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探查
林平之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又有几分后怕,“自踏入少室山范围,我便命令众人小心警惕,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这些人仿佛会隐身一样,就藏于那片林中,我数次派人探查,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直到我们入林,他们突然杀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复闻言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怪不得林平之,那些蓝衣人的身手却是不弱,几乎可以说来无影去无踪,若非他以绝强功力打了个偷袭,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将这些人完全留下。
林平之面色有些颓然,这也难怪,短短一天内他先是当上五岳派掌门,随后又率领五百高手下山驰援少林,可谓意气风发,不曾想刚踏入少室山便遭遇突袭,致使五百高手折损一半,士气也降到了谷底,这般大起大落,对他的打击非同一般。
“好了,”慕容复见他意志消沉,本想数落几句,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安慰道,“这事不能怪你,是那些蓝衣人太过厉害,他们是经过极其严苛训练的杀手,又占尽天时地利,寻常武林中人又岂是他们对手。”
林平之点了点头,无论如何,经此一役,五岳派中定然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声望也会大打折扣。
慕容复暗自摇头,“行了,别摆出这副死样子,这一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如果不是你们先消耗了那些人的大部分力量,我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留下,实话跟你说吧,这些人隶属大元铁木真新组建的刺客组织狼盟。”
林平之面色微凝,“狼盟?”
“不错,”慕容复答道,“这个狼盟里面高手如云,算上那些蓝衣刺客,如果放任其发展,要不了多久就能在江湖上掀起滔天风浪,不过好在这种精锐刺客绝不是短时间内能训练出来的,注定数量不可能太多,今晚杀了他们一百来人,对狼盟来说肯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你们也算立了大功了。”
他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记得尼摩星曾说过,这次狼盟派来了一百多个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想来便是这些蓝衣人了,而今晚被慕容复杀掉的差不多就是其全部。
林平之听完后脸色好看了不少,“还要多谢公子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行了行了,五岳派也是慕容家的势力,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慕容复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今晚我先去少室山探探情况,你立即修书给岳不群,让他带人连夜修路,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能够下山支援。”
“是。”
林平之走后,慕容复正欲动身,忽的眉头一扬,“出来吧。”
四周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动静。
“珊儿妹子,难道还要跟我玩捉迷藏不成?”慕容复笑了笑,戏谑道,“那你要小心了,如果被我捉到的话,可要打你屁股的。”
话音刚落,岳灵珊一下跳了出来,“呸呸呸,慕容大哥真色,净想着欺负人家。”
慕容复借着月色上下打量她几眼,依旧水灵秀气,明媚娇艳,这才故作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担心你被吓得不轻,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岳灵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唉,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去,我那时候真是怕死了,不过你来了之后就不怕啦。”
“哦?这是为什么?”慕容复顺杆爬。
岳灵珊脸色微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到你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有戏!”慕容复心中暗喜,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有安全感的时候,那么至少是有一定好感的,当即说道,“珊儿妹子放心,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岳灵珊心尖儿一颤,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蛋通红一片,忸怩道,“慕容大哥,你不要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好,”慕容复一口答应下来。
岳灵珊心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听他继续道,“你不叫我说我就不说,我做就是了。”
岳灵珊心中泛起丝丝甜意,不过很快又想起林平之,甜意变成了愧疚,也不知是觉得对不起林平之,还是觉得对不起慕容复,或许两者都有。
慕容复自然不难看出其心中顾虑,当即转移话题道,“对了珊儿妹子,你来这做什么,是来找我的么?”
岳灵珊猛地回过神来,抛却心中杂念,“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方才我看小林子对你好像……好像很恭敬,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问的有点委婉,实际上她是想问林平之怎会在慕容复面前卑躬屈膝,像个仆人下属一样。
“这个……”慕容复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事实真相?
想了想,他心念一动,“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跟平之是很好的朋友,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所以在我面前,他一向都很恭敬,,视我为兄长。”
岳灵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只好哦了一声,忽然她想起什么,“我听爹爹说,小林子今日的武功全都是你教的,是真的吗?”
慕容复心头一跳,该死的岳不群真是胡说八道,这要是日后东窗事发,岳灵珊定然认为是本公子害他丈夫变成太监,还不马上翻脸?当即摇头否认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平之的武功全是他自己的奇遇所得,我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不过我倒是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竟然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岳灵珊忍不住惊呼一声,任督二脉是无数学武之人必须面对的一道大关,不知阻挡了多少人进阶武道的路,竟然有人可以帮助别人打通任督二脉,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吃惊过后,岳灵珊又是狂喜,小脸红扑扑的,“慕容大哥,要不你也帮我打通任督二脉吧,我才不要被小林子给比下去。”
慕容复闻言怔了一怔,急忙说道,“这可使不得。”
“为什么?”
慕容复念头急转,说道,“帮人打通任督二脉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我……”
话未说完,岳灵珊脸上失望一闪而过,“对不起慕容大哥,是我强人所难了,打通任督二脉一定会损耗你许多修为吧。”
慕容复白了她一眼,“你先听我说完好么?”
岳灵珊脸上升起一抹希冀,“你说。”
“其实耗损功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对于我来说,这点损耗算不得什么,倘若可以,慕容大哥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你打通任督二脉,只不过武学一道,须循序渐进,切忌急功近利,这是千百年不变的定律,所以旁人无法相助,否则轻则根基尽毁,重则当场死亡。”
“那小林子……”
“平之是因为他自身得了奇遇,以致功力暴涨,正好处在某种瓶颈上,我只需从旁协助一二,便能助他冲破难关,即便如此,也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岳灵珊闻言一惊,“什么后遗症,小林子怎么了?”
见她脸色陡然转忧,慕容复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算很严重,只是以后功力增长会十分缓慢,想要更进一步很难。”
岳灵珊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还是自己修炼吧。”
慕容复话锋一转,“当然,珊儿妹子若是想快点追上小林子,我这里倒是有一门进境极快的武学,只是……”
“只是什么?”岳灵珊脱口问了一句,随即又颇觉不好意思,吐了吐舌,“还是算了吧慕容大哥,那样的武学定是珍贵之极,珊儿可不能要。”
慕容复十分“大方”的说道,“这有什么,你不是还要跟我拜天地,义结金兰么?作为兄长,自然少不得送你一件礼物,便以这门神功为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面露为难之色,“只不过那门神功的修炼之法颇为奇特,在传功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不方便。”
此时岳灵珊心里已是感动之极,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方便不方便,在她想来,慕容复能为她如此付出,即便要她的性命也不该有所迟疑,当即点头道,“只要慕容大哥愿意教我,我就学。”
慕容复目光微闪,“如此倒是我多虑了,这样吧,眼下我还有要事,会离开几个时辰,待我回来再传你武功。”
“嗯,多谢慕容大哥。”岳灵珊乖巧应道。
“哈哈,不用这么见外,只要你到时不把我当成坏蛋就行了。”慕容复嘴角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岳灵珊心中疑惑,还想开口再问,慕容复身形一晃,已然消失不见。
“唔……到底是什么武功呢,看慕容大哥神秘兮兮的样子,可能真有些不一样吧,糟糕……”岳灵珊自言自语着,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血红,“不会是要脱衣服才能练的那种吧?”
且不说岳灵珊如何胡思乱想,慕容复离开山坳后,便径直赶往少室山去,一路风驰电掣,凭虚御风,速度快到了极点,才半个时辰不到,便飞了几十里路程,来到少室山山脚。
整个少室山静悄悄的,仿若笼罩着一层阴影,颇有些压抑。
慕容复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绕着少室山四处闲逛,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议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慕容复来到少室山下的一处山谷,山谷中扎有几十顶帐篷,想来正是蒙古人的营地所在。
经过半个时辰的查探,他发现少室山几条上山要道全都有人设伏,人数不多,却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手持神臂弩,身上鼓鼓囊囊隐有火.药味传出,应是此前意欲包围嵩山绝顶的那伙人。
慕容复四下看了几眼,闭目感应一番,谷中生人气息不下数百,除了帐篷中有一些,山谷两侧也埋伏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山谷中央有一顶巨大的镶金圆顶帐篷,料想便是帅帐了。
慕容复轻轻提了口气,身形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一道几若透明的影子,缓缓朝帅帐飘起。
“他们还没回来?”帐篷中有人忽然问道。
“没有,已经派人去找了。”
“哼,这些人仗着有几分本事,我行我素,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摸到帐篷外的慕容复不由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所谓的“他们”难道就是那些蓝衣人?
想到这他轻轻划开一个洞,朝里面望去,只见帐篷中聚集了十多人,差不多都是熟面孔,其中坐在上首的正是蒙古有国师之称的金轮法王,其左手边坐着鹿杖客、鹤笔翁、东方白等三人,右手边则是潇湘子、尹克西和尼摩星,除此之外,还有阿二、阿三以及一个年纪颇大的喇嘛,这喇嘛双目精光内敛,气息悠长,显然也是个高手。
还有一人只能看到背影,却认不出来是谁。
“也不知大汗从哪里招来的这些人,傲慢无礼,不尊号令,不体大局,根本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看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鹤笔翁似乎对那些蓝衣人颇有不满,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阿三接口道,“死在外面才好呢,怕只怕还真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们。”
“阿三慎言!怎么说‘影狼’也是狼盟的一部分,隶属左尊者麾下。”东方白开口若有所指的点了一句。
“左尊者”三字一出,众人齐齐变了下脸色,却是没人再开口说什么,似乎空气都凝滞下来。
这时,金轮法王开口转移话题道,“好了,诸位稍安勿躁,不管影狼军如何行止,他们奉了左尊者的命令,总归会配合我们的,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如何拿下少林寺吧。”
“影狼军?左尊者?”慕容复心中暗衬,“看来那些蓝衣人正是那位左尊者从西域带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刺客还有多少。”
“这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一千大军直接压上去,还怕对付不了几个少林秃驴?”阿二大大咧咧的说道,听其语气,似乎对少林寺怀有几分恨意。
金轮法王脸色古井无波,一言不发。
玄冥二老双目微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过仔细 观察的话,便可发现二人嘴角均闪过一丝嘲弄,显然对阿二的计策十分看不起。
阿大东方白沉默寡言,即便有对策也不会说出来,倒是尹克西摇了摇头,“我看不妥,咱们本就是攻山,处于下势,少林寺享誉千年,又岂是等闲,强攻不可取。”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素闻尹先生学贯中西,见闻广博,不知可有什么妙招?”
尹克西听得“学贯中西、见闻广博”八字,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傲然,当即欠身道,“学贯中西不敢当,不过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见识过不少东西,眼下的情况我认为有三个计策可行。”
“哦?”金轮法王面色微喜,“洗耳恭听。”
其他人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尹克西心里十分受用,沉吟半晌,他说道,“这上策,咱们可与影狼军联手,刺杀寺中高手,只要瓦解其头目,剩下的僧兵不足为虑,唯一有一个难处,咱们对少林寺中的地形不熟,也不知那些高手身居何处,冒然行刺有一定风险。”
金轮法王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尹克西继续道,“而中策的话,咱们可以放火烧山,再命高手分批把守各处下山要道,下来一个杀一个,只不过这样一来,势必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一旦招来其他江湖门派或是金国大军,咱们只有逃命的份了。”
“至于下策,咱们可以围而不攻,隐伏四周,逐个击破,当然,这一计策耗时会很长,同样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尹克西说完后,众人目光闪动,不断分析着其中的利弊,良久,潇湘子率先打破沉默,
“我觉得你的中策才是上策,一把火烧了少室山,连带少林寺也烧掉,即便杀不了人,少林寺的根基也毁了,咱们便等于完成了任务,至于那些江湖门派和金国大军,我查过了,离此最近的就只有一个嵩山派,但现在他们已经被困在山上,根本不可能有多少支援,其他势力也赶不过来。”
“我觉不妥,”这时,东方白破天荒的开口了,“放火烧山,势必会波及山下百姓,造成生灵涂炭。”
此言一出,除了金轮法王外,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即面露讥讽之色,还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东方白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东方先生莫不是还没忘掉自己中原人的身份?”
“生灵涂炭?我没听错吧,咱们甘冒奇险来到中原腹地,难道是来游玩的?不是来杀人的?”
“嘿,东方先生这话若是传到大汗耳中,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吧。”
而帐外慕容复饶有兴趣的看了东方白一眼,没想到在狼窝中还能看到这样一个心怀仁慈之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更倾向于尹克西的中策,简单粗暴见效快,还不用折损人手,当然,想是这么想,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采用这等丧尽天良的手段对付敌人。
东方白不理会其余人的冷嘲热讽,目光定定望着金轮法王,“东方想请问国师大人,大元入侵中原,是为了烧杀掳掠还是为了一统天下?”
金轮法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了下,“自然是为了一统天下,给汉人、蒙古诸族的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东方白冷笑一声,“那咱们现在如果放火烧山,置汉人百姓于何地?届时众怒难平,天怒人怨,是不是要叫大汗杀了我等,以平民愤?”
众人闻言不禁心中一凛,他们虽然不懂政治,却也能想明白一些简单道理,一旦放火烧山,势必造成大规模伤亡,极易激起民愤,到时就需要一个替罪羊了。
事实上相较于最初蒙古大军席卷中原的时候,这次铁木真出兵之前已经做了许多约束,比如不准公然烧杀抢掠、不准奸**女等,但有犯者,一概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众人想通其中关节,纷纷冒出了冷汗,提出这一计策的潇湘子更是背心凉气直冒,还好有东方白及时点醒大家,不然一旦酿成惨祸,他一定是第一个人头落地的。
金轮法王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实际上他自己身为佛门中人,也不愿多造杀戮,当即说道,“这放火的计策就不要提了,除了方才尹先生说的上中下三策,你们还有什么主意没?”
众人默然不语,金轮法王目光一转,看向了鹿杖客,“素闻鹿先生足智多谋,在汝阳王府效力时,便曾充当汝阳王的智囊,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鹿杖客面对金轮法王倒是不敢托大,抛开其深不可测的武功不说,单凭身份便跟自己的师父百损道人平起平坐,当即起身行了一礼,“承蒙国师下问,鹿某倒有一计。”
“哦,鹿先生快快说来。”金轮法王面色微喜,急忙说道,看得出来,他对尹克西的三策也不看好。
鹿杖客沉吟了下说道,“少林寺号称武林正宗,极重江湖规矩,咱们不如跟他们约战。”
“约战?”金轮法王一愣,“何为约战?”
鹿杖客尚未开口,尹克西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的任务是要毁了少林寺根基,可不是什么江湖比武,单打独斗的话,即便杀掉几人,又能有多大用处?”
“放肆,”这时,鹤笔翁冷哼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我师兄如此说话?”
“我……”尹克西心头微怒,他曾效命于四王爷忽必烈,而对方也只是汝阳王府的幕僚,地位上算平起平坐,自然不会太将对方放在眼里,不过他很快想起对方现在是狼盟中的护法,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低头道,“鹿护法,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鹤笔翁脸色稍缓,鹿杖客则不动声色,继续道,“所谓约战,就是以中原的江湖规矩向少林寺发出挑战,双方各派高手进行比斗。”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金轮法王知道他还有下文,微微一笑,“正如尹先生所言,单打独斗的话,最多也只能杀掉他们几个人,于少林寺根基无损,鹿先生应该还有什么后招吧?”
鹿杖客点头道,“国师慧眼,确实还有后招,咱们可以……”
话说一半,金轮法王猛地一摆手,随即冷声喝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与我等一叙,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许久不见,国师功力可真是愈发深厚了,本公子不过无意弄出一点点动静,都逃不过国师的耳朵,旧友拜访,国师别来无恙吧。”慕容复掀起帐帘,施施然走了进来,口中笑眯眯的说道。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立威
慕容复的出现,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帐中众人均是面色大变,尹克西三人就不说了,那生死符留下的疼痒到现在都还没散去,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玄冥二老登时苦着一张脸,他们兄弟二人每次遇到慕容复都不会有好事。
到底还是金轮法王修为更高一筹,最先镇定下来,起身行了一礼,“无量寿佛,原来是慕容公子,托公子的福,贫僧近来修为有了些许长进,不过跟公子相比,却如天渊之别。”
他这话倒也并非恭维,在慕容复进帐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波动已经完全隐去,却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想起当年二人交换武学的情形,心里那点因为凝聚真元而生出的得意也消散无踪。
众人金轮法王对慕容复如此客气,甚至有那么一分恭敬的意味,不禁心中一凛,难道就连国师也不是此人对手?
慕容复还了一礼,“哈哈,大师过奖了,些许进步,算不得什么,倒是我今日不请自来,大师不要见怪才好啊。”
金轮法王爽朗一笑,“公子这是什么话,自从上次一别,已是两年有余,贫僧可是常常念想着能够再与慕容公子坐而论道的,本想待此间事了,便去江南寻公子,不想却在这里遇上了,可真是天大喜事。”
慕容复也不知道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看他脸色倒是拳拳盛意,心里颇觉受用,当即说道,“正好,我对密宗一脉的武学也很感兴趣,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金轮法王面色微变,话锋一转,“武学一道,殊途同归,无论密宗绝学还是中原绝学,都有许多相通之处,你我互相交流即可,谈不上什么赐教不赐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两个老朋友见面一般闲聊,而其余众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尤其是玄冥二老,额头竟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见对慕容复忌惮到了何等程度。
“大师这话说得好,武学一道,殊途同归,不过为了少走些弯路,你我更该好好交流一番,抛却中西之别。”慕容复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金轮法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苦笑不已,上次他用密宗镇教绝学龙象波若功与慕容复交换九阴真经,便担了极大的风险,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他在密宗中的地位也不低,故而仅仅被八思巴警告了一次,若再换一次,定是难逃罪责。
其实慕容复并不是真个对密宗绝学有多大兴趣,只是他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一个癖好,见到别人的功法精妙,便想据为己有,实际上会不会练还得看心情。
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慕容复故作惊讶,“咦,原来都是些老熟人,许久不见,诸位别来无恙啊。”
“无……无恙。”
“还……还好,见过慕容公子。”
玄冥二老见慕容复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二人身上,急忙客气的拱了拱手,说话却有些打结。
尹克西三人心思各异,欲言又止。
阿二和阿三忌惮之余,倒不似前面几人那般不堪,东方白对慕容复的见到修为极为佩服,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慕容公子。”
“东方兄客气了。”慕容复嘴角微翘,“我对东方兄的剑道一向十分钦佩,若有闲暇,不如你我切磋一番,权当论剑。”
东方白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如此甚好,甚好。”
金轮法王神色微动,若有深意的看了东方白一眼。
“还未请教这位大师是……”慕容复目光看向帐中的另外一个喇嘛,此人年纪在五六十岁上下,身披土黄袈裟,身材颇为魁梧,面上无须。
金轮法王介绍道,“这位是那烂陀寺的护教主持,巴颜大师。”
“那烂陀寺?那不就是八思巴的同门?”慕容复心中暗自嘀咕一句,嘴上说道,“原来是那烂陀寺的高僧,失敬失敬。”
“无量寿佛,”巴颜大喇嘛面色淡然的回了一句,随即说道,“却不知施主到此,有何贵干。”
不止是他,这个问题其他人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人敢问出来,就连金轮法王也颇有忌惮,一时间纷纷凝神盯着慕容复,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兵刃上。
慕容复恍若未觉,“哈哈,我就是随便走走,谁知道走着走着到这来了,正好感应到熟人的气息,便过来看看。”
众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山谷虽算不得多隐秘,但也不是随便走走就能找到这来的,而且此时正值众人商议对付少林寺的时候,慕容复突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了点,可偏偏这人武功极高,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复目光看向先前在帐外未能看到正面的那人,只见此人身着嵩山派服饰,头顶上光秃秃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颏下长须斑白,慕容复心念转动,很快便猜到此人的身份,嘴上笑眯眯的问道,“这位老人家不是蒙古人吧,倒更像我们中原人多一些。”
众人闻言面色一黑,凭样貌的话,在座的除了尼摩星和尹克西,其他哪个不是中原人面孔,慕容复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讽刺我们投靠蒙古?
帐中无人答话,陆柏心中暗骂,却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老朽姓陆,单名一个‘柏’字,久闻慕容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哦,原来你就是仙鹤手陆柏。”慕容复故作恍然的说了一句,脸色陡然一沉,“这么说,就是你提议炸掉嵩山的?”
陆柏听得前半句,心里禁不住泛起一丝自得,似乎被慕容复提一提他的名号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但听得后半句,他心里没由来一突,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哼,”慕容复冷哼一声,“本公子难得出来游山玩水,正好在嵩山绝顶看一场好戏,却被你倒了兴致,还耽误本公子的行程,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陆柏嘴角微微一抽,这算什么道理?
说起来陆柏心里也十分憋屈,本来他就是因为门中争权无望,这才在落入蒙古三杰手中后顺势投靠了蒙古,却不想加入狼盟后地位更加尴尬,在座的随便一个武功都比他高,身份地位也完胜于他。
金轮法王眉头微挑,急忙说道,“慕容公子,此事完全是一个误会,怪不得陆施主,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你干什么,住手!”
话说一半,他忽然爆喝一声,手腕一翻,金轮激射而出,其目标赫然是陆柏所站位置。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铮的一声大响,金轮剧震,倒飞而回,紧接着陆柏身前半尺处白光一闪,现出一道身形,正是慕容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慕容复”则渐渐消散,竟是一个残影。
众人见此心中大骇,如此诡异的身法,他们竟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倘若慕容复要取他们性命,岂非易如反掌?随即又想,国师竟能够看穿慕容复的身影,并及时出手制止,莫非国师的功力已经深厚到可以跟慕容复相提并论了?
而陆柏更是脊背凉气直冒,纵使心中如何恼怒,也不敢表现出丝毫,急忙躬身道,“老朽事先不知公子在山上,罪该万死,还乞公子原宥。”
慕容复斜睨了金轮法王一眼,“嘿,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
说着手腕翻转,吼的一声,一记亢龙有悔使出。
“手下留人!”金轮法王大喝一声,金轮再次抛出,但此时慕容复距离陆柏不过数尺之遥,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根本来不及施救。
陆柏吓得亡魂皆冒,想要扭身闪躲,却发现身形窒涩,就连内力都提不起半分,只得急呼道,“公子饶命,小的……”
“砰”的一声,陆柏身子撞破帐篷,如同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到了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帐中众人面色大变,刷的一下齐齐站了起来,巴颜大喇嘛怒喝道,“你放肆!慕容复,你擅闯我蒙古大营,又杀我麾下,莫不是欺我蒙古无人!”
其余人也都紧紧盯着慕容复,一手握住兵刃,只待金轮法王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他们虽然极其忌惮慕容复,但这帐中有如此之多的绝顶高手和一个深不可测的金轮法王,帐外还有一千大军,若不计代价的话,拿下慕容复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帐中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慕容复却跟没事人一样的拍了拍手,笑道,“诸位别紧张,坐下,都坐下,我不过是杀了一个打搅我兴致的小人,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真将这等连师门都可以出卖的小人当成自己人了吧?”
众人闻言一愣,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究其原因还是陆柏地位太低,为了这样一个小人跟慕容复火拼根本不值,不过若就这么算了,以后谁还会投靠蒙古,传扬出去,他们这些人亦是脸面无光。
金轮法王面色变幻一阵,终是叹了口气,“诸位都坐下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切磋
众人落座后,帐中气氛缓了缓,金轮法王沉默片刻,“慕容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今日若是来访友的,贫僧欢迎之至,若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也可明明白白说出来,或许有商量余地,如果是专程来挑衅的,那可别怪贫僧不念旧情。”
慕容复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只是近日我心情不大好,打算到少林寺打个斋念个佛什么的,不想来到这少室山,却发现上山的各处要道都被人围住了,怎么,你们不会要进攻少林寺吧?那可真是不巧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微变,巴颜大喇嘛冷笑一声,“中土少林份属禅宗,可不会替人打斋,公子若有需要,老衲倒是可以效劳一二。”
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倒是忘了少林寺是禅宗这茬,不过他最恨别人跟他抬杠,于是双眼一眯,看向巴颜喇嘛,“这位大师,我这人最不喜欢阴阳怪气的人,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嘛。”
“你……”巴颜大怒,一下站了起来。
金轮法王眉心急跳,急忙打断道,“慕容公子见谅,巴颜大师甚少履足中原,不通世故,不大会说话,还请公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话锋一转,“公子既想上少林寺,贫僧自不敢阻拦,不过有一事还望公子知悉,我等久闻少林寺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这次不远千里来到此地,便是想领教一下少林正宗究竟有几分实力。”
巴颜喇嘛虽然恼怒,却也不好拂了金轮法王的面子,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慕容复哈哈一笑,“你们要做什么跟本公子无关,不过丑话要说在前头,若是打搅了本公子的兴致,下场可不会比那陆柏好的。”
“放肆!”巴颜喇嘛怒喝一声,身子倏地腾空而起。
“巴颜不可!”金轮法王急忙呵斥一声,却已经晚了,巴颜居高临下一掌拍出,其气势如山,厚重古朴,气息凝结,石破天惊。
慕容复左脚微微后退半步,右手并起双指,缓缓点出。
只听嗤的一声,一道拇指粗细的白色劲气激射而出,顷刻间,所有气势尽皆破去,巴颜大骇,不过此时想要收掌已是不及,只得将所有掌力都集中到掌心,盼能挡住这一指。
但慕容复三成功力的一道剑气,又岂是那么好抵挡的,噗的一响,剑气直接将巴颜手掌贯穿,并去势不减的只取其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金轮法王肩头一晃,身子倏地跃出丈许到得巴颜身后,一把抓住他肩头,将其甩了出去,紧接着另一掌立起,浑身金光大冒,顷刻间凝聚出一层薄薄的金色护罩,“铛”的一声,剑气打在护罩上,护罩闪了闪,恢复如初,而剑气却碎裂消散。
慕容复并没有乘胜追击,事实上如果真要杀巴颜,也不会只用三成功力了,到底是八思巴的同门,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当即笑道,“国师的龙象般若功可真是愈发精熟了。”
这话可没有半点客套成分,对方的小迦叶气罩几可说是瞬息而发,单凭这一点,他就做不到。
这也难怪,自从得到龙象波若功的秘籍后,他只修炼到第九层,学了一个小迦叶气罩,后面的功法就再也没有深入修习过,一来他太忙了,二来则是他下意识的认为这门功法有问题,按照秘籍上所言,想要炼到第十三层,至少也得数千年的寿命,那是人练的么?
即便他天纵之资,又有北冥神功辅助,大大的缩短修炼年限,恐怕也需要近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修炼大成,有这工夫,还不如多陪陪家中那些红颜知己,岂不逍遥快活。
金轮法王脸色沉着,淡淡道,“慕容公子,贫僧视你为客,处处以礼相待,公子可不要欺人太甚。”
慕容复笑了笑,“大师言重了,我怎会欺辱大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我确实许久未曾切磋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切磋一二如何?”
金轮法王脸色阴晴不定,忽的大笑道,“哈哈哈,好,就依公子所言,说实话,普天之下想找一个公子这样的对手,几乎不可能。”
慕容复斜眼瞥了蠢蠢欲动的鹿杖客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与大师切磋的时候,这几位不会出手相帮吧?”
“这是什么话!”金轮法王面色一板,朝玄冥二老等人说道,“贫僧与慕容公子公平对垒,任何人不许出手相助。”
慕容复心念一动,笑眯眯的说道,“我也是,你们谁也不准帮我,另外,如果大师失手将我打死,可不许替我报仇。”
众人闻言一愣,我们要帮也是帮金轮法王,谁会出手帮你?跟遑论什么替你报仇了,巴不得你死了才好,不过转念一想,众人立即明白过来。
果然,金轮法王面皮微微抽搐了下,说道,“贫僧亦是如此,如果慕容公子失手将贫僧打死,你们……也不许出手。”
众人面色微变,难道这二人还要分个生死不成?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像玄冥二老之流,自然是巴不得二人两败俱伤,最好慕容复重创金轮法王,然后他们再出手杀掉慕容复,而尹克西三人却不想慕容复有事,因为一旦慕容复死了,他们的生死符找谁解去?至于巴颜,恨不得慕容复立刻死了才好。
慕容复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师请。”
“慕容施主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慕容复顺势接过话头,手掌一翻,劲气涌动,顷刻间一道金色掌力咆哮而出,磅礴浑厚,震颤虚空。
“降龙十八掌!”金轮法王微微一惊,没想到慕容复脸皮如此厚实,嘴上说得客气,出手却毫不含糊,当下龙象般若功运转到极致,双手合十,登时间浑身渡上一层璀璨金光,看上去仿佛连皮肤都已经金质化。
降龙掌力顷刻即至,但听铛的一声大响,撞在金轮法王胸前,狂风肆掠,劲气翻滚,金轮法王纹丝不动。
“这是……不动明王印?”慕容复微微吃了一惊,所谓不动明王印正是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十层才能修炼的绝招,此招攻守兼备,攻时无坚不摧,守时不动如山,几乎可以说将两个极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精妙无比。
便在这时,金轮法王嘴中发出一声怪异低吼,浑身金光大盛,犹如千万缕金丝,瞬间将慕容复的掌力穿了个千疮百孔,消散殆尽。
慕容复稍一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嘴中说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师竟能将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十层,当真天资卓绝,世所罕见。”
旁人不知龙象般若功有多难练,他可是清楚得很,纵观西域密宗这么多年过去,能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八层已是凤毛麟角,练到第九层几乎没有,上次见到金轮法王,他也才第九层而已,这才短短两年,竟然又进阶了一次。
金轮法王含蓄一笑,“公子过奖了,这还得多亏公子,否则贫僧也不会有此造化。”
“是吗,那大师打算如何感谢我啊?”慕容复笑问道。
金轮法王面色微滞,难道你听不出来是客套话么?当即说道,“待咱们比试过后,贫僧愿跟公子论道到天明。”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大师看招。”
话音未落,他手起一掌,无数劲气蜂拥而来,顷刻间凝聚出一个乳白色圆球,滴溜溜一转,朝金轮法王迎面砸去。
金轮法王面色微凝,他知道方才一掌对方有所保留,至多不过六七成功力,而这一招至少在八成功力以上,当即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气势大盛,瞬息间五六个金色圆球在胸前凝聚,紧接着鱼贯而出。
这一番声势不可谓不大,方圆不过三四丈的帐篷显然有些狭窄,桌椅板凳不住颤抖,飞沙走石,草屑乱飞,其余人均被迷了眼,只得不住后退,一直退至帐篷最边上,免得被劲气波及。
砰砰砰一连串的疾响,金球白球相撞,一时间,金光白光交织,整个帐篷完全变成了金白之色。
“不好,快撤!”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一众高手纷纷撕破身后的帆布,闪身而出,只听轰隆一声大响,整个帐篷都被掀飞起来,继而炸裂,化作无数碎块。
黑夜中金白光芒显得尤其此言,玄冥二老等人已退至十余丈之外,而山谷中或休息,或执勤的士兵纷纷大惊失色,乱作一团,离得近的几处帐篷直接被劲气扫飞,里面的士兵也未能幸免。
良久,光芒散去,众人终于看清了场中二人的情形,只见慕容复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而金轮法王却是衣衫褴褛,身上多处破损,还有鲜血流出。
过得片刻,慕容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微微笑道,“看来大师输了。”
金轮法王面色黯然,“是啊,前些日子就听闻慕容公子武功臻至化境,当世再无敌手,贫僧本还不信,觉得传言夸大,直至今日才知道,公子名副其实,贫僧心服口服。”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佳人有约
金轮法王天资奇高,不过四十余岁便已将龙象般若功练至第九层,后来得益于慕容复的九阴真经,机缘造化练至第十层,功力暴涨,得以凝聚真元,本以为此次来到中原,应是意气风发,笑傲江湖,不曾想尚未大展拳脚,便败于慕容复手下,打击不可谓不大。
想当初,二人交换武学秘籍时,二人的武功、内力均相差仿佛,这才短短两年,自己的功力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跟慕容复一比,却仍有这么大差距,当真难以接受。
他若知道慕容复还曾失去过一次功力,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这时,谷中的蒙古士兵纷纷聚拢过来,冷幽幽的寒铁箭头对准了慕容复,只待金轮法王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慕容复挑了挑眉,“大师,你还是让这些蝼蚁安分点好,否则悔之晚矣。”
金轮法王稍稍打起几分精神,朝四面看了一眼,“都退下。”
众军对金轮法王的命令不敢有半点违逆,毫不迟疑的收起神臂弩,一直退至山谷之外。
慕容复微微一笑,“大师,武学之道,在于修身,在于平和,在于自然,非一时长短,何必耿耿于怀。”
金轮法王闻言怔了一怔,猛地眼前一亮,犹如醍醐灌顶,当即躬身道,“多谢慕容公子指点,贫僧受教了。”
“哈哈,”慕容复十分谦虚的摆了摆手,“信口胡言,大师不用当真,以大师的天资,想必不需十年,定能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十一层,届时在下可就未必是大师的对手了。”
金轮法王已经从挫败中恢复过来,当即笑道,“公子过谦了,论天资,贫僧可不敢跟公子相提并论,倘若再过十年,公子定然又是另一番境界,贫僧远远不及,远远不及也。”
慕容复听到这话,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茫然,他现在已经凝结真丹,天人化生,再往后还会有境界么?武学之道的尽头又是什么?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即逝,他话锋一转,“大师,如今你也算出师不利,再留此地恐怕也难以成事,不如就此退去吧。”
金轮法王默然,过得片刻,他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却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奔了过来,“报!”
金轮法王止住话头,也不避讳慕容复,直接说道,“讲。”
“启禀国师大人,找到影狼军了,不过……”
“不过什么,讲话不要吞吞吐吐,一次说完。”
“是,我们发现了影狼军的尸体,一共……”
“什么!”金轮法王一愣,还道自己听错了,不远处的玄冥二老、尹克西、东方白等人立时变了脸色,急忙跑过来。
鹿杖客一把提起报信的蒙古士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蒙古士兵吓得噤若寒蝉,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找到……找到影狼军的尸体了。”
“鹿先生,稍安勿躁,听他把话说完。”金轮法王皱眉说了一句。
鹿杖客放下士兵,“说,你们在哪发现的,死了多少?活着多少?”
士兵缓了口气,“在东边三十余里处的一处林子中,一共一百零六具尸体,无一人生还。”
“这……”众人闻言纷纷骇然失色,就连金轮法王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完了完了,这次玩完了,影狼军全军覆没,我们也要完蛋。”鹿杖客喃喃道。
慕容复倒没想到,先前还巴不得影狼军全部死在外面的鹿杖客,此时竟会这般关心影狼军的生死。
尹克西若有深意的瞥了慕容复一眼,“影狼军乃是左尊者麾下,这次之所以能够派出大半协助我等进攻少林寺,还是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没想到竟全部罹难,左尊者定然不会干休。”
金轮法王最先镇定下来,忽的想起慕容复还在这里,不由瞪了尹克西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随即朝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事情有变,贫僧就不留你了,来日若有机会,你我再坐而论道,交流武学。”
慕容复心念转动,嘴角微翘,“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便走。
其余人虽然不甘就这样放慕容复离去,但此时影狼军才是大事,也就顾不得他了,慕容复一走,金轮法王来到那士兵面前,“你仔细说说是什么情况?”
士兵答道,“是,大人,卑职所率领斥候小队仔细仔细检查过战场,除了影狼军的尸体外,还有很多中原人的尸体,约莫有两百多人,看情况应是影狼军遭到了中原人的伏击,不过绝大部分影狼军的尸体上,都只找到一处伤口,似乎是剑伤,此外,有一部分影狼军是服毒自杀。”
“只有一处伤口?”鹿杖客大为不解,“难道他们是站着让人砍死的?”
金轮法王眉头皱起,脸上满是疑惑,鹤笔翁突然开口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魔鬼所为?”
众人默然,影狼军的战力他们十分清楚,除非是十倍以上的兵力,且将其围困在一处死地,才有可能全歼影狼军,否则凭那诡异无比的身法,根本不可能全军覆没,更遑论在树林这种地方,对于影狼军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能发生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怪力乱神。
这其中尹克西、潇湘子和尼摩星则不这么想,他们隐隐觉得这件事更慕容复脱不了关系,一来慕容复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二来若说有一个人能够全歼影狼军,这个人非慕容复莫属。
当然,想是这么想,他们可不敢说出来,那生死符的滋味他们永远都不想尝第二次了。
且不说众人如何猜测,慕容复离开蒙古大营后,径直朝五岳派的营地赶过去,他可没有忘记今晚还约了一朵小白花,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至于少林寺的安危,他并不如何担心,别的不说,有那胖和尚在,少林寺稳如泰山,谁也别想打少林的主意,更何况经过他今晚这一闹加上那些蓝衣人的全军覆没,相信金轮法王多半会放弃攻打少林。
当慕容复回到五岳派营地已是深夜,出乎他意料的是,营地反倒热闹起来,山坳中搭起了不少帐篷,四周架起篝火,照亮小半夜空,许多人围着篝火谈天说地,吹牛打屁,似乎一点都不受之前的影响。
乍一看,慕容复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稍一打听才明白过来,原来岳不群收到传信后,立即又挑选了一部分轻功好手连夜下山,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先前那些士气受挫的弟子渐渐缓了过来。
慕容复左右四处看了几眼,朝最中间的那顶帐篷走去,到得帐前,他扬声道,“平之在么?”
“不在!”里面传来岳灵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正在生气。
慕容复一愣,却在这时,帘子一掀,露出一张气呼呼的俏脸,正是岳灵珊。
“咦,珊儿妹子这是怎么了?”慕容复问道。
岳灵珊见到慕容复,脸色好看了一些,“进来吧,慕容大哥。”
慕容复目光微闪,跟着走进帐篷。
整个帐篷搭得十分简易,里面打了个地铺,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隐约一缕幽香弥漫空中,再看岳灵珊时,秀发微湿,肌肤水灵,显然才刚刚沐浴完。
岳灵珊似乎也想到这茬,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慕……慕容大哥,我……我还没有收拾好,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好不好。”
说话间抱着慕容复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慕容复感受着那轻柔的触感,丹田一股热气陡然升起,差点就露了洋相,急忙转了下身子,掩饰某处的尴尬,嘴中却是笑道,“珊儿妹子却是为何,莫非不欢迎我到此?”
“珊儿自是无任欢迎,只是……只是……”岳灵珊忸怩了一下,“哎呀,人家才刚洗完澡,这屋中乱七八糟的,你就出去等我好不好?要不咱们去你的帐篷,正好珊儿也有话要跟你说。”
“我也有帐篷?”慕容复故作惊讶的说了一句,事实上他到此就是想叫林平之给他分一个帐篷,另外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岳灵珊,没想到林平之正好不在,岳灵珊竟提出要去他的帐篷里说话,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当然有啦,今日你救了大家,小林子怎么可能怠慢于你,走吧。”岳灵珊嘴中如此说着,拉起他便往外跑,生怕他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当然,出了帐篷她又急忙松开慕容复的手,这里人多眼杂,她怎好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岳灵珊引着慕容复来到不远处的另一处帐篷,一进帐中,她忽然沉默下来。
慕容复正欲开口,不料岳灵珊转身一下扑到他怀中,嘤嘤哭诉道,“慕容大哥,珊儿心里好苦。”
慕容复闻言一怔,双手下意识的揽住其纤腰,“珊儿妹子这是何故,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尽管说来,慕容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呜呜呜……”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心事
“当然有啦,今日你救了大家,小林子怎么可能怠慢于你,哎呀,快走吧。”岳灵珊嘴中如此说着,拉起他便往外跑,生怕慕容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当然,出了帐篷她又急忙松开慕容复的手,这里人多眼杂,她怎好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岳灵珊引着慕容复来到不远处的另一处帐篷,一进帐中,岳灵珊忽然沉默下来。
慕容复正欲开口,不料岳灵珊转身一下扑到他怀中,嘤嘤哭诉道,“慕容大哥,珊儿心里好苦。”
慕容复闻言一怔,双手下意识的揽住其纤腰,“珊儿妹子这是何故,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尽管说来,慕容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呜呜呜……”岳灵珊迟疑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泣,似乎难以启齿,又伤心之极。
“难道她知道了林平之的事?”慕容复心中如此猜测,有心占占她便宜,但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好意思下手,只好轻轻抚着她的粉背,以作安慰。
岳灵珊哭了一会儿,哭声渐止,伏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良久,她忽然啊的一声,一下推开慕容复,“对……对不起,慕容大哥,珊儿失态了。”
“没什么,再多来几次也没关系,慕容大哥的胸膛永远为你敞开。”慕容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屈指弹出一道劲气,点燃帐中的灯烛。
岳灵珊更是大羞,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悲从中来,想也没想就扑到他怀中去了,不过现在想想,那种感觉也真不错……哎呀,我在想什么啊,羞死人了……
烛光映射下,岳灵珊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泪痕未干,梨花带雨,煞是惹人生怜,慕容复看了两眼,心里愈发难忍,凑过头去就想亲她一下。
不料岳灵珊警觉得紧,急忙跳开,双目圆瞪,“慕容大哥你做什么?”
慕容复尴尬了那么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哦,我想靠近点看看珊儿妹子,哈哈,倒是大哥猛浪了。”
岳灵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珊儿有什么好看的?”
“珊儿妹子哪都好看。”慕容复敷衍了一句,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还有刚才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提起此事,岳灵珊羞涩之余,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凄楚,“没……没事了,没人欺负我,多谢慕容大哥。”
慕容复眉头微挑,“不会是平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说着转身作势欲走。
岳灵珊急忙道,“别,你别去,慕容大哥,你别管我的事了好吗?”
慕容复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慕容复既然认了你这个妹子,岂能坐视你被欺负而无动于衷,你放心,我不会打他,我跟他讲道理。”
岳灵珊登时急了,闪身拦在他面前,“不关他的事,你……你不准去,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威胁立即起了作用,慕容复停下脚步,沉吟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珊儿,夫妻之间有摩擦是正常之事,但一定不能憋在心里,不然时间长了定会形成心结,加深误会,继而积怨,最终以悲剧收场。”
俗话说劝和不劝分,如果他直接劝人家分手,定会在潜意识中引起岳灵珊的不满,乃至警觉,所以他以退为进。
岳灵珊闻言面色微黯,眼角再次泛起泪花,“慕容大哥,我跟小林子之间没有摩擦,否则我纵使让着他,也不会这么难过,实在是……实在是……”
说着说着又没了下文。
慕容复目光微闪,看来这小妮子似乎有所察觉啊,心念转动,干脆直接问道,“珊儿,听说你和平之到现在也没有圆房,可是为了这事?”
岳灵珊脸色一红,羞不可抑的低下头去,过得半晌,又轻轻点了点头。
“可否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复问道。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岳灵珊迟疑了下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林子他……他好像嫌弃我了,成亲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我也没当回事,可后来我数次暗示要跟他……跟他圆房,他总是左顾而言他,要么就借故推诿,即便我故意……故意引诱于他,他也视若不见。”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不可闻,这样的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不羞死才怪,若是传扬出去,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
慕容复听后默然不语,岳灵珊心里羞涩得紧,有意解释道,“我倒不在乎圆不圆房,但小林子明显有意疏远我,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有心无力倒是真的。”慕容复心里跟明镜似的,林平之早已成了太监,又怎么跟你圆房,而且为了保住尊严面子,他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心中如此想着,嘴中却是说道,“别说这种话,他若不喜欢你,又岂会跟你成亲,不过他没有跟你圆房,这倒有些奇怪,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啊!”岳灵珊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说道,“他……他不会不能人道吧?”
话一出口登觉不对,她怎能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这样说自己的丈夫,又急忙改口道,“我是说小林子会不会有伤在身,短时间内不能行房。”
慕容复心中好笑,点头道,“这也不无可能,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平之肯定会好起来的。”
岳灵珊嗯了一声,一双明亮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显然已经有所怀疑。
其实慕容复倒想直接告诉她林平之变成太监的事实,但他知道,岳灵珊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一辈子不能圆房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头脑一热,便说出即便不能圆房也愿意跟其在一起的话来,这就跟一辈子没吃过荤腥的人一样,吃不吃都无所谓,届时他反而成了二人真正的和事老。
所以慕容复点到为止,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话锋一转,“对了珊儿,今晚出去之前,我说过要传你一门武功,由于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回江南,就今晚传给你吧。”
“啊,你明天就要走?”岳灵珊吃了一惊,相反那什么神功秘籍倒不如何在意。
慕容复叹了口气,“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明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
岳灵珊脸上颇为不舍,迟疑了下,她鬼使神差的伸过小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即一触即退,脸蛋红得发烫,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再看慕容复,嘴中低声道,“有缘的话,总会相见的。”
慕容复呆了一呆,随即大悔,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抓住,真真是太失败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厚着脸皮再去亲回来,只得说道,“若有闲暇,我会来看你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先将心法传你,你记住,这门武功叫神足经,乃是天竺……”
一刻钟后。
“慕容大哥,你干嘛摸我……摸我那里!”岳灵珊被摆了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偏偏慕容复的手却一直在她周身游移,身子已经渐渐发热,这让她心里羞得不行。
慕容复正色道,“抱歉珊儿,你这姿势不对,我必须给你矫正了。”
本以为鱼儿已经上钩,可以肆意而为了,不料他刚将手伸到岳灵珊胸前,却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岳灵珊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一时间屋中二人均是愣住,慕容复是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竟有被雁啄的一天,而岳灵珊则是因为自己反应过激,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愧疚。
“对……对不起慕容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岳灵珊说完,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深更半夜,与男子独处一室已是不该,竟然还跟他学这般暧.昧的武功,若传扬出去,只怕再也没脸活下去了。
想到这她欠身一礼,“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
慕容复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还有那么一丝丝觉得丢脸,毕竟顺风顺水惯了,以往那些女子,哪个不是手到擒来,只有这岳灵珊,看似柔弱天真,实际上却极有主见,且无所顾忌,倒是不容易摆平。
“哼,我就不信了,凭我慕容复纵横情场多年的功力,还拿不下你一个小丫头。”想了想,慕容复心中仍是不甘,决定追上去看看情况。
想到就做,不过当他出门之时,却是意外的撞到任盈盈。
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讶然,这丫头竟然没有趁此机会跑掉,莫非真打算留在自己身边了?
“任大小姐,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在这闲逛,莫非有什么心事睡不着,想要与我诉说?”慕容复笑问道。
任盈盈似乎在想着什么事,神游天外,听这声音猛地惊醒过来,“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撞到人了。”
慕容复一愣,“任大小姐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任盈盈脸色微红,看向慕容复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嫌弃和警惕。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窥视
“好戏?”慕容复愣了一下,还待再问,任盈盈嘻嘻一笑,跑了。
“东边树林……”慕容复喃喃一声,心里泛起一丝好奇心,任盈盈明显话里有话,究竟是什么好戏,让她变得这般古怪。
朝岳灵珊帐篷方向看了几眼,他最终还是熄了去找她的念头,转而朝任盈盈所指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慕容复闲庭信步来到一处密林中,放眼四望,月光如水,树影重重,却无半个生人,就连虫鸣之声也极少,哪有什么好戏可看。
“任盈盈不会是耍我的吧?”慕容复心里如此想着,便在这时,一丝极为轻微的动静传来,他循声望去,空无一物,随即他意识一扫,却是面露古怪之色。
“这……”慕容复脸色一下变得精彩之极,那熟悉的气息,竟是林平之和岳不群,“难道这二人在此幽会?”
此地里五岳派营地并不远,很容易被人发现,即便普通男女也不敢在此幽会,更何况两个大男人,这要是被发现了,要么自杀,要么杀人灭口,否则岳不群和林平之定是名誉丧尽,永远抬不起头来。
犹豫了一下,慕容复还是忍不住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来到一座矮丘上,俯身躲在一块山石后面,抬眼望去,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矮丘后面两道身形正纠缠在一起,做着那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两人的面孔也都极其熟悉,正是岳不群和林平之。
个中细节实在难以描述,慕容复仅是看了一眼,便急忙别过了头,心中恶寒不已,差点就吐了出来,好在他事先有一点心理准备,这才及时忍住了,心中暗骂道,“这两牲口,实在当不得人子,害老子反胃。”
这时,林平之的声音响起,“师父,你……你要就快点吧……”
岳不群嘿嘿一笑,“平儿可是急了?”
林平之急忙解释道,“不是,平之是怕时间拖长了,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可就……”
“怕什么!”岳不群声音陡然一冷,“谁发现我就挖了他眼珠,对了平儿,昨夜那慕容复是不是传了你什么武功秘籍啊?”
“这……”林平之迟疑了下,矢口否认道,“没有,慕容公子只是助我打通任督二脉,指点了我一些武学道理,并未传授什么武功秘籍。”
“是吗?”岳不群明显不信,“平之,你是不是觉得有了慕容复撑腰,翅膀就硬了,可以挣脱为师的手掌心了?”
说话间不知做了什么,林平之“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嘴中急忙讨饶道,“弟子不敢,弟子对师父忠心耿耿,绝不敢背叛师父。”
岳不群冷哼一声,“那就将慕容复传你的武功说出来,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
林平之默然片刻,“不敢欺瞒师父,慕容复公子确实未曾传我武功,不过他指点过我的辟邪剑法,如果师父想听,平之可以悉数告诉师父。”
“真是这样?”
“是的。”
“那好吧,你且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慕容复究竟有何能力,几句指点之言就能让你辟邪剑法变得如此厉害。”
暗中慕容复听得二人对话,不禁心生疑惑,以林平之现在的武功,比起岳不群或许仍有不如,但也绝不至于任其宰割,怎么还这么怕他?莫不是被他用什么手段控制了?
至于林平之是否会将葵花宝典传给岳不群,慕容复倒不如何担心,因为岳不群即便炼成葵花宝典,也断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化解不了生死符的阴阳二气,这辈子是注定为奴为仆了。
只不过那岳不群说话的语气令他极其不爽,心想要不要现身好好敲打敲打他,忽的脑中灵光一闪,“倘若这副场面让岳灵珊撞破,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这念头一生便愈发不可遏制,没有过多迟疑,他悄无声息的离开,朝营地飞奔而去。
约莫小半柱香过去,慕容复再次回到原地,回头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不多时,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疾驰而来,不是岳灵珊又是谁。
此时岳灵珊心中满是疑惑,本来她已经换好衣服准备睡下,却在这时,她发现竟有人偷窥,大怒之下只身追了出来,不想那身影速度极快,若隐若现,几个起落就没影了。
岳灵珊四处看了几眼,终是打消了继续追击的念头,忽然她秀眉微蹙,猛地朝矮丘上的山石望去,那里赫然隐伏着一个白色身影,似乎还有些熟悉。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岳灵珊心中想着,悄悄摸上矮丘,待看清那背影之时,她不禁吃了一惊,难道是慕容大哥偷看我换衣服?
由于角度关系,她并没有看到矮丘后面一对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两个男人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这时,慕容复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来,待看清岳灵珊的面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慕……”岳灵珊正要开口,慕容复眼疾手快,一下将她拉入怀中,并捂住她的嘴巴。
岳灵珊惊得花容失色,心中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慕容大哥要对我用强?
慕容复挥手布下隔音真气罩,这才传音说道,“嘘,别出声。”
岳灵珊木然的点点头,她不是第一次被这个男人抱了,每一次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阳刚之气,让她身子不住发软,心里泛起了异样。
慕容复拿开了手,“珊儿,你怎会到此?”
岳灵珊闻言一愣,传音回道,“不是你引我到此的吗?”
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一红,“慕容大哥你好无耻,竟然偷看珊儿换衣服。”
慕容复怔了怔,以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珊儿何出此言,我可是在这呆了有一段时间的,对了,是任盈盈引我过来的,你说的不会是她吧?”
说话间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只不过因为光线华昏暗,岳灵珊并没有看清,实际上她心里也不愿相信慕容复会是这样的人,故而当听到任盈盈的名字后,她立即说道,“原来是这个妖女,哼,她惑诱我大师兄,致使他被爹爹逐出师门的账还没算,她又来招惹我,奇怪,她引我们到这来做什么?”
慕容复心念电转,却是忽的变了脸色,“珊儿,你快回去。”
岳灵珊愣了愣,“为什么?”
“不要问了,咱们都回去吧。”一边传音,他一边拉起岳灵珊的手往回走。
即便岳灵珊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事情不对,结合慕容复不准她出声,说话也都是传音入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下甩开慕容复的手,来到山石后面,朝矮丘之下望去,这一眼,她见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爹爹竟然……
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小脸瞬间惨白无血,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在慕容复及时来到她身后,将她搂入怀中。
岳灵珊缓过气来,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可泪珠却止不住的往下掉,那两道忘我纠缠的身形,着实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与林平之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成亲前后的如胶似漆,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全都化成了碎片泡影,她只觉天地一片灰暗,再也没了半点生趣。
慕容复奸计得逞,可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占她便宜,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过恶心了,若非为了让岳灵珊撞破这二人的奸情,他才不会留在此地多看一眼。
良久,岳灵珊扯了扯慕容复的袖子,低声道,“慕容大哥,我们走吧,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不好?”
慕容复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此时的岳灵珊双目黯淡,脸色灰白,眉心隐隐透着一丝死气。
慕容复登时大为心疼,同时也感到丝丝后悔,他只想着拆散岳灵珊与林平之,但他却忘了,让她毫无准备的直接面对这一幕,这样的打击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于事无补,慕容复心念转动,嘴中恨恨道,“这对畜生实在太过分了,你别难过,我这就出去一掌劈死他们。”
岳灵珊闻言面色大变,急忙环着他的腰身,“不要。”
慕容复脚步一顿,“珊儿,你……”
岳灵珊哭得梨花带雨,只是摇摇头,“我想离开这里。”
慕容复自然不会真去杀了林平之二人,当即顺势点头答应下来,就在二人即将动身离开之时,山丘后面忽然传来岳不群的冷喝声,“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岳灵珊登时一惊,难道被爹爹发现了?
就连慕容复也颇有几分不确定,虽然方才他已经布下隔音真气罩,但二人一番动静也不算小,以岳不群的功力,还真有可能发现。
正在他心念急转,犹豫要不要现身之时,忽然嗖的一声,一阵劲风传来,紧接着银光乍闪,一道凌厉剑光自慕容复斜对面发出,直指岳不群和林平之。
慕容复一愣之下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暗处还有一个人,这可真是热闹了,可笑岳不群还自觉隐秘无比,没人发现,殊不知先后被任盈盈和岳灵珊发现,现在又冒出一个人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破裂
剑光疾驰,如长虹贯日,瞬息到得岳不群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岳不群脸上紫气一闪而过,不退反进,斜身向前,双掌陡然递出,竟徒手去夹剑刃。
但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又是“铛”的一声脆响,那剑刃顷刻断成两截,而岳不群双手去势不减的夹着一截剑刃朝来人的咽喉划去,他这一系列动作速度极快,以绝强内力折断敌人兵刃,并用以杀敌,可谓行云流水,绝顶之下,几乎不可能破解此招。
“是你!”不过就在这时,岳不群似乎才看清来人的面貌,身形骤然一顿,随即偏转手腕,将断刃掷出,堪堪擦过来人的脖颈。
那人剑招被破,身形一个趔趄,往后退开几步,慕容复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竟是岳不群的结发妻子宁中则,但见此时的她面若冰霜,双目发红,眼底满是憎恨和厌恶。
“你都看见了?”岳不群问道,声音出奇的平静。
“师兄,原来你……你……”宁中则哽咽道,“你怎能做出如此败德丧伦、伤风败俗之事!”
岳不群慢条斯理的将衣物穿好,口中说道,“师妹,为夫如何行事自有计较,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今晚不管你看到什么,永远都烂在心底,明白么?”
“你……”宁中则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枉我一生敬你爱你,没想到你竟是一个龌龊肮脏至此的人,你……你究竟何时变成这样的?”
林平之面色微变,不由叫了一声,“师娘……”
“你给我闭嘴!”宁中则瞪了林平之一眼,“身为徒弟,上行下效,伦德丧尽,不知廉耻,你可真是一个好徒弟啊。”
林平之心里隐隐有些刺痛,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岳不群不耐烦的一挥手,“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宁中则脸上满是悲伤和失望,“枉你身为一派之长,为人师表,武林中人人称道‘君子剑’君子仁心,没想到你竟能做出与徒弟私通的丑事,哪怕是女徒弟我都能够理解,可……可你竟然……师兄,你实在太叫我失望了,那左冷禅说的不错,你就是一个伪君子。”
岳不群脸色陡然一沉,“够了!不要逼我!”
“逼你?”宁中则冷笑一声,“我逼你什么了?怎么,想杀我灭口?那你动手啊,有夫如此,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林平之面色大变,急忙踏前一步,横身拦在岳不群身前,“师娘快别说了,师父不是这个意思。”
暗处的岳灵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手不自觉的挽住慕容复手臂,本来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要想起今晚这个噩梦,不想自己的娘亲突然杀出,这下子她的心更乱了。
宁中则见林平之似乎还向着自己,本已冷若寒冰的心不由泛起一丝暖意,“平儿你让开,我今日倒要看看,他究竟敢不敢动手,岳不群,有种你就动手,不会连种都没了吧,实话告诉你,今日你若不杀我,明日我便将你的丑事宣扬出去。”
岳不群面色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你说真的?”
“是又如何?”宁中则冷着一张脸,双目直视岳不群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底看出什么,但叫她失望的是,竟连一丝悔意也没有,一颗心直往下沉。
“爹爹不会真的动手吧?”岳灵珊心神狂跳,就连一只坏手已经伸进她的衣襟,也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慕容复,在宁中则出现之后,心思反倒活络起来,目光闪烁不定,似乎这又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啊。
岳不群沉吟半晌,终是轻轻吐了口气,“看在你我夫妻多年的情份上,只要你立下毒誓,不将今晚之事传扬出去,为夫便不与你计较,今后你要走要留我也由着你。”
“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宁中则失望的摇摇头,心性坚毅的她第一次流下了眼泪,“我真是瞎了眼,当年才会嫁给你。”
“哼,你别不知好歹!”岳不群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
岳灵珊见此大急,正欲向慕容复求助,忽然察觉到胸口的凉意,登时反应过来,不过此时她已顾不得这些,不着痕迹的拉开些许距离,嘴中说道,“慕容大哥,求你出手救救我娘亲。”
慕容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别急,我不会让你娘亲有危险的,先看看你爹会不会真个下杀手。”
心中则是想着,那宁中则明显还没有真个死心,哪能现在出手。
岳灵珊无奈,只好暂且按捺下来,其实她自己不是不能出手,只不过她知道,一旦她现身的话,今后便永远失去岳不群这个爹爹,还有林平之这个丈夫了,她不似宁中则那般正义凛然,宁折不弯,她只想有个完整的家。
岳不群面色变幻一阵,忽的说道,“平之,动手杀了这个女人。”
“什么!”林平之登时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岳不群会叫他动手。
而暗中慕容复却是若有所思,这岳不群突然来这么一出,究竟是他还有一丝良知,不忍亲自动手,还是别有什么深意?
宁中则脸上闪过一抹鄙夷,嘲弄道,“怎么,自己不敢动手,就叫徒弟动手,岳不群,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正好戳中岳不群的痛处,他眼中狠色一闪而过,“这是你自找的,平之我叫你动手,你聋了吗?”
林平之急忙道,“师父,师娘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还请师父收回成命。”
“哼!”岳不群脸庞陡然变得扭曲起来,“你知道什么,这个女人向来说得出做得到,根本不会念半点情谊,你应当知道,如果她把事情抖出去,你我会有什么下场,别的不说,你那还没坐热的五岳派掌门宝座就会立即易主,天下之大,再无你我容身之处。”
“这……”林平之有点犹豫了,一来五岳派掌门之位十分重要,关系着他的生死,一旦让人给赶了下来,慕容复不会放过他,二来他刚刚崭露头角,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若丑事暴露,势必无处容身,还要被天下人耻笑。
可一方面自他进入华山之后,师娘宁中则对他是无微不至,照顾有加,可以说跟他那死去的亲娘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叫他如何忍心下手。
终于,林平之良知未泯,转身毅然挡在宁中则面前,“师父,弟子什么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会伤害师娘的,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山石后面的岳灵珊微微松了口气,先前对林平之的怨恨也消散了一点,不过很快又提起了心神,只听岳不群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得很,连你也背叛我,你可不要后悔!”
望着眼前这个徒弟的背影,宁中则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不过还是说道,“平儿,你让开吧,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话音未落,她闪电般探出一指,在林平之肩井穴上连点两下。
“师娘!你干什么点我穴道,快给我解开!”林平之大急,却无法动弹。
宁中则无动于衷,转而朝岳不群说道,“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倘若我死在你手里,别无他求,盼你能悬崖勒马,重新做人。”
“用不着你来说教,看招!”岳不群冷哼一声,手起一掌,直拍她面门。
宁中则眼底闪过一抹悲痛,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后退,在她想来,今晚要么将岳不群杀死,她再自我了结,算是保全了丈夫的名誉,要么就命丧岳不群之手,从此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心念一定,她斜身后退的同时,手中断剑划了个半圆,一道剑光朝岳不群手腕圈去。
“师妹,这玉.女十九剑你练了二十余年,我也看了二十余年,个中细微变化、长短弊缺早已了然于胸,你使出来又有何用?”岳不群冷笑一声,掌风不变,手腕一翻,却如灵蛇探路,自宁中则剑招中穿了过去,直取其胸前空门。
本来宁中则使的是玉.女剑法中一招专门针对掌法的招数,但岳不群对玉.女剑法极其熟悉,且自己的长剑被折去一截,难以发挥出威力,眼见空门被袭,她只好回剑自守,铛的一声,掌、剑相撞,宁中则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一轻便飞了出去。
岳不群缓缓收回手掌,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怎么样师妹,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内功修为如何么?现在知道了吧!”
宁中则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觉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她脸上颇有些不可思议,“你……你的功力怎么会……突然暴涨这么多?莫非你……”
“不错!”岳不群傲然一笑,“我已将紫霞神功练至大成,师妹,师父曾说,我的天资远不如你,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修成紫霞神功,现在如何?”
宁中则脸上闪过一丝讥笑,“纵使你武功再高又怎样,你已经入了魔道,倒行逆施,早晚自食恶果,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岳不群神色一冷,长身而出,双手连拍数掌,嘴中喝道,“可惜你是见不到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招揽
“不错!”岳不群傲然一笑,“我已将紫霞神功练至大成,师妹,师父曾说,我的天资远不如你,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修成紫霞神功,现在如何?”
宁中则脸上闪过一丝讥笑,“纵使你武功再高又怎样,你已经入了魔道,倒行逆施,早晚自食恶果,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岳不群神色一冷,长身而出,双手连拍数掌,嘴中喝道,“可惜你是见不到了!”
宁中则双目缓缓闭上,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这一刻,她是真的死心了。
“师娘!师父你住手!”林平之厉喝一声,但岳不群哪里听得进去,掌至中途又提了几分劲力,毫无留手之心。
眼见宁中则顷刻就要身死,慕容复忽的冷哼一声,“混账!”
跟着他闪身而出,翻手拍出一掌,掌力后发先至,瞬息间送到岳不群肋下,但听砰的一声,岳不群身形戛然而止,随即倒飞而出,慕容复如影随形,砰砰砰一连补了三脚,岳不群如同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
宁中则等了半晌,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一看,正好看到慕容复飘然落地的一幕,不由愣了一下,此人为什么会在这?
“慕容公子!”林平之面色一喜,且不说慕容复为何会在这,有他在,料想师娘应该不会有事了。
岳不群落地之后,口鼻鲜血直流,待看清慕容复的容貌,又是噗的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是你!”
慕容复神色莫名的斜睨了林平之一眼,屈指弹出一道劲气,“滚吧,好自为之。”
林平之穴道解开,本想第一时间去看看宁中则的伤势如何,但在对上慕容复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时,他只得按下这个念头,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迟疑了下,他又说道,“我师父……”
慕容复白眼一翻,“带着一起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这对……嗯,总之下次再让我看到,我剥了你们的皮。”
“是,是,平之告辞。”林平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羞愧万分,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随后他看了宁中则一眼,“师娘保重。”
打发了林平之和岳不群,慕容复这才来到宁中则身前,借着月光打量这位大名鼎鼎的“宁女侠”,只见其肤色白腻,面容秀丽,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不过此时受了重伤,脸色略微发白,又显得有几分柔弱。
此时宁中则斜躺在地上,被一个男子这般打量,颇觉心中羞耻,下意识别过头去。
慕容复回过神来,脸上半点尴尬也无,大刺刺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宁女侠怎么样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手握着宁中则的手臂,另一手却托着她的腰身,看上去倒好似宁中则故意倚在他怀中一般。
“没……我没事,”宁中则还是第一次与丈夫之外的男子这般接近,心底泛起一丝难言的羞涩,急忙挣扎着退开,拱手行了一礼,“承蒙慕容公子出手相救,妾身在此谢过了。”
话未说完,她身子一晃,竟又倒了下去。
慕容复一步上前扶着她,口中笑道,“宁女侠不必客气,你重伤在身,不宜妄动,就不要拘泥这些小节了。”
宁中则默然片刻,忽的问道,“公子怎会出现在此?”
对此慕容复早有意料,张口便答,“实不相瞒,我来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整件事的始末我都看在眼里。”
说话间一直盯着对方的脸,见她神色有异,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来我并不打算插手此事,不想那岳不群丧心病狂,竟要取宁女侠性命,迫不得已之下,这才贸然出手。”
听得“岳不群”三字,岳不群神色三分黯然,三分悲痛,三分失望,还有一分怨恨,忽然哇的一声,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样一个心性坚毅之辈,会露出这等小女儿之态,可见心里定然伤心到了极点。
这一下倒叫慕容复颇有些措手不及,哄小女孩他就擅长多了,可对于这等中年**,他还真没多少经验,只得顺势将其揽入怀中,一手拍着她的背心。
良久,宁中则哭声渐止,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慕容复,低声道,“妾身失态,让公子见笑了。”
慕容复摇摇头,“遇到此等惨事,任谁都难以接受,这是人之常情,宁女侠不必介怀。”
宁中则又是一阵沉默,过得片刻,她幽幽开口道,“可否恳请公子代为守口,不将今晚之事传扬出去?”
慕容复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嘴中却是答道,“宁女侠放心,在下不是多嘴之人。”
宁中则点点头,又行了一礼,忽然她探出一手,抓起地上的断剑,横剑朝脖子抹去,竟要自寻短见。
慕容复瞬间反应过来,闪电般探出二指,夹住剑刃,“宁女侠这是何故?”
宁中则抽了抽剑柄,没有抽出来,只得说道,“家门不幸,发生了这种事,妾身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事,慕容公子,妾身知道你好心,但请你不要阻拦,不然妾身生不如死。”
慕容复微微叹了口气,“宁女侠此言差矣,不管岳不群做下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是你,他是他,更何况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说完他朝身后瞥了一眼,“珊儿妹子,你还是自己来劝劝你娘吧。”
“什么,”宁中则陡然一惊,“珊儿也在……”
话未说完,岳灵珊自山石后面走了出来,“娘!”
宁中则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无比,“珊儿你……你都看到了?”
岳灵珊没有答话,嘴里哭着叫着,一下扑到她怀里,“娘……”
宁中则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母女二人哭成了泪人,这也难怪,两个她们最亲近的男人同时“背叛”了她们,这是何等的打击,寻常人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摊上这种事。
慕容复识趣的退到一边,只觉头大如斗,他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慕容复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二女终于止住了哭声,经过这一番发泄,总算稳住了情绪,宁中则也不再寻死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娘,你不要离开我好么?如果你走了,让珊儿一个人怎么活。”岳灵珊低声说道。
宁中则抹去脸上的眼泪,又替女儿擦了擦脸,“娘方才一时昏了头,就是为了珊儿,娘也不该有那短见之举。”
岳灵珊破涕为笑,“你说的啊,可不许骗珊儿,否则不管娘亲到哪,珊儿也势必追到哪。”
这句话的意思却是说,如果你寻了短见,女儿也会跟随你的脚步。
宁中则方才或许还有敷衍之意,闻得此言不禁暗自心惊,更觉女儿实在太可怜了,心念转动,她说道,“娘瞧平儿那孩子良知未泯,或许只是碍于……碍于你爹爹的逼迫,只要加以劝诫,定能浪子回头,毕竟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岳灵珊摇摇头,“没用的,娘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跟他到现在也没圆房,他心里早就没我了。”
“什么,你们还没圆房!”宁中则陡然吃了一惊,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跟娘亲说。”
岳灵珊脸色一红,“这种事,我怎好意思跟娘亲说。”
“唉,怨我,都怨我,是我粗疏大意了。”宁中则脸上满是自责。
岳灵珊紧紧环着宁中则的手臂,脑袋靠在她肩头,“这怎能怪娘亲,都是珊儿不好,不,都是小林子不好,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哼,我恨死他了。”
宁中则摸着她的头,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她受的打击,可是一点都不必女儿少的。
“对了娘亲,咱们还回华山吗?”岳灵珊忽然问道。
宁中则怔了怔,“不回华山咱们还能去哪?”
“二位如果不嫌弃,倒是可以随在下前往江南燕子坞。”这时,慕容复开口了。
母女二人登时想起还有一个男子在旁边,均是脸色一红,宁中则松开岳灵珊,朝慕容复说道,“让公子见笑了,不过我母女二人与公子无亲无故,怎好上门叨扰,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领了。”
她久经世事,江湖阅历颇丰,又怎会冒然答应到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子家中寄居。
倒是岳灵珊目光闪了闪,隐有几分意动,她早就将慕容复当成一个亲近之人,似乎到他那里去寄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慕容复对此早有意料,微笑道,“宁女侠且听在下说完,再拒绝也不迟。”
“哦?”宁中则一愣,“公子有话请讲。”
慕容复沉吟了下,“如今天下正值多事之秋,蒙古鞑子轻启战端,襄阳城朝不保夕,但凡有识之士,都该为汉室天下尽一份力,实不相瞒,慕容家正打算召集群雄,团结所有力量,誓死保卫襄阳,宁女侠武功智谋惧是一流,不若加入我慕容家,护我河山。”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北方武林
慕容复脸色一僵,随即说道,“不,这不一样,我慕容家的宗旨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上至一方势力宗门,下至贩夫走卒,来者不惧,但这并非将什么门派势力合并,所有人仍然是自由的,所以不止二位,将来还会有许多武林中人进驻慕容家。”
宁中则深深看了慕容复一眼,“守卫襄阳,妾身自是义不容辞,不过我与珊儿自有去处,就不劳公子操心了。”
慕容复愣了一下,倒没想到宁中则拒绝得如此干脆,心下多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在最危难关头救下她,便可获得她一定的好感,不想这个女人戒心这么强。
其实这却是他想岔了,人家孤儿寡母的,虽然遭逢大变,但也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岂会被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三言两语就给拐走,当然,倘若他能以抗元大义正式下帖,邀请二女到燕子坞暂住,或许结果又另当别论了。
今晚一再被这对母女拒绝,慕容复也失去了纠缠下去的耐心,当即拱手道,“既然如此,倒是在下多虑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二位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身形晃了一晃,消失在原地。
“哎,慕容大哥……”岳灵珊听他话中隐有不悦,还道他生气了,正想开口说什么,但慕容复已然消失不见,只得朝宁中则说道,“娘,你说慕容大哥是不是生气了?”
宁中则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珊儿,你跟这位慕容公子很熟么?”
岳灵珊这才想起自己在娘亲面前叫慕容复作大哥,不由脸颊微热,“这个……倒不是很熟,只有过几面之缘,他……他想跟我……跟我义结金兰。”
“我看不止义结金兰这么简单吧。”宁中则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心中则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答应下来,否则岂不是将女儿送入了虎口。
“哎呀娘,您说什么呢。”岳灵珊撒娇道。
宁中则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警告道,“此人一看就是轻浮浪荡之辈,不知多少女子栽在他手上,你可不许有什么心思,离他远点,更何况你还是有……罢了,这事以后再说。”
岳灵珊闻言微有不喜,嘟了嘟嘴,“知道啦。”
宁中则幽幽叹了口气,事实上她这么说倒不是对慕容复有多大成见,只不过她心底还是对林平之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女儿已经嫁过人了,若再与其他男子在一起,无论如何名声都会毁掉的。
次日天明,慕容复的营帐中,慕容复高坐上首,林平之垂手而立。
“你倒是深情厚义,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慕容复冷笑道。
林平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中回道,“是平之不争气,让公子失望了。”
“我不失望。”慕容复摇摇头,淡然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与我无关,任何人做任何选择,都会有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只能自己承受,机会给过你了,无论将来如何,都怨不得别人。”
“是。”
慕容复话锋一转,“少林寺的事你就别管了,如我所料不错,不出三日,那些蒙古人就会退去,我要你率领所有五岳派的人北上,横扫北方武林……”
“什么!”林平之登时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你……”
慕容复面色微冷,“你没有听错,我要你五岳派一统北方武林。”
“这……这……咱们不是要支援襄阳么?”林平之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慕容复笑了笑,“襄阳自然是要支援的,不过不是你们,你以为凭这群乌合之众,能够挡得住蒙古铁骑?这么多年以来,中原大地半壁江山失陷于鞑掳之手,靠这些人能成事,那才叫天大的笑话。”
林平之听他话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脱口说道,“那公子为何还费尽心机的将五岳派掌控在手中?”
慕容复不难看出其心思,倒也不好说得太过,于是缓声道,“平之啊,我说这些武林中人挡不住蒙古铁骑,可并没有说他们一无是处,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武林中人行军打仗不行,但搞破坏和刺杀是一把好手,所以我要你做的事,未必就对襄阳城无利,你明白么?”
林平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迟疑了下,“可公子,眼下五岳派的实力并不算强大,对付一两个中小门派还可以,想要对付全真、少林这些大门派,那几乎不可能,而且这些人大多重道义,现在又众志成城的驰援襄阳,我若命他们反攻武林同道,只怕没几个人会听我的。”
“重道义?”慕容复白了他一眼,“我看不见得吧,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多用用,你只需告诉他们,你接到消息,蒙古人正在北地秘密兴建粮仓,为将来开启全面战争做准备,你看他们会不会听你的,即使这样还不行,什么杀鸡儆猴、拉拢分化、收买打压这些手段一一用上,还愁掌控不了他们?”
慕容复顿了顿,让他消化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实力,我并不需要你进攻全真、少林这些大派,只需对付中小门派即可,倘若愿意归顺自然是好事,倘若不愿,那就直接扫平,你放心,许多武林中人都奔襄阳城去了,留守门中的高手也没多少,五岳派的人马足以应付了。”
“这……”林平之仍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会不会太卑鄙了点?”
慕容复冷笑一声,“这算什么卑鄙,这些武林宗门,占田占地,鱼肉百姓,却不能保一方平安,不能御强敌于门外,要他们何用?现在你是给他们机会,给他们一个替天下百姓、替国家出力的机会。”
林平之闻言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却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总之他的三观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即躬身道,“谨遵公子之命。”
慕容复沉吟半晌,“我给你一年时间,能做到么?”
林平之此时已是浑身热血沸腾,“平之定不辱命,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慕容复展颜一笑,“很好,若有什么难处,我许你到当地水晶宫、血影殿据点求援,此事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多谢公子厚爱。”林平之感激道。
慕容复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别误会,我可没厚爱你,这辈子也不可能。”
林平之顿觉莫名其妙,只道他虚怀若谷,看似无情却有情。
慕容复若知道他心中想法,只怕一口老血吐出来,随后二人又商议起一统北方武林的一些细节,包括进攻路线、门派甄别,乃至可能会遇到的一些困难,该如何解决。
这一商议就是两个时辰过去,忽然帐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慕容复,你到底还走不走啊?”
正说着话的慕容复抬头瞥了一眼,“好了,大体的计划我已经告诉你了,若有什么变化,我会派人通知你,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也该离开了。”
林平之忽的双膝一弯,正色道,“平之多谢公子这些日子的教诲,这一次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起来吧。”慕容复随手一道劲力将他扶起,“好好干,将来荣华富贵,美女……呃,美女就算了,总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
林平之走后,任盈盈才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没好气道,“哼,早知道你要耽搁这么久,姑奶奶就睡个回笼觉好了,非要早早的把我叫起来。”
事实上在林平之来之前,慕容复是先叫了任盈盈的,只不过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一见林平之也在帐中,便飞也似的跑了,死活不肯进帐。
慕容复好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惫懒,殊不知早起早睡对皮肤有好处。”
“呸!你一个大男人,还懂如何保养肌肤,真不要脸。”任盈盈啐了一口,忽的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怪异,“那个,你们孤男寡男,独处一室这么久,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话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四处乱看,似乎要找点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慕容复脸色登时黑成了锅底,“你在说什么?”
“没……没有,哈哈,那个,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出发吧。”任盈盈勉强一笑,催促他快点上路,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揶揄在里面。
慕容复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看不出任盈盈竟然还有这种属性,今后在她面前,绝不能跟林平之独处,否则哪天被她出去乱说一通,指不定传出什么龙阳之好的流言。
二人简单收拾好行装,避过一众五岳派弟子的耳目,离开了营地。
“喂,你真不去驰援襄阳啦?你不怕那些正义之士对你口诛笔伐?”任盈盈见他真不走前往襄阳的路,心中好奇得紧,忍不住问道。
慕容复摇头一笑,“谁说我不去了,只不过时机未到而已,怎么,任大小姐可是土生土长的魔教中人,也会关心天下大事,苍生存亡?”
“哼,”任盈盈白了他一眼,“魔教中人怎么了,仗义每多屠狗辈,魔教中人一样不乏忧国忧民之辈。”
“哦?这倒没看出来。”
“失礼,区区不才在下正是。”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问路
无锡镇是离苏州城最近的一处小镇子,此时已是日上中天,艳阳高照,但整个镇子却显得十分冷清,街上行人稀少,摊铺大半都关了门,只有一家酒楼生意仍然红火。
这也难怪,酒楼作为江湖中人最喜欢的聚集地,无论是战时还是和平时期,总少不了一些闲人到此谈天说地,指点江山,当然,其中也不乏真正关心前方战事,前来打探消息之人,故而酒楼便成了消息交换、发散的集中地。
酒楼大堂中人来客往,酒气熏天,好不热闹。
“听说了吗?襄阳城快守不住了,大宋皇帝准备放弃襄阳城,以郢州城为据,守卫中原。”
“胡说八道,我还听说朝廷准备调湘中军前往襄阳支援,怎么可能放弃襄阳。”
“就是,襄阳城乃是西边第一屏障,一旦放弃,整个中原都将被蒙古铁骑踩在蹄下,这点连我都知道,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
“诸位放心,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襄阳城郭大侠已经发出英雄令邀请天下群雄,共守襄阳,绝对万无一失。”
……
在大堂西边靠窗角落,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放满了酒菜,其中一人面若冠玉,气质出尘,赫然是慕容复,至于另一人头戴斗篷,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身穿粗布麻衣,即便如此,仍然掩饰不住其傲人的身材和半张娇艳的脸蛋,正是与慕容复同行的任盈盈。
此时距离二人离开少室山已是两日之后,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回到了苏州地界,这还是任盈盈死活不肯让慕容复抱着飞的原因,否则以慕容复的速度,昨日便可抵达了。
慕容复的吃相自是不用多说,无论何时,总是那么出人意表,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不为过,不知道的根本就无法将他这一形象与大名鼎鼎的南慕容联系在一起,而对面的任盈盈,即便不露形容,也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尴尬。
“喂,你不要那么丢人好不好,慕容家好歹也……唔……”任盈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话未说完,忽然飞来一只鸡腿,堵住她的小嘴。
慕容复笑咪咪的收回了手,还舔了舔手上的油渍,“尝尝,这鸡味道不错,在苏州城里都吃不到。”
任盈盈登时就怒了,一手取下鸡腿,“我警告你,你对我客气点,不然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嘘,”慕容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食不言,寝不语。”
“哼!”任盈盈实在没了脾气,顺势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随即意识到不对,“呸呸呸,你这混蛋,又占我便宜!”
原来那鸡腿已被慕容复咬过一口。
慕容复摊了摊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任盈盈则气鼓鼓的瞪着他,似乎很想扑过去咬他几口。
风卷残云,一桌酒菜很快就被慕容复吃个干净,他毫无形象的拍了拍肚皮,“小二,结账。”
“好嘞,来了。”小二应声而至,“客官,一共诚惠八两纹银。”
慕容复摸了摸袖口,脸色微微一僵,朝任盈盈看去。
任盈盈冷笑一声,“我又没吃,看我干什么。”
“这个……”饶是慕容复脸皮之厚,也颇觉脸热,“小二,我们还要再吃点,你先回去吧。”
小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客官请便。”
说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不过那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慕容复这边瞟,看得出来,他已将这个穿着还可以的男子列为想吃白食的对象了。
“没想到堂堂慕容公子,出门竟不带银子,我看你吃得那么痛快,还以为腰缠万贯呢。”任盈盈嘲弄道。
慕容复白眼一翻,“只有暴发户才会腰缠万贯,公子我这叫韬光养晦,财不露……”
话未说完,堂中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只听一人吼道,“滚,老子现在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胡人,哼,若非官府有过严令,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慕容复与任盈盈循声望去,只见堂中不知何时进来一位老者,此人须发卷曲,黄白相间,高鼻阔脸,眼睛呈淡蓝色,却是一个胡人,他背上背着一个行囊,看装扮,与过往的西域胡商一般无二。
那老者被一番呵斥,倒也不怒,笑呵呵的躬身做了个揖,“先生何必如此动怒,老朽不过问个路而已。”
先前出言呵斥的是一冉须大汉,面生横肉,看上去极为凶恶,但见他自腰间抽出一把五尺长刀,往桌上一拍,随即推了老者胸口一把,“你滚不滚,再不滚老子可要动手了。”
胡人老者被他这一推,一连撞到几人,但这些人似乎极不待见此人,竟不约而同的出手推了一把,就这样,老者身形踉跄,一直被推到了角落之中,好巧不巧的是,直接撞到慕容复的桌上。
“哼,什么玩意,这些胡商还敢跑来中原,也不怕被人宰了。”
“就是,我听说蒙古大军里面可是混杂了不少西域胡人的,真不知道官府为什么不让杀光这些胡人。”
“你懂什么,一般胡人倒也罢了,但西域胡商每年都能给朝廷进贡不少金银财宝,朝廷哪舍得杀他们。”
……
且不说众人如何议论,慕容复却是及时出手将胡人老者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说道,“老人家小心。”
老者抖了抖身上的酒菜,行礼道,“多谢这位先生。”
“老人家客气了,”慕容复笑了笑,“只不过可惜了这桌酒菜,我还没吃上呢。”
老者瞥了一眼地上摔碎的碗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即会意道,“是老朽搅了先生了饭桌,理当赔偿,这样,就请公子重新要上一桌,算在老朽账上。”
“这如何使得!”慕容复故作推辞。
老者摆了摆手,“不打紧,正好老朽也有几个问题想跟先生请教。”
旁边任盈盈呆呆望着慕容复,实难想象,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很快小二重新收拾了饭桌,端来酒菜,老者顺势与慕容复同桌而坐。
慕容复早就吃饱了,之所以如此,不过想讹一顿饭钱罢了,只是他对这老者也颇有几分兴趣,于是开口问道,“观老人家应是西域人无疑,但中土话却讲得很好,这可少见得很啊。”
老者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得的说道,“实不相瞒,老朽除了是个商人,还是个学者,早年在中土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学习中土文化,故而这口音也就变得跟中原人一般无二了。”
“原来如此。”慕容复恍然似的点点头,“却不知老人家是西域哪一国的人?”
老者答道,“老朽本名哈桑,来自西域波斯。”
“哦?”慕容复双眼微微一眯,“可我听说西域波斯已经被灭国了,可有此事?”
哈桑闻言面色一黯,幽幽叹了口气,“灭国倒不至于,只不过人心涣散,四处流亡,唉,不提也罢。”
“那你也是从西域逃亡过来的?”任盈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算是吧,”哈桑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老朽有一事想请教二位,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老人家请说。”
“久闻江南有一宝地,名曰太湖,湖中有一个小岛,唤做燕子坞,不知二位可知那是什么去处?”
慕容复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精彩起来,脱口问道,“你到燕子坞做什么?”
哈桑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多次听闻江南燕子坞有一慕容世家,家学渊源,藏书丰富,老朽便想厚颜上门,盼能乞得一次借阅之机。”
任盈盈听后忍不住掩口轻笑起来。
而慕容复则重新打量了老者几眼,其一身气息与常人无异,气质也没什么特别,眉宇间透着一丝儒雅,与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儒倒没什么两样,以他如今的功力,几乎不可能有人在他面前隐藏,因此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胡商,或许说是学者更恰当一些。
但叫慕容复奇怪的是,慕容家藏书丰富不假,但都是武林秘籍,若说一个武林中人想要到慕容家的藏经阁一观,那是正常之极,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者,居然也说要到他慕容家借书,这如何不令人起疑。
沉吟半晌,慕容复试探道,“老人家可能有所不知,那慕容家在武林中确实大名鼎鼎,据传其收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藏书之多,瀚如烟海,但也只是武功秘籍,老人家又不是武林中人,借那些书作甚?”
“哈哈,”哈桑爽朗一笑,“学术是没有界限的,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其中武学一道尤为蓬勃,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中土文化,武学之道却是一个极为方便快捷的门路。”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见解独到,另辟蹊径,着实令人钦佩,”慕容复口中恭维了一番,转而说道,“这燕子坞的位置,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从苏州城往东行一百余里,便可找到太湖,那里会有去往燕子坞的船只,只不过能否上得船去,就要靠老人家你自己了。”
“老朽晓得,多谢先生指点。”哈桑当即起身行了一礼。
“客气了客气了。”慕容复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老人家请自便。”
说完瞥了任盈盈一眼,起身离开。
任盈盈立即跟上,到得门口时,却是忍不住问道,“我记得燕子坞不是在苏州城西边么?你怎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再遇佳人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见解独到,另辟蹊径,着实令人钦佩,”慕容复口中恭维了一番,转而说道,“这燕子坞的位置,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从苏州城往东行一百余里,便可找到太湖,那里会有去往燕子坞的船只,只不过能否上得船去,就要靠老人家你自己了。”
“老朽晓得,多谢先生指点。”哈桑当即起身行了一礼。
“客气了客气了。”慕容复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老人家请自便。”
说完瞥了任盈盈一眼,起身离开。
任盈盈立即跟上,到得门口时,却是忍不住问道,“我记得燕子坞不是在苏州城西边么?你怎么……”
慕容复白了她一眼,“我慕容家不欢迎胡人不行么?”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哄骗那老头,只是此人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才故意指错方向,当然,这也不过让其多绕一段路程罢了,燕子坞的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老头早晚还是会找上门去的。
任盈盈登觉无语之极,这人实在忒无耻了点,讹了人家一顿饭钱不说,还故意指错路,她已经有点同情那位名叫哈桑的老者了。
二人刚出酒楼大堂,忽然间白光乍闪,斜刺里陡然探来一道剑光,璀璨如雪,凌厉之极,直指慕容复咽喉。
“有人刺杀!”任盈盈登时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扭腰身,闪身来到慕容复身前,不过想要拔剑已经来不及了,眉心隐隐传来一股刺痛,那剑尖已近在咫尺。
慕容复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有人刺杀,而是他实在没想到任盈盈竟会舍身救他,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莫非她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慕容复一手将任盈盈抱起,丹田真气勃发,万千剑意透体而出,在二人周身布下一个剑盾,但听噗噗几响,那偷袭的剑光瞬息被刺了个千疮百孔,连剑刃也化作碎片,朝偷袭之人激射而去。
“啊!”那偷袭之人显然没想到慕容复的反击会这般凌厉,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慕容复听到这声音,登时面色微变,探手凌空一抓,所有碎片戛然而止,随即散落在地。
“原来是你!”慕容复抬眼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人,此人一袭白衣,身材婀娜,脸上蒙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右手拿着一个剑柄,皓腕似玉。
虽然看不到其面容,但慕容复还是一眼便认出这女子的真实身份,稍稍错愕之后,他嘴角掀起一抹奇怪的笑容,“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竟然谋杀亲夫,心可真狠呐。”
“我呸!”蒙面女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谁跟你是夫妻了!”
慕容复笑了笑,“你这么说,难道非要我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
“你……”蒙面女子怒极,扬手便将手中剑柄掷了出来。
慕容复闪身躲过,“恼羞成怒了,还说不是夫妻。”
这一番动静不可谓不大,很快便将酒楼中的人吸引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方才那剑意好强!”
“不知道,武林中能有此身手,又这么年轻的可不多见。”
“如我所料不差,这位应该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慕容公子,你们瞧他怀中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再看看刺杀他的好像也是位姑娘,啧啧,那胸是真的大啊。”
……
任盈盈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没由来的一红,急忙挣开慕容复怀抱,躲到一旁。
慕容复也颇觉汗颜,当即闪身而出,一手一个,抓住两女手腕,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直到离开这条街,寻了个偏僻地方,慕容复才停下身形,松开二女。
蒙面女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跳开一些距离,而任盈盈则饶有兴趣的看看她,又看看慕容复,“我看你们似乎有话要说,我就先回避一下了。”
她嘴上说得轻松自然,实际上却透着那么几分酸意,否则换做平时,她少不得要嘲笑几句。
“回避倒不用。”慕容复朝她眨了眨眼,随即看向蒙面女子,扬手一挥,面纱滑落,露出一张精致妩媚的面孔,赫然正是曾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骆冰。
慕容复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几眼,“这么久不见,我可是十分想念冰儿的,想必你也如此,这才找上门来的吧。”
“冰儿也是你叫的?”骆冰脸上冷冰冰的,恨声道,“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慕容复脸色也冷了下来,“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何时言而无信了?”
骆冰冷笑一声,“当初你答应过放了四哥,结果呢?”
慕容复闻言一怔,随即恍然,这事倒不是他有意反悔,真的是忘记了。
老脸微微一红,他心念电转,故作惊咦的说道,“文泰来还没有回去?”
实际上他现在连文泰来被关到何处都想不起来了。
骆冰也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慕容复眉头微皱,“我当时已经如约放走了文泰来,你难道没有见到他?”
骆冰狐疑的盯了他一眼,“所有四哥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没有。”
慕容复沉吟半晌,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骆冰登时急了。
慕容复叹了口气,“你说文泰来会不会想不开,寻了个无人之处自尽了。”
骆冰心头一颤,脸色微白,摇头道,“不会的,不可能的,四哥纵使有什么想不开,也断然不可能话也不交代一句就……一定是你,是你害了他!”
说完一下扑了过来,又抓又咬,状若疯癫,似乎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慕容复收敛护体真气,双手上下游移,嘴中却是说道,“冰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
一旁任盈盈目瞪口呆的望着二人,心里隐隐有一股怒意上涌,却又不知为何而怒,终于她忍不住了,上前分开二人,还推了骆冰一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对狗男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慕容复有些回味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任盈盈,“盈盈啊,你别误会,我跟这位夫人可没什么关系,真的没有。”
任盈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脸色略不自然的嗔道,“你也别误会,你们有什么可跟我无关,只是怕污了本小姐的眼睛。”
骆冰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想到方才又被这个坏蛋占了便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角泪花闪烁,“你这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我,干脆连我也杀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复闻言叹了口气,“冰儿,我真的没有杀那文泰来,不如这样,回去之后,我着人帮你打听打听,不过有言在先,是否能够找到,或是只找到他的尸体,你可不能再怪我。”
“你说真的?”骆冰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她对慕容复的实力可是知之甚深的,虽然还有些怀疑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坏蛋做了什么手脚,不过眼下她已是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心中权衡一番,她果断道,“那好,但我必须跟着你,直到找到四哥为之。”
慕容复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精彩起来,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找个借口将这位也留在身边,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
不料骆冰似是看出他的龌龊念头,冷笑一声,“我这有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不知慕容公子想不想听?”
“哦?”慕容复一愣,“你说。”
骆冰展颜一笑,“你是不是有个女人叫曾柔?”
慕容复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讶然,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听到曾柔的消息,随即恍然明白,看来当初救走曾柔的女人就是这骆冰了。
只听骆冰继续道,“不错,她现在就在我手上,如果你敢乱来,或是找不到四哥,那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了。”
慕容复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自己的女人威胁,不过看在对方是个漂亮女人的份上,他反倒没有动怒,笑眯眯的说道,“柔儿近来可好?”
骆冰想过慕容复会大怒,继而翻脸,却没想到他会这般无动于衷,想当初文泰来和红花会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他们掳了慕容复的女人,难道这个坏蛋改了性子?
一时间她也摸不透慕容复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却阴恻恻的笑道,“她好得很,但如果我半月之内见不到四哥,那可就不好了,她将会比死还惨十倍。”
尽管她已经用一种极尽恶毒的语气来说这话,却仍给人几分言不由衷的感觉。
慕容复立时就明白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可真是太惨了,半个月之内,我可无法保证一定能找到文泰来,唉,可怜的柔儿。”
“你……”骆冰一下愣住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
“我关心了啊,”慕容复佯装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你没看出来么?”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临时决定
骆冰登时就明白自己被耍了,不由冷哼一声,鄙夷道,“你可真够无情的,人家曾姑娘天天念着你,她若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负心薄幸之人,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慕容复摇头一笑,“谁说我负心薄幸了,我对我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情深义重,就连你也是一样。”
骆冰脸色一红,啐道,“呸,谁是你的女人了,我警告你,不准再提那晚的事,否则我……我……”
“你什么?”慕容复问道。
“我就杀了曾柔!”
骆冰说完忽的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不由呆了一呆,这般貌美的姑娘在江湖上可不多见,想起慕容复风流好色的性子,她又释然了,略带冷嘲的说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要被这个男人骗了,他就是一个花心无耻,卑鄙好色的大骗子。”
尽管任盈盈十分认同她的话,嘴中仍淡淡说道,“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他的女人。”
骆冰仔细打量了任盈盈几眼,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二字,她才不相信慕容复这样的人会放过身边的美貌女子,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的,一时间,她看向任盈盈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怜悯,多好的姑娘啊,就要被糟蹋了。
任盈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挺了挺胸脯,“这位夫人,我不知道你跟慕容复是什么关系,但请你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骆冰抿嘴一笑,“倒是妾身失礼了,抱歉。”
慕容复脸色微黑的看着二女,心念则快速转动起来,沉吟半晌,他开口道,“二位,天色也不早了,依我看,不如先寻一客栈安歇,明日一早再回燕子坞。”
任盈盈愣了一下,又仰头看了看天,此时日正当中,堪堪午时,哪里看出天色不早了?而且此前慕容复也曾明言今日之内赶到燕子坞,怎的这会又要先歇一晚?
心念转动,她不由瞥了骆冰一眼,隐约猜到几分,登时她怒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我看这天色还早得很,赶去燕子坞绰绰有余啊。”
而骆冰则不明所以,也并不如何关心去哪,她现在一门心思的盯紧慕容复,从而找到文泰来。
慕容复早已习惯了任盈盈的拆台,二人一路行来,不是斗嘴就是追逐打闹,抓抓摸摸不知给他占了多少便宜,因此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其实我也因为遇到了文夫人,这才临时决定改变路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无锡镇中应该有我慕容家的一处据点,正好上那里打听打听消息。”
此言一出,骆冰面色微喜,“你说真的!”
任盈盈面露狐疑,却没有立即开口,事实上她早就得知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水晶宫是慕容家麾下的势力,以前也见过几个水晶宫的人,却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她对水晶宫可是好奇得紧,此时有机会到水晶宫据点探探究竟,自然不愿错过。
慕容复神色一正,朝骆冰说过,“自然是真的,我慕容复向来言出如山,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文夫人,又岂会食言而肥。”
骆冰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不敢确定,莫非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他?他确实放走了四哥?
一时间,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倘若慕容复说得是真的,那么四哥究竟去哪了呢?
她不敢深想这个问题。
很快二女意见达成一致,不一会儿,三人来到镇上的一家客栈。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喜滋滋的迎了上来。
慕容复丝毫不做理会,直接来到柜台前,“三间上房。”
“好的客官。”掌柜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个子矮小,身材精瘦,看上去颇为干练。
在小二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客栈二楼,分配好房间,慕容复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只余二女面面相觑,不是说要去水晶宫据点么?
终于还是骆冰按捺不住性子,跟着慕容复进了房间,“慕容复,你不说要……要找人打听四哥的下落么?”
慕容复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文夫人不必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咱两上次一别,已是一年有余,难道不能先叙叙旧么?”
骆冰听他话里有话,登时提起了警惕,“你想干什么,我跟你有什么旧好叙的,若非为了找到四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是吗?”慕容复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那我凭什么帮你?”
“你……”骆冰登时为之一噎,随即说道,“你说你没有食言而肥,自然应该证明你的清白。”
这奇怪的逻辑,慕容复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才止住笑意,“文夫人,我为什么要证明我的清白,换句话说,你说我不清白,难道我就不清白了么?”
“你……你……”骆冰气急,一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了数次也你不出来。
忽的她想起什么,冷声道,“你当初答应放了四哥,可我并没有见到他,你如此言而无信,就不怕天打雷劈,遭到报应?”
慕容复见她神色愈发冰冷,立即适可而止,脸上讪讪一笑,“文夫人言重了,在下不过跟你开个小玩笑,何必那么认真,你且宁耐一时,稍后自有分晓。”
骆冰怔了怔,到了现在,她已不知这个人究竟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干脆拖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一言不发,那意思很明显,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这事没完。
旁边另一间房间中,任盈盈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半天,却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做什么,心里不禁生出一种酸酸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那大坏蛋对人家做什么与我何干,我何必这般上心……”
尽管如此,心里的烦躁却始终挥之不去,终于,她忍不住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可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我这么过去,那自恋的坏蛋还不以为我喜欢上了他?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过去……”
且不说任盈盈如何犹豫,慕容复房中,除了骆冰之外,却是多了一人,正是客栈的掌柜,只见他正手捧一块纯金令牌,放在眼前仔细观摩,上面刻着“乾坤”二字。
“怎么样,是真的么?”慕容复笑问道。
老掌柜手心一颤,差点将令牌抛了出去,急忙跪在地上,“真的,是真的,小的水晶宫外宫弟子李正中,参见尊者。”
说着将乾坤令高高举起,递还给慕容复。
骆冰见得这一幕,不禁檀口微张,随即又闪过一丝恍然,原来这所谓的客栈,正是慕容复口中的据点,这个无耻之人,还故意吊自己胃口。
慕容复随手接过令牌,“起来吧,我今日到此,只想要你去办一件事。”
李掌柜起身,脸上仍保持着一副恭敬之色,“尊者请讲,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容复沉吟了下,“赴汤蹈火却是不必,我要你发出消息,寻一人的下落,此人名叫文泰来,绰号奔雷手,是红花会的当家之一。”
李掌柜闻言一愣,什么文泰来奔雷手,听都没听过,嘴中问道,“不知尊者的意思是在江南一带寻找,还是传令各州各道,搜寻此人?”
慕容复目光微闪,“传令各州各道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有尊者的乾坤令,想来三日之内便会有消息传回。”
骆冰闻言大喜,竟是生出了些许感激之意,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丝感激掐灭,文泰来失踪本就是慕容复的关系,他帮忙找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李正中接了命令,正待退下,慕容复却忽然说道,“等等。”
“尊者还有什么吩咐?”李掌柜回过身来。
慕容复嘴唇微动,却无声音传出。
同时李掌柜耳边响起一句话,“你去查查文泰来关在什么地方,然后提取到燕子坞来,另外你撒出网去,寻一个叫曾柔的女子,嗯,她定然就在江南境内,甚至就在苏州城附近,你立即着手去找。”
李掌柜略微奇怪的瞥了骆冰一眼,无声的点点头,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骆冰见此神色微变,心中寻思莫非慕容复又在捣鬼?忍不住问道,“喂,你跟他说了什么?”
慕容复脸色淡然,“说的自然是慕容家的机密,文夫人也要听么?”
骆冰登时语塞,心中却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实在是慕容复这厮人品太没保证了,很可能表面上答应寻找四哥,暗地里却是另外一番布置,可恼的是,这厮的话她又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只得警告道,“你别忘了,那曾柔姑娘还在我手上,倘若我见不到四哥,绝对不会留情的。”
“那是当然,文夫人放心,我慕容复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食言,”慕容复脸上笑意不减,“哦,对了,却不知那曾柔被你困在何处,你长时间不回去,可有人照顾她的起居?我这里也有一句忠告,倘若柔儿受了什么委屈,我会千百倍的还给文泰来。”
听到这话,骆冰反而松了口气,“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妥当,曾柔姑娘不会有事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曾柔下落
任盈盈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什么事都扯上我爹爹,谁听你墙角了?我是恰巧有事来找你好不好!”
慕容复脸上笑意不减,“那不知任小姐有什么事找我?”
任盈盈见他那副揶揄的笑容,恨不得一拳砸过去,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嘴中说道,“我想知道,你到底还去不去支援襄阳了?”
慕容复正欲开口,任盈盈抢先补了一句,“别说什么‘时候到了就去’,我想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去,你把我爹爹派去襄阳,自己却躲回老家,如果你去晚了,襄阳城早就灰飞烟灭,岂不是害了我爹爹。”
“哦?”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听你这么说,倒好像我一去就能解除襄阳城的危机了?”
任盈盈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我相信你这人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难之中。”
慕容复脸色一黑,“你是想说我怕死吧?”
“难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任盈盈笑道。
慕容复坦然道,“怕死是人之本性,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好了,”任盈盈没有听他扯下去,直言道,“你不要转移话茬,你就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去,或是不去了,我也可早点跟我爹爹传信,叫他回来。”
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慕容复默然片刻,“目前襄阳城的局势我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我能确定,那就是我会去襄阳城的,你也不必担心,现在距离蒙古攻城已经过去十来天,如果城破,现在定有消息传回,如果没破,那至少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是为何?”任盈盈不解。
慕容复沉吟道,“蒙古骑兵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千里奔袭,闪电突击,极其灵活,不过在攻城方面,却是他们的短板,换句话说,只要襄阳城能守住第一轮的攻击,那即便被围城,也能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现在十余天过去还没有传来城破的消息,显然是守住了第一轮最猛烈的进攻,后面定能坚守一月以上。”
任盈盈目光闪烁不定,“你没骗我?”
慕容复叹了口气,“盈盈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任老爷子好歹也是我未来岳丈,我会故意派他去送死?”
“这可难说……”任盈盈顺口回了一句,忽的反应过来,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什么未来岳丈,我可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嫁给我?”慕容复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面露喜色,“这是好事啊,我最喜欢白吃的午餐了。”
任盈盈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慕容复嘿嘿一笑,“就是吃干麻净随时可以走人那种。”
任盈盈想了半晌,忽的明白过来,登时又羞又怒,“慕容复!你……你无耻!”
“哈哈,盈盈,你怎的这般生气,莫不是已经爱上我了?”慕容复笑问道。
任盈盈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自恋狂你听好了,我任盈盈绝不会爱上你,不然就让我……让我……”
“让你替我生个儿子好了。”慕容复接口道。
“你怎么不去死!”任盈盈俏脸微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但“让我”如何,却是没了后续,骂完转身便走。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短短几日,她惊骇的发现自己心里想得更多的,竟是慕容复这厮,甚至先前洞悉慕容复留下骆冰的意图后,还有股淡淡的酸涩之感。
至于令狐冲,她以前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一刻不想就会觉得闷得慌,而现在,一天之内也只有寥寥数次想起,每次想起都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刻意不去想他。
慕容复意味深长的望着任盈盈的背影,心中隐有几分自得,不难看出,任盈盈对他至少是有好感的,假以时日,完全俘获她的芳心不无可能,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使不好的锄头。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若非任盈盈和令狐冲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他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
任盈盈走后,慕容复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也凝重下来,别看他方才言之凿凿,似乎襄阳城真的万无一失,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底,蒙古大军在攻城方面有所短缺不假,可这一次不同,铁木真亲自挂帅,举全国之兵而来,岂能以常理度之,最重要的是,自铁木真回来后,蒙古大军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就比如狼盟那样的组织,在这以前乃至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的。
如今摆在慕容复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协助襄阳城挡住蒙古大军,即便挡不住,也要为慕容家留下一条后路,以图后计,至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到达襄阳,影响并不大。
思绪翻飞,一晃眼已是两个时辰过去,忽然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跟着李掌柜的声音响起,“尊者,有消息传来了。”
“哦?这么快!”慕容复回过神来,“进来吧。”
李掌柜进屋后,行了一礼,“启禀尊者,苏州城总舵传来消息,奔雷手文泰来被关押在河东道下辖的岚州分舵中,与之一同关押的还有一个叫余鱼同的,苏州方总舵主让小的请示尊者,是否将其一并提出?”
慕容复怔了怔,心想那李沅芷自从被她爹带走后,就一直没再出现过,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押个余鱼同过来有什么用?
正欲开口否了,忽的脑海灵光一闪,却是说道,“将他一并带来吧。”
“是。”李掌柜应了一声,又问道,“还有一事,尊者让属下找的那个曾柔,也有消息了,苏州境内,一共有七个叫“曾柔”的女子,巧的是,其中一个就住在无锡镇附近的小村庄里。”
“哦?”慕容复稍稍错愕了一下,随即大喜,“是她,就是她了。”
他料定骆冰定然不会将曾柔藏得太远,没想到在这小镇附近的村子就有一个,联想到骆冰今日出现的时间地点,他立即笃定,那小村中的“曾柔”就是他要找的那个。
“还想威胁我,等我找到人之后,再好好收拾你。”慕容复心中暗自腹诽一句,嘴中说道,“你们立刻去把她……算了,还是引我前往吧,那村子远不远?”
“不远,由此往东三十余里。”
“好,咱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二人一道出了房门,可没走几步,一个冰冷中略带嘲弄的声音响起,“慕容公子这是要上哪去啊,可是有消息了?”
慕容复仰头一看,原来骆冰竟爬到他房间对面的房顶上去了,还真打算不留余力的盯着他。
好笑的摇摇头,他答道,“消息倒是没有,我正想跟李掌柜出去逛逛,不知文夫人有没有兴趣一道。”
骆冰神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似在斟酌什么,半晌后她点点头,“当然,我说过了要盯死你,”
说完起身跃下房顶,来到慕容复身前。
慕容复笑眯眯的说道,“文夫人可要盯仔细了,最好上茅房、睡觉,也由你来盯着我。”
骆冰脸色微红,但很快板起脸来,“那你也要小心点,没准什么时候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
慕容复幽幽叹了口气,“唉,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不假,好歹也是有过……”
话未说完,骆冰神色一冷,“慕容复,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是是是,不提,不提。”
……
三人离开小镇,朝着东边行去,走得一会儿,骆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条路她太熟悉了,正是前往她住处的路。
“慕容复,你到底要去哪?说是逛逛,可这都逛出小镇了,还要往哪走?”骆冰忍不住试探道。
李正中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基本上慕容复不问他的话,他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根本不说话。
慕容复似笑非笑的看了骆冰一眼,“文夫人,我又没说只在小镇上逛,你若累了,可以先行回去。”
骆冰愈发觉得事情不妙,但又想不通慕容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她的藏人之地?心念急转,她面色微变,“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慕容复反问道。
骆冰为之一噎,张了张嘴,终是没有直接问出来。
慕容复则是完全确定自己找对了,只不过心中有些奇怪,曾柔既然到了此地,为何不直接去慕容家等他,她曾去过燕子坞,守庄弟子绝不会为难他她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李掌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道,“尊者,那里就是了。”
骆冰一瞧面色大变,再也不抱半点侥幸,身形一晃,拦在慕容复身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怎的这般无耻,找到曾姑娘的下落大可直说,还骗我说出来逛逛,还有,你什么时候派人寻曾姑娘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四哥……四哥他有没有消息?”
到了此时,慕容复也不准备再戏弄于她,“就在下令寻找文泰来的时候,我便让他们顺带找找柔儿的下落,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就住在这里,至于文泰来,只能说声抱歉了,目前尚未收到他的消息,文夫人还是耐心等等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暗示
小半个时辰过去,李掌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道,“尊者,那里就是了。”
骆冰一瞧面色大变,再也不抱半点侥幸,身形一晃,拦在慕容复身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怎的这般无耻,找到曾姑娘的下落大可直说,还骗我说出来逛逛,还有,你什么时候派人寻曾姑娘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四哥……四哥他有没有消息?”
到了此时,慕容复也不准备再戏弄于她,“就在下令寻找文泰来的时候,我便让他们顺带找找柔儿的下落,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就住在这里,至于文泰来,只能说声抱歉了,目前尚未收到他的消息,文夫人还是耐心等等吧。”
骆冰闻言面色阴晴变幻不定,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半晌后才微微点头,“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
慕容复不耐烦的摆摆手,“不会放过我嘛,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绕过她,径直朝小村庄走去,骆冰跺了跺脚,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她对慕容复能这么快找到曾柔确实十分吃惊,但事已至此,她自知不是慕容复对手,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事实上她一开始也没准备用曾柔来威胁慕容复,就连今日撞上他都是个意外,否则定然会做一番布置,以保万无一失。
很快三人进入村庄,村中人口并不多,稀稀疏疏三十来户,李掌柜进村之后,一双眼睛四处乱看,终于在村子西头寻到一家院落,他看了半晌,对慕容复说道,“尊者,就是这里了。”
慕容复一愣,“你到过此地?”
李掌柜指了指院门的角落,“尊者请看,下面的眼线在传回消息时,曾留了标记。”
慕容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里贴着一张黄纸,若不留心,还真看不出来。
三人进入院中,忽然骆冰身形一晃,抢先朝正屋奔去,慕容复反应也是极快,探出一手将其拽了回来,“怎么,文夫人莫不是还想挟持柔儿?”
骆冰被他拽着手腕,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气急道,“放开我,我回我家也要你管!”
慕容复笑了笑,松开她手腕,却闪电般凌空连点两下,骆冰只觉胸口一麻,心气不顺,尝试运了下内气却发现丹田无动于衷,不由惊慌道,“慕容复,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一点小伎俩,你还是老实点吧。”慕容复淡淡说了一句,错身而过。
三人进入正屋,左右扫了一眼,只见窗边站着一个窈窕背影,似乎正在修理花草,一身淡紫色长裙,一头黑瀑平铺在肩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柔美。
“骆姐姐,是你回来了么?”曾柔显然也感应道有人进屋,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声音娇.嫩柔和,动听之极。
“柔儿!”慕容复忍不住唤了一声。
曾柔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来,当看到慕容复的面容时,她脸色陡然变得狂喜,“是你,慕容大哥!”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剪刀,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本以为她要一头钻进慕容复怀抱,不料她却在慕容复身前数步生生止住身形,敛衽一礼,“见过慕容大哥。”
慕容复一把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抱住,嘴中哈哈一笑,“你我之间还这么见外做什么。”
曾柔很久没与慕容复这般亲近过了,多少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还有骆冰、李掌柜二人时,她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轻轻挣扎起来,“慕慕容大哥,有……有人在这里,你先放开我。”
“有人,我怎么没瞧见。”慕容复回头扫了一眼,嘴中如此说道。
李掌柜立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而骆冰则不买账,反而出言骂了一句,“哼,色中饿鬼。”
慕容复自然不是肯吃亏的主,当即反唇相讥,“我与柔儿是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哪像文夫人,有一年没有被文先生滋润过了吧,唉,难怪火气这么大,闺中寂寞啊。”
“你!”骆冰何曾听过这般露骨的话语,既羞且怒,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曾柔小脸红彤彤的,低声道,“慕容大哥,你怎能这样说骆姐姐。”
“怎么不能这样说她,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坏得很,她在来的路上还威胁我,要让你比死还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慕容复一见她竟有向着骆冰的迹象,立即出言挑拨离间。
不料曾柔摇摇头,“慕容大哥你不要哄我,骆姐姐人很好的,而且也多亏了她,我才能活命,否则说不定早就死在清兵手中了啦。”
提起此事,慕容复也有些庆幸,若真让曾柔落入清廷手中,多半是九死一生,也就不再纠结骆冰威胁他的事情了,“也罢,看在她救过我的小宝贝的份上,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曾柔心中一甜,却是愈发羞涩得紧,哀求道,“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慕容复依言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却又将她抱到腿上,“柔儿你今日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来,跟我说说你自王屋山被破后的经历。”
曾柔拗他不过,只得脸红红的坐在他怀中,口中讲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其中大多都是关于她与骆冰二人如何逃过清廷追杀,之后又四处寻找文泰来的过程。
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过去,慕容复听完后不禁心疼不已,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当初将几个女人放到王屋山,着实有些欠考虑了,阿九还好,有一堆死士拼了命的保护,而曾柔和水笙就不一样了,必要之时,还要被当做弃子或诱饵。
也多亏老天保佑,王屋山一役后,水笙为她爹所救,而曾柔却为骆冰所救,否则后悔药都没地买去。
“那司徒伯雷当真该死,竟然将你跟笙儿当做诱饵,哼,上次见他之时,就该剥了他的皮。”慕容复脸色阴沉的说道。
曾柔却是急忙摇头,“不关师父的事,是我主动提出化成九公主的模样混淆视线,为九公主逃脱争取时间。”
慕容复没有再说,只不过心里已经暗暗将司徒伯雷给记上了,可以预见的,下回再见司徒伯雷,定要让这老头吃点苦头。
这时,骆冰从屋外进来,“你们两说够了没有,还吃不吃饭了?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好不要脸皮。”
慕容复白眼一翻,“有些人就是嫉妒。”
曾柔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骆姐姐,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便想起身,却被慕容复拉了回去,只听他说道,“柔儿,你平时没少被这女人欺负吧?放心,今后她再敢对你颐指气使,我绝不会饶她。”
“没有的事,慕容大哥,你不要这么说,骆姐姐对我很好的。”曾柔辩解道。
骆冰瞪了慕容复一眼,“柔儿妹子,这人身边女人不计其数,实乃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我劝你还是趁早抽身为妙,否则将来悔之晚矣。”
曾柔看看骆冰,又看了看慕容复,实在不明白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怎会这般势如水火?
慕容复自然看出她的疑惑,没由来的有些心虚,若让曾柔知道二人之间纠葛葛,只怕会被她大大的瞧不起,还好骆冰似乎从未跟她提过此事。
想到这他也不敢再刺激骆冰,嘴中说道,“柔儿宝贝,我好像还没尝过你的厨艺,今日正好赶上了。”
“那慕容大哥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做。”曾柔顺势起身,嘴中温顺的说道。
曾柔走后,厅中只剩慕容复和骆冰二人,骆冰似乎真的不想见到这人,也要转身出门,不料慕容复却忽然开口道,“文夫人等一下。”
骆冰回过身来,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慕容复沉吟了下,“其实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好歹我们……”
骆冰眉头微挑,冷声道,“打住,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吧,”慕容复微微叹了口气,“文泰来的消息可能要些时间,不过我这倒有另一个人的消息,此人跟你也有些关系,不知你想不想听?”
“谁?”
“余鱼同。”
“什么?”骆冰闻言吃了一惊,“十四弟还活着?”
自从红花会事变后,她心灰意冷之下,几乎没怎么关注红花会的消息了,只知道许多头目已经死了,就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知所踪,这一年来也都在四处奔波,寻找文泰来的下落,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余鱼同的消息。
慕容复点点头,“消息确认过了,余鱼同确实还活着,其实他当初与文泰来一并落入我手中,只不过文泰来因为你的关系,被我放了,而余鱼同却一直被关着。”
骆冰听后神色变幻不定,她十分怀疑慕容复这几句话的真实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四哥也一直在你手上吧?”
慕容复脸色一僵,故作不悦道,“文夫人,我已经说过,文泰来被我放走了,如果你不信,那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也不要再为他的事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