,臣愿意协同。”
帝君点头,拿起帝君大印走了下来递给花梨,道:“若有人不服,大元帅可给他看此物。”
大皇子的双目露出杀意,是对着帝君的。
帝君知道,这是必然的。
但他身为帝君,终究是站在了天下苍生一边。大皇子占领了王宫,不论如何他的生活都不会好过,所以,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站在天下苍生一边,博得一个好名声。
花梨接了大印,跟大皇子一路离开王宫。
王宫大门,刚刚的血腥味已经不见了,卫兵也换了人。
见到花梨跟大皇子,十分的尊敬。
他们尊敬的当然是大皇子,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对花梨行礼的。
夜色,更加的深了。
今晚的天空很诡异,见不到一个星星,但月亮却很明朗。
九城兵马司,大皇子和花梨走了进来。
几个将军愣了一下,随即行礼道:“臣等参见大皇子、公主殿下。”
他们只管花梨叫公主,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元帅,是大皇子,除了大皇子之外,就连鼎王他们也不承认。
大皇子道:“都起来吧。”
虽然花梨才是传旨的主官,但他不愿给这个妹妹面子。
花梨也不在意,道:“王上有旨,九城兵马司即日起不准再对城内居民盘查,城门正常开关,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几个将军作揖接旨。这并不需要大皇子的嘱咐,因为大皇子跟花梨一起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传旨之后,兄妹二人上城楼视察。
观战台上,大皇子道:“东明的城墙,还是一样坚厚。使人觉得高不可攀,使人觉得威严,也使人觉得压抑。”
花梨在他前方二十步之外的城墙上,望着城外的夜空,望着白泽山的方向。道:“皇兄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是个诗人,我真是自愧不如。”
大皇子道:“你取笑我了,花梨的才能,就连鼎王叔也称赞不已;只要再由三五年的时间,皇兄就再也不是你的对手。”
花梨道:“或许吧,但已经没有那样的时间了。”突然笑了,道:“皇兄,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大皇子走了过来,跟她并肩而立,道:“你说。”
花梨转过头看着他,道:“我死后,把我母亲送到白泽山,交到师傅的手里。师傅见到了母亲,自然不会再发兵征讨东明;魔族方向有二十一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大皇子紧握兵器,问:“为什么,你本来可以有机会战胜我的。如果不把二十一卫派出去,不把那些江湖人派出去,我绝不是你的对手的。”
花梨长叹,道:“见到师傅之前,我的世界是东明,是人族的江山。见到师傅之后,我知道天下是很大的,比我想的还要大。到了白泽山之后,我知道了更加想去的地方。但我知道,只要我还是东明的兵马大元帅,我就绝对去不了的;所以我要离开东明,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唯有死,才能离开,能死在皇兄的铁蹄之下,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大皇子看着她,紧紧的盯着,问:“是什么样的地方,让你不惜一死也要去看一眼。”
花梨道:“听说是个很美的地方,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就连师傅也挣扎着要去,不惜一切的要去。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我若是早一些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是绝不会跟你争夺什么兵马大元帅的。所以,我想早一点投胎去,那样的话,或许还赶得及跟师傅一起离开,去那个地方。”
大皇子的手渐渐松开了,笑了笑,道:“但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是兵马大元帅,你的职责尚未完成,你还有八千卫兵,所以你是绝不会轻易就死了的。”
147战与和的对决
花梨道:“是啊,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只可惜,那八千卫兵要给我陪葬了,他们可真是可怜。”
大皇子不语,沉思着什么。
之后,兄妹二人不在说什么,就安静的站在城楼上。彼此只隔着两尺的距离,却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翌日,东明城在经历了二十几天的戒严之后终于又恢复了。外逃的民众也减少,并且二十天来第一次有人进城。
公主府,八千卫兵集齐。
率领八千卫军的主要将领聚集在大殿,花梨坐在上位,双目微闭。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三个多时辰了,动也没有动一下。
终于,夜幕降临。
白天虽然已经解除戒严,但夜晚的时候还是戒严的。
就算不戒严,眼下的形势也没有人敢在夜晚上街。
公主府涌出一大批卫兵,朝着王宫去了。
王宫大门前,大皇子已经严阵以待。他有约两万的大军等在此处,每一个都是跟随他多年,身经百战的勇士。
公主府的卫兵也不急于交战,列阵之后双方僵持着。
僵持了约半个时辰,花梨终于现身了。
一马当先,没有说一句话就朝着敌阵冲了过去。在她的身后,八千勇士也跟着冲了过去。
这一波冲击,彻底打破了大皇子的阵势,八千卫军有大半冲入王宫,与大皇子的军队展开了激励的拼杀。
为何而战,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跟着花梨,杀掉一切存在威胁的人。
开战之前,帝君已经前往太上皇宫中。那里已经不再王宫主殿,战火一时半刻烧不过去。
约子夜时分,月亮从乌云后面冒了出来。帝君昂首看着,道:“此时,花梨该已经打到宣政殿了,拼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大漠的八千勇士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公主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太上皇在他的身后坐着,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道:“我错了吗?”
帝君道:“不知道,谁知道呢。”
太上皇道:“或许,你鼎王叔是对的,和亲并不能巩固东明的政权;若不是和亲政策,花梨就不会宫变,你大哥就不会有机可乘,也就不会有这场战争了。”
帝君笑了,道:“谁知道了。”叹气,又说:“或许一切早有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太上皇站了起来,拿起那把许久没有动过的宝剑,道:“花梨死后,我会寻适当时机杀了你大哥,之后我也会死在乱军之中;你去见你鼎王叔,他会救你的。若你还是帝君,千万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了。”
帝君转身拦住他,把宝剑放回原处,道:“不可能的,你只要从这里出去,立刻就会被乱刀分尸;花梨也不会死,皇兄会死。”
太上皇愕然,问:“你说什么?这是你鼎王叔说的吗?”
他不相信帝君有这样的能力,帝君懦弱,不要说对大皇子出手,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有鼎王,除了他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帝君摇头,道:“是大哥说的。他说在定军城的这些年,日夜想的都是争夺帝位,无休无止的练兵,随时准备打仗,他很累了;所以这是他的最后一战,打败了花梨他就会自杀。但他不会让花梨死,他说花梨跟他说有一个什么都有的地方,他想去看看,但他绝不会让花梨也去,因为他们是天生的仇人,只要花梨还把你当父亲,他们就只能是仇人。”
太上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跌坐在地上,道:“这是他说的吗?没想到他对我的仇恨如此之深。”
帝君冷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是花梨更加怨恨你,因为她跟鼎王叔更像,走得也更近。但我们都错了,鼎王叔把你当哥哥,花梨也把你当父亲,哪怕你并不是一个好的哥哥或父亲。但哥哥不同,他是真的恨你,入骨的恨,但是他又不能杀了你,所以他自杀,因为他知道你会余生不安,他要让你的余生日夜都不得安宁。”
太上皇痴呆的坐在地上,好像已经没了魂。良久,才问:“难么你呢,你也恨我吗?”
帝君摇头,道:“不,我不恨你。”
太上皇笑了笑。
帝君道:“但我也不喜欢你,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把握流放,而不是立为储君。”
太上皇苦笑,道:“因为你跟我太像了,我以为仁慈才是治国所需,而不是杀戮。在众兄弟之中,只有你最仁慈。”
帝君无奈的笑了,道:“但你却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并不想做帝君的,你也没有问过别人的意见,仁慈的人是不适合做帝君的,这个位置是在太高了,高出不胜寒,所以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一定要有别人没有的勇气和决心,我没有。”
太上皇默然,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问过帝君的意见,也没有征询别人的意见,甚至没有在意那些反对的人,因为他始终觉得仁慈才是治国需要的,他始终觉得如果帝君不能对苍生仁慈,就是国家的灾难。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并不是仁慈就能治国,也并不是果断坚决就会祸害苍生。甚至,他觉得他一贯以为的仁慈不过是懦弱而已。因为他看到了花梨虽然跟大皇子开战了,但他们都是仁慈的,花梨将所部兵马派往边境,大皇子也没有抽调戍边大军,他们虽然在争斗,但也都关心着天下苍生的死活。
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长叹一声,问帝君:“你呢,你还会做帝君吗?你哥哥死了的话,花梨还是兵马大元帅,她必然是要你继续做帝君的?”
帝君叹气,道:“但我却很不想做了,即便暂时做了,只要等形势安定下来,我还是要禅位与他人的,我想要学学花梨,也去看看有苏的夜景,去看看白泽山的神殿。”
太上皇没有再说,他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说了也是枉然。只是在心里叹气道:“或许,这对天下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好。”
太上皇没有再说,他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说了也是枉然。只是在心里叹气道:“或许,这对天下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好。”
花梨攻入王宫,遇到的第一个强敌不是大皇子或其手下大将,而是一个未知的此刻。
此人隐身于黑暗之中,出手凶狠毒辣,使用的不知是什么兵器,刺入花梨右肩后一闪又不见了。
但他一击未能成功,倒是给了花梨足够的准备时间,只要他再次出手,一定能将他斩于剑下。
宣政殿,大皇子坐在帝位的位置,花梨已经打到了宣政殿外,公主府的八千卫兵只剩下两三百人,大皇子也损失了上万兵马。
但此一战,毫无疑问是大皇子胜了。
卫兵把守在门外,花梨只身入内,兄妹二人对峙着。
大皇子看她一眼,道:“大印带来了吗?”
花梨把大印扔给她,道:“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希望你也能守信。”
大皇子把大印摆在桌案上,道:“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花梨愣了一下,叫道:“哥哥。”
大皇子笑了,叹气道:“可惜,真是可惜,可惜哥哥不能守信。”
说话间,拔刀朝花梨攻击过来。他的速度之快远在花梨之上,花梨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炙热的刀刃就擦过她的脸颊。
是的,只是擦过她的脸颊而已,大皇子的刀瞄准的不是花梨,而是那个刺杀花梨的人,那个隐藏于黑暗中像影子一样的人。
花梨惊愕,双手不停的发抖,她想要扔了宝剑,却怎么也掰不开手。
她的剑,刺入大皇子腹中,穿插而过。
浑身颤抖,问:“为什么~为什么?”
大皇子松手,刺客到了下去。伸手抚摸花梨的脸,道:“早就说过了嘛,众多弟弟妹妹里面,我只喜欢花梨,所以,我怎么舍得杀了最喜欢的妹妹。只是,妹妹你是兵马大元帅,在这个位置上,仇人比朋友多;所以,作为哥哥,要为你扫清那些垃圾,让你永远的稳稳当当的坐在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上。”
花梨整个人都颤抖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皇子会使这样的想法。把大皇子放了躺在地上,问:“所以,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你从没想过跟我争什么?”
大皇子笑道:“是这样,从来没有。我跟鼎王叔争权,是为了不让花梨远嫁,要是花梨被和亲了的话,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后来花梨取代了鼎王,立刻就有人联络到我,我知道他们都想把你拉下来,他们都害怕花梨掌权,因为花梨会触动他们的利益;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我要把这些人都聚集道一起,然后把这些力量彻底的消灭。所以花梨再也不用怕了,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威胁到你。”
花梨泣不成声,她突然想起来了,大皇子离开东明之时告诉过她的:“不论在天涯海角,哥哥都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
148战与和的对决
大皇子没有变,还是她的哥哥,是她变了,变得邪恶凶狠,只见得到眼前的丑恶,而没有听到远处的关心。
花梨大叫:“御医,传御医。”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或许听见了,但谁也没有动。
大皇子拦住她,道:“不用了,是我吩咐的;吩咐他们在我死之后才能听你的命令,现在,我还没有死。”
花梨大吼道:“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你不是说过吗,你会永远保护我的,你死了还怎么保护我。”
大皇子笑了,又因为疼痛而扯起不好看的笑容,道:“不要难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花梨不是也是想要去天界吗,现在,哥哥先去了。我们会在天界相遇的。”
花梨摇头,吼道:“不对,不是,我不去天界,是天界之外的地方。你活着,我们会一起去的,到了那里,你还要保护好我,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我最好的哥哥。”
大皇子看向她的身后,道:“母后,你的算计落空了。不过不必担心,我已封了你的奇经八脉,余生再也不能作妖,或许这样,你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在花梨的身后,摆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就是太后。在大皇子跟花梨谈话的时间,她又不安分起来,悄悄的摸出袖中的短剑。
大皇子发现了她的动作,发出警告。
她恶狠狠的盯着大皇子,不像是一个母亲看儿子的眼神,倒像恶鬼见到了阻止她的修道之人。
大皇子避开了她的目光,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以后都不要再来宣政殿。”
太后无奈,只能走了。
她刚走,门外就来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论是公主府的卫兵还是大皇子的兵马都必须给他让道的人~鼎王。
他走得不快,就像是散步一样。
尚未进入宣政殿,花梨跪拜请求:“皇叔,你救救哥哥。”
鼎王朝她笑了笑,过去大皇子身边把他抱起来走了出去。
离开王宫,大皇子咳出一口血,道:“我应该杀了你的,我应该更加努力的修炼,就可以杀了你了。”
鼎王把她放在马车上,道:“你放心吧,我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因为她要做的事也正是我想做的,至于兵马大元帅,至于权利,我本也没有多少兴趣。如此,正如了意。”
大皇子道:“真是个老狐狸。”
鼎王道:“彼此彼此。”
这叔侄二人,本应是水火不容的,可此时竟像是多年好友。
鼎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大皇子上车之后脸色渐渐好转,已能坐起来。
靠在马车上,问鼎王:“你知道花梨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她说不是天界,肯定也不会是地府,会是什么地方呢?”
“那就是人间咯。”鼎王的口气很奇怪,大皇子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疑惑道:“人间?”
鼎王道:“去白泽山吧,如果有答案,一定在那里。”
大皇子看着他,很是不解,问:“白泽山?好像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好像普天之下没有白泽山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双眸闪烁不安,似在担忧着什么。
鼎王没有问,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
他为什么要笑,大皇子也没有问。
马车走得很快,谈话间已到了鼎王府。大皇子被人抬了进去。
躺在床上,一双明目看着房顶,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鼎王坐在床边,喝了口茶,道:“可以走的时候就可以走,你现在要走我也不拦着,但如果你现在走的话,是一定走不到白泽山的,连东明城你都很难走出去。”
大皇子苦笑,道:“是啊,这样的我,怎么走得出去呢。”
鼎王看着他,道:“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如果你还有精神的话,可否请教一二!”
大皇子道:“嗯,你说。”
鼎王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大皇子的神色黯淡了一些,苦笑道:“不知道,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鼎王看着他,有些不解,道:“是吗?真是个意外的答案。”
大皇子叹气,笑了笑,侧过头看了一眼鼎王,道:“因为我终究是个恶魔吧,对恶魔来说,一时兴起就能翻覆一切,原因不重要,结果也不那么关心。”
鼎王道:“那么现在呢?现在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大皇子点头,道:“是吧,至少对我来说保护了她。”顿了一下,笑了笑,又说:“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尽然那么的在意这个妹妹。”
鼎王道:“哦?为什么呢?”
大皇子顿住,半晌才说:“是记忆吧。很久之前的隐藏的很深的记忆。”
鼎王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大皇子点头,默了稍许,笑了,道:“皇室之中,情感是很淡薄的。所有人都在追求权位,为了更高的权位,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可以舍弃的,我也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那时候,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所以母后也不喜欢我,她告诉我要成为大将军,辅佐弟弟登上帝位,巩固江山。”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失态,想必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做法,是怀着恨意的。
鼎王道:“是啊,皇室之中,情感是很淡薄的。连我自己也觉得皇室中的人情味实在太少了;没有烟火气,但为王之道,往往就是如此。”
大皇子道:“或许吧。但我却是个多情的人。”
鼎王仰面叹气,笑了。
大皇子也笑了。
至于为什么笑,只有他门自己知道。
笑完了,大皇子又道:“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要做大将军,将来辅佐弟弟登上帝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不服气,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穷尽己能为他铺路,所以我就决定了要争要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努力;有一天,我正在校场上训练,花梨跑了过来,不论如何都要跟我学骑马。其实那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妹妹,只是把她当做皇族众多的妹妹中的一个,但我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因为她很受父皇喜爱,我要借她的口在父皇耳边扇风。”
说起这些的时候,大皇子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是奸诈狡猾,而是幸福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鼎王没有搭话,他继续道:“从那天起,她常常跑到校场来;记得有一次,是下着大雨的天气,她怀里藏了个鸡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给我,说:哥哥快吃,不要被别人看见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她才有了妹妹的感觉,而不是紧紧有血缘关系而已。”
鼎王微笑着,认真的听着。
大皇子道:“人的感情总是很奇怪的,发生在不知不觉间,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鼎王道:“是啊,皇室之中的人情感很淡薄,也更加容易被打动。”
大皇子看着他,笑了,问:“鼎王叔呢?你又是为何选中了她?”
鼎王叹息,道:“命运吧。”
大皇子道:“命运?”
鼎王道:“嗯,命运。大漠部族是诸侯之中最为精悍的,但他们逐水草而居,对家国的概念是一家人都在,一族人都在,所以很难形成强大的集权,对东明也就没有别的诸侯国那样的威胁。可花梨简直就是天降麟儿,她的出现,使得大漠部族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甚至一度可以跟东明抗衡;从大漠回来的时候,我本想将她扼杀,却被慕晓语打乱了计划,我对白泽山的势力有所忌惮。”
叹气,道:“所谓养虎为患,大抵就是这样。花梨回到东明之后防范严密,我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后来慕晓语跟苏柔合谋,花梨宫变之前找我要兵权,也不知为何,我就把兵权交给了他,在那之前,我甚至没有要退位让贤的意思。”
鼎王说着这些的时候,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大皇子听得出来,很多事情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大皇子也是这样,不禁应和一声:“或真是如此吧,她是个受命运眷顾的麟儿。”
鼎王道:“嗯。一切就好像计划好的,所有人都在为她铺路,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所以我说~命运。”
大皇子苦笑,喃喃道:“命运~?”
鼎王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命运之说我不信,却又不能不信;所以我才放手不管,我想,我的修炼还是不够,还应该闭关禅悟才是。”
大皇子笑了。道:“我可没有皇叔这般禅悟,天下还很大,皇叔对外就说我已身亡,东明再也没有大皇子了。”
鼎王摇头,道:“那样,还会死很多人。所以,你不能死,你要回去,回定军城。”
大皇子沉默。
鼎王道:“这也是命运,命运要你一辈子做她的兄长。”
大皇子长叹:“命运啊,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鼎王跟着长叹:“但你很高兴,不是吗。”语罢,哈哈大笑。
大皇子也哈哈大笑,昨夜的血腥已抛在脑后。
149战与和的对决
王宫,宣政殿。
花梨擦干泪水出来,喊道:“打开宫门,请帝君临朝。”
朝堂之上,百官鱼贯而入。
花梨在最后进来,她走得很慢,每经过一人的身旁是,都要认真的看一眼,仿佛是在辨认着谁是谁。
这给百官增加了很大的压力,毕竟,他们中很多人都曾站在大皇子一边,想要置她于死地。
但花梨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到前面的位置站立,她站的很直,像一杆标枪。哪怕身材并不雄伟,却使得朝堂上的百官都不敢轻视。
他们都注意到了,花梨只带了一把剑,是那把兵马大元帅的佩剑。
这很不正常,按理说昨夜的战火尚未完全消散,她应该要带着木剑的,对她来说,那把木剑才是最趁手的兵器。
她只带了一把剑,而且是属于元帅的剑,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自信已经掌控了全局,已经没有人能对她造成威胁,至于朝堂之上的人,她已不准备亲手杀了他们。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
随着侍官的一声高喝,帝君从幕后走了出来。
百官见礼,帝君道:“诸公都免礼吧!”
他的声音很淡,尾音拖得很长,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废了很大力才说出来的,而且说出来之前已经过很仔细的思考了。
朝堂上的气氛,更加沉重,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帝君坐的很正,十分的威严。自他继任帝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威严的坐着,这更加增添了百官的不安。
而让最让他们恐惧的还是花梨,从进来到现在,她一句话都不说,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帝君威严的坐着,看着花梨,看了好一会,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谁也不说话,朝臣也不敢说。
朝会开始已经有两刻钟,帝君的目光终于从花梨身上移开,道:“诸位既上了早朝,为何都不奏事啊?天下已经太平,无事可奏了吗?”
他的目光很锐利,从花梨开始,扫过朝堂上的每一个人;像一把尖刀,在每个人的眼前晃动。而最前面的花梨像是一道黑影,和看得见的尖刀相比,摸不到的黑影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东西,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即便是威坐上位的帝君,目光在触碰到花梨的时候也震撼了,刻意的避开。
他们还没有想明白帝君突然变得强势的原因,但不论原因是什么,都不及花梨带来的恐惧强大深邃。
朝会还在继续着,朝堂上却鸦雀无声,安静的连威风吹动布幔的声音都好像很刺耳,震得人脑袋嗡嗡响;朝臣之间听着彼此的心跳,律动不一的心跳更使得对方心跳加速,都害怕灾难降临。
但灾难时一定会降临的,帝君看着花梨;道:“元帅没话说吗?”
花梨不语,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虽然已经很不正常了,但朝堂之上公然藐视帝君,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帝君却不大在意,把目光转向朝臣,道:“元帅不说,那就我来说吧。昨夜的动乱,众卿之中十之八九参与其中,我已命司事查察,稍后会一律惩处。”
叹口气,又道:“本王也有过错,宗正寺自然也会查察,也会惩处。”看着花梨,道:“要说没错,东明城之内凡士族之例,只有两个人没有错,一个是鼎王,一个是大元帅花梨。鼎王有功自不必说,花梨虽参与其中,却是情非得已,功过相抵,算是扯平了。其余的人,不论是否参与动乱,都有错,参与其中的自有法律制裁,未参与的虽不被惩处,但扪心自问,是否真的问心无愧。”
他的语气并不威严,不像是帝君的责问,更像是智者的说教。
但朝堂之上的人,无不听得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帝君又把目光看向花梨,花梨还是不语。
帝君起身走了下来。
从群臣之间走过,走得很慢,认真的看每一个人的脸,跟花梨进来的时候一样。
群臣之中,已有人吓得冷汗直冒,湿透了衣衫。
帝君走到门前,又走回来,还是走得很慢,但垂着头,不再看他们的脸,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是不愿见到他们的脸。
走到跟花梨并立的位置,背对群臣,问花梨:“元帅无话说吗?”他的声音很柔,是在用哥哥的口气跟妹妹说话。
花梨拱手,道:“臣请即日启程,赴白泽山和谈。”
帝君道:“不急,元帅身负重任,此时外出难免有用心不良之辈;还是等召回二十一卫,有他们陪同才可保元帅安全无忧。”
花梨道:“臣知道。”没有反对,也没有说会听命。
帝君张了口又闭上,走上去面对群臣。道:“皇室内乱,外戚干政,僚属不睦,结党营私,外有魔族扰乱边境,内有将帅兵戈相向;动乱之时,本王身为帝君却无力阻止,有愧于苍生,有愧祖宗,今日引咎禅位;让贤能者居之;暂就请元帅花梨代掌大印。”
转身要走,被花梨叫住。道:“动乱尚未平息,帝君要丢下臣僚苍生而去吗?”
帝君顿住,苦笑道:“我还能做什么?”
花梨道:“你是帝君,群臣都认你是帝君。”
帝君长叹,又坐了回去,道:“今日诸公都无心议事,就退朝吧。其余的,还是等司事查察有了结果在做决断。”
下了朝,花梨飞奔去了鼎王府。
鼎王在后院赏花,好像早就等着她来。
花梨慌里慌张的,问道:“皇兄可还好?”
鼎王小心翼翼的修剪,半晌才说:“已回定军城去了,说是不想再劳累,定军城的驻防,你要尽快物色人选。”
花梨不满,大声道:“你为什么让他走?”
鼎王停了下来,过来她身边道:“你忘了吗,他宁愿用最极端最残忍的手法,也不愿低头,他还是驻防大将军就永远不会改变。你是个好的元帅,却不是个好的妹妹。”
花梨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鼎王又开始修剪。
半晌,花梨道:“我把兵符印信还给你,和谈之后我就会带着妈妈离开东明,再也不是皇族的人。”
鼎王转身看着她,笑道:“岂是如此简单的,是你主动找我要的,所以生死你都要带着,直到有一个跟你一样可靠的人出现,否则你永远是兵马大元帅。”
花梨摇头,道:“不,我一点也不可靠,看不出皇兄的故意为之,也不知道如何治理军队;所以,我只想去白泽山,跟妈妈在一起,跟师傅在一起,跟苏柔在一起。”
鼎王道:“那我管不着,但兵符我是不会在要的。我已是闲云野鹤,朝堂上的事情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要隐退或者要干什么,去跟帝君说,跟朝臣说。”
花梨默然,她之所以要把兵权还给鼎王,就是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但鼎王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暂时继续担任兵马大元帅。
在一旁看着鼎王修剪,看了很长时间才走,走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声。
花梨刚走,大皇子从偏房出来,走过去鼎王身边,站得笔直,道:“鼎王叔好情致。”
鼎王放下工具,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道:“我一向是不会打理的,只是对着她实在很难说谎。”
大皇子笑了,道:“能让鼎王如此为难,她确实很了不起。”
鼎王赞同,道:“至少对天下人而言,是一个希望。换做是我就很难了,我可以不打仗,但要跟魔主苏柔坐在一张桌子上,是做不到的。”
大皇子颔首道:“嗯,很难。”
叔侄二人都看着公主府的方向,神色中流露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大皇子突然大笑,笑得很爽朗,好像遇到了什么一定要笑的事情。
鼎王也大笑,不过不像大皇子那样爽朗,倒是有些附和大皇子的意思。
笑完了,鼎王叫道:“上茶来。”
大皇子阻止,对侍女道:“不要茶,要酒。”
看着鼎王,得意的笑着,道:“高兴的时候一定要喝酒;你我都已经离开朝堂,离开大营,一定要喝酒,而且一定要喝醉。”
鼎王似乎不太放心,道:“你的伤可不轻。”
大皇子道:“无妨,无妨。”他看起来很开心,无论如何也要喝酒。
鼎王不在阻止,道:“那就喝酒。”
公主府,清婉夫人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平安符。
听到花梨回府,跑出来把她抱在怀里,泣声道:“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昨夜她一整夜未睡,手里始终紧握平安符。
她担心花梨,但她没有离开公主府半步;因为他明白花梨的弱点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决不能离开公主府,否则一定会给花梨带来很大的麻烦。
宫里发生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当然,她不必知道,昨夜,大皇子没有派人来公主府,但不代表别人没有,只要她踏出公主府,一定会陷入危机的。
花梨跟她拥抱,也哭了,道:“让你担心了,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150战与和的对决
清婉夫人道:“嗯,不会了,我的公主走过了最难的一步,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
宫里发生的事情,花梨没有告诉清婉夫人,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即便清婉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平添烦恼而已。不知道,反而会轻松一些。
清婉夫人拉着花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很严重的伤痕才放心下来。
花梨脱了盔甲,在她怀里撒娇道:“我饿了,有没有叫厨房准备饭菜。”
回到清婉夫人的身边,她总是一副小孩的模样,没有杀伐果断,也没有运筹帷幄,只是简单地一个公主。
清婉夫人也觉得这样很好,摸着她的脑袋,道:“我的小公主饿了,这就吃饭去。”
这顿饭,并没有受到昨夜的动乱影响,母女二人吃得很开心。
日出日落,已是两天之后。
朝堂上,帝君的脸色很难看。
花梨还是站在那里,只带了一把剑。
随着侍官的一声高喝,帝君从幕后走了出来。
稍微整理衣冠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很凝重,双目满布血丝。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折子,朝臣都看到了,也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每个人的心都紧绷着,希望快一点开始,有害怕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朝臣的心。
帝君终于还是不够决心,折子递给侍官,道:“东明的政务一直是鼎王叔处理的,近日来鼎王叔身体抱恙不能临朝,此事,就由大元帅代手吧。”
侍官将折子呈递给花梨。
他的态度让花梨很不满,原以为经过宫变政变之后他总算长进了,却还是如此不成气候。
花梨打开折子,道:“司事上前。”
群臣中走出两个中年男子,拱手作揖道:“左、右司事参见帝君、大元帅。”
花梨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二人查察百官于内乱期间所作所为,共同拟定折子上奏,此中所述,真实否?”
二人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花梨喊道:“宗正寺卿、辅政言官上前。”
宗正寺卿、辅政言官走了出来,道:“在。”
花梨道:“现命你二人复查司事所奏;限期三日,务必全清,即刻执行。”
宗正寺卿及辅政言官接了旨意,立刻退朝离宫。
花梨看了司事,又看了群臣,道:“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出来,跪在地上叩首。道:“臣在。”他浑身都在发抖,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英雄气概。
花梨看他一眼,十分的不满。大理寺掌管刑狱,大理寺卿乃六部之一,高官厚禄,怎么也应该是一代枭雄的风度,可是看此人分头大耳目露凶光,凶恶的目光中又透着胆怯,乃是一个鼠辈,这样的人也能为例诸公,朝政如何能兴。
花梨无名怒火起,沉声道:“有人告你收受贿赂,擅自释放囚犯百二十人之多,你可认罪?”
大理寺卿抖得厉害,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花梨吼道:“是与不是?”
他连连叩首,道:“臣知罪,王上赎罪,元帅恕罪。”
花梨压住怒火,道:“既认罪,就认罚;大理寺卿听判。”
他跪在地上发抖,一个劲的求饶,一个劲的说自己知道错了;这不仅没有让花梨生出半分同情,甚至恨不得将他当堂斩杀。但终是没有动手,道:“大理寺卿知法犯法,利用职权收受贿赂,当斩;待三日之后复查无误,既处刑。”
门外进来两名重铠卫兵,将他押了下去。
唐中仍在继续,花梨道:“太尉何在?”
太尉出来,行礼道:“臣在。”
花梨看他一眼,此人到真不愧为三公之一,衣冠整齐,双目炯炯有神,即便明知花梨的手上握着的是要他命的东西,也丝毫不为动容,没有丝毫的凌乱。
花梨的怒火总算是消了一些,道:“你参与了皇族内乱?”
太尉道:“是。”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并没有推脱责任。
花梨合上折子。道:“自述罪状吧。”
太尉昂首看她一眼,俯首道:“大皇子入城,是我开的门;东明城防是我让戒严的;软禁清婉皇妃是我下的令;王宫血战,我也参与其中。犯了干权弄政、以下犯上、祸国殃民三大罪;按律,夷三族,臣无话可说,只有一事祈求。”
此人的勇气绝非常人能及,花梨还算喜欢,没有咄咄逼人,沉了片刻。道:“讲。”
太尉道:“参与叛乱者,臣,臣之父,臣之妻,臣之长子;以及府兵三十二人,有册可考;其余人等无罪,我等,千刀万剐、刀上火海绝无怨言;请元帅绕过其余人性命,改判贬为庶民亦或为奴。”
花梨点头,道:“一人有罪,九族连坐,这样的刑罚本就是天大的弊端;你的族人亲属之中,凡是没有参与叛乱的,本帅不追究其罪。”
太尉大喜,叩首道:“臣拜谢大元帅恩典。”
花梨看着他,长叹道:“至于你以及参与叛乱的其他人,往日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皇族内乱,朝臣附庸是无可避免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判……。”
太尉俯首,认真的听着。
花梨判道:“太尉府三十六人参与叛乱,其父逐出东明贬回乡下,自耕自食,永不得踏入东明半步。其妻禁足于太尉府中,踏出一步即死;太尉及其长子原位留用,名下所有财产充公,罚俸十年。”
看着太尉,道:“你可有话说。”
太尉道:“臣有话说。”
花梨道:“讲。”
太尉三跪九拜五体投地,道:“臣所罪恶滔天,大元帅不予追究,感激涕零,余生定当为天下苍生尽心竭力。”
花梨点头,道:“起来吧。”
太尉起身,回到列班之中。
花梨对太尉的处置,算是给朝堂上很多人一颗定心丸;但也有很多人早已吓得冷汗直冒,衣衫都湿透了。
继续着。
花梨手上的折子又打开了,叫道:“大司空何在。”
大司空出来,行礼道:“臣在。”
花梨看着折子,道:“三公之中你没有参与叛乱,也没有收受贿赂亦或触犯别的什么法令禁止。但有人状告你纵子行凶,强占商铺。属实否?”
大司空道:“臣不曾纵子行凶,却知道那孽子仗势欺人。”
“你没有管?”
“没有。”
他的回答很简洁,脸上的神色也很平静;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为儿子辩解;让花梨颇为好奇,合上折子问他:“为何?”
大司空昂首,道:“因为臣也想去烧杀抢掠;只是臣顾及身份不好去做,所以对城中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那孽子是被我赶出去的,所以我也不管。”
花梨冷笑,道:“你倒是真够绝情的。”又说:“你说你也想去烧杀抢掠,却是为何。”
大司空看着他,双目中喷出怒火。道:“皇族内乱,民不聊生;自大元帅宫变,东明城涌入大批难民,臣十余次奏请,如石沉大海。”看着帝君,道:“王不像王,空着一身冠服;若不是臣手中没有兵权,早就去抢了。”
花梨无话可说,静静的听着;道:“是本帅之过……。”
大司空道:“元帅到没什么过错,元帅为天下苍生所做之事,臣都看着的。”
花梨呼口气,道:“你要为你的儿子辩解吗?”她的声音很复杂,像是在等着他为他儿子辩解,有怕他真的辩解。
至于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司空猜不透,别的人也猜不透。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人更加恐惧,恐惧中又不免抱着一丝侥幸。
大司空摇头,道:“那孽子,全无半点善心,当千刀万剐。”他的声音,他的神色,无不说明了他的失望。养子不成才的失望。
但!子不教父之过,他终究还是有责任的,所以他也在自责。
大司空的作为,花梨是知道的,想来他也可怜,道:“大司空听判,其子趁乱行凶,欺良霸市,判处囚禁大司空府为奴。”默了,又添一句:“一切听凭大司空处置。大司空为国之心天地可鉴,赏赤金一千;封为巡天猎查察天下民情,所到之处,如君亲临,不从者,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大司空可有异议。”
大司空道:“臣无异议。”领了御旨,离宫去了。
又翻开折子,道:“大司徒……。”看了一眼帝君,合上折子道:“皇叔,一月以来你都在干什么?”
大司徒走了出来,没有跪拜,十分的傲气。道:“我有先祖御赐金刀,大不了你就革了我的职,正好回边关继续逍遥。”
花梨咬牙切齿,怒道:“来人,大司徒祸国殃民辱君;革除功名,逐出皇族。大司徒府凡参与叛乱者流放三千里,有生之年不得踏足东明;其余人等贬庶民,十年之内不准参政。”
大司徒大怒,高高举起手中金刀。吼道:“你敢,祖宗训列跟前,你敢放肆。”
花梨走过去门前,喊道:“宗正寺何在?”
“在。”随着一声响亮的回答,过来三个人,一个领头的,两名端着训列的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