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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稻草天师     谋断星河txt下载     谋断星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六章:夺剑风波

    要离与影婢一动不动,那只纤细手掌径直伸向梨花雨,一把将剑抓在了手上,接着用力一拔,立刻便将梨花雨抢了过来。

    要离与影婢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白衣的跋扈女子握着梨花雨,正是东海剑神的独女宁纤如。

    “好剑!”

    宁纤如抚着梨花雨爱不释手,忍不住赞叹一声。

    “咦?”

    就在这时,宁纤如身后传来一声轻“咦”,紧接着便是一声低喝:“破!”

    刹那之间,宁纤如只觉一股气机袭来,眼前的时空好似发生了些许改变,原本被她抢到手中的梨花雨竟还好好被影婢拿在手中,自己握着的不过是一把筷子而已。

    “幻术?!”

    宁纤如见此眉头一皱,豁然望向二人。

    “二位莫怪,我这师妹也是爱剑心切,着急了些,并无打扰之意。”

    此时鲁康笑眯眯地从宁纤如身后走出来打圆场,方才便是他用气机暂时破了要离的入梦。

    影婢面无表情地收起梨花雨,认真说起来这算是要离送她的定情信物,她也颇为喜欢,自然不愿拿出来示人,更别说卖给别人。

    要离更是因为二人打扰了自己与影婢难得的美好时光,脸色阴沉得可怕。

    然而鲁康似是仍不知趣,笑眯眯地道:“看样子二位也是习武之人,我这师妹修习的也是剑术,这才见爱心起。

    实话实说,我师妹也见过不少天下名剑,还从未有这般看中的,不知二位可否忍痛割爱,价钱方面绝对能让二位满意。”

    “滚!”

    没等鲁康说完,要离便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来,然后起身准备拉着影婢离开。

    宁纤如一直是师门里的掌上明珠,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顿时怒道:“哼,哪里来的毛贼,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拿来撒野?!”

    话音刚落,她一把甩掉手上的筷子,再度伸手去抓影婢手中的梨花雨。

    影婢眉头一皱,将长剑一转收到背后,同时右手伸向腰间软剑,立刻便要反击。

    还不等她真的出手,要离突然跨前一步,挡住宁纤如去路,两只眼睛死死朝宁纤如双瞳望去。

    一股强横的气机通过二人的眼神交汇瞬间侵入宁纤如大脑,她只觉脑中突然仿若被针刺一般,传来一阵剧痛。

    “啊!”

    宁纤如痛呼一声,再也顾不上伸手去抓梨花雨,眼前一黑,双手抱住脑袋,痛苦的往地上跌去。

    “师妹!”

    “师姐!”

    见宁纤如摔倒,她的身后立刻传来几声惊呼。

    “贼子,你敢伤我师妹!”

    几个白袍剑客顿时拍案而起,从隔壁桌杀了过来。

    “且慢!”

    鲁康眼见冲突将起,连忙呼吁住手,可是他要先接住摔倒的宁纤如,却是无法分身阻止冲突。

    两个白袍剑客显然对宁纤如爱慕已久,见宁纤如痛呼,顿时心中大怒,哪会理会鲁康的规劝?

    二人举着长剑杀向要离,一人瞄准咽喉,一人瞄准心窝,速度快得出奇,竟是一出手便想要了要离的性命。

    要离心中本就不快,见二人这般做派更是大怒,双手成爪,猛地抓向二人。

    二人见要离竟以肉掌抓来,顿时冷笑,手上力道更甚三分,想要先将要离手掌斩断,再予他重创,以最残酷的方式为宁纤如“讨回公道”。

    影婢见要离出爪便知道他起了杀心,原本还想出手阻拦,可是见二人这般狠毒,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中冒出一阵鬼火,所幸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要离一双肉掌一左一右抓住两柄长剑用力一握,两柄长剑竟然“叮当”一声断成几节,两位白袍剑客头次见人用肉掌抓碎长剑,顿时仿若见鬼,惊得瞪大了眼睛。

    然而要离并没有给两人太多惊讶的时间,就在抓碎长剑的一瞬间,要离如幽灵般欺身而上,一对恐怖鬼爪抓向二人头顶。

    “贼子,你敢行凶!”

    鲁康正好稳稳接住摔倒的宁纤如,见到这一幕当即大惊,立刻顺势将宁纤如轻轻放在地上,同时拔出长剑朝要离杀来,想要阻止要离杀人。

    可是要离的速度实在太快,鲁康才刚刚拔出长剑,要离的双爪便已经抓上了二人的天灵。

    “噗嗤”一声,二人顿时头骨碎裂,脑浆迸射,都来不及惨叫一声便两眼一翻,一命呜呼,而要离的双爪之上竟没有沾上丁点血迹。

    “师弟!贼人去死!”

    眼睁睁看着两位师弟死在自己面前,鲁康顿时目眦欲裂,原本指向要离双手的长剑立刻调转位置,杀向要离咽喉。

    要离冷哼一声,原本是想顺手解决了鲁康,可他刚一回手突然面色大变,双手成爪横在胸前,接着猛地向空无一物的胸前狠狠一抓。

    一阵镜面碎裂的声音响起,空无一物的虚空爆裂出无数剑气,瞬间将周围四五张桌子切得四分五裂。

    茶肆之内顿时鸡飞狗跳,一众看热闹的茶客连忙四散奔逃。

    鲁康趁着混乱之际,手上力道再添三分,手握长剑杀到要离面门。

    要离后退半步,躲过剑锋,然后回手曲指一弹,恰好击在剑刃之上。

    长剑顿时剧烈波动,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到鲁康双臂,瞬间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剑。

    “无形剑气,你是东海剑神的门人!”

    二人一击而过,冷冷对峙,要离轻轻甩了甩火辣辣的双掌,淡淡地说到。

    鲁康也是一扫先前的轻视,凝重地望着要离道:“破军鬼爪,你是南越鬼祖的徒弟?!”

    要离冷笑一声道:“眼力倒是不错,既然认出来了还不快滚?”

    鲁康冷哼一声道:“事先没能认出阁下的师门,的确是在下的过错,不过阁下杀了我东海的人,难道想就这样算了?”

    要离斜着眼睛瞟向鲁康道:“怎么,你是觉得死的人还不够多,想要我多杀几个?”

    鲁康闻言哈哈大笑道:“南越鬼祖门下好大的口气,你我都是武圣传人,按理说相互都该给几分薄面,不过嘛,在下师尊破关而出,俨然已是六大武圣之首。

    别说是你这徒孙杀了我东海门人,就是你师尊南越鬼祖他老人家亲自当面,若不给个说法,也休想轻易揭过!”

    说着,鲁康朝身后招了招手,一群白袍剑客立刻从楼梯上冲了下来,竟有至少二三十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东海剑神的传人,清一色的一流高手,一出现便迅速将要离和影婢团团围住。

    “哼,自不量力,既然你们找死,便别怪我不讲情面!”

    要离面对众人没有丝毫异色,横跨一步,挡在影婢身前。

    影婢一手握住软剑,正要与要离并肩作战,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小的声音:“这群臭鱼烂虾不足为惧,但我担心东海剑神本尊就在附近,一会儿动起手来你便先走,我一个人也好脱身。”

    影婢闻言脸色一变。

    她清楚要离的性格,在自己面前他绝不会示弱,说出这等话来恐怕情况比自己想象得更糟。

第七百零七章:战书

    距离长兴城三百里外的官道上,凯旋的肃王率领部分东北边军进京接受封赏,隆重的仪仗摆出很远,大军之中军旗猎猎,威武雄壮。

    缓缓行进的大军前锋刚刚经过宛溪镇,远处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卷起的扬尘令一众大军纷纷抬手遮脸,以防被沙子眯了眼睛。

    等这阵狂风吹过之后,人们突然发现正前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位白袍剑客。

    白袍剑客背负双手,背对大军,孤零零立在官道中央,正好挡住了大军去路。

    负责开道的骑兵连忙敲锣,高声喊到:“前面何人挡道,还不快快让开?”

    然而那白袍剑客却充耳不闻,仿佛压根没听见警告声。

    开道的骑兵眉头一皱,朝身边的战友们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四骑打马加速,脱离大队,朝那白袍剑客杀去。

    也不见白袍剑客如何动作,那四骑刚刚冲到他身前一二十仗距离的时候,胯下的战马突然嘶鸣一声,瞬间四分五裂,鲜血横流。

    四个骑兵身下一空,立刻被惯性甩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人事不省。

    这一幕顿时令众人一惊,前锋立刻停住,“呜呜”的敌袭号角响彻全军。

    紧接着装饰的依仗逐渐朝两侧分开,走下官道,两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大队跃马而出,为首的将领身着黑甲,面容英气逼人,却又十分年轻。

    黑甲将领见白袍剑客身边马尸散落,四个骑兵生死不知,顿时眉头一皱,朝左右招了招手,冷冷道:“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字排开的骑兵们立刻举起连射弩,瞄准白袍剑客扣下的扳机。

    “嗖嗖嗖!!”

    一阵箭雨顿时铺天盖地一般朝白袍剑客射去,白袍剑客却依旧一动不动。

    然而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与冲向白袍剑客的那四骑一样,蝗虫般的箭雨只要接近白袍剑客一二十仗的范围,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

    军中战士见状顿时大惊,而那黑甲将领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眯起双眼,又朝左右挥了挥手。

    一众骑兵顿时往腰间一掏,握住一枚枚手雷,只等黑甲将领一声令下便会齐齐扔出,不管那白袍剑客有什么古怪,这些手雷也足够将他炸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那白袍剑客突然转过身来,此时若是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洪广利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剑神宁迁!

    宁迁方一转身,立刻身影一花,再出现时已跨越十余丈的距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杀到大军面前。

    如今近的距离手雷肯定会造成误伤,不能再用。

    战士们不等黑甲将领下令便立刻收起手雷,去拔腰刀。

    然而这一刹那的耽搁宁迁便已经与一众战士擦肩而过,闲庭信步地往中军走去。

    “站住!”

    就在这时,宁迁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紧接着两枚手雷便朝宁迁仍来。

    那黑甲将领竟不顾宁迁身处人群之中,直接拔开手雷保险,想要用手雷将他炸死。

    宁迁顿住脚步,眉头一皱,只见他根本没有转身,只是大袖一卷,扔向他的两枚手雷便好像被铁棍击中,猛然飞向高空。

    “轰隆隆”两声巨响。

    手雷在天空爆炸,破片如雨点一般落下,骑兵们早已有了经验,立刻举起盾牌挡在头顶,除了几匹战马被流弹击毙之外竟无一伤亡。

    而落向宁迁的破片则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开,打在地上,在他脚边炸开一朵朵小花。

    宁迁的动作依旧闲庭信步,但看得出来,手雷的破片杀伤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已经无法如抵挡箭雨一般,御敌于十几丈外,防御的空间只有一两寸而已。

    有几枚破片甚至是擦着他的衣角打入地下,稍稍偏上半分就有可能直接打穿他的脑袋,情况十分惊险。

    眼看两枚手雷无功而返,黑甲将领不急不躁地又从腰间摸出两枚手雷,似乎又要朝宁迁扔过去。

    宁迁眉头一皱,身形又是一花,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往中军走,而是反身杀向那黑甲将领。

    他就好像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黑甲将领身前,单足点在战马头顶,傲然而立。

    原本性格狂傲,除了黑甲将领谁也不让碰的战马此刻竟然温顺得犹如小猫,一动不敢动。

    而那黑甲将领却不死战马这般无用,想也没想便抽出腰刀,朝宁迁双脚砍去。

    宁迁浑然不动,一股无形剑气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瞬间便将黑甲将领手中腰齐柄切断,切面光滑如镜。

    黑甲将领对此全然不知,仍旧保持着劈砍的姿势,等到一刀全力斩下,这才发现手中的腰刀早已没了刀刃。

    那黑甲将领仍旧没有放弃,作势要将手中手雷引爆,与宁迁同归于尽。

    可不等他真的拉开手雷保险,他的手便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握住,近在咫尺的保险怎么也无法拉开。

    “小小年纪便这般果决,你不错,叫什么名字?”

    宁迁俯下身子,饶有兴致地望着黑甲将领问到。

    黑甲将领全无惧意,冷冷道:“想问本将的名字,你还不配!”

    宁迁闻言哈哈大笑,掏出一封信塞到黑甲将领身上道:“替本尊传个信,然后本尊给你三年,三年后你若能让本尊满意,本尊便收你做关门弟子!”

    说完,宁迁身形一动,如瞬移一般飞出十余丈,再一闪便离开了官道,就算用最快的战马去追也已经无法追上。

    黑甲将领一手拿着信,冷着脸远远望着宁迁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狂妄的白痴,下次遇见你,定会要了你的狗命!”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中军终于接近了前锋,肃王骑着战马在一众亲卫的护送下正朝这边而来。

    黑甲将领收回目光,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朝着肃王迎上几步,单膝跪了下来。

    “东北边军前锋千户龙云拜见大帅!”

    肃王点了点头道:“起来吧,方才出了何事?”

    龙云淡淡道:“有人截住前锋大军去路,伤我开道先锋四人,末将率军与其交锋,让他逃了。”

    “有人截停大军?是何人?有多少兵力?”

    肃王下意识地问到。

    龙云道:“只有一人,看装束像是这几日吵得沸沸扬扬的那位东海剑神!”

    “东海剑神?!”

    肃王的眉头越皱越紧,自语道:“此人日前从东海断剑崖出关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刚一出关便连败四十六位顶顶尖高手,武功号称六大武圣之首,怎的又跑来大魏腹地了?”

    龙云双手将宁迁留下的那封信举过头顶道:“此人留下书信一封,请大帅过目。”

    “哦?”

    肃王微微一愣,抬手取过书信,只见上面用苍劲的笔力写着两个大字——“战书”!

第七百零八章:重伤

    入夜,宛溪镇西北三十里外的密林中,影婢靠在一颗大树的阴影后等待着要离的消息。

    今日冲突一起,大批东海高手一拥而上,极尽手段围杀要离。

    说起来对于要离这个层次的高手而言,东海那一众武圣传承的武功并不算多大的威胁,但以剑起家的东海众高手善于结阵。

    他们的剑阵少则三五人,多则七八十人,一旦结起剑阵威力顿时陡增,就算是要离这等高手应付起来也相当棘手。

    万幸的是东海剑神本尊迟迟没有出现,关键时刻,要离利用入梦强行杀出一条血路,让影婢先走。

    影婢深知自己就算留下来也只能拖累于他,便没有多说,先行突围,只是一路留下标记,在这片树林里等待着与要离汇合。

    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影婢不敢点火,夏日的树林里蚊虫众多,不断袭扰着影婢,她也不赶不驱,就这样任由蚊虫叮咬,避免因为发出声音而被敌人发现。

    对于死士来说,这本是本能般的反应,甚至烈焰烧身,只要可能暴露自己,死士都必须咬着牙硬生生的被烧死。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要离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影婢的心渐渐开始焦急起来。

    他是没有看到我留下的暗号么?

    又或者那位东海剑神突然杀到,将他擒住了?

    这么多年来,影婢还是头一次如此患得患失。

    她唯一能想到的结果便是如此,更凄惨的结果不是没有,而是她不敢去想。

    又等了三炷香的时间,要离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影婢终于等不下去了,她决定冒险走出树林,先把他们的情况通过最近的星河集团商会传递回去,然后再只身去救要离。

    就在她打定主意,刚刚从大树背后走出来的时候,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影婢脸色一变,立刻拔出腰间的软剑,冷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周围的鸟叫不知不觉消失了,显然一定有东西在接近。

    影婢的精神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影婢身后窜出一道黒影,黒影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影婢刚刚下意识抬起剑来,便已经被黒影一把抓进了怀里,一只大手死命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呜呜……”

    影婢心中一惊,正要想办法反击,突然听到要离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别出声,那帮人追来了。”

    影婢闻言一愣,这才发现身后抱住她的原来是要离,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竟有几分劫后余生的解脱和欢喜。

    要离轻轻放开手,靠着大树喘了几口粗气。

    影婢发现他浑身浴血,衣袍上满是伤痕。

    她心中又是一急,连忙检查起要离的伤势。

    要离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淡淡笑道:“你在关心我?”

    影婢没有说话,仍在自顾自地替他检查着。

    要离心中一甜,凑近影婢耳边道:“那些都是敌人的血,我杀了他们不少人。”

    二人凑得太近,要离说话时喷出的气吹得影婢耳朵一阵痒麻,顿时让她羞红了脸,懊恼地锤了要离一拳。

    要离一把捉住影婢的手,影婢浑身一僵,愣愣地望着要离,像只受惊的兔子。

    要离心中好笑,正想着弄她一番,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些许动静,脸色微微一变。

    “该走了……”

    要离低声说了一句,也顾不得方才的旖旎,拉起影婢的手便想往北走。

    “你们哪也去不了!”

    就在这时,二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历喝,紧接着一柄长剑从天而降。

    长剑未至,一股疯狂的凌厉剑意便率先袭来,这剑意仿佛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瞬间粉碎了影婢逸散出去的气机。

    要离的气机太强,并不像影婢那样不堪,却也受到那股剑意的袭扰,变得沸腾起来,四周的空间仿佛都被那股剑意填满,如同淤泥一般令人难以动弹。

    “仓啷”一声,一抹寒芒如月光般落下,似是将淤泥般的剑意一剑劈开,直取要离咽喉。

    就在剑身将要碰到要离的时候,背后的大树好似突然活了过来,手臂粗细的枝干狠狠朝剑客抽来。

    剑客脸色一变,立刻回身一剑劈向树干,树干瞬间便被长剑斩成两截,里竟然喷出鲜血,溅得那剑客满身都是。

    剑客眉头一皱,低喝一声:“破!”

    充斥四周的剑意立刻轰然炸散,眼前的世界顿时一变。

    原来方才被他一剑斩断的根本不是什么树干,而是同来的另一位白袍剑客,要离和影婢则趁着这个机会朝远处逃去。

    “结阵,结阵!”

    剑客气得满脸铁青,朝着树林高喊一声,埋伏在周围的东海门人立刻杀出,组成剑阵将二人围在正中。

    “你先走!”

    眼看无法一起脱身,要离揪住影婢的腰带将她往空中抛去,影婢借着惯性一脚点在树干之上,身体如轻盈的飞燕一般掠过树梢,恰好脱离剑阵包围,绝尘而去。

    有几个东海门人不甘放影婢逃走,立刻朝她追去,可刚刚跑出两步便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几人后背上各插着一根树杈,竟是要离随手折断树枝,随手掷出,便成了如弩箭般锋利的暗器。

    没了剑阵的保护,东海门人对于要离来说实在太过脆弱,众人与他周旋了将近一天,深知要离的厉害,自然不敢再追。

    此时方才偷袭的剑客终于杀入阵中,他的剑意十分强悍,似乎还有扰人心智,令人烦躁之用,配合剑阵的增幅威力更是恐怖。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旧无法从要离这里讨得便宜,反倒在要离站稳脚跟之后缓缓反击,逐渐将他压制。

    剑客越打越急,不断加力,但他越是这般,破绽便也越多。

    按照要离的计算,或许再撑个三五十招便能找到机会脱身。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空前强大的气机突然从天而降,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得要离喘不过气来。

    要离心中一惊,只见四周的一切似是突然静止,不止是自己,就连剑阵里的东海门人都动弹不得。

    这是何等惊人的恐怖气机,不用说,它的主人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东海剑神!

    要离暴喝一声,努力挣脱这股气机的束缚,可远处忽然又传来一阵呼啸之声,好似有支弩箭正划破空气,闪电一般射向自己。

    那东西来得极快,以要离的反应速度,当他听见那声音的时候,那东西便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上。

    “噗嗤”一声,一片食指大小的细长树叶如匕首一般刺中要离心窝,上面蕴含的恐怖气机瞬间穿透要离的身体,如火焰似的烧灼他的经脉。

    仅仅转瞬之间,要离的经脉便受到了重创,“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开!”

    关键时刻,要离忍住剧痛,激发仅有的气机冲破六大窍穴,气机顿时猛然而出,终于冲坡了东海剑神的气机封锁。

    要离又喷出一口鲜血,不敢再有任何停留,立刻掉头而去。

    此时,四周的气机顿时消散不见,无法动弹的剑阵重新运转,却没有人再去管已经逃走的要离。

    众人对着射出树叶的方向跪了下来。

    “参见师尊!”

    众人齐声高呼一句,直到数息之后东海剑神才如鹰隼一般贴着树梢飞掠过来,稳稳落在众人中间。

    原来他射出树叶的时候,本人还在半里开外,若非如此,要离恐怕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落地之后,宁迁四顾一周道:“那人已经受了重伤,去把他抓回来,他身上的幻术功夫很有意思,恐怕是南越老鬼这几年弄出来的新功法,记住本座要活的!”

    先前偷袭的那个剑客抱拳问道:“师尊,和他一起的女人如何处理?”

    宁迁道:“随你处理,这几日本座还有要事要办,抓到了人便去与你五师弟汇合!”

    说完,宁迁纵身一跃,身体顿时又如大鸟一般朝反方向飞去,似乎真的急着去办什么事。

    宁迁一走,众人连忙围在那剑客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三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

    那剑客便是宁迁排行第三的徒弟飞绝狂剑莫凡,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莫凡闻言眉头一皱道:“还能怎么办,男的抓活的,女的杀了,快去,咱们得抢在老五之前把事办成!”

    “遵命!”

    一众门人闻言立刻便动身朝要离追去。

    要离已经被东海剑神重创,想必也逃不了多远,众人心中都抱着速战速决的打算,不愿再耽搁下去。

第七百零九章:报信

    距离上次那场商战结束已经大半个月,朝堂上逐渐习惯了辽王与裕王两位王爷的争锋相对,而徐锐在自己刻意的边缘化之下似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到天启卫视察扩编工作。

    从草原回来已有将近两个多月,扩编工作因为布置得当,投入到位,进展还算喜人。

    张佐烽早早便瞄好了西北边军中的佼佼者,宏威皇帝扩编的圣旨一下,便立刻亲自前往西北军,成建制地将他心仪的部队拉回长兴。

    另一方面,星河集团的所有工厂都开足马力生产新式装备,死神火枪已经基本替代了连射弩,陆战火炮也得到了升级。

    除此之外,冲锋枪、狙击枪、迫击炮和新式地雷等武器的加入,大大丰富了天启卫的战术,增强了战斗力。

    目前,曹思源正主持全军的训练任务,力图通过大量实弹训练,以及必要的战场环境实兵对抗来提升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徐锐今天在靶场与战士们待了一天,训练很艰苦,但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扩编后的天启卫正在完成融合,但距离他的要求差距还很大。

    按照曹思源的计算,要想真正让徐锐满意,大军至少还得再保持高强度训练半年以上。

    这个时间已经非常快了,但徐锐还是觉得不够,因为他不知道宏威皇帝的身体还能撑多长时间,一旦宏威皇帝的身体有变,那么天启卫便必须肩负起顶梁柱的责任。

    而最近几日,徐锐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单纯的神经过敏,还是对将要发生的某些大事心有所感。

    日落之后徐锐才回到公主府,书房里,一向醉心医学的长坡先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徐锐刚进书房,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今日进宫为圣上诊断,结果如何?”

    长坡先生放下药箱,摇了摇头道:“如你我所料,病毒仍在慢慢吞噬圣上的生命,依老夫判断,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大限便将到了。”

    徐锐闻言心中一沉:“真的没办法挽救了么?”

    长坡先生摇了摇头道:“除非您能赶在这段时间之内开发出病毒抑制剂,否则没有任何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

    徐锐沉声道:“既然有人能让圣上体内的病毒暂时休眠,便说明他们手上拥有抑制病毒的东西,只要我能揪出幕后黑手,便能救圣上一命!”

    长坡先生摇了摇头:“你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多大突破,想来那只幕后黑手没那么容易被你揪出来。

    何况即便真的揪出来,病毒休眠与杀灭病毒是两回事,你最多也就只能帮那老皇帝争取一两年的性命而已。”

    徐锐长叹一声,本想感慨地说句“尽人事,听天命。”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徐锐的耳朵忽然一动,双眼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见徐锐这副模样,长坡先生立刻察觉不对,关切地问。

    徐锐摆摆手,示意长坡先生先不要说话,接着他仔细侧耳听了片刻,对长坡先生道:“有人闯进来了,您待在这里,千万别出去。”

    长坡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徐锐则提起断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异响更加清晰,仿佛有人正踩着瓦片一路往里行来。

    徐锐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来到正堂,发现闯入之人就在屋顶,他冷笑一声就要纵身越出,堵住来人,一个黒影却先一步从屋顶上栽了下来,一头撞进了徐锐的怀抱。

    “怎么是你?”

    徐锐一把拦住人影,这才发现竟是数月不见的影婢。

    此刻的影婢浑身是血,气息衰弱,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见她这副模样,徐锐心中顿时火起,连带着责怪要离没能将影婢照顾好。

    “上,上面……”

    影婢见到徐锐顿时面色一松,挣扎着伸出手指着屋顶,断断续续地说。

    徐锐眉头一皱,这才发现还有个脚步声还在屋顶上,这人是个匿踪高手,将自己的脚步声藏在影婢的脚步声里,若是不仔细听绝难发现。

    想来能追踪影婢而来的便是重伤影婢之人,徐锐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一声,朗声道:“是谁在上面,给本侯滚下来!”

    徐锐的声音马上惊动了公主府的守卫,一直处在高度戒备的秦飞带着一众亲兵立刻鱼贯而出,将正堂团团围住。

    屋顶上的人见自己暴露,竟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轻轻一跃,从上面跳了下来。

    徐锐定睛一看,只见此人乃是个白袍剑客,约莫三十来岁,一身气机极为凌厉,的确是个高手。

    “你是什么人?”

    徐锐见此人装扮不似辽王的鹰犬,不禁皱着眉头问到。

    此人面对徐锐和一众亲卫没有丝毫惧色,反倒露出些许不屑,淡淡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乃是东海剑神坐下弟子,排行第九,千珏剑冯棠!”

    “东海剑神……”

    徐锐闻言双眼微眯,指着影婢沉声道:“人是你伤的?”

    冯棠冷笑道:“是又如何?”

    徐锐心中大怒,却因为头次听说东海剑神涉足长兴,生怕背后还藏着什么阴谋,生生压下怒火问道:“你为何伤她?又为何闯我公主府?”

    冯棠大咧咧地瞟了徐锐一眼,只当他是个普通驸马,吃软饭的软骨头,毫不在意道:“他杀了我东海的人便必须得死,实相的现在把人交出来,我权当此事没发生过。否则……”

    徐锐双眼微眯:“否则如何?”

    冯棠冷笑道:“否则我管你是什么驸马,我东海神剑一出,便要你全府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徐锐闻言顿时大笑:“好大的口气!”

    不等徐锐说话,早已准备停当的秦飞招了招手,一众亲卫立刻瞄准了冯棠。

    冯棠作为武圣弟子,又怎会将几个只懂三脚猫功夫的亲卫放在眼里?

    可是他并不晓得,这些亲卫可都是天启卫的亲兵,此刻他们手里端着的便是令草原铁骑闻风丧胆的死神步枪!

    “杀了他!”

    徐锐淡淡地说了一句。

    秦飞立刻挥手。

    一众亲卫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阵火舌顿时喷涌而出。

    冯棠终于意识到不妙,玩味的脸色顿时大变,可是却已经太晚了。

    十几支步枪齐射,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将他打成了筛子,这位武功卓绝的一流高手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极度憋屈地一命呜呼。

    冯棠的尸体自会有人收拾,徐锐看也不看,目光重新落到影婢身上,心疼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影婢在徐锐的搀扶下勉强站住,急切地道:“少主,快……快救救要离……他被……被那些人围在城外破庙……危……危在旦夕……”

    “什么?你说要离有性命之危?”

    徐锐闻言顿时大惊,在他看来以要离的武功,除非遇到真正的武圣,否则天底下能在他手里讨得到便宜的还真没几个人。

    难道是那位东海剑神偷偷潜入了长兴城?

    再联想起宏威皇帝所剩不多的时间,以及几位皇子磨刀霍霍的局面,他顿时脸色一变。

第七百一十章:发现(上)

    “秦飞!”

    想到这里,徐锐历喝一声。

    “末将在!”

    秦飞立刻来到徐锐身边,抱拳应到。

    “立刻给城外的张佐烽部飞鸽传书,让他点齐人马,随我去诛杀武圣!”

    徐锐厉声说到。

    武圣的突然出现无疑为眼下的复杂局面又添上了不少变数,无论这位东海剑神是谁请来的菩萨,对徐锐来说都绝非好事,想要阻止他兴风作浪,最好的方式便是将其除掉。

    何况影婢对徐锐来说早已是至亲好友,东海剑神竟敢将她伤成这个样子,就凭这一点,徐锐便绝不会手下留情!

    为了应对朝中的复杂局面,实现快速反应,天启卫一直以练兵为借口,将一部分主力驻扎在城内,另一部分主力驻扎在城外,以飞鸽传书作为联络。

    这一个多月以来,驻扎在城外的便是张佐烽的第一旅,眼下城门已关,徐锐想要在城外行动,就必须调遣这支人马。

    秦飞心中一惊,忙道:“大帅,深夜调动军队要不要向兵部请令?毕竟是京畿重地,大规模调动军队恐怕会引起恐慌,授人以柄啊。”

    徐锐冷笑一声:“敲山震虎,本帅要的就是恐慌,不仅要他们慌,还要他们疼,不管是谁把东海那尊菩萨请来的,只要动了本帅的人,本帅就和他没完!”

    说完,徐锐问明了要离所处的地点,让暂时充当公主府管家的安歌将影婢带回去找长坡先生治疗,然后自己领着亲卫风风火火地打马出府。

    这一次徐锐没有刻意避人耳目,领着十几骑大摇大摆地冲出府门,气势汹汹地直奔城门而去。

    公主府对面的小楼里,几个负责监视徐锐的探子正在漆黑的房间里打着瞌睡,忽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透过窗户缝隙看见徐锐打马飞奔,几个探子瞬间清醒过来,领头的男人连忙摇醒仍旧睡眼惺忪的同伴急道:“快,徐锐深夜出府,快跟上面报告!”

    同伴闻言清醒过来,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冲出屋去。

    这一幕在公主府附近接连上演,负责盯梢徐锐的探子们一时间全都如同结束冬眠的毒蛇,瞬间活络起来。

    “大人,眼下城门已关,咱们需要城防将军的手令才能叫开城门。”

    秦飞领着亲卫跟在徐锐身后,眼看众人快要冲到城门口,不禁提醒了一句。

    徐锐道:“不必了,城防将军是辽王的人,想搞拿到手令几乎不可能,何况这个时候叫开城门,又调动大军,恐怕就连圣上都睡不安稳了吧?”

    闻言,秦飞稍稍松了口气,他就怕徐锐盛怒之下不顾后果,让他在朝堂上陷入被动。

    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又要如何出城呢?

    正想着,骑在马上的徐锐突然纵身一跃,一脚点在战马背上,身体如大鹏鸟一般飞了起来,竟直直朝着高大的城墙飞去。

    一众亲兵都是一惊,只见徐锐飘到城墙之上,如壁虎一般手脚并用,在城墙上极速爬行,没几下便越过城墙,飞到了城外。

    亲兵们长大了嘴,惊愕地望着这一幕。

    “大人,大帅轻功了得,城墙挡不住他老人家,可咱们怎么办?”

    一个亲兵喃喃地问同样惊讶的秦飞。

    秦飞一拍脑袋道:“还能怎么办,上城墙,挂绳子,直接翻出去!”

    亲兵一愣:“城墙上的守军能让咱们下去么?”

    秦飞冷笑道:“他不让咱们就不能强行下去了?有什么规矩什么能比咱家大帅的安全还重要?”

    亲卫笑道:“有您这句话咱们就放心了,比横,那些守城的哪是咱们的对手?”

    秦飞翻了个白眼道:“别光说不练,快点的,不然便追不上大帅了。”

    一众亲卫闻言立刻调转马头,朝城门旁的楼梯冲去。

    另外一边,徐锐三两下翻出城墙,速度快到根本没有惊动城墙上巡逻的守军。

    落地之后,他贴着地面往前狂奔,仅仅半刻便似猎豹一般冲出四五里去。

    终于,官道上隐约出现一道黑压压的人潮,天启卫第一旅的快速反应大队已经完成集结,在指定地点等待徐锐。

    张佐烽骑着战马,立在大军阵前,见前方有个黒影飞奔而来,立刻道:“点火!”

    话音刚落,全军瞬间点燃火把,顿时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透亮。

    徐锐看清目标,双腿猛然一蹬,身体立刻高高跃起,正好坐在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战马上。

    “启禀大帅,天启卫第一旅快速反应大队已奉命集结,请大帅调遣!”

    张佐烽看清徐锐的模样,连忙抱拳说到。

    徐锐点了点头,拔出马鞍上的马鞭朝远处一指道:“全军听令,随本帅捉拿乱党,敢有抵抗者杀无赦!出发!”

    “得令!”

    话音一落,徐锐率先打马而出,大军立刻紧随其后,朝着影婢口中的破庙而去。

    要说这破庙与要离极有缘分,他第一次来到长兴城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与白筱涵的婢女接头,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又一次被困在了这里。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徐锐便率领大军杀到破庙附近。

    激战还在继续,二十几个白袍剑客正在向破庙之内猛攻,周围已经倒毙了二十多具尸体,看装束全是白袍剑客一伙。

    见战斗还未结束,徐锐便松了口气,明白那位东海剑神因该没有亲自出手,否则要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那群白袍剑客显然也早已发现了天启卫,但不知为何,他们并未选择离开,而是继续加紧进攻破庙,仿佛有恃无恐。

    不等徐锐下令,军阵之中便分出两股人马一左一右将破庙包围,叫阵的骑兵跃出大队高呼道:“我等乃大魏官军,尔等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杀无赦!”

    这声高喊总算有了点作用,为首的白袍剑客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停止进攻,然后缓缓转身,走到天启卫阵前。

    虽然白袍剑客人少,而且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但他们脸上并无半点惊恐之色,反倒流露出些许不屑。

    “你们是哪支卫所的兵?”

    为首的白袍剑客朗声问到,语气就好像兵部的高官一般。

    徐锐远远瞟了那白袍剑客一眼,抬起手来,一众天启卫立刻瞄准了他。

    白袍剑客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道:“我们是大魏礼部请来的外宾,敢对我们无礼,就不怕你们的皇帝发怒么?”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朝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立刻心领神会,跳下马去,将那张公文取来。

    白袍剑客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这些大头兵玩什么花样,更没有闲心刁难亲兵,直接将公文交到了亲兵手上。

    亲兵将公文递给徐锐,徐锐打开一开,果真是礼部的公文,这些来自东海的白袍剑客竟然都被当作了北齐使臣,受礼部接待。

    徐锐在心中冷笑一声,这张公文印证了他的猜测,东海剑神此时高调来到长兴果然不是巧合,恐怕是有人想要用他们制造什么阴谋。

    再想起影婢被人打伤的凄惨模样,徐锐心中更是愤怒,握着公文的手轻轻颤抖,牙齿死死咬在一起。

    “这位将军,公文你也看了,现在带着你的人快滚,否则小心我明天在你们皇帝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的白袍剑客见徐锐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看了公文心生犹豫,讥讽地说到。

    徐锐回过神来,大笑一声,直接将手里的公文伸到火把上烧成了灰烬。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公文,还是那句话,要么投降,要么死!”

    徐锐耸了耸肩,森然说到。

    “你!”

    白袍剑客见此顿时大怒,冷笑道:“看你年纪轻轻,不懂得江湖险恶,以为人多便能为所欲为?天真,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一流高手!”

    说着,白袍剑客朝徐锐一指道:“去把他的人头取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发现(下)

    白袍剑客朝徐锐一指道:“去把他的人头取来!”

    话音刚落,先前猛攻破庙的二十几个高手立刻朝徐锐杀来,这些人不但都是清一色的一流高手,而且全都是武圣传承,比起一般的一流高手还要强上不少。

    徐锐虽然率领大军,但破庙不大,再多的人无法展开便没有多大作用,再加上徐锐距离白袍剑客们不过二十余丈远,这点距离对于一流高手来说不过须臾便至。

    正常情况下,除非徐锐有要离的武功,否则即使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是十分危险,白袍剑客的那句“去把他的人头取来”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然而这是正常情况,眼下的情况却很不正常。

    白袍剑客们动手之后徐锐非但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上一动,只是身边的张佐烽轻轻挥了挥手,便算是应对。

    见徐锐这般托大,为首的白袍剑客心里冷笑一声,暗道今日运气不错,竟遇上了个没见过世面的白痴,一会儿杀了他之后还能趁着夜色迅速离开,让这些坏了师门好事的人付出代价!

    正想着,徐锐身边的骑兵们手上突然喷出无数火舌,“哒哒哒”的恐怖声音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

    为了配合徐锐的行动,张佐烽今日点来的都是打过草原之战的百战老兵,早在包围这群的白袍剑客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等到白袍剑客动手,张佐烽挥手下令开火的时候,三十多把冲锋枪,一百多把死神步枪立刻毫无保留地将子弹倾泻出去。

    距离太近不仅对一流高手有利,对强调火力,弱化精准度的冲锋枪更为有利。

    刹那之间,夜空便被枪火照亮,呼啸的子弹形成弹幕,铺天盖地朝白袍剑客们拍击而去。

    朝徐锐冲过来的白袍剑客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迎面而来的弹幕打成了肉泥。

    多余的子弹穿过他们的身体,打在地上和破庙的外墙上,瞬间打出一层蜂窝。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二十多个武圣传承的一流高手便命丧当场,无一漏网,死状极其可怖,这就是现代武器的绝对压制力,武功已经无法定义强弱,时代变了。

    为首的白袍剑客同样身中数弹,也不知他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竟没有一颗子弹命中脑袋,让他眼睁睁见证了这残酷的一幕。

    “这是何方妖术?”

    他呢喃一句,向后倒去,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也许真正没见过世面的人不是那位将军,而是自己。

    轻而易举地解决掉敌人之后,徐锐跳下马来,四平八稳地朝破庙而去。

    张佐烽想起先前白袍剑客围攻破面的一幕,深怕徐锐中了埋伏,连忙跟着跳下马,追上徐锐道:“大帅小心,破庙里可能还有强敌。”

    “无妨。”

    徐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小心这些家伙还有同伴,不要被人趁乱偷袭。”

    张佐烽见徐锐十分笃定,便没有再劝,点了点头,退回军阵之中。

    徐锐走到破庙前轻轻一推,早已被打成筛子的大门立刻碎成了木屑,连带着周围一两仗的矮墙一起倒了下去。

    轻轻掸去扬起的灰尘,徐锐迈步走进破庙,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少残缺的肢体散落了一地。

    徐锐眉头一皱,朗声道:“还活着吗?”

    “来得真他娘慢啊。”

    良久,拐角倒塌的神像背后终于传来一声回复。

    徐锐闻言确定要离未死,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连忙快走几步,来到神像背后。

    此刻的要离浑身浴血,靠在神像上苟延残喘,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胸口和腹部还有好几个伤口在不断冒着鲜血,甚至染红了一片地板。

    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换个正常人就算不死也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可要离的脸色还算平静,见徐锐走来竟还露出了一抹不满的坏笑。

    徐锐眉头一皱,立刻从怀里掏出酒精和纱布为要离清理伤口,要离一动不动,仿佛是个软体动物,任由徐锐施为。

    “你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

    见要离这副模样,徐锐凝重地问。

    要离点了点头:“经脉都被宁迁那老小子的气机封锁了,方才一场大战之后才发现他的气机参杂着剑意,极为阴毒,越是调用气机,便缠得越紧。

    等到积累到一定的时间,残留在我体内的气机和剑意就会爆发出来,如无数小剑一般疯狂破坏经脉。

    眼下我的经脉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别说调动气机,就是动一下指头都难,你要是再晚来一刻,我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徐锐闻言终于明白方才那些白袍剑客为何不愿退走,原来是快要将要离拿下,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只要能保住命,身体上的伤总有办法恢复。”

    徐锐一边帮要离处理伤口,一边安慰他说。

    要离苦笑一声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武圣的气机极为强悍,靠我自己慢慢逼出体外,没有个七八年恐怕很难做到。”

    徐锐一愣:“那你岂不是七八年无法都无法与人动手?”

    要离叹了口气道:“何止是无法与人动手,就算想要调动气机都做不到了。”

    徐锐闻言沉默下来。

    武功这种东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离正处在进阶武圣的关键时期,若是真的七八年不能运转气机,恐怕这辈子再想进阶武圣可就太难了。

    要离见徐锐不说话,哈哈笑道:“不必如此,虽然我的身体受了重创,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宁迁那老家伙留在我体内的气机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圣气机,让我仔细研究了这么多日,得到了些许启发,武圣的门槛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你这家伙……”

    徐锐苦笑道:“连这种机会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个武痴。”

    要离点了点头:“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不是你说的么,既然选择不了,那就做个武痴,有什么不好?”

    徐锐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时要离正面的伤口都被徐锐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将他翻转过来,打算处理背后的伤口,可是刚将要离翻了身,徐锐便见他背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刺青。

    这刺青好似无规则的图案,又好像蕴含着丰富的含义。

    在看到这刺青的第一眼,徐锐便立刻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脸色迅速一沉,最后变得阴晴不定。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原因很简单,那刺青与暗棋的暗号核心同出一门。

    要离虽然翻过身,看不见徐锐的脸,但却不难发现徐锐动作定格了许久,心中立刻便已经猜到了原因。

    “你看出来了?”

    要离淡淡地问。

    “你是暗棋的人?”

    徐锐回过神来,望着要离,沉声问到。

第七百一十二章:奇怪的圣旨

    “曾经是……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

    要离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似是回忆起那个如蝴蝶一般美丽温柔的白筱涵。

    徐锐点了点头,继续处理起要离的伤口。

    要离一愣:“怎么,你就不问问我和暗棋的故事?”

    徐锐耸了耸肩:“我不在呼你的过去,只在乎你有没有过去了。”

    要离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又问道:“即便我已经不是暗棋的人了,但说不定知道不少暗棋的秘密,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徐锐一边给要离包扎伤口,一边道:“该问的当然会问,但不是现在。”

    要离疑惑道:“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报仇!”

    徐锐嘴里坚定地蹦出了两个字。

    要离眉头一皱,紧张道:“是不是影婢出了什么事?”

    徐锐平静道:“受了伤,不过性命无虞,这已经足够那位武圣偿命了。”

    要离好似明白了什么:“你是想立威?”

    徐锐摇了摇头:“不是简单的立威,罪不及家人这是我的底线,我要为影婢报仇,这是其一,其二是要全天下都知道,谁敢动我的底线,我便会跟谁拼命,即便是武圣也得死!”

    “哼哼,你把武圣说得似土鸡瓦狗,口气倒是不小。”

    要离嘲笑徐锐到。

    徐锐冷笑道:“宁迁死定了,我说的,神仙也救不了他!”

    要离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徐锐已经处理完所有的伤口,拍拍手站了起来,问道:“自己能走吗?”

    要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锐一把拉住要离的手,将他背了起来,朝破庙之外走去。

    破庙外天启卫已经集结完毕,徐锐将要离放到一匹马上,让刚刚赶来的秦飞和几个亲兵照顾好他。

    “大帅,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佐烽一直守在徐锐身边,见他安顿好要离,连忙问到。

    徐锐冷冷道:“乱党竟敢在长兴城附近公然谋害人命,不除不足以扬我大魏国威,自然要一网打尽,你现在便下令集结第一旅全军,随本帅去捉拿乱党!”

    张佐烽一愣:“大帅,方才咱们打得太急,没有留下活口,此刻要去哪里找那些残余的乱党?”

    徐锐冷笑一声:“何须活口?方才那张礼部公文上说得清楚,这些乱党作为北齐使臣,天一亮就会进入长兴城,你说外国使节进京之前会在哪里?”

    张佐烽沉声道:“您是说他们会在驿站?”

    徐锐点了点头:“对了,立刻下令全军包围龙泉驿,第二天准备进京的外国使节都会在那里下榻,咱们今晚便直接将他们一锅端了,免得明天他们进了京,本帅还得掀了鸿胪寺!”

    张佐烽闻言脸色一变,知道徐锐既然说得出便一定做得到,要是真的掀了鸿胪寺定又会闹出不少事端,连忙吩咐左右集结全军,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啾啾……”

    几支信号冲天而起,炸成一团团的绚丽火焰,光芒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十几里外的第一旅大营清楚看到信号,一直处在高度戒备中的副官立刻下达了全军集合的号令,寂静的大营瞬间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徐锐则带着第一旅的快速反应大队从破庙撤出,直奔龙泉驿。

    他的计划是不给那位东海剑神任何喘息之机,以现有的兵力立刻对龙泉驿发动突袭,将其本尊与一干徒子徒孙尽数绞杀。

    正在集结的第一旅剩余人马将作为增援,堵住龙泉驿的各个方向,一旦战事稍有不利,或者那位东海剑神打算突围,便直接用火炮等重火力将其炸成齑粉。

    然而徐锐的如意算盘敲得叮当作响,但大队人马才刚刚从破庙转回官道,便迎面碰上了一队不速之客。

    徐锐不得不拉停马缰,彻底暂停了突袭龙泉驿的计划。

    因为这队不速之客虽然不多,但全是宫里的禁军,而且领头的竟然是汪顺!

    看见汪顺披星戴月,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之下匆匆赶来,甚至那张死人脸上都带着一抹罕见的焦急,徐锐便立刻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见到徐锐的一瞬间,汪顺竟然松了口气,匆匆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穿过作为前锋的士卒,来到徐锐身边,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清了清嗓子。

    “徐锐接旨!”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不得不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下跪道:“臣徐锐接旨。”

    汪顺瞥了徐锐一眼,竟又将那圣旨收了起来,朗声道:“传圣上口谕,宣冠军侯徐锐即刻进宫面圣!”

    “什么?”

    听到汪顺的话,众人都是一愣,眼下已是半夜,宏威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宣徐锐进宫?

    这道口谕不仅反常,而且有违族制,此刻并非战时,也不是国家紧急状态,已经落锁的宫门不能轻易打开,徐锐又要如何进宫面圣?

    若非宣旨的是汪顺这位对宏威皇帝忠心耿耿的内庭大管家,众人恐怕都要以为是有人假传圣旨,想把徐锐骗进宫门之后除之而后快。

    然而徐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今夜传旨的是轻易不会出宫的汪顺,而且汪顺此行十分紧张,似乎深怕赶不上自己的脚步,又或者自己不听号令。

    显然这一切都是宏威皇帝的授意,宏威皇帝不希望自己杀了那位东海剑神,而且下了严命。

    汪顺先前拿出来的那道圣旨恐怕就是自己抗命之后立刻撤销所有职务,由禁军看管的诏书,汪顺之所以提前拿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隐晦地提醒自己处境危险。

    从时间来计算,自己才刚刚结束破庙的战斗,汪顺便已经带着圣旨赶到,说明打从自己离开公主府便有人把消息送到了宫里,而宏威皇帝早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没有一丝犹豫便下了圣旨。

    显然,宏威皇帝不仅早就知道了东海剑神的存在,而且也知道徐锐来破庙的目的,可他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要保那位武圣?

    难道说这位武圣是宏威皇帝自己招来的?

    应该不会……

    徐锐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一位武圣的能量巨大,带来的变数也太过巨大,以宏威皇帝掌控一切的心理,绝不会希望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数。

    但如此一来,宏威皇帝这道口谕就变得更加蹊跷。

    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正想着,汪顺缓缓走到徐锐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道:“宁迁现在还杀不得,侯爷不必多问,圣上还有重任要交给侯爷。”

    徐锐一愣,豁然望向汪顺。

    汪顺看了看左右,叹道:“走吧,长兴城里又要多些风雨了。”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此事是否与幕后黑手有关?”

    汪顺摇了摇头:“不清楚,一会儿进了宫,侯爷只管听,不要多问。”

    徐锐脸色一沉,点了点头。

第七百一十三章:决战之约

    回程的时候,安歌派人驾着徐锐的轩辕辇在城门下等候,徐锐便顺势邀请汪顺同乘一车,汪顺没有推辞,禁军便护着轩辕辇向皇宫开去。

    不知为何,二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快到皇宫时徐锐才忍不住问道:“公公,不知胡公公可下葬了么?”

    汪顺闭目养神道:“劳侯爷挂心,阉人命贱,一席草席足以裹身了。”

    说着,汪顺忽然睁开眼睛,小声道:“侯爷平日里有何消遣?”

    徐锐一愣,失笑道:“在下劳碌命,闲暇时光颇为短暂,睡觉都不够,哪里懂得消遣?”

    汪顺拍了拍徐锐的手背道:“侯爷为国操劳,奴婢十分敬佩,不过还得劳逸结合方能长久啊。”

    徐锐笑道:“公公说的是,不知公公有何好去处没有?”

    汪顺深深看了徐锐一眼,笑道:“侯爷空闲时不妨约上三五好友,饮酒作乐一番,放松放松才不枉这大好的时光。”

    说着,汪顺用手指沾着杯中的茶水,在面前的矮几上写下了“穹隆阁”三个字。

    徐锐见状,目光朝窗外一瞟,只见几个年轻的小宦官低着头,跟着轩辕辇缓缓地往前走,心领神会道:“多谢公公赐教,闲暇时在下一定多消遣消遣。”

    汪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二人就这般结束了对话。

    徐锐却陷入了沉思。

    他提起胡淼的丧事,便是在问汪顺有没有线索,而汪顺并没有直接回答,却让他去穹隆阁找答案。

    穹隆阁徐锐没有听说过,按汪顺所说,大概应该是个饮酒作乐之地,不过徐锐在意的是汪顺透露这个信息的方式。

    如果说上次将拓印的字条交给徐锐,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掩人耳目,那么这次在轩辕辇这种私密的空间里便大可不必,为何汪顺还是不直说,而是在桌上写下穹隆阁三个字?

    汪顺好似一直在顾及着什么,可是轩辕辇附近只有他的心腹宦官,护送的禁军离得稍远,应该听不到二人的对话才对。

    难道说汪顺担心的便是他身边的宦官?

    汪顺可是内庭的老祖宗,如果他不信任身边的小宦官,那么是意味着他正在逐渐丧失对内庭的掌控,还是察觉到自己身边出了内鬼?

    又或者杀了胡淼的那只幕后黑手也在威胁着汪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幕后黑手的恐怖怕是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上,因为汪顺不仅把持着内庭,自己更是隐藏不出的超级高手,连他都如此忌惮的势力着实令人头疼。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一个很糟糕的迹象。

    汪顺乃是三朝元老,经历过至少两次夺嫡,以及无数党争,无论谁当皇帝,无论哪个政治集团得势,他都牢牢掌控着内庭。

    如今若是连他都已经开始自危,那么便意味着局面正在迅速失控。

    想着想着,轩辕辇忽然停了下来,徐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宫门外。

    汪顺当先下车,领着徐锐朝宫门走去。

    夜里本该落锁的宫门开了一条缝,一众宦官跪在宫门两侧,迎接汪顺和徐锐。

    二人连同护送的禁军一路穿过宫门,没有多说一句话,匆匆地来到南书房。

    南书房还亮着微弱的光,徐锐进去的时候宏威皇帝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假寐。

    他的气色比上次见面时又差了许多,脸上的红斑更加明显,头发已经变成了纯白,眼窝深深凹陷,额头上皱纹丛生,皮肤上长满了细小的水泡,就好像七八十岁,老态龙钟。

    意识到有人进门,宏威皇帝艰难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是徐锐,淡淡道:“你来了?”

    徐锐点了点头:“臣来了。”

    宏威皇帝想了想道:“城外的人都杀了?”

    徐锐又点了点头:“一共二十三名乱党,都杀了,但应该还有不少余孽。”

    “杀的好。”

    宏威皇帝脸上浮现一抹青气,冷笑到。

    徐锐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看模样宏威皇帝似乎对那帮东海之人并不感冒,甚至十分反感,那为何还要以国礼待之,甚至如此着急地下诏让自己进宫?

    似是看出了徐锐的疑惑,宏威皇帝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离开公主府的时候,洪大都督刚刚从这里出去。”

    “什么?”

    徐锐一愣:“您是说五军都督府的洪广利大都督?”

    宏威皇帝点了点头。

    徐锐眉头一皱,洪广利一直深居简出,平日里极少见人,更不会插手政务,来到长兴这么久,徐锐还一次都没见过这位武圣大人,他怎么会突然跑来见宏威皇帝,还是在宫门上锁之后?

    “唉……孽债啊……”

    宏威皇帝突然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了一封信递给徐锐道:“这是老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看看吧。”

    徐锐接过信打开一看,正是宁迁那日通过龙云交给肃王的战书。

    “宁迁约洪大都督决战?”

    徐锐看完这封战书先是一愣,随即啼笑皆非道:“这宁迁是不是脑子坏了?”

    宏威皇帝瞟了徐锐一眼道:“怎么,你对两位武圣的决战有异议?”

    “岂止是有异议?”

    徐锐冷笑一声:“这位东海剑神在江湖上是武圣,可是在朝堂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草民,洪大都督乃是国之柱石,千金之体,怎可与这等人决战?”

    望着徐锐眼底毫不掩饰的不屑,宏威皇帝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是啊,什么武圣,说白了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可是朕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徐锐脸色一变,惊道:“难道这群贼子敢威胁圣上?”

    宏威皇帝摆摆手道:“朕是大魏的天子,天下谁敢威胁朕?谁能威胁朕?是洪大都督的意思,他今夜来便是给朕提要求来了,他愿意与宁迁公平一战,所以在此之前,这个人不能死!”

    “这……”

    徐锐不禁讶然,虽然他没见过洪广利,但从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此人应该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不大可能为了虚名接受挑战,那又是为什么要来求宏威皇帝答应这场对决呢?

    宏威皇帝见徐锐费解,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徐锐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想起汪顺曾提醒自己不要多问,硬生生压住了心中的疑惑,却也察觉出此事背后恐怕还有内情。

    宏威皇帝似是也不打算再解释,换了个话头道:“因为朕答应了这场比斗,所以才深夜招你进宫,朕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圣上有何吩咐?臣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徐锐闻言迅速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拍胸脯到。

    宏威皇帝闻言笑了笑,脸色却是迅速严肃起来道:“你先别着急答应朕,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到。”

    见宏威皇帝的脸色,徐锐心中一紧,意识到恐怕麻烦真的来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老人

    东海剑神宁迁携坐下三十六剑以北齐国使的身份高调进京,长街上五成兵马司的士卒排成两列,死死挡住看热闹的汹涌人群。

    这一日长兴城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百姓都涌到官道上,伸长了脖子,只为瞻仰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六大武圣之一。

    巳时,东海剑神由正南边的昌盛门入城,十八剑开道,十八剑殿后,簇拥着一尊步撵翩然而至。

    三十六剑清一色白袍飞扬,长剑背在身后,飘飘若仙,尽显高手仪态,那尊步撵虽不豪奢,但同样白绸飞舞,潇洒飘逸,上面端坐一位中年男子,犹如云中车架,好不气派。

    同一般的外国使节入城不同,东海剑神入城仅有一队引路仪仗,而且并未四平八稳缓缓而行,而是犹如行军打仗一般策马飞驰。

    跟在这队引路仪仗之后的东海众人并无一人骑马,走得好似闲庭信步,但速度却是奇怪无比,尤其是被八人抬着前进的步撵宛若在空中滑行,没有一丝颠簸,紧紧跟住飞驰的引路骏马,丝毫不见吃力。

    围观者虽然都是普通百姓,对武学一途不甚了然,然光是乍看一眼便知无论是那三十六剑,还是抬着步撵的八个脚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惹得众人一阵赞叹。

    东海剑神无愧天下六大武圣之一,单单是这入城的动静便非同凡响,令人折服。

    大清早才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徐锐并未去凑这个热闹,他用一张小轮椅推着要离走在内城空旷的街道上。

    要离重新包扎了伤口,打了防止伤口感染的抗生素,再换了一件衣服,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他的身体依然行动不便,只能由徐锐推着慢慢走。

    徐锐此时的心思仍停留在昨夜与宏威皇帝的长谈之中,一想起宏威皇帝给他的任务,他就感觉十分头疼。

    “比试可以输,但洪大都督不能死!”

    徐锐忍不住苦笑一声,虽然同为武圣,可洪大都督已经年逾八旬,无论力量还是气息都已经持续衰落,而那东海剑神正值壮年,又经过十年闭关,正是人生巅峰之时。

    东海剑门敢打出“六大武圣之首”的旗号,虽说有些狂妄,却也代表着那位东海剑神的无上信心,反观这些年洪大都督深居简出,早已淡出江湖,两相比较之下胜负之数已经明显。

    武圣相搏打的是脸面,是名誉,两人虽然已经有些差距,但必定都不会掉以轻心,而且看宏威皇帝的模样,这中间或许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所以十有**是性命相搏。

    宏威皇帝要徐锐在一场死斗中保下洪广利的命,却又不能干扰了这场比斗的过程,的确是难上加难。

    想起曾与草原武圣卓力格图决战的生死瞬间徐锐就是一阵唏嘘,像这种级别的争斗,除非对手死在面前,否则永远不知道会不会阴沟翻船。

    所以徐锐可不指望宁迁获胜之后会留给自己抢救洪广利的机会,就算真的有,以洪广利这般老迈的年纪,以及目前如此低下的医疗水平,徐锐也没有半点心信能救活这位老人。

    想来想去,徐锐都认为这是一场死局,自己又被宏威皇帝摆了一道,不禁叹了口气。

    “你一早便把我推出来,究竟想带我去哪?”

    突然,坐在轮椅上的要离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锐回过神来道:“自然是去找能帮你化解体内那些气机的人。”

    要离眉头一皱:“你要带我去找洪广利?”

    徐锐点了点头道:“回答正确,能解开武圣气机的只有另一位武圣,不去找他还能找谁?”

    要离翻了个白眼,讥讽道:“这个时候带我去找洪广利,是想让他提前熟悉宁迁的气机吧?你这算不算是作弊?”

    被要离道破心事,徐锐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道:“这顶多是个意外,谁让宁迁出手伤人在先,怎么能算是作弊?”

    要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劝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武圣的气机哪有那么好破?就算是另一位武圣,想要破解气机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何况就算破解了我体内的气机,也不过是解开了宁迁气机体系的冰山一角,就好像用斧头斩断一把没人用剑,而当这把剑被人拿在手上的时候会完全不同。”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这么说来,你也不看好洪广利?”

    要离笑道:“没人会看好洪广利,武圣虽强,却也同样会生老病死,就算是普通人,八十岁的人和三十八岁的人打一场,正常点你会看好谁?

    还有,武圣只是一个大的门槛,跨过这个门槛之人便被称作武圣,但这个门槛没有上限,武圣和武圣之间也存在极大的差距,强弱的区别有时候会让你大跌眼镜。”

    徐锐脸色一沉,又问:“你觉得洪大都督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要离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冷笑道:“就算洪广利再弱,他也是武圣,只要是武圣就意味着有无限可能,生死场上留一手便等于自杀,你觉得宁迁会连这个都不懂?

    你的那位洪大都督在接受挑战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定了,谁也改变不了,除非像你说的,提前把这位东海剑神除掉。

    而且武圣相杀,这等事更古未有,虽说六大武圣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也不甚了然,但可以肯定,你们那位洪大都督和这位东海剑神之间肯定有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徐锐想起影婢那满身的伤,心里便十分不快,冷哼道:“宁迁不可能活着离开长兴,但我暂时还不能杀他,看来还得从他们之间的往事入手了。”

    正说着,两人缓缓走进一条空旷的胡同,前面岔道林立,四通八达,不知那一条才是二人要走的路。

    “那位洪大都督究竟在哪啊?”

    看清前面的情况,要离皱着眉头问到。

    徐锐挠了挠头道:“据说他每日这个时间都在附近的清远寺静心,我还以为是什么千古名刹,没想到竟藏在这等小道之中。”

    就在这时,徐锐忽然见前面拐角处有个老头正蹲在地上研究一盘棋局,顿时心中一喜道:“有了,咱们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着,徐锐连忙推着要离朝那老头走去,老头穿着一件背心,裤腿卷得老高,就好像一个老农,坐在一块石板上翘着脚望着面前的残局,似在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走。

    “这位老伯,请问清远寺在何处啊?”

    徐锐开口问了一句。

    可那老头却好似没有听见,丝毫不见有回答的意思。

    徐锐皱了皱眉正要再问,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要离的目光似是被那棋盘吸住,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七百一十五章:点拨与往事(上)

    要离的目光似是被那棋盘吸住,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仅如此,徐锐还发现这一刹那,要离体内原本凝滞不动的气机突然好像漩涡一样重新开始流动。

    这一动便好似江河入海,生生不息,一发不可收拾,澎湃的气机甚至从要离体内逸散出来,惊得徐锐目瞪口呆。

    徐锐记得要离说过,他体内的经脉已经被宁迁混杂剑意的气机摧毁,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动,此刻要离的气机却如万马奔腾,难道是转瞬之间便已经将宁迁的气机破去,并修复好了经脉?

    关键是在这之前要离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看了棋盘一眼,难道这局棋真有那么神奇?

    想到这里,徐锐豁然望向棋盘,却刚好迎上了老者的目光。

    聊着笑盈盈地望着徐锐,他皮肤黝黑,面容和蔼,额头的皱纹如刀刻一般,加上那一身朴素至极的打扮,像极了普通的老农。

    “让侯爷好找,小老儿心有惭愧啊……”

    老头一开口便叫徐锐一惊。

    “你……”

    徐锐微微一愣,惊呼道:“您便是洪大都督?”

    老头笑着点了头点头道:“些许虚名而已,侯爷不必如此称呼。”

    徐锐呼吸一窒,虽然看见要离的反应,徐锐便将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传说中的洪广利不仅是大魏唯一的武圣,更是朝廷曾经的第一战将。

    在见他之前,徐锐曾无数次幻想过洪广利的模样,每一次都是高大英武,不怒自威的形象,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瘦弱矮小的老头。

    “徐锐拜见前辈!”

    徐锐回过神来,连忙朝洪广利拱手下拜。

    可是他的腰刚弯到一半,就好像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拖住,让他怎么怎拜不下去。

    徐锐心中又是一惊,明白这是洪广利的气机强横到了极点,达到了隔空托物的地步。

    “前辈,您这是?”

    徐锐诧异望向洪广利,不解地问。

    “侯爷不必如此,想必昨夜圣上招侯爷进宫,是给侯爷出了个难题吧?这次倒是小老儿给侯爷添麻烦了。”

    洪广利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仅没有半点架子,甚至语气客气得令徐锐有些不太自在。

    徐锐连忙摆摆手道:“大都督多虑了,身为臣子本当为君父解忧,何况大都督乃是我大魏柱石,军中前辈,于情于理晚辈都义不容辞!”

    洪广利笑着摆摆手道:“侯爷豁达,小老儿却不敢这般理所当然。”

    说罢,拖着徐锐的那股力量猛然增大,将徐锐往上一掀,重新站直。

    徐锐苦笑一声道:“大都督乃是在下前辈,实在太客气了些,让晚辈如何敢当?”

    洪广利摇头道:“侯爷今日来此不是专门为了同小老儿客气的吧?你我二人若是一直这寒暄下去,岂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说完,洪广利哈哈大笑,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徐锐被洪广利的气度折服,顿时心生好感,想起方才的客气也有些啼笑皆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要离的异状,脸色微微一变,指着要离问道:“前辈,我这位朋友究竟怎么了?”

    洪广利望了要离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艳羡之色,叹道:“侯爷的这位朋友果真同您一样惊才绝艳,小小年纪一身武功已是出神入化,距离武圣仅仅一线之隔。

    只不过他悟性太高,以致学什么武学都是轻轻松松,到头来却难以在武学一途中找到属于的自己的道路,所以才一直捅不破这层窗户纸。

    方才在巷口看见二位,我便瞧出了问题,所以特意摆了一个残局,你这位朋友果然一眼便瞧出了奥妙,立刻便破解了宁迁的气机,彻底弄清了武圣的真滴。

    侯爷放心,他现在的状态乃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顿悟状态,等他彻底完成顿悟之后自然会清醒过来!”

    洪广利说得轻轻巧巧,可是徐锐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知道要离为了突破武圣瓶颈付出过多大的努力,寻找了多少种方法,可每次却都略欠一点。

    而洪广利不仅远远望上一眼便看出了要离的资质与瓶颈,甚至随手摆下一副棋局,便能将要离求之不得的武圣瓶颈横推过去。

    这是何等神迹?

    若不是对武学有极高的研究和造诣,绝不可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甚至可以说洪广利对武学的理解远在徐锐见过的卓力格图和宁迁之上。

    也许是看出了徐锐的心思,洪广利失笑道:“侯爷切莫将小老儿想得这般神奇,你朋友能得这场机缘,主要还是靠他厚积薄发,小老儿不过是稍稍因势利导,便立刻水道渠成了。”

    徐锐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皱眉道:“前辈,宁迁毕竟是天下六大武圣之一,先前我这朋友一直拿那些气机没有办法。

    可是您的这一局残局便让他轻易破掉宁迁的气机,想必要您对宁迁的气机十分熟悉,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往事不成?”

    洪广利笑道:“这是自然,侯爷今日来找小老儿不就是想知道这些事么?”

    徐锐被戳破了心思也不羞恼,所幸干脆道:“晚辈最想不通的便是您为何会答应与宁迁死战。

    正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您老叱咤北朝数十年,是我大魏的定海神针,早已不用证明什么。

    而那宁迁不过是个野村夫,除了头上顶着武圣的头衔,毫无为人称道之处,只要您一声令下,他甚至都走不到长兴城来。

    您与他身份差距如此之大,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场决斗。

    可您不仅答应了决斗,甚至还请求圣上出面保全对手,晚辈百思不得其解,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您和宁迁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和渊源。”

    洪广利闻言哈哈大笑:“侯爷果然才思敏捷,小老儿与那孩子的确有些渊源,这次决战是小老儿二十多年前给那孩子定下的承诺,如今不过是兑现当年的承诺而已。”

    “当年的承诺?”

    徐锐疑惑问道:“恕晚辈直言,这场决战您并无必胜的把握,一旦战败极有可能殒命,是什么样的承诺要让您付出生命的代价?您又为什么会给宁迁一个承诺?”

    洪广利闻言,深深地叹息一声,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苦闷的回忆之色。

    “小老儿我活了八是多岁,手上不知留下了多少敌将的鲜血,这条老命早已够本,又怎么还会在乎生死?

    硬要说的话,一切还得从与二十多年前与北齐的那场大战说起。

    二十多年了,当今圣上那时还是太子,也同此刻一样,先皇大限将至,几个皇子群雄逐鹿,当今圣上处于被动,而且形势岌岌可危……”

第七百一十六章:点拨与往事(下)

    洪广利打开了话匣子,将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场往事娓娓道来。

    “当时夺嫡之争进入了白热化,当今圣上虽然贵为太子,但当时的勋贵集团力量太弱,成气候的仅有我和宝亲王一直站在圣上这边。

    那时候的宝亲王不过只是个普通皇子,而小老儿虽是武圣,也不过仅仅只掌握着中军左右两个卫所的军权而已,地位和权柄与现在远不一样。

    相比起已经霸占朝局,又有群臣支持的其他皇子,圣上的处境岌岌可危,甚至是被步步紧逼,一不小心就要被挤下储君之位。

    眼看先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圣上的处境越来越堪忧,为了稳住朝局,令圣上反败为胜,宝亲王提出让圣上亲自领兵出征,获取一场大胜。

    刚好那时南朝还未兴起,北齐还未受到南北两强的交替打击,国力蒸蒸日上,一直与我大魏争夺流青山脉两侧的大片土地。

    于是圣上便借此机会说服先皇让他领兵出征,彻底粉碎北齐人的野心。

    和现在不同,当时的六部由诸位皇子分掌,负责后勤供应的户部和兵部都不在圣上的控制之下,而且谁也不知道先皇的身子还能拖多久,所以这次出征风险极大。

    早在出征之前诸位皇子便百般阻挠,只是先皇对一统天下的热忱不灭,才最终被圣上说服。

    圣上断定在大军出征之后,诸皇子定会利用后勤补给来拖大军后腿,于是便定下了速战速决的战略。

    那场大战圣上坐镇中军,小老儿领中军左右卫作为前锋,而宝亲王则负责断后。

    我们先是一路急行军,赶在北齐人做好准备之前冲破流青山脚下的重重封锁,然后将北齐的外围守军一股脑甩在了身后,直奔北齐腹地。

    侯爷也是领兵之人,当知道此举的风险!”

    徐锐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便如一根细针扎进皮肉,推进虽快,但若是攻击受阻立刻就会被敌人重重包围,最后导致全军覆没。”

    洪广利点了点头道:“对了,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凶险,圣上孤注一掷,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别说后退,只要大军被沿途的某座城池拖住,失去外援和给养的大军就有倾覆之危。

    不过好在北齐人也没料到圣上竟然如此决绝,沿途的几个重镇都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便被我军风卷残云般一举拿下,仅仅七日我军便一路打到距离北齐京城不足三百里的天堑城。

    天堑城是进入北齐京城的必经之路,城如其名,建在陡峭的山崖之下,犹如天堑一般易守难攻。

    加之我军一路披荆斩棘,令北齐朝廷十分惶恐,匆忙调集名将大军前来应对,让天堑城变得更加难啃。

    一开始我军也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心里准备,以为天堑城会和之前的几个军事重镇一样一战而下,却没想到真正打起来之后会有这般艰辛。

    第一天的攻城战打得尤为惨烈,对方也是下了血本,与我军拼个你死我活,双方的伤亡都十分惨重,我军算是遇到了进入北齐以来的第一次迎头痛击。

    随后的六天时间,我军加紧攻城,可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除了伤亡数字越来越大,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的进展。”

    徐锐道:“这便是传统的攻城战,战事进入了僵局,大家都在忍受着可怕的伤亡,开始比拼双方的意志,哪一边先撑不住,哪一边便会败下阵来。”

    洪广利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军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守城的原来是北齐名将宁广德,此人不仅号称北齐第一战将,尤其善于坚守城池,而且他还有一个好儿子!”

    “宁迁?!”

    徐锐眉头一皱,凝重到。

    洪广利点了点头:“当时宁迁年轻有为,惊才绝艳,锋芒毕露,已经隐隐有了进阶武圣的苗头,其父又是大名鼎鼎的宁广德,被整个北齐视为希望。

    几乎所有北齐人都盼望他进阶武圣之后子承父业,带领北齐攻城掠地,使整个国家再上一层楼,成为真正能与大魏平起平坐的一流强国。

    老实说,如果没有那场大战,或许宁迁和整个北齐的命运都会不同,可惜这一战让宁迁彻底遁入偏门,再不愿入朝为将。

    加上之后不久武陵王便横空出世,以横扫天下所有英豪的姿态站上了世界之巅,打得北齐抱头鼠窜,国力大降,只能苟延残喘,再无争雄之心,这才令人们渐渐淡忘了对宁迁的期待。”

    “当年那场大战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能影响如此深远?”

    徐锐不解地问。

    洪广利道:“其实当时宁迁并不在天堑城。”

    “他不在天堑城?”

    徐锐闻言更加糊涂。

    洪广利道:“连续六日攻城未果之后,我军被随后赶来的北齐大军反包围,形势岌岌可危,当时圣上认为只有尽快跨过天堑城这道坎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一旦我军通过天堑城便将直抵北齐京城,北齐京城的城防相比天堑城差距极大,若是天堑城守不住,那么京城十有**也守不住,于是北齐人几乎是倾全国之力誓要守住天堑城。

    接下来的战斗更加艰难,圣上和宝亲王率领大军阻挡北齐各处的援军,将攻城的众人交给了我。

    而我若不能顺利破成,圣上、宝亲王以及三十万大军都将彻底葬送在北齐。

    我军可以说是破釜沉舟,向死而生,抱着决死之志向天堑城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

    攻城战的第十天大军便没了粮草,不得不杀马取粮,甚至靠着袭击敌人粮道,以及在战斗空隙时去挖野菜,扒树皮为食。

    三十万大军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和空前的团结硬撑了十七天,我军终于攻破了天堑城的城墙。

    然而北齐人在宁广德的率领之下依然负隅顽抗,将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当成了战场,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生命。

    当时负责抵挡北齐各路援军的圣上和宝亲王都已经到了极限,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而北齐援军仍旧源源不断地朝天堑城下汇集。

    更糟糕的是,圣上留在长兴城里的心腹冒着生命危险,冲破重重阻碍,将另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先皇的身体情况突然恶化,恐怕撑不了多久便会撒手而去。

    如果圣上不能赶在先皇驾崩之前取得胜利,并赶回京城,那么恐怕就会与皇位失之交臂,就算最后真的获得胜利,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极度危机的时候,圣上无奈,只得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那便是屠城,以最令人发指的手段打击北齐人的信心。

    小老儿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知道你死我活的时刻决不能心慈手软,于是虽然心有不愿,却依然立刻执行了圣上的决定。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兵匪官民,只要还在天堑城中的一律全部诛杀,然后用削尖的木桩将人头插在城外,恫吓北齐。

    一时间,北齐城外的尸体堆成了山,插着人头的木桩好似森林一般,整个天堑城就好像修罗地狱,恐怖至极。

    这一招果然见效,北齐人本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见识过这等残酷手段之后终于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宁广德被吓破胆的副将诛杀,大战就此结束。

    在这之后,圣上立刻扬言北齐若不投降,便要将北齐京城也屠戮干净,软弱的北齐朝廷被天堑城的惨状吓得不轻,只得马上与圣上签订城下之盟。

    至此,圣上发动的这场大战总算有惊无险,让他能及时带着在北齐取得的丰功伟绩赶回长兴城,彻底扭转夺嫡的局面,成为了如今的圣上。

    不过在那之前,宁迁听说其父宁广德受部下背叛,被我军诛杀的消息,立刻只身赶到了天堑城。

    当时天堑城的战事已经结束,圣上正在与北齐朝廷交涉战果,宁迁便在城外看到了被插在木桩上的宁广德人头。

    那一瞬间宁迁心中愤恨丛生,在其父的头颅之下跪了三天三夜,竟以恨入道,一举迈过了武圣的门槛,成为天下第六位武圣,也是最年轻的一位武圣。

    成为武圣之后,宁迁立刻找到老夫报仇,可奈何他刚刚成为武圣不久,根基本不扎实,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过几招便被小老儿轻松击败。

    其实小老儿早年游历天下之时就与宁广德熟识,成为了忘年交,宁迁出生、满月,甚至拜师学艺的重要时刻都有到场,说是看着宁迁长大也不为过。

    或许这也是宁迁会尤其恨我的重要原因。

    那次屠城之事事关家国天下,实在是各为其主,小老儿从未后悔,但我这心里一直存着愧疚。

    所以战胜宁迁之后小老儿并未下重手,而是放过了他,并承诺有朝一日他若找我报仇,我会给他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

    于是宁迁二话不说,立刻抱着其父的头颅离去,从此再不过问朝堂之事,一心闭关修炼武学,想要找老夫报仇,这才会有了今日的这场决战。”

    听完洪广利的故事,徐锐心中不甚唏嘘,没想到宁迁与洪广利还有这般往事,试想换做自己为了家国天下,要将好友的头颅插进木桩,立在城门之外会是何等的残酷与挣扎?

    后面的事不用洪广利多说徐锐也能猜到。

    屠城之事并不光彩,所以当宏威皇帝登上皇位之后,这个恶名便只能被洪广利背了下来。

    作为交换,宏威皇帝这等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才会强行压下诛杀宁迁的念头,答应洪广利与宁迁的这场决斗。

    而洪广利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他迫不得已残杀早年好友宁广德以及天堑城无数生灵之事始终是个心结,让他从此以后淡出大魏朝堂,等着终有一日会到来的复仇之战。

    一切的疑问都已经清楚了,可是徐锐却并未从中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甚至这场决战的意义还在他先前的预估之上。

    如果说宁迁只是为了赢得这场决斗,那么在洪广利战败之后还有可能留下一条性命,但当这场决斗变成复仇之战,若不暗中干预决斗,那么洪广利便真的必死无疑了。

    正在徐锐愁眉不展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洪广利却是十分淡然,轻轻拍了拍徐锐的肩膀,反过来安慰道:“生死有命,是圣上太过关切老臣,如此本不应该,侯爷不必如此为难。”

    说着,洪广利话锋一转道:“何况天下都以为小老儿廉颇老矣,可是谁说这场决斗小老儿便一定会输?!”

    话音未落,一股惊人的气势立刻从洪广利身上透出,有若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顿时令徐锐“噔噔噔”后退三步。

    这气势未夹杂任何气机,也不是刻意营造,而是洪广利数十年的武圣之尊与杀伐决断养成的自然气势,令徐锐震惊无比。

    或许是受到这股气势的冲击,一旁入定的要离突然清醒,体内顿时释放出另一股无匹气势,两股气势撞在一起,犹如二日争锋,顷刻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能量,然后又同时归于平静。

    徐锐就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亲眼见证了二人的气势对撞,又一次被深深震撼。

    良久,徐锐终于回过神来,只见要离一脸沉静地跪了下来,朝着洪广利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而此刻的要离相比之前似乎有所不同,就好像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徐锐心中一动,惊喜道:“要离,你难道已经成为武圣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洪广利的礼物

    “要离,你难道已经成为武圣了?!”

    徐锐惊喜地问。

    要离闻言望向徐锐,眉头微微皱着,似是还在适应全新的自己。

    徐锐这才诧异地发现,要离似乎消失在了自己的感知之内。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原本徐锐的气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要离充沛的气机循环,可是自打要离清醒过来之后,徐锐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气机。

    气机就好像敏锐的触手,一般来说反馈不算精确,但却十分迅速,只要是练过武功,体内形成气机循环的人,几乎都能被别人感知到。

    除了懂得收敛气机的匿踪高手可以在特定的环境下,暂时将自己的气机隐藏起来,其他人的气机会十分明显。

    可是像要离和洪广利这样彻底无法感知气机的情况徐锐还是第一次遇到,联想起刚才那股逼人的气势,徐锐已经有**成肯定要离已成功进阶武圣。

    只是没想到进阶武圣竟然没有丝毫惊天动地的动静,让一直等着看热闹的徐锐略感失望。

    然而要离举起自己的双手疑惑地看了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感觉很奇怪,似是已经跨过了那道门槛,但又觉得始终差点什么。”

    洪广利笑道:“小友的确已经跨过了武圣的门槛,现在已经成为了准武圣,之所以加一个准字,便是因为进阶武圣之后只是境界到了,但你的身体尚未适应。

    你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适应,让你的身体与陡增的气机,以及全新的气机使用方式相互适应,这样才算彻底稳固境界,我将这个阶段称作稳固期。

    小友切莫小瞧看了这个稳固期,当年东海剑神宁迁的天赋水准还在你之上,而且因为其父宁广德惨死,让他意外以恨入道,年仅十八岁便进阶武圣,可谓空前绝后。

    然而就是因为他报仇心切,并未彻底稳固境界便来找小老儿报仇,以致伤了潜力,再无法寸进,不得不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弥补了当初一时冲动的代价。

    其实宁迁当时若能冷静下来,利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稳固境界,然后再来找老夫报仇,就算真的不敌老夫,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二十年。

    以他的绝世天赋,若是稳扎稳打,说不定仅仅一两年之后便能成为真正的六大武圣之首,甚至创造出比武圣更高的境界。”

    听完洪广利的话,要离再度朝他抱拳下拜,然后瞟了徐锐一眼道:“替我跟影婢说一声,过几天我来看她,你这几天别找我。”

    说罢,要离二话不说,身子纵然一提飞上屋顶,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呵呵,侯爷,你这位朋友倒是颇有性格啊。”

    见要离这般决绝,洪广利笑眯眯地对徐锐到。

    徐锐尴尬失笑,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他到底是一匹心比天高的孤狼,遇到危险习惯了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其实要我说,他住到我府上还保险一些。”

    洪广利笑道:“要小老儿说,这所谓心比天高恐怕众人都输侯爷一筹,别人豢养珍奇异兽,侯爷却想豢养武圣,豢养天下啊。”

    洪广利这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但正好戳破了徐锐的心思,令人意外的是徐锐并未反驳,倒是有些脸红。

    “还没有替我这位朋友谢谢前辈。”

    徐锐话锋一转,对洪广利到。

    洪广利摆摆手道:“侯爷不必客气,你这位朋友让小老儿看到了当年的宁迁,而他却不似宁迁那般固步自封,说不定宁迁干不成的事能被他完成,到时候方才那三个响头可就价值千金了,足以抵得上小老儿随手结下的这点善缘。”

    徐锐讶然失笑道:“前辈如此豁达,倒是让晚辈这等斤斤计较的俗人有些无地自容了。”

    洪广利摇了摇头道:“侯爷不必如此说,与宁迁的这场决斗原本是小老儿的私事,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小老儿便在这里送侯爷一个礼物,当作对此事的补偿吧。”

    徐锐一愣,反射性地想要摇头拒绝,然而洪广利却抢先一步笑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小老儿给你的这件礼物侯爷必定想要。”

    “哦?”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看洪广利的模样这件礼物似乎十分特殊,可是天下谁不知道徐锐坐拥天宝阁与星河集团,乃是天底下宝贝最多的人,就算是一位武圣恐怕也难以拿出令他心动的东西。

    可是洪广利不仅是天下六大武圣之一,更是大魏的国之柱石,如此言之凿凿,肯定徐锐定会心动的礼物,着实勾起了徐锐的好奇心。

    于是他把到口的拒绝咽了下去,等着洪广利的下文。

    洪广利见徐锐没有拒绝,满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徐锐道:“小老儿听闻侯爷一直在追查一件事,拿着这件信物去找谛听,你会得到惊喜的。”

    徐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自己彻查暗棋棋主的事可谓十分隐秘,可眼下这位身处朝堂之外的洪广利却好似清清楚楚,这不得不让徐锐提防不已。

    若是自己暗中调查之事已经变成尽人皆知之事,那么调查不出什么东西事小,万一敌人利用此事设下什么圈套可就不妙了。

    似是看出了徐锐的担忧,洪广利哈哈笑道:“侯爷不必担心,你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小老儿虽然不在朝堂,但耳不聋,眼不瞎,何况你忘了肖进武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此言一出,徐锐顿时恍然,他与肖进武一直秘密合作,暗中调查暗棋棋主的事非但没有瞒着肖进武,甚至两人还有明确分工,实现信息共享。

    只是徐锐没有想到,肖进武会将如此隐秘之事都托付给洪广利,看来这师徒二人的感情极深,而且洪广利虽然深居简出,但对眼下的局面恐怕洞若观火。

    想到这里,徐锐再不推辞,从洪广利手中接过玉佩,恭恭敬敬地向洪广利行了个礼,这一次洪广利没有阻拦,徐锐一揖到底。

    行完大礼之后,徐锐郑重问道:“不知前辈口中的谛听是何许人物?他又如何会知道这些隐秘之事?”

    洪广利笑道:“正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个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并非是高高在上的苍鹰,而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这所谓的谛听便是混迹于黑暗之中,专门以贩卖消息为生的老鼠。”

    徐锐闻言心中一震,是了,在另一个世界时,也有介于黑帮和间谍之间的准情报机构以贩卖情报为生,这些人拥有特殊的情报渠道,往往能搞到正常渠道无法获得的内情。

    这段时间徐锐陷入了思维定势,除了自己调查从未想过由其他方向入手,反倒是令整个计划推进缓慢。

    没想到洪广利又给年轻的徐锐上了一课,相比起能用这块玉佩换到的情报,为徐锐打开新的思路显然更有价值。

    徐锐心潮澎湃,忍不住又朝洪广利深深鞠躬,以表感谢。

第七百一十八章:人生处处是巧合

    东海剑神宁迁进城之后立刻造成了轰动。

    他毕竟是顶着北齐使臣的头衔来的,自然少不了面圣的环节,即便双方都想直接砍死对方,但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如今时过境迁,北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与大魏一争高下的北齐,甚至在南朝武陵王的连年攻伐之下,北齐若是没有大魏的援助恐怕立刻就会灭国。

    久而久之,曾经拥有雄心壮志的北齐已经逐渐沦为北朝的附庸,大魏国的一条忠犬,如果一定要说,那么北齐由盛转衰的拐点便是宏威皇帝为了登上皇位而发动的那场大战。

    反过来看,宏威皇帝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岌岌可危,需要通过一场孤注一掷的战争来扭转夺嫡局面的太子。

    如今的宏威皇帝虽然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但他已经是坐拥一半天下,唯一能够与南朝武陵王争雄的北朝之主。

    漫长的二十年过去之后,宁迁与宏威皇帝都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只不过唯一不变的还是天堑城那场大战留下的一根根倒刺。

    不知道将复仇目标锁定在洪广利身上的宁迁会如何看待宏威皇帝这位杀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但宏威皇帝肯定是没有兴趣接见宁迁的。

    倒不是因为害怕宁迁的武圣头衔。

    要知道若是宏威皇帝接见宁迁,二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只有数张而已,但地点却是在大魏宫廷,而且还有汪顺这位疑似武圣的大高手在侧,宁迁就算真的想要趁机袭杀宏威皇帝,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真正让宏威皇帝无法面对宁迁的还是天堑城的那次屠城。

    从根子上说,当年从大汗分裂出去的各国都毕竟同源同种,大家可以为了利益相互厮杀,但祸及平民依旧十分不光彩,尤其是对一位以一统天下为己任的雄主而言,完全称得上是个巨大的污点。

    别说接见宁迁,就是想起此人都会让宏威皇帝这种完美主义者浑身不自在。

    于是乎,接见宁迁的重任自然便落到了辽王这位监国的头上。

    辽王深知宁迁非同一般使臣,特意做了一番准备,不仅加强了宫中禁军的数量,更是从三堂两院中调集了一匹一流高手护卫,只为说话时更有底气,不至于因为气势不足而有辱国体。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辽王依旧落了下风。

    宁迁三十八岁,正值人生巅峰,又是出身名门,加上绝顶的武功以及武圣的大名,令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若真仙下凡一般举重若轻,卓尔不凡。

    当一袭白袍,手无寸铁的宁迁踏上大魏朝堂的一瞬间,他不仅没有被四周布满的高手所摄,反而以那潇洒出尘的气质和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镇住了整个大魏朝堂。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藏在幕后跃跃欲试的一众高手,甚至是辽王本人都被他身上那股无与伦比的特殊气息深深震撼。

    只见宁迁傲然立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声音洪亮震瓦,周围所有的人好像都成了背景,没有一个插得上嘴。

    甚至就连宁迁是如何进来,又如何离开都记不清楚,只记得第一眼看见此人,便觉得此人绝对是人中龙凤的暗自赞叹。

    等到宁迁离开,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出现了,那就是一个月之后,宁迁将与洪广利决战紫禁之巅!

    面对这个消息,朝堂上再度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宁迁今日给人的震撼实在太强,几乎所有人都肯定此战洪广利必败无疑。

    作为勋贵集团最大的柱石,洪广利的存在就好像核武器一般,别看太子如今已被圈禁,可只要洪广利还在,说不定就会有翻盘的一日。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辽王集团终于等来了釜底抽薪的机会,简直可以用弹冠相庆,欣喜若狂来形容。

    而与之相反的便是裕王集团。

    新崛起的裕王集团在徐锐的帮助之下不仅在朝堂站稳了脚跟,甚至以黄正元为首的少壮派逐渐走向台前,生生从文官集团手中抢走了一席之地。

    谁也没有想到裕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同辽王分庭抗礼,但这就是眼下的现实和常态,辽王集团虽然仍旧握有优势,但优势已经大大缩小,至少不足以形成碾压。

    无论什么事,只要其中一方支持,那么另一方就会反对,因为双方的针锋相对,这些时日的大魏朝堂已经变成了如同明面上泼妇骂街,背地里刀光剑影的险地。

    这一次裕王集团主张提前剿灭宁迁,保全国之柱石洪广利,倒不是因为身陷牢狱的太子,而是洪广利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辽王集团的一种牵制。

    只要他还活着,哪怕什么也不做,辽王集团都不得不浪费巨大的资源来盯住这个可怕的威慑。

    更何况太子还在,储君之名依旧没有被废,这位叱咤一生的老人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谁也不敢保证,更不敢去试探。

    同以往一样,两大集团争锋相对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双方选手在朝堂上摆开阵势大吵一架。

    经验丰富的文官集团骂出了风格,骂出了水平,而年轻的少壮派们则凭借惊人的体能,在持续作战方面占优。

    在辽王这位拉偏架的裁判干预下,最后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事情像皮球一样被踢到了宏威皇帝的手上。

    百官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才发现宏威皇帝更绝,他压根没打算表态,而是默不作声地将此事默认下来,既不干涉宁迁提出与洪广利决斗的请求,也没有批准诛杀宁迁,保护洪广利的主张。

    久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精们立刻就明白了宏威皇帝的意思。

    决斗是要打的,只不过无论如何宁迁都死定了。

    因为只要决斗开始,无论输赢,他都会被宏威皇帝以谋杀(或未遂)朝廷重臣的理由立刻处理,唯一的悬念是洪广利能否活下来。

    只是不知内情的人们想不通的是,宁迁明知是死,为何还要来长兴城?

    洪广利明知是死,为何还要接受挑战?

    而宏威皇帝明知洪广利不敌宁迁将会大大打击大魏武魂,为何不在决战开始之前解决宁迁?

    虽然看不懂这些内情,但几乎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味道,因为宁迁出现的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夺嫡之争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实在太巧合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而就在此时,徐锐和李邝也正望着眼前的集市忍不住地感慨。

    “这条集市我一天路过八遍,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一尊大神。”

    李邝幽幽地说。

    徐锐无奈道:“相比起这个,你还是解释解释为何这么巧,你也刚好查到了这里?”

第七百一十九章:中断的线索

    徐锐和李邝站在“客满鹏”茶楼的阳台上大眼瞪小眼。

    楼下便是长兴城最大的外城集市——八宝市,而这里距离锦衣卫的衙门只隔着两条巷子,直线距离不过七八百米,李邝每日去衙门都会路过。

    没想到徐锐按照洪广利给的线索,一路寻找谛听而来,却在这里遇到了同样乔装而来的李邝。

    李邝见到徐锐也是一惊,还好二人已经有了默契,这才不露声色地聚在茶楼之上,尽量避免露出马脚,打草惊蛇。

    李邝和徐锐背靠背地坐在两张茶桌边,远远看着好似没有瓜葛,但两人身子离得很近,讲话的声音十分清晰。

    “你不是让我追查穹隆阁的事么?”

    李邝压低声音到。

    徐锐眉头一皱:“那怎么会查到了这里?”

    李邝道:“此事说来话长,那穹隆阁问题的确不小。”

    “什么意思?”

    徐锐沉声问到。

    李邝道:“这家穹隆阁是个酒肆,却又不是个普通的酒肆,虽然规模不大,但每日出入的人却不少,而且只接待熟客,也难怪连你我都没有听说过。

    更奇特的是,进入这间酒肆的客人都必须带上面具,除了约好的朋友之外,其他酒客都不知道邻座的身份,甚至是样貌。”

    徐锐略一沉吟道:“神神秘秘,听起来倒像是个交换情报的秘密场所。”

    “也有可能是密谋某些阴谋的场所。”

    李邝补充到。

    “可是胡淼是什么人,他若想密谋什么,又何必找一间这样的酒肆?”

    徐锐不解地问。

    李邝道:“除非他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或者他要见的人身份特殊,见不得光!”

    徐锐微微点头道:“的确,若是胡淼察觉身边有奸细,或许真有可能找不到其他密会的场所,至于密会之人若身份特殊,难道酒肆相会就能规避身份的问题了?”

    李邝道:“我也觉得奇怪,所以专门查了一下这间酒肆的老板,有了惊人的发现。”

    “哦?”

    徐锐闻言心中一奇道:“那间酒肆的老板是谁?”

    李邝冷笑道:“明面上那家酒肆的老板是个叫王黎的本地人,但奇怪的是我查遍了长兴府的所有户籍,却没找到这样一个人。”

    “假身份?”

    徐锐猜测到。

    李邝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后来发现这个人完全就是虚构的,而维持这间酒肆的钱都来自于万丰钱庄。”

    徐锐沉吟道:“若这间酒肆并不是正常经营,那么一定会入不敷出,自然得有人养他。

    只不过万丰钱庄的谭老板是京城有名的豪商,又一向与朝堂没有密切联系,怎么会是这间酒肆的幕后老板?”

    李邝道:“原先我也猜测那位谭老板便是酒肆的幕后老板,可到万丰钱庄一查才发现,钱庄只是按照某个户头的要求,按时向酒肆放款而已。”

    徐锐恍然道:“也就是说,那个户头的主人才是酒肆的主人,他是谁?”

    李邝沉声道:“司礼监随堂太监史东!”

    “你说什么?”

    徐锐闻言心中一惊,这位史公公是徐锐的熟人,说起来此人也算是司礼监的高层,胡淼的亲信,一般胡淼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问题是胡淼要与此人密会,或者商量什么事,在宫里不会更加方便吗?为何要多此一举,跑到什么酒肆?

    除非宫里,甚至整个司礼监都不安全了!

    “还有更奇怪的事,这个史东死了,就在胡淼出事的前一天,一方面因为胡淼的死影响太大,反倒让他得死黯淡无光,不惹人主意,另外一方面宫里恐怕也封锁了有关于他的消息。”

    正想着,李邝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徐锐心中一沉,问道:“是谁封锁了宫里的消息?”

    李邝摇了摇头:“查不到,不过这种事不是该去问那位老祖宗么?”

    “汪顺么……”

    徐锐默念着汪顺的名字,很快便否定了李邝的说法。

    按理说想要封锁宫里的消息,没有汪顺点头是不行的,但此事是由穹隆阁牵出的线索,而穹隆阁本身就是汪顺告诉自己的。

    想来汪顺应该是发现了不对,但他自己又受到了极大的掣肘,这才会拜托自己来调查这个线索。

    看来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内庭出了问题,就连汪顺都察觉到了危机,不得不借助徐锐这个外援了。

    “史东身上还有什么线索?”

    徐锐问到。

    “有!”

    李邝沉声道:“据宫里人说,史东死前的一个多月都神神秘秘,好似在调查什么。

    经过锦衣卫的走访,我的人还发现他死的前一天本该在宫里值守,但却请假未去,而那一天胡淼也出了宫,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徐锐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惊道:“那天他们在穹隆阁见面了!”

    李邝点头道:“十有**就是这样,而在那一天之前,史东曾找过一个人!”

    徐锐双眼微眯道:“你不要跟我说他是来见了谛听?!”

    “正是此人!”

    李邝冷笑一声道:“锦衣卫为了控制长兴城,在市井之中放了许多线人,我老早便知道谛听其人,只是不知道他藏身的所在。

    听说史东死前曾见过谛听,我才命人挖地三尺,将此人的窝点找出,没想到他就躲在这闹市之中。”

    徐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面上闪过一丝沉吟之色,犹豫道:“这个谛听很可能是个情报贩子,而史东又在暗中调查着什么。

    那一日极有可能是史东从谛听这里拿到了什么重要情报,让他调查的事出现了重大进展,这才会不顾当值,立刻冒险约见胡淼。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他和胡淼的催命符,最后害得两人被相继灭口!

    全了,这一下所有的线索都全了,再加上肖进武提供的线索,他们两人恐怕是在调查暗棋棋主之事,而暗棋棋主十有**与宫中有关,甚至根本就藏在宫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邝点了点头道:“只要咱们能知道谛听究竟给了史东什么情报,就能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将那位一直藏在幕后的暗棋棋主揪出来!”

    说着,李邝叹了口气道:“只不过那位谛听到底是吃这口饭的人,狡兔三窟乃是常事,我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查到了这里,还不敢保证真的能抓到他。

    何况这种人通常都知道利害,宁愿死也不会乱说话,就算真的能抓到他,也不敢保证能撬开他的嘴,让他跟咱们讲实话。”

    “不必担心,也许这件事我能帮上忙!”

    徐锐闻言嘴角挂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你?”

    李邝一愣,诧异地回过头,朝徐锐望去。

    徐锐手里抓着洪广利给他信物,自信道:“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原本正发愁,不知到底要向谛听要些什么情报才不算可惜,你说巧不巧?”

    说着,徐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七百二十章:地下网络

    “新上市的布料啊,刚刚从源初基地漏出来的新货,一两银子一匹,再过两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热闹的八宝市上人来人往,徐锐带着斗笠挤在人群之中,走到了街市的某个角落,一条窄巷的尽头。

    一个乞丐捧着瓷碗蹲在地上,见徐锐走进来,连忙围了上去,祈求道:“先生行行好,小的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那乞丐浑身肮脏不堪,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之气,常人不等他扑上来,马上便会扔下几个铜板,捂着鼻子避而远之。

    然而徐锐却不闪不避,等到乞丐围到面前才将手里的断锋一横,淡淡道:“昨天家里多做了三个馒头,正好予你填填肚子。”

    闻言,那乞丐微微一愣,皱眉道:“小的太饿,先生能否多给三个馒头?”

    徐锐摇了摇头:“多余的馒头三文一个。”

    乞丐道:“有鱼有肉也成。”

    徐锐道:“鱼一两银子,肉三两银子,交钱管饱。”

    乞丐道:“那小的能讨几文钱么?”

    徐锐道:“给你三文钱,一文买暗门,两文买条路,三文买明天。”

    话音刚落,乞丐的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乞讨之色一扫而空,身体渐渐站直,目光在徐锐身上冷冷地打量了几秒,淡淡道:“阁下找谛听?”

    徐锐点了点头:“问个问题便走。”

    乞丐问道:“可有出处?”

    徐锐将洪广利交给他的玉佩拿出来,在乞丐面前晃了晃。

    乞丐双眼微眯,略一沉吟道:“你在这等。”

    说完,乞丐用一种特殊的节奏轻轻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发出一阵“咚咚”的脆响。

    徐锐这才发现那墙壁竟是木制,只是用一种特殊的岩石涂料画成了砖墙的模样,画得惟妙惟肖,没有半点瑕疵,别说乍一看发现不了蹊跷,就算真的拿手摸上去也不一定能察觉不对。

    “咯吱”一声。

    那面墙忽然往后一沉,接着被两人合力抬开,露出一扇暗门。

    乞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端倪,便一头扎进暗门之中,紧接着暗门重新合上,又变成了一堵严丝合缝的墙。

    徐锐走到暗门处,仔细观察墙体,对这伙人以假乱真的能力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刚刚合起来的“墙体”再次“咯吱”一声打开,先前那乞丐露出半个脑袋朝徐锐招了招手。

    徐锐心领神会,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暗门的另一边是个密室,四周没有窗户,仅有一盏昏暗至极的油灯发出些许光亮,等到身后的暗门再度合上,便如黑夜一般。

    此时徐锐发现身边至少有五六个人围了上来,为首的人站在阴影之中,就算以徐锐的目力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信物在哪?”

    那人冷冷地问。

    徐锐从袖子里伸出手,将玉佩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一看,跟身边的手下点了点头。

    身边的人立刻将徐锐头上的斗笠拔了下来,然后用一块黑布头套罩了上去。

    “兄弟对不住了,这里的规矩是咱们不问你的来路,你也不能问咱们的出身,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人冷冷地说。

    徐锐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没有任何反抗。

    那人也没夺走徐锐手中的断锋,而是吩咐手下牵着徐锐的手往前走。

    徐锐默默跟着这伙人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至少弯着腰通过了两段地道,上了三次楼梯,下了一回梯子,不分左右地转了七八个弯。

    寻常人被这么一弄,就算空间思维再强也十有**会找不着北。

    然而对徐锐来说要好上许多,被基因药剂改造之后,他对气味和声音等其他感官飞速上升,至少周围的环境一直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他发现无论怎么转,这伙人一直带着他在几栋建筑之中绕来绕去,到了最后才方向一变,带他走进了最终的地点。

    摘下头套,徐锐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间卧房,面前除了一扇大门之外,便只剩身后的一扇屏风。

    “有什么问题便在这里问,然后我们会带你出去。”

    一个身着麻衣,头戴面具的小厮一边收走方才徐锐带过的头套,一边解释了一句,然后退入了身后的屏风之中,似是通过密道彻底离开。

    徐锐稍稍打量四周,房间空间不大,但装点得十分旖旎,周围还有淡淡的脂粉香,似是在妓院之中。

    八宝市里的确有两间妓院,似乎身处此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方才进来的时候,徐锐曾闻到过一股土腥味,但却没有听到莺莺燕燕的欢叫声,走的方向也与妓院的位置不尽相同。

    徐锐断定自己此时应该身处地下的某间密室,之所以将此地布置成这副模样,就是为了让来到此地的人误以为是在某间妓院之中。

    “我是谛听,既然你能拿出信物,那么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记住了,你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正想着,面前的大门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个声音十分奇怪,瓮声瓮气,还有些许不太明显的回音,听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神鬼莫测的模样。

    徐锐听到那声音,反射性地站起身来,想要推开面前的那扇门,却听门后那声音又道:“坐在原地,否则便算你放弃机会。”

    徐锐一愣,想了想,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皱着眉头问道:“我可以问任何问题,你都能回答吗?”

    那声音道:“谛听无所不晓,有问题就快问,你再开口无论说的什么,都算你问的问题。”

    徐锐点了点头,突然道:“我想知道,你们究竟给了史东什么情报,我也要同样的东西!”

    闻言,那声音却好似十分意外,突然沉默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那声音还是没有任何反馈,徐锐眉头一皱道:“怎么,谛听不是无所不知么,怎么回答不上来了?”

    半晌那声音终于开口道:“你的问题超出了界限……”

    “是你根本不知道吧,还是你们根本就是欺世盗名的骗子,连史东是谁都不认识?”

    不等那声音说完,徐锐便冷笑着讥讽到。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才幽幽地开口道:“侯爷不用质疑我们的情报能力,只不过交给史东的东西只有一件,无法再给您。”

    徐锐闻言双眼微眯,显然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传说中无所不知的谛听倒还真有几分门道,不过看这意思似乎还有什么为难,得再逼一逼他们才行。

    “侯爷也不必再用激将法,东西的确只有一件已经给了史东,便无法再给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给了史东什么消息。”

    正想着,那声音再度幽幽开口。

    “哦?”

    徐锐闻言点了点头:“行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们为难,你现在便告诉我究竟给了史东什么情报?”

    那声音道:“此事不可宣诸于口,我给您写个条子,您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徐锐有些狐疑,不明白为何不直接说,反而要写个条子,若是担心什么的话,留下字条岂不是授人以柄?

    “啊!”

    正想着,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正是之前和徐锐对话的人。

    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好似有人从高处栽了下来。

    徐锐脸色一变,豁然起身,一把推开面前的大门。

    然而这一刹那,徐锐双目一瞪,似是看到了什么惊人之事,顿时愣在了原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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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群:114906232。太阳系毁灭前夕,人类唯一一位宇宙级舰队指挥官意外穿越,成为大魏靖武侯义子徐锐。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百家争鸣,仁人志士崭露头角,冒险家们飞黄腾达的精彩世界。时代的浪潮将徐锐这个懒汉推到台前,练新军、办企业、兴制造、破奇案,历经文武之争、道统之辩、六子夺嫡,天下大乱,一路南征北战,奇谋不绝,官运亨通,稳如泰山,终以肉身成圣,天地为棋!本以为功成名就,可一切才刚刚开始。这个世界远比徐锐想得复杂,真正牵动命运的手还在宇宙之中来回挥舞,当历史的洪流冲向大海,他还将以无上的智慧重归银河,书写新的传奇!谋断星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断星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断星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