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武侠世界的慕容复TXT下载武侠世界的慕容复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武侠世界的慕容复全文阅读

作者:非语逐魂     武侠世界的慕容复txt下载     武侠世界的慕容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反败

    “嘿,老匹夫!”林平之果真大怒,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明明想要辟邪剑法,又不敢上前半步,哼,就你这种鼠辈,也配谋夺辟邪剑法?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木高峰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默然片刻,忽的高声说道,“躲在暗处的朋友可以出来了,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山石后面仪琳身子一僵,就要起身,好在慕容复急忙抱住了她,布下一个真气罩,低声道,“别慌,他这是诈语。”

    仪琳抬眼望去,果然,那木高峰说完这句话后,眼珠子四处乱转,显然根本就没发现哪里有人。

    林平之双手抱剑,一言不发,嘴角略带冷嘲之色。

    木高峰犹自不信,冷哼道,“老夫早就发现你们了,蓄意藏身,莫非是想偷袭老夫不成,哼,还自称什么名门正派,你们的手段连下九流都不如。”

    他料定,如果林平之真有帮手,那也必定是华山派乃至五岳剑派的人,这些人平时都喜欢以名门正派标榜,只要一激,便会自行露出马脚。

    但让他失望的时,一刻钟过去,周围仍没有半点动静,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是他猜错了?

    这时,林平之开口了,“别找了,这里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旁人,对付你这样的无耻小人,我一个就够了。”

    “大言不惭,你凭什么!”木高峰脸上讥笑连连,实际上一颗心却提了起来,林平之敢一个人出现在此,定是有所依仗的。

    “很快你就知道了。”林平之答了一句,缓缓拔出长剑,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剑刃,银白的剑刃在月光映射下熠熠生辉,寒光闪烁,显然是一把好剑。

    慕容复一眼看出,这柄剑正是白日岳灵珊挂在腰间那一柄。

    “既然你做梦都想得到辟邪剑法,那我今日便叫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辟邪剑法,让你死得瞑目。”林平之说着,身体轻轻前俯,也不见他如何动弹,身子自高石飞落,便如鸟儿滑翔一般,颇有几分说不出的飘逸。

    木高峰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弯成一个半圆的弧形细剑,嘴中嗤笑道,“辟邪剑法是何等绝学,就凭你的资质,老夫绝不相信短短几年内能将其练至大成,”

    “若只练了点皮毛,对付五岳剑派那些蠢驴绰绰有余,但想对付老夫,便是痴心妄想,如果你现在肯交出辟邪剑谱,老夫可以既往不咎,与你一同参悟,若老夫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会指点你一下。”

    “是吗?那就试试看好了。”林平之冷笑一声,身形陡然一动,恍若一团影子,瞬间欺身而上。

    木高峰下意识的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因为林平之身法的诡异,今日在封禅台上已经见识过了,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他争斗经验丰富无比,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当即弧剑环腰一圈,使了一招“夜战八方式”。

    他料定林平之功力不深,又受了伤,绝不可能支撑太久,只要能挡住前几波攻击,到时对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林平之身形飘忽,一剑跟着一剑,角度刁钻诡异,而木高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弧剑舞了个密不透风,但听铛铛铛一阵疾响,火花迸射,竟是每一剑都抵挡下来。

    葵花宝典最大的特点便是,突破武学常理,反其道而行之,故而招数诡异莫测,不按常理出招,辟邪剑法乃是根据一部分残卷改编而来,继承了这一特点,但残卷毕竟是残卷,仍然有很大的缺陷,那便是于内功无所进益,争斗起来内力消耗极快。

    从某种程度上说,辟邪剑法与独孤九剑属于同一类武功,多少有点急功近利、投机取巧的嫌疑,开始修炼的时候,武功进境极快,几可说一日千里,可一旦碰上内功深厚之辈,就没那么大的威力了,说简单点就是以拙破巧,任你剑招如何花哨诡异,一掌下去,剑都碎了,你怎么使招?

    在这方面,独孤九剑又比辟邪剑法高明一些,因为独孤九剑里面有一招“破气式”,专破内家真气,只不过极难修炼罢了,就连令狐冲都没能炼成。

    言归正传,木高峰并不在此列,他内力虽深,但也就一流中上水平,与灌顶之前的林平之在伯仲之间,而林平之今日连翻大战,最后又伤在慕容复手下,故而此时他的内力反而不如木高峰深厚,辟邪剑法虽然诡异,但一时半会也拿他不下。

    慕容复望着二人争斗,不禁心中寻思,林平之已经得传九阴真经,又学了思过崖秘洞中的绝招,为何还会修炼辟邪剑法?另外辟邪剑谱应该在岳不群手上才对,这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他有种冲出去把林平之绑起来拷问的冲动。

    而仪琳看了一会,只觉头晕目眩,有种厌烦欲呕的感觉,心想,这便是我今日的对手么?怎的在台上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厉害?

    此时看到林平之那诡异莫测的剑法,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不可能与这样的人匹敌。

    二人斗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林平之速度渐缓,忽然铛的一声大响,木高峰举剑隔开对方长剑,哈哈大笑道,“不行了吧小子,嘿,你还是太年轻了点,如果你能好好苦练十来年,甚至只要养好伤势,恢复元气,老驼子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偏偏你急不可耐的来送死,永远失去报仇的机会,我若是你老子,肯定会被你气死,哈哈哈……”

    林平之心中大恨,冷声道,“现在得意还为时过早!”

    话音未落,他左手袖袍轻轻一抖,一缕银光闪现,其目标赫然是木高峰的眼睛。

    慕容复看了之后不禁无语,莫非那辟邪剑谱上写着“必以银针攻敌双目”之类的话语?怎么这小子一出银针便是攻人眼睛,此时木高峰弧剑横在胸前,只要轻轻一抬,便可护住双目,相反小腹空门大露,若使暗器的话,必是不二选择。

    果然,乍见银光,木高峰想也不想的挥剑格挡,同时身子后仰,使了个铁板桥,轻而易举的躲过银针。

    林平之哼了一声,身形一动,抽身后退,随即长剑往地上一插,双手如同车轮般转动,但见点点银光自其周身浮现,闪烁不定,寒气森然。

    “还有!”木高峰悚然一惊,方才躲过那一根银针看似简单,实际上他也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林平之还有这么多,不由破口大骂,“枉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难道岳不群那龟孙子就教你这些玩意!”

    骂归骂,脚下动作也不满,一招迎风回浪,极速抽身后退。

    但林平之岂能让他逃脱,双手挥舞,顷刻间,数十上百道银光在空中划过,仿若一根根银色丝线,朝木高峰席卷而去。

    木高峰速度快不过银针,只得停下身形,运剑如飞,在身前布下一层防护罩,但听叮叮叮一阵乱响,火花激射,银光爆闪,只一息不到的工夫,木高峰便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狭长剑光自中间劈出,一道狼狈身影跌跌撞撞的闪了出来。

    此时的木高峰手上还握着弧剑,但只剩下半截,断剑上密密麻麻的多了许多小孔,身上衣衫残破,如同**了许多小孔的水袋一样,一道道血线飙射出来,看上去凄惨不已。

    不过施展完这一招的林平之似乎也到了极限,脸色煞白无血,双眼白翻,似乎随时有可能倒下。

    “嘿嘿,”木高峰脸色狰狞无比,“差一点,就差一点点,真是太可惜了。”

    林平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子缓缓软倒。

    木高峰也顾不得止血,身形疾掠而出,顷刻间来到林平之面前,屈指连点数下,将其制住,然后才掏出几个药瓶,料理伤势,即便到现在,他也还念着那辟邪剑法,意欲将其制住,逼他交出剑谱。

    事实上在见识过辟邪剑法真正威力之后,他心里比以前还火热十倍,哪里舍得杀死林平之。

    “慕容大哥,”忽然仪琳拉起慕容复的手,在他掌心写道,“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下林师兄?”

    慕容复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不急,有人会出手的,其实你可以开口说话,他们听不到的。”

    仪琳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谁……谁会出手?”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那木高峰一眼,似乎真的没有听到,才放下心来。

    慕容复神秘一笑,“你猜猜看。”

    “会出手救林师兄的,莫非是华山派的人?”仪琳沉吟道。

    慕容复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仪琳以为自己猜错了,低头苦思。

    场中木高峰简单处理了自身伤势,一脸愤恨的指着林平之骂道,“你这小杂种,好言相劝你不听,偏偏要爷爷动粗,哼,害爷爷平白流了几十两血,就算杀了你也赔不回来,如果不好好炮制你,爷爷岂非做了亏本买卖。”

    林平之斜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似是不屑,又似是冷笑,没有开口的意思。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木高峰怪笑一声,“识相的话,立即交出辟邪剑谱,否则爷爷的手段你当年是见识过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亏本买卖

    “呵呵,”就在这时,一阵冷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阁下口口声声要炮制我华山弟子,岳某倒想见识一下阁下的手段。”

    话音缥缈,隐隐透着一股子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仪琳身子微颤,不自觉的往慕容复怀中靠了靠,“这……这是岳师叔吗?”

    慕容复笑了笑,手一滑便伸到她衣服里去,嘴中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没想到岳不群功力精进如此之快,此前我还觉得他顶多跟左冷禅旗鼓相当,现在看来,连左冷禅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惊讶,他知道岳不群修炼了辟邪剑法后武功大进,但没想到他的内力也增长了这么多,就方才的情形看来,已经隐隐有绝顶高手的水平了。

    要知道辟邪剑法只是一门速成武功,在内功方面并无助益,能让岳不群内功大进,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紫霞神功大成了。

    紫霞神功一直被很多人看不起,觉得“神功”二字言过其实,实际上这门内功属于典型的厚积薄发,初期修炼时平平无奇,进境极其缓慢,可一旦修炼大成,便如山洪爆发,铺天盖地,功力呈数倍增长,后劲十足。

    另外,此功还有两大特性,其一便是自动护主,这跟九阳神功有些相似,其二则是化解异种真气,又跟北冥神功、化功**一系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神功二字名副其实。

    当然,江湖上乃至华山派内,几乎没人知道紫霞神功的玄妙之处,否则也轮不到岳不群来修炼了,偏偏岳不群资质平平,修炼多年进展极其缓慢,以致气宗宗主之名名不副实,而今他忽然内力大进,这如何不叫慕容复惊讶。

    仪琳不知道紫霞神功的秘密,也体会不到岳不群如今的功力有多深,只是觉得慕容复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你是说左师伯也不是岳先生对手?”

    慕容复点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场中的木高峰更是心底发凉,他竟感应不到声音的源头在哪里,身形一动,来到林平之身后,探手扣住其咽喉,扬声道,“是岳先生来了么?何不现身一见?”

    “岳某早就现身了,只是阁下没有发现而已。”岳不群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似先前那般虚无缥缈。

    木高峰目光一转,朝东边一块山石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着儒衫的瘦削男子,正是岳不群。

    木高峰心中惊骇不已,上次岳不群从他手中救走林平之时,他还觉得对方武功不如他,只是忌惮华山派人多势众,才被迫放走林平之,可今次见面,对方无论是内力还是轻功,都远胜于他,竟有种瀚如烟海的感觉。

    好在先前制住了林平之,否则今晚有可能就栽了,木高峰强行镇定下来,朝岳不群冷笑道,“原来真是岳先生,呵呵,君子剑躲在暗处偷窥他人,可着实称不上什么君子啊。”

    岳不群脸上无动于衷,淡淡道,“岳某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而且来的时候也未曾隐藏踪迹,算不得窥伺,再说阁下如此对待我华山弟子,岳某怎么做都不算过分吧。”

    木高峰登时语塞,浑浊的老眼骨碌碌转个不停,“岳不群,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君子,想要你的弟子活命,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老驼子死也拉上一个垫背的,不算亏本买卖。”

    若是平时,他纵然明知不敌,也绝不会说这种低声下气的话,可眼前的岳不群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内息深不可测,雪上加霜的是他自身还受了不轻的伤势,根本没有一点把握能逃过岳不群的追杀。

    岳不群嘴角微翘,闪过一丝嘲弄,“木高峰,你觉得,岳某会放你离开么?”

    此言一出,木高峰心神大凛,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点都不顾及弟子的死活?

    心念一横,他一把掐住林平之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一边缓步朝下山的路摸去,一边说道,“岳不群,你若觉得可以在老驼子动手之前先杀掉老驼子,大可一试。”

    岳不群脸上似笑非笑,一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长剑剑柄,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般,木高峰心中越发冰凉。

    “平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忽然,岳不群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木高峰一怔,“难道……”

    脑海中某种念头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去看林平之,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划破夜空,瞬息间跨越数丈距离。

    这速度实在太快了,木高峰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手背上陡然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搭在林平之脖颈上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糟糕!”木高知道这一松手意味着什么,奈何为时已晚,想再去抓林平之,但见其腰身一弯,竟是诡异的形成一个对折,轻而易举的滑了出去。

    “卑鄙!”木高峰忍不住骂了一句,哪里还顾得上林平之,根本不敢有丝毫拖延,当机立断的返身逃跑。

    “现在才想跑,不觉晚了点么?”岳不群冷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几个恍惚便跃出数丈,拦在木高峰身前,一手轻扬,剑光闪烁,极其刁钻的一剑刺向木高峰心脏。

    “别……别杀他!”这时,林平之的声音响起,那剑光顿了一顿,轻轻偏了一个角度,噗的一声,在木高峰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泊泊直流。

    岳不群转头瞥了林平之一眼,目中带着询问之色。

    林平之咬牙道,“我要亲手报仇。”

    “那简单。”岳不群淡淡一笑,长剑竖在背后,右手嗤嗤嗤在木高峰胸前连点数下,封住其周身大穴,“平之,过来杀了他,替你父母报仇。”

    躲在暗处的慕容复见此一幕,脸上不禁闪过一缕疑惑之色,这岳不群性情变化也太大了吧,按照他以前的脾性,断然不会做这种制住敌人叫弟子出手杀害的事,否则林平之也不至于为了报仇修炼辟邪剑法。

    另外,最让他觉得离奇的是,岳不群明明知道林平之修炼了辟邪剑法,却没什么异常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

    要知道辟邪剑法跟思过崖秘洞的五岳剑招不同,暴露了五岳剑招,林平之可以有诸多说法,岳不群也不会因此责难于他,甚至还会嘉奖他,可辟邪剑法是岳不群最大的秘密,不止关系着一个男人的尊严,还牵扯到当年的林家灭门惨案,他岳不群又怎会无动于衷?

    这是其一,其二,林平之的剑谱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果是从岳不群那里偷来的,试问他在得知师父藏有林家剑谱后,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而岳不群得知自己秘密被发现,难道不该杀人灭口么?

    二人好像早就知道彼此都修炼了辟邪剑法,偏偏跟没事人一样,好生叫人奇怪。

    整件事愈发扑朔迷离,慕容复想了半天,始终理不清其中的头绪,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趁现在出手制住二人严刑拷打一番,逼问出二人的秘密。

    就在慕容复犹豫之时,林平之来到木高峰身前,狠狠的瞪着他,长剑在他脸庞上拍了拍,“老匹夫,你没想过会有今日吧。”

    木高峰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岳不群,似乎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怎么,岳某脸上有字?”岳不群轻笑道。

    木高峰摇摇头,默然片刻,“老驼子行走江湖多年,自问阅人无数,但唯独岳先生你,老驼子看不透。”

    也不待岳不群开口,他继续说道,“几年前,你武功平常,‘君子剑’的大名享誉江湖,可今日一见,你武功陡然高了数倍,如果老驼子没看错的话,你方才所使的,也是辟邪剑法中的招数吧。”

    先前岳不群使诈令他放开林平之,以致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现在他却觉得,不管有没有林平之,他的结局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岳不群不置可否,“少见多怪,华山剑法博大精深,你又能认得出来几招。”

    “嘿嘿,就当我老驼子老眼昏花了吧。”木高峰冷笑一声,没有与他争辩的意思,话锋一转朝林平之说道,“林小子,老驼子确实曾有收你为徒的打算,奈何世事弄人,你身怀辟邪剑法,换做是谁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但老驼子自问比某些人好得多了,你记住,看不见的刀子才是最危险的,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平之脸上若有所思,岳不群冷哼道,“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臭名昭著,居然有脸说比别人好,我瞧你就是世上最肮脏的蛆虫。”

    木高峰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紧接着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师徒二人惧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退开几步,忽然,木高峰哈哈一声狂笑,身形陡然暴掠而出,一下扑过去抱住岳不群的大腿。

    岳不群不明所以,但这个时候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遂运转内力,意欲震开其手臂,偏偏木高峰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抱着毫不松手。

    “你干什么!”岳不群大急,抬手便是一剑,刺入木高峰背后的驼峰上。但听“噗嗤”一响,好似一个水泡被刺破一般,几道褐绿色的鲜血溅射出来。

    “呃……”木高峰惨叫一声,喃喃自语道,“这最后一笔买卖,似乎亏本了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大秘密

    岳不群下意识的抽身后退,却被木高峰的手臂绊了一下,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挥起袖子遮住脸庞,可胸前、手臂等处仍被毒血淋到大片,滋滋滋一阵剧烈的腐蚀声响起。

    “啊!”岳不群痛呼一声,急忙扯开衣袖,即便如此,仍有小部分毒血渗到衣服里面,短短两三息的工夫,已有几处皮肤被烧焦,腐蚀仍在继续,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全力催动紫霞神功,浑身渡上一层莹莹紫光,至此,那剧烈无比的毒血才被遏止住。

    躲在暗处的慕容复见此一幕,不禁轻吸一口凉气,这些年他也接触过不少毒物,其中最毒的莫过于当年在海陵王府欧阳锋施展毒阵所用的引子,连血肉都能顷刻融化掉,其次便是莽牯朱蛤和百年冰蚕,这两样造就了他的百毒不侵之体。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木高峰驼峰内毒血的毒性恐怕只比莽牯朱蛤稍逊一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将如此剧毒之物炼至背后的驼峰中,可真是奇事一件。

    岳不群运转紫霞神功,不多时,身体已然包裹着一层氤氲紫气,在月光照耀下显得神异非常。

    林平之怔怔望着早已咽气的木高峰,脸上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大哥,我们……我们怎么办?要出去吗?”仪琳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异样,这也难怪,慕容复的坏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衣襟,心中既是羞涩,又是害怕,还有一种难言的期待,似乎想要他更进一步。

    慕容复一手无意识的把玩着某物,心念快速转动起来,林平之与岳不群均没有半点避讳的使用辟邪剑法,可见二人都知道彼此修炼了辟邪剑法,按照原来的轨迹,辟邪剑谱先是落入岳不群手中,后来无意中被林平之发现并盗了出来,才得以修炼。

    按理说慕容复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插手过辟邪剑谱的事,记得当年在湘中万震山家,他还遇到过岳不群一家子南下前往福建,所以前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岳不群确实从林家老宅找到了辟邪剑谱,只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左思右想,慕容复仍然没什么头绪,只能确定这些事应该是林平之从侠客岛回来后才发生的,否则当初在侠客岛上就应该察觉到林平之的异样。

    就在慕容复思绪翻转之时,岳不群已然将最后一点毒血逼出,不得不说,紫霞神功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如此剧毒都能在短时间内逼出,只不过那几处被腐蚀过的皮肤仍然呈焦黑色,显然不是轻易能好的了。

    “师父,您没事吧?”林平之见岳不群睁开眼睛,急忙上前问道。

    岳不群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胸口几处印记,忽的戾气大盛,张手将长剑吸了过来,猛地一剑挥出。

    林平之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边,只见一道淡紫色剑光疾驰而过,斩在木高峰尸体上,顷刻间将其断为两截。

    岳不群仍不罢手,嗤嗤嗤又是十几剑劈出,大片大片的血肉飞洒,数息过去,木高峰尸体已然变成了碎块,竟是死无全尸。

    “啊……呃……”仪琳看了一眼,忍不住干呕起来。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死了便一了百了,此等虐尸行为,就连慕容复也无法等闲视之,他皱了皱眉,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不过他终究没有动手,一手轻轻抚着仪琳的背心,决定暂且静观其变。

    将木高峰碎尸万段后,岳不群总算消了怒气,忽然转头看向林平之,“平之,你觉得师父做的不对?”

    此时林平之一脸惊恐的望着他,闻言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的,此人当年逼死我爹娘,又差点毒伤师父,自是罪该万死。”

    “那你怎么会这般害怕?”岳不群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我可不大喜欢这种眼神。”

    “弟子……弟子……”林平之声音微微发颤,“弟子只是一时没有适应过来,以后……以后就好了。”

    “咯咯,”岳不群忽的一声轻笑,声音尖细,又不似女人,听上去怪异无比,“平之,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乍一听这声音,慕容复寒毛直竖,恶寒不已,怎么说呢,他这声音不像太监,也不像女人,有点夹在二者中间的意味,难听之极。

    林平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师父过奖了,弟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岳不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面色微动,招了招手,“平之你过来。”

    林平之先是一愣,跟着面色陡然一白,“师……师父,在这……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让你过来就过来。”岳不群脸色微沉,斥责了一句,随即语气一缓,“你放心,以为师如今的功力,这方圆十里之内,绝无风吹草动能够逃过为师的耳朵。”

    林平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前,低眉顺眼,活像一个羞涩难当的小姑娘。

    慕容复正觉得莫名其妙,下一刻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只见岳不群探出一手,轻轻勾起林平之的下巴,那动作,跟他平时调戏小姑娘时一般无二。

    更令慕容复吃惊的还在后面,林平之稍稍挣扎了一下,但被岳不群一瞪,只得顺着他的动作,仰起脸庞,而岳不群竟俯身亲了下去。

    “这……”饶是慕容复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当见得这一幕时,仍有种时空异轨、天地变色的感觉,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仪琳先前被岳不群的狠辣手段吓得躲在慕容复怀中,此时似是察觉到慕容复的异样,不由转头去看了一眼,檀口微张,半晌合不拢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男人跟男人也可以这样……”

    “呃……噗……”慕容复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先前在恒山派营地吃的可口饭菜给吐了出来。

    这一动静可不小,连真气罩都给冲破了,正“忘情拥吻”的二人登时吓了一跳,闪电般分开,齐声喝道,“谁在那里!”

    说话间岳不群已将长剑握在手中,真气暗暗催动,而林平之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反应,显然已经打定主意杀人灭口。

    慕容复吐了几口后,一手扶着山石站起身来。

    “竟然是你!”岳不群二人看清他的面容后,不禁变了脸色。

    慕容复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抱歉,我也不想打搅二位的雅兴,实在是……呕……”

    话未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俯身去吐。

    仪琳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岳……岳师叔,我们不是故意偷看你们的,我们……我们早就在这的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是因为岳不群的脸色极为怕人,还是因为她心中羞涩,毕竟她的身份也很特殊,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承认自己跟慕容复幽会。

    “慕容公子,如此窥视岳某,恐怕不好吧!”岳不群脸色变了又变,冷声说道,说话的同时,体内真气不但没有松懈,反而又提了几分劲力,体表隐隐泛起一层紫光。

    慕容复恍若未觉,自顾自从仪琳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说道,“岳先生这样说,那我就要跟你仔细算一算了,首先,这里是嵩山地界,你我都是客人,你能来的地方我同样能来,其次,这地方是我先到的,说起来还是你们打扰了我的好事,最后……”

    说到这他顿了顿,话音骤然一冷,“我就是偷.窥了你,你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岳不群胸中一股郁气直窜眉心,脑门一热,心想要不跟他拼了算了,否则今晚之事传扬出去,不但多年维护的“君子剑”名声毁于一旦,他还会成为所有人都不齿的笑柄。

    想是这么想,他终究还是没敢出手,尽管如今功力大进,又学了辟邪剑法,心性随着实力膨胀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多年的隐忍早已根深蒂固,明知不敌还要硬拼,只会自取灭亡,毕竟慕容复武功之高他见过不是一次两次的。

    深深吸了口气,岳不群脸色恢复淡然,颇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倒叫慕容公子见笑了,还盼公子能够代为守口,不将今晚之事传扬出去,公子但有所命,岳某无不遵从。”

    至于旁边的仪琳,他则自动无视了,只要搞定了慕容复,一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愧是岳不群,这都能忍!”慕容复心中不由生出些许佩服之感,不过今晚之事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当即哼了一声,“是否保密还待另说,岳先生方才也看到了,你的行为害得本公子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这事又该怎么算呐?”

    岳不群面皮狠狠一抽,若非自知武功远不敌他,都要忍不住出手了。

    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直跳,岳不群面色微一变幻,躬身道,“污了公子慧眼,岳某惭愧,不知公子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嘿,你倒是能屈能伸得很。”慕容复冷笑着说了一句,目光一转落在林平之身上,自他现身后,林平之便一直缩在岳不群身后,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时而羞愧,时而恐惧,时而怨恨,可谓复杂无比。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出手

    深深吸了口气,岳不群脸色恢复淡然,颇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倒叫慕容公子见笑了,还盼公子能够代为守口,不将今晚之事传扬出去,公子但有所命,岳某无不遵从。”

    至于旁边的仪琳,他则自动无视了,只要搞定了慕容复,一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愧是岳不群,这都能忍!”慕容复心中不由生出些许佩服之感,不过今晚之事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当即哼了一声,“是否保密还待另说,岳先生方才也看到了,你的行为害得本公子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这事又该怎么算呐?”

    岳不群面皮狠狠一抽,若非自知武功远不敌他,都要忍不住出手了。

    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直跳,岳不群面色微一变幻,躬身道,“污了公子慧眼,岳某惭愧,不知公子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嘿,你倒是能屈能伸得很。”慕容复冷笑着说了一句,目光一转落在林平之身上,自他现身后,林平之便一直缩在岳不群身后,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时而羞愧,时而恐惧,时而怨恨,可谓复杂无比。

    慕容复以一种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平之,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林平之,林大公子,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器宇不凡,没想到竟有这种嗜好,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

    几句话似是揶揄,又似奚落,林平之听后愈发愧疚难当,压低了头颅,“对不起,让公子失望了,平之该死。”

    “别!”慕容复摆了摆手,“你可没有对不起我,从现在起,我跟你划清界限,你从来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公子,我……”林平之面色微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慕容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想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

    “我……”林平之瞥了岳不群一眼,“我跟……师父……”

    “停!”慕容复急忙挥手制止了他,“我不想听你们的‘风流韵事’,我只想知道,你的辟邪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平之迟疑了下,“家师所传。”

    “那你知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慕容复接着问道。

    林平之尚未开口,岳不群抢先说道,“慕容公子,这是我华山派的事,与你无关吧!”

    慕容复目光一转,冷冷瞥了他一眼,“岳先生,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胡乱插口,否则你可能会死。”

    “你!”岳不群瞬间大怒,“休要欺人太甚。”

    慕容复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踏前一步,“我就是欺你了,你想怎样?”

    岳不群气得脸色紫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但始终不敢真个出手,干脆将头扭到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慕容复哼了一声,鄙夷道,“真没用,说你是个人才吧,你连点血性都没有,说你是个脓包,你偏偏还懂得隐忍,如果我是你,一头撞死算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平白叫人生厌。”

    “你……你……噗!”岳不群你了数次,胸口陡然一热,喉头一甜,居然喷出一大口血来。

    慕容复目中精光爆闪,掌心真气跳动,但叫他失望的是,岳不群居然擦了擦嘴,脸色转瞬恢复先前那般淡定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慕容复面皮抽搐了一下,深深看了岳不群一眼,亦没有出手,转而朝林平之问道,“说,你是怎么学到辟邪剑法的?”

    他虽然没有动用任何真气,但此时一身气势不怒自威,压得林平之有些喘不过气来,嘴中再次说道,“回公子,是家师所传。”

    “他逼你的?”慕容复接口道。

    “不是,”林平之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是我自愿的。”

    “你!”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你可真叫人猜不透啊,我传你的武功,难道还比不上那辟邪剑法?”

    林平之咬了咬牙,忽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求公子不要再问了,平之辜负公子的期望,甘受责罚。”

    见此一幕,旁边岳不群目光闪了闪,似有些许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甘受公子责罚’,”慕容复学着他的语气说了一句,声音陡然一冷,“哼,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平之不敢!”

    慕容复忽的探出一手,掌心一道精致的白色小剑游移不定。

    岳不群乃至仪琳登时变了脸色,仪琳急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慕容大哥不要。”

    岳不群则暗暗提起劲力,嘴中说道,“慕容公子,不管你与平之有什么关系,但他愿意学什么武功就学什么武功,似乎不用受你左右吧?”

    到得此时他哪里还看不出,林平之定然与慕容复有什么私交,甚至暗中投靠了慕容复也说不定,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真个看着林平之死在慕容复手上,因为这个长相俊美的弟子,在他“心性大变”之后,已然成了唯一的慰藉,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晓他众多秘密的人。

    仪琳也说道,“慕容大哥,林……林师兄他也没做错什么,你就放过他吧。”

    她之所以开口,完全是因为心地善良,不想慕容复多造杀戮。

    慕容复心中虽怒,却也不能真个杀了林平之,岳不群有句话说得对,这林平之终究不是他慕容家的人,学什么武功他管不着,而且人家练不练辟邪剑法,似乎跟替他效命也没什么冲突。

    长长吐了口气,慕容复叹道,“罢了,你喜欢练辟邪剑法也是你自甘堕落,与我何干,只不过你曾允诺我之事,打算如何交代?”

    林平之默然片刻,“平之这条命是公子的,现在是,以后也是,倘若公子愿意,可以随时收回。”

    岳不群闻言愣了一下,颇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但此时慕容复当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心中寻思待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询问一番。

    慕容复再次叹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失望,可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挥手打出一道内力,“起来吧,记住你今日之言,否则他日我必诛你。”

    “是。”

    林平之应了一声,顺势起身。

    慕容复目光一转,落在岳不群身上,“现在可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岳先生,你知道的,我这人很好说话,今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精神损失很大啊。”

    岳不群嘴角微微抽搐,想起了当初在缥缈峰灵鹫宫被敲诈的情形,那笔银子到现在还没完全还清,只得说道,“慕容公子想要什么请直言吧,我华山派有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入得公子的法眼了。”

    慕容复微微一笑,“听闻紫霞神功也是一门上乘玄妙内功,不知先生可否借来一观?”

    却是打起了紫霞神功的主意,若是以前他可能不会太过在意,但今晚见识了紫霞神功的 威力,自然想要拿来看上一看,即便自己不会练,也想参悟一二。

    岳不群闻言脸色微变,这紫霞神功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样,轻易不会示人,甚至就连枕边人宁中则也未曾修炼过,又岂能借给外人观阅。

    慕容复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眯眯的说道,“先生连命根子都能舍,一些身外之物应该不会太过在意吧。”

    岳不群感受到他那异样的目光,心里隐隐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不由寻思,怎么这慕容复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难道是平之出卖了我?

    心念转动,他拱手道,“区区一门内功心法,虽然也算珍贵,却不是什么宝贝,借给公子一观也不无不可,只不过今晚之事……”

    “今晚本公子什么也没有看到。”慕容复很是痛快的接过话头,给了一个“承诺”。

    岳不群脸色稍缓,从破烂的衣袖中摸出一本书册,上面写着“紫霞神功”四个草字。

    略微不舍的看了一眼,岳不群双手捧着递到慕容复面前。

    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伸手去接。

    便在这时,但听“噗”的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两道银光自书册中飞出,直取慕容复双眼。

    此时岳不群手捧书册,距离慕容复还不到二尺,这一发难可谓出人意料,银光速度又快到了极点,几可说电光火石。

    但慕容复似乎早有意料,嘴角一咧,探出去的右手忽然翻转,掌心骤然生出一股磅礴吸力,两道银光被生生吸住,现出原形,原来是两根细若牛毛的银针。

    慕容复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右手凌空一握,随即屈指一弹,银针原路返回。

    岳不群大惊失色,没想到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竟然仍被慕容复察觉,并随手破去,又将银针打了回来。

    他可没有慕容复那般诡异的功夫,只得奋力一扭脖颈,堪堪避过银针。

    “好啊,我还愁没有机会与岳先生切磋切磋,没想到岳先生这就找上门来,真是太好了。”慕容复哈哈一声大笑,手肘微沉,一掌缓缓推出。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当年之约

    慕容复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磅礴浑厚的掌力将岳不群周围数丈空间完全封锁,逼得他左支右拙。

    辟邪剑法缺点跟优点一样明显,快是快,可一旦被限制身法,剑招威力便会一下减去九成,可以说走了武学中的极端,当然,如果是葵花宝典,那又另当别论了。

    岳不群无奈,只得放弃辟邪剑法,长剑东劈一剑,西砍一下,使出了平平无奇的华山剑法。

    倘若正常对垒,岳不群凭着一身大成的紫霞神功,和奇异诡谲的辟邪剑法,或许能跟慕容复拆上一两百招,但今晚先是他出手偷袭的银针被慕容复反弹回来,紧接着又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手忙脚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凭借紫霞神功的超强韧性勉力支撑。

    慕容复双掌翻飞,掌力一掌接着一掌,空气被震得嗡嗡大响,四周风沙走石,威势好不骇人。

    仪琳和林平之二人脸上肌肤被刮得生疼,只得远远退开,根本看不清场中形势。

    “哼,君子剑,早就想收拾你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这可就不能怪我了。”慕容复出掌的同时,嘴中淡淡说道,语气不急不缓,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慕容公子!”无数掌影笼罩中,岳不群急促的声音响起,“误会……误会了,可否给岳某一个解释的机会。”

    “机会?”慕容复冷笑一声,“我跟你很熟么?凭什么要给你机会。”

    说话间他浑身真力勃发,气吞山河,虚空震颤,竟是全力出手,可见已经动了杀心。

    以他如今的功力,全力出手之下,就算是真元境高手,也挡不住一招半式,更遑论一个未凝真元的绝顶高手了。

    但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探来一截乳白色剑光,无声无息,又锐利无匹,角度把握妙到毫巅,几乎在慕容复不可能有破绽的招式中找到了破绽。

    慕容复眉心急跳,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凉气,想也不想的反手拍出一掌,与此同时身形凭空挪移半丈,但听噗的一声轻响,掌力与剑光同归于尽。

    即便如此,他肋间的衣服仍然被划开一个口子,那剑光竟犀利至此。

    慕容复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块山石上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老者,身材瘦削,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风清扬。

    慕容复先怒后惊,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风清扬出现,那岳不群肯定杀不了了,倒不是说他自认不是风清扬的对手,毕竟曾受过这老头的恩惠,在没有极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他还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不过他倒有些疑惑,怎么风清扬会跟到嵩山来,难道是特地来保护这些徒子徒孙的?这可不像他的性格,身为剑宗传人,对气宗弟子绝对没什么好感,这也是他多年来一直没有露面,即便华山派没落,也没有伸过援手的主要原因。

    “哈哈,原来是风老前辈,许久不见,前辈功力臻至化境,可叫晚辈愈发佩服了。”慕容复讪笑一声后,便朝风清扬拱手见了一礼,说不上有多恭敬,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另外一边岳不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周身掌力击散,正疑惑慕容复为何忽然停手,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但很快又是一愣,“风老前辈?哪个风老前辈?”

    风清扬闲庭信步,身形一阵模糊后来到慕容复身前,打量了他几眼,说道,“论起功力精进,老夫拍马也难及你小子半分,说句心里话,有时候老夫都会怀疑,你这小子究竟还是不是人。”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莫不是在拐着弯骂我吧?慕容复心中腹诽,嘴中说道,“前辈过奖了,些许进步,算不得什么,又怎么比得上前辈日久年深的积淀,底蕴深厚,对了,听说前辈早已不问世事,怎的这次又出现在这嵩山绝顶,莫不是静极思动,打算重出江湖了?”

    他这话可不是寒暄,如果风清扬重出江湖,五岳剑派绝对以他马首是瞻,这可是有着“剑神”之称的传说人物,在五岳剑派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左冷禅之流,也不敢在他面前起争雄之心,万一这老头真要做五岳派新掌门,慕容复所做的诸多谋算立即化为泡影。

    风清扬白了他一眼,“唉,现在这些不肖子孙,在门内,将山门搞得乌烟瘴气,在门外,口口声声要将门派发扬光大,实际上却将祖宗传承葬送,老夫再不出来走动走动,华山的山门都快没了。”

    说话间不着痕迹的瞥了岳不群一眼。

    岳不群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的身份,闻得此言,登时吓了一跳,失声道,“莫非你是……是剑宗的风师叔?”

    “呵呵,”风清扬略带自嘲的笑了笑,“用岳掌门的话说,剑宗早就成了判宗之徒,‘师叔’二字,可着实不敢当啊。”

    岳不群脸色微微一红,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能肯定,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慕容复目光微闪,隐约明白过来,看来岳不群修炼辟邪剑法的事,还是没能瞒过这老头,想来也是,以这老头的武功,华山派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更遑论那岳不群很有可能跑到思过崖去修炼辟邪剑法,他想不发现都难。

    心念转动,慕容复试探道,“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前辈不妨考虑换一个?”

    岳不群心头一凛,急忙朝风清扬说道,“师叔,弟子惭愧,能力平庸,倾尽所能也无法将华山发扬光大,如今师叔重出江湖,弟子愿意将掌门之位交出,盼师叔能带领我等不肖子孙光大华山。”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如此也算对当年剑气之争有个交代。”

    风清扬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不做理会,转而朝慕容复说道,“慕容小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弟子虽然不肖,但如今华山派已无人能领军,若是没了他,分崩离析、兼并吞没只在旦夕之间。”

    “既然前辈都开口了,晚辈自然是要给些面子的。”慕容复很是干脆的点头答应下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事要请教前辈。”

    风清扬皱了皱眉,“你说。”

    慕容复沉吟了下,“实不相瞒,这五岳剑派已是我慕容家的囊中之物,将来会作为抵挡蒙古大军的一把尖刀,不知前辈今后是打算重掌华山,还是继续做一个闲云野鹤?”

    此言一出,岳不群先是大怒,随即又是满心苦涩,就方才慕容复出手的威势来看,十个自己也不一定是对手,而面前这个风师叔似乎又不大待见自己,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如果再次惹怒了他,说不定直接就痛下杀手,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不敢开口,而风清扬却没这许多顾忌,当即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好小子,你胃口还真大,开口就要吞并五岳剑派,什么抵挡蒙古大军,说得冠冕堂皇,你这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慕容复一言不发,来了个默认。

    风清扬见他这副神色,立即明白此事没有缓和的余地,沉吟片刻,忽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老夫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个约定。”

    慕容复一怔,隐约想起了什么,只听风清扬继续道,“当初在华山之巅,你曾答应老夫陪老夫试剑三月,结果你这小子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上去,害得老夫白白空等数月之久。”

    慕容复这才恍然大悟,老脸禁不住一红,当初他前往华山谋夺思过崖秘洞中的五岳剑招,结果在华山之巅碰到洪七公和风清扬,然后分别跟二人比了一场,侥幸赢得“降龙十五掌”和独孤九剑。

    当时风清扬曾说,他的六脉神剑有取巧嫌疑,剑气徒有其形,未有其意,只有领悟真正的剑意,才能将六脉神剑修炼大成,遂二人约定,慕容复上华山之巅陪风清扬试剑三月,而风清扬则传他剑宗绝学太虚剑意,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风清扬提起,慕容复早就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即便想起来,也不会去什么华山之巅,一年来他四处奔波没有空闲,二来他在侠客岛上得到所向睥睨的天剑,哪里还会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去学什么剑宗绝学?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慕容复自然不会表露丝毫,当即歉然道,“晚辈惭愧,这些年东奔西走,一直没抽出空来,唉,未能窥得剑宗绝学,只怕要引为平生憾事了。”

    “好了,”风清扬摆了摆手,“别装了,就你小子那点心思,老夫还看不出来么,你根本就瞧不起老夫的太虚剑意,不如这样吧,你我就比试一场,若你胜,老夫的绝学仍然传你,另外华山派的事老夫也不再插手,若老夫侥幸得胜,你只须不再打华山派的主意即可。”

    “哦?”慕容复眉头微挑,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其中有诈。

    他不相信风清扬先前没有看到自己全力出手的情形,现在竟然提出要跟自己较量一场,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莫非这老头以前藏拙,实际上也是一个化生境高手?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剑意比拼

    慕容复一怔,隐约想起了什么,只听风清扬继续道,“当初在华山之巅,你曾答应老夫陪老夫试剑三月,结果你这小子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上去,害得老夫白白空等数月之久。”

    慕容复这才恍然大悟,老脸禁不住一红,当初他前往华山谋夺思过崖秘洞中的五岳剑招,结果在华山之巅碰到洪七公和风清扬,然后分别跟二人比了一场,侥幸赢得“降龙十五掌”和独孤九剑。

    当时风清扬曾说,他的六脉神剑有取巧嫌疑,剑气徒有其形,未有其意,只有领悟真正的剑意,才能将六脉神剑修炼大成,遂二人约定,慕容复上华山之巅陪风清扬试剑三月,而风清扬则传他剑宗绝学太虚剑意,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风清扬提起,慕容复早就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即便想起来,也不会去什么华山之巅,一来他四处奔波没有空闲,二来他在侠客岛上得到所向睥睨的天剑,哪里还会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去学什么剑宗绝学?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慕容复没有表露丝毫,歉然道,“晚辈惭愧,这些年东奔西走,一直没抽出空来,唉,未能窥得剑宗绝学,只怕要引为平生憾事了。”

    “好了,”风清扬摆了摆手,“别装了,就你小子那点心思,老夫还看不出来么,你根本就瞧不起老夫的太虚剑意,不如这样吧,你我比试一场,若你胜,老夫的绝学仍然传你,另外华山派的事老夫也不再插手,若老夫侥幸得胜,你只须不再打华山派的主意即可。”

    “哦?”慕容复眉头微挑,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其中有诈。

    他不相信风清扬先前没有看到自己全力出手的情形,现在竟然提出要跟自己较量一场,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莫非这老头以前藏拙,实际上也是一个化生境高手?

    风清扬自不难猜出慕容复心中想法,捋了捋颏下白须,微微笑道,“你别多想,如果正常比武,老夫定然不是你对手,但只比试剑意的话,老夫自问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比试剑意?”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剑意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是剑道修为最直接的体现,比拼剑意便等若纯剑道修为的比拼,与内功深浅无关。

    两年来,慕容复功力一路高歌猛进,又得了天剑这等神兵利器,可谓所辖睥睨,甚少花心思磨炼什么剑意,如果答应下来,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可跟他的一贯的作风不大相符。

    可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在纯剑道赢了风清扬,“剑神”称号便会落到他头上,想想也颇觉心动,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观众似乎有点少了,即便真赢了,外人也不知道啊。

    慕容复心中盘算一番,终于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与剑道巅峰高手对决的机会,遂点了点头,“就依前辈所言。”

    风清扬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小友果真是有大魄力,大智慧之人,难怪能有今日之境界。”

    “前辈过奖了。”慕容复矜持的笑了笑,话锋一转,“你我二人比拼剑意,那定是全神交锋,受不得丝毫打扰,可你这位师侄的人品我有些不大放心,前辈不介意我对他做点什么吧?”

    说话间瞥了岳不群一眼,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岳不群暗暗叫苦不迭,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连什么剑意比拼都不知道,又哪里会有什么想法。

    风清扬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小友自便。”

    话音刚落,慕容复身形倏地掠出,中途五指张开,朝岳不群胸口抓去。

    岳不群眉心急跳,正欲闪躲,却听慕容复的声音响起,“不要动,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现在对我很客气么?岳不群心中如此想着,纵有滔天怒意,却也只能强行咽下,终究没有动弹。

    慕容复五指跳动,在岳不群胸口连点数下,封住他奇经八脉和全身穴道,这才笑道,“好了,这下可以放心了,林大公子,来把你‘爱师’抬到一边去。”

    最后一句话却是朝林平之所说,“爱师”二字咬得极重,嘲弄的意味很明显。

    林平之羞得不行,硬着头皮上前将岳不群抱走。

    “慕容大哥,你小心些。”仪琳弱弱的说了一句,目光不时看向风清扬,显然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好奇不已。

    解决了最不安分的因素,慕容复与风清扬相隔丈许而立,慕容复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请。”

    “小友无需客气,请。”风清扬回了一句,双方脸色瞬间凝重下来,彼此静静的对视着。

    仪琳、林平之按照慕容复示意退到五丈开外,瞪大了眼睛盯着场中二人的一举一动,抛开别的不说,他们显然也对这场大战神往非常,一个是传说中的剑道巅峰神话,剑神风清扬,一个是纵横天下几无敌手的后起之秀,两人的剑道对决,天下还有比这精彩的大战么?

    慕容复和风清扬惧是一动不动,就这么对视了将近一刻钟,就在仪琳眼睛都有些发酸的时候,忽然,二人袖袍无风自动,发丝飞扬。

    仪琳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瞪大了美目,生怕错过任何细节,但令她失望的是,动静虽有,可二人迟迟没有动手,周围隐约有一股异样波动缓缓散开,方圆数丈范围内的山石泥土均被削去了一层。

    “林师兄,”仪琳禁不住心中好奇,见旁边林平之看得入神,便忍不住问道,“他们在比什么?”

    “剑意。”林平之答道。

    仪琳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林平之开口解释道,“剑意无形无质,公子和风太师叔比拼剑意,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见的,只能用心去感受。”

    经他这一点醒,仪琳闭上双眼,尝试用意识去感受,下一刻,她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无比,啊的痛呼一声,睁开眼来,小脸上满是惊惧。

    “怎么了?”林平之一愣,随即恍然,“你没事吧,此刻他们二人已经交上了手,可不能随便用意识窥探,很危险的。”

    仪琳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方才那一刻,她仿佛置身刀山剑海,周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剑气,顷刻间将她绞了个粉碎,直至此刻脑海深处还隐隐作痛。

    另一边身体无法动弹的岳不群同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场中二人,他也是用剑多年的高手,却一直未能领悟剑意,这倒不是他资质不行,而是他对剑宗有很大偏见,认为练剑不练气,空有架势,华而不实,故而时时告诫门下弟子,千万不可学剑宗弟子那一套,而他自己也从来不会去领悟什么剑意。

    直到方才,他用意念查探了风清扬的剑意才明白自己错了,剑气本是一家,所谓的剑,应指剑意,而非剑招,练气不练剑,徒有其形,不得其意。

    且不说旁观的三人如何想法,此时身处其中的慕容复感受更加真切,风清扬不愧成名已久的传说人物,一身剑意磅礴无比、精粹凌厉,足见其剑道修为登峰造极,剑神二字名副其实。

    当然,慕容复自身的剑意也颇为不俗,一来他功力臻至化境,武学修为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二来他用了那么久的天剑,即便他没有花心思去揣摩,但剑意这种东西也讲究潜移默化的,即便是一个不懂剑的人,也能领悟一些。

    二人的比斗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周围充斥着无数剑意,隐约还能听到虚空中想起一阵滋滋滋的刺耳声音。

    又是一刻钟时间过去,慕容复脸色微微发白,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而风清扬面皮紧绷,白须微微颤抖,双手不知何时已然捏起了剑诀,显然也不是那么轻松。

    “给我破!”忽然间慕容复低喝一声,顷刻间风起云涌,劲风呼呼大作,大片大片的山石草木被卷了起来,或打转,或直接绞成碎末。

    而风清扬也不甘落后,袖袍臌胀,身边划过一道道淡若透明的亮光,看上去凌厉无匹,仿佛虚空都被割破,而他一张老脸上更是红晕遍布,面部肌肉快速跳动,颤抖不已。

    滋滋滋,难听刺耳的声音愈发频繁,二人之间的虚空已然朦胧一片,隐隐充斥着什么。

    忽然风清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慕容复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前辈,我承认你的剑意更厉害一筹,但似乎有些后继乏力啊,再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认输吧。”

    风清扬脸庞已经微微扭曲,却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是无力开口,还是不想多说。

    慕容复心念一横,双手大张,登时间,一道道几若透明的银丝在周身浮现,朝风清扬压过去。

    “呵呵,小友还是操之过急了。”这时,风清扬终于开口了,说话尤为艰难,却透着些许坚定和得意。

    果然,慕容复所凝聚的剑意刚到风清扬左近,便立即杀出来一股更加凌厉、坚韧的剑意,将慕容复杀得丢盔弃甲。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无我无剑

    慕容复话音刚落,他腰间挂着的天剑微微颤抖起来,忽然嗡的一声清鸣在众人心头响起,无数晶莹透明的丝线自剑鞘上发出。

    “这是……”风清扬目光一凝,死死盯着慕容复腰间的长剑,颤声道,“神剑有灵,剑意自生!”

    天剑所发剑意并不似慕容复那般散乱无章,竟如一根根细小的触手,将周围散漫的剑意全都卷到一起,一阵扭曲后,凭空凝聚出一柄淡若透明的长剑,细看之下,跟风清扬所凝剑意一般无二。

    此时月正中天,在月光照耀下,林平之几人只能看到慕容复和风清扬之间时不时闪过一丝晶莹亮光,但方圆数丈范围内充斥着一股森然寒意,令他们心里发寒。

    风清扬大吃一惊后回过神来,“小子,没想到你竟身怀如此神兵,不过借助外物,终究还是落了下乘,于你剑道不利。”

    慕容复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借助天剑颇有些胜之不武,但他才不会在意那么多,他要的只是赢这个老头子一把,没有动用内力已经十分给面子了,既然能够利用天剑增强自身剑意,他哪还会客气。

    有了天剑加持,慕容复的剑意立即提升不止一个档次,由先前的驳杂紊乱变得纯粹坚韧,但见他抬手轻轻一点,晶莹“长剑”微微一颤,一声尖啸,裹挟着万千剑意,朝风清扬压过去。

    风清扬须发皆张,反应也不慢,探手一握,竟将那由剑意凝成的长剑虚影握在手中,翻身一记斜斩,顷刻间,长剑如同长鲸吸水般将周围所有剑意吸纳一空,化作一道璀璨剑光脱手飞出。

    丈许距离顷刻即至,二人剑意交锋,胜过千百剑招,双方剑意泾渭分明的形成两个半场,竟是难分高下,交汇之处虚空已是一片模糊,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

    僵持片刻,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双腿已然齐膝陷入泥土中,慕容复这边还好一点,他本就进阶化生,精神意识极强,而风清扬那边就没他这么轻松了,脸上红润不再,老态尽显,双目口鼻已然溢出血丝。

    “剑神前辈,还有必要比下去么?”慕容复见此心有不忍,遂出声说了一句。

    风清扬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丝毫要散去剑意的意思。

    慕容复皱了皱眉,现在的情况虽是平分秋色,但他这边明显持久力更强,取胜只是迟早的事,倘若风清扬强行硬撑下去,很可能会耗尽精力而死,即便不死也会重伤,毕竟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想了想他正欲开口再劝上两句,不料风清扬陡然一声厉喝,“无我无剑,无剑……无我!”

    话声未落,其周身气势大变,磅礴剑意猛地一阵翻滚,气冲云斗,剑啸九天,声势好不骇人。

    慕容复脸色微凝,只觉对方的剑意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由虚转实,锐不可当。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又玄奥无穷,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产生了认输的念头。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丝念头掐灭,也不见他如何动弹,无穷剑意自天剑上透体而出,瞬间加入战团。

    滋滋滋一阵疾响,剑意交鸣,虚空震颤,丝丝亮光编织成一个透明的大网横在二人中间,纵横切割,碰撞湮灭,在月光映射下有种说不出的绚丽,又透着一股子刺骨寒意。

    数息过去,终于,风清扬还是因为后继乏力,自身剑意被慕容复一点点消磨、打散,最终消散一空,败下阵来。

    慕容复并没有乘胜追击,挥手散去剑意,长长吐了口气,说实话,这一战虽然没有多么惊天动地,声势浩大,但所耗心力却不亚于跟阿青交手那一战,剑意比拼,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大战,凶险莫测。

    他这一松气,便立即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差点栽倒,嘴中不由喊了句,“仪琳,过来扶我。”

    仪琳啊了一声,匆匆跑过来扶着他,“慕容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慕容复甩了甩脑袋,稍微好过一些,随即眉头一皱,“你快去看看风老前辈怎么样了?”

    此时风清扬已瘫倒在地上,蓬头垢面,呼吸羸弱。

    林平之正好过来,闻言急忙跑到风清扬身旁,探了探他心脉,“前辈只是虚耗过度,应无大碍。”

    这时,风清扬虚弱的声音响起,“林小友,麻烦你把我扶起来,我要打坐调息一二。”

    林平之依言照做,将他摆了个盘膝而坐的姿势。

    慕容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精神层面的消耗,哪是调息可以缓解的,只有睡觉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现在就很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最好旁边还有几个小美人相伴,只是现在赌注还没有收取,他自然不能就这样走了,经过这一战,他对那什么太虚剑意还是有些兴趣的。

    心中寻思要不要提醒这老头一下,先兑现赌注,各自回家睡觉,不料才一刻钟过去,风清扬便睁开眼睛,脸色竟然恢复了些许红润。

    慕容复呆了一呆,忍不住说道,“老头,你居然还有满血复活的神技?”

    风清扬愣了愣,显然不明白什么叫“满血复活”,但也没有深究,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幽幽叹道,“没想到我终究还是输了,独孤前辈曾说,‘不拘泥形,无剑胜有剑’,太虚剑意亦云,‘无我无剑,无剑无我’,我已领悟到了无剑之境,为什么还是输了?”

    “独孤前辈?”慕容复微微一怔,“前辈说的可是剑魔独孤求败?你见过他?”

    风清扬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那是一甲子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学得几手剑术便下山游历,年轻气盛与人起了口角,被人追杀打落悬崖……”

    得,又是一个跌落悬崖不死还捡到一堆神功秘籍的好运人,慕容复腹诽一句,颇有些无语的问道,“那悬崖在哪?”

    风清扬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悬崖的位置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醒来便在一处绝谷之中,是一个老人救了我,他白发苍苍,身上毫无气息波动,完全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直到有一次我撞破他悟剑,才得知他的身份,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魔独孤求败。”

    林平之跟仪琳二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剑魔独孤求败,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也难怪,独孤求败纵横江湖的年代,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现如今的江湖上,也就风清扬这样的武林活化石,还能有些印象,当然,慕容复是个特例。

    风清扬说道,“当时我惊喜若狂,想也不想就要拜他为师,但剑魔前辈似乎有什么心结,发誓终身不收徒弟,为此我一直在他门前跪了七天七夜,他始终不允,最后磨我不过,便随手传了我一套他年轻时候用过的剑法,也就是两年前你从我这学走的‘独孤九剑’。”

    “风前辈果真好际遇,独孤前辈学究天人,一生求败,即便随手传下一招半式,也受用一生了。”慕容复听后赞叹道,看得出来,独孤求败对风清扬这一生影响极大,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一次的际遇,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境界。

    风清扬微微点头,“确实,如果没有独孤前辈,我早就成了一抔黄土,无声无息腐烂在某处绝谷中啦。”

    慕容复默然,人生际遇变幻无穷,有的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改变你的一生。

    风清扬一番话说完,脸色释然了不少,目光一转落在慕容复腰间的平等剑上,“小友可否赐告,这是什么剑?”

    先前交手时,他自然能够感觉到,正是这柄剑中发出的剑意,配合着慕容复一举击败自己。

    提起这茬,慕容复脸色颇有几分不自然,这一战胜是胜了,却胜之不武,本来他精神意识就比风清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比拼剑意占了很大优势,然后他还利用天剑加持,几乎可以说是天剑胜了风清扬,而非他慕容复。

    迟疑了下,慕容复说道,“这把剑唤做‘平等’,是利用上古铸剑术所铸。”

    风清扬听后久久不语,最终喟然一叹,“难怪,有如此神剑傍身,小友纵横天下,再无敌手了,老夫输得不冤。”

    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发酸,他一辈子苦心钻研剑道,却没有一柄好剑傍身,事实上到了他如今的“无剑”境界,普通宝剑,哪怕是倚天剑之流,对他来说也没太大用处了,可像天剑这样的真正神兵利器,却又另当别论的。

    “这个……前辈不用太过介怀,这一次我们就算打个平手吧,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切磋切磋,分个高下。”慕容复丝毫不觉脸红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子明日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

    言外之意是,我要走了,你是不是先把赌注兑一下?

    但风清扬似乎没听出来,略微摆摆手,“老夫也不会在此多留,就此别过,小友保重。”

    若换成别人,恐怕还真给他忽悠过去了,但慕容复何许人也,脸皮之厚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当即十分“委婉”的说道,“那个……前辈先前所说的太虚剑意……按照约定,是不是该借给晚辈观阅一番?”

    风清扬怔了怔,半晌后才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嘴上说甚么跟老夫打成平手,实际上却还惦记着老夫的秘籍,虚伪得很啊。”

    慕容复丝毫不觉得惭愧,反而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论剑道修为,晚辈确实不如前辈,可方才的剑意比拼,又确实是晚辈胜了,兑现赌注有什么问题么?”

    风清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行吧,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太虚剑意给你也罢,你小子福缘深厚,天资卓绝,希望这本秘籍在你手中不会明珠蒙尘。”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十分古旧的羊皮书册,略微不舍的看了一眼,递给慕容复。

    慕容复自然不会客气,急忙接了过来,只听风清扬继续道,“华山派的事老夫也算尽力了,只盼小友凡事不要做绝,留个传承。”

    慕容复闻言心中一动,“前辈放心,无论如何,华山派的传承也不会断,对了,前辈心系华山,不知可有重开剑宗的打算?”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忽悠风清扬

    剑宗一直是风清扬的一块心病,每每想起,既觉愧对剑宗先辈,又觉气宗弟子无耻,不得不说,慕容复的话一下就击中他的软肋,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的想过,是否出山收拢流落江湖的剑宗弟子,重立一宗,以此解开多年的心结?

    而此刻岳不群心中又惊又怒,慕容复意图掌控五岳剑派的野心已经暴露无遗,然而现在又打起了华山派的主意,如果风清扬自立门户,重开剑宗,那他这个华山掌门还有何立足之地?

    此外,当年一战,损失的不止剑宗,气宗也有许多前辈出走,如果风清扬将其召集起来,只怕立即便可将华山派取代,奈何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跟不敢开口说什么,万一惹毛了慕容复,说不得人家一剑就把自己杀了,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风清扬默然片刻,淡淡问道,“小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戏!”慕容复见此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前辈一身剑道修为登峰造极,世间无人能比,若能开宗立派,一来扬名于世,流芳万古,二来前辈还可召集流落江湖的剑宗弟子,给他们一个归宿,重振剑宗声威,可谓一举数得。”

    风清扬已经近百岁高龄,被他几句话一说,心头微热,差点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多年的心境修为也不是假的,很快他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小友又有什么好处?”

    他也算摸清了慕容复的脾气,没有好处的事,绝对不会做。

    慕容复当即正色道,“晚辈是敬佩前辈的为人和剑术造诣,也十分惋惜当年的剑气之争,晚辈觉得若剑宗就此埋没,将是武林的一大损失,会被后人戳脊梁骨的。”

    这番话说的,只差将风清扬说成历史的罪人了。

    风清扬面色微动,说实话,对慕容复的建议说不动心自然是假的,但他醉心剑道,根本没有心思去干什么开宗立派的事,其次,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哪还有多少精力可以挥霍。

    慕容复极擅察言观色,稍一寻思便明白了他心中的顾虑,“其实前辈不必有那么多顾虑,想当年,张真人创下武当派时,已是年逾古稀,这才百年不到,武当派已经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超然大派,难道前辈自觉不如张真人么?”

    风清扬白了他一眼,张三丰是何等人物,就连他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当然,若说自觉不如张三丰,那倒不可能,谁心中还没点傲气。

    慕容复正待引经据典,风清扬摆摆手,“好了,不用说了,老夫年事已高,又醉心剑术,哪有那么多心思分心俗事,昔日之恩怨早已如过眼云烟,剑宗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话虽如此,但他语气中若有若无的怨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慕容复心中暗笑,嘴中说道,“前辈能够为了气宗弟子,不远千里来到这嵩山,只怕不是如此冷漠无情之辈吧,我听说这些年来剑宗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两年前甚至重新打到华山上去了,难道前辈就一点都不关心?”

    风清扬默然,他自不不是无情之辈,只是苦于当年的誓言,这些年对剑气两宗都不闻不问,至于剑宗弟子打到华山上去,他倒是真的不知道,否则说不定还会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选一个传下剑宗传承。

    沉吟片刻,风清扬问道,“慕容小友与我说这么多,无外乎想要老夫开宗立派,但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其中小友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果你再不说实话,那此事休要再提。”

    慕容复讪讪一笑,“实不相瞒,晚辈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是这样的,晚辈一直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新建一个宗门,以此汇总天下剑法,溯本回源,海纳百川,保剑道传承不灭。”

    风清扬听后微微动容,听他这意思,似乎还要收集整理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其他的也就罢了,那武当、少林、峨眉三派的剑法,又岂会任他取用?不过这跟自己是否开宗立派有什么关系?

    慕容复继续道,“晚辈这里有两个建议,一是前辈自己开宗立派,晚辈可以跟前辈合作,人力物力由晚辈一力承担,前辈只需开门收徒即可,宗门与慕容家互不统属,不过将来慕容家有需要时,前辈的宗门必须无条件出手相助。”

    风清扬眉头微挑,静待慕容复的下文,他隐隐觉得,后面的话才是慕容复真正的目的所在。

    “第二个建议,晚辈已经筹建了一个宗门,而今却是一个空架子,只有一个掌门和一群杂鱼小虾,需要一位德高望重、剑法通神的顶尖高手坐镇,如果前辈愿意加入,晚辈承诺,必给华山剑宗一脉留下一席之地,前辈也可开山收徒,留下传承。”

    其实他的真实目的就是将风清扬诓进北天剑宗,有了这尊大神坐镇,便可召集这些年流落江湖的剑宗弟子,如此一来,顶尖高手有了,中流支柱,精英弟子等全都有了,此外还可适当的压制一下任我行和任盈盈,防止他们父女二人一家独大。

    风清扬闻言心头微动,这第二个建议比第一个建议还叫他心动,因为他都这把年纪了,又醉心剑术,哪里还有精力筹建宗门,若能有一个现成,既能收拢剑宗弟子,又能开山收徒,与自己开山立派也没什么区别了,还不用耗费多少精力,留下更多的时间钻研剑道。

    另外慕容复先前那一句“汇聚天下剑法”,也让他颇为动心,他如今的剑道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若能借他山之石来攻玉,说不定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思绪良久,风清扬终是说道,“不管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得不承认,老夫确实给你说动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老夫还要考虑考虑。”

    以他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慕容复心中暗喜,嘴上说道,“还望前辈能够早做抉择,如此晚辈也好派人去寻那些流落江湖的剑宗弟子。”

    风清扬含糊其辞的答道,“三日之内,老夫有了决定,自会去寻你。”

    慕容复当即郑重行了一礼,“那就静候前辈佳音了。”

    风清扬点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随后摆摆手,身形微一恍惚,已然出现在数丈之外,跟着几个闪烁消失不见。

    能说动风清扬加入北天剑宗,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一时间慕容复心情大好,习惯性的拉过旁边依琳便亲了一口。

    “啊!”依琳大惊,挣扎几下,急忙说道,“不要,有……有人!”

    慕容复这才想起岳不群和林平之二人也在此地,没好气的瞪了林平之一眼,“你们还在啊。”

    林平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忙告罪道,“抱歉,我……我们这就走。”

    “等等,”慕容复开口拦住了他,“先不急,事已至此,便一次解决了吧。”

    说着目光一转,落到岳不群身上。

    岳不群心中狂跳,他想干什么?莫非想杀了我,以绝后患?

    慕容复微微一笑,“岳先生不用紧张,我既然答应了风前辈不杀你,自然不会食言的,不过你的存在,似乎又阻碍了我的谋划,这可叫我为难了……”

    岳不群一颗心七上八下,试探道,“公子想要一统五岳剑派,岳某是十分支持和拥护的,并不会妨碍公子的谋划,反而可以帮助公子。”

    “哦?”慕容复眉头微挑,“你怎么帮我?”

    岳不群心念急转,“公子应是打算扶持平之做五岳派新掌门吧,说句心里话,以平之的武功,即便使出辟邪剑法,也不可能是左冷禅对手,而岳某却可以胜他。”

    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谄媚,没有半点“君子剑”的不卑不亢。

    “你的意思是,由你来做五岳派新掌门?”慕容复似笑非笑的问道。

    岳不群眼珠子上下转动,“如若公子不弃,岳某愿意投入公子麾下,为公子效命。”

    “是吗?”慕容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是你这个人城府太深,野心也不小,我不大放心啊。”

    “岳某可以对天立誓,若有二心,不得好死。”岳不群语气坚定的说道。

    慕容复脸上笑意更甚,但仍旧摇头,“你这人,连子孙根都可以舍,还怕什么不得好死?”

    “这……”岳不群登时急了,脱口说道,“你不是对小女感兴趣么,岳某可以做主把她送给你。”

    “师父你……”林平之闻言登时吃了一惊,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面色有些不自然,目光瞟着别处,语气复杂的叹道,“反正你也……就别耽误珊儿了吧。”

    林平之面色微一变幻,又恢复平静,默不作声。

    慕容复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对令嫒有兴趣?”

    岳不群苦笑一声,“其实今日小女跟你传音之时,我就发现了。”

    “原来如此。”慕容复恍然点头,沉吟半晌,“也罢,看在令嫒的份上,我也不能对你太过分,不过你想投入本公子麾下,初期肯定需要一定掣肘的,你明白么?”

    “那是自然。”岳不群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掣肘是什么,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但接下来的事情几乎令他后悔终生。

    只见慕容复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张手吸来一片水雾,凝水成冰,顷刻间十数道薄薄的冰片打入岳不群周身大穴。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再送一场造化

    种下生死符后,慕容复按照惯例炮制了一顿岳不群,收拾得他服服帖帖,一言一行不敢有丝毫不敬,脸上透着一股子畏惧,他是真的怕了。

    当然,慕容复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这岳不群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别样心思,遂犹豫了下,他说道,“这五岳剑派新掌门的宝座,还是由平之来坐吧,岳先生你从旁辅助。”

    “什么!”岳不群吃了一惊,眼底闪过一抹阴翳,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大代价,不但承诺投入慕容复麾下,甚至甘愿被种下生死符,就是为了当上五岳派掌门,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不过生死符的效力还是很明显的,岳不群脸上的怒意和不甘只是一闪即逝,转而略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平之的武功你应该知道,他今日连番大战,又先后受了两次伤,明日肯定无法恢复全盛状态,如何会是左冷禅对手。”

    这个问题也是慕容复正纠结的问题,他打的那一掌也就算了,这小子今晚出来找木高峰报仇,又耗尽了元气,可谓雪上加霜,想要对付左冷禅根本就不可能。

    但让岳不群当五岳派掌门,慕容复又颇不放心,毕竟此人城府之深,他是闻名已久的,半点大意不得。

    这时,林平之淡然开口道,“若不然就让师父来做这个五岳派掌门吧,平之能力有限,即便侥幸赢了左冷禅,也做不来一派之长。”

    慕容复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动,脸上若有所思,忽然朝岳不群说道,“岳先生,你体内刚刚种下生死符,急需调息化解残余的阴阳二气,否则极易对你今后的修炼造成不好影响。”

    岳不群闻言一怔,他体内哪有什么阴阳二气,随即反应过来,慕容复这是有意支开他,心里冒起一丝怒意,这算什么?

    怒归怒,他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当即躬身道,“属下先行告退。”

    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低头看去,才发现地上有一本书册,正是他先前拿出来的紫霞神功秘籍,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俯身捡了起来,然后递到慕容复身前,“公子,这紫霞神功便算属下第一份投名状,送给公子。”

    慕容复心想你倒是会省,这秘籍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用得着你帮我捡?嘴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岳先生不会还想偷袭我一次吧?”

    岳不群心头微凛,腰身压得更低了,“属下不敢,先前是属下昏了头,才会冒犯公子,现在就算借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公子。”

    “嗯,你……很好。”慕容复淡淡一句,随手结果紫霞神功秘籍,“好了,你走吧。”

    岳不群走后,仪琳忽然开口道,“慕容大哥,我……我也先回去了。”

    慕容复知道小丫头今晚见到太多超出认知的东西,难免忐忑害怕,有意逃避,他也没有强留,温言道,“小心点,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多想,明日照常做早课。”

    仪琳脸色一红,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二人走后,只剩慕容复和林平之,慕容复双手负在身后,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林平之压低了脑袋,一言不发,气氛陷入诡异的宁静。

    良久,慕容复悠悠叹了口气,“平之啊,我本来很看好你的,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现在让我很失望。”

    林平之双膝一弯,砰的跪在地上,“平之有负公子厚望,罪该万死。”

    “起来吧,”慕容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罪该万死,哪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林平之依言起身,接着问道,“公子特意留我在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也罢,看来这就是你的命。”慕容复神色莫名的说了一句,顿了顿,“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便再送你一场造化,传你完整的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林平之怔了怔,迟疑道,“公子,我已经练了九阴真经,又学了辟邪剑法,如果再学别的武功,只怕……”

    慕容复闻言一愣,随即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还不知道辟邪剑法就是葵花宝典残卷,当下也没有解释,自顾自的说道,“九阴真经不适合你,以后就别练了,好在我传你的易经锻骨篇只是基础功法,效果在于通经展脉,于内功方面,并无多大限制,以后就好好修炼葵花宝典吧。”

    “这……好吧。”林平之自然不敢跟他讲什么价钱,无奈答应下来。

    慕容复看他一副极不情愿、半推半就的样子,没由来的感到一丝好笑,“你且抛却杂念仔细听好,我先传你上半部心法,定心圆气,存想天女捧香而至,气自丹田而生,经右肾旋而下右足,由足后反上右胁下,至右手……”

    起初林平之还有些不情愿,但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心法似乎有点熟悉,与他所学的辟邪剑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说比他的辟邪剑法更加深奥玄妙,到得后面,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葵花宝典根本就与辟邪剑法同出一源,与葵花宝典相比,辟邪剑法连皮毛都不算。

    这一传功,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慕容复一口气将上下两部都传给了他,上部练气,下部练剑,相辅相成,内外齐通。

    此时,慕容复颇有些无语的望着林平之闭目打坐,但见他身上布着一层白芒,真气流转,气息节节攀升,竟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快速恢复着内力。

    要知道葵花宝典虽然诡奇,却是一门极其考验心性修为的功法,秘籍中就有那么一句话,“修炼此功,当先养心”,若心境修为不够,便极易走火入魔,林平之能这么快掌握要领,不得不说天赋甚绝。

    “难道这小子在修炼葵花宝典的时候,有某种特别天赋?”慕容复不禁产生这样一个念头,若真是这样,也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替他悲哀,修炼葵花宝典的天赋,不就是生来当太监的命么。

    时间一晃几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然大亮,艳阳高照,绝峰之侧,一块长石上,慕容复单手支额,双目紧闭,半张脸上压着一本翻开的书册,显然已经睡着了。

    而另外一块巨石上则坐着林平之,此时的他红光满面,精气饱满,眉梢眼角透着些许亮色,配上他俊美的面容,看上去颇有几分妖艳,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这几个时辰中,林平之先是修炼上半部葵花宝典恢复功力,然后又练了下半部,将之前学过的辟邪剑法熔炼其中,直至天亮才打坐恢复内气,保持全盛状态,他知道这次不能再让慕容复失望了,否则即便慕容复不杀他,他也没有面目苟活。

    抬眼看了看天色,巳时已过,午时将近,又侧耳倾听一阵,山那边隐隐传来喧嚣之声,林平之起身来到慕容复身前,躬身道,“公子,时辰到了。”

    慕容复半晌没有动静,呼吸平稳,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呼噜声,似乎睡得很香。

    林平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嵩山绝顶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显然各派之人已经全上山来了,“公子,公子,醒醒!”

    一连唤了几遍还是没有醒,林平之不由心想,“怎会睡得这么死?是了,昨日与风太师叔比拼剑意,定然极耗心神,否则以他的功力,即便几天不睡,也断不会有半点影响的。”

    林平之望着眼前之人,神色略微有点复杂,若他有什么歹心,现在岂非最好的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林平之探手过去想摇醒慕容复,却在这时,嗡的一声,慕容复身侧的天剑剧烈颤抖起来,他吓了一跳,急忙缩手,心中不由庆幸的想,还好没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相较于别人,他更加清楚那柄天剑的威力。

    无奈,林平之只好将内力混杂在声音中,大声喊道,“公子,时辰到了!”

    “谁……谁到了?”慕容复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下直起身子。

    林平之躬身道,“公子,最后一场比武的时辰已经到了,公子先前交代,时辰一到便叫醒你。”

    慕容复揉了揉脸,抬头看了看天色,“嗯,差不多了。”

    随即又打量了一眼林平之,面露古怪的说道,“你进境很快嘛,这么快就到炼血之境了。”

    葵花宝典中有一层极其特殊的境界,唤做“炼血之境”,以气为引,以血为质,气血双修,事半功倍,此境界修炼日久,甚至可以乾坤逆转,阴阳互化,说白了就是男女互化之道。

    当然,这一层的心法慕容复略过了几处重要地方,林平之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变成女人,主要是男女互化太过邪恶,他实在不想害了林平之。

    “可能是我练过辟邪剑法的缘故吧。”林平之含蓄的笑了笑,实际上他心里也颇有几分得意,这一晚上是他自学武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次,心境也因此有了些许改变,不再像以前那么阴沉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也是因为公子所传神功极其玄妙,平之才能进步神速。”

    “好了,不用拍我马屁,神功玄妙不假,但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慕容复百无聊赖的摆摆手,“现在我们先去接收左冷禅备下的大礼吧。”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决战

    嵩山绝顶,各门各派悉数到达,让慕容复有些意外的是,人数比昨日还多了不少,将近五千之数,封禅台周围已经略显拥挤了。

    稍一打听才明白过来,原来有些宾客昨日尚未赶到,今天早上才抵达嵩山,另外左冷禅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嵩山派弟子倾巢而出,单精锐弟子就是其他门派的两三倍。

    “莫非想强行将掌门之位留在嵩山?”慕容复心中不由如此想道,目光转了一圈,先后看了看人群中的岳不群和任我行。

    岳不群除了脸色略微发白,神情并无什么异样,依旧风轻云淡,谈笑自若,而任我行已经卸去伪装,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或许是许久未在江湖上走动的原因,竟没人认出他的身份,否则说不得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倒是那任盈盈,不知是换了一副伪装还是根本没来,慕容复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身影,有心问问任我行,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免得被这老狐狸敲竹杠。

    “诸位英雄请了,”这时,左冷禅走上封禅台,朝四面一拱手,朗声说道,“山门简陋,人数又太多,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朋友海涵。”

    “左盟主言重了。”

    “左盟主无须客气。”

    ”哈哈,挤是挤了点,胜在热闹啊,这种盛会几年也碰不到一次。”

    ……

    群雄纷纷出言附和,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只要有热闹凑,即便不吃不睡也很乐意。

    左冷禅双手虚按,继续道,“有部分朋友是今日才抵达嵩山的,错过了昨日的精彩斗剑未免有些可惜,不过今日是我五岳剑派完成并派的大日子,诸位不辞辛劳的赶来给五岳剑派捧场,左某在此谢过了。”

    说话间朝宾客席位连连拱手致意。

    一番寒暄之后,左冷禅进入正题,“昨日华山林师侄连战泰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三派高手,今日轮到了嵩山派,左某不才,也想领教一下林师侄的嵩山剑法,不知林师侄意下如何?”

    言外之意却是要林平之像昨日一般以各派剑法领教各派高手。

    众人目光一转看向林平之,但见其长身而立,鬓角发丝随风轻动,容光照人,众人不禁大感讶异,怎的一晚上没见,竟有这般大的变化,明明还是那个人,气质却说不出的妖异。

    林平之排众而出,朝左冷禅躬身行了一礼,“左师伯肯指点平之武功,实乃平之之幸,不过嵩山剑法高深奥妙,平之不过略通皮毛,哪里敢班门弄斧用它来领教左师伯的高招。”

    左冷禅昨晚下山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暗中找到玉磬子和鲁连荣二人,仔细询问了白天的比斗过程,主要是那些他也认不出来的招数,最后证实林平之三场比斗分别用了三派失传的绝招。

    得到这一答案左冷禅登觉非同小可,华山派的人会使其他三派失传的绝招,嵩山派定然也不例外,故而今日他一开口便要求林平之以嵩山剑法对阵,目的便是想据此找回嵩山派失传剑招,另外他对林平之昨日最后使出的那套诡异剑法也颇为忌惮。

    听得林平之毫不犹豫的拒绝,左冷禅一下愣在原地,这情况不对啊,按照昨日的情况,即便他不提,林平之也该主动提出请教嵩山剑法,怎的一口就拒绝了?难道这小子自觉用本门武功就能赢自己了?

    错愕半晌,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师侄谦虚了,就凭昨日对阵其他三派高手的情况来看,师侄怕不是粗通皮毛这么简单吧?”

    这时岳不群忽然开口道,“左师兄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小徒纵然学得几手嵩山剑法,但左师兄乃是不折不扣的剑法宗师,嵩山剑法更是炉火纯青,小徒岂能相提并论。”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样吧,左师兄非要小徒以嵩山剑法对阵,倒也不无不可,但为了不叫让人非议左师兄以大欺小,左师兄不得使出全力,依我看,三成功力足矣。”

    一番话丝丝入扣,众人听得大以为然,林平之本来就是晚辈,又要以左冷禅造诣极深的嵩山剑法对阵,根本就是以鸡蛋碰石头,让他三成功力并不过分。

    左冷禅闻言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以林平之昨日的表现,功力都快跟自己差不多了,如果只用三成动力,那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就在这时,慕容复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们罗里吧嗦的要磨到什么时候,擂台比武,想用什么招数就用什么招数,想出几分力就出几分力,全凭自身实力发挥,有甚么好争的?”

    “就是就是,白白浪费天下英雄的时光,你们到底还比不比?”

    “慕容公子说得对,擂台比武,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就是。”

    “我觉不然,这样一说岂不是连暗器也可以使用?试问哪个门派没有几门暗器手法。”

    “胡说八道,擂台比武,哪有使暗器的,那不成下三流了么?”

    “你说什么?用暗器就是下三流了,那用轻功岂不成了胆小鬼,迂回游走就是阴谋诡计咯?”

    ……

    众人议论纷纷,支持的有,反对的也不少,嵩山弟子见此情形,立即不嫌事大的嚷道,“昨日华山派扬言要以其余四派绝招挑战四派,这话又不是我们逼他说的。”

    眼见众人愈演愈烈,慕容复陡然冷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惊骇者有,惊惧者也有,不一而足。

    慕容复开口淡淡道,“昨日林平之以泰山、恒山、衡山剑法对阵三派高手,但他并没有说一定要以嵩山派剑法对阵嵩山派高手,而且昨日比武之前,也未有相关规定,所以他愿意用什么武功就用什么武功,双方公平对垒,各展所长。”

    “另外关于暗器,我本人是反对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大会并未规定不准使用暗器,所以不管双方谁使了暗器,都不算违规,只要能击败对方,他就是胜利者。”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嵩山弟子虽然不甘,但没有左冷禅发话,他们也不敢捋慕容复虎须。

    冲虚道长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咱们只较高下,不分生死,暗器毕竟凶险莫测,能不用还是不要用得好,传扬出去于二位的名声也不利。”

    左冷禅目光变幻一阵,终是说道,“慕容公子所言有理,冲虚道长说的也不差,倒是左某有些强人所难了,也罢,林师侄尽管施展看家绝学就是,至于暗器,反正左某光明磊落,绝不会用那种下流手段,想来林师侄师承君子剑岳不群,亦不会叫大伙儿失望。”

    林平之微微踏前一步,拔出长剑斜指地面,“左师伯请赐教。”

    左冷禅心头暗怒,想道:你一个后辈向前辈邀战还如此狂傲,我若不以雷霆之势败你,岂非叫人小看?于是他挥手拔出长剑,左手探出食中二指,夹住剑尖,右手一松,长剑弹开,剑柄在外,剑身在内,剑刃不住颤动。

    “这是……”众人见得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吃了一惊,左冷禅这是要以剑柄对敌啊!这可比空手对白刃还难十倍以上,要知道剑尖本就极其轻薄,又滑,以二指夹住,别说用力了,就是剑刃轻微震荡,也极易割破手指,还如何使招?

    而林平之也是一怔,紧接着便暗自冷笑,如此轻忽大意,一会儿可不要后悔!

    左冷禅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露这一手便是打算以惊世骇俗的神功震慑全场,彻彻底底击败林平之,当然,自大固然是有的,可他也没有完全昏头,他料定林平之必然精通嵩山剑法,甚至还能破解,故而才会出此奇招。

    慕容复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嘴唇微动,朝林平之传音道,“不要大意,这老小子看似轻忽,实际上心眼多得很。”

    林平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脸色凝重下来,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左冷禅直刺过去,招式甚是平常,却颇显宏伟大气,正是嵩山剑法的精要所在。

    左冷禅见此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招数?与本派剑法一脉相承,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莫非真是那些失传的嵩山剑法?”

    原本他正想施展雷霆手段,却不由停了下来,扭身避开这一剑,他对当年失传的嵩山剑法耿耿于怀,一见林平之施展,便忍不住想要看个究竟。

    林平之一剑刺空,忽的身子一斜,长剑圈转,朝其左肩削下。

    左冷禅眉头微皱,这一剑似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但又比千古人龙多了几分古朴,似是“叠翠浮青”,又没有叠翠浮青那般雄伟,反倒多出一些轻灵,还有些像“玉池天地”,却少了几分端严肃穆,可谓奇哉怪也,又引人入胜,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嵩山剑法。

    左冷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当下脚步轻滑,轻而易举的避过这一击。

    就这般,林平之每出一招,他总要先看个仔细,脸上神情恍惚,忽喜忽忧,直到长剑临身,他才会施展身法躲开,没有半点出手接招的意思。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方才左冷禅还一副要以绝强之姿出手的架势,怎的一转眼却一个劲的闪躲,莫非有意相让?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寒冰神掌

    思过崖秘洞中的嵩山剑法共有六七十招,其中大部分嵩山派尚有流传,抛却部分较为粗陋的招式,只剩十余招算是真正的失传剑招,林平之依次使完之后,忽的剑峰一转,瞬间欺身而上,长剑如灵蛇般弯曲扭动,刺向左冷禅咽喉。

    左冷禅正细心品味方才的剑招,不料林平之会突施杀手,登时骇了一跳,仓促之间只得仰倒身子,跟着使了个迎风回浪,才堪堪避过这一剑。

    即便如此,他仍然感到脊背发凉,差一点,就差一点,便一命呜呼了,随即他心里泛起滔天怒意,这林平之果然没有那么好心,故意使出嵩山派失传绝招,便是想迷惑他的心神,乘势突袭。

    林平之一击不中倒也没有激进,反而往后拉开身位,嘴中轻笑道,“左师伯,晚辈所会的嵩山剑法就只有这几招,不妨请左师伯品评一二。”

    左冷禅目光何等敏锐,尽管林平之已经使得极好,深合嵩山剑法真义,不过也不是没有瑕疵,当即冷笑道,“林师侄确实不错,一共一十三招嵩山剑法,使得精妙绝伦,潇洒飘逸,不过些许细微曲折之处,火候仍然不够,林师侄以后还要多多练习才行啊。”

    说话间左手长剑一抖,剑柄轻微晃动,直直一剑刺向林平之。

    这一剑与先前林平之的第一招甚是相似,但在气势上更加宏伟大气,更显雄浑凌厉之风,众人看了忍不住大叫一声好,果真是名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样的招数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给人的观感都不尽相同。

    相较于旁人,岳不群更多的则是吃惊,旁人不知这一十三招嵩山剑法的底细,他可是极为了解的,这些招数左冷禅根本就不可能会,但林平之才使了一遍,竟然就学会了,而且使得比他还好,展现出一股博大精深的宏伟气概,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随即他也就释然了,左冷禅本就是剑术奇才,又浸淫嵩山剑法数十年,每一招每一式无不了然于胸,而且还凭自身造诣,生生补全了现有的嵩山剑法,看到源出一脉的剑法,自然学得极快。

    林平之嘴角微翘,闪过一丝冷笑,竟不退反进,举剑刺向左冷禅。

    “啊!”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所有用剑之人都知道,势不可挡必避其锋,可林平之却迎刃而上,武学之中哪有这样的道理,除非功力比对方深厚数倍之上,否则绝不会如此出招。

    就连直剑挺近的左冷禅也微微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定有后招,可这一招他甚为清楚,一旦刺出便没有退路,难道这小子想跟自己比拼内力?又或是因为自己用剑柄对敌,使其误以为可以后发先至?

    左冷禅心念电转,却始终猜不透对方想法,却在这时,林平之身子陡然一个模糊,瞬息间分出数道身影,竟然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刺来。

    左冷禅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身法?”

    电光火石之间,他内力狂震,左手轻抬,长剑自动卷曲,看上去便如在空中划了个圈,他不能改变招数,却改变了兵刃的形状和角度,瞬间将周身大穴护住。

    但听铛铛铛一阵乱响,二人兵刃相交,火花迸射,竟然打了个不分上下。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弹指间的工夫,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却又移不开眼,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细节。

    左冷禅安然挡下一击后,立即变招,剑交右手,左手向外一分,长剑自上而下劈出,颇有石破天惊之势。

    到得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震慑全场,更没有心思以林平之先前施展的剑法来教训对方,因为短短数招之内,他竟然两次险死还生,就算是同等级别的高手,也没法逼得他狼狈至此,他如何还敢轻忽大意。

    而林平之也完全放开了手脚,身形极速变幻,犹如鬼魅,所过之处,残影纷杂,看上去便好似三四个人一齐围攻左冷禅一般。

    “爹爹,这左冷禅的武功,与你相比如何?”宾客席位上,一个粗犷汉子不知何时摸到任我行身边,细声细语的问道。

    这人自然是任盈盈了,昨天化成书生,今日却又化成关外采参人,端的精灵古怪。

    任我行似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台上二人,嘴中喃喃自语道,“昨日见这小子的葵花宝典不过练了点皮毛,怎的今日竟有如此进步?莫不是昨日藏拙了?”

    任盈盈见他神情凝重,一丝不苟,也不忍打扰了,微微翻了个白眼,目光朝人群中另一处望去。

    而另一边华山席位上,岳灵珊十分紧张的盯着场中林平之,才看得几招,便觉头晕目眩,厌烦欲呕,不由惊叹道,“小林子的武功什么时候进步了这么多,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岳不群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在山上师兄弟们都让着你,反叫你不思进取,武功没有一点儿进步。”

    岳灵珊撇了撇嘴,“以小林子现在的武功,恐怕爹娘出手也未必治得了他,他让不让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岳不群被刺中软肋,瞬间大为着恼,“没大没小,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宁中则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免得叫人看了笑话,倒是平之这剑法诡奇凌厉,戾气深重,不像我华山武功,莫不是偷学了别派功夫?”

    周围华山弟子纷纷凝神细听,说实话,林平之在华山武功并不出众,而且上山时间最短,虽然曾当过几天华山掌门,但谁都知道那是替死鬼,故而平时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现在这个小师弟却突然一跃成为能跟左冷禅争锋的顶级高手,自然是好奇不已。

    岳不群眉头微挑,含糊其辞的说道,“这是华山前辈留下来的武功,平之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传承。”

    “莫非是思过崖……”宁中则心中一动,但话说一半又急忙止住,她已经得知思过崖秘洞的事,但这件事目前还是一个秘密,自然不宜宣扬。

    而众弟子却是心神狂跳,思过崖什么?莫非这位林师弟在思过崖中有了奇遇?很快他们又联想到以前大师兄令狐冲也是被罚到思过崖面壁,下山后武功大进,一时间众人纷纷寻思着,难道思过崖上有什么大秘密?

    且不说众人如何羡慕嫉妒,台上二人争斗愈发激烈,左冷禅招式大开大合,一招一式无不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势道,出手隐带风雷之声,将嵩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林平之亦不落下风,声势虽然不大,胜在速度奇快无比,往往左冷禅才出一剑,他已经出了两三剑,角度刁钻诡异,完全没有套路可寻。

    忽然左冷禅瞅了个林平之停顿换气的机会,右手长剑一举,左手翻转,猛地一掌击出,这一掌力道甚是惊人,真有排山倒海之气势,将对方上半身的大学全然笼罩,若对方闪躲,便会被他长剑所伤,若不闪躲,又会被一掌拍成重伤。

    众人见此一幕,不禁提起了心神,嘴巴半张,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林平之似是被逼无奈,脸上白光一闪,竟也伸出左掌迎上去。

    “砰”的一声,双掌相交,跟着一触即分,林平之身子十分轻巧的退开,左冷禅岿然不动。

    “寒冰神掌!”林平之落地后目光一凝,抬起手掌,只见掌缘处白茫茫一片,已然渡上了一层白霜,左臂经脉中一股奇寒横冲直撞,几乎将经脉冻结。

    左冷禅傲然笑道,“正是左某自创的寒冰神掌,倒叫林师侄见……”

    “笑”字还没出口,却是突然顿住,便好似被什么卡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见林平之身上真气流转,脸上闪过一缕血红光芒,随即反手一掌拍出一团白茫茫的掌力。竟然只用了三息不到的工夫,便破解了他的寒冰内力。

    左冷禅嘴巴张得老大,甚至对自己的寒冰神掌产生了怀疑,难道方才使错了?

    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岳不群、定静、定逸等各派掌门,以及一些听说过寒冰神掌威力的名宿都怪异的看着左冷禅,心中均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左冷禅自创的武功出岔子了。

    而台下的弟子更是议论纷纷,“奇怪,左掌门这一掌似乎没用什么力啊,那林平之竟然没受半点伤,若说他功力可以比肩左掌门,我是不信的。”

    “就是,方才那一掌,那威势,即便换成同辈高手也未必抵挡得住。”

    “我看多半是左掌门手下留情了,我听师父说,寒冰神掌内力冰寒透骨,一旦被侵入体内,能在短时间内将人冻成冰人。”

    ……

    寒冰神掌本就是左冷禅自创,又怎么可能使错,林平之甩了甩手臂,驱除僵麻,似笑非笑的朝他说道,“左师伯自创的寒冰神掌果真不凡,师侄长见识了。”

    左冷禅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半晌后才吸了口气,淡淡道,“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倒也了得,接了我三成功力的寒冰神掌,竟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其实他方才那一掌何止三成功力,六成都有了,不过他这样一说,众人倒是释然了,林平之化解左冷禅三成功力的寒冰神掌,似乎也在清理之中,嵩山弟子士气大增,纷纷起哄呐喊,为自家掌门打气助威。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银针

    林平之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事实上他刚才逼出寒冰神掌的掌力也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还动用了葵花宝典中一门极为生疏的法门,若再来一次,他可没本事能够这般轻易化解。

    林平之心想,这寒冰神掌果然厉害,竟能在交手瞬间寒气侵体,若多挨几掌,只怕整个人都会被冻僵,接下来断不能再给他出掌的机会!

    慕容复看得暗暗点头,不得不说,左冷禅的寒冰神掌确实不凡,尤其是它冻结经脉内力的奇效在战斗中可谓得天独,要知道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刹那之间,一旦中招,速度、反应、内力调转慢了半息,便很有可能落败。

    “这左冷禅倒是个人才。”慕容复不禁感慨了一句,心思快速转动起来,不过很快又暗自摇了摇头,左冷禅跟岳不群不同,后者虽然有野心,却一门心思的隐忍,不把他逼到绝路,便不会玉石俱焚。

    可左冷禅是个枭雄人物,绝不会屈居人下,想要控制他的难度比岳不群高了不止一筹,偏偏他也没有什么漂亮女儿之类的,实在不值得慕容复耗费心力了。

    且说左冷禅一语之后,当即挥舞长剑,朝林平之刺去,林平之挥剑还击,剑招狠辣凌厉,速度极快,偏偏身形始终游移在半丈之外,绝不给左冷禅出掌机会。

    如此又是几十招过去,左冷禅心里憋屈得不行,尽管他势道威猛,看似压着林平之打,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招都如同打到棉花上一般,有力无处使,而且林平之如同一条滑鱼般,寒冰神掌也没了用武之地,偏偏他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着对方奇异诡谲的剑招,稍有不慎,身上便会多出一个窟窿。

    华山席位上,岳灵珊看得异彩连连,又咬牙切齿,“哼,小林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些怪异招数,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竟然连我都不说。”

    “好了你少说几句。”宁中则见其他弟子面色有异,不由瞪了岳灵珊一眼,林平之在华山的地位颇为特殊,平时跟众弟子本就疏远,若再招来嫉恨,迟早会惹出同门相残的惨事。

    岳不群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其实平之能有今天,确实是有过几次奇遇的,这还都拜慕容公子所赐。”

    语气隐隐有些发酸,到现在他哪还不明白,定是昨晚他走后慕容复传了林平之什么神功妙法,而且与辟邪剑法一脉相承,甚至一些精妙之处胜其良多,很可能就是辟邪剑法的后续功法。

    他修炼辟邪剑谱时日长久,自然能够发现那剑谱只是残本,后续一定还有完整功法,可惜他多方调查也未能找到蛛丝马迹,现在林平之突然使了出来,当真叫他既惊且妒。

    岳灵珊没有听出他话中的酸意,只是听到“拜慕容公子所赐”几字后,着实吃了一惊,小林子的武功怎么跟慕容复扯上关系去了?不由问道,“爹爹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小林子这套武功是慕容……公子所授?”

    岳不群没有正面回答,瞥了眼女儿如花般的面容,心头微动,意有所指的说道,“总之慕容公子对平之恩情重大,你可要替他好好谢谢人家。”

    岳灵珊脸色没由来的一红,“爹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待此间事了,我会让小林子设宴好好款待慕容……公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慕容公子”几字,她便有些心虚。

    宁中则怪异的看了丈夫一眼,若有所思。

    忽然间场中掀起一阵轰然彩声,岳不群抬头看去,只见一柄长剑直飞上天,林平之手中空空如也,不用想也知道这剑是谁的。

    原来方才林平之求胜心切,被左冷禅抓住机会以绝强内力震飞长剑。

    岳不群见此心头微喜,如此一来林平之败局已定,那么最后还是要他上场去对付左冷禅,坐上五岳派掌门的宝座,至于被种下生死符一事,目前他也没有解决办法,倒是可以先将珊儿送出,以此换取一些自由,徐徐图之。

    一时间他想了很远,甚至想到多年以后他反将慕容复控制,为奴为仆,任凭驱使……

    林平之长剑被弹飞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反倒欺身而上,双手变掌为爪,擒拿点拍,攻势凌厉之极,身形忽左忽右,飘忽诡异。

    左冷禅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按照常理,此时对方兵刃脱手,应该暂避锋芒,伺机夺回兵刃,而自己则锐意猛攻,乘势拿下对手,可这林平之就跟个愣头青一样,根本不按常理出招,竟以空手对白刃向自己抢攻,这算哪门子道理?

    此时嵩山绝顶之上,数千双眼睛全都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林平之能跟左冷禅斗到这般田地已经足够令人吃惊,在他兵刃脱手之后,竟然还敢主动出击,简直难以想象。

    左冷禅微一恍惚便回过神来,心里生出一种被人小看的感觉,当即长剑急转,奋剑猛攻,可林平之就跟个影子似的,明明人在那里,但斩过去时已然变成了残影,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一时间双方完全放弃了防守,全都是进攻招数,林平之顾不得防备左冷禅的寒冰神掌,葵花宝典催动到极致,显然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慕容复见此一幕,不禁眉头微皱,林平之还是太急了,左冷禅无论是嵩山剑法还是寒冰神掌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便是轻灵不足,尤其是寒冰神掌,看似厉害,实际上与大嵩阳神掌有一样的缺点,变化过于繁复,倘若林平之凭借葵花宝典极为高绝的速度与之周旋,耐心等待,必有机会一击即中。

    可惜的是林平之从一开始就疾攻猛打,以致现在内力几近见底,如果再拖下去,势必败北,他不得不采用这样的打法,然而左冷禅也不是易与之辈,现在虽然被他左右了节奏,可一旦缓过神来,哪还会给他机会。

    慕容复目光闪动,指尖一缕淡若透明的剑气吞吐不定,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机会。

    这时,冲虚道长忽然开口道,“这样下去林小友怕是要败了,真是不敢想象,他竟能跟左盟主斗到这般程度,唉,只是他这套武功狠辣猛恶、邪气凛然,不似正道功夫,若再修炼下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复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心中念头转动,若再不出手,左冷禅就要胜了,虽然还有一个备用的岳不群,可他并不想将五岳剑派交到此人手上。

    忽然,左冷禅发出一声朗笑,“林师侄似乎已经力竭了啊,现在认输的话,左某尚能收得住手,否则刀剑不长眼睛,万一错手伤了林师侄,可就大大的不美了。”

    说话间长剑挥舞成风,哪有半点留手的样子,事实上他不但不打算留手,还想趁此机会一举重创林平之,倒不是妒贤嫉能,实在是华山派本来就有一个武功不知深浅、心机城府极深的岳不群,现在又多一个林平之,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他实在害怕今后五岳派掌门的宝座坐不稳。

    “嘿,”林平之冷笑一声,“不劳左师伯担心,平之生死有命,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认输,更何况左师伯现在言胜,怕还早了点。”

    “哼,冥顽不灵!”左冷禅骂了一句,虽然他本来就不打算留手,但听到这样的话仍然忍不住生出怒意,猛地一提真气,剑尖陡然窜出半尺白芒,对准林平之小腹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似乎避无可避,台下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暗骂左冷禅心黑,竟然意图废了林平之。

    慕容复面色微微一变,正待出手,不料林平之腰身骤然一弓,上下形成一个对折,堪堪避过其锋芒,紧接着探出左手在剑刃上一压,身子如同一条游鱼般翻起,右手张开,对着左冷禅面门凌空一抓,两道银光激射而出。

    “唉,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慕容复叹了口气,脚跟立起,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圈,重重一跺,顷刻间,一道异样波纹四散而开,整个封禅台都晃了一晃。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惧是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慕容复。

    且不说二人如何反应,场中林平之因为人在空中,并不受影响,可左冷禅却因为这一晃差点身形不稳,就连反应也慢了半息,只觉眼前闪过大片银光,跟着一股钻心刺痛自眉心传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的一声惨叫,左冷禅一手捂着双眼,鲜血自指缝间流出。

    林平之落地后,也不由愣了一下,此时他内气即将见底,方才的银针只是为了逼左冷禅回剑自守,并没有使上多少力道,速度也就一般,没想到竟然中了。

    众人见此不禁愣在原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左冷禅即将取胜的时候,竟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随即一众嵩山弟子纷纷出口怒骂,“好贼子,卑鄙无耻,竟然使暗器!”

    林平之心里颇有那么一丝愧疚,但转瞬即逝,因为事先已经说过了,擂台比武,各凭本事,暗器也是可以使用的。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此时,左冷禅怒吼连连,状若疯癫的挥舞着长剑。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乘势出手

    林平之面色苍白的站在封禅台上,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屏住了,这时两个嵩山弟子上台,想过去扶左冷禅,“掌门你没事吧?”

    “滚!我没有瞎,我不会败,你们都给我滚。”左冷禅怒吼一声,毫不留情的挥剑直斩,噗噗两声,两名嵩山弟子直接拦腰断成两截,鲜血迅速蔓延。

    台下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因为林平之使用暗器偷袭而产生的那点厌恶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似乎林平之才是正义的一方,至于一众嵩山弟子,更是透心冰寒,怔在原地,谁也不敢出声。

    场面一时僵住,约莫过去一刻钟,左冷禅似乎冷静下来,长剑平举,不断感应着林平之的位置,嘴中骂道,“小贼,你既然敢使暗器暗算老夫,为何不敢上前来!”

    林平之无声的撇了撇嘴,没有冒然出手,瞎了眼的左冷禅,可能比没瞎的时候还要厉害,就跟没人会跟疯子打架一样,此刻他手无寸铁,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只要拖得一时半刻,功力恢复一些,他便可以顺顺利利的击败对方。

    贵宾席上,冲虚道长与玄澄大师惧是无语的瞪着慕容复,到现在他们如何不明白,方才慕容复故意撼动封禅台,就是为了帮助林平之取胜。

    事实上也是慕容复用力巧妙之极,既撼动封禅台,又无甚声势,故而只有台上的几个人感觉到封禅台晃动了一下,台下的人是毫无所觉的,否则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慕容公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冲虚道长面色不悦的说道,虽说他这个裁判只是摆个样子,可到底代表了武当山,事前又承了左冷禅的情,即便不帮他作弊,也该公平公正吧,怎么可能对慕容复的行为视而不见?

    另一边玄澄大师脸色微黑的望着他,意思也很明显,你不解释个明白,今日之事没法善了。

    慕容复讪讪一笑,“这个……误会,二位误会了,方才我一时脚痒,谁知道力气大了点,这封禅台也忒不结实,随随便便跺跺脚都会晃,归根结底我觉得还是嵩山派的人太不负责任,既然定了在此比武,就该事先修缮一番,唉,左盟主这也算自食恶果了。”

    说到后面,竟然把责任推到左冷禅自己身上去了。

    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差点破口大骂,谁特么脚痒的时候会用这么大力气跺脚?这封禅台年久日深,早已跟山石长到一起了,即便他二人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够撼动,你慕容复随随便便一脚就能震动封禅台?

    不过慕容复的话也给他们提了个醒,那就是他功力之深远超二人,即便二人联手也不可能是他对手,所以怒归怒,二人谁也不敢直接翻脸。

    “原来是你!”却在这时,左冷禅的声音传来,“慕容复,左某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竟联合林平之小贼暗算左某,你欺人太甚!”

    也不知方才冲虚道长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并未传音,声音虽小,但仍然被左冷禅听了个完全,此时明白过来封禅台震动是慕容复搞的鬼,自然怒不可遏,剑锋一转,对准了慕容复。

    群雄见此一幕登感莫名其妙,那暗算左冷禅的银针众人都瞧得清楚,明明就是林平之放的,怎的又跟慕容复扯上关系了?

    众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左冷禅双手持剑,忽的拔足狂奔,气势汹汹的冲向慕容复,原本他已经冷静下来,可这会儿听闻慕容复才是弄瞎他的罪魁祸首,干脆舍了林平之,毫不犹豫的朝慕容复出手。

    慕容复心中冷笑,面上则做出一副无奈状,朝冲虚道长二人摊了摊手,意思是,你们看到了,这不是我想出手,只是自卫而已。

    冲虚道长心头急跳,先慕容复一步起身,朝左冷禅喊道,“左盟主不可鲁莽!”

    但此时的左冷禅哪里听得进去,身子一跃而起,力贯双臂,顷刻间,劲风大作,一道丈许来长的剑芒横空出现,霸道绝伦的一剑斩下。

    这一剑可以说是左冷禅全身功力及剑术造诣的极致体现,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轰然叫了声好。

    冲虚道长眉头紧皱,这一剑就算是他也觉得心惊肉跳,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拦在慕容复身前,双手上下一摆,身前凝聚出一道真气墙,他知道若不如此,慕容复很可能趁机将左冷禅给宰了。

    丈许距离顷刻即至,“滋啦”的一声,真气墙竟然连一息都没有挡住,如同纸糊一般被剑气切成两半。

    冲虚道长心头微恼,侧身躲避的同时,右手拂尘轻轻一刷,登时间无数银丝激射而出,看上去好似他的拂尘突然拉长,实际上却是一缕缕剑气凝聚成丝,这些剑丝果真凌厉无比,绕着左冷禅的剑气一卷,便将其穿了个千疮百孔,轰然破碎。

    冲虚道长挡下这一记剑招,出声言道,“左盟主,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滚开!”左冷禅心头怒火滔天,谁的面子也不给,长剑横劈只斩,他虽看不见,可一身功力并未折损,每一剑都力劈山河,石破天惊,端的是气势滔天,骇人无比。

    群雄虽然闹不清是什么情况,不过见得这般场面仍然是张大了嘴巴,心里不由替冲虚道长担心,生怕这个干瘦老头抵挡不住。

    而站在封禅台一角的林平之庆幸之余也是后怕不已,倘若先前左冷禅如此出招,他葵花宝典再如何玄妙,恐怕也抵挡不住,早已败下阵来,当然,这也是他葵花宝典初学乍练,功力不深的缘故,如果换成东方晴或是葵花老太监在此,左冷禅又哪里够看。

    此时冲虚道长须发皆张,身形未动,手中拂尘便好似一柄软剑,如灵蛇出洞,又如银蛇乱舞,在周身布下一层剑盾,任左冷禅攻势如何凌厉,顷刻将其搅个粉碎,颇有几分“任尔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的超然意境。

    慕容复本来都做好顺手将左冷禅料理的准备了,没想到冲虚道长会横插一杠,挡在他面前,如此一来他倒不好强行出手了,否则定会给人留下话柄。

    玄澄大师忽然呼了一声佛号,声若洪钟的喝道,“左冷禅,还不快快醒来!”

    他这一声用上了佛门狮子吼,声浪滚滚而出,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却又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左冷禅身形一顿,剑招停了下来,嘴中冷哼道,“玄澄大师,您也看到了,是慕容复欺人太甚,您和冲虚道长作为此次比武的见证人,难道不该为左某主持公道么?”

    说完猛地一提真气,脚步飘忽,竟是绕过冲虚道长,一剑斩向慕容复。

    “不好!”刚刚散去剑盾的冲虚道长见此面色大变,正欲出手,却在这时,身子一轻,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老头,不要在这碍手碍脚的。”

    但见慕容复长身而出,左手拍飞冲虚道长,右手翻掌一记亢龙有悔,同时嘴中喝道,“左冷禅,你已经输了,不得造次。”

    “吼”的一声,小山般的金色掌力咆哮而出,左冷禅的剑光顷刻溃散,连人带剑倒飞而出,竟是连半息也没有挡住。

    左冷禅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跟着哗啦一声,长剑寸寸尽断,碎裂成片。

    慕容复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按,“左冷禅,自己技不如人就怨不得旁人,念你痛失双目,情绪失控可以理解,本公子就不追究了,休得再胡搅蛮缠,否则别怪本公子出手无情。”

    左冷禅挣扎着站起身来,眼睛、嘴角全是血,看上去狰狞无比,指着慕容复所在方向骂道,“输?我没有输,都是你,都是你搞的鬼,你与姓林的贼子合谋刺瞎我的眼睛,你想图谋五岳剑派,只要左某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将剑柄一抛,双掌翻飞,周围温度骤降,大片大片的白雾凭空凝聚,这并非劲气,而是他的寒冰内力发动,使得四周形成温差,从而凝气成水。

    “冰封千里!”左冷禅陡然一声冷喝,双掌猛地递出,登时间,寒风肆掠,无数冰晶自水雾中浮出,裹挟着一股冻结天地的寒气朝慕容复激射而去。

    台下群雄离了大概有四五丈远,仍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寒意,不禁目瞪口呆,心里着实惊骇到了极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左冷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大招,这要是打斗过程中使出,就算想躲,恐怕都来不及。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我了!”慕容复冷冷一笑,右手轻拂,天剑微微一颤,铮的一声大响,长剑出鞘。

    这一下拔剑竟是声震云霄,众人无不惊异,原来他暗运内力,在长剑出鞘之际,剑刃与剑鞘不住震荡,发出巨响,而如此做的目的,主要便是先声夺人,因为谁的声音大,人们潜意识里就会觉得他是正义的一方。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剑拔弩张

    就在众人骇然之际,慕容复天剑自上而下,毫无花哨的一剑斩出,登时间,一道淡若透明的巨剑虚影凭空浮现,随着长剑一斩而下。

    左冷禅冰晶混合掌力所形成的寒流匹练被一斩而开,剑气吞吐,由远及近顷刻到得他面前。

    左冷禅心中一凉,“不……”

    “手下留人!”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同时出手,意欲挡下这一剑。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左冷禅一声悲呼,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仿若石化一般站在原地,随即眉心裂开一道血线,身体轰然倒下,一代剑道宗师,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一时间,全场静默,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慕容复还是人么?如此生猛的左冷禅竟没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一招。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如此赶尽杀绝,未免太过分了点。”玄澄大师语气生硬的说了一句。

    冲虚道长冷哼一声,“慕容复,你这么做,就不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么?”

    “什么赶尽杀绝,什么报应不爽,你们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了,本公子若不杀他,迟早也是个隐患,而且合并后的五岳剑派随时有可能分崩离析,那本公子不是白忙活了?”

    慕容复心中腹诽几句,嘴中淡淡道,“左冷禅已经疯了,输了不认账,逮到人就咬,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本公子身为本次比武大会的仲裁,事先也曾说过,谁若不服,休怪本公子出手无情。”

    “放屁!”这是嵩山派中陡然想起一个声音,“鄙派掌门明明是遭人暗算,被刺瞎双目,这才情绪失控,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而是找到了罪魁祸首,只不过武功不敌,当场惨死,这一切大家伙都是亲眼所见。”

    众人转头望去,原来说话之人正是费彬,只见他三两步跃上封禅台,朝着玄澄大师和冲虚道长躬身一礼,“二位前辈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正道中的领袖人物,又作为此次同盟大会的贵宾和见证人,还请二位替鄙派主持公道。”

    他言语中只字不提“慕容复”的名字,却句句表明一个意思,这一切都是慕容复暗中捣鬼,意欲谋害左冷禅。

    慕容复将天剑缓缓插回剑鞘,双手抱胸,“你方才说放什么?”

    “放……”费彬顺口便想重复一遍,但那个“屁”字还没出口,登觉一股寒意临身,仿佛置身刀山剑海,稍有异动便会被斩成肉泥,遂改口道,“放……放那个……一种气。”

    众人见费彬生生将“屁”字咽了回去,不觉有些好笑,可现下场面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又笑不出来。

    慕容复哼了一声,“你刚刚说是本公子蓄意杀害你们左掌门?难道方才他朝我出手的时候,我就该站着不动,让他砍死?”

    费彬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暗自后悔,怎的就做了这个出头鸟,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退缩,现在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已死,十三太保中唯一能跟他匹敌的丁勉也成了废人,今后便是大权在握,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

    而且他心中还有另一种打算,如果借由此事闹下去,说不定最后五派合并失败,那么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当上嵩山派掌门。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鄙派左掌门固然朝慕容公子出了手,但也是事出有因,否则他为何不对冲虚道长、玄澄大师出手,偏偏朝公子出手呢?”

    不得不说这费彬看似五大三粗,实际上也颇有几分急智,如此说话既不用直接面对慕容复,又可以向冲虚道长二人施压。

    “武当、少林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正道领袖,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总不会视邪恶、不公于不见吧?”这时,嵩山派中又有人出声道,说话之人身形颇矮,须发花白,看众人低声议论的样子,似乎也是一个名宿。

    面对嵩山派的连连质问,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冲虚道长斟酌了下语言说道,“贵派掌门之死确实令人惋惜,还望节哀顺便,不过此事确实有待查明,就大家所目睹的情形来看,确实是贵派掌门状若疯癫,疯狂攻击慕容公子,才会逼得他出手还击,当然,慕容公子出手也着实重了点,这一点上慕容公子确实该道个歉。”

    此言一出,群雄纷纷哗然,这话就跟和稀泥一样,说了等于没说。

    玄澄大师便没了这许多顾忌,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只是见证比武过程,至于左冷禅和慕容公子的纠纷却不归我们管。”

    这话的意思就是,人家凶手就站在这,你们要报仇自己找他去啊,找我们作甚?

    费彬脸色黑成了锅底,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冷笑道,“既然二位这么说,费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嵩山派可以完全不考虑什么并派大会,以我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费施主这话什么意思?”玄澄大师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实际上他心里也颇为憋屈,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和冲虚道长都心知肚明,偏偏慕容复方才的威势又着实震慑了二人,加上左冷禅人都死了,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费彬冷冷一笑,扬声喝道,“嵩山弟子何在。”

    “在!”台下嵩山弟子齐声响应,刷的站起身来,一手搭在剑柄上,一副大打出手的架势。

    “哦?”慕容复眉头微挑,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天剑,“怎么,嵩山派想以多欺少么?”

    “我嵩山派从不欺人,但也不畏人,今日慕容公子若不给个交代,怕是难以走下这嵩山绝顶了。”费彬也是豁出去了,十分强硬的说道。

    “是吗?”慕容复嗤笑一声,“那就让他们上来吧,今日也算让天下武林同道看清了你们嵩山派的嘴脸,想赖账就直说,别找这么多理由。”

    “慕容复,休得强词夺理,今日之事诸多同道都看在眼里,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天下武林同道的眼睛是雪亮了。”费彬喝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争议

    随着费彬的声音一出,嵩山弟子剑拔弩张,长剑纷纷出鞘半截,只等费彬一声令下,便直接杀上封禅台,将慕容复乱剑砍死。

    而慕容复自始至终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将嵩山派放在眼里,实际上他心里也颇为纠结,看嵩山派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承认比武结果,而费彬也是野心勃勃,最后很可能脱离五岳剑派,他在犹豫要不要一举将嵩山派覆灭算了?

    如此做倒是一劳永逸,即可震慑群雄,又免除所有后患,可后果也很严重,五岳剑派没了嵩山派,一来实力大损,二来有很大可能并派失败,四派中鲁连荣是个墙头草,玉音子等人跟左冷禅沆瀣一气,而定静、定逸又是形势所逼。

    唯独一个岳不群有心并派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如今左冷禅一死,这些人就未必会老实,一旦轻启战端,大开杀戒,后果殊难意料。

    心中权衡利弊,慕容复终究没有冒然出手,而是隐晦的朝岳不群使了个眼色。

    岳不群立即会意,扬声道,“诸位且慢动手。”

    费彬正欲下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头看向岳不群,“岳先生有何高见?”

    岳不群神情凝重,脸上挂着那么一丝恰到好处的悲痛,但见他拾级而上,来到左冷禅的尸体面前,幽幽叹了口气,“唉,左兄一代人杰,没想到就这么去了,实乃五岳剑派的一大损失,也是武林正道的损失啊。”

    费彬不明其意,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配合着露出些许沉痛之色,说道,“是啊,掌门师兄天纵之才,无论剑道还是掌法,均是登峰造极,没想到竟死得不明不白。”

    说完他怕岳不群没完没了的接下去,话锋一转继续道,“岳先生如果想要哀悼鄙派掌门,可待此间事了,鄙派会设下灵堂,现如今还是先替掌门师兄报仇为首要。”

    岳不群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愕然,“费兄此言何意?擂台比武,激斗之中难免失手,这是大家在动手之前就说过的,难道费兄还要为此找小徒报仇么?”

    “明知故问!”费彬心中暗骂,嘴上说道,“不关贵派林平之的事,倘若掌门师兄死在林平之手上,鄙派也不会追究什么,可出手之人却是慕容复,鄙派自然要讨个说法。”

    “费兄且听我一言,”岳不群说道,“先前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左兄不知何故突然朝慕容公子出手,他自卫反击也理所应当,费兄何故还要纠缠不休,莫不是想借故推诿,不承认本次比武结果?”

    费彬目光一闪,“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先前掌门师兄出手之前曾说‘原来是你’,后来又指着慕容公子说道,‘是你与姓林的贼子合谋,刺瞎我眼睛……’,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掌门师兄绝不会无的放矢,岳先生还有何话说?”

    “这个……”岳不群沉吟了下,“左兄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骤然失明的情况下,难免失了理智,捕风捉影,这才冤枉了慕容公子,说起来还是小徒的不是,他居然使了暗器,实在该死,待此间事了,岳某定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一副“我回去定会严惩他”的模样。

    “哼!”费彬却不买账,干脆撕破脸皮,“徒弟是你的,你想怎么开脱都行,林平之刺瞎鄙派掌门的事姑且不说,但今日鄙派绝不会放过慕容复。”

    “费兄暂且息怒,”岳不群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今日是我们五岳剑派完成并派的大日子,一切纠纷都可先放一放,再一个如今襄阳城告急,我等汉人皆负有守家卫土的莫大责任,实在不宜另起争端,徒叫天下人笑话。”

    费彬冷笑一声,“你不说我还忘了,既然要合并五岳剑派,那鄙派掌门之仇,岂非等同五岳派的仇?鄙派掌门身居五岳同盟盟主,多年来殚精竭虑,为五岳剑派付出良多,五岳派为他报个仇不算过分吧。”

    此言一出,岳不群面色微变,而台下群雄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左盟主这些年为我五岳剑派付出了不少,现在却死得不明不白,是该给个交代。”

    “左盟主雄才伟略,没有他,五岳剑派很可能已经沦为三流门派,甚至覆灭也说不定,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方才大家都看到了,是左盟主先出的手,咱们也说不出什么不是啊。”

    “就是,还交代,交代什么,有本事你自己上台去跟慕容公子对质,你们可别忘了,连左盟主都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看来传言不假,慕容公子此人杀人如麻,稍不顺眼便大开杀戒,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连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也不敢跟他作对。”

    ……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扯的越来越远,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慕容复“杀人狂魔”的传言已经坐实了一半。

    冲虚道长和玄澄大师心头恼怒不已,却又发作不得,只得黑着脸站在那,一言不发。

    此时岳不群才叫一个头两个大,费彬的话十分有理不说,还透露出一层潜在意思,如果五岳剑派不能替左冷禅报仇,那么嵩山派便不承认五岳派,五岳合并功亏一篑。

    相反费彬倒是不急了,说实话,让他独自带着嵩山派面对慕容复,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现在好了,以并派作为要挟,给五岳派之人施压,让他们先去对付慕容复,自己则在后面观望,即便要挟不成,也可顺理成章的退出五岳剑派,回去坐嵩山掌门的宝座。

    不过岳不群也不是省油的灯,论起阴谋诡计、权谋借势,十个费彬也不是他对手,他心中盘算一会儿,淡淡说道,“费兄此言有理,左兄作为五岳同盟的盟主,确实功不可没,这一点我想每一个五岳派的人都会永远记得。”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眼下五岳派尚未推出新掌门,一切事宜还待选出掌门,五派合并之后才能定夺,费兄以为如何?”

    这话就有点赖皮了,费彬要求先替左冷禅报了仇,才答应合并,而岳不群却反手来了个太极,只有先合并才能处理左冷禅的事,似乎也颇有道理,毕竟主事之人都还没确立,如何能做决定?

    费彬登时为之一噎,心想,若先合并了,到时你们跟慕容复沆瀣一气,哪还有费某人说话的余地,只有趁现在将水搅浑,能不能报仇事小,破坏并派才是真正目的所在。

    而台下群雄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左冷禅咎由自取,死在慕容复手下也是活该,也有人说今日的比武处处透着诡异,很可能是慕容复的阴谋,应该先查明真相,再行论处,至于五岳剑派之外的人则保持观望态度,甚至还有不嫌事大的,不断叫嚣着替左冷禅报仇。

    “师伯,我们真的要对付慕容……公子吗?”恒山派席位上,仪琳颇有些忧心的朝定静问道。

    定静似是在闭目养神,眼皮抬也不抬,嘴中淡淡说了句,“静观其变。”

    “可是……”仪琳还想说什么,定逸却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没这么多话的,如此大事,岂是恒山派可以左右的。”

    实际上若非自持身份,她都忍不住要拍掌叫好了,本以为恒山派已经难逃被吞并的命运,没想到风云变幻,事情突然又有了转机,倘若嵩山派脱离五岳派,那么恒山派也可顺势退出。

    ……

    “爹爹,你说慕容复会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那费彬的心思昭然若揭,铁了心要脱离五岳派,一个处理不好,可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人群中,任盈盈朝任我行小声问道,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任我行斜了她一眼,“怎么,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啊?”

    “爹爹你……哼!”任盈盈脸上化了伪装,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眼中却闪过一缕羞意,“你还好意思说,看着自家女儿被欺负也无动于衷。”

    “盈盈你被人欺负了?谁欺负你?”旁边另一个冉须大汉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声音清朗,隐含关心之意。

    “没……没有。”任盈盈矢口否认,“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江湖草莽出口说了几句污言,我全然不跟他计较。”

    令狐冲目中闪过一缕疑惑,嵩山上汇聚了三教九流,自然不乏粗俗之人,看到美貌小姑娘调笑几句也正常得很,可依任盈盈的性子,被人口出污言,绝不会轻饶了对方,怎的现在这般大度了?

    这缕疑惑只是一闪而过,转念他又想起了岳灵珊,朝华山派席位看去,只见岳灵珊不知何时悄悄摸到封禅台上,低声与林平之说着话,面色颇有不愉,明显在闹情绪,心中不由想道,她应该是在追问林师弟的武功来历吧,可怜小师妹做梦也想不到,林师弟竟然会修炼葵花宝典。

    他曾应任我行之邀,在黑木崖围攻东方不败(东方晴),那一战令他终生难忘,对葵花宝典了解甚深,故而今日一眼便看出林平之的武功出自葵花宝典,他听任我行说过,葵花宝典是一门妖法,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976/ 第一时间欣赏武侠世界的慕容复最新章节! 作者:非语逐魂所写的《武侠世界的慕容复》为转载作品,武侠世界的慕容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武侠世界的慕容复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武侠世界的慕容复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武侠世界的慕容复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武侠世界的慕容复介绍:
当主角醒来,发现穿越成少年时的慕容复,而且身处十四部金书融合的大武侠世界里,他该何去何从,兴复大燕?争霸天下?又或是勾搭几个美女逍遥一生呢?武侠世界的慕容复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世界的慕容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世界的慕容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