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闺门旦文静
不知为何,肉山却染上了一种怪病,无他嗜吃而已,从原来喜爱吃到如今的不吃不行。
穷文富武破家修行,健体境巅峰的修为已经勉强算是达到了修行者的门槛,此处需要花费大量的物资用来打熬身体进一步淬炼,基础打的越扎实前路也就越广阔。
原本手头便十分拮据的棍爷一伙,这下是勒紧裤腰带也过不下去日子了,为数不多的余银很快便捉襟见肘了。
肉山的名号也来源于此,一顿饭要吃下寻常五六人的饭量并且不觉饱腹还时常会感觉饥饿。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饿不能饿兄弟啊。于是本打算偏安一隅的棍爷不得不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继续对外扩张。扩张的原因很简单,为了让自家兄弟能够吃饱饭…
可万岭城虽足够大,可江湖人也不少,各行各业来钱快的地儿早已经被各个势力所占据了,你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便是要从人家的嘴里抢食吃。
跑江湖的又不是开善堂的,你想打烂人家的饭碗自己张嘴吃,人家打碎你那一嘴牙都是轻的,非得真刀真枪的收了你的性命才足矣彰显他的威名。
于是棍爷的成名之路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练武三年,成名三年,二十一岁的棍爷名动万岭。
最初那些不看好的,充满轻视的人此时都已经被棍爷送去见阎王爷了。
三年间棍爷一步步走来,历经生死搏杀上千回,平均每一天都在与人战斗。浴血奋战是提升实力的最快渠道,每一次与人生死相争都是一场血腥历练,所幸他们活了下来,并占据了万岭城超过一半的暗道势力。
也从一个只能龟缩在角落的年轻人摇身一变成了太守府上的座上客,万岭城叫的上名号的青年才俊。
熬过了寒冬才配享受春日里的暖阳,三年来的举步维艰此刻终于到了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不再担心肉山能否吃饱饭,不再担心修炼资源是否充足,不再担惊受怕仇家报复夜里杀上门,站稳脚跟便可前行。
又是三年,尽管万岭城又冒出了许多优秀的年轻人可他们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唯有棍爷一伙皓月当空。
万岭城不再有坑蒙拐骗,沿街商贩一律明码标价,再豪华的酒楼也不允许店大欺客,劳工们不再被剥削压榨总能拿到自己应得的收入,就连青楼妓院里的姑娘们也不再需要遭受龟公老鸨的欺凌,不再有屈打成招,外地流窜到万岭的惯匪便成了官府完成任务的指标。
一切在太守与棍爷的合力打造下,万岭城俨然成了传说中的理想国。税收逐月提升,官员们的待遇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连带着瞧见棍爷手下的那一大帮人都更加顺眼了。
要说那几年的万岭城,官府当差的官老爷与下九流的小混混坐在一个桌上称兄道弟吆五喝六那真是太常见不过了。
三人本就天赋不差,有了用不完的资源后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六年时间棍爷便跨过了寻常修行者一辈子也难以逾越的天堑,立于锻骨境之巅被称为重楼之下无敌手。棍爷之名通过那江湖游侠以及跑生活的行脚商贩逐步向外扩散,甚至连那年的蜂楼文武评也特意点评到北地宁王治下重楼下棍爷易达可称第一,北地群雄可排前三。
没有名师指点,没有绝世神兵。一切靠自己摸爬滚打,在困境中寻找出路在泥泞中寻找宝物。
哪个少女不怀春,棍爷虽长的不算如何英俊可那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倒也有平添魅力,在配上自己的名号和手上功夫,让万岭城都流传了一句俗语“万岭姑娘莫愁嫁,待看棍爷摘何花。”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肉山和烟鬼早已成家,噢此时的烟鬼还没人叫他烟鬼,都直呼其贺毅贺爷。
唯有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倒不是这些年来从未心动,实则不敢也不能。
这些年来棍爷见过了太多暗道高手一招棋走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了。害怕有了家人后称为自己的羁绊,害怕成了仇人手中的把柄,害怕影响到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
看到自家兄弟家庭美满自己也替他们感到由衷的喜悦。可夜深人静之时,独立于前厅又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孤独寂寞。
也许是命中注定,本不爱戏曲甚至可以说是不通音律的棍爷在肉山一家的盛情邀请下一同前往了戏院据说有一家在北地闻名的戏班子当晚登台演出。
听不懂戏曲的棍爷却被台上那名闺门旦的饰演者所吸引住了,仿佛她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棍爷的心动,剧终离场棍爷竟是看呆了,待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转醒过来。正当肉山一家不解的打算开口询问时,棍爷语出惊人道刚刚那位姑娘我看上来了。
棍爷一路走来却没将他心中的那股莽劲洗却,就连看上了姑娘也一样,看上了便是看上了,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丝毫扭扭捏捏更不需要藏着掖着。
听到棍爷的话肉山自是大喜,连忙叫来了戏院老板询问戏班情况。这些年不但棍爷名气如日中天,连带着肉山烟鬼也都有名有号。
戏院老板自然是言无不尽知无不答,很快就叫来了戏班子成员进行筛选才知道是一名叫做文静的姑娘入了棍爷的眼。
人如其名文静是一名性格温婉可人的小姑娘,卸了妆后便如同李剑仙的有名诗句一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棍爷也糟老爷们般的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那文静姑娘听后自然是羞的满脸通红连忙躲到了戏班老板的背后。
众人一见这样的状况吓得大惊失色,都不知道棍爷到底是什么性格,深怕他喜怒无常迁怒于众人杀个干干净净。
没曾想棍爷倒是极洒脱的说道没关系,感情强求不得,若姑娘看得上我我必明媒正娶给姑娘一场万岭城乃至整个北地都轰动的大型婚礼,若是姑娘心有所属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我这一介粗人唐突了佳人。
说完便离去了,待棍爷走后众人纷纷做起了文静的媒来,说的棍爷是如何如何优秀,其实在棍爷说出想法的那一刻文静便已芳心暗许决定嫁给这名看上去正气凛然光明磊落的万岭城暗道第一人了,不过是女儿家的娇羞使她不得一口应下罢了,待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众人高兴的击掌欢呼。
这本应是一桩美谈,可棍爷在戏院看戏时,喜爱戏曲的宁王也乔装打扮置身于戏院的包间中与民同乐,而他刚巧也看上了这名文静姑娘,只是他并不知道后来的这一出好戏。戏罢只是与随从急匆匆的打道回府,并邀太守前往王府商议家国大事。
太守收到宁王的邀请后十万火急赶到了宁王府,待宁王说明事情后太守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心想你纳个妾事也算得上家国大事吗,转念一想宁王大小也算得上是名诸侯王硬扯也扯得上关系,只好一口应下说此事由自己去操办。
一个民女的婚事,自己贵为太守办起来不自然是手到擒来?
等他第二日多方打听才得知,此事非但不好办而且十分棘手,尤其是当他打算劝棍爷放弃时,这桩美谈已是传的满城皆知了。
既是全城皆知,那宁王自然也不例外,他十分的恼火甚至是羞怒,为什么自己看上的人竟然能够被一名下九流的混混抢了去?
太守还没来得及和棍爷见上一面,便再次被宁王叫去王府。
太守还未落座,宁王便极为冷酷的让他将那名叫易达的叫到府上来。
棍爷从未与宁王有过接触,倒并不是觉得自己矮谁一截,只是跟太守合作这几年都很默契,虽然自己时常让步但至少两人从未红过脸,说明自己这个级别的事儿,太守便足够解决了,自己本也不是爱好阿谀奉承的人又何必去攀附这一层关系呢?
可这一次宁王究竟是如何主动自降身份找上自己的,棍爷设想过很多种原因例如自己这帮兄弟就像是宁王圈养的绵羊,此刻成年了羊毛自然是该捋一捋了。
棍爷满带疑惑的走进了宁王府,不到半个时辰后便低头失落的走出了宁王府。
棍爷无法想象在万岭百姓口中和蔼可亲与世无争的宁王竟然会如此面目狰狞,更让他心中抑郁的是为什么自己看上的姑娘,竟然宁王也看上了?
谈话的过程相当简单,甚至是说棍爷除了点了点头以外都没有其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就是易达?”“文静姑娘,孤看上了,你就当之前一切没有发生吧。”
就仅仅是这样简单蛮横的两句话就让这万岭城中暗道坐头椅的男人不得不点头称是,这几天对棍爷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自己看上了一个心爱的姑娘,转眼间竟然要成王妃了?
换一个人,哪怕是太守跟自己说,要给自己抢老婆,自己恐怕少不得都得争取一番,唯独这宁王自己却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为了一个刚认识三两天的姑娘就让这几年兄弟们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棍爷做不了也做不到。
只得安慰自己,嫁给自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又怎么比得上嫁入王府更加幸福呢。
第九十二章 罪州城大幕将开
罢了罢了,难以抉择也必须得做出选择。
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将消息告诉了大家之后一片哗然,一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宁王霸权可又无可奈何。泥腿子毕竟斗不过官家人,更何况还是皇族。杀官便是造反,跟皇族对抗岂不是自寻死路?
只可惜了这几天的布置,处处是张灯结彩此刻却只能怎样装上去的再给它拆下来了。
当夜,棍爷独自一人喝得烂醉,众人有心作陪却都被棍爷劝阻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却听到文静非但没有嫁入王府反而是在戏院房间内上吊自缢身亡的消息。
不止是棍爷听到了这个消息,很快整个万岭城人尽皆知,宁王要和棍爷抢女人,棍爷迫于强权妥协了,女方竟上吊明志,一死了之。
宁王听到消息后怒发冲冠,老子看上了女人竟然宁死不从要嫁给一个跑江湖的?于是下令,所有与易达有关的人一律捉拿。
原本与棍爷好到同穿一个裤裆的太守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第一时间联系了城防军万岭全城戒严,宁王的一万私兵也是倾巢出动。
棍爷一伙虽预料得到宁王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规模还如此之大,更没想到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太守大人竟会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阻断他们的退路。
棍爷刚从宿醉中醒来恍恍惚惚间没来得及下出任何命令,宁王家兵就已经杀上门来了。
官府之人到底不如江湖人重情义,面对成千上万披甲持械的精兵强将自知不敌却仍拼死抵抗只为给棍爷争取逃离的时间。
棍爷红着眼提着长棍上前打算与兄弟们共进退,既无生路但不如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可却被肉山烟鬼强行拖走,边怒吼道:“兄弟们都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才以命相搏,你若是就这样死在了万岭岂不是让这些兄弟们白白丢了性命。”
一行人边打边退,杀至万岭城门下上千兄弟所剩不过三百人,面对大门紧闭,只要打不开城门就一直是瓮中之鳖被屠杀殆尽只是迟早的问题。
正当大家左右为难之际,烟鬼大吼一声率先咬着刀徒手爬上了城墙,与守城官兵杀做一团,大家有样学样纷纷爬上了城墙,最终破门而出时身旁不过百人且人人负伤,烟鬼身中十七刀已然失去知觉。
出了万岭城最快的逃生渠道便是直奔楚河南渡,逃离了北地自然也就逃出了宁王的势力范围即便宁王就是再有天大的怒火他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了。
万岭城外距离楚河边不过寥寥数十里,眺目远望便可瞧见了汹涌的潮水可也正是这数十里地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为了给棍爷一行三人争取时间众人只得依次留下断后,谁都知道留下就必死无疑可仍一往无前。
等冲到楚河边抢过渔夫自家渔船仓促逃生时,上千号兄弟还在身边的不过十三人。
肉山泪水在眼中打转,偏只能忍住不让它留下。烟鬼平躺在船厢里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到了弥留之际,渔船内又没有办法进行医治。旁边一名兄弟突生一计,将随身携带的烟丝卷起点燃放入烟鬼嘴中。
并说道:“我也不想害自家兄弟抽大烟,可楚河南渡非一日光景不可达,若非用烟草麻痹住神经,毅爷必死无疑,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能保住性命其他的都是其次的。”
也算烟鬼命大,还真让他一路熬到了南地并让当地有名的神医给救活了,可这一路上染下的烟瘾却是怎么样也戒不掉了。
再然后便是棍爷一行落户罪州了。
听过了他们的故事,我自是十分钦佩同样也感慨万千,若是自己面临和棍爷一样的抉择时又该如何选择。拖家带口尽数身亡,自己是否又有勇气和信念能带兄弟们东山再起。
王家三兄弟成了与鼎鑫商会合作的桥梁,有他们的关系在我们血色能接到更多生意,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事业蒸蒸日上。
我们每日来除了修炼功法外,还有喝不完的酒局赶不完的场,一个个俨然成了罪州城里的新贵,虽然还不太习惯但也算是享受,能过上舒服日子又有谁乐意刀口舔血呢?
只是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场席卷全城的巨型风暴悄然来袭。
首先是鼎鑫的人年终在花家最大的酒楼会餐时,有四五人当场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对花家来说死几个人就跟死几条狗没什么两样,可在自家店里吃饭吃死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吃饭收钱你这吃饭收命谁还敢来?
况且,死的若是阿猫阿狗倒也无碍,封锁消息也无人敢多生事端,但死的是鼎鑫的人这事可就大了,尤其死的人中除了三个伙计以外还有一名管事所在,刘强这次的态度又十分强硬,花家主事人都出面好话说尽了仍然是不依不饶,还非得让花家偿命没过两天就闹了个满城风雨,花家所有的酒楼生意锐减。
这边花家的事正闹得焦头烂额,刀家的赌场又被人查出了伙计出千,当场就被那江湖豪客抓了现场拿出长刀一刀把发牌的右手给剁了下来,鲜血溅的到处都是。这一下让人抓了把柄在手,刀家即便是十分恼怒可自知理亏仍是发作不得。
出千的赌场谁会去?赌场之内十赌九输,十赌九骗这样的规矩赌客们自是心知肚明,可为什么仍然乐此不疲?无非是心存侥幸自作聪明,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是赢钱的那一个罢了。
可像刀家这样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让人掀了去的自然不会有赌客脑子里缺根筋还去送钱了。
刀花两家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头浪尖,唯枪家不动如山,百姓们都在猜想这一切事情是否皆是枪家所为,混乱的罪州城是否又将迎来新一轮的大洗牌了。
可此时除了刀花两家忙的焦头烂额以外,枪家同样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外人瞎传他们可以不在乎,可自家人自家事都清楚得很,这件事并不是他们做的,那刀花两家已经遭到了麻烦,自己若不小心提防恐怕也得阴沟里翻船。
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谁也不想这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这一段时间每一趟走镖的镖头枪无敌必定事先再三叮嘱确认无误后方才放行,每一次安保工作枪无双都会参与进去盯控现场保证安全。
也还好,这一段时间枪家并无任何纰漏,可仍需小心谨慎不得有丝毫松懈唯恐让那有心人钻了空子。
而我们作为枪家旗下的镖局自然也接到了通知,近段时间除了鼎鑫的熟客以外我们连外人的买卖都一一婉拒,虽不知道到底这罪州城发生了什么事,但总没必要逆着风头来多生事端。
这天,又是一趟鼎鑫的押运,所行不远只是附近的峡州。也不知道阿龙追没追到九月姑娘,这么久了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听到是去峡州,我便主动提出这一次由自己压阵。
却被肉山劝阻道:“罪州城多事之秋,你作为主事人还是最好留在镖局为妙,要找阿龙兄弟,我在峡州朋友也比你多办起事来也更方便,你们安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便是了。”
棍爷烟鬼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要说这罪州附近的人际交往我肯定是比不上肉山他们这些多年的交际圈。
肉山去比我去确实更能把这事办好,我镖局这几个人到峡州想把阿龙给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人这种事自然还是人多好办事。
找来画师,画好了阿龙的画像后交于肉山。
临行前我和棍爷也多次叮嘱,这次押镖不比以往,罪州城内暗流汹涌,此次行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定要多加小心。
肉山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肉山也算是血海尸潮里爬出来过的人,什么魑魅魍魉尽管显露出来,老子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扬我血色威名!”
看着他那满不在乎豪情万丈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让鹏儿随行多个照应,可刚巧这天鹏儿去了枪家教学,我只得作罢。待看着商队出发,我只能目送肉山远去心中稍有不安也很快抑制住了。
但愿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多想了,以肉山八阶锻骨境巅峰的修为一趟寻常走镖,宵小之辈应当也不敢来犯才是。肉山并不是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以他的能力就算是有心算无心想要占到这块滚刀肉的便宜也应该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要说江湖经验来说,咱血色镖局能比得上肉山的屈指可数,想到这我悬起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可这世上被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放肉山单独行动,我更愿意全员出发共进退。很少有人真正能慷慨赴死,更多的不过是替自己心中更为重要的人付出性命罢了。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趟寻常走镖竟然会蕴含着如此危机,并且成为拉开罪州城大洗牌序幕的*。
第九十三章 两百斤钉城墙
肉山骑上了商队为他准备的西域大马,这种马看上去比河地矮马更加神俊。多为军伍士族所用,不只是在北地,南地也同样稀罕。
也就是在罪州,要是在其他地方,纵是鼎鑫商会财大气粗也很难做到连给压阵的镖师也配上这西域大马。
不过坐在马上的肉山却很不自在,若有选择他更愿意坐在马车里而不是这西域大马上。
马虽是神俊威猛可坐着屁股实在是硌得慌,尾巴骨那一块尤为难受,想一想两三百斤的肉山在大马上扭来扭去便有几分滑稽。
百无聊赖之间,肉山向郭掌柜询问道这一趟拖的是什么货物,为何仅两座马车。
照理说,镖师是不应该去询问货物相关情况的,但两人早就是老熟人了也就没这么多忌讳,郭掌柜便告诉肉山这两车装的可都是金器首饰,虽量少可价值特别高,这趟活可不小务必打起精神来。
肉山不以为意耸了耸鼻,不过是点金银首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马车上即便装的是传国玉玺从哪来我也能给它运哪去。
轻装简行商队的速度自然也就更快,不出十五日便到了峡州,郭掌柜负责与本地商会验货,王家三兄弟负责卸货。
肉山联系了自己在峡州城里的朋友,半个时辰的功夫峡州城的泼皮无赖倾巢出动领着画像去寻找一个叫阿龙的年轻人。
很快便有了回报,据说这名叫阿龙的跟着九家的马车一同前往了京州,紧接着又有人去他之前的住所确认没人之后肉山才打消了要找到他的念头。
在峡州住上一夜后商队便踏上了归程。
回去一路上也相安无事,可肉山并没有放松警惕,没有回到镖局这趟买卖就还不算结束。
原本计划可在第十日黄昏前返回罪州城,可路上因为一些琐碎事物浪费了些时间错过了罪州城门开放时间,等到达罪州城下时已是城门禁闭即便是枪家自己的镖局也不能破例,无奈之下只得在城门外驻扎待第二日一早再进城。
肉山不知为何,越是到罪州了眼皮跳的越厉害总感觉好像会出事一样,尤其是到了城门口却不得入内更是让自己异常烦躁,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决定这最后一晚盯上一个通宵好了,出发前自己拍着胸脯担保的万无一失,此刻只差临门一脚便大功告成了绝对不能再出纰漏。
可这一晚上同样是相安无事,直到天已经蒙蒙亮,距离开城门不到一个时辰时,肉山眼皮打架实在是熬不住了,这两日来他神经高度紧张,就像是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松懈了,刚闭上眼想打个瞌睡就听到有人大喊:“警戒!”
肉山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刚一睁眼就看见远处好几十骑黑衣人向自己这边袭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手中的短弩就已经射出了第一轮,一处躲闪不及防住了胸膛可自己的右肩已然中箭,而其他商会的伙计自然是没有肉山这么快的反应,光是第一轮箭雨下来,除肉山外的二十来人便已经倒了下去半数。
肉山愤然起身咬着牙拔了肩部上的弩箭,只觉着一阵酥麻,心想难道这弩箭上还粹着毒?
提起长刀挥出两个漂亮的刀花将第二轮的弩箭全部挡在了身前。可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护卫伙计可挡不住这一波接一波的弩箭,此时商队除了肉山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站着了。
肉山仰天怒吼道:“你们这群城楼上的蠢狗还不打算开城门救人吗?”
城墙上的守卫漠然的望着城下这一边倒的屠杀,直到一人在首领旁耳语了两句后,首领缓缓点头才离开了城墙。
肉山独自一人提着刀围绕着商队与敌人缠斗,与其说说是缠斗倒不是说是敌人在放肉山的风筝,因为敌人好像早有准备一般知道肉山是一名近身强者所以与他的距离一直控制在丈许,若是肉山靠前他们便立马后撤,让身旁的战友进行牵制。
肉山除了抓住时机横冲直撞用自己强健的身躯将一人撞下马击杀外再无寸进,反倒是疲于应付身上所中弩箭越来越多,行动也变得越来越迟缓。
面对众人围攻,本就已经十分劳累的肉山自然是撑不了多久,尤其还是这十分憋屈的打法更让肉山恼怒,有劲没处使,心境上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生死相向心态很重要,至少稍显动摇便会露出破绽,而一丁点破绽往往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正当肉山躲避着当头射来的一箭微微弯腰可动作却略微的有几分跟不上反应时,敌阵中突然冲出一骑。并非手持短弩还是一柄黑铁长枪,等肉山看见那长枪时,枪尖已然临近胸前,肉山避无可避只得连忙转身可仍然被那长枪上的血槽在胸前划开了很长一线口子,血流不止。
躲过了第一枪肉山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躲过第二枪,肉山还没有从惊心动魄的致命攻击中缓过神来,便紧接着又是一枪递上。
这一枪若是平常时候,肉山即便不能轻松躲过,可就算是硬接下来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可好汉不提当年呐,这个人吃人的时代趁你病要你命的大有人在,更何况还是以命相搏的仇家呢。
这一枪直接穿胸而过,自背后刺出力大无比,在肉山惊愕的目光中这一枪直接将他钉在罪州城的城墙上。
解决完商队所有人之后,这劫镖之人并没有慌忙收取财货逃离,而是有条不紊的整理现场将唯一那名丧生的同伙的尸首先收拾好后,方才去扫空了财物,最后当着城楼门上的守卫堂而皇之地将现场痕迹打扫的一干二净后扬长而去。
等之前那名在首领边耳语的守卫来到血色镖局通知我们之后,我们匆忙赶到城门口时能看到的就仅是满地死尸,财物早已被抢劫一空,棍爷抱着肉山发出了嘶吼声,正当所有人绝望之时突然听到肉山发出了咳咳声,口中的血还不住的往外冒,棍爷顾不了其他事情,只是健步如飞的抱着两三百斤的肉山向城中的医馆跑去。
而我作为主事人,除了要担心兄弟们的安全,同样还要关心镖局的状况,这一趟镖虽然货物少,但是很贵重。所以我们才一定要最为放心的人前去压阵,可谁知道就如同有内应一般提前得知了肉山的劣势让肉山受了袭吃了亏最后还是丢了镖。
这一趟镖虽然同样是老熟人鼎鑫的买卖,可我们同样按照规矩办事提前估过价,货物的价值越高我们的酬劳也就越高,所以对于货物来说我们自然是觉得价值越高越好。
可谁也没曾想,这一趟保价高达上万两的买卖就真的走了水,此刻我强装镇定,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表现出来慌乱,否则底下的人更加难以心安,可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找到对策度过此次难关,上万两的镖丢了即便是我们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呐。
这时枪家两兄弟也已经赶到了跟前,守卫首领正交代着刚刚发生的情况,刘强面色铁青的来到了城门口,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他与枪家两兄弟激烈的争吵声,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刘强一个人的斥责更为合适。
“罪州城镖局的头把交椅?枪家手下最红的人?我商队上下十几口子无一例外,全员阵亡,而你们压阵的反倒是活下来了?”
“货没了,人死了他还活着干嘛?为什么不跟着商队共存亡?!”
枪无敌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说道:“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不想。货值多少,货款是多少,我们必定照价赔偿。商队伙计的性命我们必定按照最高的抚恤金发放。”
没想到听到枪无敌的话,刘强的火气更是蹭的一下上来了,怒骂道:“赔?钱你们当然得赔!人的命呢?人命你们怎么赔?按照你们的抚恤金赔?在场的这些人我全杀了,也照价赔偿你待如何?”
“而且,为什么我的人都死光了,连跟着我十多年情同手足的郭掌柜也没能幸免,你们非但压阵的没死,听说还有三名镖师的尸首也未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枪无敌,我能否猜想为见财起意,这次的事就是有内鬼想黑了我的货?若是幸存之人活下来,我们还可以得知真相,可他要是没有救活岂不是死无对证?”
等等,我们检查尸首时确实并未留意数目不对,听到刘强这么一说我们才反应过来。这次押运我们血色并非只安排了肉山一人压阵,还有王家三兄弟随行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尸首,这时我们才回过神了,觉得这事十分蹊跷。
原本站在一旁的枪无双这时也不得不出声:“刘老板,我们在商言商,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但事已经出了那我们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你现在发脾气我们都能理解,可这对事情的解决起不到一丁点的帮助不是吗?”
枪无双闭口不提事情的发生到底如何,想来也是他作为这一代枪家的话事人,也不好开口打包票商队也好镖局也罢就一定没有内鬼。
只能从其他方面来谈这个问题,先把问题压下去。这事对枪家声誉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刀花两家,甚至于是更甚。
因为刀花两家的生意一直是垄断,即便受到了影响会少赚很多钱可并未伤筋动骨,可以从其他地方把这份利润重新抓在手上。
可枪家不一样,枪家对镖局这一块从未垄断而一直是放其他有本事的人在罪州城里公平竞争。
现在枪家旗下的镖局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作为不差钱的富商当然更倾向于去选择那些能够保证到他们生命与财产的镖局而不再是枪家了,哪怕会花上更大的代价,可毕竟安全第一。
第九十四章 没有钱所以不要脸
“在商言商?行没问题,我这一次的货物加货款总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伙计们的抚恤金是多少钱由你们定,不过钱要是给的不合适,家属们闹起来了戳着我的脊梁骨来骂,那对不起这钱我不要也罢,我们事上见好了。三日之内,钱一分不少的必须送到商会来,若是三天后我没有看到钱,我不想听到你们任何的解释。我鼎鑫在你们眼中是头肥羊没错,可你们觉得可欺便把我一直当做待宰羔羊,我也能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嗜血疯狼!”
刘强这一通威胁加恐吓之后连伙计们的尸体也没收,就这么将手下人的尸首晾在了官道上自己带着人扬长而去了。
只得由我们血色众人配合守城护卫一同将尸首搬至城郊的乱葬岗一一掩埋并为每个人立好坟。
事情结束之后,枪家两兄弟通知我与鹏爷前往枪家议事,正好若是他们不找我,我也想找找他们。这次的事不但他们弄不明白,连我也同样有一肚子火没处发。
在我们打算前往枪家时倒是有好消息传了出来,肉山救活了。虽然此时还昏迷不醒,但大夫说已经算是熬过了最危险的那一段事情了,至于多久才醒多久才能恢复就得看肉山自己的恢复能力了。大夫还一个劲的再说得亏了这人真是皮糙肉厚,中了这么多箭还能活下来这要是换一个人,不管是谁不说千疮百孔就是流血也活活流死了。棍爷在看到肉山保住了性命后,第一时间也赶来了枪家,差不多与我们同时进门。
到了枪家议事厅内主次分别落座后,枪无双很平静的开口说道:“这次的事,你们肯定也有很多疑惑很多问题,我们也一样。这样吧,你们先说,说完了我们再说。”
“好!既然这样我也就直接说了,我兄弟手上功夫如何我心中有数,八阶锻骨境尤其又练就了一身硬气功在这罪州城不说数一数二,罕逢敌手应当是的,即便是退一万步说几十名山贼要是一个个上恐怕都还不够他一个人打的。可这次他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丢了,我完全不相信这就是一次简单的劫镖。”棍爷一点没客气的直接点名了主题。
枪无双认可似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刘强一而再再而三讥讽我也没吭声的原因,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肉山的本领来去如风称不上可要是自己想走绝不至于走不了。况且…”
“不,肉山能走也罢,不能走也罢。他都不会走的,哪怕战斗到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他也不会走的。”棍爷打断道。
枪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问道:“为何?”
棍爷望着远方郑重的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走镖人没死货不丢,人在货在货失人亡。所以我们的任何一个兄弟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死战不退这是我们做人的原则,肉山这样的举动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好,锐老板现在到你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枪无双听完棍爷的话后对我说道。
我丝毫没有停顿的直接开口说道:“首先,为什么就在城门下发生的血案,城门守卫枪家的轮值弟子却视而不见。原本在第一时间,若是前去救援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我们本就是依附在枪家的大旗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可这一次因为护卫的见死不救才使得事情的发生,我认为护卫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场面安静了下来,原本有问必答的枪无双此刻也变得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说,这事我来说吧!”枪无敌抢着说道。
“城门开启与关闭的时间是罪州的铁律,无论是谁也不能违背的规矩。别说是你和易达的兄弟在城下奋勇拼搏,即便是我和我哥两人在城下被活活打死,守城护卫同样也只能漠然视之。”
“在你们看来这次丢镖肉山重伤生死不知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如果用来与罪州城的生死存亡相比较其实也并非是一件多大的事。罪州城是一块大肥肉,无论是峡州还是楚河对岸早都是虎视眈眈想要一口吞下了,可正是因为我们数代人的坚守对城防工作的一丝不苟才使得这块大肥肉在他们眼中变成了难啃的骨头,咬下去咽不下不说还可能崩了两颗牙。”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商队在城门口遇袭只是有心人刻意的一个陷阱,守城护卫救人心切大开城门,此刻城防空虚贼人里应外合一举冲进罪州城内,黎明前夕万籁寂静谁也没准备也许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就被人家一口吞下。贼人一拥而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这罪州城的百姓而言是不是一场灾难,我们我是不是做了这罪州城的千古罪人?”
枪无敌的话出口,我们还真是想不到反驳他的理由。与罪州城失守相比,丢镖确实算不上一件大不了的事情。这事只是在我们血色一家中占的比例天大,可血色即便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可根基至少仍然稳固。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回来之前的问题,锐老板你还有什么东西想问要说吗?”枪无双再次向我问道。
我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一连串的质问却在枪无敌回答了最关键的问题后只能作罢,孰轻孰重明眼人都分得清,我又何必去做那胡搅蛮缠的不讲理之人呢。
看见我摇了摇头枪无双接着说道:“既然没有其他问题了,我们就来谈一谈这一次的赔偿吧。我们进行过估算这次的财产损失加上商队抚恤少不得一万六千两白银,这个钱你们血色能拿出来多少。”
“我们连零头也拿不出,本来这段时间我们的买卖也才刚刚起步,而镖局内又都是修行者,修行者各个都是销金窟。穷文富武,破家修行,每一个修行者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去培养去打熬自己的肉身容器,这钱即便是算着算着花也仅仅只够日常开销,要是还想攒点钱下来可就真是痴人说梦了。”我直截了当的回答道,这也是事实镖局里确实也没剩下什么钱,好在是这段时间生意兴隆要不然老早我们就已经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枪无双稍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钱的事你们能凑多少凑多少,你们别看着枪家家大业大,这一会儿时间要给你们把钱全凑出来我估摸着也够呛,跟钱相比更重要的是,那消失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王家三兄弟的事,原原本本的和枪无双说了一遍。
枪无双低头沉思并没开口,而一旁的枪无敌说道:“也就说,这三个人具体有没有可能为了贪墨这笔钱而搞出这件事来你们也没准对吗?”
我略做思考后点了点头,人心隔肚皮财帛动人心,虽说王家三兄弟在血色的这一段时间内把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处理的仅仅有条,可这上万两的白银他们到底能不能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谁也说不准。
尤其是在除了肉山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尸首都已经找到了的情况下唯独少了他们三人,那理所应当是他们的责任最大。
“算了,事已经出了,到底是不是你识人不明,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等肉山兄弟醒来或者是那失踪的三人回来才能解释的清楚了,其他的扯再多也是些没用的了。我说鹏爷,你坐在这和菩萨似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枪无双在最后说完时,打趣鹏爷道。
鹏爷瞥了一眼枪无双说道:“这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具体丢镖的事就算不是王虎三人所为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至于丢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哪个名扬大陆的镖局就没出过岔子,出来跑江湖有错就要认,挨打就得站正,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好了,所幸肉山伤的也不重我们的损失并不算是无法估量。”
枪无双竖起大拇指赞扬道:“大气!到底是十八楼出来的人,就是大气!我说鹏爷你要是这么说,这钱你们应该自个也能解决了吧,那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昂。”
“那钱的事,还不是枪家两主事的说了算,你们说出就出,你们说不出就不出。我听人说,人家鼎鑫指着的是枪家大旗又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一万多两银子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大不了这镖局赔给他们,我们收手不干了就是呗。”鹏爷连玩笑都开的如此风轻云淡,硬是把枪无双给顶岔气了。
枪无敌也被鹏爷气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刚,刚刚才夸你十八重楼首徒,大家风范,这一转眼你怎么说话又这么不要脸!”
鹏爷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枪无敌,接着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我们没有钱,所以不要脸。这会儿穷的腚都保不住了,谁还顾得上脸呐!走了,两财主凑钱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另外肉山兄弟就拜托你们照顾好了,毕竟这罪州城最好的大夫可全在你们家呢,回见啊兄弟!”
“滚!”枪家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我们刚出了枪家大门便刮来了一阵寒风,按理说刚过完年没道理还这么冷,可这阵风却让我觉得异常寒风,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按理说,六层健体境巅峰的修为要说水火不侵那肯定是吹牛逼,但连这一种春风都有点挨不住就实在很反常了。
不管如何,这一阵风倒是刮得本以疲惫不堪的我一下有了几分清醒,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还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却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了,这事到底是何人做的局,又是谁从中得利。
第九十五章 我就是你们的靠山
回到镖局后,面对这各项事物一下烦的我头都大了。
王家三兄弟是不是真的内奸不去说,这一下少了他们三个人,很多原本不需要我自己做的事情现在也避免不了的落在了我的肩上。
等将一切都妥善处理了之后,我感觉自己身心疲惫。到底是不是我识人不明,如果当初最早的时候我坚定的站在鹏爷这边不去招揽王家三人,是否这一次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算了算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坚定的走下去吧,是非对错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我静下心后开始回顾起了整件事情希望从一些小的细节里来寻找一些新的突破。
首先最让我不能够理解的地方在于刘强的怒意,按理说商人重利轻离别,有一位大能曾说过不要去和商人谈感情,因为商人的眼中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可这一次刘强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那个温文尔雅待人温和的人设,表现的丝毫不让咄咄逼人让见到他的我感到莫名诧异。
商人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而罪州的龙头商会鼎鑫无疑将这一点做到了巅峰极致,可又是为了什么会让刘强怒不可遏,让怒气冲昏的自己对着枪家的主事人责问辱骂甚至是威胁呢。
一万多两银子不管对谁而言都不算是小数目,可与枪家交恶还是一万多两银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应该都知道要怎么选。交了枪家为朋友,日后在罪州城还可以继续赚更多的银子,可要是得罪了枪家以后别说挣银子就是连拿着这笔钱活着离开罪州都是难于上青天。
可偏偏刘强就毫不收敛的当众指责了枪家两兄弟,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两留。
刘强到底想要做什么,成了我第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其次就是枪家的态度,虽然他们两兄弟对于事情的处理挑不出理来,可总让我感觉有一种消极的态度。
按理说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枪家应该是高度紧张会严格把关来找出事情缘由,可这两兄弟不知道暗地里有什么动作,至少明面上是一点儿也没有,好像连样子也懒得装,又或者是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应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多大一回事。
最后我想的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是否和之前搅得满城风雨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的话那这事还挺好理解,如果不是,那又有谁敢于虎口拔牙挑战枪家的权威呢。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正当我准备入睡时,就听见有人在敲门,我打开门看见贼眉鼠眼的小老鼠正冲我咧嘴笑着。
“锐哥,外面来了一人说是找你的。”
“什么人?”
“不认识,没见过。不过他说他提个名字,你准会让他进来。”
“嗯?”
“他说他是跟米爷吃饭的,锐哥,米爷是谁呀?”
来不及跟小老鼠解释,我快步走到院外看见一寻常百姓模样的人正双手插在袖口里正跺着脚,看见我走到门前冲着我笑了笑说道:“锐爷,这院外可冷了,我能先进屋吗?”
我哑然失笑,让客人站在院外可不是待客之道,若此人真是蟒山来的,米哥要知道我把他晾在院外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我连忙将客人请进屋,等小老鼠泡好茶后我又催促他赶紧去休息,尽管他很想在旁边听一听,还是听从了我的话乖乖的去睡觉了。
没等我开口询问,这人就自报家门的说道。
“锐爷,您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认识您就成了。我叫骆星是骆晨勇的亲弟弟,早在蟒山上就听过了不少您的英雄事迹,到了这罪州城您可就更不得了了。”
我带着疑惑问道:“你真是蟒山上来的?”
要是平常我肯定不会多问上这么一句,可是最近事多且杂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小心无大错。
骆星干干的笑了一声,“骗您能换来银子吗?”
说着递上了一封信,接着说道:“米爷知道您肯定不信,还特意给您写了封信,米爷说他的字迹您肯定认识这玩意也做不了假。”
我拆开后扫了一眼确定是米爷的字迹无疑后,询问道:“骆兄弟,不知此次上门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帮忙?我是赶着上来给您送银子的啊!”
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大叠银票,我随意一扫尽是有数千两银票之多,不由得让我有几分惊讶,这到底是个什么路子啊。
骆星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得意一笑道:“说了吧,我真是给您送银子来了的!这是米爷给我交代的任务,说如果看见你们遇到了什么坎就由我出面递上银票给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处理的人就由我这个暗处的人来行动。”
“现在钱也递给您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杀的人,我帮您顺便收拾了可就得回蟒山去了。”
我还没有从这个事情中缓过来只是摇了摇头问道:“米爷就放心你带着这么多银子出来,也不怕你给跑咯?”
骆星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说道:“那怎么可能,骆晨勇是我亲哥,我要是跑了这钱就记在他头上好了,咋地我也不吃亏啊。锐爷,您这是事多,人也挺杂,我就不跟您详聊了,您先看了米爷的信,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官道左侧惊鸿楼最左侧的房间我等您三天,三天后我会回蟒山复命。”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现在这种时候不知道外面正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血色镖局,他在这多待也是我对他的不负责呢,所幸让他先走,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时候再做商量。
骆星大声的叹了口气:“唉,这平淡日子过得可是真快,我还是喜欢鲜衣怒马的生活,还说让我养养性子,结果这么快就结束了。锐爷,小的告辞!”说完向我行了一礼后,从后门离开了。
我站在三楼的窗前扫视着此刻已是万籁俱寂的罪州城,这个整日里人声鼎沸的大城里终于在夜半子时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
我从窗前目送着骆星的身影远去后,关上窗坐在桌前,用颤抖着的手给油灯续上灯芯,米哥的消息我自然是很在乎的,蟒山至始至终都在我心中占有了很大一部分,刚刚骆星在的时候我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难掩激动,原来我们从蟒山上下来,做哥哥的仍然时刻关注着我们。
“我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这封信是我于你们离开蟒山的一年后所写,作用类似于救命,你们若是一帆风顺也就看不到这封信,所以我希望这封信最好永远都没有拆开的那一天。”
“首先骆星是我蟒山死士营中最为拔尖的杀手,虽然他的修为不高看上去本事平平丝毫不起眼,可这正是他的特长,真正的杀手往往就是那些隐藏在人群中让你无法捉摸丝毫不留痕迹的人。如果你遇到的问题中与官方名流甚至是大修行者产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就可以让他去帮你扫清故障,不用去管他是死是活,死士效命规矩天定。”
“其次,三爷回来了只是不再插手蟒山上的大小事务,他受了很重的伤近段时间我们都在为治疗他的伤势采购一些天地间少有的灵药,不过你们走后这一年里蟒山进一步得到了扩张,尤其现在三爷回来了还带着老李一块儿,我们的底气就更足了,势力范围也进一步扩大,这才有钱余下能留给你们救命。”
“我跟你们说蟒山现在发展的好了,不是为了刺激你们炫耀成绩,我只是想说如果在外面过得累了,吃不消了大可以回来,蟒山不差这几张嘴养得起大家。阿锐,人们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可自己没有亲身尝试过又如何能得知打天下要付出多少心血汗水呢,你走的这条路就注定肩负了与旁人不一样的使命和责任,你肯定会很难的。我也很难说你是否适合走这条路,但如果。”
“真到了走不下去的那一天,你回蟒山我们再做商量也不迟,命只有一条机会一生中会出现无数次,别为了抓机会丢了性命。该成事的人,早晚都会成事,没有必要在乎任何一次的得失。不管你们是在蟒山也好,是在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好,只要我米亚球还能找得着你们,那就一定想尽办法罩着你们,你们不是没有靠山,我就是你们的靠山,做哥哥的米亚球留字。”
信看完,热泪盈眶,原来米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安排了在我们身边,以便发生了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他能第一时间知晓并为我们遮风挡雨解决掉那些我们还没有能力能够去独自解决的问题。
腹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这不是酒精在起作用而是一种道不明的情谊,这几年不说见过大是大非也品尝过不少人情冷暖可在这一刻的我仍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第九十六章 协商谈崩不欢而散
事后我并没有再去麻烦骆星动手杀人,
一是不想让蟒山的人再为我丢了性命,我欠蟒山的本就太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能力偿还。
二来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根本不是杀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逐渐笼罩着我们,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将整个罪州城的人都套了进去,而明知身处其中的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破解,只能一步一步被人牵着鼻子走。
三天后我带着六千两鼎鑫自己商会的银票与枪家兄弟回合一同前往了鼎鑫商会的总部,枪家兄弟看我终归还是掏出了六千两心态明显放松了很多,虽然这六千两不过是赔偿款的零头可好歹也是六千两啊,我们就是多一掏一两出来,枪家也就少出一两,本来就是冤大头能少出钱自然是高兴。
到了鼎鑫之后,刘强竟然只安排了一个守门的伙计负责接待我们,其实说是接待也不准确应该是引路,因为他仅仅只是让我们坐在了大厅里,连茶水也没给我们倒上一杯。
相比上次前来管事的亲自迎来送往这次这待遇不禁让我羞的有几分耳红。倒是枪家两兄弟,人眼界比我高确实就是不一样,两人耷拉着二郎腿就靠着红木桌上仿佛自己家一样,坐没坐相的斜靠着,磕着桌上的瓜子,瓜子壳随意的往地上扔。
一点儿也不像是枪家年轻一代的两位主事人,相反刚像是那市井街头的泼皮无赖,你就是想好好治治他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劲用小了吧人不痛不痒不起效果,劲用大了吧你又怕溅自个一身血得不偿失。
刘强可是足足晾了我们在大厅里一个时辰才施施然的来到了我们面前,一点也没有给我们讲道理只是伸手要钱,当我们把一万六千两摆在他面前时他却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并没有接下。
按规矩来说,钱他没有接下那这事就还仍不算完,他如果想闹我们也只能陪着他闹。原来一直在扮演着地痞角色的枪家两兄弟此时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了,因为来之前我们就讨论过刘强少不得得落井下石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奚落我们一番,所以枪家两兄弟才会故意装出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这样被损了也不会显得太过于下不来台。
可刘强这突然间的变故,简直不像是不想给台阶让我们照着下而是直截了当的一把子想把台都给拆了直接摔死我们。你有理你没错,可你得理不饶人压根就没准备下台这总是你的不对了吧。
刘强的举动,并没有在我们一开始的假设和预想中,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突然间有点儿不知如何办才好了。
枪无双收起来之前的玩世不恭眼神玩味的看着刘强说道:“刘强,那你倒是说说,这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事已经出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磕一个认个错呐。”
刘强看也没看枪无双,“磕一个就免了吧,你枪家主事人多大的面子,我敢让你磕一个吗?但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这抚恤金要是没到位,这事不算完。话呢,我说到了前面不过你们没当回事,那现在事又走到这一步了,你们不听我的话,不尊重我的意见还想要我让步,我不要脸呐?”
刘强说道最后几个字时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枪无双过了那一瞬间的火气,瞬间又收敛了自己的怒意,这是多年士族修养才能养成的习惯,不会让自己受情绪所影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寒门子弟能完全做到的百人中也不过寥寥数人。
“赔偿的标准是按照我们枪家自家的子弟抚恤最高标准所赔偿的,这个标准不管是放在罪州城的任何一家来说恐怕都没什么话好说。况且,商队虽不算是江湖人可做的也是踩着生死线的买卖,在这条道上走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死的吗?谁死了都不稀奇,可刘强你这咄咄逼人的太多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你如果非咬着这事不放,不妨干脆划下道来,你想怎么玩,我枪无双都接着。”
刘强嗤笑道:“接着?你配吗,且不说这事非得枪家家主出面,这么大的事要说出头,起码也得你哥哥来吧,你?和你这没什么脑子的弟弟?你们两能代表枪家吗?一万多两银子,连货带人的赔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老子缺你们这点银子吗?我还是那句话,价钱要是谈不拢,就你们这价,我说买你们整个枪家的命可能是吹牛逼,但是就你们两这派系老子能买到满门!”
枪无双也是养气功夫确实到位,到这时候了他还没想着要撕破脸与鼎鑫商会如何,刚刚那两句话也纯粹就是想唬一下刘强,瞧着没唬到,那立马也就打算改变策略了。
“刘东家,我们是带着诚意过来和您商量...”
却还没等他说完,在一旁沉寂已久的枪无敌却忍不住突然出口打断了自家哥哥的话。
枪无敌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昂首而立直勾勾的盯着刘强,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说刘跛子,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吗?你一个小小的商会老板兜里揣着两块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看不清状况膨胀到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钱就这么多点,你乐意接着你就接着,你要是不乐意接着那也行,没问题!罪州三大家里,我们枪家可以称得上是最守规矩的了,就你这两句比话,你去试试跟那刀疯子说,你看他能不能给你头拧下来?”
这事按规矩来说是枪无敌的事儿,可枪无敌自幼以来和枪无双不分彼此,凡是皆是有哥哥枪无双做主,而像这种突发事件的临场应变能力自己也确实是赶不上哥哥。所以呢,这次的事情枪无敌才会一个人跟在旁边默不作声任凭哥哥来把事情摆平。可这时候刘强这话已经是指着鼻子骂娘了,在罪州城里数一数二的枪家什么时候受过这冤枉气,尤其现在罪州城的人都知道,枪家就是无双无敌两兄弟管事,他刘强这样骂,不就是在骂枪家吗?没有任何一个大门大派世家势力不在乎脸面的,枪家自然也不例外。
刘跛子,这外号由来已久,要追溯起来还得说回十几年前刘强刚刚接手父亲的生意,做着生意惨淡勉强养家糊口的行脚商人,人没钱没势,可人有头脑有想法呀,人舍得做也豁的出去。为了赚比人家高不到两成利,刘强可以自己扛着货多走上几十里地,钱是攒了点,可因为太过于操劳积劳成疾自己的右脚略微的有一丁点跛,这对于行脚商人来说不算什么稀奇事,人在路上走赚的是辛苦钱,身子骨或多或少都有点小毛病。
可刘强不一样啊,他通过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不但在罪州城站稳了脚跟还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到现在已经是站在罪州城最顶峰的几个人物之一了,这十几年前的外号自然不会有人再提,尽管现在阴雨天偶尔膝盖处还阵阵作痛,什么灵丹妙药都吃过了仍是不见好,可这事外人根本不知道,而知道这么个外号的人还活着的,大多数在罪州城也都混的不错,至少也是个衣食无忧,又有谁会去触这么一个罪州城大佬的眉头呢,犯不上啊。
可枪无敌是一般人吗,自然也不是啊。他本来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枪家第三子,人如其名勇猛无敌,要真单*夫他比他哥还要强上一线。这样天子骄子般的一个人物本来就瞧不上所谓的商人,大陆上盛传着天上的修士,一等的士族二等的文士三等的武士,四等的农夫低贱的商人。
跟你好话歹说你还不依不饶试图那话怼我,我能惯着你吗,当然不行呐。我既然要把这口气出了,那就怎么恶心你怎么来呗。
刘强听到枪无敌的话,好像怒气达到了最顶峰,手里握着的茶杯也被他捏了个粉碎,看着枪无敌一言不发。刘跛子,你可以知道但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让他刘强亲耳听到,这次的协商已经陷入了死局,钱也不用赔了,准备迎接鼎鑫的报复就完事了。
“怎么着,刘跛子你没事捏杯子吓唬我玩儿呢?你要是个手艺人你经什么商呀,你去胸口碎大石卖大力丸不是更配得上你这江湖浑样?我今儿就把话放这,就你刘强这种跳梁小丑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惹到老子了就一次给你干到位,捏个杯子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呗,你捏个杯子下一场我就捏你,保证你比杯子更碎。”枪无敌无所畏惧的再次补刀道。
枪无双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也知道此事不得善了了,便拽了拽弟弟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了我一同离开。
这事儿我全程参与了,也可以说我全程都没参与,因为我确实是坐在一旁跟个受气包一般没插进去一句嘴就结束了,要说这事是好是坏我也不太清楚,能看得着的就是这六千两银子省了,只是这鼎鑫的买卖以后肯定是干不成了。至于鼎鑫的报复,我确实也没当回事,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要报复也是从枪家两兄弟开始着手,能不能轮到我这儿都还是两说呢
第九十七章 枪家变故众人忙
说好的协商赔偿到最后的不欢而散。
该赔偿的两家人都没当回事,枪家是压根就瞧不上眼一个所谓商会,而我则是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也没什么心理波动。
至于刘强?他或许一开始就是打算谈崩的吧,无论枪无双如何去说想法子解决他反正软硬不吃,也不知道这个往常和聚八方财的鼎鑫东家哪根筋抽错了非得要顶着枪家来。
若是真在乎郭涛和那群伙计的性命,多帮还活着的亲属们要点抚恤金不是更加实惠吗,况且哪年鼎鑫不死人?
枪无双虽然被自家弟弟打断了话,甚至直接导致最后谈崩与鼎鑫交恶却也没当回事。对于自己的亲弟弟他还是很了解,枪无敌坏心没有,也并非是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富家子。有本事的人傲一点不奇怪,更何况本就是那刘强说话太难听,每个人的做事方法不一样,枪无敌维护自家声誉这是也挑不出毛病来,自己又怎么可能责怪他呢。
唯一让枪无双不太理解的是,刘强到底意欲何为。原本一个见人便乐呵呵的大老板,这时候为了这本不算多大的事竟寸步不让还有几分故意挑事的嫌疑。
难道枪家这些年的守规矩让外人感到了软弱可欺?看来对旁人太过于客气还是行不通的,罪州本来就是一座充满暴力的城市,跟他们讲道理倒不如跟他们亮拳头好了。
心中做好打算的枪无双打定主意决定回去之后找上家主好好谈谈,枪家近些年锋芒太过于收敛,让这些跳梁小丑都已经不太清楚这儿到底是谁说了算了。
回到枪家后找寻家主被告知家主外出并不在府内,枪无双也没多想干脆等有机会了再说也不迟,接着就是与往常一样处理着自己分内之事事早已经把刚刚的那点不愉快抛于脑后。
枪无敌人压根就没想过刘强的报复这一茬,用他自己的话说你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也无非是三大家共同喂出来的一条狗,若是听话懂事见人还知道摇尾巴还能分到两块骨头吃,若是要龇牙乱吠那大不了就打了狗吃肉再养一条也就作罢。老子枪家称霸罪州上百年还怕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
话说回刘强这边,自己的强势竟然遭到了枪家的无视,一万多两银子就想打发了自己能肯定是不行的,看来不拿枪家开刀让他们看一看自己的实力,这地位是根本提不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枪家家主连面也没露一个也就算了,还让这两个毛头小子拿我寻开心,我刘强必须得做点什么出来,让罪州城里的人们看看睁大眼看情况,我刘强在罪州到底应该是什么分量。
刘强可谓是越想越气,在会客厅内来回踱步,伙计们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在他们的理解中三大家族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存在。也不知道东家到底为啥想不开非要跟枪家找架吵,得罪了枪家在罪州城还想安心做买卖不是痴人说梦吗。
其实也不能怪伙计们这么想,罪州城三大家的说法在罪州这么多年来早已根深蒂固,寻常百姓又如何会产生与之分庭抗争的想法呢。
可看着东家怒不可遏作为奴仆的可得替主人分忧啊,偏偏这时也没人敢上前提提意见毕竟涉及到了三大家就如同在北地提王城一般谁敢呐。
刘强瞧着自己如此生气边上这群伙计连个说两句体己话都没有,干脆一个人上了楼去。
敲了敲墙壁上的暗格,一道藏在书柜后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人黑衣黑裤戴着面具望向刘强。
尽管他未开口说话,可当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刘强就可以感觉到房内的温度骤降,要是有修行者在一旁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黑衣人周围有一股淡淡的不曾收敛的圣气波动。
“你想清楚了吗?”黑衣人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问道。
刘强咬着牙恶狠狠地回答道:“我已经忍得太久了,实在是不想再忍下去了。”
黑衣人依旧是语气冰冷的接着问道:“你可得想出去,这一步踏出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刘强饱含怨气的回道:“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从李久和小涛死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结果若是此次不成,我就去陪他们好了!”
黑衣人这一次并没有再提出疑问,而是在刘强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房间内,就像从未出现一般。
三天后,我们正有条不紊的在后院内操练。缺了谁,楚河水也不会倒流太阳也得照常升起,同样王家三兄弟的消失也未让众人心中有太大波动,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不可落下。肉山据说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距离恢复过来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以我们与枪家的关系以及枪家大夫的医术倒也能放下心。安心养伤这事儿急不得,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而枪无敌则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坐立不安,时不时走出屋外眺望远方好像试图发现一点儿什么。
整整三天了,原定在三天前就应该到达罪州的商队到今天还没有出现,若仅是一支商队如此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虽规定时间可外有突发状况耽搁了时间也情有可原。
而现在的问题是足有五支商队将在这三天内到达的愣是一支都没见着,这样的事几十年都很难碰上一次,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紧接着几个类似于我们血色隶属于枪家的小镖局主事人也一同上门求教,原本安静无人的房间此时竟显得有几分拥挤,当各个镖头开口后更是让人觉得闹哄哄,不像是在枪家的会客厅更像是人声鼎沸的菜场内。
枪无敌左听一句右听一句,一大帮老爷们竟跟些老娘们似的叽叽喳喳也说不出个啥出来不由得有点恼火,眉头一皱以手握拳叩了叩桌面出声道:“一个一个说,吵什么呢?你们当是喝多了酒在花楼里抢娘们呢?”
可当听所有人把事情说完之后,枪无敌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现在更是紧的都快拧成了一团麻花。
原来这三天来不止枪家自家的五支商队连同着旗下所有镖局无人返航,全部都了无音讯。
这下枪无敌在房间内怎么也坐不住了,安抚完众人之后径直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内吩咐了下来去其他镖局内打探打探情况。
再坐回房内望着此刻应该交接完摆着五副镖旗的旗盒怔怔出神,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将事情联想到刘强所说的报复上来,无他根本就看不起。
等到下人气喘吁吁的赶到房内向他通报情况后,他立马脚步不停的赶到哥哥的房间内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明,之前是一个人愁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发愁了。
因为下人回报,其他与枪家无关的镖局一切如常,光今天就有四支商队入城,也就是说并非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耽搁了返程时间,极大的可能是在外的镖局遭遇了有心人拦截往最坏处想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坐以待毙不是铁血枪家的行事风格,枪无双思考过后同时做出了两手准备,枪家由锻骨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带队共二十支队伍出城搜索一路往南寻找商队痕迹,而自己和枪无敌直接带人上门围了鼎鑫商会,这次就算与鼎鑫无关单凭上次刘强口出狂言又刚巧有这事发生,那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先拿了人给他点教训再说。
八阶锻骨境已经是枪家的中坚力量了,别说枪家就是王侯将相的顶级世家,家中的重楼境武者也不在多数,由锻骨境入圣难于上青天,不说百里挑一可能问问入重楼站稳脚跟的却也差不离。
重楼境武者大多眼界极高,伪圣虚圣也是圣,若非家族培养有养育提携之恩,重楼境后再去依附各大势力的寥寥无几。
一来到了重楼,对俗世间黄白之物的寻求会骤然减少他若想通过外物的凝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必定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家族小了的他培养不起,家族大了的你一个外人也排不上号。
二来锻骨境开宗立派的尚且不再少数,要是重楼境自立山门那一州之地但凡有点想法又恰巧无门无派的青年才俊肯定是蜂拥而至,人声鼎沸自然是吃喝不愁。要州城内有世家相与你达成攻守同盟,那资源也就源源不断的向你倾注过来了,几年时间里即便你修为进步不了可只要名声不坏到让人听到就跳脚骂娘,那你的门路可就更广了。
不往远了说,数年发展待你名扬几州之地。你就是嚣张跋扈几分人家也觉得这很正常,高人总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地儿。
你别一肚子坏水尽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那名声自然而然也就会传开,到了你这儿的大修行者以及那负笈游学的大文士上门拜访是常事,人靠人夸人靠人传久而久之你就能被人称为大师名这也就是名利双收的由来了。
其实我唠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儿,只是想说枪家这样的在罪州数一数二的家族,重楼境有但肯定特别少,将锻骨境巅峰的修士都派了出去,本就已经是内部空虚了要是重楼境的武者再有什么闪失,枪家也就岌岌可危了。
第九十八章 围剿鼎鑫再吃憋
枪家的很少有墨迹的人大多数都特别的果断,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不会去拖拖拉拉,雷厉风行立马就办。
枪无双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既然决定已经下了,那就必定是坚决执行。他第一时间向家主请示,可是家主外出并未归来,按理说以他年轻一代主事人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多走这么一个过场,只不过大家族讲究一个长幼有序你去遵守总不会有错。
既然家主那这事儿也得特事特办了,等事做完了再向家主禀报好了。枪无双看到一处被视为禁地的单独院落,轻轻的敲了敲院门后走入院内,与盘坐在亭前的一名道骨仙风的长者交谈过后,长者起身走进去了房间内,十息不到与长者一同走出来了一名面色潮红却又不疾不徐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虽然胡子拉碴却难掩他身上的一股英气,就好似一把尘封多年的宝剑一般。
中年人冲着枪无双开口问道:“无双,出事儿了?”
中年人话一出口便是一股酒气上涌全喷在了枪无双的脸上,可枪无双并未流露出任何异状只是紧张兮兮的开口回答道:“诗叔,家里确实出了点事。”
说着枪无双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一股脑倾倒给了这名叫诗叔的中年男子。
诗叔听完后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也没有提出任何自己的意见看法就跟着枪无双一同走出了院子,院门外时恭敬立在一旁的枪无敌,见到老者和诗叔后他恭敬的行了行礼,两者略微点了点头当时还礼。
再往外走时,就来到了枪家校场。
校场内整整齐齐站着十二排枪家子弟,每排二十人皆是短衫长裤持长枪器宇轩昂。
两炷香的时间,两百四十名枪家儿郎集结完毕,连同枪家两兄弟与两名枪家重楼境的顶级强者一同前往鼎鑫商会。
二百四十名儿郎中全员习武,最低的修为也是五阶健体强过常人,站在第一排的二十人全部为锻骨境修为,这也是除了先前派出的二十名锻骨境巅峰以外还仅剩下的二十人了。
就这么一个集合,要说去扫平鼎鑫这样一个商会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但长期以来养成良好谨慎习惯的枪无双却会先算好下一步,也会将安全保险放在自己族人的第一位,于是便有了两名重楼境压阵。
枪家子弟大多数并不认识这两名重楼境的高人,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完全收敛了自己无意识扩散出去的圣气波动,看似不急不缓实则紧紧的贴在儿郎们身后,要是被路上眼尖的行人撞见说不得得惊掉几颗大牙跪下大喊神迹。
重楼境在人间本就被世人当做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日行千里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在他们的想象当中不在话下。
其实重楼不是仙,除了人间界的最后两层台阶以外的他们同样食五谷一样有生老病死,只不过较于普通人而言他们的寿命会长上许多,但也并非永生不死。既然不是仙,就难免有杂念,也许他们的生活条件有远远的优越于普通百姓。可七情六欲悲欢离合谁也逃不出这段法则。
可百姓们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能做出他们想做却不可能做到的事儿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行径,这也不怪他们,华夏大地数千年历史以来从不缺少白日飞升羽化登仙的神仙故事。百姓们的要求真的不高,不管是否真的有仙,但凡给他们一丁点的希望一丝遐想的空间,他们都会要努力的活下去,也不管自己在前路上定的那个目标自己能不能办得到。
在枪家集结人手时,我接到了枪无双奴仆递来的消息,被告知枪无双邀请我们去看看对待那些无视枪家威严所在的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顺便也作为当事人见证者好好的看一看之前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刘强将会是怎么样跪地求饶俯首称臣的。
我这人爱好不算少,但看热闹这一点绝对能排在顶前面,尤其我还属于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碰着精彩画面我少不得在边上吆喝两句或是鼓鼓掌助助兴。有这样的机会我第一时间就跑去加鹏儿和棍爷,谁知道两人压根就没有理会,说什么这种欺负人家人少势弱的碾压根本就没意思,提不起兴趣来,要想看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吧。
嘿,真是有好事叫他们,非但不领情反倒还损了我一通。得,你们不去我叫上小老鼠,人家年纪虽小,可兴趣很大呐,爬到客厅里抓上一把瓜子兴冲冲的就跟我出了门。我们也没想着要去枪家汇合,干脆直接抄近道在鼎鑫门口等着,先占个好位置准备看大戏得了。
刚在鼎鑫商会对面二楼的茶馆选了一处靠窗赏景的好位置坐下,就看到枪家的大部队蜂拥而至。
话说回来,枪家子弟作为小股精锐步兵来说是我目前为止见过队形步伐最为整齐划一的。这并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们在蟒山上时确实也练这个,但是还真没有人家练得这么好,我们大多是野路子出生重实战配合生死搏杀,却忽略了这些行军途中很基础但十分重要的东西。
若是一名军士做出标准的行进动作,我并不会觉得有多值得表扬或是称赞的地方,可当数百人的行进动作丝毫不差的展现在你面前时我想你也会与我感到同样的惊讶。
不到十息,枪家子弟便已经将单独一栋的鼎鑫商会团团围住,可我总觉得哪儿有点奇怪却又感觉不出来。
终于我捕捉到了一个极有意思的画面,门口的迎宾不似以往本该是笑迎八方客温柔的年轻姑娘可也不知何时换成了这样一个满脸戏谑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
男子看似不及弱冠可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却面不改色,仿佛根本就没把枪家这一大帮子人给放在眼里,就坦然的看着他们围住商会自己还一副不屑于出声的模样。
我看了看一旁栖着个脑袋靠在窗前,努力将视线望向对面的小老鼠就不由得有几分好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拿小老鼠逗逗闷子。
“小老鼠,你看出来古怪了吗?”
“回锐哥的话,看出来了。”
“喔,那你倒是说给我听听看。”
“鼎鑫门口迎宾的姑娘美若天仙,这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是,这迎宾可以说是鼎鑫的一面旗帜,而现在都换了肯定是出了特殊情况了。还有就是鼎鑫商会总部里以往上百号人同在工作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可今天门庭冷落我们也就不说了,怎么可能像这般悄无声息,就算是一百个人同时喘气也比这会儿声音可大多了。”
此刻的我就像是发现了哥伦比亚的新大陆一般,没想到这个跟在我们屁股后头的锐哥长鹏哥短的小老鼠竟然是一个有着敏锐观察能力的小伙子。
望着貌不惊人的小老鼠不由得如同父亲看自家儿子逐渐长大成人般欣慰的摸了摸小老鼠的头。
小老鼠一头雾水的望着我,问道:“锐哥,难道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我还沉浸在当父亲般的喜悦中没有转醒过来,面对小老鼠的提问我都良久之后才做出回答。
就在我们闲着无聊逗闷子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枪无双带着人往商会里闯了,之前那名不屑一顾的年轻男子此刻竟伸出手来阻拦。
枪无双眉毛一挑,问道:“你这是何故,非要在这种时候触我枪家眉头,嫌脖子上顶着重物不自在?”
“哈哈哈哈!”那年轻男子开口笑道,完全没有把枪无双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是将脑袋凑到了枪无双跟前生硬的顶了一句“不然这枪家的大老爷您把我这脑袋给收了去吧,顶着我头上实在是难受。”
“刘强能收到你这样的忠仆,这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算是亏了。”
这句话说完枪无双就已经闭上了嘴反过身去,看来已经没有了交谈的兴趣。
年轻男子倒是嘴角的 那一点玩世不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狞笑的说道:“我可不是刘强的仆人,只不过正好收了人家的钱,这会儿就在这把你们这群人全给留下。”
我们所在的茶楼和鼎鑫商会隔着不过两座马车的距离,所以此时鼎鑫门口发生的这一切我们听得看得都清清楚楚。
枪无双果真没有再去理会他所说之话,而是对着身后众人扬起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姿势,提着长枪的枪家精锐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跨过了门槛向鼎鑫商会里冲去。
年轻男子漠然的望向这群企图冲进商会的枪家子弟,眼中瞧不见任何感*彩就好像是面对一群死人一般。
手中动作却没有停止,反而是不疾不徐的一手上抬一手下压,手中似凝结水汽,双手间逐渐雾化。在最前一名枪家子弟跨入大门后,年轻男子猛的一掌向他打去,水汽凝结成冰霜仿佛化为了实质一般,最前一人直接被击得向后倒去,连带着身后的七八人全部被带翻,倾倒在地。
那名与诗叔一同前来的老者在队伍的最后完完整整的目睹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并囔囔道:“这是大周天行的翻江倒海呐。”
第九十九章 习惯打完了再谈
第一波被打翻在地的枪家子弟昏迷不醒,可身后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仍然是悍不畏死的一窝蜂冲进了大厅,提着长枪纷纷向守在门口的年轻男子刺去。
可以一对数十,长枪却连男子的衣角也没有划破一丁点,反倒是男子每一次抬掌必有人倒地,一手圆一手方,这样的功夫应当是属道教。年轻男子倒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也只能怪我自个孤陋寡闻,这样的功夫自诩闯荡江湖多年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小老鼠则也在一旁啧啧称奇。
队伍最后侧的诗叔与老者目光逐渐便的凝重,然后相视一眼后,那名叫诗叔的开口问道:“德老,这人什么来路你看得出来吗?”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大出,瞧着使的是道家功夫,可罪州这一片能把这养生绝学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真人我应该都瞧见过。而这人我从未有过印象,想不明白又是从哪里 突然给冒出来的。”
那诗叔点了点头后,走到了人群中的最前方在枪无双无敌耳边轻声说道:“叫大家退下来吧,这道家功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周天生生不息,就算对上寻常重楼境用人命来填靠人数众多耗死他这样的方法,在这个人身上用不了。他把气息趋向于最平稳,达到了水平状态,他看似应付你们的招式有点缓慢甚至是接招时有点仓促。可你们仔细瞧瞧他虽然慢显得仓促,可他的每一击都从容不迫恰巧作用在最关键的那一刻。”
枪无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而枪无敌则同样提着一把制式长枪跃跃欲试。
“无双,别犹豫了,这样只会徒增我们自家儿郎的伤亡,得不偿失呐。”诗叔还在一旁略有些紧张的劝着枪无双。
枪无双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好似已经忍到了极限后说道:“好!大家收拢后撤,退出商会。”
众人一听到这命令自然是如获大赦,开玩笑谁愿意打这种明眼人都知道打不过的仗。可枪家的威严又不容许他们做出未战先怯的事来,即便明知必死可咬紧牙关还得上,这就是在所谓大家族的悲哀,你的命不由你不由天,家主一人可断。
看见枪家子弟有序撤退,那年轻男子也不阻拦,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他们做这一切。脸上又挂起来了玩味的笑容,这人果然古怪,动手时和平常就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早就听说罪州城枪家兵,十分悍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明知必死,仍飞蛾扑火,有胆气,唯一让我不太理解的就是你们的带头人了,为什么在眼见着打不过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不让你们撤退而是继续送死一般的行径。”
说完目光直视枪无双,语气就像是平常朋友间的简单询问。
枪无双闭口不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看到兄弟们都已经撤离之后的枪无敌,就提着长枪昂起头打算向前迈步,可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诗叔给拉住。
“别去送死,你们跟他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
枪无敌为之一愣,他并不是不知道这年轻男子十有**已是重楼境的高手,可自己并非就没有与重楼境交手的经历,要说战而胜之那肯定是吹牛逼的,但是冲上前去消耗一波他的体能在明知不敌后再从容而退的本领自己应该还是很有把握的。可自己尊敬的诗叔竟然认为自己是一时冲动与之交手只会是送死。
可偏偏自己又发作不得,在长幼有序的枪家自己对这名叔叔必须保持绝对的尊重。原本已经打算大展身手的枪无敌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
从而引发了对面年轻男子的哈哈大笑。
“小子,听了你家大人的话你是不是不服气啊,哈哈哈!”
面对看上去比自己更年轻的人站在对面嘲讽自己,要是依着以往无敌的脾气少不得给人打掉几颗牙,可这时有长辈在场轮不到他说话,所以即便是恨得牙痒痒,枪无敌也没有想要上前挑事的想法,只是在内心深处已经将这人千刀万剐了无数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名道家奇才恐怕已是渣都不剩。
枪家诗叔此刻缓缓向前迈步,边走边询问:“阁下必定不是鼎鑫商会的人,鼎鑫压根就没有你这样的高手。阁下大周天行出神入化的本领实属罕见,敢问一句谢亦明谢真人是你何人?”
“哟,我说呢这枪家管事的怎么会听你这么一个虚圣的话,有你在边上他两大气都不敢出。原来你还是个枪家的明眼人呐,我还以为你们枪家得都是些坐井观天的癞蛤蟆呢。看你这样,在枪家地位也不低吧?”年轻男子避开了诗叔的问题,反问道。
诗叔被这人一语道破了修为之后干脆不再收敛,将气息外放把整个鼎鑫商会都笼罩进了自己的范围内,以防止这年轻男子突然逃走。
“我是家主的亲弟弟枪诗,也是枪家守护者之一。我对阁下的提问,知无不言有问必答,阁下却连家门都不敢报一个吗,空有一身通天本领非要做个苟且宵小之辈?”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后语气随意的说道:“你不用激我,我报了家门你也没听过所以不会有什么意义的。至于谢真人,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过是偷学了几手道家功夫的皮毛罢了,既无拜师也称不上弃徒。你非想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又何妨,我叫谢泽从小在五台山上长大,现在是一名认钱不认人的赏金猎人,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抓紧,你们若是不攻了,那就轮到我了。”
“为了一点钱在罪州得罪枪家,值吗?”诗叔发出了最后的提问。
谢泽目带鄙夷的望着枪诗及身后的众人,随即发出了讥笑声:“竟然会有人和赏金猎人聊值不值,人在刀上走,还怕钱烫手?枪家?你要能让钱到位,明天我就扶你上王位。既然问题问完了,我就该动手了。”
谁知道此人谈笑间就已经捏好了手决,刚一抬手又是之前雾化双手后使出的翻江倒海!只是这一次,要比之前多一个蓄势,威力自然也更加的大。
枪诗也不敢将这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虚圣谢泽不发在眼里,在凝练精力试图硬接下这一招时,突然心中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情绪蔓延开来。
在威势即将到达枪诗身前的那一刹那,枪诗已经预感到这一掌并不是自己能够接下的,便大声嘶吼道:“无双!你们快走!跑啊!”
紧接着坐在对面茶楼内的我和小老鼠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我们还以为突然之间茶楼都给他们整塌了呢。而鼎鑫商会门口此刻却是浓烟滚滚,我连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找不到了,心中不由得有点儿后怕,还好这次带着小老鼠一块来了,要是我自个一人来我肯定就跟在枪家的队伍里近距离观察了,要不然这会儿可能连我也生死不知了。
烟雾在足足半柱香后才渐渐散去,鼎鑫商会依旧屹立在原处没有被损坏丝毫,只是原本站着的枪家一行人此刻皆是横七竖八趴在地板上,连虚圣枪诗都扶着胸口嘴角带血,至于那一名最早迎接枪无双的重楼境老者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任凭枪诗如何呼喊拉扯也不见动弹了。
之前列队站立的商会前坪现在已经看不出曾经那平整的模子了,现在存在的仅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骇人的丈许深坑。
原本在罪州城楼不说呼风唤雨至少应有尽有的枪无敌瘫坐在地上出神,之前自己还打算上前好好会一会这个谢泽,后来又被他嘲讽更是巴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心中杀机汹涌数次都被自己的理性给抑制住了,并不是杀一个人会有多麻烦而已,他仅仅只是觉得因为杀一个人却面临得罪诗叔明显不划算罢了。
想想之前的自己跃跃欲试,打算独自与他争个输赢,现在回想起来后背上的冷汗怎么也止不住,几次想站起来却感觉自己有点腿脚发软,索性干脆一了百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好了,这次过来找别人的麻烦反倒是被别人给弄成了这样里子都没了,也就不需要去考虑面子之类的东西了。
之前诗叔的命令让自己心中略有不服,可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也就是诗叔状态不好,稍稍有那么几分不合适,不然无敌简直想跪下来给诗叔好好磕一个,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毕竟自己可是不知不觉间,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甚至是自己还将脑袋伸进去嘁了一眼,若不是诗叔赶紧拉住了我,我百分百是回不来了的。
谢泽这一手功夫亮出很明显给了枪家人极大的震撼也造成了事实上很大的创伤,一人守一门,一人镇诸生。
“我这人一向喜欢打完了再谈,我说枪家的二侄子,你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和我谈谈的吗?”谢泽面带挑衅的问道。
第一百章 雪中送炭左右难
枪诗怒目圆睁,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好像是已经伤及了五脏六腑。
“你把华老给杀了!还有我枪家这么多儿郎的性命也葬于你手,谢泽你与我们枪家这下可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谢泽无所谓的说道:“你不觉得你说出这样的话特别的愚蠢吗?我都不知道你虚圣的修为是什么练出来的。我站在门口很早就说过,我守在这谁也不能进,我拿人钱财理所应当要替人消灾,可你们非得硬闯,态度强硬的是你们,要硬来的也是你们,这下自己实力不济吃了亏的还是你们,到现在你还有脸来威胁我?我真的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
枪诗本就是技不如人,这下一说话便被谢泽硬怼了一句后也做不得声。
不过谢泽倒没打算作罢,接着说道:“你要来和我谈所谓的血海深仇,你有脸吗?还说我刚刚出手杀了那个老头,你扪心自问,刚刚如果不是你非要逼我出手,我会把蓄力已久的一掌打向你们吗?况且,退一万步说,刚刚那一掌如果不是那个老头拼着老命要替你挡下来,他一个伪圣受到波及可十有**也死不了,现在倒在地上的是你才对。你自己没本事,还需要旁人替你来挡刀,到最后竟然只会想着来怪罪于出手的仇家你不觉得你特别好笑吗?”
枪诗尽管被嘲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默不作声的承受着这一切,显然谢泽的话才是刚刚事情的真相,因为我们作为都看到了那一掌确实是拍向了枪诗,可结果却是原本站在最后的那位重楼境老者死在了枪诗的身前,事实如何不言而喻。
谢泽双手抱怀,扫视了一眼被自己打伤在地的众人,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感情波动,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最后再给你们说几句,你们枪家在我眼中也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族,之所以你们能够在罪州城里只手遮天不过是上层人还没有分好这一块蛋糕,所以所有人都不好先插手怕坏了规矩罢了。在寻常百姓眼中,你们所谓的三大家族屹立不倒掌握着罪州的话语权,可到了更高一些的层面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如。一个伪圣而已,这种在大家族里被当做是死士的存在,就值得你去威胁一个随时可以要了你性命的人,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这一次的报复反被人收拾的很惨,而且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也被这名叫谢泽的人说的话给扎的体无完肤,但是枪诗场面上的气势倒是一点都不想丢,待活着的人纷纷站起互相依偎着集合后。
枪诗上前冲着这名枪家的大仇人抱拳行礼道:“这次我们技不如人,吃了亏是我们自己没本事,但还请高人留下地址名号待我们学成之日登门讨教。”
“哟呵,你要真是个硬骨头,现在也别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了,我就站在这等着你来,上前一步我就包你尸骨无存,如何?另外,动手之前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和你们说过要抓紧时间,其实不是我要抓紧时间而是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我这三天皆会站在鼎鑫商会门口,谁来我就收拾着,看着顺眼的,我让他活着回去,看着不顺眼的我就让他躺在边上陪我,连尸体都不准收,我倒要看看你们三大家族能有些什么能耐。”
谢泽这一回连看都不想再看枪家人,而是背过身去对着鼎鑫商会的大门说道,以凸显出他极强的自信丝毫没有将枪家这些人放在眼中。
“哦,对了,我再多送你们一句话,这会儿别在我这多浪费时间了,我劝你们要是能走的就快些回去,不然可能连你们枪家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你们这一次枪家的精锐倾巢出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那势必内部空虚。你们可以想一想,刘强既然有财力将我请过来,那是否有财力请其他人,分兵多路同时出击呢,哈哈哈,我可真不是一个好赏金猎人,怎么能把雇主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呢,哈哈哈哈!”
这一刻已经没有去在意谢泽的笑声有多么猖狂,多么无所畏惧了。因为在谢泽说出实情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想到了,枪家这一把或许真的悬了,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立马赶回枪家,或许通过枪家的法阵死守阵地搏一线生机,若是刘强舍弃这些年的积蓄非得做出舍得一身剐也把皇帝拉下马的蠢事。
等枪家众人往回赶的过程中,我和小老鼠付了茶钱也赶紧下楼这次不能再做看客了,不知不觉间枪家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我们本就是依附着枪家大旗,虽不是从属关系可至少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枪家倒了我们可得不到半点好处。
待我们到楼下付了茶钱,刚刚走出茶馆大门时这一刹那我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之前在鼎鑫门口大开杀戒的谢泽这时站在了我的面前真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之前并不觉得一个人的目光有多渗人,可联想到之前他对待枪家子弟那种对人性的漠然不由得让我有些胆寒,他在我身上扫的每一眼都让我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时候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这出来看个热闹把自己害死了也就罢了,可他这要是出手那我身边的小老鼠肯定也得被我坑死了,这就罪过大了。
我只得硬着头皮,主动行动询问道:“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这时谢泽才将眼神收回,我只觉得身体精神都瞬间轻松了好几分。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枪家的什么人,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但你能提前坐在对面茶楼观察这一切,说你和枪家有关系你就是死了也没话说吧?”
我听到谢泽开口便觉得他并不是想杀我们,如果他真的想取我们性命根本就用不着跟我们过多的废话。
于是我壮着胆又回了一句,“前辈我们确实是隶属于枪家底下的小镖局,您要是杀了我我肯定也没二话说,该我死躲不过。您在我面前就跟活阎王似的,阎王要我三更死,我总不可能还拖到五更吧。只是希望您能放我今个儿新收留的孩子一条生路,他真的就只是我刚刚在路边捡的,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曾知晓更不曾参与,小子再次感激不尽,前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一下谢泽又将视线移到了我身上来,盯着我直发毛,我又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我身后原本哆哆嗦嗦的小老鼠突然一步站在了我的身前,冲着谢泽也鞠躬行礼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若是不愿意留我二人性命尽管出手便是了,没有锐哥的收留我也活不了几日,一起来就一起死好了,希望前辈成全。”
我了个草,这可不是你小老鼠彰显我们兄弟情的时候啊,你话这么一出口,要是刚巧触怒了这尊杀神,原本不用死的咱俩说不定也得白白丢了性命了。
我内心剧烈波动,偏偏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出来,还妄想躲过谢泽的探查。
谁知道,谢泽竟然真跟我之前心中所想一般,他只需要从我身边一眼扫过接可以将我的内心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只看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也不用跟我这摆你们的兄弟情义了。尤其是你。”
我一抬头就看到谢泽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透露出的情绪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很快接着说道:“你这小子,修为不怎么样,倒是挺精于人情世故察言观色这一块儿,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是个人精。你一早就知道我没打算留下你们的性命吧?那又何必跟我这演慷慨赴死的好戏呢。今天我心情不算糟糕,按理说你们白看了这么大一场戏,我作为出演的人自己动手要点报酬也不过吧,不过今天我打算放你们一马,因为枪家这会儿估计也正在上演着不差的戏码,你要真是枪家的人现在过去兴许还能看着个尾巴,滚吧!”
我和小老鼠再次鞠躬,感谢谢泽的不杀之恩。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之际,谢泽又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这位小兄弟挺对我路子的,可惜我现在是当个赏金猎人做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若我还是那破道观里的穷苦道士就是拉下张脸来也得收你为徒,以你的天资而言必定能够有所作为, 可惜啊可惜没碰着好时候。”
脑子不太好使的小老鼠竟然还回了一句,“前辈您要是还在道观里当道士那又如何会在这儿碰的找我呢,是小子自己没这个缘分罢了。”
谢泽哑然失笑道:“倒是我还没你这个孩子看的透彻,是我着相了。你们要跟枪家感情好,就赶快抓紧去吧,不然很可能连枪家最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这次刘强的事只是一个引子是更上层的让想要动他们了。另外,小崽子你既然精于世故,你自己想想跟枪家的关系到底如何,适不适合去趟这趟浑水,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路上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第一百零一章 走江湖义字摆中间
我和小老鼠一路往枪家赶,此处没有马车,我要想跟小老鼠一同到达枪家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所以,我们准确的说是,小老鼠在赶路,我在赶小老鼠。并不是要他快些走,而是想要他赶紧回镖局。
谢泽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屑于来欺骗我们这些人,所以枪家的情况必然已经很危急了,平常带着小老鼠走街串巷这些都无所谓,可待会要到了枪家,这你死我活的事儿谁又顾得上他是不是个孩子呢。
我除非不去,我只要在场就肯定得动手,可要是动手了我小老鼠又在我身边,那瞻前顾后的必然分心这样一来对我对小老鼠来说都不安全。
可小老鼠压根就不听劝呀,在他看来,你锐哥吩咐我做点啥事,那我做弟弟的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的那是我的本分,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你要是说,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你瞧我年纪小,要我先走那绝对不行。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跟着兄弟一块同生共死确实必须的,小小年纪就原则感极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这样一来,在路上疾走时我就更加认真的思考着刚刚谢泽给我留下的问题了。枪家对我有恩,当初若不是鹏爷带着枪家人赶到花家将我解救出来,那一年以前我估摸着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虽然他们是看在鹏爷的面儿上才来救我,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没有谁会去对这种事情进行抵赖的。
我若是自己单独一人,绝不会在这件事情有丝毫的犹豫,人能救我的命我就能将这条命还给人家,这并不高尚只不过是江湖上最寻常的义道罢了。
可本是义字当头的我,现在缺真的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了。我只要在枪家和人动上手,那其他的兄弟鹏爷易达等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也就是说只要我动手了,就代表着整个血色镖局都被我拖下水了。我不能只对我自己负责,我还得对血色的几十号兄弟们负责,我不能在他们都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将所有人都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我也不再去催促小老鼠离开,只是紧皱着眉头进行思考,可偏偏又毫无头绪。
一旁的小老鼠看我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听我的话,惹我生气了,所以讨好似的靠在我身边问道:“锐哥,您应该不会就为了这点事儿就跟我生气吧?咱好歹也算是一起杀过人的交情呐。”
我本来就已经够烦了在这儿,小老鼠还贱嗖嗖的凑过来撩拨我,我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头赏了一个爆栗,只听他哎哟一声后我接着对他骂道:“谁跟你他么一起杀过人的交情,现在才多大一点儿老子说的话你就已经不听了,这还过段日子你不得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啊!”
小老鼠边摸着头边委屈的说道:“锐哥就咱俩这交情,我真出了啥事非要骑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保证给你擦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带剩的。”
我听小老鼠这话一说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使劲一脚揣着他屁股上,愣是让他往前平移了好几步。
“我说你这一天到晚的在瞎琢磨什么呢,你是不是彪呢,你还没事寻思着真骑我头上去尿一下还是怎么的啊。”
刚刚是摸着头这会变成了捂着屁股,他想要开口辩解可又怕再次挨打,委屈的小眼睛滋溜溜的乱转就是不开口说话。
我大度的拍了拍小老鼠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咱这里畅所欲言!”
“你倒是畅所欲言,可你动手打人呐。”小老鼠没敢正面回答我的话,只自己一个人小声的嘀咕道。
我看着小老鼠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小老鼠好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说道:“我是说,我们走南闯北讨生活啥事都有可能发生,这也避免不了。我要真对你锐哥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出来,任你处置绝无二话。锐哥你瞧瞧你们在血色,哪天晚上歇着的时候不一个人喝上半斤酒,这走路都飘忽,那哪天再多干点岂不是飞上天就拥抱自我了,这骑人头上撒尿的事虽然你们还没做过,但是我估摸着也差不了多久了。”
谁知道小老鼠这要不就不说话,这一叨叨起来就还真没完了,我连忙制止了还准备继续给我上课的小老鼠。
“别,老鼠,我其实是有事要问你。”
小老鼠看我又恢复到一脸正色便不好再接着叨叨下去了,便说道:“锐哥,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我心里想好像我问什么你都能知道一样,还尽管问,啥也没学会,这小说里的大侠倒是装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
我小声的问道:“小老鼠,你仔细想想这枪家到如今这种情况,咱到底该不该去帮忙。”
“那当然啦,帮忙肯定...”小老鼠不假思索的做出了肯定接着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自己给吞了下去。
然后接着说道:“锐哥,这事我不好说。要不你当就是个小孩啥也不懂,我就说我自身的选择吧,咱是挂在枪家名下的,也确确实实拿了枪家不少好处。这眼瞅着枪家有难了,咱就不敢上了,那咱跟之前被鹏师傅瞧不起王家三兄弟还有什么区别呢?”
我又接着问了一句:“那刚刚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下去。”
小老鼠在一旁抓耳挠腮着好像是在酝酿着措辞。
“咱哥俩你想到什么了就说什么,这都无所谓的。”我看着小老鼠这样也挺难受的,就出言说道。
小老鼠左顾右盼后说道:“锐哥,我知道我一个最下面的人按理说,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您要问了我也就说了。枪家给了咱挺多好处是不假,可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包括当时枪家给咱的时候兴许也是没当多大回事。可现在这种情况,谢泽肯定是不屑于来糊弄咱这两个在他眼里啥也不是的小崽子的,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跟枪家还死抱一把的话,八成就万劫不复了。”
说着小老鼠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锐哥,我是贫苦出身小时候什么委屈都吃过,也就是这跟着你们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但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也不是人锦上添花送的,都是我们一刀一枪靠血拼出来的,所以我可能比你们格外知道现在这一切的来之不易。可能我这话说的有点没人情味,但事实如此,若是这一劫枪家过不去了,那咱们肯定都跟着殉葬了。”
小老鼠说的话确实挺有道理,我们两可以说是想到一块去了,但问题也恰巧就在这儿,到底是利还是义重大家都有点掂量不清。
我知道就算是继续追问小老鼠的想法,他也给我出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索性就没再开口询问了。
接着一路无话,两人都埋头赶路,尽管我很纠结这一切该如何选择,可该面对的仍是必须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距离枪家仅仅只有不到半条街,再拐个弯我们就能看到枪家大门了,金铁杀伐之声已经依稀可以传到我耳中时小老鼠突然猛地一把把我拉到墙角,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正弄不清是什么状况时,小老鼠小声且格外郑重的开口说道:“锐哥,这事要不然你就别往里掺和了。枪家要是守得住,那不缺你一个,枪家要是守不住那再加上你也只是一起送死。这事要不然你就别出面了吧,待会我直接上,你就守在这得了。”
我还没能想明白小老鼠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小老鼠的话接着又说了出来。
“这事你不出面鹏师傅和棍爷也不出面,就算是事后枪家真的被灭了,咱血色也只有我一个小娃娃去了,那到时候你还能推脱是我自个的原因,要是枪家这一把撑过去了,你们同样可以说被同时围攻的情况下还安排了我来枪家帮忙,多少也算是是给枪家一个面上的交代。”
得,这下我明白了,小老鼠还想着能做个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呢,这可能吗,当英雄的好事肯定得是我自己来啊!我就是再不懂规矩,也知道不能做出把自己的兄弟往外推,自个猫在后头保命的事情。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为不为,连小老鼠这么一个不大的孩子都知道替兄弟抗雷赴死,我要是连这点魄都没有,以后也别想去带队伍的事了。
我摇了摇头,也颇为郑重的看着小老鼠说道:“咱血色虽然才刚起步,家底也小,可并不能把原则给丢了。哪有管事的在后面猫着,小兄弟带头在前面送死的道理呀,行了,你一番好意我看明白了,顺便也点醒了我,人呐还是得把义字摆中间。”
退这一次,保全的性命可丢下的就是这一年多以来在罪州城经营已久的人脉关系,建立关系非一朝一夕之功,所需要的是长期的走动互相信赖与合作,而想要毁掉却很容易,只要你做出一次丧良心千夫所指之事,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累积便是统统白费了。
第一百零二章 棍爷出手解困局
等真当我们拐过这条街时,才知道我们那刚刚所想纯属多余。
刚赶到枪家大门口时,在场的人们就给我们展现出来了一副极其血腥的画面,枪家大门口层层叠叠的死尸,残肢遍地都是。
而冲在最前方的为首之人待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咱血色自己的人——棍爷。棍爷拿着他贴身长棍正在人群当中不断挥动,仿佛他的长棍下劈携带万钧之力,每一次打中对手,如何对手是否抵挡躲闪都仅仅只是一棍子下去人就倒了。
可让我纳闷的是棍爷一行人连带着刚刚从鼎鑫赶回来的枪家两兄弟和尚有一战之力的枪诗,这些人并不是在枪家大门口进行守卫,而是进行猛攻。
这可又是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却也容不得我思考太多,我吩咐小老鼠别跟着上前后,便也冲入了战局当中。
要在我之前的想法中,棍这种兵器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刀枪的杀伤力,可真当看见棍爷将长棍这武器玩出极致之后,表现那横扫八荒的气势我才知道,兵器的好坏杀伤还是跟使用者联系更大。
要是将这黑不溜秋的长棍单独立在墙边,任谁瞧都同样不起眼。可偏偏到了棍爷的手中,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了,棍爷身旁的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个跌倒在地上后,都没敢再次爬起来。
可随着枪家大院里一清秀男子大喝一声后,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朝着枪家大门涌了过来,原本凭借棍爷和枪家兄弟等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优势也荡然无存。
我瞧着棍爷不再是直接的从容不迫因为刀斧加身人数实在太多,棍爷避无可避已经被刀枪划伤了好几个口子,除了在明面上想与棍爷以命换命刘强手下的死士外,人群当中还藏着专门来针对修行者的猎手,他们的修为并不见得会比死士们高到哪里去,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杀人手法,尽管如同黄蜂尾后针,机会只有一次。
可他们仍是在战场中长期的存在,就如同毒蛇一般,他们都会耐心的等待着猎物漏出破绽,只要你稍有松懈他们便会发出他们毕生当中的致命一击,无论是否将眼前的目标杀死,任务是否完成与他们而言,便已是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生命也因此走到了尽头。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猎手而言,他们通常都会去用心钻研付出最大的努力来完成人生当中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的任务,尽管他们与修行者相差甚远,若是在往常他们不过是猎物轻轻挥动手掌便可能灰飞烟灭的存在,可史册上的记载每一年的每一场大型会战因为猎手而死的修行者从未断绝。
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不太愿意参与到世俗势力的争夺中去,自己已是高人一等的修士老爷又何必为了凡人的一点利益之争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呢。凡人们虽然没有高深莫测的修为,可他们的头脑确是一点儿也不笨,总能找到来跟你玉石俱焚的方法。
修士入了门径后,基本都告别了出人头地的念头更多想的是入重楼,平地飞升所求长生。要是为了某件能够一步登天的仙家至宝与人相争丢了性命那也就作罢,可要是为了俗世间的一点小事让自己白白丢了性命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而我望下棍爷时就看见隐藏在死士身后有一名刻意佝偻着腰看不出年数的男子,这人给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传说之中的猎手了,我不能再继续观望到了这时也轮到我挺身而出站了。
我趁后排一名敌人没注意,突然出手捏住了他的虎口并使劲向下一摁,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一声,那被我袭击者也哎哟一声半跪在了地上,我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刀,反身抬腿用膝盖对着他的天灵盖一顶,这人直接头晕目眩的瘫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我连续挥动手中长刀,一名又一名的敌人倒在了我的长刀之下,我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棍爷身旁。就在我临近棍爷的那一刹那,那名猎手好像是意识到我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再也忍不住气了,猛然向前一扑手中持着一把我叫不出名字的兵器向棍爷的颈部刺去,动作快且狠,我顺势也向前一扑我很难将猎手扑倒,若是我这一扑失败棍爷恐怕凶多吉少。
这时棍爷好像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他回头的一瞬间那尖锐处刺向自己却避无可避,正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在棍爷身前的烟鬼一步后撤,那兵器竟直接刺进了烟鬼的胸膛连带着巨大的冲力烟鬼仰面而倒。
也幸亏我扑上前去时使劲拽了一把猎手,否则以这猎手的凶狠程度而言烟鬼想要上前挡刀,不给他刺个对穿都不可能,我这顺势一拉也卸掉了猎手大部分的力气,使得烟鬼即便是受伤但也绝不致命,属于我们还能够接受的范畴。
棍爷看到烟鬼因自己而受伤后,大吼一声:“拿命来!”
话音落,长棍落,猎手的脑袋就像是熟透的西瓜一般“嘭”的一瞬间爆开,溅的棍爷满身都是,原本就是与棍爷生死向拼的那群死士,看到棍爷这血海中走出来的模样也不免有几分渗人,众人皆是连连后退。
棍爷手中的长棍如同标枪一般扎穿了猎手的尸首定在了地面上接着大吼道:“若不让,皆死!”
大部分死士们看到棍爷这副模样,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可同样也有为了钱,宁死不退的,秉承着他们心中的江湖道义,咬着牙上前阻挡棍爷前进的脚步。
棍爷面对上前的敌人使出了自己极为擅长的一招九重浪,顾名思义九重浪就是九次挥击手中的长棍,且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强过一浪,据棍爷说他很少挥到第九下,因为越到后面蓄势越久需要消耗的精力也越多,若是真挥到了第九下那便是抱着和敌人玉石俱焚的目的去了,两人必定要躺下一个,仇家这能接下这第九重巨浪那自己十有**也会力竭而死。
第一棒挥出时,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鼎鑫死士应声倒地。棍爷行云流水般的直接挥出了第二棒,连带着周围几人也纷纷被打翻在地。还没等棍爷挥出第三棒,之前这群还想着江湖道义的死士一下也活明白了不再想死了,一个个的全部都逃开了,空出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可以通往枪家外院。
在这时我紧跟上了棍爷问道:“达哥你这是唱哪一出啊,这枪家遭劫虽然我们有着裙带关系可为啥你还冲在了枪家人前面,你这也太讲义道了吧。”
棍爷悄悄的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呀,肉山不是在枪家修养吗,我们接到的消息是枪家被大批刀客围攻了,整个外院都已经被占领了,若不是内院有防御阵法苦苦支撑这会儿恐怕枪家的家眷都已经鸡犬不留了。枪家死不死,跟我们有多大关系,肉山可以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我能不管他吗?”
要是这么说,那我就理解了。为自家兄弟两肋插刀那是应该的,再难也得上,这没啥问题。
这会儿也不是聊天的时候,赶紧打进枪家替枪家解围把肉山解救出来才是,我紧紧的跟在了棍爷的身后一步跨入了院内。
可当我们刚刚踏进枪家外院时一股很明显来自重楼境的威压将我们笼罩在内,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重楼境的威压,这股力量并不是我一个健体境武士能够抵挡的,若破不了这一层领域,重楼境武者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一名瞧不出年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袭素铜黑甲,一脸无所谓的望着我们,说道:“就凭你们也想冲进我的领域。”
正当我面临这种情况不知所措,棍爷却毫不犹豫的提着长棍径直冲上前去。
黑衣男子哈哈哈的大笑道:“就你一个锻骨境的小家伙。也想冲进我的领域简直是自不量力。”
紧接着黑衣男子手臂向下轻轻的挥动,感受到这股威压陡然变强的我一下子动也动弹不得。可棍爷不然他目光坚毅地拿着长棍,顶住了这股威压径直往前走去,努力的将长棍向下挥动,企图使出自己拿手的九重浪来一名重楼境武者对抗,可刚刚抬手却被强行的压了下来。
而这时的黑衣男子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来戏弄我们,而更想赶紧结束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恶狠狠地看着棍爷。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自己不珍惜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棍爷目光坚定,并没有开口说话,尽管嘴角已经微微渗血可并没有被这股威压给压倒在地。正在此时。原本笼罩着我们的重楼境威压不知为何竟出现了一丝微微的松动。
而棍爷多年的混战经验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使他极为巧妙的抓住了这一次机会。将之前被强压下的长棍,又重新拾起。努力的向着这名黑衣男子再次挥动。黑衣男子原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也没有想过不过是两个蚂蚁一样的角色,竟然也能挥出让他感觉到恐惧的一次攻击。
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大意,小看了棍爷九重浪的威力。因为黑衣男子并没有将我们当做一回事儿。所以他打算硬吃下棍也得这一次攻击。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将威压放缓凝结了一次好似不灭金身一般的护罩笼罩在身前,不在意的看着棍爷出招。
仅仅是第一棍刚刚麾下。黑衣男子最为仰仗的重楼境威压,就已经被打得荡然无存了。这是原本装作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黑衣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惊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名锻骨境的武者竟然能对他造成这样的伤害。
没有了领域的威压,我们自然也能够自由活动。重楼境领域并非是无敌的存在,也需要长期的凝练才能形成,此时原本看似强大无比的领域之力被棍爷蓄势已久的一棒打破之后,想要再次凝聚领域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了,而没有领域之力这无形之间也缩小了我们跟重楼境大修行者的差距。
第一百零三章 九重浪势破重楼
很早以前,钟水大师就曾跟我们说过。
重楼境看似是巅峰,其实不然重楼与重楼之间差距可谓判若云泥。
能稳稳的立在九阶这个令无数修行人心驰神往的台阶上便可被称为入重楼了。
可重楼同样分三六九等,若是根基不稳积蓄不足只是为了入圣而入圣又或者是冲击失败无奈保命退了下来的都永远的停留在了重楼境的第一层台阶上了。
这第一层台阶被称为伪圣,也是这世上七成以上的重楼境,他们能够调动极其稀少的天地之力也能够缓慢地凝练圣力打造自己的领域。尽管他们与更上层的虚圣准圣相差甚远,可在世人眼中他们展现出来的力量便已是堪称神迹了。
九阶为重楼,九一至九四皆为伪圣,伪圣修炼至九四后此生难以寸进。而锻骨境一步入圣时,之前根基越扎实冲击到圣阶的把握也就越大。而这一步入圣时上的台阶越高,也意味着以后提升的空间越大。这也是为什么如同棍爷般的天之骄子,明明有了冲击重楼的实力却仍然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
除了伪圣外,再往上走便是一步一台阶,每一阶的差距都犹如天堑这也是高手之间俗称的登重楼。
九五的虚圣,九六由虚化准,九七便是半圣之体,九八为圣人阶,九九归一为大成至圣我现在所知的只有天人岛人间界守护者剑圣一人而已。
据说剑圣所活年岁早已超过了人类瓶颈,镇守大陆两千余年,平时便在天人岛剑圣山上修行,唯一做的事便是防止仙人下界为祸人间。
凡下界仙人无论是人仙地仙哪怕是大罗金仙远古仙王,第一遍发出警告令其立刻离开。若不当回事儿,警告过后直接提剑上前,给脸不要脸留尸在人间。
据说天人岛剑圣山高耸入云直通仙界,山中部开始便是终年积雪不化,而每一具因为偷摸着下界还不听劝阻仙人尸体都被晾在山上以儆效尤。
这名与我两对上的重楼境正是处在第一处台阶上的伪圣,若对面之人真是准圣半圣任由棍爷的意志力有多坚定,功法多么强大,对敌经验有多丰富也无法破除圣域。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并不是这些技巧毅力就像是小把戏。
不过伪圣也属圣阶,即便是大意轻敌吃了点小亏可这黑衣男子很快稳定了下来。
表情略带着有些狰狞的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竟然能破开我的领域,天才倒是天才,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吧。”
我原本以为一开始使出领域之力的圣阶大修行者应该是一名偏重术法的修士,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大吃了一惊。
他竟从背后摸出了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刀,明明也是名大修行者却没有任何对白,径直对我冲了过来。
我可真是一头雾水,明明击破你领域之力的是棍爷,一而再,再而三向你出手的也是棍爷,我就一个掠阵的,你好歹也是个重楼境的大修行者怎么能干出来这种柿子先找软的捏的事情来。
我匆促间抬起了这把刚刚从敌人手中抢来的长刀,只见它因为对敌太多材质又不佳,刀口稍稍都有几分卷刃了。
我实在难以想象,当这黑衣男子手中卖相不俗的短刀与我手中长刀发生碰撞后,这长刀会碎成几块。
棍爷冷笑着朝我这边瞥了一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黑衣男子已经冲到了我身前,我没有多做思考只是提起长刀,心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直接干了,向下猛劈!
黑衣男子既没有想到我这么一个健体境的武者敢豁出性命来跟他干,也没有想到一同进场的棍爷看我遭受突袭竟然无动于衷。
他眉头一皱,闪身来到了棍爷面前手中的短刀以极快的速度向前一递,而之前原地不动的棍爷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他打算声东击西的把戏。
在他递出短刀的那一瞬间,棍爷猛然将横于身后的长棍向前挥动,短兵相接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黑衣男子原本就知道这一次声东击西的计划难免落空了却没怎么也没想到这名锻骨境的小崽子的反应速度竟然丝毫不落于他,甚至是比他还要更快上一线。
兵器碰撞发出的金铁之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黑衣男子再次露出来惊骇的目光他实在想象不到为什么这小崽子在肉身的锤炼竟然也比自己要强。
他手握短刀的虎口微微作痛,要是细心观察会发现他的虎口处已经裂出了两条短小的血丝痕迹。原本想着即便是领域被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入圣前就是仰仗着快人一步的反应速度和多年沙场搏杀摸爬滚打出来的战斗经验。
可这一次怎么偏偏就不灵了呢,不但不灵,反而是自己使出绝招就像是主动跳入了对面设下的圈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要不是有着重楼境的修为在身能稳稳的压住这两个孩子一线,恐怕三五两下自己就得被跟前这名目光坚毅的年轻人给收拾了。
对完了第一下之后,黑衣男子其实有心脱身不再于棍爷缠斗,因为他明白自己在这一方面讨不着好占不下半点便宜还不如早点抽身出来再做打算。
可碍于情面又不想丢了面子,脑中正快速思考得想出怎样的雷霆一击确保一击必杀赶紧把这原本微不足道却在此刻俨然威胁到了自己生命的年轻人赶快收拾了才是。
他思考,棍爷却没打算让他思考,棍爷向来是一个做事干净利落办事从不拖泥带水的选手,动起手来了也是毫不例外,不管对手是谁又有多强他都会全力以赴。
再次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九重浪!
黑衣男子躲闪不及只得接下,之前吃了暗亏这次自然不会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
将可以调动的天地灵气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中的短刀之上,随着棍爷的攻势袭来黑衣男子抬起短刀沉着应对。
没曾想,这看似惊天动地的一棒子敲下来,砸在他的短刀上竟纹丝不动。看来这年轻人之前的蓄力一击也不能多次使用,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有几分放缓。
棍爷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挥出了第二棒,这次黑衣男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坦然面对。第二棒的威势同样攻击在了短刀之上,虽较上一棒力量稍强一些,但同样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这年轻人的棍法不过如此。
可没有丝毫的第三棒,第四棒,第五棒,一棒接着一棒,一浪高过一浪,原本已经放下心神的黑衣变得有些应接不暇,逐渐赶到了。
第六棒挥下时所带来的威压已经让黑衣男子产生了几分恐惧心理,可碍于情面自己却不愿意躲闪,若是自己连一个锻骨境的年轻人招式都接不起,这以后自己在行走江湖时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当好不容易抵挡住了第六棒时,第七棒又没有任何停顿的紧随而至,黑衣男子以不变应万变还是缓缓抬起短刀,打算全盘接下,并在心中想到若是他还能挥出下一棒,自己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也绝对不会再接下了。
第七棒如约而至,快临近身前时黑衣男子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感觉,并安慰自己道对手不过是个锻骨境的武者,自己都感觉吃力了,他肯定也吃不消了。
自己稍稍避其锋芒后,他必定先耗不住力竭而死。
可真当接下了这一棒后,黑衣男子只感到一股巨压来临,简直称得上是狂风暴雨席卷而来。自己被这一棒足足打退了五步,脚下的石板纷纷碎裂,自己的双脚陷入石板下的土地寸许。
这下黑衣人可真是肝胆俱裂,自己入重楼后好些年虽常做一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赏金猎人勾当,可真正面临这种生死绝境还真是第一回。
为了赚点好处把自个的性命这可不是合算买卖。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挥出这样七重棍法后竟是面不改色并蓄力再准备第八次攻击,自己一下就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唯有好好的活着才是人生的意义。
什么重楼境高人的形象,什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权威,什么多年敢打硬仗敢拼性命的面子,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了。
不敢丝毫松懈的使出了缩地成寸的绝活向枪家内院亡命狂奔。
刚巧撞上了一名同样一身黑衣的冷面男子,有一说一这名男子不同于之前这像极了丧家之犬的伪圣高人,他好像自带了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看见同伴向自己撞了过来,不躲不闪缓步向前。而同伴快要撞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却好似撞在了什么屏障上一般,被弹倒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黑狱登场十息屠
而他赤手空拳便接下了棍爷九重浪的第八重,按理说就这一棒要是实打实的打在之前那名伪圣身上,他就是不死恐怕也得落下个残废。
可这名黑衣男子却是极其轻松,好像平常的喝水穿衣吃饭一般。
连我们这些边上的旁观者都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重压,偏偏攻击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所有攻势烟消云散。
他口气十分平淡的说了一句冲着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说道:”滚下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堂堂一个伪圣级别的修士竟然连两个小娃娃也打不过。你说养着你这样的废物还有什么用呢?“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黑衣男子羞的满脸通红,可事实确实如此。若不是眼前这名男子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兴许这会儿他都已经魂飞九天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退到了这名刚刚羞辱自己的男子身后,心想着就算今天面子丢了,可命保住了总归也是不错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狱。现在还在院子外头的人马上离开,即便是本家的人我同样可以全部都不追究,但是现在被围困在阵法里那些人,不管是谁来了都保不住。”
他语气平淡仿佛这一切就该是这样,理所应当。我并没有听说过黑狱这个名字,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些光辉事迹。
但仅凭他丝毫不费力气的接住了棍爷的全力一击就足以得到在场所有人的重视。
不知为何之前初见他时,总感觉他身旁笼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烟将他的外貌给遮住,直到这时他自报家门后,我才得以有机会打量起来了这名自称为黑狱的男子,他比我想象的要显的更年轻一些。
斜飞的英挺剑眉与之相对的是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感,棱角分明的轮廓孑然一身犹如遗世而独立的站在那,好似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一个人便自成一股势力。
“你是谁跟我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件事我也毫不在意,但是你如果非要挡在门口。那你就连着门一起死去。”棍爷到底是棍爷,面对这样一名实力强劲的敌人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
“话我只说一遍,十息之内去留自定。”也不知道黑狱是回答棍爷的话,还是对所有人说。
唯一我能看到的就是棍爷暴起发力,手持长棍猛然挥动。黑狱却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轻蔑,向前一步看似缓慢却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的反应,等我们的视线再次跟上他的动作时,原本打算再次越级挑战的棍爷已经被他单手掐住脖子举在了半空之中。
“你确实有着不错的天赋,再过不出十年必定很轻松的超过我,可你却没有搞明白一个问题,有天赋的人其实并不少,能坚持下去的人也很多。可世间为什么却强者罕见呢?因为天赋仅仅只是天赋,并不能直接换成实力,九成九的天纵之才却因为这恶劣的环境生存不下去中途夭折了,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要说服人,我真的很少对别人服气,但棍爷我必须要竖起大拇指。他都已经被人掐住命门提到了半空之中,他的傲气却丝毫不减,冷冷的望着黑狱仿佛身为阶下囚的不是他而是黑狱。
黑狱也是一名很奇怪的人,按理说已经被自己掌握性命的人都应该跪地求饶才是,面对棍爷这种死不悔改的自然是杀之后快。可黑狱非但没有将棍爷杀掉,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起来。
可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过后,又随手像扔死狗一般将棍爷扔向了一旁的空地上,棍爷看似轻飘飘的落地可倒地声却是极沉,并且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一把上前抱住棍爷,小老鼠跟在后头拿着棍爷的长棍,这时刚刚才得到消息的鹏鹏带着血色余下的兄弟们也赶到了现场。
也正是在这时候被众人围攻的枪诗终于将敌人绞杀干净得以脱身,整个外院鼎鑫的杀手死士也已经被肃清一空了。
众人呈扇形围住了黑狱,黑狱不以为然负手而立,整个人风轻云淡。
枪诗枪指黑狱,朗声说道:“此事与阁下并不太大关联,若为了些身外之物丢了性命可就有几分得不偿失了。”
黑狱面对枪诗挑衅一般的言语,略带讥讽的回道:“你应该刚刚在大街上应该吃过一次憋了吧,知道为什么杀了你身边那条老狗却又留下你的性命吗?给你的机会自己却不珍惜,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原本并没在必杀名单之中又何必要趟这场浑水呢。”
枪诗大吼道:“我枪诗身是枪家人,死具枪家魂,枪家儿郎与我上前一战,冲碎他杀光内院敌人,救老幼妇孺性命!”
当枪家子弟在枪诗的熏染下纷纷鼓起斗志冲向黑狱时,我在黑狱的眼神看到的却只有淡漠。
黑狱看似不急不缓的向前微微迈步,紧接着便发生了让我目瞪口呆的的一幕。
从黑狱迈步起,原本一窝蜂冲过来的枪家子弟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变得静止。
而黑狱看似闲庭信步一般在枪家子弟中来回缓了好几个圈,若说快,却能见到黑狱缓缓抬手的动作,若说慢,每次迈步时却让我们甚至有些分不清身形。
所有人连脸上的神色皆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好像失去了知觉又好像被定在了那一个瞬间。要说场中情况除了黑狱外,恐怕仅仅只有枪诗还能分辨出虚实真假,因为数次黑狱贴于身前使出类似轻抚仙人缚的掌法时,能看到枪诗虽也被定住却还能抬起手臂做出自我保护。
可又是十息之间,黑狱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场中唯一没有被定住的血色众人。
略带着几分邪性的笑道:“小子们,这事就当做我给你们上一课好了,有些事你们能够去插手也能想法子脱身,而还有些事你们可能没想掺和都得死。”
黑狱话音落,定在瞬间的枪家子弟们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可好几十人竟是全员倒地气息全无,唯一还幸存着的枪诗也是以枪触地,死撑着让自己不倒。满口鲜血,张开口只看见往外冒出的鲜血却含含糊糊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仅仅是挣扎了那一瞬间。先是触地的长枪没有了枪诗力量的支撑掉在了一旁,接着枪诗也倒下了长枪所指的方向再无生机。一个跨过了伪圣大关,二层重楼境世间顶尖的大修行者竟然就被如此不明不白的一招之间了结了性命。
十息之间,枪家竟全体阵亡。
这是原本消失不见的枪无双枪无敌两兄弟竟然又出现在了一名熟悉的人物身后,刚刚我们看到枪家惨剧时还在庆幸好在与我们关系最为密切的枪家两兄弟没有身亡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这会儿这两个小子怎么又好死不死的站出来了。
那名熟悉的人物虎目圆睁,一字一句的说道:“黑狱你们原本不是罪州人,现在竟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当真是愚蠢至极。其他的事情,本并不是不能协调商量,可你出手杀了枪诗,那你与我枪家之间的血海深仇便是不死不休!”
这名开口便代表枪家的熟悉人物自然就是枪家消失已久的当代家主枪书了。一开口就是大声的质问,很符合江湖规矩先自报家门接着了结恩怨,自己的弟弟死了手下儿郎死了一大片还能够如此守规矩的人当真让我有几分敬佩。
可黑狱却满不在乎的淡然一笑说道:”枪家?其实我十分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能够如此自信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可能过了今晚。枪家在罪州城就不复存在了,你们曾经有过的一切也化成了过眼云烟。而你所说蝇头小利可比你们整个枪家贵重的多了。枪家不过是偏安一隅的井底之蛙,你们只有真当面临生死时才会感到害怕。”
这时在几日前还代表着罪州城权威的枪家家主枪书显得有几分落魄,这是我们在罪州一年多时间里第一回见过枪家人的脸上会挂着这样的表情。在我的心目中枪家其实一直 都是罪州城的标杆,这也是为什么面临枪家的招揽我机会没有过犹豫,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恪守自己的底线有着自己的骄傲。
而那种时刻挂在脸上骄傲此刻在枪书的脸上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一往无前的坚毅与洒脱。
接着枪书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做出了这种符合情理却又不符常理的举动,倒让站在一旁的我们稍稍有几分不知所措了。
第一百零五章 枪家倒众人昏迷
枪书竟然冲着我们这一方的几个孩子,弯腰行了一礼。
还没等我们还礼就听到他开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将你们当做是一回事。在我看来,你们无非是两个孩子招了来的一群朋友,让你们挂个名在枪家。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也不损失什么,还能交个善缘,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我万万没想到,患难见真情,等我枪家到了风雨飘摇生死存亡的这种时候,能够继续留在身边同生死共患难竟然只有你们几个孩子了。是老夫错看与你们,再次给你们行礼道歉,枪家感谢曾经有过你们的帮助。”
我连忙还礼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家主,您完全不用跟我们客气。只要枪家不赶我们走,我们还在枪家一天就是一天枪家人!与枪家一同灭亡也不过是我们分内之事。”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偏偏得闯进来,我已经饶过你们两次了,可你们还是不当回事,如果你们再不走,那就一个也别想走了。”我们还在与枪书进行礼貌性的客道时,没曾想竟然惹恼了还在一旁打算了结众人性命黑狱。
“你们究竟走不走?他说了可不算,在场能决定你们谁走谁留,唯一能说了算的就是我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是我念及以前的一些旧情,今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走不了。”紧接着黑狱又补充了一句道。
这会儿轮到我有些郁闷了,我瞧着黑狱明明就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可在我们跟前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我们,这十分不符合常理啊,杀别人也是杀,杀我们也是杀,为什么面对我们的挑衅他却屡次放了我们一条生路,而其他的人只要稍稍触及他的眉头他便发出一击必杀,实在是找不到一个理由出来让他对我们如此优待。
正当我还在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时,枪书与枪家两兄弟都以为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纠结当中。
纷纷在一旁劝说道:“这件事你们能帮到这儿,我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说到底,这其实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们作为朋友能帮我们到这里,已经让所有人无话可说了。到现在这种时候,如果能赢下这一局我们枪家能挺过这一劫,以后一定会记着你们的好,而我们若是挺不过了,那也不需要你们与我们共同陪葬,你们都还年轻没必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件事,我们能帮到这里,为了保全枪家拼到这个程度,任谁来说都挑不出理来。而我其实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肉山我们还没救出来。枪家的事,我们帮到这个份上走了啥事都不会有,但肉山我们今天要是不管了,这也就是我们和棍爷最后一天搭伙合作了。肉山,我们若是不保他,那之前我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承诺也就全都是一顿屁话了。
我还在这儿左思考右思考时,黑狱就已经替我想好了解决方案。
“让你们走,你们都不走,年纪不大一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的大侠士,好好好,既然如此这个恶人我来做,我亲自出手来成全你们好了。”
紧接着我们这一方周围卷起了漫天黄沙,随后迅速被黄沙所吞没,只感觉周围一片黑暗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醒来时,身旁睡着的除了血色的自家兄弟外,其他连尸体都已经不见了。之前屹立在此三代人的付出,三代人的心血——罪州城的标志性建筑枪家大院,这会儿已经被移为了平地,上百年的骄傲眨眼间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我吃力的以手撑地,慢慢爬起,感觉浑身筋骨好像被人都打散了一般,爬到一半时整个人已是满头大汗不得不停下动作,盘腿坐在一旁打算先运气使自己稍作恢复一番再另做打算,此时自己虚弱到如是来了一只寻常豺狼打算撕咬自己和同伴,恐怕自己都没有反抗之力了。
我足足打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奇怪的时候原来处在闹市区的枪家大院就算是突遭劫难,也应该不至于这一大片都廖无人烟了吧。
要知道搁平常,这时间这附近的大街上就算不说人声鼎沸,可卖货的买货的,叫卖讨价还价之时也应该此起彼伏才是。可在今天就像是碰见鬼了一般,我打坐调息的这一个时辰里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出现,罪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一个时辰内,给我一样昏迷的众人纷纷转醒过来,唯有棍爷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们抬着棍爷回到了血色镖局。
一路上走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两天之内受到侵袭的并不只有鼎鑫商会和枪家,连同着刀花两家的很多产业又受到不同程度上的波及。
半个罪州城变得破破烂烂,处处是残垣断壁,无家可归的民众处处都是。
当我们回到镖局时才稍稍松了口气,我们的血色镖局还在,不至于在这一次的动荡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尽管我还是很疑惑,明明办事异常果断的黑狱,为什么独独给我们留下了一条活路,要知道他在枪家大开杀戒可是连虚圣阶的枪诗斩杀起来都毫不手软的。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活下来了,不去纠结其他有的没的,至少活下来可真好。
等将众人安顿完毕后,我吩咐小老鼠看好大家,这会儿罪州城惨烈的洗牌肯定还没有结束,要是顶着这股风头出去闹事,弄不好也被人给顺手杀了,咱这一方势力没占到丁点优势不说,上层人物更像是被人屠戮殆尽了,这时候夹着尾巴做人先保住性命总是不会有错的。
我再三叮嘱后才走出了大门,至于我去干嘛?碰见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所有人都待在屋里等别人的消息吧,要真是鼎鑫刘强一伙大获全胜,将枪家的势力全部清除出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虽然只是一伙不起眼的小势力,可确确实实的参与了进来。
事情的缘故究竟是如何,我不得而知,但这件事的最出发点就是因为我们血色的镖车遇劫,之后两家人才真正对上的。所以这时候我必须得出去多多打探消息,至少得知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我自己无所谓,可我总得对身边这群兄弟负责才行。
一出了门,我其实就知道该往哪走了。这种情况下,罪州城最具权威的三大家自顾不暇,兴许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真想从他们那获得点消息,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遇到这种事儿,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三大家遇着为难了不假,可完全可以找专业卖消息的人来解决这种事,恰巧前一段时间我在罪州城里整天觥筹交错跟着人醉生梦死还真认识了几个这方面的人,这不是,关键时候也配得上大用啊。
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存在说讲什么排场了,不用马车甚至都没想过自己骑马,便一个人抄着小道往一开始确定好的目的地赶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这座虽独门独院但与罪州其他的各大府宅相比毫不起眼的小楼门口。
门上没有挂着任何牌匾,装潢更是十分老旧,要不是在临街处,在旁人看来恐怕会当做一家落魄士族的房子。
而作为知道内情的我走到了门口时便规规矩矩的轻叩起了门环,因为我知道就常人看来什么都算不上的小房子却是整个罪州城迎来送往接收消息最多最全的地方了,院小人稀消息不少,口耳相传天下蜂楼。
不错,这正是做了不知道多少年岁消息买卖的蜂楼罪州分部了,我实在想不出能比他们更了解前因后果,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又已经发展了到了哪一步的地方了。
我听过不少跑江湖的大人物在酒桌上说过,你要是置办点物件,寻常修行功法皆是它们价格衡量的标准,但是你想得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对蜂楼来说,它们的消息可以白送你也可以千金不换,每一名办事的伙计都有着独断专权的权利,根据不同级别的可以获取到不同权限的消息,如果底下小伙计与你相熟乐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秘密,可他自己却不知道。
那也没法子,你还得往他上头更高的地方攀关系才行了。都说这蜂楼的伙计都古怪,任何消息不管流传的广不广,你只要在蜂楼里开了口,那卖什么价就是人家小伙计一张口说了算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兜里所剩的这三四百两银票到底够不够使,按理说就这点钱连在花家但凡高大上一点的酒楼里弄一桌席都不够的,可这不是没法子嘛我着急且没地方一下子弄出钱来。
况且仗着自己与蜂楼两位罪州的伙计喝过几次酒,想着死皮赖脸好歹也能问点消息也就来了,只是硬着头皮站在门口轻叩门环数次也不见人来应答就有点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