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骤变
“小师妹才新婚不久,就要守一辈子活寡,林师弟为了练功,未免太过薄情了些。”令狐冲心里颇为不忿的想道。
任盈盈本来正因为他的一句关心而心生窃喜,不料抬头却正好看到他那黯然心疼的目光,循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心中悲凉,“冲哥啊冲哥,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小师妹,你可知道,盈盈是真的被人欺负了,连初吻都给人夺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么?”
……
且不说各方势力心思各异,台上岳不群与费彬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反正不管岳不群如何分说,费彬始终坚持,必须先替左冷禅报仇,否则绝不答应并派,也不承认今日的比武。
“慕容公子,事情是你惹出来的,难道你就这么作壁上观,白白浪费时间?”玄澄大师忍不住朝慕容复说了一句。
他这一开口,岳不群和费彬的目光齐齐一转,落在慕容复身上。
慕容复沉吟半晌,忽的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昨日比武开始之前我就说过,既然请我做见证,但凡有违反规矩者,定是出手无情,左冷禅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如果某些人想借机生事,蓄意挑拨离间,无视比武夺帅的结果,那便是与本公子作对,与五岳派的诸多同道做对,本公子定斩不饶。”
说到最后,他目中陡然闪过一缕精光,看向费彬,喝道,“费彬,并派之议昨日便已定下,谁也更改不得,今日不过角逐出最后的掌门之位而已,现在结果已出,你还要胡搅蛮缠,大言不惭的以左冷禅之死为借口要挟退出五岳派,你究竟意欲何为?是视昨日的并派之举为儿戏,视五派掌门的约定为放屁么?”
这声音一出,恍如雷声阵阵,掷地有声,自有一股凛然气势,全场静默下来。
费彬被他这气势一吓,两股轻微发颤,嚅嗫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复说完脸色又是一变,露出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费彬,你的心思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公子奉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众叛亲离,那结果恐怕不是你承受得住的。”
费彬缓过气来,梗着脖子说道,“费某不是不承认昨日的并派之议,而且也极力支持并派,但鄙派掌门不能白死,费某人微言轻,武功远不是慕容公子对手,可在场数千同道也不是瞎子聋子,由不得你指鹿为马,颠倒是非。”
“那好,”慕容复冷冷一笑,“我就在这里,要报仇尽管来吧。”
说话间右手拇指在剑关上轻轻一弹,长剑出鞘数寸,一缕寒光映射到费彬脸上。
“嵩山弟子……”费彬话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有一种感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通体冰凉。
慕容复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拇指一缩,天剑又回了鞘,轻笑道,“所以说嘛,凡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千万不要冲动,否则追悔莫及。”
就在众人疑惑费彬为何没了下文之时,忽然间,轰隆一声震天大响,整个山巅都晃了一晃,所有人大惊失色,“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动了?”
人群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慕容复目光微微一凝,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嵩山弟子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费师伯不好了!”
费彬瞪了他一眼,“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
那弟子缩了缩头,“陆师叔下令炸掉了下山的路,他……他说要炸山。”
陆师叔便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仙鹤手”陆柏,此人是十三太保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在嵩山派的地位略次于费彬和丁勉,此次同盟大会一直没有露面,原来是藏在了暗处。
费彬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其余众人却是惊骇莫名,“什么,嵩山派要炸山?这是要将所有人埋葬啊!”
“不可能吧,嵩山派岂会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家掌门都死了,五岳派的大权旁落,自然不会甘心。”
……
众人喧嚣不断,更多的是惊异和不可置信,反倒不如何在乎自身安危,似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根本不怕他一个嵩山派能翻起什么大浪,更何况嵩山派的精锐都在山上,难道那陆柏连自家弟子也不要了?
玄澄大师却是勃然大怒,“好胆,嵩山又不是他嵩山派的,老衲去看看那陆柏有多大胆子,敢扬言炸山。”
说完身形疾掠而出,几个起落便已下山而去,余下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先下山去再说”,随后所有人纷纷“醍醐灌顶”,运起身法朝下山的路奔去。
而费彬却不慌不忙,令嵩山弟子原地待命。
慕容复眉头微皱,总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当然,什么炸山不炸山,他倒丝毫不担心,嵩山何其雄伟,何其之大,哪怕只是脚下这一座绝峰,想要炸平也不是现在的人力可以办到的,一个小小的嵩山派又能找来多少炸.药,便如蚍蜉撼树,炸山不过一句笑话罢了。
他念头转动,忽然抬眼朝任我行方向看去,任我行似有所觉的回望过来,脸上同样带着浓浓的疑惑之色,似乎是感受到慕容复的怀疑一般,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场中只有华山、恒山和嵩山三派弟子原地坐着不动,不过大部分弟子坐立不安,脸上的焦急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显然不是表面那么镇定。
岳不群脸色发黑,阴阳怪气的说道,“费兄,贵派可真是准备周到啊,连炸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费彬目光微微闪动,嘴中笑道,“岳先生这话从何说起,我还不是跟你们一样,到现在都蒙在鼓里,否则你觉得我和这些嵩山弟子此时还会在山上么?”
他如此一说,旁人倒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如果嵩山派早有预谋,应该先寻个机会撤走嵩山弟子才是,否则那么多精锐弟子岂非成了五岳派第一个泄愤的对象?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围山
时间过去一盏茶的工夫,忽然又是几声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众人能明显感受到脚下的绝峰都在晃动,不由惊慌起来。
便在这时,先前那些争先恐后抢着下山的人一窝蜂的退了回来,跌跌撞撞,你推我搡,还好大家都有轻功傍身,否则在这绝巅之上,只怕顷刻间便会有一大半滚落山崖。
“诸位不要惊慌,不要推挤,不然大家都得死。”人群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却是玄澄大师。
慕容复抬眼望去,不禁怔了一怔,只见此时的玄澄灰头土脸,身上的袈裟破了大半,肩头还有一道焦黑的伤口,可谓狼狈不堪。
“出大事了!”慕容复心中一沉,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以玄澄的武功天下间能伤他的人和物屈指可数,竟没能冲下山去,可见事态有多么严重。
一些弟子先一步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前面的人拼命往后退,我也就只能退了。”
“炸.药,好多炸.药,连山都要被炸塌了。”
“张师兄他,他死了,瞬间被炸成碎片。”
那些退回来的人有的茫然,有的惊恐无度,还有点悲痛欲绝,不一而足,被他们七嘴八舌一说,原本留在山上的弟子也慌乱起来,整个山巅乱成一锅粥。
岳不群、费彬几人急忙站出来,岳不群运足内力扬声说道,“诸位不要慌不要乱,我们有数千同道在此,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诸位冷静。”
话音浩浩荡荡,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顷刻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岳不群朝领头的鲁连荣、玉音子等人问道,“鲁兄,玉音子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鲁连荣喘了口气,“他们在将下山的路全炸掉了,就连山道两侧都卖了数不清的炸.药,任我们如何飞檐走壁也饶过不去,一个不慎还会掉落悬崖,就刚才那一会儿,我衡山派损失了十几名弟子,全被炸得粉身碎骨,这些人太狠毒了。”
“你们才十几名,我泰山派几十个弟子留下来断后,还不是尸骨无存。”玉音子颇有些不忿的说道。
鲁连荣撇了撇嘴,冷笑道,“谁叫你们跑到最前面,我看泰山派的轻功很不错,还以为玉音子前辈有意为之呢。”
“你……”玉音子大怒,指着鲁连荣便要喝骂,却在这时,慕容复打断道,“好了,吵什么吵,昨日才并派,今日就你泰山派、我衡山派,感情二位掌门说话便如放屁啊。”
玉音子一见说话之人是慕容复,登时熄了火气,半个字也不敢还口,至于鲁连荣,眼底阴翳之色一闪而过,同样不敢多说什么。
慕容复目光一转,落在玄澄身上,“大师伤势如何?”
玄澄大师心头微暖,揽了揽破烂的袖子,将肩头伤口盖住,开口道,“一点皮外伤,无甚大碍。”
慕容复问道,“大师可否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山下都是什么人?”
他可不相信嵩山派还有实力弄出这么大阵仗。
玄澄大师略一沉吟,“正如鲁施主所说,山道被炸塌了几处,山道两侧都布置了炸.药,但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他们在一些险要之处埋伏了强弓手,老衲……”
话未说完,玉音子惊呼一声,“什么,还有强弓手?”
慕容复瞪了他一眼,“不到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要插嘴,不然你真的会死。”
玉音子面色微变,眼底闪过一缕怒意,却什么也不敢说,真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那左冷禅的尸体还摆在封禅台上。
玄澄大师倒没怎么在意,继续道,“老衲观这些强弓手动作整齐,进退有序,而且所用弓弩统一制式,劲力极强,可入石三分,应是军中才有的神臂弩。”
“大师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军队所扮?”慕容复脸色一凝,虽然是在发问,但语气已经肯定下来,神臂弩是典型的军队制式弓弩,弓长三尺三,弦长二尺半,以射程极远和力道强劲著称,被各**队广泛使用。可军队怎会打五岳剑派的主意?
“不错,”玄澄大师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定是军队无疑,如今下山的要道全被堵住了。”
“可看出是哪一国的军队?”慕容复追问道。
“这就要问费师兄了!”玄澄大师还未开口,鲁连荣忽然插了一句嘴,目光阴沉的盯着费彬,“先前那嵩山弟子曾说,是‘陆师叔’要炸山,这位‘陆师叔’是谁,诸位应该都清楚,更何况这些人布置如此周到,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一定跟嵩山派脱不了关系。”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光一转,落在费彬和其身后的嵩山弟子身上,有的面露恨色,有的则带着疑惑,但都不怎么友好就是了。
费彬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不禁心中一寒,知道若不解释清楚,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围殴致死,急忙说道,“我一直都在山上,自始至终都跟大家呆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现在我嵩山派的处境跟诸位一样,又怎么可能与他们有所勾结。”
说完忽的扭头看向先前报信的嵩山弟子,喝道,“你还不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陆师弟要炸山的?”
那弟子噤若寒蝉,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去小解到时候,看到陆师叔的弟子史天明、钟生在埋炸.药,他们说……说陆师叔奉了什么大人的命令,要夷平嵩山。”
众人闻言脸色稍缓,看样子似乎是那陆柏暗地里投靠了什么人,合谋剿灭五岳剑派。
“不好!”忽然,玄澄大师面色大变,一把抓住那弟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是说他们要夷平嵩山,而不是五岳剑派?”
“是……是啊……”嵩山弟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好不好,”玄澄大师松开他,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嘴中不断喃喃着不好、要遭一类的词语。
“大师,究竟怎么了?”岳不群开口问了一句,众人见玄澄大师这般变化,均忍不住有些好奇,就算人家要平山也不用那么紧张吧,嵩山又岂是说平就平的。
倒是慕容复目光微动,隐隐想到了什么,只听玄澄大师说道,“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五岳剑派,而是少林寺。”
“不会吧,竟然有人敢打少林寺的主意?”有人下意识的脱口说了一句。
“不行,我得下山去看看。”玄澄大师越想越是担忧,金刚杵一拎便要转身下山。
慕容复身形一晃,拦在玄澄大师面前,“大师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玄澄大师急不可耐,不过念在慕容复方才那一句关心,他按住性子,“你说。”
慕容复心念转动,嘴中说道,“大师方才也说了,下山的要道都被堵住了,你还如何下去?更何况少林寺千年底蕴,想要对付谈何容易,大师应该比外人更有信心才是。”
“这……”玄澄大师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若平时他自不会那么担忧,可如今形势不同,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说道,“慕容公子有所不知,在传来襄阳城告急的消息时,鄙寺近一半的僧兵已经出发赶往襄阳城支援去了。”
听到这话,众人才想起,他们也是要赶往襄阳城支援的,却因为左冷禅的一面盟主令旗先行来到嵩山,原本他们还存了正好借机拖延一二的心思,没想到却被人围在这嵩山绝巅,现在想想,还不如一开始就赶往襄阳城去,哪还会遇到这种事?唉,都怪那左冷禅。
若左冷禅“在天有灵”,只怕尸体都要跳起来,吐血三升了。
慕容复笑了笑,“大师不要着急,目前事态尚不明朗,说不定只是你多想了,他们的目的并非少林寺,退一万步说,倘若大师猜测为真,那么他们围住这观胜峰便是搂草打兔子,顺道而已。”
“如此一来,观胜峰的兵力定然不多,我等只要从长计议,同心协力,定可不费吹灰之力的冲下山去,到得那时,还可与少林寺里应外合,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一番话丝丝入扣,分析得有理有据,不说玄澄大师,就是其余所有人也都心里一松,没有先前那么慌张了。
玄澄大师迟疑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扫了了慕容复和岳不群几人一眼,“论计谋,你们都比老衲在行,也罢,老衲就留下来与你们共渡难关,倘若真像慕容公子所说,那么下山之后,还请诸位助我少林一臂之力。”
“那是当然,少林寺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正道领袖,我等岂会袖手旁观。”群雄纷纷响应。
慕容复重新走上封禅台,双手虚按,场中安静下来,他扬声说道,“诸位,值此危难之际,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一句,你们想不想活命?”
“想!”众人下意识的开口答道。
慕容复笑了笑,“那好,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咱们当务之急是选出一个能够总领大局的主帅,由于形势紧急,为了避免另起争端,我推举由刚刚比武夺帅的林平之来担任。”
说着顿了顿,他神色一正,“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不管是五岳剑派的人,还是五岳剑派之外的人,谁若不服从临时主帅的命令,可别怪本公子出手无情。”
听得前半句,众人都没有半点异议,值此关头,谁也不会计较由谁当主帅,而且不少有识之士也十分赞同慕容复的话,越是危难的时候,越需要一根主心骨,可后面的话就让众人有些神色各异了,于是有人开口问道,“林平之是五岳派的人,万一他故意让我们这些非五岳派的人去充当炮灰,那又该如何?”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借题发难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质疑,很快就会窜出来一群人质疑,说的便是眼下这种情形了,本来众人正值心神恍惚迷茫之际,被人一说,立即回过神来,纷纷言道,“就是,万一林平之行事不公,故意害人怎么办?”
慕容复斜睨了带头说话之人一眼,暗暗记下此人容貌,口中朗声说道,“诸位且听我说完,时间紧迫,如果诸位想活命的话,最好不要争论不休,浪费时间。”
众人安静下来,慕容复说道,“我之所以推举林平之,正是为了避免争端,他刚刚比武夺帅,即将当上五岳派的新掌门,五岳派尽归他统领,乃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下面我会再选出几个德高望重、见识广博之辈,作为咱们的智囊人物,若林平之发号施令有不周之处,咱们也可商量着来。”
听到这众人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先前没反应过来,但现在想想,林平之年轻识浅,有没有什么名望,让他来统领群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现在好了,听慕容复的意思,除了林平之之外,还要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辅助。
慕容复沉吟了下,继续道,“五岳派不必多说,就请岳不群、费彬、定静师太、鲁掌门、玉音子几位共同辅佐林平之出谋划策,另外,五岳派之外的同道,便由武当冲虚道长作为代表,诸位以为如何?”
冲虚道长何等身份,武功高强,见识渊博,又是武当长老,地位尊崇,众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就在慕容复想要开口说下一个决策之时,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林平之年纪轻轻,又能有多少见识,要我们把性命交到他手上可不放心,我看不如由冲虚道长来统领我们好了。”
这人声音飘忽,似乎有意隐藏身形位置,但此时众人都安静下来,便显得尤其突兀,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宾客席位上的一个瘦削青年男子。
“这人的衣服我认得,似乎是青城派的人。”
“不管他是谁,我觉得他说的有理,林平之武功虽高,却太年轻了点,他师父岳先生倒是合适。”
“我觉不然,冲虚道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要我说,还选什么统帅,谁会将性命交到他人手上,咱们这么多人在此,干脆一口气冲下去好了。”
……
人群中再起风波,慕容复脸色一沉,陡然一步踏出,登时间风起云涌,一股滔天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紧接着便见慕容复裹着一连串残影越过人群,瞬间到得那瘦削青年面前。
“你……”瘦削青年吓了一跳,正想说什么,不料慕容复反手握住剑柄,刷的一声,一道璀璨剑光自其脖颈划过,瘦削青年面色顷刻凝滞,脸上还保持着一副吃惊的神色。
慕容复身影再一恍惚,回到封禅台上,众人再看时,瘦削青年的身子才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双目瞪得老大,脖颈上有一道红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全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慕容复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下杀手。
“哼,”这时,慕容复淡淡的话声响遍全场,“我方才就说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若给我捣乱,本公子绝不容情,现在还有谁有意见的,一并站出来吧。”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真正领略到慕容复的可怕,回想方才出手的威势,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谁还敢有二话,虽然这嵩山绝顶上有近五千之众,如果一齐出手,也无惧慕容复,可大家并不是一条心,眼下大敌当前,谁吃饱了撑的还要先招惹一个煞神。
冲虚道长皱了皱眉,他明白慕容复这么做的原因,非常时期自然得用雷霆手段,可还是太过血腥残忍了些,迟疑了下,他终究没说什么。
而这时人群中却有人朗声说道,“慕容公子,鄙人觉得你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点,这种情况下大伙难免心慌意乱,而且林平之确实年轻,由他来统帅群雄,有人不放心也正常得很,公子不分青工皂白就杀人,万一激起什么不良反应,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慕容复目光一转,说话之人竟是令狐冲,心念一动,右手在腰间一抹,天剑铮的一声出鞘,紧接着他身随剑走,瞬息越过人群,毫无花哨的一剑朝令狐冲劈下。
令狐冲眼角急跳,也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柄长剑,跟着滴溜溜一转,凌空划了个圆,反手朝慕容复手腕刺去。
“独孤九剑,这人是令狐冲?”冲虚道长喃喃一声。
岳不群与宁中则面色均是一变,宁中则脱口喊道,“冲儿!”
“大师兄?”岳灵珊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待见得那人身材魁梧,满脸冉须,不由噗嗤一笑,脑海中不由想起当年他二人奉命暗中保护林家人时,曾化作一个丑汉和一个丑姑娘。
“他来做什么?”林平之面色复杂的问了一句。
且说此时慕容复也是恼怒之极,这令狐冲霸占着任盈盈的心,又想着岳灵珊的人,真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正找不到机会给他点苦头吃,没想到他便送上门来,当下出手毫不留情。
令狐冲虽然看出对方招式中的破绽,偏偏慕容复功力极深,剑意凌厉无比,长剑还未够到对方手腕,便觉一股凛然剑意临身,似乎再前进半寸,便会被生生切成两半。
是以剑出一半,令狐冲毫不犹豫的抖动手腕,就地一滚,朝一旁避开。
铛的一声,慕容复长剑劈在空出,山石炸裂,旁人围观之人急忙闪身躲避,但还是有反应稍慢的,被石土溅到,当场重伤。
冲虚道长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开口喊道,“慕容公子且请住手。”
慕容复哪里会听,长剑翻转,自左向右划拉开来,一道半月形剑气激射而出。
令狐冲知道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心念电转,左手捏起剑诀,右手长剑一抖,顷刻间大片剑意倾泻而出,伴随着长剑朝慕容复的剑气直斩而下。
但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嗤嗤嗤的疾响,半月形剑气被切割成两截,然后消散一空。
慕容复脸上闪过一缕意外之色,“小子,你还有点进步。”
说完脚步一动,欺身而近,漫天剑影顷刻凝聚,朝令狐冲迎头罩下,他已经不准备留手了,这一招看似花哨,实际上却是一种以力破巧,存了以绝强功力一举重创令狐冲的心思。
却在这时,两道身影同时闪身而出,这二人一人直驱长剑,刺向慕容复肋下,来了个围魏救赵,而另一人却闪身挡在令狐冲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慕容复一声冷哼,所有剑影骤然凝滞,随即消散一空,不过他也没有停下,身形拔地而起,空中时居高临下的拍出一掌,吼的一声,一堵小山般的金色劲力朝令狐冲压下。
“不要!”两个女子声音响起,尤其是挡在令狐冲身前的人影,似乎正想回身护住他,但速度还是慢了半息,砰的一声,令狐冲倒飞而出。
慕容复飘然落地,看了看身侧的女子,面容姣好,成熟妩媚,正是华山玉女宁中则,至于方才帮令狐冲挡剑之人自不用多说,正是任盈盈,此时她已经急忙跑去看令狐冲的生死了。
“原来是华山宁女侠,怎么,华山派什么时候这般宅心仁厚了?”慕容复淡淡的声音响起,语气略带嘲弄之意。
“这……”宁中则看出令狐冲的身份,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出手了,可现在却有些不好解释,一来旁人并不知那大汉的身份,二来即便知晓,可令狐冲是华山弃徒的事早已天下皆知,她出手救人岂非打了丈夫的脸?
这时岳不群急忙出来打圆场,“拙荆不懂事,还望慕容公子海涵,眼下大敌当前,咱们实在不宜多生事端,还请公子以正事为要,尽快布置退敌吧,时间长了可对咱们不利。”
他一开口,冲虚道长也帮腔道,“慕容小友,此刻人心不稳,实在不宜多造杀戮,否则人家还没打上山来,咱们自己就乱了阵脚。”
慕容复冷冷瞥了那边半死不活的令狐冲一眼,心中略微有点可惜,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出手了,当即缓步回到封禅台上,“诸位,说句狂妄的话,以我慕容复的武功,就算强闯下山也并非做不到,之所以还留在此地,便是顾念诸多武林同道的生死,若有人再不知好歹,故意给我添乱,不管他是谁,我绝不会手软。”
众人静默无声,再也没人敢提出什么异议了。
慕容复忽的目光一转,落在费彬身上,“费彬,现在由林平之就任五岳派新掌门之位,你还有什么意见么?”
费彬心头急跳,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没有,我嵩山派上下全都尊林师侄……不,林掌门的号令。”
“华山、泰山、南岳衡山和北岳恒山应该也没有意见吧?”慕容复目光挨个扫过四派掌门,淡淡问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公报私仇?
“我们没有意见。”玉音子、玉磬子、鲁连荣等人对视一眼,略微不甘的回了一句,而定静脸色变幻一阵,终是点了点头,“恒山派没有意见。”
仪琳嘟了嘟小嘴,心里颇有些不乐意,此前慕容复还说会护住恒山派,但现在不但没有阻止恒山派被吞并,反而“助纣为虐”,颇有几分被骗了的感觉。
慕容复轻笑一声,继续道,“那好,自今日起,武林中便没有华山、泰山、嵩山、衡山、恒山几派的名号了,只有一个新的五岳派。”
说着朝林平之使了个眼色,林平之会意,硬着头皮站到台前,“五岳派新近合并,平之年轻识浅,或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前辈能够不吝赐教,另外,由于眼下形势紧迫,整合各派的事宜便先搁置一边,咱们同舟共济,群策群力,先渡过眼下难关再说。”
话音落下,群雄掌声雷动,士气隐有提升。
慕容复见此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还要感谢一下山下那股不明势力,否则林平之的新掌门之位肯定没有那么顺利,当然,推出林平之只是顺势而为,眼下还是先弄清楚山下的局势再说。
想到这他嘴唇微动,一缕声音传入林平之耳朵,林平之怔了怔,随即开口道,“诸位,时间紧迫,既然诸位愿意相信平之,那么平之便当仁不让,厚颜当一回帅了。”
“林掌门请说,我等洗耳恭听。”岳不群第一个站出来捧场。
随后定静、费彬等人也都相继表态,冲虚道长捋了捋颏下长须,“小友有什么计策尽管说来,现在没有什么前辈后辈之说,你就当我们是一个小兵,尽管调派就是。”
林平之脸色微红,也不知是羞涩还是兴奋,口中说道,“第一,我想请几位轻功高绝的同道下山打探消息,务必弄清楚围山的究竟是什么势力,有多少人,都分布在哪些地方?哪位同道愿意毛遂自荐?”
众人听得前半句,都觉得有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目前最要紧的自然是弄清楚敌人的身份和实力,可听到最后一句,所有人又沉默了,这里可是嵩山绝巅,险峰林立,轻功好也未必能够来去自如,更何况还有炸.药和神臂弩,谁敢接这活?
场中半晌无人应声,林平之心头暗恼,正想强行指派几个,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老道走一趟吧。”
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是冲虚道长,登时有人反驳道,“冲虚道长要留下来坐镇,稳定人心,不宜冲锋陷阵。”
其实他们倒希望慕容复能去,可这厮好似没听到一般,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神游天外,根本不接话。
仪琳下意识的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在她眼里,轻功高绝的人,除了慕容复便只有一个田伯光了,可这种让人送死的事,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田伯光目光一直停在仪琳身上,当她看过来时,他急忙将头撇向一边,以他对仪琳的了解,自然知道小尼姑现在在想什么,可他又不是圣人,哪有什么舍己为人的精神,当然,若小尼姑遇到危险,他也不会犹豫半点,定是舍身护她。
林平之皱了皱眉,“道长轻功虽高,但山上也离不开你坐镇,所以就免了吧,还有哪位同道愿意出手?”
场中安静了一下,这时,又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我去可以吗?”
“仪琳你……”定逸陡然吃了一惊,说话之人竟是仪琳。
众人见出声之人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尼姑,不禁大感汗颜,在场数千人中,男人占了十之八.九,却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尼姑有勇气。
仪琳一开口,立时有两道声音响起,“我也去!”
正是田伯光和不戒和尚二人。
“还未请教二位是?”林平之知道仪琳,也知道田伯光二人对仪琳爱护有加,却不知他们的身份。
田伯光越众而出,哈哈一笑,“我的名字就不说了,免得说出来还有人不放心我去,你们可以称呼我的法号‘不可不戒’,至于这位,他是我师父的……的那个……嗯,他法号不戒。”
“不戒?不可不戒?”众人闻言颇觉好笑,听这法号似乎是师徒关系。
林平之耳朵微动,口中言道,“原来是不戒大师和不可不戒大师,那便有劳二位了,另外,单两个人自然是不够的,还有人么?”
慕容复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念头,让这小子做五岳派掌门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就凭他这副模样半点威严也无,怎么可能镇得住底下的人,好在昨晚将岳不群也控制住了,最不济还有岳不群帮忙。
心念转动,他传音说道,“林平之,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是五岳派新掌门,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华山派弟子,你一言可以决定数千上万人生死,你一动,偌大一个江湖也要震一震,给我拿出点气势来,你不是在跟他们商量,你是发号施令!”
林平之闻言心神大震,只觉热气上涌,血流加速,一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油然而生,只听他声音陡然提高几倍,冷冷道,“既然没人愿意站出来,那么本掌门就自行分派了。”
接着他目光转动,扫视全场,半晌后点名道,“五岳派中,轻功排在前列的当数‘金眼雕’鲁连荣、‘秃鹰’沙天翁,‘千丈松’史登答,五岳派中就由这几位出手,另外久闻青城派余沧海余观主轻功卓绝,加上不戒大师和不可不戒,一共六人下山打探消息。”
“余沧海?”慕容复闻言一愣,余沧海也来了?他倒没注意到宾客席中还有青城派的人,事实上他将人家弟子都杀掉一个了还不自知。
此时的余沧海才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弟子被杀,他不敢出头,现在竟还引起林平之的注意,要他下山打探消息,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清楚他跟林平之的仇恨有多深,不过当年之事他又不敢当众提起,还无法指责对方公报私仇。
其实余沧海是今天早上才赶到嵩山的,他与左冷禅私交深厚,这次本是助威而来,没成想到此之后发现慕容复也在,再一听说林平之昨日大显神威,连败三派掌门,武功神鬼莫测,几乎可以比肩左冷禅,他心惊之下只得极力保持低调,这二人一个跟他有断臂之仇,一个跟他有血海深仇,偏偏两个都不好惹,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不想还是被林平之发现了。
这时鲁连荣忽然开口道,“启禀林掌门,老夫先前下山时便受了不轻的伤,打探消息一事只怕出不到什么力了,不过老夫的弟子守业、守成兄弟已得老夫真传,轻功不俗,可由他们代老夫跑一趟,还望掌门准许。”
众人闻言不禁大感鄙夷,你衣衫完好,脸色红润,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还叫门下弟子代为出手,明明就是找替死鬼,当真无耻之极。
林平之心头暗怒,正想着要不要杀鸡儆猴,让这些老家伙看清形势,不要动辄倚老卖老,却在这时,余沧海也开口道,“实不相瞒,余某自从两年前受过一次伤后,武功大大退步,轻功首当其冲,已经名不副实了,不过大敌当前,我青城派不敢不出力,便选两个轻功最好的弟子出马吧。”
说完他转身看了几眼,“人英,人豪,便由你们两个代为师跑一趟吧。”
“师父……”侯人英还想说什么,却见余沧海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只能将话语咽了回去,低声回了声“是”。
“咦,这好像是青城四秀中的两秀,余观主倒是舍得。”
“什么青城四秀,现在只剩三秀了,据说被华山派令狐冲杀了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华山派令狐冲?我不是听说令狐冲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么?”
……
众人议论纷纷,林平之面色微沉,正欲发作,慕容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们去,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过多计较,威要立,仇也可以报,但要选准时机,你逼急了,他们捅出辟邪剑法和林家灭门惨案,与你声望不利。”
林平之闻言怒意散去,转而露出一抹笑容,“如此甚好,就有劳几位了,务必小心。”
方才点到名的几人出列,相顾无言,脸上多少都有点不情不愿,不戒大师哈哈一笑,“打听个消息而已,又不是死了老母,不要摆副臭脸出来,只要你们听我安排,保证一个都不会死,走吧。”
说完大袖一挥,带着众人下山而去。
接着林平之看向费彬,“费师叔,如今嵩山别院和峻极禅院还有多少弟子?”
经过先前一事后,林平之渐渐体会到那种身居上位的感觉,神态语气已不似先前那么拘谨了,不过想要养成上位者的气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费彬现在最怕的就是林平之公报私仇,故而稍微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掌门,嵩山别院都是些仆人杂役,峻极禅院和嵩山本部倒是还有些留守的普通弟子,但如今陆师弟背叛了宗门,很可能将这些弟子都卷走了。”
林平之沉吟了下,“峻极禅院和嵩山本部距此不远,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先占住,也好有个据点,否则让人困在绝巅之上才叫英雄无用武之地。”
“此言甚是,但凭掌门区处。”费彬答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围山之人
说出去可能有人不信,五岳剑派外加数千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竟然被人围困在山上,可事实就是如此,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嵩山绝顶峰险崖深,纵是平时下山也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被人炸掉山道,埋伏神臂弩了,强悍如玄澄大师也冲不下去。
林平之率领众人小心翼翼的退至嵩山派驻地,这里空无一人,并无什么埋伏,不过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很快便有噩耗传来。
“什么,水粮全被搬空了?”议事厅中,林平之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费彬,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嵩山派是早有预谋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费彬神色微僵,讪讪道,“水还好说,后山有一活泉,供饮数千同道不成问题,可粮食却一点都没了。这嵩山绝顶之上,石头比树木还多,根本没有什么吃的”
此言一出,众人惧是一惊, 好在在场的只有岳不群等原五岳派掌门和冲虚道长、玄澄大师,否则指不定引起多大的恐慌,被困还不是最绝望的,断水断粮才叫人绝望,那种慢慢等死的感觉,想想也觉得不寒而栗。
林平之下意识的便朝慕容复望去,不由一惊,“慕容公子人呢?”
其余人四下一扫,这才发现慕容复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玉音子哼了一声,“不知道上哪去了,此人行事极不着调,谁也摸不清他的心思,兴许就此下山去了也说不定。”
他早就看慕容复不顺眼了,还被对方无情打脸,只是忌惮他的武功,才一直不敢说话,现在慕容复不见了,他自然要数落几句。
相较之下另一个同样与慕容复有嫌隙的鲁连荣就深沉得多了,他一言不发,甚至眼底还闪过一缕鄙夷之色,显然是看不起玉音子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岳不群干咳一声,“好了,慕容公子或许有什么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咱们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他人的好。”
玉音子鼻音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冲虚道长这才捋了捋长须,“诸位不必多猜,慕容公子亲自下山打探消息去了。”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惧是松了口气,就连玉音子也不例外,有慕容复出手,什么隐秘的消息打探不来。
林平之顿时心中一松,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那诸位师叔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先商量几个下山和应对突袭的办法出来……”
且不说众人如何商量对策,慕容复在离开禅院后,便径直下山而去,一路上闲庭信步,如履平地,当然,这只是对于他来说,实际情形却是自嵩山派朝天门开始,所有山道、吊桥都被毁得七七八八,许多地方还被落石给堵住了。
这还算好一点的,许多地方就光秃秃的一片峭壁,连路都给炸没了,必须自峭壁上飞跃过去,可那山壁上坑坑洼洼焦黑一片,可见还被埋过炸.药,至于玄澄大师所说的弓箭手倒是没见到,兴许是撤走了。
慕容复行得一阵,忽然闻得一阵叮铃哐啷的打斗声,他愣了一下,难道还有人偷偷下山?
当即暗自敛去气息,迅速寻了过去。
很快,慕容复来到一处险峰之上,这处险峰甚为奇异,笔直高耸,峰上全是尖石,没有半颗草木,但听铛铛铛、砰砰砰一阵疾响,金铁交鸣此起彼伏。
慕容复愈发好奇了,听这声势,交手之人不下三人,而且声势不小,劲气波动极为强烈,可见必是高手。
走到近处,慕容复藏身一块条石后面,抬眼一看,不禁愣住了,场中确有三人在激斗,其中一人白衣飘飘,须发皆白,赫然是昨晚才见过的风清扬。
而另外两人,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是个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倒像个中土做生意的胡商,手中拿着一截金龙长鞭。
还有一个身材瘦高,生的是中土面孔,只不过发色、肤色呈青黑色,脸上隐隐罩着一层青气,看上去就跟传说中的僵尸没什么区别,似乎是为了跟这身外貌更加匹配,他所用的武器竟是一根哭丧棒。
“哭丧棒……”慕容复脑中陡然闪过一缕灵光,“莫非这二人是……”
此时场中三人激斗正烈,风清扬手上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藤条,真气充盈其间,当成了长剑来使,却与真正的长剑一般无二,甚至与敌人兵刃碰撞时,还会发出铮铮铮的轻响。
与他对敌的两人,胡商手里的金龙鞭舞得密不透风,来时飘忽难测,去时如神龙摆尾,招式看似光明正大,实际上每一招都暗藏杀机,只不过他这鞭法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倒好似是将中土武功与西域武功结合起来使用。
相较之下,僵尸脸的武功更加怪异,一招一式没有丝毫连贯,行走跳动均是双腿双手并行,不过威力却不可小觑,而且速度奇快无比,每每出手,纵然是风清扬也不敢大意。
这二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都深厚无比,联起手来竟与风清扬打了个不相上下。
当然,以慕容复的眼光来看,这两个怪人联手还是比风清扬稍逊一筹的,因为风清扬不知是何原因,到现在也还没出全力,否则只要将昨晚的太虚剑意使将出来,这二人只怕坚持不到百招就要落败。
“难道这些人就是围山的人?”慕容复心中如此想道,风清扬出现在此,他倒没有多少意外,这老头近日都在嵩山上晃悠,不遇到才怪了,但这围山之人,还真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二人应该就是蒙古三杰中的尹克西和潇湘子。
这嵩山地处河南,属于金国腹地,原本慕容复首先怀疑的便是金国皇室,算算时间,完颜亶也差不多将完颜亮的残余势力扫清了,现在正是清除异己的时候,会对少林、全真这些门派动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能将军队派到这里来,除了金国皇室,其他势力几乎办不到,却没想到会跟蒙古扯上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不是没有可能,如今铁木真大举进攻襄阳城,在得知中原武林门派纷纷驰援之后,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而少林寺又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果能将其毁去,必能最大程度打击中原武林门派,减除许多障碍。
还别说,武林中人一旦团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或许无法直捋大军兵峰,却可以暗中使袢子,比如刺杀几个将领官员,这是防不胜防的,即便强悍如蒙古大军,也头疼不已。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蒙古人的目的就是少林寺,只不过因为听闻五岳剑派在嵩山绝顶聚会,才顺势而为,意欲将五岳剑派一网打尽,还真是打得好算盘,中原各门各派大多都去驰援襄阳,门派内部定然空虚无比,只要派遣小股军队混进来,配上几个武林高手,便可轻而易举的将这些门派根基毁去……”
慕容复认出尹克西和潇湘子的身份,立即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眼下只要抓住这二人,便可知蒙古具体派来了多少人,又分布在什么地方。
心中盘算一会儿,慕容复便决定立即出手擒下尹克西二人,不过就在他即将显露身份的时候,忽然耳朵轻动,急忙缩回身子,隐在山石后面。
不多时,一道黑影由远及近,中途时双腿连踢,只听砰砰砰几声,几块尖石直接被踢断一截,裹挟着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朝风清扬飞来,速度奇快,力道极大。
慕容复见此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此人要么是修炼了某种类似金刚不坏的炼体神功,要么就是天生力大无穷,要知道寻常一流高手一掌下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开山裂石的,而此人却在飞跃之中轻易踢断山石,将其当成暗器来使。
“还有一个!”风清扬也被这声势骇了一跳,身形一晃,抽身后退,随即右手藤条用力连挥数下,嗤嗤嗤几响,飞石纷纷碎成两半,朝两边飞出,不过每击出一剑,他自身也要后退一步,显然反震之力也不轻。
那黑影裹挟着飞石而来,飞石碎尽之时,黑影两掌一分,拍向风清扬胸口。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正值风清扬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这一掌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不过此人显然小看了风清扬的功力,但见他手中藤条一抖,周身无数剑气透体而出,仿若天神下凡,光芒万丈,声势好不惊人。
“这是什么武功!”黑影怪叫一声,语气略有几分仓皇,也不见他如何动弹,手臂上一截短鞭陡然飞出,十分灵动的一块山石上一卷,竟将其整个人都甩了出去,堪堪避过风清扬的磅礴剑气。
这黑影落地之后,慕容复才看清他的容貌,头上光秃秃的,在阳光映射下,还有几分反光,肤色黝黑,个子甚矮,堪堪五尺多一点,身形瘦小,整个人看上去的感觉就是“精炼”。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偷袭
“还真是蒙古三杰!”看到这个又黑又矮的光头,慕容复立即猜出他就是蒙古三杰最后一个尼摩星。
肯定了三人的身份,慕容复反倒打消了立即现身的念头,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三人联手之下,能不能打过风清扬。
尼摩星落地后,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着风清扬,半晌后才用一口颇为蹩脚的中原话问道,“中原能有如此剑法造诣的绝不超三人,你是张三丰还是王重阳?又或是东邪西毒中的哪一位?”
“他不是东邪西毒,”这时,僵尸脸潇湘子开口道,“东邪西毒我曾见过一次,不是他。”
而尹克西也摇摇头补充一句,“王重阳早已作古,也不会是他。”
尼摩星脸色一变,“这么说你就是中原武林第一人,张三丰?”
风清扬脸色微黑,转瞬恢复正常,淡淡道,“老朽风清扬。”
“风清扬?”三人惧是一愣,“没听说过。”
风清扬隐居多年,关于剑神的传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连中原武林中都甚少有人记得,事实上“剑神”这个称号也并不如何响亮,跟天下皆知的张三丰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风清扬倒也不会跟三个胡人计较,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山上的路是你们炸的?意欲何为?”
“我们啊,”尹克西笑了笑,“或许你以前没有听说过,但今后我们三个的名字一定会传遍中原,我叫尹克西。”
“鄙人潇湘子。”
“嘿嘿,我叫尼摩星。”
三人自报了家门,然后尹克西又说道,“我们听说中原少林寺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功冠绝天下,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故而特来领教领教,我观阁下不是少林中人,不如加入我们,一起为大元朝效力,凭阁下的武功,定能得圣上赏识,从此荣华富贵,加官进爵。”
风清扬听到这样的话登时就气笑了,“你们这些蒙古鞑子,践踏我中原土地,残害了不知多少汉人百姓,要我加入你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尼摩星登时大怒,“你别不识好歹,我们让你加入是看得起你。”
风清扬冷冷一笑,“那多谢阁下看得起,但风某偏偏就不知好歹,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说着袖袍一摆,内力灌入藤条中,登时间凛然剑意冲天而起,藤条通体散发着莹莹白光,一股森然寒意四散而开。
尹克西和潇湘子脸色一变,渐渐凝重下来,而尼摩星却面露兴奋之色,“总算碰到一个像样的高手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我要单独对付这老头。”
“哎你……”潇湘子正想开口说什么,尼摩星顺手从旁边抓起一块长石,双手怀抱,竟像使剑一样,挥舞着朝风清扬当胸砸去,嘴中喝道,“让我瞧瞧是你的藤条厉害,还是我的石头厉害。”
这长石少说也有二三百斤,但在他手里却如轻若鸿毛,如指臂使,端的是力大无比。
风清扬乃至暗中的慕容复均是吃了一惊,此人的臂力至少都在千斤以上,而尹克西和潇湘子却是见怪不怪,尹克西双手抱胸,笑了笑,“咱们两打了这么久,该让他尝尝厉害,也好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尹克西不但是波斯王国的高手,又是西域经商巨贾,多年来行走中西两地,见多识广,人又聪明,早就看出风清扬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本意是三人联手,形成围攻之势,定可将这人拿下,偏偏尼摩星此人极为自负,竟抢先出手,要独斗风清扬,现在他们就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了。
且说风清扬正惊诧尼摩星个头不大,力气却奇大无比,转眼那巨石一端已到得眼前,他知道这种时候硬拼绝不是上策,不过他的剑道向来讲究一往无前,当即藤条轻扬,对着巨石的正心一剑刺过去。
二人一个用藤条作剑,一个用巨石作剑,无论谁看到这一幕,只怕都会说一句以卵击石,但风清扬一身剑道修为又岂是寻常,只听噗的一声轻响,藤条“剑尖”轻而易举没入巨石中,紧接着风清扬反手往上一撩,竟如切豆腐一般,将巨石划开。
不过尼摩星这一下势道不小,即便巨石被切成两半,仍然裹着一股石破天惊的气势砸下。
电光火石之间,风清扬左手并起双指,指尖亮起一点刺目白光,磅礴劲气顷刻汇聚为一点,凌空一指点出,但听砰的一声大响,巨石炸裂,四散而飞。
“好功力!”尹克西和潇湘子见此忍不住惊呼一声。
尼摩星“兵刃”被毁,在稍一愣神之后,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截短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旋风扑了上去。
风清扬一击之后似乎也受到了不轻的反震,呼吸略微紊乱,一时间只能运起身法不断闪躲。
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忽的想到某种可能,“难道这老头昨晚一战还没恢复过来?”
他却是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拥有几近变.态的恢复能力,风清扬确实未曾恢复到全盛状态,先前又跟尹克西二人斗了一阵,虽还未到强弩之末,但也差不多了。
想通其中关节,慕容复好笑的摇摇头,身形一晃,施施然走了出来。
“老头,你的剑法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就知道躲。”尼摩星一连出了十几招都被对方躲过,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戏耍于他,登时大怒,张口激道。
风清扬一言不发,虽是闪躲,可一招一式间,剑气挥洒,仍是凌厉无比,他现在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待经脉中的反震之力平复,便可出手反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二人斗得难解难分,而尹克西二人也看得如痴如醉,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或许没有达到中原五绝那般层次,但在整个中原,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对手,更遑论风清扬这样的绝世高手,故而看得十分入迷,就连慕容复什么时候站到二人身后也毫无所觉。
“你们在发什么愣,背后有人偷袭!”忽然,激斗中的尼摩星吼了一声。
二人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同时往后拍出一掌,仓促之间也没聚起多少内力,料想只要拖得一时半刻,便可抽出身来。
不过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身后出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慕容复嘿嘿一笑,双掌递出,“砰砰”两声,二人登觉一股大力袭来,手臂瞬间僵硬,力道直震心肺,五脏移位,差点就背过气去,随即二人身子倒飞而出。
“想走?急什么!”慕容复哈哈一笑,双手遥遥一握,登时间,尹克西二人身子又不由自主的飞了回来。
待二人到得近前,慕容复散去北冥神功,屈指连弹数下,砰砰两声,两人如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齐齐吐了一大口血,神色萎靡不振。
“哼,你这小子,早就来了吧,你怎不等老夫死了再出手。”风清扬看清慕容复面容后,佯装恼怒的骂了一句。
慕容复双手抱胸,似乎没有出手对付尼摩星的打算,微微笑道,“前辈功参造化,对付三两个小杂鱼,又岂会有性命之忧,还盼前辈不要见怪晚辈擅自出手才是。”
“三两个小杂鱼?”风清扬听到这话,差点一口真气没提上来,这三个人的武功,放眼中原武林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在慕容复嘴里竟然成了小杂鱼,那他风清扬算什么,跟杂鱼咋不多的咸鱼么?
“前辈千万不要分心动怒,你的对手可不简单。”慕容复笑着说了一句。
尼摩星自从慕容复出现,一招打残尹克西二人后,吃惊之余难免有些惊慌,出招也不似先前那么猛烈狠辣,反倒畏首畏尾,有退缩之意,而风清扬也缓了过来,又受了慕容复的刺激,出手凌厉之极,大占上风。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们?”尹克西缓了口气后,开口问道。
慕容复斜睨了他一眼,“看戏就看戏,哪这么多话。”
尹克西只觉胸口一股郁气陡然窜将出来,牵动五脏伤势,又喷了一口血。
相较之下,倒是潇湘子镇定得多,或者说他那张僵尸脸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只听他冷冷讥讽道,“背后偷袭于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有说过我是什么英雄好汉么?”慕容复反问了一句,随即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不是本公子瞧不起二位,就算我正面出手,结果也不会有半点变化。”
“哼,大言不惭,”潇湘子怒道,“如果不是你偷袭,就凭你这年纪,又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场中风清扬二人激斗正酣,风清扬虽然占了上风,却久攻不下,盖因尼摩星此人力气着实惊人,又身处这乱石林立之地,一块块巨石在他手里就跟一个个暗器飞镖似的,几可说信手拈来,偏偏风清扬吃了一次亏后再也不敢硬撼,二人就这样僵持下来。
慕容复看得一会儿,心里颇有几分好奇,这尼摩星应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而且还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似乎与那八思巴是一个路子,虽远不及八思巴那样精妙玄奥。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套路
“喂,黑炭头,你跟八思巴是什么关系?”慕容复顺口便给尼摩星起了个外号,如此问道。
尼摩星身形陡然一顿,猛地回过头来,“你叫我什么?”
他平时没少被人嘲笑长得又矮又黑,什么黑矮子、矮黑炭的称呼都有,不过也只是几个武功高过他或是跟他差不多的人才敢这么叫,现在慕容复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小子,竟也敢如此称呼他,如何叫他不怒。
慕容复倒不是有心嘲讽对方,不过人家这么一问,他反倒面露嘲弄之色,故作认真的问道,“我叫你‘黑炭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啊!”尼摩星登时大怒,身子一转,竟是舍了风清扬,朝慕容复扑了过来,手中短鞭裹挟着大片凌厉劲气,矫夭灵动,招式难测。
慕容复这才注意到,对方这短鞭并非寻常,铸成了铁蛇形状,蛇头部呈三角形,形如活生生的毒蛇,鞭身以无数细小铁球镶成,蛇头蛇尾均具有锋锐尖刺,若是打斗中挨上一下,便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端的凶戾无比。
当然,以慕容复的武功,自然不会给对方这种机会,但见他手腕一翻,轻飘飘一掌拍出。
尼摩星见此心中大凛,脊背没由来的泛起一丝凉意,他顾不得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扭腰身,竟凭空打了个转,紧接着身形一阵恍惚,急速后退,来了个逃之夭夭。
他虽然自负,却不傻,慕容复先前一招将尹克西二人打成重伤,虽有偷袭之故,但也绝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到的,而眼下这一掌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自然不会选择硬拼,事实上他之所以舍了风清扬攻击慕容复,便存了以雷霆之势击退这小白脸然后逃跑的心思。
慕容复手掌伸到半空,不禁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对方逃跑,而是这身法怎么跟神足经有几分相似?神足经是一门锻炼身体韧性和精神意识的武功,修炼到高深之处,身体韧性极强,不但能够做出许多常人难以做出的动作,还能打破武学常理,像尼摩星这样凭空扭转书身形便是打破了一种力道惯性,违背武学常识。
慕容复心念一动,左手变换了一个繁复的手势,右手凌空一握。
登时间无数劲气蜂拥而来,隔空凝聚出一个丈许来大的掌印,朝尼摩星迎头罩下。
“大……大手印!”尼摩星登觉身形窒涩,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了空间一般,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想要闪躲已然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他浑身金光大冒,紧接着身形迎风狂涨,只不过一个呼吸不到的工夫,竟涨了两丈之多,变成一个金色巨人。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莫名,就连熟知尼摩星跟脚的尹克西二人也张大了嘴巴,他们何曾见过尼摩星竟然还有这样一招“巨人术”,简直堪称神仙术法了。
慕容复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松了口气,差点就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了,原来尼摩星不过利用强横内力凝聚成一个巨人虚影套在他身上,根本就不是人变大了。
当然,即便如此,这也算是一门极为上乘的绝学,放眼整个中原武林,能够做到内力化形的武功也寥寥无几。
这时,慕容复的大手印堪堪落下,尼摩星的巨人虚影缓缓抬起一手,似乎想与大手印对抗,但听砰的一声大响,二者相撞,一圈圈劲力波纹朝四面散开,气浪翻滚,呼呼作响,声势好不壮观。
“莫非这人真是大和尚八思巴的徒弟?”慕容复心中不由如此猜测,因为他曾在八思巴身上见过类似的武功。
掌印和巨人虚影僵持片刻,终究还是将尼摩星功力不济,巨人虚影渐渐变得单薄,最终碎裂消散,硕大手印一拍而下,尼摩星整个人直直插入土石尺许有余,口中噗的吐了口血。
一旁风清扬面皮微抽,昨晚虽然没有正面交过手,但慕容复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高深莫测,在剑意比拼上还得借助外物,故而昨晚虽然输了,但其实他打心底觉得仍旧没输,但现在……
“你……你怎的会使手印宗不传绝学?”尼摩星双腿钉在地上,惊骇莫名的脱口问道。
慕容复笑了笑,“当然是八思巴传我的了。”
“你撒谎!”尼摩星反驳道,“帝师大人何等身份,岂会传你一个汉人武功,更何况他身为密宗长老,不可能不知道密宗的规矩,又怎会将密宗绝学外传。”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告诉你了,如果你不信,大可去问问八思巴不就知道了。”
尼摩星哑口无言,这时,潇湘子却是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是尼摩星落败之前,他还觉得慕容复能击败二人靠得是偷袭,但现在他心里首次生出一种无力感,就以方才一掌的威势来看,即便正面交手,他和尹克西也绝不是对手,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相等慕容复证实罢了。
慕容复倒也没让他失望,“本公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
“你果真是慕容复!”
“你就是慕容复!”
三人惊呼一声,似乎早已听说过慕容复的大名,随即尹克西面露苦笑之色,“来中原之前就曾听说过慕容公子的大名,我们狼……上边也曾有过交代,见到公子最好退避,没想到刚来中原就撞上了。”
言语之中颇有“我们真倒霉”的意思。
慕容复听他说了个“狼”字,却又突然改口,目光微闪,笑道,“原来我这点微薄名声,已经传到贵国去了,真叫我大感荣幸,却不知三位来到此地所为何事?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尹克西神色变幻,叹道,“告诉阁下也无妨,我等三人久闻中原少林寺武功博大精深,是中土的泰山北斗,便存了心思上门领教一番,也好在中原武林打出名气。”
“哦?真的是这样么?”慕容复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
“当然,我等已落入公子手中,生死全在公子一念之间,又怎敢欺瞒公子。”尹克西颇有几分讨好之意的说道,至于潇湘子和尼摩星则一直没有开口。
慕容复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尼摩星身上,“你跟八思巴是什么关系?”
尼摩星闻言一怔,随即似是明白了什么,颇有些落寞的摇摇头,“没甚么关系,帝师大人曾到天竺游学,故而认得。”
慕容复眉头微皱,“只是这样?”
尼摩星有些奇怪的反问道,“那该怎样?”
慕容复神色微冷,“你的释迦掷象功和瑜伽秘乘术从何处学来的?”
尼摩星登时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这两门密功?”
“当然是八思巴告诉我的,我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啊。”慕容复若有深意的点了一句。
尼摩星怔了怔,忽的想到某种可能,“你与帝师大人是……是……”
话未说完,便被慕容复挥手打断,“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可是会大祸临头的。”
“我懂我懂,你们中原人有很多忌讳。”尼摩星震惊过后,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神态不再像先前那般桀骜,反倒多出几分恭敬之色,随即瞥了风清扬和尹克西二人一眼,小声说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容复心中好笑,略带歉意的朝风清扬看了一眼,风清扬虽然也想听一听关于西域的武学秘闻,但又抹不开面子强行留在这,故而颇有几分不悦的说了句“我在那边等你”,便闪身走了。
至于尹克西二人,面色一连变了数变,忽的朝尼摩星吼道,“尼摩星,你知道规矩,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
话未说完,慕容复屈指一弹便点了他们的昏睡穴,这才朝尼摩星说道,“好了,有什么秘密你可以讲了。”
尼摩星不屑的瞥了尹克西二人一眼,神秘兮兮的说道,“其实帝师大人在天竺游学时,与家师交情甚厚,用你们中原的话说,那是八拜之交,瑜伽秘乘术正是本门的秘传绝学,而释迦掷象功又是密宗的不传绝学,帝师大人和家师互相倾慕对方武功,他们便做了个交换,各自学了彼此的武功。”
慕容复听后不禁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就这?”
“是啊,”尼摩星点点头,“这件事无论在我们天竺,还是在密宗,都是大忌,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了。”慕容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你们这次来中原,是奉了谁的命令,除了少林寺之外,还要剿灭那些门派?”
尼摩星闻言陡然生出一丝警惕,犹豫了下他问道,“不知你跟帝师大人的关系是?”
慕容复神秘的笑了笑,“我跟他的关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知道的,他是蒙古大元的帝师,而我在中原也有一定的名望,现在两国交战,不死不休,所以我们的关系不可多说,否则你小命难保,明白么?”
“这样啊……”尼摩星听得似懂非懂,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毕竟慕容复先前的大手印可做不得假,甚至就连瑜伽秘乘术和释迦掷象功都能够随口道出,若非跟帝师大人关系莫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狼盟
慕容复见他仍在犹豫,忽的探手在他肩头一搭,轻轻一提,便将他从石土中拔了出来,随即输了一道内力过去,口中说道,“黑炭……呃,尼摩星,其实我跟你们的帝师大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也能猜到一些你们这次来中原做什么,看在八思巴的份上,或许还会帮助你们,前提是你能将计划说出来。”
尼摩星怔怔望着他,迟疑良久,终是摇摇头,“不行的,我们狼盟规矩森严,一旦走露消息,就会被剥皮拆骨,丢在草原上喂狼。”
“狼盟?”慕容复说了半天,没想到对方还是不上当,登时火大,正欲发作,却听到“狼盟”二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元是没有这个组织机构的,当即问道,“狼盟是什么势力?”
尼摩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摇摇头,显然不肯多说了。
慕容复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尼摩星啊,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是不是不相信我?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帝师大人现在何处,我自己去找他询问就是了。”
他这样一说,尼摩星脸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若让帝师大人得知我如此怠慢他的朋友,定会怪罪于我,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遂说道,“帝师大人行踪飘忽,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不过关于狼盟的事,我倒是可以透露一点给你。”
慕容复闻言一喜,“你快说。”
尼摩星压低了声音,“这次我们大汗陛下从波斯回来后,便召集各位王爷府上的所有高手、异人,组建了一个特殊组织,这个组织就叫狼盟,除了本朝已有的高手之外,狼盟还收拢了来自中原各地、西域各国的奇人异士,以此用来对付中原的武林门派。”
“对付中原的武林门派?”慕容复目光微闪,“真的只是这样?”
他可不信铁木真会为了对付武林门派专门弄一个这样的组织,无他,对付武林门派最好的利器就是大军,整个中原大地,除了丐帮、明教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够正面硬撼蒙古大军。
即便是丐帮、明教,也不过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杂牌军,只能潜伏暗处与之周旋,正面交锋绝不是蒙古大军的对手。
尼摩星点点头,“你也知道,我们陛下想进攻中原,其中一个障碍便是中原武林人士极多,这股力量若是聚起起来,会给大军造成极大困扰,故而陛下想通过狼盟,瓦解中原武林门派,可能,也会执行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
他似乎没有什么心机,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完全抖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刺客组织。”慕容复心里如此想道,听尼摩星的意思,似乎这个狼盟的主要成员是从各个王府中抽调出来的,如此说来,像玄冥二老、神剑八雄这些高手岂非都成了这个组织的成员?
想到这,他又问道,“尼摩星,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这个狼盟的实力?”
说完似乎怕尼摩星起疑,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还可以的话,我倒是有些兴趣加入狼盟。”
尼摩星闻言呆了一呆,随即又是大喜,“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慕容复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中说道,“自然是真的,当然,如果你们实力一般般,我可不会加入的,平白折了我的身份。”
不得不说,尼摩星从外表看上去十分老练狡狯,但一言一行却透着一股子单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尼摩星此时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念头,如果能将慕容复引入狼盟,那么他作为引路人,地位势必会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混个护法来当,想到这他仔细给慕容复介绍起了狼盟。
“我们狼盟自狼王之下,有左右尊者,武功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及,在尊者之下,又有逐日、拜月、摘星三大长老,每一个都是登峰造极、冠绝天下之辈,然后便是四大护法,或享誉一方,或精熟一道,再往下便是精英成员……”
说到这他顿了顿,“总之狼盟中人有的来自中原,有的来自西域,大都身怀绝技,背负上乘武学。”
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这所谓的狼盟,其组织架构似乎跟明教有几分相像啊,心念转动,他忽然问道,“不知尼摩星兄弟在狼盟中是什么地位,如果我进去的话,能坐到什么位子?”
“这个……”尼摩星他黝黑的脸皮破天荒红了红,“我只是一个精英成员,不过以你的武功,加入狼盟定能得一尊护法之位。”
“去xx的护法,老子堂堂一个‘天下第一’,在你们那里只能做护法?”慕容复闻言忍不住腹诽一句。
当然,骂归骂,他心里可着实吃了一惊,以尼摩星的武功,虽称不上绝顶,却也是超一流的水平,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竟然只是一个精英成员,那么所谓的护法、长老至少也得是绝顶高手,如此一来尊者和狼王又该是何等境界?真元境还是更高?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那就多谢兄弟吉言了,若真能成为贵盟的一员,在下定不会忘了兄弟你的好处,对了,却不知那些长老、尊者和狼王都是何方神圣?”
人家年纪明明比他大多了,却口口声声叫人家“兄弟”,也不知脸皮为何物。
尼摩星却没有计较那么多,或许在他眼中,武功高深莫测的慕容复,年纪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听到慕容复的问话后,他迟疑了下,压低声音说道,“狼王的身份神秘之极,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许多人都猜是大汗陛下亲自担任,但都是捕风捉影,陛下也从未承认过。”
“左右尊者和三大长老,听说左尊者和摘星长老是西域高手,拜月长老是前汝阳王府中的高手,我都没见过,只知道逐日长老由金轮法王担任,而右尊者却是帝师八思巴大人。”
他一口中原话说得颇为蹩脚,不过总算将意思完整的表述出来了,慕容复听后沉吟不语,短短几句话中却透露了许多信息,首先狼王的身份很神秘,很可能是铁木真亲身担任,但他却首先排除这种可能,铁木真何等身份,岂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组织头头。
其次是左右尊者和三大长老,八思巴身为密宗第一人(不算退隐的莲花生),又是蒙古帝师,地位尊崇几可说仅次于铁木真,竟然只当了个右尊者,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左右是赋予不同意义的,一般都是以左为尊,右为次,也就是说,那位左尊者的地位比八思巴还高那么一点点,又是西域高手,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最后,这狼盟中似乎网罗了不少西域高手,看得出来,铁木真的这次西征,收获很大。
尼摩星见慕容复默然不语,还道他不满自己的情报,但无奈他真的只知道这么多,其中关于右尊者八思巴的身份,还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能得知的,否则普通的精英成员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
“慕容……公子,公子?”良久,尼摩星忍不住唤了两声。
慕容复回过神来,歉然一笑,“抱歉抱歉,你看我,想事情入了神,对了,你们这次的嵩山行动,都来了哪些人,三大长老不会全来了吧?”
尼摩星似乎已经完全放下戒心,张口答道,“怎么可能全来,只来了逐日长老金轮老鬼,还有玄冥二老两位护法,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尹克西说,这次左尊者会到中原办一件事,如果事情顺利,或许会顺道来助我等一臂之力,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
“那些军队是怎么回事?贵盟还真是手段通天,金国边境守卫森严,你们竟然可以混进来。”慕容复心念转动,旁敲侧击着嵩山上的情况。
尼摩星笑了笑,“什么手段通天,我瞧那金轮老鬼的手段也稀疏平常得很,那些士兵是化作中土商人混进来的,还是尹克西出的主意。”
提起金轮法王,他颇有几分不屑,言语也谈不上半点恭敬,显然二人之间有什么嫌隙。
“那你们来了多少人?”慕容复又问道。
“总计千余人吧,高手倒是来了不少,约莫百余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
“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嗨,还能在哪,先前还分出一部分说什么要对付嵩山上一个叫五岳剑派的,但很快又被金轮老鬼下令撤回去了,说要全力对付……”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变了一变,“你……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慕容复左右想了想,似乎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是咧嘴一笑,“你猜?”
尼摩星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自己似乎惹下什么大祸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不是说要……要加入狼盟么,我……我这就去找金轮老鬼替你引荐。”
说着肩头一晃,身形暴掠而出,顷刻间跃出十数丈距离,速度不可谓不快。
慕容复哈哈一笑,“你这炭头,跑什么啊!”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回禅院
说话间慕容复长身而出,右手凌空一抓,无数劲气蜂拥而来,尼摩星身形一滞,倒飞而回。
“放心,我不会杀你,只不过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慕容复上前封住其周身大穴,拍了拍他的小光头,笑道。
到了此时,尼摩星哪还不知道上了慕容复的大当,嘴中愤恨道,“狡猾的中原人!”
慕容复屈指一弹,一道劲气没入其闻香穴,将其点昏。
随后他弄醒了尹克西和潇湘子,种下生死符严刑逼供,最后再与尼摩星所说的话互相印证。
半个时辰后,慕容复望着身前昏死过去的三人,面色变幻不定,良久,他轻轻吐了口气,扬声道,“风老前辈,能问的都问了,你可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一块山石后面响起风清扬略微尴尬的声音,“哈哈,老夫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他早就知道风清扬去而复返,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风清扬从山石后走了出来,开口问道,“这三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复目光微闪,“先留着吧,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对了,方才他们所说的情报风老应该都听到了吧,你怎么看?”
风清扬捋了捋颏下长须,以掩饰脸上的尴尬,他原以为自己的敛气功夫颇为精妙,即便方才被发现也只觉得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慕容复早就发现了。
沉吟半晌,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如今汉人的局势已经到了如此严峻之时,依老夫看,那个所谓的狼盟绝不是对付武林中人那么简单,它很可能是一个杀手组织,专司对付一切反抗蒙古之人。”
“这还用你说。”慕容复腹诽一句,嘴中说道,“狼盟的实力非同小可,就先前从这几人嘴里得到的消息来看,至少也拥有远超武当和少林的实力。”
风清扬却摇摇头,颇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说这个狼盟的实力高过武当派,老夫觉得有点可能,不过要说他们高过少林,这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
他虽久不问江湖事,但少林寺千年底蕴,多少年来经历了多少风雨,仍旧屹立不倒,又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区区狼盟。
慕容复笑了笑,没有跟他争辩的意思,话锋一转,“现在最叫我担心的是那些个所谓的西域高手。”
风清扬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慕容复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杀手组织,成吉思汗这次从波斯回来,不知道带来了什么。”
风清扬听得云里雾里,几个西域高手有什么好担心的,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还怕区区几个外族蛮夷?
慕容复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却没有多说,转而问道,“对了,关于昨晚的事,不知风老前辈考虑得如何了?”
风清扬闻言默然,好半晌后才幽幽叹了口气,“老夫曾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插手剑气两宗之事,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早已看淡红尘,心无旁骛,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有放下,也罢,便依了你,替你做一回打手,不过有几件事老夫得说在前头。”
慕容复心头暗喜,“前辈请讲。”
风清扬沉吟道,“这第一,老夫只是挂个名,平时不会插手门派内务,也不准别人来打搅我,当然,倘若有什么好苗子,老夫也可破例收个关门弟子,将传承传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你肯出山,还由得你么?”慕容复心中暗想,嘴上则说道,“都依风老的,风老地位超然,在门中与掌门平起平坐,绝无束缚。”
风清扬继续道,“第二,如果老夫将来收了弟子,你得承诺保我这一脉香火不断,传承不息。”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怪怪的?慕容复腹诽了一句,满口答应下来。
“第三,你可散播消息,将散落江湖的剑宗弟子收拢回来,若有不愿意的,也不必强迫,不得为难,愿意加入的剑宗弟子,要善待他们。”
“第四……”
说到这,他脸上陡然闪过一抹晕红,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慕容复心中明了,笑道,“风老但讲无妨,只要晚辈做得到,绝不会推辞。”
风清扬迟疑了下,“我听说姑苏慕容家拥有天下武学藏书,老夫厚颜想进去一观。”
说完似乎颇觉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老夫只观阅剑法一道的武学书籍。”
慕容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当什么事,风老放心,待此次回去,我便下令打开还施水阁,无论风老想看多久,看多少,都可以。”
风清扬想了想,仍然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遂说道,“老夫也不白看,这些年倒是收集、领悟了不少剑法,可以作为交换。”
慕容复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如此甚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今后你便是北天剑宗的大长老,地位超然,与掌门平起平坐,不过倘若门派有了危难,风老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是自然,门派名字就叫‘北天剑宗’么?”风清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字,沉吟半晌,“倒是起得不错,对了,还不知掌门之位由谁来担任?”
慕容复神秘笑了笑,“这个人风老应该认识,不过先容晚辈先卖个关子,很快你就能亲眼见到他了。”
心中则是想着,不知这二人碰面之后,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那任我行得知本公子给他找了这么个剑道高手坐镇门派,应该会很感激我吧?
风清扬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反倒给他提起了好奇心,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故而没有多言。
得到风清扬的同意,慕容复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眼下五岳剑派已经合并,林平之顺利当上新掌门,只要加以整合,便是一股不弱的势力,而北天剑宗又有了风清扬这尊大神坐镇,既大大增强实力,也不怕任我行翻天,可谓一举数得,两全其美。
眼下只需解决好狼盟围攻少林的事,便可打道回府,视情况决定是否增援襄阳,说实话,襄阳城的安危他还是很着急的,别的不说,一旦襄阳城告破,长江以南千里之地再无屏障,届时慕容家只有转移大本营一途,正面硬撼根本不现实。
“唉,只盼郭靖和黄蓉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了。”慕容复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小友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既然狼盟已将围山的人撤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告知诸位武林同道,好驰援少林。”慕容复说道。
“合该如此,”风清扬点点头,随即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人,“只不过这几个胡人你打算带着他们?”
其实那潇湘子并不算胡人,乃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只不过他不知练了什么诡秘功夫,导致发色和肤色都发生了变异,已经看不出中原人的特征了。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之所以留下蒙古三杰,乃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跟蒙古决裂的意思,换句话说,留着这三人,以后见到金轮法王或赵敏、八思巴这些熟人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谈谈条件,而且现在三人均被他种下生死符,如果能够收为己用的话,也是难得的三个大高手。
别看三人在他手底下都没走过几招,但那是因为他偷袭的缘故,如果这三人联起手来,全盛时期的风清扬也未必能击败他们。
不过现在倒是个难题,总不能扛着三人上山去吧?
思索了一会儿,他眼前一亮,屈指连弹数下,解开他们的穴道,随后朝风清扬看了一眼,二人身形同时一晃,消失在原地。
尹克西三人相继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恶心犯呕,这是生死符发作过度才会有的后遗症,好一会儿后这种不适才渐渐消除,三人四下看了几眼,没见到慕容复的影子,心里大松一口气,但马上又垂头丧气,相顾苦笑。
慕容复与风清扬离开后,一路紧赶慢赶,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到峻极禅院,数千人聚在院中,正听不戒和尚讲述打探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你们什么也没找到?”鲁连荣不可置信的指着不戒和尚问道。
不戒和尚还没说话,玉玑子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么快就跑回来,不会是根本就没下山探过吧。”
其他人闻言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上下山一趟光走路也得两三个时辰,按时间算,他们连半山腰都没到。”
“我看他们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里躲了一个时辰,当然什么也没找到了。”
“我看大伙儿干脆再冲一次算了,我听说山上的粮食和水都被嵩山派的叛徒搬走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连打的力气都没有了。”
……
不戒和尚登时就怒了,指着玉玑子喝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玉玑子也来了脾气,“说就说,我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下山打探,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探到,照你这么说,咱们现在便可安然无事的下山去了?”
不戒和尚气得脸色涨红,两边的络腮不住抖动,好似直了起来,看着甚是凶横。
仪琳面色微变,急忙朝他挤了挤眼睛。
不戒和尚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按捺住出手的冲动。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决策
不戒和尚能忍,田伯光可不能忍,当即就跳出来说道,“可笑,当初求我等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你们是一副嘴脸,现在回来又是一副嘴脸,按照你们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该身受重伤,或干脆死在外面才叫正常,这就是所谓的正派人士么?”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有的恼怒无比,有的面露惭愧,有的则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的不嫌事大,口中不断冷嘲热讽。
冲虚道长见此微微摇头,这里说是五岳剑派的聚会,实际上三教九流的人也不少,如果再闹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当即站出来说道,“诸位且听老道一言。”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冲虚道长继续道,“咱们现在困在山上,连敌人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还没有摸清楚,理应同舟共济,互相包容,方能渡过难关,还请诸位稍加克制,不要做出出什么令敌人坐收渔利的事情来,如果有人故意滋事,也休怪老道辣手!”
说到最后,他声色俱厉,忽的抬手一点指,一道白色剑气激射而出,只听嗤的一声,一张木椅瞬间化成碎片。
众人见此一幕,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打在人身上,焉还有命在?没想到看上去最是和善的冲虚道长,出手也这般狠辣。
“呵呵,”便在这时,禅院外传来一声轻笑,“冲虚道长,杀鸡儆猴就要找出那只真正的猴子,拿一把椅子出气算什么事?这里可不是武当山的道观,打坏东西是要赔的。”
冲虚道长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老脸一红,“老道也是迫不得已,倒叫慕容公子见笑了。”
说话之人正是慕容复,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两道白衣飘飘的身影联袂而来,当他们看到慕容复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老者时,不禁愣了一下,这老头是谁?怎的气息如此深不可测,缥缈出尘?
冲虚道长神色微动,正要开口,但人群中的岳不群目光一闪,陡然越众而出,一下半跪到风清扬面前,“原华山不肖弟子岳不群参见风师叔。”
众人闻言均面露疑惑之色,低声议论起来,“岳先生还有一位姓风的师叔?我怎的没有听说过。”
“废话,岳先生的师叔,那至少也七八十岁了,你才二十多点,不知道也很正常。”
“去,五岳之中,各家各派有个什么人物,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师叔来,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而各派一些上了年纪的名宿前辈却是面色微变,仔细打量着风清扬,心中隐隐想到某种可能。
“莫非剑神前辈还活着?”定静禁不住喃喃一声。
一提“剑神”二字,许多人想起岳不群方才叫了“风师叔”三字,纷纷面露骇然之色,“莫非是剑神风清扬前辈?”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五岳派中的人更是激动不已,他们对剑神风清扬的名号并不陌生,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真人,真想大呼一声三生有幸了。
而这时林平之也走上前来,双膝跪地一拜,“原华山不肖弟子林平之,参见风太师叔。”
这一礼无关身份,只是因为风清扬曾指点过他剑术,否则以他现在五岳派新掌门的身份,只需行一晚辈礼即可。
风清扬望着眼前二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起来吧,老夫早已跟华山脱离了关系,不必行此大礼的。”
岳不群却没有动弹,“师叔说的哪里话,师叔一直都是华山的人,从前是,往后也是,永远不会改变。”
风清扬也辨不出他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在耳中颇有几分暖意,摆了摆手,“好了,今后老夫不再是华山派的人,此话休要再提。”
岳不群面色微变,正欲开口,慕容复似笑非笑的说道,“岳先生若真有这份心,也不会让风老前辈幽居华山数十年了,现在风老前辈另起炉灶,重立剑宗,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他这话可不是乱说的,风清扬住在思过崖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漏,即便真个无人察觉,但当年令狐冲的事发生后,慕容复就曾暗示过风清扬还活着,岳不群心机这么深沉的人,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岳不群眼底闪过一抹阴翳,事实上他昨晚可是亲眼见证了慕容复忽悠风清扬的全过程,而今日之所以来这一出,一来是想尝试挽回一下,毕竟昨晚风清扬只说考虑考虑,二来是想让众人知道,华山派还有一尊大神在世,无形之中增加今后在五岳派中的话语权。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风清扬会在山下遇到慕容复,并顺势答应加入北天剑宗。
当然,即便心里觉得窝囊,他也不会表现出丝毫,最起码他现在还是那个人人称道的君子剑,对门中长辈行个大礼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顺势说道,“恭喜师叔夙愿得偿,今后若有用到弟子的地方,师叔尽管开口,弟子无有不从。”
他都这么说了,林平之只好接口道,“弟子也是。”
风清扬叹了口气,“好了起来吧,你们两个都是一方掌教,如此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岳不群和林平之顺势起身,脸上始终保持着恭敬无比的神色。
风清扬深深看了林平之一眼,“你所习练的功法过于极端,长此以往难免行差踏错,如果可以的话,老夫希望你能够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林平之心头微凛,又是躬身一礼,“谨记太师叔教诲!”
听着三人一番交谈,众人也是神色各异,有的看出一点岳不群的心思,面露冷嘲之色,有的则好奇风清扬是否要开山立派了,而更多的则是一种羡慕和激动,羡慕华山派的弟子,有这有一个通天人物做后盾,今后在五岳派中还不是水涨船高,相应的,五岳派跟这位扯上关系,又何愁不兴。
风清扬点了点头,目光从林平之身上移开,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冲虚道长,微微笑道,“原来你这牛鼻子也在,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他跟冲虚道长似乎认识。
冲虚道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自然没有你那么清闲,你一躲就是几十年,不问世事,没有俗事缠身,想必这些年武功精进了不少吧。”
“哈哈,”风清扬爽朗一笑,“谈不上什么精进,没用的感悟倒是有了不少,唉,年纪大了,难免胡思乱想。”
“有机会倒想跟你切磋切磋。”冲虚道长笑道。
看得出来,二人不止认识,关系还不差。
随即冲虚道长话锋一转,朝慕容复问道,“公子下山时久,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众人一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慕容复亲自下山打探消息去了,一时间全都眼巴巴的盯着他。
慕容复也没有卖关子,当即说道,“运气不错,刚下山就遇到风老前辈正和几个蒙古高手缠斗,我与风老合力将他们制住后,从他们嘴里逼问出这三人是奉了密宗高手金轮法王的命令,率人围攻少林寺,围住嵩山绝顶不过顺势而为,而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撤走了。”
“此言当真!”鲁连荣激动之下,脱口问了一句。
慕容复冷笑一声,“那你自己去瞧瞧。”
鲁连荣面色一僵,朝身后的两个弟子问道,“你们先前下山究竟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弟子躬身答道,“启禀师父,确如不戒大师所说,一共三条下山的路,一直到半山腰也没见到人影,应该是撤走了。”
此言一出,众人再无怀疑,纷纷面露激动之色,“那还等什么,咱们乘势追下山去,灭掉这伙蒙古鞑子。”
“就是,这些鞑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孤身深入我中原腹地,还妄图剿灭我们,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的对,慕容公子不是说他们要围攻少林寺么,咱们这会儿下去,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咱们虽然没有及时驰援襄阳,却也立了大功。”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叫嚣着冲下山去。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不戒和尚忽然冷笑道,“人是撤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下去的。”
“你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莫非是怕了鞑子?”
“要是怕你大可不去。”
不戒和尚只是冷笑,并不接话。
冲虚道长皱了皱眉头,很快想到了什么,“不好,这些贼子将下山的路都毁去了,咱们这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都擅长轻功,短时间内还是无法下山。”
闻得此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山道已经毁了,这观胜峰到处是悬崖峭壁,没有绝佳的轻功同样下不去,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错,道长与我所想一致,”岳不群接口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毁去山道,将我们困在山上,然后先对付少林寺,最后再回头对付我们。”
“老衲放心不下,就先行一步了。”玄澄大师忽然开口道。
说完也不待旁人开口,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现在咱们怎么办?”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所有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沉吟”不语,实际上却是在跟慕容复传音,过得半晌,他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毁了山道想拖住咱们那是妄想,咱们可以先分派一部分轻功好手下山去援助少林寺,同时向山上传递最新情报,至于留下的人,只要加紧修筑山道就是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霸道
林平之说完后,众人口呼“此计甚妙”,不过在分派下山人选的时候,许多人再次选择了退缩。
当然,愿意下山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少林寺的名望摆在那里,是以很顺利的凑足了将近五百来个轻功好手,由林平之率领下山,至于山上,则交由岳不群主持大局。
诸事安排妥当,慕容复分别给人群中的任我行和风清扬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客厅。
不一会儿,任我行、风清扬先后跟了进来,在任我行身后还跟着一个丑汉。
慕容复瞥了丑汉一眼,忽的抬手挥出一道轻柔内力。
丑汉啊的一声惊呼,整张面皮都被掀了起来,却是露出一张娇俏如花的嫩白脸蛋,不是任盈盈又是谁。
任盈盈拨了拨散乱的头发,狠狠瞪了慕容复一眼,“大色狼!”
任我行干咳一声,“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说话间眼神不住的瞟了风清扬几眼,心念急转,却始终猜不透慕容复找他来的目的。
而风清扬也在留神观察着任我行,心中奇怪不已,这人怎么有几分面熟?
慕容复笑了笑,“剑神风清扬前辈就不必我多介绍了吧,至于这一位,乃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不过现在已加入北天剑宗,就任宗主一职。”
“什么,是你!任我行!”风清扬登时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复会找任我行来做北天剑宗的宗主。
任我行对于慕容复口中的“日月神教前任教主”颇有微词,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不过他对于风清扬的吃惊倒是颇为满意的,当即拱手行了一礼,“久闻风清扬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这话倒没有多少恭维的成分,论及剑术,他最佩服的便是风清扬,忽然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听慕容复继续道,“找二位来此,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自今日起,风清扬前辈将担任北天剑宗的大长老,在门中享有超然地位,与掌门平起平坐,不管二位昔日有何恩怨,今后便是同门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日后多加谦让,互相交流,一齐将北天剑宗发扬光大。”
任我行听后脸色黑成了锅底,一言不发,任盈盈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慕容复喝道,“慕容复,你什么意思?”
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怎么,任大小姐有什么建议么?”
任我行下意识的闪身将任盈盈挡在身后,沉声道,“小女无礼,还望公子海涵,可这么大的事,公子似乎应该先跟老夫打个招呼吧。”
风清扬原本对慕容复找个魔教教主来当掌门颇有不满,见此情形反倒觉得有些意思,哈哈一笑说道,“看任宗主的意思,似乎不愿让老夫加入啊,怎么,莫非忌惮老夫夺权?”
他这样一说,任我行登时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脸色生硬说道,“夺权不夺权倒是其次,有了剑神加入,北天剑宗实力大增,那是天大好事,任某恨不得将宗主之位相让,不过慕容公子的做法未免太过霸道了些,怎么说任某也是北天剑宗的宗主,事先该知会任某一声。”
“霸道?”慕容复冷哼一声,身子微微前俯,化生境高手的滔天气势完全放了出来,冷声道,“本公子行事向来霸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任我行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身形滞涩,两条腿仿若灌了铅似的,几乎无法动弹,他心中骇然到了极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慕容复的真正实力。
这股气势大部分都是冲任我行去的,他背后的任盈盈反倒不受多少影响,当即跳出来说道,“你这人,说不过人家就以势压人,还讲不讲道理?”
慕容复袖袍鼓荡,发丝飞扬,凌厉无比的气势震得周围虚空一片模糊,双目毫无感情的盯着任我行,“你刚才说,恨不得将宗主之位相让,你是不是觉得没了你,北天剑宗就不行了?本公子就不能成事了?”
任我行脊背上凉气直冒,心中惊惧异常,只得断断续续的说道,“任某……属下……属下失言,罪该万死,请……公子息怒。”
以任我行的心高气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真的低头了,也由不得他不怕,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慕容复的杀意,他知道再不低头,只怕顷刻间身首异处。
任盈盈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双手一张护在任我行身前,“此事皆由我而起,要打要杀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爹爹。”
“哼!”慕容复身上气息起伏一阵,终是缓缓散去,“任我行,你要明白一点,‘任我行’只有一个,北天剑宗的宗主却可以有很多个,凡事三思而后行,下不为例,明白么?”
言外之意就是,“是你离不开我,不是我离不开你。”
“是,是,属下明白。”任我行一身锐气和傲气已然消失不见,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当然,慕容复知道他这是将所有的傲气都埋藏起来了。
这时,风清扬开口打了个圆场,“哈哈,其实任宗主你多心了,老夫一生醉心剑道,又岂会分心他物,所谓的‘长老’只不过虚衔而已,不会插手门派事务的,以后北天剑宗的发展还要多多依仗任宗主。”
任我行一听,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之所以会这么激动,主要还是慕容复那句“与掌门平起平坐”刺激了他,否则以他的心性和隐忍,又岂会当场发作,哪曾想过风清扬根本没有插手门派事务的意思。
若是早点这么说,他又岂会跟慕容复闹到这般田地,这张老脸,怎么看都是那么讨厌,真想给他一拳砸烂。
慕容复敛去浑身气势,脸上转眼又恢复了平和的笑容,“任先生,我昨天听你说北天剑宗缺乏顶尖高手,便想尽点心意,这才不惜代价将风老请来,你可是不识好人心啊。”
“呸,你才是狗。”任盈盈先入为主的将“不识好人心”几字给脑补了一下,以为慕容复在骂任我行,遂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
但这屋中几人谁不是内力超绝之辈,自然听了个清楚,任我行面色微变,“盈盈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爹爹,是他先骂你的!”任盈盈心里极其不爽,根本不顾任我行的阻拦,“而且他变脸变得这么快,就是属狗脸的。”
任我行面色颇为尴尬,急忙告罪道,“公子,小女无知,实乃无心之言,公子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慕容复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这小娘皮,当即板起脸说道,“没大没小,看来任先生平时没有教好女儿啊。”
“这……”
任我行正要说话,慕容复摆手打断道,“我看你也教不好了,不如就把她放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替你调.教一二。”
任盈盈闻言面色大变,怒道,“你休想!”
任我行也面露为难之色,身为男人,他隐约能感觉到慕容复的别样心思,委婉拒绝道,“多谢公子美意,不过这丫头自幼娇惯了的,刁蛮任性不识礼数,只怕会惹恼公子,还是属下带回去严加管教吧。”
“任先生此言差矣。”慕容复却故作没有听出他的拒绝之意,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人脾气出了名的好,岂会跟一黄毛丫头置气,更何况你教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教好,以后又怎么教得好,还是放我这吧。”
任我行脸色微黑,任盈盈刚出生没多久日月神教便发生了动荡,父女就此分别,哪里教过多少年了,才几天好么。
当下他还要反驳,却听慕容复言道,“你放心,只要两三个月,保管还你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大家闺秀。”
“你……我……我呸!”任盈盈气得身子直发抖,一手颤巍巍的指着慕容复,“我才不要跟着你,花心大色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去吧,我绝不会……”
不会什么还没有出口,慕容复右手轻拂,登时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好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慕容复感慨似的说了一句,随即又道,“怎么样,任先生意下如何?”
任我行面色阴晴不定变幻一阵,终是咬牙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公子了。”
“哈哈,不谢不谢,举手之劳而已。”
任我行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抑郁”来形容,仰头问苍天,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嘴中提出告辞,“属下还要去看看山下的北天剑宗弟子,就不在此耽搁了,告辞。”
现在他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人。
慕容复自然也不想看见他,当即应允下来,随即又朝风清扬说道,“风老刚刚加入北天剑宗,就劳烦你与任宗主一道,去了解一下北天剑宗的境况。”
风清扬略有深意的撇了任盈盈一眼,颇有些无语的摇摇头,“任宗主请。”
“大长老请。”
这时任盈盈急了,刚欲动身,忽觉脚底一麻,紧接着两腿使不出丝毫力气,她想出声,却开不了口,只能在心底狂喊,“爹爹,不要丢下你的女儿啊!”
任我行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脚步顿了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盈盈,你要好好听从慕容公子的教导,两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反制?
屋中只剩下慕容复和任盈盈二人,慕容复双手倒背,一边踱着步子,一边上下打量着她。
任盈盈被看得心里发毛,偏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任她有千般智计,万般谋略,一点也施展不出来。
良久,慕容复忽然凑过脸庞,“盈盈,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当然不可以!”任盈盈心里大呼,却听慕容复自言自语道,“不说话就表示默认,那我不客气了!”
说完竟是真的伸过嘴去,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天哪!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又无赖之人!”任盈盈心里哀呼一声,暗骂不已,或许是第二次的原因,而且也不像昨天那么过分,她心里反倒没有多少抗拒。
“嗯,味道不错,咦,”慕容复舔了舔嘴角,忽的惊咦一声,指着她胸口说道,“盈盈,你这里怎会变得平平无奇了?我记得昨天不是这样的。莫不是你昨天垫了东西?”
任盈盈呆了一呆,随即心中怒骂,“平你个王八蛋,你才平平无奇,你全家都平!”
下一刻,更令她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慕容复竟然伸手过来,毫不客气的拉开她的衣领,凑着脑袋看了看。
“原来你裹了布条,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肤浅的女人。”慕容复松了口气,一副“我差点看错你了”的表情。
任盈盈心中既羞且怒,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好在慕容复没有更加过分的举动,看了几眼之后便将她衣襟拉好,虽然仍被看去些许春.光,不过相较之下,她现在只能祈祷慕容复不要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慕容复当然也想将这个漂亮女人就地正法,可他知道,如果他真那样做了,任盈盈肯定会恨他一辈子,故而适可而止的收了手。
有句话说得好,底线是用来突破的,但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他方才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任盈盈的底线了,却没有过分超出,他也不着急,哪怕一次突破一点点,用不了多久定可抱得美人归。
整理好衣襟后,慕容复忽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给你解穴。”
说完伸手在她口鼻处一拂,任盈盈仿佛憋了很久,穴道一解开便破口大骂,“无耻,下流,下三滥……用这种办法对付一个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慕容复抹了一把脸,“那什么,任小姐请注意你的口水。”
“你……”任盈盈一下止住了话头,“呸”的一声,直接冲他吐了一口口水。
慕容复身形一晃,闪了过去,心里泛起几分恼意,阴**,“任小姐,别忘了你的处境,惹毛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要你的心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任盈盈闻言一愣,什么叫不要我的心了?
慕容复白眼一翻,“我这人追求不高,得不到你的心,只要得到你的人也是可以的。”
任盈盈这才明白过来,登时心中一惊,是啊,若把他逼急了,自己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于是暗暗啐了一口,将头撇向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慕容复也不想把关系搞僵,很快恢复了无赖式的笑容,“盈盈啊,其实方才的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你又没反对……”
说到底,任盈盈并不算吃了多大亏,她知道自己里面裹得很严实,除了能看到一点肌肤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故而骂了几句后,气也消了大半,当即瞪了他一眼,“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慕容复嘿嘿一笑,话锋一转,“刚才令尊也说了,今后你便要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好叫我代你爹爹管教你。”
任盈盈冷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爹爹’?”
慕容复闻言一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邪恶的画面,任盈盈伏在身下,嘴中如娇似嗔的喊道,“爹爹,轻点……”
“好,这样好……”想着想着,慕容复嘴中无意识的喃喃一声。
任盈盈见他嘴角竟然流出一丝口水,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没好气道,“做梦去吧你,还想做我爹爹,看把你美的,还不快解开我穴道。”
慕容复回过神来,只觉小腹已经微微发热,心下暗骂一声,急忙将那丝火苗掐灭,伸手解开任盈盈穴道。
任盈盈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慕容复急忙伸手去扶她,不料她闪电般探出二指,在慕容复胸口连点数下。
“哼,想要姑奶奶跟着你,想得美!”任盈盈拍了拍手,颇为得意的说道,“任你武功再高,还不是落入姑奶奶手中!”
慕容复身体似乎被点住了,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惶急之色,十分配合的说道,“姑奶奶好厉害,求姑奶奶快放了小的。”
“要我放了你?”任盈盈自腰间摸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匕首,在慕容复脸上拍了拍,柔声道,“你刚才那样对我,你觉得姑奶奶应该怎么回报你才好呢?”
慕容复故作为难,“这个……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
“少废话!”任盈盈“啪”的拍了一下,“快说,你想我怎么收拾你?”
慕容复神色一正,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换成我的话,我肯定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照此推理,刚才我亲了你,只能让你也亲我一口,我还看了你……那里,大不了也让你看一次好了。”
任盈盈都被气笑了,“看来慕容公子不但武功高强,胆子也大得很啊,都到现在了,还色胆包天的调戏本姑娘,哼,今日姑奶奶就把你阉了,看你以后还怎么风流花心。”
“阉我?”慕容复脸上陡然露出一抹恐惧,“不要吧,咱们可以再谈谈。”
“嘿嘿,你也知道怕。”任盈盈得意一笑,“那你答应解开我爹爹的生死符,并且帮助他重掌日月神教大权,我倒不是不能饶了你。”
慕容复闻言吃了一惊,“什么,你爹爹还念念不忘那日月神教教主之位?”
心中则是想道:好你个任我行,果然还想着重夺日月神教。
任盈盈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倒觉得他现在这个北天剑宗宗主就很好了,但爹爹的心思我也猜不透,总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慕容复心中好笑,嘴上说道,“即便我现在答应了你,你就不怕我事后算账?或是抵赖不认?你应该知道,以我的武功,要对付你们父女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这个……”任盈盈面色一僵,“你还得发个誓言才行。”
随即她又嘀咕道,“昨天还说喜欢人家,看来都是骗人的。”
语气既幽怨,又有几分失落,端的惹人生怜。
若成别的男人,指不定心中一软就答应下来了,但慕容复何许人也,只有他骗女人的份,哪有女人能糊弄他,当即反问道,“如果我让你爹爹重掌日月神教大权,你愿意嫁给我?”
任盈盈脸色微红,“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你记着我的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慕容复心中冷笑,嘴上则说道,“若不然你还是阉了我吧,得不到你的人,我纵使当男人也没了乐趣,不如去做个太监。”
“你……”任盈盈双目圆瞪,没想到慕容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她阉也不是,不阉也不是。。
“动手吧,”慕容复双目微闭,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任盈盈脱口问道。
“我慕容复怎么说也是一个体面人,麻烦你切的时候,先把我的衣物除去,不要弄脏我的衣物。”
“你……无耻!”任盈盈登时气急,一想到要她动手去脱一个男人的衣物,还要动手去切那玩意,便觉心跳加速,羞涩难当。
慕容复笑了笑,“任小姐,说要阉我的是你,现在又说我无耻,这是什么道理?”
“哼!”任盈盈心念一横,干脆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慕容复叹了口气,“盈盈啊,你若是为了你爹爹好,还是不要让他重回日月神教的好。”
“为什么?”任盈盈问道。
“你想啊,如今日月神教已经彻底掌握在东方晴手中,上下一体,无不尊她号令,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功可比你爹爹要高得多了,你觉得你爹爹能够斗得过她么?”
“有你出手相助不就斗得过了!”任盈盈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慕容复嘴角闪过一丝嘲弄,“任大小姐,请问你们父女跟我是什么关系?那东方晴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就从上下属关系来说,她可比你们父女二人忠心多了,你觉得我会帮你们这对喂不熟的白眼狼去对付一个忠于我的下属么?”
“这……”任盈盈这才想起,东方晴已经恢复女儿身,似乎跟慕容复还不清不楚,没由来的,心里竟泛起一丝酸意,没好气道,“那我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倘若你帮了我爹爹,我也会……会感激你的,以后我和爹爹都会对你忠心不二。”
慕容复摇了摇头,“不可能,即便我出手帮你爹当上教主之位,日月神教数万教众也只尊东方晴号令,绝不会听他任我行的。”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误会
“这……”任盈盈这才想起,东方晴已经恢复女儿身,似乎跟慕容复还不清不楚,没由来的,心里竟泛起一丝酸意,没好气道,“那我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倘若你帮了我爹爹,我也会……会感激你的,以后我和爹爹都会对你忠心不二。”
慕容复摇了摇头,“不可能,即便我出手帮你爹当上教主之位,日月神教数万教众也只尊东方晴号令,绝不会听他任我行的。”
其实任盈盈自己也知道让任我行重掌日月神教有多么不现实,但被慕容复如此干脆的拒绝,她心中还是颇有几分不甘,咬了咬牙,“如果你能助我爹爹重掌神教,我就……就嫁给你。”
本以为她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也真个决定事后兑现诺言,慕容复应该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不料他微微翻了个白眼,“盈盈,我倒是想娶你,不过我怕答应下来,你们父女二人活不过明天。”
“你……”任盈盈正待发火,却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小师父请留步,你找谁?”
“我找慕容大哥。”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正是仪琳,随即她扬声问道,“慕容大哥,你在吗?”
任盈盈正要开口打发来人,慕容复却抢先一步高声道,“我在,你进来吧。”
任盈盈狠狠瞪了慕容复一眼,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好暂时将匕首收了起来,心念一动,却是伸出双臂揽住慕容复脖子,身子紧紧挨着他的胸膛,像极了一对正在亲热的恋人。
当然,实际上二人之间还是有那么点距离的,任盈盈才不会那么傻的主动让这个大色狼占便宜。
慕容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过已经晚了,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仪琳抬起的一脚瞬间僵住,“你们……”
空气仿佛凝滞,约莫过了两三息的工夫,仪琳将腿收回,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转身便走,隐约还能看到她眼角闪烁的泪花,脚步踉跄,显然心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任盈盈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仪琳转身洒泪的一幕,不由呆在了原地,她原本只想打发来人,但看这情形,似乎还破坏了某个人的好事,或者说让那女子误会了某人。
想通其中关节,她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转头再看慕容复时,只见他一张脸完全黑了下来,有些心虚的解释道,“这个……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慕容复忽觉一股幽香传入鼻中,心念一横,反手将任盈盈搂住。
“你……你你你怎么能动了,”任盈盈悚然一惊,察觉到慕容复的坏手,更是花容失色,“喂喂喂,你想干什么,我……唔唔……”
话未说完,小嘴便被慕容复给咬住了,然后胸前一凉,一只坏手伸了进去……
慕容复完全不顾任盈盈的挣扎,十分粗暴且迅速的将其上半身摸了个遍,这才松开她的小嘴,冷哼一声,“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任盈盈一连啐了几口,恨不得将嘴里的口水全部吐干净,随后破口大骂,“你这个流氓,骗子,无耻之徒,你给姑奶奶等着,早晚有一天要你好看!”
骂了几句仍不解气,她跺了跺脚,动身追了上去。
且说慕容复一路出了禅院,却没找到仪琳的踪迹,正待去找恒山派的人问问,却见门口处进来几个清纯靓丽的小尼姑,几人脸上均带着疑惑之色,小声议论着什么。
“仪琳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她这么伤心。”
“伤心什么,我看她是武功高了,心气也高了,以前跟她打招呼从来不会这样的,哼,把我胳膊撞得这么疼,也不知道断了没有。”一个小尼姑揉着胳膊,怨气冲天的埋怨道。
“好了你少说两句,仪琳刚刚明明都哭了,不是有心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被师伯给骂了?”
慕容复心中一喜,上前问道,“敢问几位妹妹,仪琳小师妹往哪去了?”
仪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回道,“往封禅台去了。”
“封禅台?”慕容复喃喃一声,随即道了声谢,运起轻功往封禅台追去,余下几个小尼姑面面相觑。
封禅台上,已经没了早上的热闹,有的只是风声呼啸,平添几分萧索孤凉之感,仪琳呆呆望着天边云卷云舒,袖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一颗心茫然无措,又酸涩无比,这一刻她只觉了无生趣。
也难怪她会这般伤心,这多日来,她一颗心渐渐系在慕容复身上,一方面她又满怀对师门的愧疚和害怕,可谓心力交瘁,正待她做出决定,将一切都交给慕容复时,却突然撞见他怀中搂着别的女子,如何不叫她绝望。
“唉,”这时,一声哀叹传来,“风啊风,你说一个人要是轻生,该怎么挽救?”
仪琳一惊,回过身来,只见慕容复正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放在耳边作倾听状。
“哼,谁轻生了!”仪琳心里暗自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慕容复出现这一瞬间,方才的伤心难过,竟一下子淡了不少,
“什么?”慕容复怪叫一声,“你说如果是男人就推他一把,是女人就把她哄回来?”
仪琳知道他故意搞怪,仍忍不住说道,“慕容大哥你坏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是男是女,你都不该见死不救。”
慕容复马上打蛇随棍上,“是是是,仪琳说的都对,以后我若见到有人跳崖上吊什么的,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我都会把她救回来。”
不知是不是为了方才那一瞬间的轻生念头而感到羞愧,她小脸微微一红,小声嘀咕道,“什么跳崖上吊,人家才没有。”
慕容复心中好笑之余,又不禁生出一股子怜意,他都还没开始哄呢,小丫头气已经消了大半,这是多么善良纯洁的姑娘啊?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自己身上,或许只要自己出现在她身边,她的心情便会好起来。
众多女人中,小昭或许最温柔体贴,双儿或许最善解人意,但她们只是将心事深深埋了起来,像仪琳这般单纯没有一丝杂念的,恐怕没有。
心中如此想着,他缓步上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仪琳,对不起。”
仪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慕容复继续道,“其实方才那位姑娘叫做任盈盈,她是日月神教前任圣姑,现在加入了北天剑宗,算是我的属下,方才只是一个误会。”
说着他老脸微微一红,就算解释清楚一个任盈盈,可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女人,又该怎么解释?而且他跟任盈盈就真的清白么?
仪琳低声道,“慕容大哥,我相信你。”
慕容复闻言心头一热,说道,“慕容大哥不想骗你,抛开任盈盈不谈,其实我家里还有许多女人的。”
仪琳心头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别说了,我不要听。”
慕容复一手抚着她背心,一边叹道,“仪琳,对不起,你这么善良,慕容大哥却骗了你,我是一个坏人。”
仪琳哭了一会儿,忽的仰起头来,“慕容大哥,如果要你离开她们跟仪琳在一起,你会吗?”
慕容复闻言一怔,心中念头百转,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只好含糊其辞的说道,“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么?”
仪琳抿了抿嘴,“那你让我回恒山去好吗?”
“当然不行!”慕容复果断摇头,随即又说道,“仪琳,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就算让你回恒山,常伴青灯古佛,你的心也还在我这,何苦那样折磨自己?”
仪琳没有答话,或者说默认了慕容复所说的话,过得半晌,她才幽幽叹道,“那你会不会有一天玩腻了,就不要仪琳了?”
慕容复怔了一怔,完全追不上这小丫头的思维啊,他还在苦思冥想准备一大堆腹稿劝她的时候,她却忽然就答应了,颇有一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当即说道,“当然不会。”
随即为了突出一种“严肃”,他又举起三根手指,“我慕容复对天立誓,若有一天辜负了仪琳,则叫我不得好死,五雷轰顶,不,十雷,百雷……”
仪琳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巴,“慕容大哥快别说了,佛祖在上面看着呢,万一……”
万一什么她没有说,只是低声呢喃道,“无论将来如何,仪琳这一生都认了你,是苦是甜,是酸是辣,都由仪琳自己承担。”
这话说的,瞬间就把慕容复的心给融化了,紧紧搂着她的纤腰,恨不得将她糅进自己的身体里,“好琳儿,慕容大哥会一辈子疼你的。”
仪琳脸色绯红,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檀口凑到慕容复耳边,轻声说道,“慕容大哥,仪琳不会争什么,只要能常在你身边,看你一眼就够了。”
慕容复心中感动,恨不得好好疼爱一番这小丫头,当即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却在这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哎哟,看不出来,尼姑也会动春心,而某些人更是畜生,竟然连尼姑都不放过。”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下山
仪琳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望着慕容复,似乎在问他,“你不说是个误会吗?”
慕容复假装没有看见,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任盈盈,“任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夸你可爱,或许你对令尊的决定打心底是支持的。”
任盈盈闻言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没有趁机逃跑,反而送上门来,一时间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暗怪自己怎么就一时脑热了呢。
心念一转,她脸上闪过一抹愤恨的神色,“慕容复,今日你玷污我的清白,来日我定会加倍奉还。”
说完转身运起轻功,拔腿就跑。
慕容复神色悠然,不慌不忙的吐出三个字,“令狐冲。”
任盈盈身形猛地一僵,顿在原地,回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慕容复心中暗暗不爽,嘴中说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那令狐冲中了我的‘化骨绵掌’,纵然你医术不错,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也无济于事,不出半月,他就会全身骨骼尽碎,最后化成一摊脓血而死。”
任盈盈闻言面露狐疑之色,事实上令狐冲伤势并不重,在她的精心医治下,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不过她医术有限,根本触及不到骨骼,一时间她也不好判断慕容复说的是真是假,至于化骨绵掌,她倒是有所耳闻,确实能将人的骨头化去。
“哼,冲哥的伤已经好了,我才不听你胡说八道。”任盈盈心中权衡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看看再说,如果真如慕容复所言,大不了再回来找他就是,说完转身便走。
慕容复自然是信口胡诌,没想到任盈盈也不好糊弄,见她毫不犹豫的要走,登时急了,可仪琳就在旁边,他也不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心念急转,又说道,“我马上就要下山了,万一任大小姐什么时候有事求我,可不一定能找到的,即便能够找到,万一时间上来不及,你可不能怨我啊。”
任盈盈身形一顿,随即转身,腾腾腾几大步跑到慕容复面前,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拿来。”
“什么?”慕容复故作疑惑。
“解药。”
慕容复皱了皱眉,“没有!”
“你……哼!”任盈盈气得咬牙切齿,红润的小嘴快速开阖,却没有声音传出,不过看嘴型也能猜到,她在咒骂慕容复。
这时仪琳忽然开口道,“慕容大哥,那位令狐公子也是好人,你就把解药给他好不好。”
慕容复倒没想到仪琳会开口求情,心念转动,他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实不相瞒,化骨绵掌的解药颇为特殊不易保存,需要的时候才能炼制。”
“哼,少跟我来这套,你不就想让我跟在你身边么,”任盈盈冷冷讥讽道,“我答应了,把解药给我。”
慕容复登时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只得尴尬一笑,“哈哈,任大小姐果然聪明伶俐,其实我也没有骗你,化骨绵掌的解药确实需要现配,只不过我跟令狐冲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故而此前就把解药准备好了。”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
任盈盈接过去,揭开瓶盖嗅了嗅,秀眉轻皱,“这就是你说的解药?”
慕容复登时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这可是用了几十种珍惜药材配制出来的,你不要就算了,还我。”
他倒没有说谎,这瓶中装的是一粒九花玉露丸,乃是当初抄慕容尚书府的时候缴获的,给令狐冲服下的话,绝对能让他伤势好得更快。
看他肉疼的模样,任盈盈倒也信了七八分,心想,这药丸清香袭人,仅是闻一闻便觉神清气爽,断然不可能是毒药,当下将药瓶收好,“我先把药给冲哥,如果你敢骗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慕容复笑了笑,“快去快回,我在下山的路上等你。”
任盈盈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慕容大哥,你喜欢这位任姑娘吗?”任盈盈走后,仪琳有些酸酸的问道。
慕容复神色一正,“琳儿不可瞎说,你有所不知,这女子的爹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魔头任我行,现在任我行被我收服了,不过仍然死性不改,野心极大,所以我想方设法将其女儿留在身边,稍作掣肘,你明白吗?”
仪琳听后登觉不可思议,“她竟然是任我行的女儿?”
随即又说道,“慕容大哥好厉害,那任我行是魔教教主,五岳派中人人畏之如虎,竟然被你给收服了。”
听到这话,慕容复的虚荣心立即得到极大的满足,伸手环着她的纤腰,“你慕容大哥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不咱现在试试?”
仪琳一愣,但见他眼中的炽热光芒,登时反应过来,心中大羞,“慕容大哥你真坏,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哈哈,不坏不坏,正好这封禅台风景宜人,当有‘秀色可餐’。”慕容复坏笑一声,双手上下游弋起来。
仪琳登时惊得花容失色,“不要,慕容大哥,不要在这里……”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神圣庄.严的封禅台上,早上还有数千武林同道在此聚会,她哪里承受得住,故而反抗颇为激烈。
但慕容复兴致一来,哪里会顾忌这许多,十八般花样使将出来,仪琳的反抗越来越弱,最后只能任其施为,好在这里地势高耸,四面宽阔,如果有人上来,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起初仪琳还提心吊胆,目光紧紧盯着上封禅台的路,但到得后面,她渐渐迷失了心神,哪还有心思顾忌有人来,其实也是她多想了,以慕容复的功力,只需分出一小部分心神,方圆十数里内,一只鸟儿飞过他都能感应到,又岂会被人发现。
时间一晃,大半个时辰过去,仪琳实在不堪鞭挞,慕容复这才鸣金收兵,暂时放过了她。
二人相拥一会儿,慕容复替她整理好衣衫,“琳儿,不如你随我下山,跟我去慕容家吧。”
仪琳怔了怔,聚起一丝神智,摇了摇头,“不行的慕容大哥,现在恒山派正值艰难之际,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
提起这事,她眼底颇有几分幽怨,又说道,“慕容大哥,你此前不是说会帮助恒山派渡过并派危机吗?”
慕容复脸上尴尬一闪而过,心想要不是那定静老尼拒绝了我的好意,说不得现在还真保下你们恒山派了,嘴中说道,“琳儿,不是我不帮你们,只是你那师伯根本就不领我的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可以保证,待将来诸事大定,恒山派可安然脱离五岳派,并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仪琳听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有了这个男人的保证,她倒是安心不少,因为她昨晚便已得知,那林平之是受了他的指使才争夺掌门之位,也就是说如今的五岳派实际上已经落入这个男人手中,如此一来,恒山派并入五岳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二人缠绵良久,直到天色微黑,才双双离开封禅台,随后慕容复径直下山而去,而仪琳则留在山上,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还俗回慕容家,慕容复没有再问,或者说他并不想那么早的逼她跟自己走。
还是那句话,养在家里哪有养在外面方便,再者说以她昨日封禅台上的表现,接掌恒山大权是一定的,比回去当花瓶好多了。
行至山腰,让慕容复颇有几分意外的是,任盈盈已然在此等着了。
“咦,这不是任大小姐么?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你的冲哥,食言而肥呢。”慕容复意外之余,忍不住出言试探道。
任盈盈白了他一眼,“本小姐一诺千金,答应了别人的事从来不会反悔,不像某些人言而无信,没有半点信誉可言。”
她才不会说她回去的时候,令狐冲已经被人带走了,据说是他的师娘,也就是宁中则带走的,随后她又跑到华山派驻地去,却被当成魔教妖女轰了出来,负气之下,只能将九花玉露丸扔给华山弟子,言明能治好令狐冲的伤,接着便到山腰来等慕容复了。
慕容复直接无视了她的话,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晌,直到她面色微微发红,才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任大小姐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啊,莫不是那令狐冲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了?”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听在任盈盈耳中立即让她想起令狐冲这几日的表现,默默叹了口气,你一心念着想着回华山派,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也可以经常看到你的小师妹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在你身边照顾着你呢……
慕容复见她神色忽的黯然下去,脸上若有所思,倒没有继续调笑下去,话锋一转,“走吧,从今天起,那少林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咱们去看一眼,便打道回江南。”
“回江南?”任盈盈一愣,“你不是说要驰援襄阳么?”
慕容复神秘一笑,“不急,先回家一趟再说,我好久没回家看看了。”
任盈盈颇为无语,也不知道是谁,先前还口口声声“襄阳危急、国家兴亡”,现在却又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慕容复自然不会跟她解释,伸手一揽,便挽住其胳膊,二人身形拔地而起。
“喂,你……你干什么!别碰我!”任盈盈吓得大叫。
慕容复哈哈一笑,“天快黑了,你不想露宿山野的话,就不要乱动,放心,你身上我哪点没摸过。”
“!#¥%……”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死士
本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慕容复正待大展拳脚,但事与愿违,才行得七八里,便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激斗声。
慕容复身形缓缓落地,任盈盈一愣,“怎么不走了?”
她却是忘了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紧紧环住慕容复的腰身。
慕容复自然不会去拆穿她,侧耳倾听一阵,眉头微微皱起,“林平之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任盈盈面色疑惑,但任她如何凝神,却什么也听不到。
慕容复摇了摇头,“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再次动身,朝声音传来之处飞跃过去。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一处密林,山道两旁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看装束正是五岳剑派的人,此时天色昏暗,林中枝叶繁密,更远的地方只能看到人影憧憧,剑光闪烁,双方激斗正酣。
四下看了几眼,慕容复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惊色,这地上的尸体居然全都是五岳派一方的,敌对之人的尸体竟一具也没留下。
任盈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俏脸微微凝重下来,“这些人不简单啊。”
“或许更多的尸体在那边呢,咱们过去看看吧。”慕容复嘴中说了一句,心里则想道,看来敌人绝不是蒙古士兵那么简单。
在夜色遮掩下,二人悄无声息的靠近站场,到得近前,二人齐齐吃了一惊,只见地上密密麻麻躺着大片尸体,鲜血染红大片土地,在落日余晖映射下,透着一股妖异的淡红光芒。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五岳剑派的人,粗略一数,随林平之下山而来的五百余名轻功高手已经只剩下三百多个,被分割成无数个战团,各自为战,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一个个身穿蓝色锦袍的蒙面人,人数还不到一百个。
这些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一双手和一对眼睛,所用兵刃也颇为奇特,是一种手柄带钩的半圆形弯刀,辗转腾挪之间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道影子。
慕容复只看了几眼便瞬间明白过来,也难怪五岳剑派会栽这么大的跟头,这些人所用招式极其凌厉且怪异,不似中原武学,出招狠辣,速度又快,根本防不胜防。
“啊!”忽然一声惨叫响起,只见一个华山弟子手臂直接飞了出去,他也顾不得止血,余下一手长剑横劈直斩,嘴中疯狂吼道,“出来,你给我出来!”
吼了几声,他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头颅高高飞起,而其身后,一双闪烁着淡蓝光芒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仿佛不带丝毫生气。
类似的一幕幕在四面八方不断上演着。
“这……”慕容复也被这一幕给震了一下,不为别的,就这些人的冷血,即便血影殿最顶级的杀手也有所不如。
任盈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凉气直冒,下意识的往慕容复身边靠了靠,“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五岳派的人就要死光了。”
慕容复脸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身子陡然下蹲,双手快速掐诀,登时间,劲气翻滚,虚空震荡,无数树叶飞起,蜂拥汇聚而来,顷刻之间便已聚拢到他身边,劲风呜呜作响,隐约还能听到其中夹杂着丝丝尖啸声。
此番声势可谓非同小可,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五岳派的人一见来人是慕容复,纷纷大喜,而蓝衣蒙面人仅仅瞟了一眼之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收割人头,仿佛即便下一刻会死,也要先将眼前的对手除掉。
“大家小心,千万不可松懈!”这时,林平之的声音响起,提醒众人不可懈怠。
即便如此,仍有十数人瞬息毙命。
“去!”这时,慕容复口中轻喝一声,双手大张,登时间,所有树叶化成一道道青光,激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模糊,洞穿一切,锐不可当。
这些青光十分灵动的避开五岳派的人,顷刻间席卷全场,所有蓝衣人中,除了少数几个身手极其敏捷的,全都被一穿而过。
“呃呃呃……”一阵惨叫声响起,大部分蓝衣人当场倒下,只有小部分尚有生机,满是不可思议的朝慕容复望来,似乎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倒是那几个完好避过剑光的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几个起落已然不见了身影。
“哼!想跑,哪有这么容易。”慕容复怒哼一声,抬腿迈出一步,仿若空间折叠,大地收缩,身形已然出现在十数丈之外了。
不到一息的工夫,慕容复已然追上逃跑的蓝衣人,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吓得亡魂皆冒,嘴中叽里咕噜的吼了句什么,其余几人立即改换方位,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狂奔。
“呵,今日若是叫你们跑了,我慕容复的脸面往哪搁。”慕容复冷笑一声,双手一张,两个旋涡顷刻凝聚,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无数落叶被吸了过来,连带着狂奔中的几人身形猛然一顿,倒飞而回,双腿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几人被吸到近前,慕容复挥手散去旋涡,看着脚边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蓝衣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几人对视一眼,喉咙同时传出一声闷响,慕容复微微一惊,急忙挥手点住其中一人,扯开脸上的黑布,只见其双眼白翻,嘴角一缕黑血溢出,已然气断身亡。
“这……”慕容复又挨个看了其他几人,竟个个如此,其果决之处,完全就是个死士。
不过这些人的面容却是引起慕容复的主意,五个逃跑的蓝衣人中,有四个是胡人面孔。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狼盟?”慕容复忽然想起尼摩星说过的话,狼盟中有许多身怀绝技的西域人,不过随即他又疑惑了,狼盟明明是短时间内才组建起来的,又哪里能够训练出如此冷血的杀手?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这时,林平之和一众五岳派弟子的声音传来。
慕容复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目中若有所思。
很快,林平之带着几个人找了过来,一看地上的尸体,不由松了口气,“公子果真神功盖世,这几个蓝衣人武功最好,身法最快,应该是这伙人的头头,没想到被公子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咦,你怎么一个活口都不留啊!”一个娇脆灵动的声音响起,语气颇有几分埋怨。
慕容复转头看去,原来岳灵珊也跟下山来了,她用剑柄扒了扒几人的尸体,确定无一活口。
慕容复眉头一皱,“怎么,你们那边……”
林平之点点头,“不错,刚才还有几个没死的,但还没等我们上前制住他们,他们便服毒自杀了,毒药应该是藏在嘴里的。”
“一百多个全死了?”慕容复出手的时候还是留了几分余地的,为的便是留下几个活口,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果决,竟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简直可以比拟当年完颜亮、完颜亶捣鼓出来那些黑衣死士了,甚至犹有过之,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些蓝衣人仍是存在理智的。
“是的,”林平之应了一句,心里难免有几分胆寒,虽然他在众人中武功最高,先前也杀了好几个蓝衣人。
“林掌门,林掌门,”这时,一个弟子急匆匆跑过来,“您快去看看吧,那些人……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西域胡人,有红毛鬼,黄毛鬼……”
话说一半,他忽然注意到地上的几具尸体,“就跟这几个一样。”
林平之和岳灵珊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五具尸体中,有四具都不是中原面孔,登时惊得无以复加,脱口问道,“这些胡人怎会出现在中原腹地?”
慕容复淡淡道,“他们应该是蒙古派来对付中原武林门派的杀手刺客,好了,现在形势不明,你们还是尽快修整一下,此地不宜久留。”
“是,”林平之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想到岳灵珊和那个五岳派弟子还在身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就离开,不知慕容公子……”
“我跟你们一道吧。”
“那这些尸体?”
慕容复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喜欢,背回去也行。”
五岳派的人经此一遭,可谓损失惨重,几乎折去近半人手,剩下的大都有伤在身,而且并非一般伤势,基本上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甚至还有被逼疯的,活下来的人难免物伤其类,人心惶惶。
不过好在林平之多少还有一些威望,几道命令下去,众人很快聚拢过来,根据慕容复的建议,先朝远离少室山的方向行进,找个隐蔽去处修整。
一路上,众人沉默寡言,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岳灵珊也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事实上她一直都被林平之护着,故而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心中有些发堵罢了。
任盈盈亦步亦趋的跟在慕容复身后,目光不时扫向岳灵珊,也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还算隐蔽的山坳,林平之命令众人原地修整,治疗伤势,并找一个脚程快的人连夜上山求援。
“平之,你们是怎么遇上这些蓝衣人的,难道事先就没有半点防备么?”慕容复将林平之叫到一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