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其乐融融】
宋家大门口处---
白雪飞舞，夜色宁静。
宋海明这一声“儿子”，叫得很大声，几乎可以响彻天地。
当即，院子内就又响起另外一个声音：“谁来了呀，你那么大声干嘛？”
是个女的，不用说，是宋志超的老妈王金凤。
宋海明早已激动得要不得，顾不得许多，直接把捧着的饺子碗塞给杜春梅这小丫头，一把将宋志超紧紧抱进怀里，大声说：“我说孩子他娘，咱们家阿超回来了！”
“……”院子内响起噗通一声，像是谁摔倒了。
随即就见王金凤半边身子都是积雪地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宋志超，就大声说：“儿子啊，果然是我们家阿超！”
这时候宋海明已经松开了一脸懵逼的宋志超---没等宋海明松开，宋志超喘口气，老妈王金凤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宋志超：“……”
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
“阿超呀，你可总算回来了，可想死你妈了！呜呜呜！”王金凤抱着宋志超竟然哭了起来。
宋志超：“……”
就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对付敌人，他从不手软，也一向游刃有余，可是这是他的家人，他的老妈，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措。
这时候---
“哥，你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就见一个和杜春梅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子，麻雀般从里面蹦跳出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宋志超---不用说，这就是宋志超的小妹宋雨晴了。
宋志超继续一脸懵逼---感觉自己的牛仔衣都快被王金凤的眼泪给搞湿了。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高兴才是！你哭啥呀！”宋海明对妻子说。
“阿超回来，我这个做娘的高兴吗！掉下来又不是你身上的一块肉，你当然不在乎了。”王金凤松开宋志超，抹着眼泪对老公说。
“我咋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很！快点，外面冷飕飕的，快点让阿超进去暖和暖和！”宋海明说着就催促宋志超进屋。
……
这是一栋很别致的两层平房---在这个年代，一般人家盖的都是砖瓦房，能够盖上平房的不多，准确地说，能够盖上平房的不是万元户，也是村里的能人。而像这种一下子盖上两层的，就更不多了。
中堂很宽敞，正面是一个大红色的八仙桌，八仙桌上面摆放着过年用的过油菜，还有包好没下锅的饺子。
八仙桌后面是一条古旧的刻花枣红色长案，长案摆放着观音娘娘的瓷像，正面还有香龛，插着香烛，冒着袅袅青烟，闻一闻，却是很好闻的檀香味儿。
在长案后面的墙壁上，则张贴着过年喜庆的中堂画：却是三大伟人，***---三人站在一个大草地上，后面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周围鲜花朵朵，翠意浓烈，三匹骏马在一旁悠闲地吃着青草，三位人就穿着风衣，迎着朝阳，指点山河。
在中堂画的两侧是对联，上联是：壮丽开山迎晓日；下联是：风流人物在中华。
横批是---伟大领袖。
宋志超此刻早已换了衣服，穿了厚厚的灰色大棉袄，这棉袄是王金凤给他做的，里面都是厚实的棉花---穿了这衣服，宋志超冷是不冷，但原本那散发出来的大亨气质，却彻底被这笨重的灰色棉袄给掩盖住了。
所以说，一衣毁所有。
佛靠金装，人要衣装，绝对是至理名言。
就算你再有钱又如何，穿了这老妈缝制的衣服，立马变吊丝。
在这中堂坐着实在冷清，宋志超就起身，溜达到了里屋去---里屋明显是宋海明和王金凤夫妇俩下榻的地方，此刻宋雨晴和杜春梅两个小姑娘正坐在床上，喜滋滋地看春晚。
在她们前面，是一个很久的黑色掉了漆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台长虹牌子的彩色电视剧，大概也就21英寸左右，频道也不是很清晰，和未来那种高清电视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宋志超敲敲门，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吗？”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这就是自己家，干嘛不能进？
见妹妹宋雨晴和小姑娘杜春梅瞪大眼看着自己，宋志超就忙说：“哦，我的意思是---这地方很小，有没有地方坐？”瞅了瞅四周。
两个小姑娘当即一起在床上挪动屁股，空出一个位置，指指道：“坐这里！”
宋志超看一眼，地方太小了，自己坐过去怕要挨着她们。
不过人家都天真无邪的，自己又何必---宋志超就走了过去，坐下，果然，挨得太紧了。
再看电视上面，1993年的春晚才开始不久，此刻上演的是喜剧明星黄红和搭档演的喜剧小品《擦皮鞋》：
黄：腰包揣的溜鼓，有钱就得摆谱。你别管我是干啥的，我家能请的起保姆，你信不，不信我给你喊下来看看，保姆，保姆，保姆，
魏：来了来了来了，有事吗，伙计
黄：你管谁叫伙计，你是小时工，你是伙计，知道不？
魏：我知道，伙计。
黄：不叫伙计不会说话，是不？
魏：不是，
黄：10点到12点在我这打工，这个时间内不许叫伙计，听到铃声下班，明白不？
魏：我明白了伙……火上热着奶呢
经典的台词，精彩的演绎，让宋志超也禁不住喜欢起来。
这时候，老妈王金凤端着特气腾腾的饺子进来，塞给宋志超道：“快吃，热乎着呢！”
宋志超：“我爸呢？”
“他在给你做俩菜，等会儿你爷俩喝一盅。”
“不用了，我不怎么喝酒。”
“骗谁呢，以前你可没少偷喝你老爸的老酒。”王金凤笑着拍了儿子头一下，又问他怎么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又穿那么少。
宋志超就说，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冷。
王金凤就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
宋志超感觉有些别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幸亏这时候老爸宋海明在外面喊道：“过来吃菜！”
老妈王金凤就催促他，“快去吧，别让你爸等急了。”
616【像雾像雨又像风】
餐桌上，摆满了饭菜---
糖醋鲤鱼，回锅肉，梅菜扣肉，还有四喜丸子等等，基本上都是过年家家户户常准备的“家常菜”。
宋海明忙着把围着的水裙摘掉，一边催促王金凤，“去去，快把我买的那瓶好酒拿出来，我要和小超喝两杯！”
王金凤就去案几那边，打开左边的扇门，从里面掏出一瓶白瓷瓶的白酒。
“喏，你们爷俩少喝点。”王金凤嘴里这样说，却美滋滋地看着宝贝儿子，恨不得他多吃多喝。
“妈，你也坐。”宋志超见王金凤站着，就说。
“我吃过了，你们吃！”王金凤嘴里这样说，却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也不吃菜，只是盯着儿子看。
宋志超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忍不住摸摸脸，说：“没事儿吧，你这样看着我……”
“呵呵，我看看自己的崽咋的了？再说了，我儿子这么帅，看多少遍都不腻。”王金凤笑道。
宋海明看不下去了，“瞧瞧你，又开始疯了。儿子离家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想他，现在回来了，反倒粘着连眼神都舍得不挪开。”
王金凤就啪，给了宋海明一巴掌，“我自己的儿子，多看几眼咋的了？还要给你通报，还要交税呀？”
宋海明在家被老婆欺负惯了，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摆谱，只能指指那些饭菜，苦笑道：“吃东西，吃东西，都快要凉了。”
宋志超拿起筷子夹菜。
王金凤扯扯宋志超新穿的大棉袄嘴里嘀咕：“这是给你做的，也不知道大小---你个子长高了，也壮了，这衣服显小。”
宋海明拿了瓷瓶白酒---卧龙玉液，开了几次没打开。
王金凤就奚落他：“就这还喝酒呢，连瓶盖都打不开。”
宋海明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说：“平时我喝的都是散酒，哪舍得喝这些好酒---去，到厨房给我拿菜刀来，我把这瓶盖切开。”
“让我来。”宋志超说。
宋海明就把白酒递给他。
宋志超看了看，却是那种撬开口类型的，于是就拿了钥匙，对着卡口，这么一撬，咔嚓一声，瓶盖应声掉落。
宋海明看了一怔，说：“厉害！”补充一句，“比老子厉害！”
王金凤就白他一眼：“儿子当然厉害了，哪像你，只能呆在冷冻厂杀猪。”
“什么叫杀猪？我是在冷库开机器的，那是技术活。”宋海明解释。
原来宋海明在南都市汉宛冷冻厂上班，在冷冻车间做师傅，主管冷库机器的开停，还真就是技术工种。
只是宋海明平时没事儿，也在厂里头帮忙杀猪，杀了猪可以拿点杂碎，比如猪蹄，猪血回家---这个年代的猪蹄，鸡爪，鸡血都是不值钱的杂碎，很多时候甚至被人扔掉。
王金凤最讨厌他杀猪，因为每次杀了猪，宋海明都要大灌几碗酒，搞得半醉，这才下手---美其名曰壮胆，于是回到家就满身酒气，醉醺醺的。
见王金凤和宋海明拌嘴，宋志超觉得好笑，第一次，心中涌起一丝家的温馨。
里屋，传来春晚优美的歌曲，却是香港女明星梁雁玲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不明了
我给你的爱却总是在煎熬
寂寞夜里我无助地寻找
想要找一个不变的依靠
……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耳畔响着这首歌曲，宋志超知道，很快这首歌曲将会通过春晚红遍全国的大江南北，此刻在里屋两个小姑娘宋雨晴和杜春梅就守在电视前跟着电视哼唱这首歌，很显然，被洗脑了。
王金凤就在外面喊：“别看电视了，你们也出来吃点。”
宋雨晴和杜春梅的眼睛根本舍不得从电视上移开，嘴里说：“我们饱了---你们吃。”
宋海明就拿起一个空碗递给王金凤说：“她俩看电视都看饱了---夹些菜给她们，让她们边吃边看！”
王金凤就没好气地说：“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脸朝里屋问道：“你们吃什么菜？”
里屋回答：“糖醋鱼！”“四喜丸子！”“还有回锅肉！”
“都还挺会吃！”王金凤嘴里唠叨着，却拿起筷子动手，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些，盛进碗里，然后端给里屋，嘴里说：“来了，两位大小姐---你们的饭菜在这里，都快点吃，别饿着！”
外面，餐桌上---
宋海明拿起白酒给宋志超倒了一杯---酒杯是那种三四钱的小白酒盅，上面纹着金丝花纹，看起来很漂亮。
“来，小超，咱爷俩走一个。”宋海明把酒端起来。
宋志超也忙端起酒杯。
两人碰杯，都一饮而尽。
宋海明怕酒辣着儿子，见宋志超喝完，就忙招呼他：“吃菜，快些吃口菜！这个糖醋鱼是我做的，味道不错！”
宋志超笑笑，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那看起来很是肥腻的糖醋鱼---甜，酸，还有点咸。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宋海明期待地看着儿子。
宋志超点点头，笑道：“很好吃。”
实际上这菜也就一般，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美味珍羞的宋志超来说，根本不入流。
听儿子这样说，宋大海却很高兴，当即又给宋志超倒了一杯酒，说：“那你就再来一杯，多吃点！”
宋志超笑了笑，却没有自己喝，而是端起酒杯对宋海明说：“爸，你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酒！”
见儿子给自己敬酒，宋海明高兴的不得了，嘴里连说：“好好好！”端起酒杯，不等和宋志超碰杯，一饮而尽，一抹嘴道：“这个酒喝着舒服！是我儿子敬我的，呵呵！”
顿时，餐桌上的气氛更加的温馨起来。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宋海明擦了擦嘴，突然对宋志超说：“阿超，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在香港那边做什么？”
宋志超正在饮茶，闻言，楞了一下，抬头才看见宋海明那郑重而又严肃的表情。
宋海明模样有些谨慎，还看了看四周，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进屋。
继而，屋子里面传出来乒乓乓乓的声音，好像在翻腾什么。
房间内，宋海明正在床底下找东西，撅着屁股，把鞋子什么的全都拉了出来，最后拉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又取出了一个黑匣子。
外面，就在宋志超不明白宋海明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宋海明又走了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包裹很严紧的袋子。
宋志超：“……”
宋海明当着宋志超的面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袋子，然后里三层外三层，打来，再打开---终于，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沓沓的钞票，足足有十万之巨---当然，这所谓的巨额，是针对宋海明来说的。
宋志超：“……”
还没等他开口，宋海明就来了一句：“这些钱，不是偷来的吧？”
宋志超“噗嗤”一下，差点把嘴里含着的茶水喷出。
再看宋海明，眼巴巴地看着宋志超，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一个父亲的担忧！
617【父子夜谈】
宋家，餐桌旁---
宋志超怎么也没想到，老爸宋海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尤其看宋海明的眼神和神色，估计还真就把自家的孩子当成贼了。
是呀，设身处地想一想，也难怪宋海明会这样猜测。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冷冻厂工人，他的心胸能够有多大格局---尤其在这个每月工资平均才一百多的年代里，眼前的十万块钱对于宋海明这样的人，这样的工人阶级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个月就算按照200元计算，10万块需要他上一辈子班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当初，朱富贵按照宋志超的意思给这里邮寄一千块的时候，宋海明和妻子王金凤已经惊诧得不要不要的。等到朱富贵第二次，给宋家邮寄来两千块时，宋海明和王金凤夫妻俩还没把上一次的一千块消化完。
紧接着，朱富贵往宋家邮寄的钱越来越多，从三千变成五千，从五千变成八千---宋海明和王金凤两人都快惊讶的麻木了。
准确地说，宋志超往家里头寄的钱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宋海明和王金凤第一次，为钱多犯了愁，并且因为钱多，还变得慢慢恐惧起来。
他们也是看过一些香港电影的，好像很多大陆人去了香港，都喜欢打劫金铺---为此，宋海明和妻子王金凤还专门跑去录像厅看了几遍《省港旗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感觉自家儿子就跟里面的大圈仔一样，也是去那边干犯法的事儿。
这个念头只要一在心里头种下，宋海明和王金凤夫妻俩就越发相信，这些钱来的不干净。
可是还没等他们打电话询问儿子宋志超，朱富贵那边就又给他们一下子邮寄了两万多过来。
这次彻底把两口子吓瘫痪了。
两万快钱呀！
这个数目连村里头的万元户都不能一个月挣到！
不不不，准确地说，在整个南都市估计也没什么人能一个月赚两万多吧？
这一下，宋志超夫妇不仅仅是害怕了，而是恐惧---恐惧自己儿子是不是在外面干坏事儿，要不然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就算是老宋家祖坟冒青烟，也不可能这样富贵。
心里面发虚，一肚子疑窦，害怕自家自己犯错误，宋海明还王金凤夫妇还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做梦，都是假的，只是在后半夜数钱的时候发现，这钱是越来越多，一点都没变少。
眨眼，一两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宋海明逮住机会打电话给朱富贵问宋志超在那边做什么，怎么连个电话也不往家里头打，这钱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越寄越多，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面对宋海明夫妇的质问，朱富贵只能推脱宋志超在香港那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没时间和家里头联系，至于这些钱---朱富贵都快哭了，邮寄一两万已经算是少的了，宋志超可是让他邮寄十几万，几十万的，他怕吓住宋海明，这才只邮寄了一两万。
没办法，如今宋志超赚钱的格局实在是太大了，都上升到了几亿，几十亿，上百亿，而他老爸宋海明和老妈王金凤的格局还在一两万上面转悠---倘若，真的告诉他们，他们儿子宋志超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了，不把他们直接吓死才怪。
就这样，宋海明夫妇在朱富贵“善意的谎言”中慢慢度过了三年，如今宋志超终于从香港回来，宋海明再也忍不住，把这些年宋志超往家里头寄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当面问清楚，这些钱，到底是怎样来的，干不干净？！
此刻，看着老爸宋海明的眼神，以及那桌面上的十万块钱，宋志超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一切。
讲真，一直以来，宋志超都很想有金钱来弥补与宋家的亲情---他不敢直接面对宋海明和王金凤夫妇，于是在与宋家交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让表弟朱富贵代劳。
可惜，朱富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准确地说，他也被宋志超圈钱的能力给吓住了，一开始宋志超创业赚个十几万，几十万，这些他都能接受。可是随着宋志超的生意越做越大，从几百万到几千万，再到现在的百亿富豪，早已超出了朱富贵的想象力---连朱富贵这样的小伙子都难以置信，跟别说宋海明这些“老人家”了。
因此，朱富贵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举动，把宋志超要求寄回家的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钱，变成了一两万，三四万邮寄过去。
可即使这样，朱富贵寄到宋家的钱，依然把宋氏夫妇吓得不轻。
此时此刻，看着宋海明那充满询问的眼神，还有紧张的表情，宋志超知道，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一定会被当成是疯子，要么就是宋海明被自己的话给吓疯，总之两个人总要疯掉一个。
因此，宋志超做了一个决定，他故作淡然地看了一眼那些钱，然后对宋海明说道：“你不用怕，这些钱不是我偷来的，都是我做生意赚来的。”
宋海明哪里会信，“你做生意？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
“做外贸，还有对外出口，比如说把潘禺的一些玩具，衣服，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运到香港，再卖到俄罗斯，英国等地，赚取差价---货物越多，我就赚的越多---比如说一只玩具我赚一毛钱，一万只我就能赚1000块，一百万只我就赚一万块！”宋志超用很简单的数据说道，“这还只是一种玩具的利润，还有其它类型的玩具，以及衣服，罐头，酒水等等，合起来能赚取的钱就多得多了！”
宋志超虽然不知道老爸宋海明懂不懂经济学原理中的“薄利多销”，但却知道宋海明一定能算清这笔账。
果然，宋海明在听完宋志超这一串子的解释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说道：“哦，怪不得你能寄出来这么多钱，按照你说的，你一个月可不少挣啊---有没有三四万？”
说出“三四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宋海明嘴巴都打颤---毕竟这个年代，这个数字对于他这样的工人阶级来说，绝对是一个很恐怖的大数字。
宋志超此时算是彻底明白表弟朱富贵往家里寄钱的“苦恼了”，这说多了也不是，说少了也不是，于是，只好对宋海明笑了笑，说：“差不多。”
宋海明深深地吐口气---要知道，这三四万已经是他的最终极限，宋志超稍微说出一个比这大一点的数字，都能让他嗷地一声昏过去。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宋海明端起酒杯，偷偷喝了一杯“压惊酒”。
他却哪里知道，自己宝贝儿子所说的“差不多”，实际上后面差了四五个零。
幸好这时候老妈王金凤说话了，“你们也别喝了，快点过来看电视---既然要熬年，就大家在一起，喝那么多干嘛！”
按照习俗，大年夜是要熬年的，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对于前世是孤儿的宋志超来说，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也是今年最后一次和家人一起熬年团圆。
618【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宋家宅内---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
宋志超蜷缩在被窝内，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正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香港，也不是在潘禺，而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准确地说，在老家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干净的小屋子，白色的墙壁上，张贴着几张褪乐色的明星海报，其中有刘德铧和郭富城。
一个放在床头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椭圆形的绿色小梳妆镜，然后是一台上发条的公鸡牌小闹钟。
除了这些，就是一盒与周围格格不入如的万宝路牌子的高级香烟。
宋志超试着动一下，伸开腿，昨晚他可是蜷缩了一夜，因为抬不适应这里寒冷的天气，不像在香港或者潘禺，气候宜人不说，还有空调之类的。
谁知道，这腿一伸开，就感受到一阵温暖。
宋志超诧异了一下，试着用脚碰了碰那温暖的来源，却是一团包裹着东西。
宋志超好奇，就窝在被子里，弯了腰，伸长手臂，努力把那团热乎乎的东西给摸了出来，仔细一看，却是用一层棉布包裹着的输液瓶---输液瓶内装灌着热水，充当了简易的暖水宝。
不用说，这一定是老妈王金凤怕儿子半夜冻着，起来弄的，并偷偷塞进来，怪不得被窝里头暖呵呵的。
宋志超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这时候，外面鞭炮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密密麻麻的，耳朵震的慌。
相比未来各大城市禁止点燃烟花炮竹，这个年代的“过年”才真有那么一股子年味儿---鞭炮窜鼻子的火药气息，隔着窗户飘了进来，让宋志超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熟悉的味道，真好。
宋志超想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再眯一会儿，可这么一醒，就再也睡不着。
一直以来，宋志超都是一个工作狂人，喜欢熬夜，喜欢不停地工作，现在窝在被窝里，还真就不是他的风格。
无奈，外面实在太冷了。
宋志超讨厌这样的天气，与其起床冻得发抖，还不如躲在被窝里暖和。
可就在这时，房门被咚咚敲响---
“阿超，你醒了没有？今天要去给叔公他们拜年，你准备一下。”是老妈的生意。
宋志超这才记起，现在是在南都，是在南都的小村庄内---这里的传统习俗是大年初一，一大家子人要聚在一起祭祖，顺便给族内的长辈拜年。
很不巧的是，宋志超还真就有一个活了八十九岁的长辈---三叔公。
宋氏在这个庄子不算是大家族，却也枝叶茂盛，宋家人口算起来差不多也有三四十人口，作为“后辈”的宋海明，当然要一大早给长辈拜年了。
原本今年宋海明是准备一个人去的，不过恰好宋志超昨晚赶回来。于是宋海明和王金凤两口子一寻思，一合计，不如让儿子也跟着宋海明去拜年，毕竟宋志超岁数也大了，很快就要结婚，这又去了南方三四年，很多亲戚都快不认识自家这个崽了，让宋志超去露露脸，也是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宋海明觉得自己儿子有了出息---一下子能赚那么多钱，比村里的万元户还要厉害，不带去露脸，简直对不起自己。
宋志超无奈，知道这些事情想躲也躲不过，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穿厚点，把昨晚老妈给自己做的那个老棉袄穿起来，这玩意虽然不好看，没鸭绒袄轻薄，但是够保暖。
现在可以说宋志超对自己的形象没啥要求，主要是体温能保持在一定高度。
穿了衣服，连鞋子也换了，原先的高级真皮黑皮鞋，换成了普及版的布底老棉鞋，这也是王金凤一针一线缝的，每个针眼都是她的心血---穿上，呃，很暖和。
……
宋志超穿好衣服，出了屋，就听见挨着的房间传来港台歌星郭富城的“对你爱爱不完”。
隔壁是宋志超妹妹宋雨晴的闺房，这丫头很明显在屋子里头听歌，还跟着哼唱。
宋志超忍不住好奇，就敲敲门，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门没锁！”宋雨晴说。
宋志超推门进去，却见小妹宋雨晴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对着镜子打扮。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鸭绒袄，头上扎着漂亮的蝴蝶发卡，头发梳成“郑裕玲”在海报上的那种造型---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喜欢港台明星，再看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磁带，扫一眼，“小虎队”，“四大天王”，还有今年最红的宝岛歌手林志颖的盒带专辑。
“你很喜欢他们吗？”宋志超指了指那些盒带。
“你是说这些歌，还是这些歌星？”宋雨晴给自己眼眶上涂着眼影。
“歌星。”宋志超说，“你这岁数，不太适合这种眼影，不涂最好。”
宋雨晴耸耸肩：“可我觉得涂了好看。”
也是，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哪懂得审美，只觉得别人都涂浓重眼影，自己跟着涂也就是时髦，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清纯”的美。
宋志超：“你想不想去香港上学？”
“什么？”宋雨晴没听清楚，她今年初三，学习成绩还不错。
“我说，你想不想去香港？”
这次听清楚了。
宋雨晴一激动，差点把眉笔把眉毛画花，“你说香港？”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在那边做生意，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宋志超淡淡地说。
宋雨晴愣了半天，突然白了宋志超一眼：“哥，你就别吹牛了！”
宋志超：“……”
“你以为香港那么好去呀---那可是香港！”宋雨晴故意把香港说很大声。
宋志超笑了：“我说真的，不和你玩。”
“我也说真的，你要是能把我带去香港，我就……”
“就什么？”
“我就不再崇拜郭富城，只崇拜老哥你！”宋雨晴大声说。
宋志超笑了，忍不住手头摸了摸妹妹头上那只漂亮的蝴蝶结，“那好，你就等着崇拜我吧！”
宋雨晴：“……”
打死她也不信，宋志超真的能带她去香港。
619【登门拜年】
大年初一，宋家---
大年初一的早餐基本上都是饺子。
没错，昨晚是饺子，今早还是饺子，宋志超就有点吃不下去。
再看老爸宋海明，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却是那种“的确良”面料的绿色中山装，里面穿了厚实的毛衣---听王金凤说，这是他两年前买的，一直舍不得穿，被宋海明当做压箱底的宝贝，今天也是第一次拿出来换上。
王金凤也是一身新衣服，不是那种很贵的鸭绒袄，而是她自己撕布做成的花棉袄，穿上去倒也蛮好看的---女人嘛，基本上过年有没有钱都要换一套新衣服的。
事实上，王金凤长得很漂亮，年轻的时候更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要不然嫁给宋海明也生不出宋志超这样的俊俏儿子。只是农村妇女一般都不懂得保养，一辈子最大的保养就是涂抹“雪花膏”，要么就是抹抹口红，像香港那些女人奢侈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根本就没得买，也买不起。因此，王金凤就比实际岁数老了一些，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是四十五六。
王金凤给老公和儿子收拾去给三叔公拜年的礼品，什么糕点，水果，糖果，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这是三叔公的，这是给大姑爷的，还有这些是给二姑爷的，还有这些是给……”王金凤拿着那些礼品很详细地告诉宋海明和宋志超。
其实，那些礼品都是一般东西，比如说那糕点，就是散装的饼干点心包装好，然后贴上一个红色寿星翁的标签，一捆绑，就成了。
还有那水果，事实上就是最常见的“水果罐头”，什么“凤梨罐头”，“蜜汁苹果罐头”，都是大圆肚子玻璃瓶装的，很是难拿。
这么多东西用手拿着去走亲戚是不可能的，所以基本上用一个装水果的大箱子，一起装在里面，再把箱子夹在二八自行车的后面。
就这，东西还有很多，没办法，宋海明就让宋志超找了鱼皮袋，把那些东西也一股脑装进袋子里，然后把鱼皮袋捆绑在车子后面的左右两侧。
这么一弄，差不多也八点半了，不能再耽搁时间，宋海明就招呼宋志超，让他推着那辆飞鸽牌的二八自行车，一起去三叔公家。
……
外面，白雪皑皑---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歇，
宋家大门口还撒着很多红色的鞭炮碎屑，白色和红色映衬起来，看起来满地红模样。
宋志超推着车出了门，就见有村人端着饭碗，蹲在在门口。
邻居看见这爷俩，就笑呵呵说：“听说阿超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呀！都长这么大了，都快不认识了。”
不等宋海明开口介绍，宋志超已经主动用脚踢后面的站件，把自行车停住，然后从怀中摸出香烟，递过去，笑着说：“刚回来不久---新年快乐呀！”
那邻居忙站起来，接住香烟，露出烟熏的黄牙笑道：“三四年没见，阿超越来越懂事儿了。”
宋海明就上前说自己和儿子要去给三叔公拜年，要走了，不能多聊。
两人推了自行车，重新出发。
后面那邻居就看了看宋志超刚才递的香烟，一看，还是外国牌子，就说，这孩子了不得呀，都吸外国烟了，忍不住多看宋志超一眼，猜测宋志超在外面打工混的怎样。
原来，村里头都知道宋志超在南方打工，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经发达，还去了香港。
宋海明以为自家儿子在外面做坏事，也不敢声张，有了钱更是塞进床底下，更不敢显摆。
因此，一直以来大家伙都还以为宋家跟以前一样，宋志超和以前也差不多。
邻居想不明白，最后摇摇头，想要把饭碗放下，把烟抽了，放在鼻子旁闻了闻，却舍不得，最后就夹在耳朵上，心里头寻思着，等吃完饭回屋再慢慢享受。
一路上，这样蹲在门口，还有村口吃饭的人有很多。不等宋海明吩咐和介绍，宋志超都主动上前寒暄，让烟，言谈举止，很是会事儿，这让在一旁观看的宋海明大跌眼镜，至于那些邻居也都对这个宋家的崽儿刮目相看。
要知道，以前的宋志超可是个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跟别提和人打招呼，让烟什么的，能让他出门和大家伙说几句话都很难，再加上很早就出去打工，因此宋志超给大家的印象就是，木呐，不会事儿，可是眼前---难道说出去打工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就这样，一路走来，大家都知道宋家的儿子宋志超从南方打工回来了，并且变得主动热情，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出了村子，一路向东，踩着厚厚的积雪，经过麦雪皑皑淹没的麦地，走过光秃秃树木的小树林，一路上爷俩互相扶持，经过上坡下坡路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有些湿滑的地方，宋海明更是让宋志超把自行车交给自己，让自己来推。
就这样，差不多经过半个多小时，两人这才来到宋志超三叔公居住的村子。
实际上，这个村子很多人都姓宋，因此又被大家叫做“宋家村”。宋海明的老一辈几乎都是从这个村子出来的，分了田地之后才迁移到了别的村子。
今年八十九岁的宋太公，也就是宋志超的三叔公在村里德高望重，一是他岁数很大，从清末活到现在，听说小时候还见过菜市街砍人头，成年之后经历过附近的白狼匪患，什么抗日战争，什么解放战争……这么多天灾**都活了下来，也算是个异数。
另外就是这三叔公读书识字，在十里八村是个有名的文化人，一手毛笔字写得很是潇洒漂亮，蝇头小楷，铁画银钩，很多红白喜事都请他写字，下帖。
最后，宋太公他这一脉，出了不少能人，比如说宋家村的村长，就是他的大儿子，家族在整个村子，以及周边村子的声望很高。
如此以来，宋太公在村里的地位就越发的拔高，更被宋氏族人称之为“老寿星”，“活祖宗”。
此时，宋家门口积雪已扫，停了很多自行车，还有三辆摩托车，仔细一看，忍不住让人惊诧---竟然还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小轿车。
在这个年代，能够在这样的村子见到这样的汽车，可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一群小屁孩此刻更是围着这辆稀奇的小轿车左看右看，有的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大人喝止：“别摸---摸坏了咱可赔不起！”
喝止住了小孩子们，那个带着兜耳帽的大人却忍不住自己伸手摸了摸那车身，嘴里念叨：“这就是小汽车呀，以前在电视和大街上见多过，这还是第一次摸到！”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宋志超跟在老爸宋海明屁股后头，推着二八飞鸽自行车，自行车屁股上捆绑着过年礼品---饼干，罐头等，嘎吱吱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三叔公的家门口走去。
620【嫌贫爱富】（今日三更）
三叔公，家门口---
那个带着遮耳帽的男子大老远就看见了宋海明和宋志超父子俩，却没有主动上前，帮忙推自行车，或者转接礼品，而是笑嘻嘻地自己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戏谑地冲宋海明说道：“我当是谁来了，却原来是我们的大工人海明呀！”
原来眼前这个遮耳帽却是宋太公的二儿子，名字叫宋建军，是村里头的会计；他大哥宋建国是村里的村长，兄弟俩都是村里的能人，也是万元户，今年更是盖了新房，买了摩托---门口停着的三辆中，其中两辆就是他们兄弟俩的。
很早以前，宋海明在冷冻厂当工人，是很多村民羡慕的对象，宋家兄弟也一样，感觉工人很高尚，吃国家皇粮，对宋海明更是又羡慕又嫉妒。
现在峰回路转，自家有钱了，就有些看不起宋海明这种一个月赚少少的小工人。
面对宋建军的奚落，宋海明也没当回事儿，就笑呵呵地推着自行车上前，说：“我来给三叔公拜年。”
“拜年啊，东西就放进去吧.”宋建军嘴里说着，这才摸出一根烟，递给宋海明，“尝尝这两块多的好烟---你一个月百十块钱可是抽不到的。”
宋海明忙接过去，一看，却是芙蓉王。
宋建军扭头，看见跟在宋海明身边的宋志超，却没让烟，而是夹着香烟指了指宋志超：“这个是……”
“哦，你不认得了，这是我儿子宋志超。”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去南方打工的阿超呀！”宋建军做出恍然大悟模样，上下打量宋志超一下，穿着大棉袄，老棉鞋，怎么看都不像发达模样---发型到还挺帅气，看起来也是在外面打工不得意，又跑回来了，当即就有了轻视之心，用烟头指着宋志超说：“小超是吧，既然回来了，就先给你三叔公拜个年，以后不想出去，我就在村子里给你安排个活儿，年轻人要能吃苦才行！”一副高高在上，施舍模样。
宋志超也不在意，在商海沉浮这么久，他什么人都见过，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不懂得天高地厚的蝼蚁。
宋志超笑笑：“多谢。”
宋志超这种淡然的态度，而不是感激涕零的态度，让宋建军很不满意，就有些不悦，挥挥手：“好了，进去吧！”一副懒得搭理模样，又冲那帮围着自己摩托车乱爬乱摸的熊孩子吼道：“你们别爬，这可是我新买的大摩托---刮花了我不让你们回家！”
熊孩子们朝他吐舌头，等宋建军过来驱赶，他们一哄而散。
……
把自行车扎好，取了礼品，进了三叔公的家。
一进去，方才发觉院子很大，地上积雪也都打扫过，被掀到一旁围堵在墙角处，与鞭炮红色的碎渣混合在一起。
中间场地上，此刻摆了座椅板凳，茶桌上放着茶瓶，水杯，还有一些毛尖之类的茶叶---一些早来拜年的晚辈后生，聚拢一起在饮茶聊天。
宋海明进来，有人朝他打招呼。
宋海明回应。
这时候，一个岁数大点的男人走出来，却是三叔公的大儿子宋建国。
与弟弟不一样，宋建国虽然也不太瞧得起宋海明这个小工人，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相反，热情地的很，帮忙拿礼品，就是让座，请喝茶。
等宋海明坐定了，宋建国就招呼说今天人太多，大家都赶着来给老祖宗拜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又看了看宋志超，说这是你家阿超吧，长这么多大都变样了。
可以说，宋建国是第一认出宋志超的人，由此可见，能坐上村长的位子，也是有些本事的。
被宋建国这么领头一说，其它亲戚也都注意到宋志超来---本来宋志超穿着大棉袄，除了脸蛋长得俊俏，也没啥稀奇的，不过毕竟是出去打工回来的，这一来，大家就好奇了，好奇他这几年在外面混的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好不好玩，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挣到钱。
“原来是阿超呀，怪不得我觉得面熟！嗯，我是你四叔。”
“阿超，长得越来越帅了，在外面打工好不好？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是二婶。”
“你叫我六伯就行了---听说在南方打工能赚不少，是不是真的？”
被这一群陌生的长辈围着问东问西，即使宋志超做人做事很有分寸，也游刃有余，还是觉得有些吃力。
“在南方打工赚钱还是可以的，不过是按件数计算工资，你做得多，就赚的多。”
“一般来说，一个月就230块左右，当然，有一些手快的，能赚300多。”
听宋志超说在外面打工能赚这么多，那些老家伙们都是一脸的羡慕。
“早知道这样，也让我们家小五去南方打工了，总比在家好吃懒做强。”
“出去打工还是好啊，比在家里头种地强。”
“一个月赚300，这一年岂不是要四千左右？”丝，某个亲戚抽一口冷气。
众人看宋志超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有些羡慕，觉得这孩子挺出息。
周围那些亲戚的子女们，则对宋志超投去嫉妒的光芒---宋志超越好，就越显得他们无能。
宋海明见大家对自己儿子这样，心里头乐呵，脸上就露了出来。
宋建国见宋海明模样，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仿佛又看到了以前宋海明当上工人，自己和弟弟却还田里头放羊耕地，只要别人一看到他兄弟俩，就会被拿来和宋海明比较，被人讥笑，说他俩没出息，宋海明吃皇粮，他们却只能种地放羊，一辈子没指望。
想到这里，宋建国就微微一笑，用手弹了弹夹着的香烟，弹掉烟灰，对宋志超说：“小超呀，既然南方那么好，你怎么又回来了？”
宋志超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笑道：“我回来是过年的，好几年没见家里人，挺想念的---另外，我也早已不在工厂做了。”
“哦，为什么不在工厂做了？”宋建国像逮住什么契机，忙追问道。
宋志超微微一笑，“我觉得没什么前途。”
宋志超这句话一出口，立马周围人就有了反应，“没前途？是不是吃不了苦呀？”“是啊，多好的工作---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
众人嘀咕起来，几乎都是说宋志超不是的，刚才对他很好的印象也荡然无存。在这些人意识里，宋志超刚才说的那些话，搞不好也是蒙人的。
见众人如此，那些和宋志超同辈的，暗自窃喜。
宋海明却有些捉急了，恨不得把自己床底下藏有十万块钱的事儿说出来---大声告诉大家，我儿子不是打工仔，他现在做生意，是大老板，还赚了很多很多钱---十万块，你们见过吗？
不过最终宋海明忍住没说出来，因为至今他还不太相信那十万块真是自己儿子做正经生意赚来的，万一是投机倒把，或者做了坏事儿赚来的，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把儿子给卖了？
想到这里，看着大家对自己儿子的讥笑，宋海明只能忍着，老脸涨的通红，连帮自己儿子说句话都不能。
对于众人的讥笑和数落，宋志超坦然处之，也没有和这些人解释什么---解释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思……大家完全是不在同一频道的两类人。
就在这时，有从屋子里出来，站着吆喝道：“大家准备开始，要给太公拜年了！”
顿时，场子一阵骚动。
621【发红包】（二更）
宋太公家，中堂内---
烟雾缭绕，一把太师椅上面端坐着宋家的老祖宗宋太公---穿着一身枣红色的中式长袄，布料上面绣着一个个碗大的“寿”字。
这种衣服一般来说都是给“老”掉的人穿的，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寿衣”，一般人是不会穿的，显得晦气，可是穿到宋太公身上就不一样了，他穿了不仅不晦气，还很喜气，因为今年他八十九岁高龄，正是“气死阎王”的关口，穿了这件衣服就能迷惑那些牛头马面，搞不好还能增福添寿，多活几年。
此刻，宋太公正襟危坐，胡子花白，脑袋上面也白花花的头发，脸庞清瘦，精神矍铄，显得很是气派。
在宋太公身后头，是一个长形的香案，梨花木雕刻而成，上面镌刻着八仙图案，香案上摆放着宋家的历代祖宗牌位，以及三清神像。
这放到以前可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有封建迷信思想，破四旧的时候宋家的祖宗牌位差点都被查收烧掉，是宋太公冒着生死危险，硬生生把这些祖宗牌位藏在自家储藏粮食用的“红薯窖”内，这才躲过一劫。
如今，宋太公也老了，却儿孙满堂，成了宋家的活祖宗，这种荣耀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宋太公坐定，其他人按辈排队，手上捧了礼物，一个个上前给宋太公磕头拜年。
“老兄弟，祝您长命百岁，宋老六给您拜年了！”一个老人把手上拿着的两瓶好酒呈上。
“老爹，儿子宋建国给您老磕头拜年了！”宋建国把一早准备好的新衣服放到了太公旁边的桌子上。
“太公好，孙子宋健人给您磕头拜年了！”作为宋太公比较亲的孙子，宋健人把一捧做成寿桃模样的糕点，奉上。
众人下饺子一样，纷纷上前，都给宋太公磕头拜年，送礼物。
宋太公也是准备充足，小辈之类的，各个都有红包拿---拆开一看，红包却也是分档次的，最低的只有一块钱，其次是两块钱，有的比较亲近的，或者说比较讨太公喜欢的，拆开一看更是五块钱，有一些特别讨喜的，更是能收到十元钱。
与宋志超岁数差不多的那些年轻人差不多都已经给太公磕了头，拜了年。
其中有一个收到十块钱的红包，两个收到五块钱的红包，三个收到两元钱的红包，其它四个女孩子，则统统都是一块钱的红包---由此可见，宋太公这人比较“重男轻女”，封建思想很严重。
宋志超排在队伍末尾，很快，就轮到他上场了。
上场之前，老爸宋海明还把宋志超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大意是该怎么说话才好听，才能讨太公欢心。
宋志超虽然对此并不上心，不过为了让老爸安心，还是应允了，答应他会好好说话。
说话间，就有人喊到了宋志超的名字，宋志超知道，轮到自己了。
宋志超上前，看了一眼高高在上，坐在太师椅上活像古董的宋太公，笑着说：“孙子辈宋志超，给太公您老人家拜年，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后面则是宋海明教的一大串吉祥话和好听话，宋志超也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要说，宋太公对宋志超这个晚辈还是有些印象的，主要是他儿子经常被人拿来和宋海明比较，而他的孙子宋健人就经常被拿来和这个宋志超比较，比较来比较去，宋太公就比较在意了。
此刻，耳朵里净是宋志超说的好听话，和吉祥话，不可否认，宋太公听了很舒服，很高兴，可是很快他就不高兴了，因为他看见了宋志超呈上的礼物。
准确地说，那是宋海明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双绣有寿字的老棉鞋，是妻子王金凤专门帮宋太公缝制的。
这样的礼物在宋海明看来很是有意义，毕竟是自家婆娘一针一线缝制，可是看在宋太公眼里，却显得很是寒酸。
“你就是阿超吧，听你父亲说你去南方打工了，几时回来的？”宋太公客客气气地问。
“昨天才到家。”宋志超说。
“才回来呀---刚回来就来看我，有心了。”
“给三叔公您老人家拜年，应该的。”宋志超不卑不亢。
宋太公笑了笑：“很好，来，拿红包吧！”说着话，就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一个递给宋志超。
宋志超接过，退下。
宋太公再也不看他一眼，气氛显得很冷淡。
宋志超刚退下，那个叫宋健人的就带人围了上来，“阿超，拆开看看，太公给了多少！”
宋健人刚才是收了十元红包的唯一一人---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够收到这样大的红包，也算是“宠爱有加”了，此刻，宋健人更是得意地挑衅道。
宋志超笑笑不语，和这些人斗智斗力简直是降低智商。
宋健人等人还以为宋志超顾忌面子，不好意思拆开，就更起哄道：“没关系，大家都有拆开---你拿的少了，也没人笑你！”
宋志超更是懒得理他们---十几块钱的玩意，掉在地上他都不会捡，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宋志超越是沉默不语，宋健人那帮人就越是起劲儿。
“拆开看看吧，看看太公有多疼你！”
“是啊，别不好意思，我们不笑话你的！”
“人家是在南方打工的高级打工仔，可能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拆开吧---！”
宋健人见宋志超还不为所动，就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抢过宋志超手里的红包，丢给旁边一人：“拆开看看！”
宋志超没想到这个宋健人会动手，就有些不高兴，脸色阴沉下来。
如果是宋氏集团的那些高层人员，亦或者是和宋志超认识的大佬政客，此时见到宋志超的神色一定会心惊肉跳，怕是连大气都不敢乱喘。
可惜，宋健人等人哪里知道这些，此刻正在拿红包逗乐---红包拆开了。
终于拆开了。
不要说宋健人这帮没事儿找事儿的人都很好奇，就连那帮同岁的女孩子们也围拢过来，想看看这个，模样英俊的宋家哥哥（弟弟），受到了几多红包。
红包拆开---
所有人怔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那红包内不是十元，也不是五元，更不是两元，而是区区的一元钱！
没错，就是一元---只有女孩子们才收到的一元钱！
这，就是宋志超的红包！
622【人比人气死人】（三更）
拜年，场外---
“有没有搞错了呀，竟然是一块钱---是不是老祖宗把阿超认错了，认成了女生！”
“哈哈哈！可能真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给一块钱红包呢，怎么着也是两块钱！”
“你们看阿超长得多俊呀，打眼一看还真就像是女孩子！”
宋健人一伙人直接拿宋志超开涮，仿佛宋志超收了一元钱红包，是个多么大的笑话。
不要说这些男的了，就连旁边那些女的，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更有甚者还对着宋志超指指点点。
那宋健人见此，心中只觉无比舒爽，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被拿来和宋志超作比较。论长相，宋志超绝对是很帅的，至少比他帅很多，也俊俏很多；论学历，宋志超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才去南方打工，而他呢，初中都没好好上，成天在游戏厅桌球室打转。比来比去，他都好像比宋志超弱一头。
可是现在呢，他老爸宋建国是村长，二叔宋建军是村里头的会计，宋海明还是一个小工人，每个月拿个死工资，而他们家都已经买两辆新摩托，还重新盖了房子。
至于宋志超呢，听说在南方打工挺牛逼，可是听刚才所说，已经辞职不干了---说白了，之前那些也许都是吹的，就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舞的酸秀才，除了长相还可以，完全就是个废柴。
宋健人得意非凡，上前，一只手揽着宋志超肩膀，嘴巴上更是损道：“阿超呀，我说好兄弟---你要是觉得这红包太少，我就去给爷爷求情，让他再给你换一个。”
宋志超冷冷看了宋健人一眼，眼神犀利。
这时候，宋建国见儿子在戏弄宋志超，又见宋志超眼神变得不善，毕竟他是做村长的，接触的人也多，心中就诧异宋志超这突然变得犀利的气势，怕出事情，忙上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围在这里干什么，碍手碍脚的，去那边玩去！”就把一帮人轰散。
宋健人和一帮好哥们勾肩搭背，去一旁谈论桌球，谈论泡妞去了。
那些女孩子也去一旁谈论谁买的新衣服漂亮，香港哪个男歌星又出新歌了。
宋志超则一个人做到了一个冷清的地方，饮着茶。
不远处，父亲宋海明担心地看着他，生怕儿子受到冷落，想要过去安慰几句，却被人缠着，走不开。
……
宋志超一个人坐着无聊，于是就从兜内摸出香烟，想要抽一支。
这时，一个声音道：“我可不可以坐这里？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抽？”
宋志超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小胖子，穿着和宋志超差不多的青色大棉袄，脚下也穿着老棉鞋，长得白白净净，弯弯的月牙眉，再搭配上翘的元宝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谐趣。
宋志超略微一想，就记起来，这个小胖子也姓宋，名字叫宋大柱，好像比宋志超的辈分还高一级，按照辈分宋志超还要问他喊三叔---不过这个“三叔”明显也不讨宋太公喜欢，刚才红包也才收了两块钱。]
宋志超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宋大柱，宋大柱接过去看了一眼，啧啧道：“哎呦，还是洋烟---看起来你混的不错嘛，宋健人那帮家伙有眼无珠。”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宋志超身边。
宋志超觉得这人蛮有趣，笑道：“一支烟就能看出我混的不错？”
“那是，我宋大柱别的没啥本事，这看人还是很准的。”说完，宋大柱就一本正经地盯着宋志超道：“别看你穿的跟我差不多，可这气质……气质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宋志超好奇。
“就是那种……跟我不是一类人，看你刚才的眼神，似乎根本就没把宋健人那帮小子放在眼里，不，连那个宋建国，你也没放在眼里---甚至在你给太公他老人家拜年的时候，连太公都没放在眼里！”
宋志超：“……”
感觉这个小胖子还挺敢说。
见宋志超不出声，小胖子宋大柱就嘿嘿一笑，把烟咬在嘴里：“怎么样，被我说对了吧！”
宋志超莞尔：“随你怎么说。”
宋大柱就耍帅地咬着香烟在嘴里转一圈，“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为啥会有那样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你不服气！”
“不服气？”
“是呀，同样都是从南方打工回来，为啥别人那么成功，你却这么失败---所以你才会不服气，故意用那种轻蔑的，谁也不鸟的眼神来掩盖你内心的心虚。”
宋志超：“……”
这小胖子的脑路简直太奇特---刚想夸他两句，他就从爱因斯坦变成弱智青年。
看着宋志超傻呆呆模样，宋大柱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却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前半部分，最后后半部分简直画蛇添足，直接拉低他的智商。
“哎！”宋大柱叹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宋志超的肩膀，“这种事儿啊，习惯就好---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人家从南方回来，开着小轿车，还带着美女女朋友给太公拜年，你呢，推着二八自行车，带着老爸给太公拜年；你送太公一双鞋子，知道人家送什么吗？人家送太公一部崭新的录音机，还是燕舞牌的，你说你咋比得过人家呀！”
宋志超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有人也从南方回来，也来给太公拜年，送了大礼不说，还是开车回来的，外面那辆车就是对方的？
宋大柱似乎读懂了宋志超的心思，解释道：“来的时候看到没有，外面那辆桑塔纳，就是人家的！可气派了，来的时候嘟嘟响，把整个宋家村都给震住了，人家还说了，等会儿吃完饭，还要开车带着太公兜几圈去，让太公也坐坐这高级车，过过当大老板的瘾儿！”
宋志超：“……”
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自己说从南方打工回来，大家伙的神色变得那么快，原来是有对比呀。
宋志超这就好奇了，貌似整个宋家村出去打工的人不多，除了自己，还有谁？
就在宋志超诧异的时候，忽然就听有人喊道：“来了！太公，赵老板他们回来了！”
说话间，之前还在中堂正襟危坐，居高临下给儿孙辈训话的宋太公，竟然很麻利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两个儿子，以及一大群人颤巍巍跑了出来，张眼四望，“回来了吗？快，沏茶，沏好茶！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个赵老板！”
宋志超：“……”
忍不住更加好奇，于是也站起来，顺着大家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门外，只见雪地上一对男女联袂而来---都穿得很时髦，男的穿着黑皮衣，下面也是皮裤，头上戴着皮帽子，女的则是一身火红，大红色的鸭绒袄，下面是时髦的厚棉裙子，脚下也穿着长筒靴。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不过宋志超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渐渐地，两人有说有笑走近了，宋志超这才看清楚对方长相，禁不住“咦”了一声：“怎么会是他们？！”
623【熟人相见】
宋家，大门外---
那穿着皮衣的男子和穿着大红鸭绒袄的女子走到了门前，宋太公在儿子宋建国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原本严肃的脸上此刻是满脸笑容，对那人说道：“赵老板，怎么样，我们这块地方还可以吧，能不能投资建厂？”
在宋太公问话期间，作为村长的宋建国已经摸出香烟，让了过去。
那皮衣男是个壮硕的胖子，此刻姿态高傲，接过香烟，没有立马回答宋太公的话，而是把香烟叼在嘴里。
宋建国会意，忙掏出打火机给对方点燃。
皮衣男这才吐口烟，舒服地说：“你们这个地方地方挺大，环境也挺好，如果开发开发，建一座玩具厂什么的，不在话下。”
宋太公高兴了，忙给儿子使个眼色，“那就是说，我们宋家以后也可以开工厂，做生意了？”
“呵呵，工厂不是那么容易开办的。”皮衣男泼了一盆冷水，让原本心热的宋氏父子立马冷却下来。
“要知道，有场地还不行，还需要有熟练地工人，生产商品的设备，当然，这些都配套了也不行。”皮衣男卖关子说。
“那还需要啥呀！”宋太公急了。
作为宋家村的长老，他一心一意要把宋家村振兴起来，当然，顺便他们宋家也振兴起来，最好是能发大财，让儿子也整一辆小轿车开开---听说这样的小轿车一辆都需要一二十万，那是个什么概念，宋太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
“金宝，你就别再吊太公胃口了，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大家伙说了吧！”旁边，那个穿红色鸭绒袄的女子说道。
皮衣男闻言，这才笑眯眯地对宋太公，宋建国等人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开工厂做生意嘛，最难的不是生产出东西，而是能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卖掉，也就是要有好的销路。”
“对对对，要有销路才行！”宋建国一拍大腿，对父亲说：“要是到时候咱们生产的东西卖不掉，那可就惨了，全都压在手里，变不成钱，就会亏本！”
宋太公也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怎么办，咱们这边只有场地，工人也好招---村子里闲人这么多，可就是这销路……难办啊！”陪伴在老父亲和大哥身边的宋建军开口说道。
宋建国则微微一笑：“原本是难办的，现在怕是也容易了。”
“哦，这话怎么讲？”宋建军看看大哥。
宋建国就看向皮衣男说道：“当然是要靠赵老板帮忙啦---他以前在潘禺那边做过生意的，一定有销路，咱们只要求他帮忙就行---你说是不是，赵老板？”目光希冀地看向皮衣男。
其他门也都把希冀的目光看了过去。
被人重视，被人瞩目，被人高高捧起，皮衣男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带他旁边的红衣女子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皮衣男没开口，红衣女子先开口道：“大家千万不要这样说，更不要用一个求字，能帮忙金宝他一定会帮忙的，再说了，大家都是亲戚邻居，金宝也算是宋家村的半个女婿。”
此话一出，周围人忙鼓掌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赵老板可是自己人！”“是呀是呀！这做生意，带领大家发家致富，还要靠赵老板才行！”
又有人对那红衣女子说：“晓丽呀，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带了这样一个能人回来！”“要不说你命好呢，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众人纷纷称赞。
红衣女子闻言，脸上更是神采得意，禁不住挽住了旁边皮衣男的手臂。
这时候，宋太公才想起什么，忙招呼道：“你看看，失礼了，大家伙都忙着询问建厂的事儿，堵在门口还没邀请赵老板进去---快点，咱们进去，站在大门口怪冷的！”
于是众人忙让开道路，让皮衣男和红衣女朝里面走去。
皮衣男姿态拿捏地挽着红衣女，嘴里笑道：“大家都太客气了！能给大家帮忙，也是我的荣幸！呵呵！”
可是没等皮衣男带着红衣女走到院子里面，突然，他就感觉挽着的红衣女停下了脚步。
皮衣男一怔，扭头看一眼女朋友：“怎么了？”
只见红衣女神色突然变得苍白，浑身都在发抖，眼神更是怪异。
皮衣男：“……”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顺着她的目光朝前面看去，然后，他也愣住了---脸上写出一个大大的“尴尬”。
宋太公，宋建国和宋建军众人正在陪同他们朝院子里走去，忽然见他们不动了，就忍不住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然后也朝前面看去。
只见前面宋志超和小胖子宋大柱站在一起，别的再无他人。
此刻，皮衣男和红衣女两人一动不动，傻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宋志超。
宋志超也看着他们。
最后，还是宋志超动了。
宋志超走向他们，笑眯眯地走到他们面前，然后伸出手，很是友好地说道：“好久不见，田晓丽，赵金宝！”
……
没错，眼前这对男女正是宋志超人认识的田晓丽和赵金宝。
准确地说，田晓丽以前还是那个“宋志超”的女朋友，不过被赵金宝给撬了墙角。
对于田晓丽，眼前的宋志超是没啥感觉的，毕竟他穿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和田晓丽有过太亲密的交际。何况，如今的宋志超身份非同小可，什么美女没见过，在香港很多女明星都围着他转，对于美色，唾手可得，相比之下，如今的田晓丽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爱慕虚荣，没什么见识，姿色中等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也只有像赵金宝这样的男人，才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头当宝贝。
对于赵金宝，这个曾经潘禺玩具之王程发达的小舅子，宋志超也是毫不在意的。
当初宋志超没对程发达一系赶尽杀绝，只是搞得他蹲大牢，没彻底灭了程家的玩具事业，让赵金宝和他老姐赵金花还有一线生机，讲真，也是看在赵金宝和田晓丽交往的份上，留下一丝人情。
这一点，赵金宝知道，田晓丽也知道。
624【我是他爹，我怕谁】
此刻，门口处---
赵金宝和田晓丽两人眼看宋志超朝他们走来。
只觉得对方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朝自己压来---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宋志超伸手向他们问好，“你们好呀，赵金宝，田晓丽，我们又见面了。”
宋志超这一句话算是点醒了两人。
看着宋志超伸出来的手，赵金宝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田晓丽毕竟是个女的，以前又和“宋志超”处过对象，此刻倒是镇定下来，率先伸出手与宋志超握手道：“你好，阿超。”眼神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味道。
看着宋志超，田晓丽心中百般滋味，如果当初自己不爱慕虚荣的话，如果当初自己再忍一忍，不那么早提出和宋志超分手，如果当初自己能够预料到宋志超现在成就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尴尬的一切，更不会有身边这个胖子赵金宝什么事儿。
可惜，一切不可挽回。
据田晓丽所知，现在的宋志超已经是香港超级大亨，在香港那边叱咤风云，不要说他，就连跟着宋志超混的那一帮人，什么戚万达，朱富贵，海棠，宝霞等人，如今个个都是大富大贵，做老板的做老板，做总裁的做总裁，有的甚至身家千万---与这些人比起来，自己就是只蝼蚁，只有仰望的份儿。
可是，原本那个最辉煌的地方应该是有自己站立的地方，是自己一手摧毁了它---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烂。
是的，烂的不能再烂！
旁边，赵金宝见女友田晓丽和宋志超握手了，不仅不吃醋，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荣耀感---没办法，男人之间的尊严就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在宋志超面前，赵金宝早没了一丁点尊严。
使劲儿把自己的手在皮衣上擦了擦，赵金宝在宋志超和田晓丽握手后，忙不迭地握上去，满脸都是荣幸，恨不得掏心挖肺表达激动之情。
也是，依照宋志超现如今的地位，即使和高官的大员在一起，其派头和气势也不逞多让，何况赵金宝这种无名之辈。
当然，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现在潘禺都在流传宋志超有一双神奇的“点金之手”，要不然怎么可能短短三四年就崛起如此高度。因此，很多人都期盼着能够和宋志超握握手，沾沾他的贵气。赵金宝出自南方，南方人大多都比较迷信，或者说比较相信风水之说，赵金宝就更渴望与宋志超接触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准确地说，如果这次宋志超不回来的话，他一辈子都没这种机会。
见田晓丽和赵金宝都与宋志超握手，并且双方好像认识样子，宋太公和宋建国，宋建军等人就有些诧异了。
一些人心细，立马就想到，他们三个都是在南方回来，很可能在那边就认识。更有知道一点宋志超底细的，就对旁边人轻声嘀咕，说赵金宝旁边那个女的，以前是宋志超的女朋友，两人青梅竹马，不知道现在怎么变成了赵老板的女朋友。
“这还用问，当然是被赵老板抢走了---很明显嘛，赵老板又有钱，又有事业，宋志超呢，看他穿戴的样子，就知道没啥出息。”某个自认很聪明的人这样判断。
“那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情况？”
“还用说，当然是宋志超被抢走女朋友不甘心，想要上前闹事儿，搞不好等会儿要打架。”聪明人再次判断。
“不太像呀，我看这赵老板好像对宋志超毕恭毕敬的。”
“你看错了吧，应该是姓宋的毕恭毕敬才对---人家是大老板，他是什么东西！”聪明人可不承认自己错误。
“不过好像……赵老板这表情---”
“那是人家客气---大人物嘛，都平易近人，心胸宽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宰相肚里能撑船！”聪明人大言不惭。
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那个他们心目中贵不可言高不可攀的赵老板突然对着宋志超说了一句：“宋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呜呜呜！”赵金宝竟然激动的哭起来了。
宋太公：“……”
宋建国，宋建军等人：“……”
那个刚才还大嗓门的聪明人更是：“……”日了狗模样。
宋志超也没想到赵金宝会突然哭起来，禁不住一怔。
田晓丽却是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毕竟赵金宝是自己的男朋友，他这样做，她很丢面子的。
赵金宝可不管那么多，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和宋志超这个“财神爷”接触，决不能错过机会，当即紧紧握住宋志超的手：“我知道的，要不是您老人家照顾我，我在潘禺根本就混不下去---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您都肯原谅我，我实在太感激了！呜呜呜！”赵金宝抹着眼泪。
不管真假，赵金宝一个大男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哭出声来，也算是“真情流露”了。
宋志超当即拍拍他肩膀：“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莫要再提。”
赵金宝就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连声说“哎”。
看着眼前一幕，宋太公等人瞬间懵逼。
然后看宋志超的眼神就不对了。
赵金宝可顾不了这么多，先把宋志超这个“财神爷”伺候好了再说，于是做出一副恭敬模样，邀请宋志超去屋子里面坐。
宋志超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宋太公。
赵金宝当即对宋太公说：“太公，宋先生可是我的大恩人，你看……”
宋太公：“……”
虽然搞不清怎么回事儿，忙道：“一起进！一起进！里面座位很多！”他也不管宋志超到底是什么人了，能被赵老板看重，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宋志超可没有立马进屋，而是扫了一眼周围，看见自己父亲宋海明还在人群中发呆---刚才的一幕对他冲击也太大了，太公的座上宾，竟然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毕恭毕敬，这是何道理？
然后宋海明就见自己儿子宋志超走过来，拉着他，一起朝着房间内走去---那个房间，只有宋太公等少数人才可以进去坐的贵宾座位。
这一刻，看着周围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原本胆怯的宋海明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这种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参加工作，成了吃皇粮的无产阶级工人，周围那些还在砸坷垃，埋头种地的村邻，看向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可是随着改革开放，当工人越来越不吃香，尤其自己所在的冷冻厂，更是经济效益不好，工资也发越少，福利也越来越低，相反，那些个体户，做生意的万元户，却越来越多，相比之下，自己的身份越来越尴尬，越来越被人瞧不起。
可是现在---
宋海明被儿子宋志超搀扶着，进了屋，再看一眼那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坐席“首位”，宋海明顿时鼓足勇气，彻底放飞自我---我是宋志超他爹，我怕谁！
于是，坐下！
625【如坐针毡】
宋家，客厅内---
宋海明坐在首席，旁边是宋太公陪伴，另外就是宋建国和宋建军兄弟，再然后就是自己宝贝儿子宋志超，以及那个潘禺来的大老板赵金宝。
事实上，到现在宋海明还没搞明白，这个赵金宝为什么会对自己儿子那么客气---不，准确地说不是客气，是恭敬，是畏惧，是下位者见到上位者之后的那种谄媚。
这种谄媚宋海明在工厂内经常见到---他们肉联厂最近改制，很多工人纷纷下岗，那些不想下岗的就不断地找到领导汇报情况，实际上不是送礼就是拍马屁，他们的嘴脸和刚才这个赵金宝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赵金宝的嘴脸要比那些一名不文的下岗工人强多了，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虽然他在谄媚，却也派头十足。
相比宋海明不断翻滚的心思，宋太公等人的心思则是集体日了狗。
他们不明白宋海明父子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并且还坐首位。
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那么就是赵金宝好像在巴结这个宋海明的儿子宋志超。
是的，就是巴结。
这种情况和他们巴结赵金宝，想要让赵金宝帮忙在这里开工厂差不多，都是有求于人的嘴脸。
不过他们有求赵金宝是必然的，人家是大老板，他们这里又穷又封闭，如果能办好工厂，那可就发达了。
那么赵金宝呢，他又有求宋志超什么事儿？
难道说这个宋志超还是个大人物，有天大的能耐，让赵金宝这样的大老板也低三下四？
宋太公他们想不通，所以只能观望。
……
宋志超坐下，摸出香烟，还没来得及点燃，旁边，如坐针毡的赵金宝已经伺候好了打火机，一脸谄媚地盯着他。
宋志超点着烟，拍拍他的手，这一举动让赵金宝浑身都快要酥了。
宋太公看着自己的“偶像”，自己的“贵宾”，对宋志超这样“低声下气”，就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一声说道：“赵老板，介绍一下嘛，你和我们家阿超是怎么认识的？”
此刻的宋太公也不敢把宋志超看得太低，毕竟赵金宝的举动在这儿摆着。
于是这个之前他只发了一块钱红包，羞辱了一番的族中小辈，也不得不被他高看一眼，亲切地变成了“我们家阿超”。
赵金宝此时也不再避讳，准确地说，他准备好好地帮宋志超抬抬轿子---于是就开始把宋志超在潘禺的丰功伟绩给说了出来，什么吞并玩具厂，成为番禺之王，杀去香港，叱咤风云，说得简直比很多香港商战电视剧还要精彩，至少宋太公，宋建国和宋建军，连带宋志超他老爸宋海明等人，全都听得傻了眼。
这是真的吗？
怎么像是在说故事呢？
宋太公毕竟是老人家，经历的也多，听完赵金宝这番“吹捧”，就判断，一定是这个赵金宝有什么把柄在这个宋志超手中，或者，赵金宝有什么事儿有求宋志超，所以才故意将宋志超的身份地位拔高---不过这吹嘘的也太明显了吧，人哪可能厉害到那种程度，简直都成神仙了。
宋太公，这样想，其他人也都这样想，原因是宋志超怎么看都太普通了，根本就没有三头六臂的模样，甚至于和胖乎乎，看起来很富贵的赵金宝比起来，体型方面还显得有点太过“单薄”---何况，香港是那么好去的吗？香港人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还叱咤风云，估计是在香港捡牛粪！
当然，这些猜测都是憋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表面上的宋太公还是很给赵金宝面子的，免得拆穿了他的谎言，让彼此尴尬。
此刻，大家伙都认为赵金宝一定是有什么小辫子被宋志超抓住，这才会对宋志超这么吹捧---搞不好也是一种招数，叫什么“捧杀”，做生意的人，都精明的跟猴一样---只是可怜宋家这个崽子还太嫩，根本不知道人间险恶，还在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这“**汤”。
……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十分。
既然是宋太公做东，好酒好菜当然是少不了的。
很快，一些家常菜，和一些民间少见的招牌菜就端了上来，自此看去，红烧狮子头，清蒸八宝鱼，糯米八宝饭等等，全都端了上来。
说了这么多，又都等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伙也都饿了，不等宋太公招呼，大家就动起筷子来。
赵金宝吃着饭菜，心思却不在这些饭菜上，而是旁边坐着的宋志超身上。据他所知，现在潘禺玩具厂方面进行大改革，原本的海棠厂长辞职不干，做了万达贸易的副总裁---如此以来，玩具厂业务就等于出现了真空。
赵金宝这一辈什么都不会，唯一会的就是造玩具，也正因为这样，在他姐夫程发达倒台之后，赵金宝还能靠着这一专长在潘禺混个肚儿圆。
当然，如今的赵金宝根本不能和以前比较，甚至还不到他以前威风时候的三分之一，只能说在潘禺的玩具制造界，多少有些脸面，混个脸熟。与他姐夫程发达的鼎盛时代，更是不能同日而语。
虽然如此，赵金宝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准确地说，田晓丽在他身边，加剧了他的野心。
从与田晓丽交往开始，赵金宝就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倒台了，她绝对会离开自己。现在之所以还在自己身边，完全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至少比很多潘禺打工仔要强。
但是，如果自己继续这样不思上进，未来田晓丽一定会离开自己，攀上别的高枝。
对于田晓丽，赵金宝那是真爱，并且是爱得死去活来，所以，赵金宝使出浑身解数，绝对不会让田晓丽离开自己。
目前，赵金宝感觉自己的事业业已发展到了瓶颈，想要再进一步实在艰难，尤其在潘禺这种需要人际关系，需要金钱支撑的地方，单靠自己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于是，赵金宝才会这么对待宋志超---只要宋志超张张嘴，肯给他一个机会，就能让他赵金宝少奋斗三十年。
就在赵金宝等待机会的时候，宋太公和他的两个儿子等人，也在等待机会。
626【拜错神】
宋家，客厅宴席内---
对于宋太公和他的两个儿子来说，这次饭局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拜年那么简单。
宋家村能不能扩地建厂，让宋家，让整个村子走上发家致富道路，就看这一顿饭了。
因为从下意识里，宋太公等人就瞧不起宋海明父子俩，对宋志超更是半信半疑，认为他不是什么大人物，顶多只是个走了狗屎运，被赵金宝吹捧的打工仔---因此，从一开始，宋太公等人的心思和希望就都不在宋志超身上，而是在宋志超身边的赵金宝身上。
很快，进过三巡，菜过五味。
宋太公眼看自己两个儿子宋建国和宋建军频频朝自己使眼色，就点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了，马上就开始。
宋太公亲自端起那种仙鹤长颈的白色瓷酒壶，给赵金宝倒了一杯当地的白酒，然后端起酒杯，敬酒道：“赵老板，老汉我今年差不多已经八十九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说实在的，这日子呀，我也过够了，这岁数也知足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这些宋家村的老老少少，他们都不懂事儿，只会埋头种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南都市。”
“现在呢，改革开放了，大家伙都在集体致富，可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实在是没办法---单靠种地，一辈子都难发家，也只有响应中央号召，实行国家政策，大胆兴办工厂，这才是一条好的出路。”
“但是，办工厂哪有那样简单，刚才我们也有谈过的，你说开办玩具厂可行，这地方，这人力和物力，我们都能办到，可就这资金，还有这销售渠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呀！”
宋太公说完，率先把一杯酒一干而尽。
赵金宝看了看宋太公，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宋氏两兄弟等人，有心吹牛，拍胸脯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却看了宋志超一眼，当即说道：“太公，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求人求错地方了。”
宋太公：“……”
赵金宝就指着宋志超说“诺，这么大一尊财神爷在你面前，你不去求，却来求我这个小鬼，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宋太公等人：“……”
忍不住看了看风轻云淡，还在自斟自饮的宋志超。
说实在的，宋志超懒得理会这帮人，他们发不发家致不致富，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只等吃完饭，就和老爸宋海明一起离开。
宋太公原本以为这时候宋志超会主动开口说一两句话的，可是宋志超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头就有一点不高兴了。
宋太公撇过头，就对赵金宝说：“赵老板，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你是个大能人，又是在潘禺做生意的，这种小事儿你伸伸指头就办妥了---何必推卸到别人身上呢，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赵金宝无语呀，老子说真的你们不信，非要逮着我这个小鬼当菩萨---真的菩萨你们却不去拜祭，无奈，只好苦笑道：“我没和你们开玩笑---这种事情你们真的是求错人了，宋先生可是潘禺一带大名鼎鼎的财神爷，你们不求他，却来求我，真的是拜错神仙了。”
听赵金宝这么说，宋太公等人：“……”
禁不住地，一起看向了悠闲自得的宋志超。
宋志超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宋太公等人：“……”
洗手间？
茅房就茅房吧，还洗手间！
觉得这娃子太能装了。
……
宋志超离开了餐桌，去找附近的洗手间。
可是这乡下的洗手间哪有那么多，院子里有一个，却已经被人霸占，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出来。
无奈，宋志超只好去外面找其它的厕所。
溜达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木板门的茅房。
宋志超走去过，敲敲门，见没人吭声，这才拉开门，顿时一股子难为的味道熏来。
宋志超掩着鼻子，刚进了茅房，还没等他把门关上，就感觉有人猛地一下把门来开，然后闯进来。
宋志超刚要开口，却看清楚来人，俏脸红润，身材高挑，却不是田晓丽是谁。
“晓丽，怎么是你，这是……”宋志超刚想把话说完，田晓丽却突然像蛇一样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缠在他身上，一双红润的嘴唇狠狠地亲吻上宋志超的嘴唇。
宋志超：“……”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恢复理智的宋志超这才一把将田晓丽推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田晓丽却哭了，嘤嘤哭泣。
宋志超怕外面有人，到时候自己百口莫辩，就忙捂住她嘴道：“你哭什么？”
田晓丽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宋志超。
宋志超松开手。
田晓丽动情地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宋志超：“……”
被逗笑了，“你在背歌词是不是？”
田晓丽：“……”
有些怀疑自己魅力不足了。
宋志超就轻声唱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眼看就要让满心遗憾为爱受罪
你的心回不去了对不对
不能去怪谁
顶多只能掉眼泪……”
田晓丽：“……”
哪里知道这是张信哲的一首经典歌曲，还以为是宋志超现编的，忍不住道：“没想到，你唱歌也这么好---阿超，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说完，就又勾着宋志超的脖子狂吻上去。
宋志超这时候却是清醒了的，何况这种地方还真不适合做这种事儿，于是就推开田晓丽说道：“不要装了---到底有什么事儿？”
田晓丽：“……”
咯咯笑了起来，“真的是瞒不过你---被你看穿了，阿超，你真的变了很多。”
“别废话，有什么话直说。”宋志超有些恶心这个女人了。
田晓丽撩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这才用一双充满诱惑的眼睛望着宋志超说：“我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点脸面，也给赵金宝一点脸面---我知道，现在的自己配不上你，即使陪你上床，也会让你感到恶心，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这些人！”说完，美眸水汪汪地望着宋志超。
以退为进，看宋志超还不乖乖就范。
对于田晓丽来说，既然自己已经变成了坏女人，那就一坏到底---男人嘛，那又不偷腥的，哪有不怜香惜玉的。何况她自认对宋志超熟悉至极，能够摸住他的七寸。
宋志超却笑了，说道：“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田晓丽：“……”
怀疑自己听错了，貌似她和宋志超谈恋爱的时候，宋志超可是对她爱得死去活来，更是百依百顺。
看着田晓丽瞪大眼看着自己，宋志超轻轻凑近她，对着她耳朵轻声说道：“因为我现在对你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田晓丽：“……”
没等她反应过来，宋志超已经推她出去，道“不好意思---我要撒尿！”
627【靠山吃山】
当宋志超再次回到席位的时候，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宋志超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的，说道：“对于此事，我没什么意见。”
宋太公等人有些尴尬，等了半天，竟然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宋海明是个老实人，见此，就有些过意不起了，就对儿子宋志超说：“阿超呀，你这没意见是个什么意见，不如给大家说清楚些。”说完还朝宋志超使眼色，意思是说不要落了宋太公等人面子。
宋志超扫了满脸不高兴的宋太公等人一眼，这才说道：“扩地办厂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纸上谈兵。很多时候要因地制宜才行。潘禺拥有南方重要的运输路线，不管是货车，货车，还是海运都很方面，因此在那边开办玩具厂，服装厂都没问题，毕竟那里已经成了全国有名的小商品和服装加工基地。”
“但是我们这里呢，有什么？要想富，先修路，我们这里的道路还是泥泞不堪的土路，好一点的是石子路，像这大冬天，走都很难走，等到冰雪融化了，更是满地泥泞，难走得一塌糊涂。”
“因此，这里开办工厂，没有好的运输路线，没有好的运输环境，只能是死路一条。”
宋太公等人：“……”
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宋志超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是啊，就算办了工厂，生产出产品，却运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赵金宝这时候有些脸红，修路这一点他可没想到。
宋志超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继续说道：“这是第一，其次，开办玩具厂可以，但是原材料必须到位，技术工人也必须到位。如果这些都可以解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利润问题---众所周知，南方才是批发玩具的重要地基，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去那里批发，原因很简单，第一价格便宜，第二种类繁多，可以供你任意选择，可是我们这里呢？在价格方面，人家工业化的产量，还有不断创新的种类，你怎么和人家竞争？最后结果只可能是不断地压缩利润空间，直到工厂倒闭。”
“是呀，是呀，这点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宋先生显得周全！”赵金宝用手指使劲儿敲着脑门。
这次没等宋志超拿起茶杯，宋太公这个老人家竟然主动端起茶壶，给宋志超倒水---很显然，宋志超的这一连串有理有据的分析，让他折服了。
他的两个儿子宋建国和宋建军也一眼，此刻看宋志超的眼神都不对了----原本他们是看轻宋志超的，可是刚才宋志超说的那番话，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出来的。
于是，他们两人暂时收起了之前的轻视，宋建国更是开口问宋志超道：“那么按照你所说，我们这里是办不成工厂了？”
“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宋家村数百人的希望，不单单是我们家的事儿---大家一辈子只懂得种地，如果再不能做出一点什么事儿，那么就会继续穷下去。邻居来福家的妻子又有生产了，根据计划生育，是要被罚钱的，可他们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有村子东南头老石头家，他有三个儿子，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却还在打光棍，为什么，就是因为家里穷！”
“宋家村能不能有未来，能不能有希望，就看这次能不能办厂了---我作为宋家村的村长，责无旁贷，必须要带领大家一起发家致富！不能我骑上了摩托车，还要看大家继续靠双腿走路。”
“总之，富了我一个不算什么，甚至我还感到羞愧，作为村干部，我职责没到位，还让大家过穷日子，我只有带领大家一起赚了钱，一起吃饱肚子，一起买上摩托车，甚至小轿车，我这个村长才算做的有意义，才算是党的好儿女！”
听着宋建国的这番话，周围人都沉默不已了，甚至连那些原本闹哄哄的酒客们，也都不再说话。
宋家村是什么样子，他们大家最清楚。作为村长，宋建国刚才那番话基本上说的都是事实。娶不到媳妇的老石头一家三个儿子，又要生孩子，却交不上罚款的来福一家两口子……这些都是他们身边活生生的人和事儿，贫穷限制了他们的生活，更限制了他们对美好未来的希冀和追求。
“我不是个好人。”宋建国突然话锋一转，对宋志超说道：“说实在的，我开办工厂其实也有私心，骑上了摩托，谁不想开上小轿车？我还想赚更多的钱，想把这房子再多盖几层，像给老婆多买新衣服，给儿子找个好工作，想让太公生病的时候，能住进好一点的医院……所以我才会对这次办厂这么尽心尽力。”
面对宋建国的这番话，周围人集体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敢说---简直是在解剖自己。
一时间，众人各种感觉的都有，不过大多数都是对宋建国的敬佩，毕竟作为村长，他没必要把这些心思说出来，完全可以活得高大上一点。
对此，宋志超却不动声色。
赵金宝好人做到底，就对宋志超说：“宋先生，之前我牛皮吹大了，听你刚才那么一讲，现在也没脸再张罗这事儿---您看看，怎样才能帮到他们？”
宋志超扫了一眼众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办厂的思路是对的，现在全国提倡改革，什么叫改革，就是要走不寻常的路---另外，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南都！南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其实有很多项目可以创业的。”
听宋志超这样说，宋太公等人忙问：“做什么项目？”
宋志超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南都有什么优势，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
宋太公等人不明白。
宋志超用手指一敲桌子，笑眯眯道：“大家都知道的，南都有三宝，除了黄牛和烙画这两样之外，还有什么？”
宋太公等人：“……”
眼睛立马全都亮了。
宋建国更是脱口而出：“玉器加工！”
628【一本万利】
一直以来，南都号称中原的“帝都”，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就是在南都发家的。
不过随着岁月的流失，这个曾经的“帝都”，早已失去了昔日帝王兴家之地的色彩，成了全国三四线不入流的小城市。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瘦子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属于三四线不入流的城市，但南都的人文文化，以及矿物储藏却是很丰富的，其中包括难得一见的“中原翡翠”独玉。
这种美玉只有南都才有，也使得南都自古至今都是个很有名气的“玉器加工产地”---在南都最大的国营玉器加工工厂，其生产总值竟然占据全市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当然，这些还是其次，主要原因是宋家村自古以来很多村民都是老玉石匠，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一点打磨雕琢玉石的手艺。
宋志超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书，很有名，叫做《***的葬礼》，其中的主人公就是一名玉石加工手艺人，由此可见，这种手艺也算是民粹了，像京剧，戏曲，一样有流传下去的价值。
……
宋太公等人听宋志超这么一说，这才算是彻底开窍了。
是啊，干么守着金山还要饭呢？
宋家村虽然不大，但大家都是手艺人，懂得雕琢玉器的人不在少数，何况南都本地又独产翡翠，把这些美丽的翡翠加工成珠宝，卖出去，岂不是能赚大钱？
不过马上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众人面前。
宋建国当即问道：“宋先生---”
不由自主地，他嘴里的“阿超”，也变成了“宋先生”。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都明白，可是玉石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就拿我们南都市最大的国营玉器厂来说，现在的生意也不景气。”
“是呀，我一个朋友就在玉器厂上班的，听说他们的工资也老是拖欠，有生意的时候能多发一二十块钱，一个月有时候能拿二三百，没生意的时候就只能饿肚子，等待国家救济。”另外一人附和道。
“所以说，这玉器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拿这些玉器当宝贝，问题是国内大多数人才刚填饱肚子，谁会买这玩意啊---就算真的有钱，也买大金链子，名贵手表！”
“是呀是呀！这种生意不好做，连国家都做不起来，搞得企业快要破产，就更别提咱们这些乡下人了。”其他人纷纷议论道。
听着大家这番话，宋志超突然笑了，“既然大家这么害怕这门生意做不起来，那么我就给你们一个保证---凡是你们日后加工出来的翡翠产品，我宋志超全部按件收购！”
轰地一声，周围全都炸开锅。
什么意思？
他要包圆儿？
按件收购的话，那我们就只赚不赔呀！
怎么可能，除非他很有钱！
估计又是再说大话。
周围众人纷纷议论，宋海明害怕了---自己儿子这是不是中了邪，全部收购呀，你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是把我藏在床底下的那十万块拿出来，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到时候花光了，可怎么和这帮村民交代？
就在宋海明准备提醒儿子不要大包大揽，更不要说大话的时候，宋太公却不给宋志超机会，哈哈一笑道：“阿超呀，你这些话我们都听得明白---不过嘛，这玉器的销路却是个难题，你肯一手包揽下来，也是好的，不过---”上下打量宋志超一眼，“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准确地说，相信你有这种大包大揽的能力？”
明显，是有些不太相信宋志超的话。
这时候，宋志超还没开口，赵金宝已经急了---别人不知道宋志超的身份，他可是清楚的很。
当初宋志超离开潘禺的时候已经是身家数百万的牛人，然后去了香港，据说那身家更是打了鸡血一样狂涨---连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跟班戚万达和朱富贵等人，现在在潘禺已经是千万富豪，就更不用说宋志超了，即使不是亿万富豪，也是千万级的大富翁。
实际上，赵金宝自以为已经很是高看宋志超的实力，却没想到宋志超如今的成就已经超出了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极限---如今的宋志超已经身家百亿，并且不是港币，而是美金。
不管怎样，现在赵金宝知道到了自己表达忠心，大献投名状的时刻，于是他大胆地站了出来，高声道：“我相信宋先生的话，也坚信他有这种能力！”顿了顿，“如果大家信不过的话，好办，看到外面我停着的那辆桑塔纳没有？那是我花了25万买来的，今天就抵押在这里，到时候宋先生要是不包圆你们的产品……”砰砰砰，拍拍自己胸口，“我赵金宝一力承担！”
宋太公：“……”
宋建国等人：“……”
宋志超莞尔，模样好笑地看着赵金宝做戏。
虽然从宋志超这方面来说，赵金宝这戏很low，但赵金宝却演的激情四射，卖力十足。
像自己这种身份的人，还需要赵金宝来帮下自己作担保吗？不要说十几万，几十万，就算是上亿的担保，宋志超也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当然，宋志超可不是什么善心菩萨，大好人，滥好人---他之所以要做这样的担保是有目的，那就是---珠宝生意很赚钱！
这是宋志超从香港那边得来的结论。
如今国内是1993年，很多人刚刚吃饱肚子，全国都在呼吁改革开放，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
因此，很多奢侈的消费还没流行起来，不像未来的人们，手头有钱了，穿金戴银，很多大佬更是钟意翡翠珠宝，往往一枚水头不错的缅甸翡翠，就价值百万。
有句话叫做：黄金有价玉无价！
这也就说明了，只要是美玉，你就可以漫天要价。
这倒不是说很多香港人都是傻瓜，会让你任意宰割---重点是，越是贵重的美玉，会受到更多的富豪追捧。
他们手里有钱，有钱就要彰显身份，怎么彰显？当然是买最贵的东西。
金银，太庸俗了！
唯有美玉---君子配玉，德品无限。
所以，香港人，香港有钱人热衷于买玉---热衷于买翡翠，玛瑙，水晶，钻石。
既然这样，宋志超何乐而不为，从南都这里加工制造美玉，然后销往香港---毕竟这个年代，国内是消费不起这种奢侈珠宝产品的，宋志超的目标在香港，在东南亚。
一句话：一本万利的生意，干嘛不做？
629【溜须拍马】
此刻，餐桌前---
面对赵金宝帮宋志超做担保，告诉大家，只要宋志超点头，这什么玉器加工厂就一定能办成。如果不信，就把自己外面那辆桑塔纳轿车作抵押。
宋太公等人闻言，也都没话说了。
准确地说，他们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宋家村太穷，穷了就要找出路，这是唯一的选择。
接下来，宴会差不多快要结束。
宋太公等人又拉扯住宋志超，询问了一下，如何开办工厂的事宜。
宋志超已经有了要做珠宝生意这一心思，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下，原本对他还半信半疑的宋太公，宋建国等人，才算是真的看清楚了宋志超的能耐。
毕竟像这种话，你没见过世面是根本说不出的。
于是乎，宋太公等人对宋志超就由之前的冷淡，转为热情，连带宋志超的老爸宋海明也成了大家尊敬的对象。
直到宋志超招呼老爸一起回去的时候，宋太公竟然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让儿子宋建国和宋建军搀扶着，亲自要送送宋志超父子。
这可是很高的待遇了，毕竟宋太公在这一带的身份和地位非同小可。
宋志超还没什么，宋海明却承受不起，说哪有长辈送晚辈的道理，再说了，这路又不好走。
宋太公则摆摆手，带领着宋家村一大帮子人，说：“送你们是我们的心意，只希望阿超说的那玉器厂真的能办起来。”
宋海明就忙和宋太公保证，自家儿子说到一定会做到---事实上，他心里头也没底呀。
这边，宋志超却早已推了那辆二八自行车，准备和老爸宋海明一起回家。
这时候，赵金宝忙站出来说：“骑车子回去多慢，路还不好走，不如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宋海明刚要开口拒绝，他是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宋志超却说：“好呀！”
讲真，宋志超在潘禺，在香港享福享惯了，还真吃不了这种苦头---大冬天的，骑着二八车回家，搞不好还要摔上几跤，既然有车送，干嘛不坐？
宋海明还想再对赵金宝客气几句，却见儿子已经上了赵金宝的车，还直接坐在后面，跟领导似的。宋海明就想训斥他一句，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可是一看见儿子的眼神，他立马把话咽进肚子里，变成了：“那这自行车咋办？”
宋志超还没说话，赵金宝已经笑呵呵地说：“我来处理。”
直接打开车的后盖，然后把二八大自行车给塞了进去，只是车子太大，才塞进去一半。怕半路再给掉了，赵金宝就让人拿来绳子，左三圈右三圈地把自行车捆绑在汽车上。
搞定一切，赵金宝这才拍拍手，又去院子里的压水井旁边洗洗手，这才招呼宋海明上车---当然，还有他女朋友田晓丽。
打开车门，宋海明正准备上车，坐车后面，让田晓丽坐车前面，自己和儿子宋志超坐在一起。
赵金宝却在前面驾驶座上，递出一支香烟，招呼他：“宋叔，你坐前面来吧，这边视野宽敞，坐得也舒服。”
宋海明看看儿子，又看看田晓丽，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田晓丽却说：“没事儿的，叔，你就坐前面---坐前面不容易晕车。”
听田晓丽这样说，宋海明这才接了赵金宝的香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田晓丽也拿了自己的外套，上了车，坐在宋志超身边，对赵金宝：“把汽车空调打开---暖和点。”
赵金宝就乐呵呵地开了空调，对宋海明显摆：“开了这玩意儿，就不怕冷了。”
……
汽车在雪地上慢慢行驶起来，回头，距离很远了，宋太公等人还站在门口挥手，不断地挥手。
前面，开着车的赵金宝有意无意地和宋海明找话题，问宋海明是不是冷冻厂的工人，那些猪肉啊，水果啊，是怎么冷冻的，冷库又是怎么掌握开启的。
宋海明难得找到一个喜欢和自己聊这种话题的“知音”，就打开话匣子，对赵金宝说，自己的工作别看挺简单，其实技术含量很高---什么冷库的压力线，冷冻值，都很有讲究，不是谁都可以做得了的。
又说，做他们这一行还要不断地学习再学习，尤其冷库技术更新换代很快，他也是抱了书本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技能。
赵金宝是什么人，既然做了倾听者，那就做到底，往往会在宋海明说到最精彩的地方，称赞对方一下，“叔，这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你太厉害了！”“宋叔，我以前只知道冷库这玩意不好控制，没想到学问这么大，真的是长见识了！”
“哎呦，我的妈呀，没想到宋叔你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真的是失敬啦！”
只是初中毕业，却被赵金宝捧成“高级知识分子”，宋海明立马脸上乐开了花，嘴里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也就平时爱学习，爱钻研一些本职工作方面的技术问题---我的学问可没那么大！呵呵！”
前面，赵金宝和宋海明聊天愉快，后面宋志超却有些意兴阑珊，尤其当车内暖气上来的时候，暖呵呵的热风一吹，原本就很讨厌冷天的宋志超就觉得浑身舒服，有些酥软地靠在了车座上，想要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
宋志超突然感觉一双柔软的玉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随即，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传来，宋志超微微侧脸一看，只见田晓丽这个女人正在痴痴地看着自己。
她的脸贴得很近，近距离可以看清楚她眼神中写满了委屈，可怜，还有希冀。
宋志超读懂了她的目光，却依旧侧过脸去，闭上了眼睛，顺势，把她抓住的手脱开。
田晓丽这么大胆，已经算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宋志超却给自己一个不理不睬。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睛中闪现出一丝怨恨。
再次的，田晓丽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宋志超刚才避开的那只手。
宋志超睁开眼，眼神露出一丝厌恶。
田晓丽却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捂着---眼神瞟过来，意思很明显：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你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