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招揽失败
慕容复闻言心头微动,果然是任盈盈在暗处搅风搅雨,还想吞并五岳剑派,她凭什么?又图什么?是为了壮大北天剑宗的实力,还是想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果是前者则完全没有必要,北天剑宗虽是个新生门派,但有了慕容家的资源倾斜,发展成像武当派、日月神教那样的大派是迟早的事,任我行父女现已掌握北天剑宗的大权,根本没有必要吸收五岳剑派这种杂牌军。
如果是后者,那就有很大问题了,说明这父女二人还没有完全对日月神教死心,又想搞事情,天下谁都知道,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仇深似海,掌握了五岳剑派,便会与日月神教对上。
当然,如果是慕容复掌握五岳剑派就没有这层顾虑,因为日月神教也是他的心腹,可以尽量压制双方,免去大规模杀戮。
事实上慕容家麾下的势力也不是表面那么和谐,四大组织还好一些,因为他们的头头亲如兄弟,但像灵鹫宫、日月神教、乃至侠客岛、神龙岛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尤其是灵鹫宫和日月神教,在一统西南武林的过程中涉及到不少利益之争,东方晴和巫行云都数次来信告对方的状,叫慕容复有些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慕容复心中盘算一会儿,也没摸透任盈盈和任我行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让林平之接手五岳剑派,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待此间事了还要敲打敲打这对不老实的父女。
心中有了决定,慕容复转眼将此事抛到脑后,转而认真的打量着桃谷六仙,心念转动,寻思要不要将这六人收入麾下,可别小看这六个人,先前手撕丁勉时,他看得清楚,这几人臂力齐大,配合又极为默契,加在一起不输于一个绝顶高手,即便分开,也比寻常一流高手厉害得多。
桃根仙被慕容复盯得心中发毛,不由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慕容复笑了笑,答道,“实不相瞒,在下久仰六位已久,不知能否邀请六位到慕容家坐坐?”
桃根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也久仰我们?”
桃干仙哈哈一笑,“你跟那个左……左冷禅一样有眼光,知道我们六人武功高强,见识广博,那个……那个德高望重。”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红了下脸。
“就是就是,德高望重,没想到连天下第一的慕容复也久仰我们,这岂非表明,我们兄弟几人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了!”桃实仙得意的找不着北。
“不对不对,应该是天下第一到天下第六,我们兄弟也是有先有后,有高有低的。”桃花仙说道。
桃枝仙反驳道,“去,人家那是客气,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
“都给我闭嘴!”桃根仙忽然喝道,“得意什么?就算我们是天下第一,也不能到处跟人说,明白吗?这个叫……叫那个什么来着?”
“低调是吧。”慕容复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
“对对对,低调,要低调。”桃根仙双手叉腰的教训了几个兄弟,随即转头看向慕容复,“慕容公子果真是文武双全,不过慕容家有什么好坐的,我们兄弟几个在哪不可以坐。”
“咳咳……”慕容复被噎了一下,干咳两声,开门见山的说道,“好吧,看来跟诸位说话不能太客气,我直接说了,我想将诸位收入麾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说话间浑身气势勃发,一股恍若山岳般的磅礴气势朝六人压过去。
但六人好似若无其事,桃实仙朝桃干仙问道,“‘收入灰下’是什么意思?”
桃干仙白了他一眼,“‘收入灰下’都不知道,你白痴啊,灰是什么,灰就是尘土、泥土,收入灰下就是把我们用泥土盖起来,要埋我们的意思。”
桃实仙登时大怒,“好胆,居然想杀我们!”
说着就要出手,桃根仙抢先一步拦着他,他有些拿不准桃干仙的解释对不对,遂朝慕容复问道,“你真要埋了我们?”
慕容复白眼一翻,心想还是算了,将这么几个脑袋有坑的人带回慕容家,只怕不用多久就能把慕容家搞得鸡飞狗跳,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任盈盈是怎么收复这六个怪物的。
却在这时,刘正风开口道,“几位,慕容公子所说的‘收入麾下’,是指把你们收为手下,替他效命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桃实仙几人恍然大悟,看向桃干仙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揶揄中带着几分嘲弄。
桃干仙本来就是信口胡诌,现在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我看这白白净净的小秀才就是想杀我们,不信你们问他。”
他这样一说,桃根仙也都看向慕容复,等着他解释。
慕容复心中腹诽,老子话里的重点是收你们做小弟好不好,你们反倒争什么“收入麾下”的意思,实在叫人无语之极,于是开口道,“你们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随即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刘正风,“刘先生不管是大会杨威,还是身陷囹圄,都如此气定神闲,宠辱不惊,可谓气度非凡啊。”
这人被桃谷六仙带到此地,脸色仍旧淡定得很,一副看淡生死的从容模样。
刘正风怔了怔,苦笑道,“慕容公子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如今刘某是肉在砧板上,要杀要剐都悉听他人之便,由不得刘某做主的,悲是一刻,喜是一刻,不如坦然面对,何苦为难自己。”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悲苦。
“就怕你油盐不进。”慕容复心中暗笑,嘴上沉吟道,“我听闻刘先生精通音律,乃旷世奇才,正好我慕容家有一女眷极好音律,不知可否邀请刘先生做她的老师,教她音律?”
刘正风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肯定他的音律,心头一热就想答应下来,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苦笑道,“慕容公子就不必诓刘某了,刘某闲云野鹤一只,即便今日侥幸不死,今后或远离江湖,或苟延残喘,成了行尸走肉,当不得公子招揽。”
慕容复知道这人固执得很,一心扑在音律上,根本做不来什么事,招揽到慕容家也没用,所以对方婉拒之后他没有坚持,话锋一转便说道,“那么衡山五神剑呢?那可是衡山派数百年传承的精华所在,刘先生就愿意让它长埋黄土,不见天日?”
这句话正好点在刘正风的心坎上,他刚刚悟出绝学没多久,还未来得及传给门下,如果今日一死,衡山绝学将再次失传,即便侥幸活下来,以后衡山派并入五岳剑派,他也不愿将绝学传下,心中为难不已。
寻思半晌,刘正风问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复微微一笑,“如果我现在出手将你救下,可否将衡山五神剑以及你今日所施展的剑招剑谱借我一观?当然,我也不白要,我这也有几手衡山派失传的绝学可以传给你。”
此言一出,且不说刘正风作何反应,桃谷六仙却是不干了。
“你说什么?你要在我们手中救人?”
“你说救人就救人,把我们六个当什么了?”
“你这人好生无礼,这老小子是我们带下山来的,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看样子你先前说甚么久仰我们都是假话,又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左冷禅。”
“你……”
慕容复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桃花仙,淡笑道,“那好,我现在就问问你们,同不同意?”
“不同意!”六人齐声答道。
随即桃根仙又说道,“我们六个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桃谷六仙’,就连五岳同盟的盟主左冷禅都久仰其大名,你凭什么从我们手中救人?”
“就是就是,凭什么?”
其他人还要开口,慕容复面色陡然一冷,“就凭本公子的实力比你们强。”
说着袖袍臌胀,身子微微前俯,左手往后一按,右手一翻,登时间风云变色,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掌力朝六人压去。
桃谷六仙面色大变,齐齐出手,但仓促之间,他们的掌力还未来得及凝聚,便被慕容复的掌力给扫了出去,或爬或滚,或倒飞而出,顷刻间六人已被扫开数丈距离。
慕容复这一掌看似威势骇人,实际上力度把握妙到毫巅,既可击退几人,又不会伤他们性命,抛开他们几个跟任盈盈的关系不说,就是慕容复自己也有点喜欢他们几个,至少是不讨厌。
桃谷六仙被击飞之后,慕容复一步来到刘正风身前,屈指连弹数下,解开其穴道,嘴中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这……”刘正风先前还没来得及拒绝,慕容复便已出手,以他的性子,如果心中不愿,不管旁人如何逼他也不会就范,可现在慕容复救他在先,拒绝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就在刘正风犹豫之时,六道身影怪叫连连的扑了过来,眨眼将二人围在中间。
什么叫“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先前还对慕容复有所忌惮的桃谷六仙,一言不发,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朝慕容复出手,所用招式也不尽相同,且分工明确,三人攻上,三人攻下,配合极为默契。(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力压六仙
若是等闲高手被桃谷六仙近身,定会吃不小的苦头,甚至一举给他们擒下难以动弹,不过慕容复的武功岂可以常理度之,但见他身形极速扭曲,似去似来,忽左忽右,竟是叫桃谷六仙扑了个空。
六人气得哇哇大叫,出手愈发凌厉,专挑慕容复手脚脉门抓去。
慕容复起了玩心,身形闪躲的同时,一股玄奥波动弥漫周身,虚空轻微扭曲。
桃根仙一把直抓慕容复肩井穴,却在触及那扭曲虚空时,生生偏转开去,而恰在此时,桃枝仙也从慕容复背后袭来,二人拳爪相撞,咯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二人惨叫一声同时退开,吃痛的甩了甩手。
桃干仙和桃枝仙专攻慕容复下盘,出手狠辣凌厉,角度刁钻,专朝下三路攻击,这时,二人一个直掏慕容复会阴,一个去拍他小腹,但慕容复脚尖立起轻轻划了个圆,登时二人双手交错,桃干仙一把抓在桃枝仙腋下,而桃枝仙却一掌拍在桃干仙肩头。
如此十几招过去,桃谷六仙碰了个头破血流,纷纷吃到了彼此的阴招,却连慕容复的衣角也没碰着。
“一齐攻击他的腰眼!”六人气极,桃根仙忽的大喝一声,登时间六人身形极速变幻,瞬间将慕容复团团围住,双拳齐出,一股磅礴拳劲隔空砸向慕容复。
慕容复心头微微一惊,颇有些意外,要知道不管任何精妙身法,腰眼都是罩门所在,相当于其他武功路数中的空门,因为一个人的身法全仗手脚灵活腰身发力,一旦腰眼受创,一身身法也就等若没了,同时腰眼也是最容易攻击到的部位。
心念转动间,慕容复双手大张,体内十八个储功内的北冥真劲全力运转,顷刻间体表泛起白色毫芒,砰的一声,十二只拳头一齐落到他腰上。
慕容复腑脏轻微震了一震,那一瞬间,便好似被一座小山撞到一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桃谷六仙的臂力果真奇大无比,若全凭肉身之力,他或许能够打过其中二三人,超过四人那就不可能了。
当然了,他自然不可能干出与六人比拼力气的蠢事,稍微缓过一口气后,他立即运转北冥神功,一股磅礴吸力自神阙、三焦等穴位生出。
桃谷六仙正要一同发劲,一鼓作气的击败慕容复,不料这时拳头上忽然传来一股吸力,犹如深渊一般将六人功力一口气吞下。
六人纷纷骇然失色,“吸……吸……吸星**!”
慕容复哈哈一笑,“你们再仔细体会体会,本公子这是不是吸星**!”
说着再提了几分劲力,吸力愈发强劲,不止化去了桃谷六仙手上的拳劲,还沿着他们的经脉直指丹田,将其内力生生扯了出来。
桃谷六仙感受到丹田内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往外泄,六人脸庞扭曲成一团,一股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却又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觉油然而生。
“这……这似乎不……不是任我行的……吸星**!”桃根仙结结巴巴的说道。
桃干仙接口道,“对……对,吸星……**没有这么……这么霸道!”
“我……我们输了,你快收手吧!”桃枝仙率先服软。
慕容复看六人恐惧又涣散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动,“现在本座问你们,是否愿意认我为主,替我效命?”
“我们……”桃枝仙正要开口,桃根仙却是打断道,“不……不可能,我们……我们已经答应过……任小姐替她办几件事,你……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可能认人为主的。”
慕容复闻言有些失望,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任盈盈能收服他们,自己只要将任盈盈收服,不也同样拥有了六个高手,相反把这几人带回慕容家也殊为不妥,不如由他们跟着任盈盈更合适一些。
心中如此想着,慕容复嘴上叹气道,“也罢,各人自有缘法,我就不强求你们了,我数一二三,诸位一起撒手,免得你们被我震伤。”
“好……好……”
“一,二……”
就在慕容复“三”字即将出口之时,桃根仙猛地一曲手肘,竟是生生摆脱了慕容复的吸力,随即双手探出,一把扣住他手腕上的列缺、偏厉二穴,口中喝道,“还不动手!”
其他五人几乎在他开口之时,纷纷劲发后至,一人扣住慕容复另一支手,剩下四人去抓他脚踝。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慕容复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手脚上的关键穴位已给六人扣住了,全身内力急剧收缩,就连力气也使不出来多少。
这倒不是他大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桃谷六仙能趁他收功之际发动反击,而且正常情况下,被北冥神功吸去大半功力,全身都会瘫软下来,又哪来的力气反击。
“姓慕容的小子!”桃根仙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狰狞道,“我等兄弟六人本不想跟你为难,是你咄咄逼人在先,今日被我们撕成六块,也怪不得我们。”
慕容复轻轻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不禁暗自感叹这桃谷六仙体质果然奇特,即便他们内力被吸去大半,但一身力气竟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要知道北冥神功有化功之能,被化去的不止是内力,还有人的精气神。就算健壮如牛之人给他吸上一会儿,也会暂时失去力气和精神,像桃谷六仙这般“精力充沛”之辈他从来没有见过。
“可惜了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慕容复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十分淡定的笑道,“几位,你们要把我撕成六块,可你们两人抓手,四人抓脚,怎么分都只有四块,何来的六块?”
原本一旁还在替慕容复担心的刘正风闻言登时大感佩服,都到了这个份上,慕容复竟然还有心思调笑,这份从容可比他高明多了。
桃谷六仙听得慕容复的话齐齐一愣,桃实仙最先开口道,“他说的对,这样撕只有四块,哪里来的六块。”
“愚蠢!”桃枝仙骂道,“咱们将他撕成四块之后,再挑两块出来将其撕成四块,加起来不就六块了。”
桃干仙立即摇头,“不行不行!要撕就全撕了,只挑两块算什么意思,不过那就是八块了,好像也不对,老大你来说说,怎么撕成六块?”
……
很难想象,这六人竟然在讨论如何将人撕成多少块。
慕容复有些无语,亏他还觉得自己对桃谷六仙抱有很大善意,现在对方竟然要将他撕成碎片,没好气道,“你们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桃谷六仙一愣,桃花仙哈哈笑道,“先前我就说咱们六个是天下第一到天下第六,你这小子不相信,非要试试,现在后悔了吧?”
桃实仙也说道,“我们桃谷六仙也该分出个高下来,不然以后人家问起谁是天下第一,我们都没个准儿!”
“这还用分吗?”桃根仙瞪了他一眼,“我是老大,这‘天下第一’的位子自然该我来做。”
“呸呸呸,好不要脸!”桃干仙不服了,“天下第一武功高强,又不是天下第一年纪大,跟你是不是老大有什么关系?”
“哼!”就在这时,慕容复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几个也妄谈天下第一,不得不说,你们勇气可嘉!”
“哎呀呀,你小子都快去见阎王了,嘴还这么硬,老大,咱们先撕了他再说‘天下第一’的事。”桃干仙说了一句,忽然拉着慕容复手臂往外扯。
“好主意!”另外五人被他这一带,也纷纷朝不同的方位使力。
“剑来!”慕容复的手指快速掐诀,嘴中轻喝一声,那柄插在不远处的古朴长剑忽然间轻轻一颤,铮的一声,长剑自动出鞘,裹挟着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意朝慕容复飞来。
“鬼啊!”六人大惊失色,正想松开慕容复手脚先行逃命,但那剑速度太快,仅看到一道白光自身前划过,便觉手腕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袭来,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慕容复腰身一扭,一个鲤鱼打挺稳稳落地,伸手一招,天剑缓缓落入手中。
“这……这是神仙御剑之术么?”刘正风看得呆了,半晌合不拢嘴。
慕容复一副“你真没见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而是看向捂着手腕痛哭流泪的桃谷六仙,“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该我把你们大卸八块了!”
此时桃谷六仙心中惊惧异常,慕容复的手段实在太过诡异,说是骇人听闻也不为过,那剑明明在三丈之外,竟然自行飞过来伤人,实在匪夷所思,而且他们先前也没注意到慕容复什么时候将剑放在那里的。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这句话是桃干仙所问,现在就是告诉他“白天有鬼”,他也尽信无疑了。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们纠缠下去,“滚吧,如果你们速度足够快,能够找到最好的大夫,还能保住你们的手筋,若不然,以后再也没机会将人撕成四块、八块了。”
桃谷六仙一听瞬间面色惨白,想想以后不能将某某东西撕成碎片,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刘正风李正风,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却是朝嵩山绝顶的方向而去。
“替我带句话给任盈盈,手不要伸得太长,否则你们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慕容复忽然扬声说了一句。
桃谷六仙也不知听没听到,很快就跑得没影了,慕容复摇头笑了笑,事实上他这句话是给任我行说的,任盈盈的手他可舍不得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比武夺帅
半个时辰后,慕容复火急火燎的回到嵩山绝顶,至于那刘正风,也不知是幡然醒悟,还是被他力压桃谷六仙的“神仙剑术”给震住了,很是干脆的将衡山五神剑给他演示一遍,其中芙蓉剑法只有一半,祝融剑法只余三成,这两门剑法都是刘正风靠着自身天赋领悟出来的。
当然,慕容复也没有小气,将当年在华山思过崖学得的衡山剑法极其破解招式悉数传给了他,就此恩怨两清,刘正风黯然离去,临走前慕容复再次招揽了他,并表明不用他做什么,只需将一身琴萧技艺传下,遗憾的是刘正风最终还是拒绝了。
回到绝巅之上,远远便听到一阵吵闹喧嚣声,慕容复飞快来到封禅台,一扫场中情形,不禁大感愕然,只见众人七嘴八舌,争得脸红脖子粗,仔细听了几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都在争相推举由谁来做五岳剑派新掌门。
有人说左冷禅本就是五岳同盟的盟主,统帅五派已久,德才兼备,威名素著,自该有他来做五派新掌门,也有人说新门派就该新气象,新掌门自该推陈出新,重新选一人做掌门,华山派岳不群君子仁心,武功高强,见识广博,该由他来当新掌门……
总的来说,大致分为三派,其中大部分人推举左冷禅为新掌门,一部分则举荐岳不群,还有小部分保持观望态度,也不知是想推举自家掌门,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慕容复心中暗暗冷笑,不动声色的穿过人群,几个恍惚回到封禅台上,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他方一坐下,便感受到几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不用说也知道定是左冷禅、岳不群这些“有心人”,不过叫他意外的是,还有两道目光隐隐带着些许异样,慕容复若有所觉的扫了一眼,其中一道目光来自仪琳,此时小尼姑一脸幽怨,楚楚可怜,与慕容复一对视,立即红着脸别过头去。
另一道却是先前疑似传音给桃谷六仙的瘦弱刀疤男子,不过现在慕容复已经可以肯定,这刀疤男正是任盈盈所装扮的,因为她身后缩着六个怪人,正是桃谷六仙,此时的桃谷六仙手腕上均包裹着纱布,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的,没点精神。
任盈盈见慕容复看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比了个口型,似乎在说“混蛋”二字。
慕容复心中好笑,传音说道,“耽误了任大小姐的美好前程,真是罪过啊。”
本以为任盈盈会气得咬牙切齿,不料耳边忽然想起一道纤细悦耳的声音,“既然慕容公子大驾在此,想来定有打算,盈盈就不越俎代庖,瞎忙活了,对了,这次五岳同盟大会之后,盈盈和爹爹就会退出北天剑宗,反正有公子坐镇,想来算无遗策,万事周到,用不着盈盈指手划脚。”
说到“指手划脚”几字时,她刻意咬得极重,一字一顿,显然怨气颇深,还有些许冷嘲的意味。
慕容复没想到任盈盈还会传音入密,但转念一想,她背靠任我行这等前辈高人,会传音入密也很正常,只不过她话中那股浓浓的怨气,倒叫他没由来的一阵惭愧,难道任盈盈和任我行图谋五岳剑派真是为了北天剑宗的发展?
心中如此想着,嘴上传音说道,“任大小姐这是为何?”
任盈盈哼了一声,“人家的手还要留着吃饭、梳洗,可不敢叫人真削去了。”
慕容复面色狐疑,试探道,“哈哈,在下不过与桃谷六仙开个玩笑,任小姐不用这么小气吧。”
“玩笑?”任盈盈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开玩笑用得着挑断人家的手筋么?还威胁说‘他们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慕容公子说过的话总不会是放屁吧。”
慕容复闻言大汗,没想到娇美不可方物的任盈盈竟连“放屁”二字都说得出来,可见是真的怒了。
慕容复不禁扪心自问,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任盈盈和任我行只想壮大北天剑宗的实力?细想下来似乎也不无可能,任我行急于与东方晴掰手腕,而五岳剑派又是以剑法为主的门派,与北天剑宗十分契合,若能收服的话,便能在最短时间内壮大北天剑宗,可谓一举数得。
慕容复左想右想,尽管合情合理,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任我行父女会这么老实,不过眼下也不能真个放这对父女离去,于是传音解释道,“任小姐误会了,在下真的只是玩笑之言,别的不说,我慕容复的怜香惜玉在武林中也是出了名的,怎会忍心对任小姐这般如花少女下什么辣手。”
任盈盈听他拐着弯的夸自己,不禁脸颊微热,急忙伸手遮掩,却不小心将脸上的“刀疤”给弄掉了一块,更是大感窘迫,娇嗔道,“谁要听你花言巧语,你辣手摧花的时候还少吗?”
辣手摧花四字从她娇嗔薄怒的语气中说出,别有一番味道,慕容复心中一荡,脱口说道,“我什么时候摧过任小姐这朵娇花了?”
任盈盈混迹三教九流,自然能够听出其中的深意,当即啐了一口,“呸,胡说八道!”
“任小姐这话倒叫在下疑惑了,”慕容复不知脸皮为何物,明知佳人已经有了恼意,却继续调笑道,“任小姐说我胡说八道,不知是指我‘摧’过任小姐,还是指我说任小姐是娇花?”
任盈盈尽管心中着恼,但听到这话仍然忍不住生出丝丝窃喜,任哪个女子听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娇花,也会心情愉悦的,于是嗔道,“你都是胡说八道。”
慕容复还想口花花几句,却在这时,一人朗声道,“华山派岳先生武功高强,见识也卓越,足以胜任五岳派新掌门,嵩山派左先生既然不服,不如下场比划一二。”
此人内力不俗,很快就压过了所有声音,场中为之一惊,随即爆发出一阵轰然叫好声。
“说得好,五岳剑派本就以剑法立宗,自该在剑法上决出高下。”
“就是就是,早该下场打了,说这么半天还不是浪费时间。”
“我看不如凡是想当新掌门的,都下场较量一二,以武功服人。”
……
各派弟子,乃至宾客席位上的人都纷纷开口,一致同意比武决定新掌门的人选。
左冷禅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其实就算没人提,他自己也会让底下的托主动提出来,毕竟武林中人,说多少都是扯,最终还是要靠比武来决定。
岳不群面色淡然,无悲无喜,似乎对那新掌门的位子完全不感兴趣,又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
“比武!比武!比武!”群雄不断叫嚣着。
慕容复却注意到先前提出比武之人,正是挨着任盈盈那个冉须大汉,心中一动,朝任盈盈传音道,“你旁边那位不会是令狐公子吧?”
此人乔装改扮来参加五岳同盟大会,说话的语气对岳不群明显有拥护之意,又好巧不巧的与任盈盈站那么近,除了令狐冲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任盈盈面色微变,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此人性子洒脱,倒是跟令狐公子有点像。”
“还有点像,你这样遮遮掩掩,不是令狐冲又是谁!”慕容复心中冷笑,嘴中试探道,“说起来,自黑木崖一别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令狐公子了,不知任小姐可有他的消息?”
“这个……”任盈盈平时的聪慧沉静这一瞬间全没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怎会有他的消息,慕容公子想找他的话,不妨去华山派问问。”
慕容复心中了然,看来这二人还藕断丝连啊,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被绿了的感觉,心中盘算,要不然装作不知道令狐冲的身份,一剑把他杀掉算了。
他却是忘了,任盈盈当初答应做他的女人也是被他威逼的,二人之间八字还没一撇,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个道理慕容复永远也不会去想的,因为在他的字典里,他看上了就是他的,别人多看一眼就不行。
且说场中气氛高涨,群雄慷慨激昂,左冷禅也坐不住了,“不得不”站出来说道,“既然诸位都一致推崇比武夺帅,那么左某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都是武林中人,五岳剑派又以剑法作为立派根基,比武夺帅也算理所应当。”
岳不群也适时起身说道,“诸位英雄众口一辞,都愿比武决定五岳派新掌门之位,岳某自然不能拂逆诸位的美意。”
“比武夺帅!”
“比武夺帅!”
“比武夺帅!”
“诸位静一静!”左冷禅再次开口道,“诸位且宁耐一时,这武该怎么比,又由谁来比,总该先定下一个章程,不知岳先生有何高见?”
最后一句却是朝岳不群所说。
岳不群沉吟道,“比我夺帅也是一法,只不过我五岳派刚刚合并,本该和和睦睦,实在不宜另起纷争,徒增伤亡,所以比武应该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切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可就违背我五派合并的初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见证
“岳先生此言有理,只分高下,不决生死,避免了许多纷争,也不伤同门和气。”冲虚道长闻言忍不住喝了声彩。
岳不群朝冲虚道长谦逊的点点头,左冷禅却是说道,“既然动上了手,刀剑无眼,想要不伤人性命,不伤同门和气,那可为难得紧。”
岳不群说道,“岳某看来,不如烦请武当冲虚道长、少林玄澄大师,还有姑苏慕容……慕容公子等几位做个见证,谁胜谁败,可由几位评定,免得比武之人缠斗不休,咱们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左冷禅心中不悦,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在瞥见老神在在的慕容复时,他心念一转,说道,“左某以为,这参与比武夺帅的资格得有个规定,比武夺帅夺的是五岳之帅,若非五岳弟子,任他本领通天,也不得见猎心喜,下场角逐,否则争的就是‘天下第一’,而不是五岳派掌门了。”
群雄纷纷附和,“对!不是五岳门下,自然不能下场比武。”
也有人说道,“左盟主未免妄自尊大,就咱们在场这些人比出个第一来,最多只是‘五岳第一’、‘三山第一’,上不得台面,哪里敢称天下……”
这人话说到最后,忽然注意到台上的慕容复,生生将后面的“第一”给咽了回去。
慕容复撇了撇嘴,心知左冷禅多半是在针对自己,却也不甚在意,他本来就没有下场的打算,否则这些人哪是他一合之敌,最重要的是,那样一来,他也就无法收服五岳剑派了。
左冷禅继续道,“另外,五派只能每派出一个人参与比武夺帅,倘若每派都出数百人,那么比到明年今日也未必有结果,届时说不得襄阳城都成废墟了。”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则不同意,每派出一个人,一共才五个人,这未免太不够热闹了,而各派掌门也不大愿意,因为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只给一个名额的话,万一失手,岂非痛失新掌门之位?
那些不同意的人都看向岳不群,但岳不群却不言不语,似乎是默认了此规定。
左冷禅淡淡一笑,转而朝慕容复、冲虚道长、玄澄大师三人说道,“就劳请三位做个见证,裁定胜负,不知三位……”
玄澄大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今日到此的人中,就他最没有存在感,这也跟他的性子有关,他热衷于斩妖除魔,对于这种乱七八糟的比武夺帅实在提不起兴趣,当然,他往这一坐,也没人敢无视他。
冲虚道长对此倒是很热衷,当即笑道,“若能避免血光之灾,减少流血事件,贫道乐意之至。”
慕容复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诸位同道相邀,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替你们当一回裁判吧,不过本公子有句丑话说在前头,一经本公子裁定,输赢双方均不得有异议,否则可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此言一出,左冷禅心头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指鹿为马,帮人舞弊?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说不要你见证了吧,于是开口附和道,“那是当然,就算慕容公子不说,在场数千双眼睛都看着呢,谁输了想赖账,没了面皮不说,数千同道也不会答应。”
他这话听着好听,实际上却是在暗示慕容复,请你见证不过摆个样子,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如果想徇私舞弊做什么手脚,数千五岳弟子都不会答应。
慕容复脸上笑意更甚,“如此甚好,你们可以开始了。”
左冷禅点点头,转而朝众人说道,“诸位,既然都没有异议,那么比武夺帅就此开始,不知哪位同道愿意先露上一手?”
场中登时雅雀无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这也难怪,五派的弟子想上没那资格,五派的掌门又都不愿第一个上场,机会只有一次,比输了面子事小,掌门之位失之交臂才叫人痛心,谁不想最后上场,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
左冷禅自然不难猜到众人的心思,冷冷道,“既然诸位都很谦让,可是有意将新掌门之位让与左某?”
人群中立即有人问道,“左掌门什么意思?莫非这第一个上场之人就是左掌门?”
左冷禅面色微窒,没有接口,转而不着痕迹的朝泰山派方向瞥了一眼。
泰山派玉玑子立即明白左冷禅的意思,却是稍稍迟疑了下,五人夺帅,只要胜过其余四人,不,或许只要胜过一人,便可坐那五岳派的新掌门,多么诱人的机会啊。
但转念想道,以左冷禅的武功,即便战上三场,也能挨到最后,自己断不可能是他对手,即便最后也不可能夺帅,不如趁早熄了此念头,卖个好替他开道。
心中有了决定,玉玑子正待起身,却有一人比他更快,身形一动,已然站到封禅台上,“贫道不才,想领教诸位同门的高招,不知哪一位愿意赐教。”
这人竟是玉磬子。
玉玑子面色微变,脱口问道,“玉磬,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磬子斜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意思?自然是代表我泰山派出战夺帅了!”
“就凭你?”玉玑子神色一冷,“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泰山掌门。”
玉磬子讥笑道,“笑话,天门师侄临走前,明明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弟子建除,是你强取豪夺不成,最后将他杀害,才恬不知耻的以掌门之位自居,严格说来,本门现在并无掌门。”
他这话一出,群雄哗然,没想到泰山派还有如此好戏上演,玉玑子登时急了,从怀中掏出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我有祖师爷信物在此,祖师爷有遗言,‘见此铁剑,如见东灵’,你敢不尊我信物?”
玉磬子只是冷笑,并不接话。
这时有人开口道,“咦,先前不是说五岳剑派已经除名了么?怎的现在又泰山派长泰山派短的,还有人为此争夺泰山派掌门之位,究竟是要选五岳派新掌门,还是选泰山派掌门。”
慕容复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任盈盈所假扮的瘦弱青年,她声音尖细,不难听出是个女子,但此时谁也顾不得去瞧她,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玉磬子和玉玑子二人,盼不得他们立即大打出手,先过过眼瘾再说。
左冷禅面色一沉,开口道,“二位,请注意你们的言辞,原来的五岳剑派已经没有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泰山掌门、衡山掌门,只有一个五岳派掌门。”
玉玑子哑口无言,只得狠狠瞪了玉磬子一眼,毫不掩饰眼底的怨毒之色。
却在这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我看泰山派的武功精要,你二人谁也没学到家,偏要恬不知耻的在这罗里吧嗦,浪费诸位英雄的时间。”
众人循声望去,不禁纷纷愕然,说话之人长身玉立,相貌俊美,有人认出他来,立即叫道,“这不是君子剑岳先生的高徒,叫林……林什么来着?”
旁人答道,“林平之,好像还是岳先生的女婿,没想到说话如此狂妄。”
“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有理,说打又不打,白白浪费时间。”
玉玑子不敢反驳岳不群的话,但对旁人可就没半点客气了,“哪个竖子如此大放厥词!贫道泰山派武功没学到家,阁下就学到家了,不妨出来指点贫道几手,也叫天下英雄开开眼界。”
林平之此时可谓是头皮发麻,原本以他的性子,宁愿背后下阴手,也不会如此张扬引人注目,偏偏这是慕容复的命令,他没有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泰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岂是你们……”
话未说完,岳不群打断道,“平之,不得无礼!”
“是!”
玉磬子也颇为着恼,因为林平之方才的话将他也骂进去了,瞪着岳不群说道,“岳先生,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好女婿,连泰山派的武功,也敢胡言乱语。”
“你怎知她是胡言乱语?”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随即一道纤细身影越众而出,女子做少妇打扮,衣袂飘飘,艳丽无暇,立即给这枯燥的同盟大会注入几分活力。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岳灵珊,只见她一语说罢,竟是拾级而上,来到玉磬子面前,玉手握住剑柄,“小女就以泰山剑法,领教前辈高招。”
这番变故突如其来,林平之、岳不群,包括慕容复在内均没有料到,群雄更是愣在了原地,万万没想到岳不群的女儿竟然会出来参与夺帅,还扬言要以泰山派剑法会泰山派高手,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此时,宾客席位上,令狐冲所化妆的冉须大汉呆呆望着台上的倩影,脸上表情木然,但一双眼睛却是黯然伤神,曾几何时,这个同哭同笑、形影不离的小师妹已经嫁做人妇,还甘愿为丈夫挡枪,而他这个大师兄,怕是早就被她忘了吧。
任盈盈见他神色有异,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细声喃喃道,“原来你心里还有她,也只有她……”
慕容复反应过来后,立即给林平之去了个眼色,传音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喊下来,换你上去。”
林平之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心念急转,朝岳灵珊说道,“师姐,此事由我而起,就算要比剑,也该我自己上台,否则我于心难安。”(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岱宗如何
玉磬子闻言大怒,这岳不群的女儿、女婿竟然争相出来要跟他这个泰山派前辈比剑,把他当什么了?
玉玑子虽然心中不爽,但想到此时站在台上的不是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尽管他也不觉得这两小孩不可能真使出泰山剑法,也不可能真胜得了玉磬子。
此时岳灵珊有点小纠结,她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出头,除了一小部分原因是替林平之解围,更多的则是她有一颗要强的心,近日她从岳不群那里学了许多叫不出名堂的绝招,自觉剑法大进,很想表现一番,可现在林平之又叫她下来,她不想在群雄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犹豫半晌,岳灵珊终是嘟了嘟嘴,不甘不愿的走下封禅台,林平之顺势走了上去。
林平之轻轻吐了口气,朝玉磬子拱了拱手,“先前我师姐说要以泰山剑法领教前辈高招,晚辈不才,正好会几手泰山剑法,就请前辈指点一二。”
“什么,他竟然真敢用泰山剑法跟泰山派前辈比试?”
“我倒是奇怪,华山派的人怎么可能会使泰山剑法?”
“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相交百年,五派许多粗浅剑法其余门派哪个不会几招,但要说到精通,那可不容易。”
“我看未必,这二人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只会几手粗浅剑法。”
……
众人议论纷纷,玉磬子气得面色涨红,但他自持身份,自不可能说不出什么不妥的言语,只得略带嘲弄的说道,“二位大喜之日,贫道未及上华山道贺,可是因此生气了,故意叫贫道为难?”
林平之脸上原本略带谦恭之色,但闻得此言却是忽然冷了下来,淡淡道,“前辈请出招吧,晚辈只用泰山剑法,如果用了半招华山武功,便算晚辈输了。”
这话可就有些狂妄了,言外之意是说他自身的华山武功要比玉磬子还高。
群雄更是一阵哗然,有人不信,有人鄙夷,还有人不嫌事大,不断叫嚣二人快点打。
而岳不群在脸色略微变幻之后,风轻云淡的说道,“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就请玉磬师兄出手教训一二。”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愕然不已,岳不群竟然有意叫弟子跟泰山前辈过招?
玉磬子则是心中一凛,连岳不群都这样说,足以说明这个林平之怕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得还真会几手泰山派的精妙招数。
心中生疑的同时,玉磬子瞥了林平之一眼,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其右手长剑斜指而下,左手五指依次开合,时曲时握。在旁人看来,只道林平之在掐捏剑诀,但玉磬子却知道他是在算数。
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在泰山派,有一门最精深奥妙的绝招,堪称泰山剑法之宗,这门剑法只有一招,叫做“岱宗如何”,剑招要旨不在于右手长剑,而在左手算数,左手屈指算计,算的是敌人武功路数、所处方位、身形高矮、兵刃长短,以及光影位置等,可以说极为复杂,一经算准,挺剑而出,无不一击而中。
这门剑法之繁复,几可说是五岳之最,泰山派许多前辈高人都觉得这门剑法过于难练,虽然威力绝大,但相较来说,并不如何实用,故而修炼之人甚少,直至如今已经失传了,现在林平之竟然随手使了出来,玉磬子的惊骇可想而知。
慕容复自然也知晓这门剑招,却从来没用过,说起来,这门剑法也算博大精深,甚至可以说有几分独孤九剑的影子,因为任何一个人能通过心算在短时间内将敌人武功路数、方位变化等算得清清楚楚,并找准出剑位置,那么他即便不用剑招,也能轻易找到敌人招式中的破绽,从而一击即中,这已经是剑道造诣极高的高手了。
玉磬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暗自忖道,“量你小小年纪,也不可能练成这门绝招,多半只是装腔作势,我且先试一试你。”
想到这他信心大增,当即长剑一晃,向左滑出几步,使了一招泰山剑法中的“朗月无云”,身子微挨,长剑斜刺而出。
但见林平之站在原地不动,左手屈指不停,右手剑尖轻轻上挑,便没了下一步动作。
玉磬子没由来的感到背心发凉,长剑距离林平之三尺处生生停住,急忙身子一转,往后拉开丈许距离,心中大骇,“这小子竟然真的练成了‘岱宗如何’!这怎么可能?”
“岱宗如何”能成为泰山剑法之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其克尽泰山剑法,俗话说算人先算己,前辈高人在创立这一招的时候,自然是先以自家门派的剑法为根据来进行推算的,所以说在这招剑法面前,泰山剑法的所有破绽都藏不住。
玉磬子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惊怒,还有丝丝后悔,早知道先前说什么也不能接下这场比斗,输在一个小辈手下不算如何丢脸,关键这个小辈还是他派弟子,以后传出去旁人会说,泰山派的剑法不过尔尔,被华山派一个小辈轻而易举的破去,实在连给人家岳不群提鞋都不配。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小子年纪轻轻,想来不可能将岱宗如何练至大成,只要我招式变化再繁复一些,速度再快一些,他不可能算得出来。
心中如此想着,玉磬子忽的展开剑势,剑随身走,左拐一步,右滑三尺,手中剑法连绵不绝,速度极快,密不透风,却始终不曾靠近林平之三尺范围内。
“玉磬前辈这是作甚?为何围着林师兄打转,迟迟不肯进招?难道他有意相让?”恒山席位上,仪琳秀眉轻锁,疑惑出声。
定逸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我也看不清楚,以玉磬的为人,此时恨不得下个重手,好好教训一下那后辈,怎么可能有意相让。”
说话间疑惑的看了定静一眼,论见识,她肯定比不上这个大师姐的。
定静默然片刻,幽幽叹道,“没想到华山派竟真的掌握了泰山派的剑法精要。”
“这不可能吧?”定逸登时吃了一惊。
定静说道,“我听闻泰山派有一招绝学唤做‘岱宗如何’,此招精于算计,能够算出敌人剑招变化,轻易找出破绽,进而一击既溃,料想便是林平之所使的那一招了,玉磬不是不进,而是不敢进,所以故布迷阵,扰乱林平之的算计。”
“原来如此。”
群雄中看不懂场中情形的大有人在,也就少数几个掌门长老能够看破其中端倪,左冷禅也曾研究过各派剑法,自然一眼看出林平之使的是泰山绝学岱宗如何,心中的惊骇同样不必玉磬、玉玑等人少,因为他想得更深,连弟子都能够学会泰山绝学,那么岳不群呢?其他门派的绝学呢?
忽然间众人惊呼一声,只见玉磬子身子急转,长剑倏地递出,而林平之却仍然一动不动,左手快速屈合,似乎仍在计数。
“小林子,小心!”岳灵珊忍不住叫了一句。
令狐冲听到“小林子”三字,更是心中一痛,想起当初林平之上山之时,岳灵珊左一口“小林子”,右一声“平弟”,他当时还为此吃了干醋,一次比剑之时,将小师妹心爱的宝剑弹入深谷,二人自此生了嫌隙。
便在这时,林平之剑光疾闪,呼呼呼一连五剑刺出,每一剑都带着苍然古意,招式朴实,速度却又极快,犹如电光火石。
“五大夫剑!”玉磬子骇然失声,泰山有一颗古松,相传秦时封为“五大夫松”,盘根错节,古朴苍翠,泰山派祖师便由此悟出一门剑法,唤做“五大夫剑”,招式简单,内藏奇变,关键是这门招数是他玉磬子二十年前便已习练精熟的招数,此时竟然无从化解。
刹那间,长剑自肩头划过,带起一片血花,玉磬子怅然回神,“你明明用的是‘岱宗如何’,怎的突然改了‘五大夫剑’?”
林平之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得意之感,微微笑道,“‘岱宗如何’是何等高深奥妙的武学,晚辈又怎么可能练得会,只不过取巧而已。”
群雄一听,这才恍然,原来并不是林平之武功多么高强,只是取巧而已,当然,他能够信手使出泰山派绝学,也足见不凡了。
玉磬子心里好过了一些,但还是有股难言的苦涩,“小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剑术造诣,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便转身下了台。
台下宾客席位中,有一个身形佝偻的驼背,在见到林平之以奇招胜了玉磬子后,却是目光大亮,看向林平之的眼神便好似看一块绝世宝玉,神情似是恍然,又似惊喜。
慕容复淡淡一笑,扬声道,“第一场华山派林平之胜,请诸位稍作歇息,一炷香后开始第二场,另外上场的人选诸位最好先有所决定,否则比武开始一刻钟后还没人上场,此次比武便算林平之夺魁。”
此言一出,众人相顾愕然,我们需要歇息什么?而且什么一刻钟开始后没人上场便算林平之夺魁,这算哪门子规矩,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左冷禅也神色不悦的看着慕容复,觉得他有些喧宾夺主了。
慕容复陡然冷哼一声,“诸位看戏自然不觉得累,但台上演戏的人累,自然要调息一二,否则比武便没了公平可言,谁若不服,可上前来与本公子说道说道。”
场中登时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连胜
左冷禅脸色僵硬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也就顺着慕容复的话说道,“慕容公子此言有理,先上场之人比后上场之人是吃了一点亏,就让这位林公子调息一二,想必各位武林同道也不会反对。”
林平之有些错愕,但也没有矫情,当即盘膝坐下,恢复内力,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捋顺体内的真气,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自然是好的。
而岳不群目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先前他之所以会默认林平之出战,主要原因便是他料定林平之绝不是左冷禅的对手,到时他只要几句话一激,便可叫左冷禅自己破坏规矩,主动邀战,而他便顺理成章的击败左冷禅,当上新掌门的位置。
让林平之先出手,一来可以在群雄面前树立一种形象:他岳不群并不是那么想当五岳派新掌门;二来也可让林平之摸一摸各门派的底,甚至是为他扫清杂鱼小虾,保持最佳战力对付左冷禅。
但现在慕容复对林平之的维护让他生出了警惕,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总之自慕容复出现后,事情发展似乎一切正常,又隐隐脱离了他的谋算。
这些念头在岳不群心中一闪而过,想了半天也摸不着半点头绪,只好暂且抛到脑后,他笃定,慕容复纵然武功极高,可事先已经言明五岳派之外的人不得下场角逐,不管有什么变化,最终他还是会当上五岳派掌门。
时间过了一炷香,也不待慕容复开口,衡山派鲁连荣身形一动,跃上封禅台,他也不看林平之,而是朝岳不群拱手道,“久闻岳先生‘君子剑’的大名,这‘君子’二字大家有目共睹,当仁不让,但这‘剑’却甚少听闻,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讨教一二。”
言外之意却是直接略过林平之,向岳不群邀战。
不料林平之起身行了一礼,“晚辈胡乱学得几手衡山派剑法,还请鲁师叔指点一二。”
鲁连荣心下微恼,一言不发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面色微沉,朝林平之斥道,“胡闹,鲁师弟是衡山派一等一的好手,就凭你学的那几手四不像衡山剑法,岂不是贻笑大方?”
众人一听不禁翻了个白眼,似乎先前对阵泰山玉磬子时,岳不群也是这般语气,反正就一个意思,默认弟子与这些前辈对阵。
任盈盈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朝旁边令狐冲说道,“冲哥,你师父倒是打的好算盘,派弟子上场,出奇制胜,最后再来个名利双收,姿态也做了,五岳派掌门的宝座也坐了。”
令狐冲听她语气中不乏贬低冷嘲之意,心下微有不喜,淡淡道,“我师父才不想当什么五岳派掌门,所以才默许林师弟胡作非为,既有锤炼之意,也有谆谆教导,可谓用心良苦。”
说话间,语气不自觉的有点发酸,这一切曾经都是他的,他自幼在华山长大,师父师娘一严一慈,对他偏爱有加,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小师妹嫁人了,师父也另选接班人苦心培养,而他则成了孤魂野鬼,就连上这嵩山绝顶还要改头换面,遮遮掩掩。
任盈盈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说道,“你那位林师弟的剑法,是你教他的么?其造诣都快赶上你了。”
提起此事令狐冲也是一头雾水,思过崖的石洞已经被他仔细掩埋好了,但先前林平之所用招数,又都是思过崖中的五岳剑招,难道林师弟也发现了那个洞口?
但转念一想,他哑然失笑,自己都能发现,别人为什么就不能了。
鲁连荣邀战不成,只得同意与林平之比试,当然,有了玉磬子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大意,缓缓抽出长剑。
说起来衡山派的武功路数大多与音律挂钩,所用兵刃不是藏在笛子就是长萧中,莫大先生还有个胡琴,只有鲁连荣长剑明晃晃的挂在腰间,对那些师兄弟的做法嗤之以鼻,当然,也别以为此人就光明磊落,他只是用不惯那种细剑而已。
林平之倒也没有失了礼数,起手一招衡山有雪,嘴中淡淡道,“还请鲁师叔手下留情。”
鲁连荣笑了笑,忽然喝了一声,“看剑。”
说话间,他长剑轻轻一颤,发出嗡嗡之声,紧接着便是刷刷两剑,至此话音才刚刚落下。
众人见此一幕均大感鄙夷,这鲁连荣嘴里喊着“看剑”以示提醒,但手上的动作却有偷袭之嫌,而且他那一声喝夹杂着些许内力,有震人心神之意,可谓用心歹毒。
仓促之间,林平之举剑招架,却发现鲁连荣徐晃一招,身形犹如鬼魅,瞬息间已然绕到他身后,他正欲转身,忽闻嗡嗡两声,脖颈上传来一股轻微的凉意。
林平之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此人出手如此狠辣,竟想一招取了他的小命,心中惊惧之余又是滔天愤怒,电光火石之间身子前俯使了个铁板桥,堪堪避过那致命的一剑。
鲁连荣对于林平之的反应速度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做停留,长剑一转,剑尖下压,紧追不放,他早已做好了打算,他才不会像玉磬子那般正儿八经的跟林平之比什么衡山剑法,一出手便要以雷霆之势击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他却忘了,衡山剑法亦有“穷寇莫追”一说,意思是衡山剑招重轻灵诡谲,一旦力尽,便会陷自己于绝境,给敌人喘息之机,便等若给自己喘息之机。
果然,待他招式用老,林平之忽然间翻身而起,刷刷两剑,分别刺向他小腹和额头。
鲁连荣登时吃了一惊,“这两招‘泉鸣芙蓉’、‘牧野流星’,确实是衡山派绝招,这小子是如何学去的?”
牧野流星还好说,衡山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中的招数,虽然也算精髓,但流传出去并非不可能,但“泉鸣芙蓉”可是衡山五神剑之一芙蓉剑法中的精髓招式,有“一招揽一路”之说,也就是一招泉鸣芙蓉,便可演化出芙蓉剑法三十六式中的所有招数,断不可能外传。
一时间鲁连荣心中惊骇莫名,但他也不是没有看家本领,当即脚步轻滑,十分轻巧的往旁边挪移半丈,躲了开去,这一手轻功端的漂亮。
他正想开口询问林平之剑招来历,不料林平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同样脚步轻轻滑出几步,刷刷刷又是七八间刺出,如梦似幻,似攻非攻。
“天柱剑法!”鲁连荣惊叫一声,急忙运剑如飞,所出剑招与林平之相差仿佛,转眼间二人周身半丈之内已然卷起大片剑影。
天柱剑法也叫天柱云气,是衡山五神剑之一,说是剑法,不如说是一门轻功身法,而鲁连荣正好是衡山派唯一一个将这门剑法练至大成的人,他在江湖上还有个“金眼雕”的外号,说得就是他轻功极为出众,出剑认穴极为刁钻,与人比剑时,往往人家还没反应过来,要害就已被制。
群雄看得眼花缭乱,只听得台上一阵铮铮疾响,也不知道二人短短一刻钟究竟拆了多少招,先前那些还觉得林平之武功不过尔尔的人登时闭了嘴,换做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鲁连荣手下撑这么久。
鲁连荣一手烟云锁身练得出神入化,但其余剑法却是稀疏平常,很快便被林平之连出不迭的奇招给打得左支右拙,只能仗着轻功身法左闪右避,以期能够寻到对方的破绽。
慕容复知道不需百招,林平之便可取胜,费了那么大力气帮他,如果连鲁连荣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那他都要一掌拍死林平之了。
最后一个左冷禅会有点难缠,不过他此时就在封禅台上,距离比斗之地不过三四丈距离,做一点手脚而不让人发现并不是很难,至于岳不群,他倒不放在心上,此人连出战的名额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起岳不群,慕容复随意瞟了他一眼,只见其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风轻云淡,宠辱不惊,很是符合他的君子形象。
“不对!”忽然慕容复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仔细看了岳不群两眼,岳不群若有所觉,朝他微笑点头。
慕容复越想越觉得不对,但哪里不对就是想不起来,就在这时,场中众人一声惊呼,转眼望去,只见鲁连荣拄着一柄断剑跪在地上,而林平之则一剑刺入他胸口。
“我……我竟然输了!”鲁连荣喃喃一声,哇的一大口血喷出来。
岳不群身形一动,飞身上台,啪的就给了林平之一巴掌,将其打得一连退了好几步,厉声喝道,“鲁师弟于你处处手下留情,你不知感激,居然还下此重手,还不快向鲁师弟道歉!”
林平之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宛然,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朝着鲁连荣躬身一礼,“鲁师叔对不起,晚辈出手不知轻重,误伤了师叔。”
鲁连荣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几个衡山弟子急忙将他扶了下去,替他疗伤敷药。
岳不群的这番表现,叫众人更加信服。
慕容复忽的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岳不群竟然一点儿都不奇怪林平之会使五岳剑法。(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疑窦
林平之的五岳剑法是当初慕容复上华山时一并将他带进思过崖秘洞才学到的,就连当时一齐同去的岳灵珊都没能学到,后来慕容复还交代过他不能轻易显露武功,现在他堂而皇之的使了出来,岳不群竟然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已知晓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复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林平之对他还有所隐瞒?还是说岳不群自己发现了思过崖秘洞?
按理说,此时的岳不群应该已经练就了辟邪剑法,那么他在练剑之时寻一处秘地以掩人耳目,思过崖峰高崖险,又是华山圣地,自然是不二选择,岳不群闭关过程中发现了秘洞,他炼成后又将其传给自己的心腹,似乎也说得通。
可问题是,林平之竟然没有跟他提过此事,这其中透着几分诡异。
慕容复思绪翻转,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忽然他心中一动,朝岳灵珊传音道,“珊儿妹子,你们华山派怎会使其他门派的武功?还使得这么好。”
岳灵珊因为林平之被打一事正耿耿于怀,听到慕容复的声音时,心绪稍微平静下来,迟疑了下说道,“我爹爹想做五岳派掌门,自然要钻研其余各派的剑法咯,否则就算打败其他门派的高手,那也是华山派的武功领袖群雄,可不能叫其余四派心服口服。”
慕容复目光微闪,笑道,“真的是这样么?珊儿妹子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会脸红,眼珠子总往其他地方瞟?”
“啊!”岳灵珊闻言急忙捂住脸蛋,“我脸有红吗?”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她自然没有脸红,只不过目光躲闪,脸色颇有些不自然,一看就知道在说谎。
慕容复心里更加好奇了,循循问道,“珊儿妹子,此前你也想上场比试,令尊应该传了你不少其余四派的绝招吧?”
提起这事岳灵珊就来了兴致,“那当然,泰山派的‘七星落长空’、‘泰山十八盘’,南岳衡山的‘芙蓉剑法’、‘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北岳恒山的‘万花剑法’……这些我都学会了,你可别小看我,说不定我现在剑法比你还高明呢,可惜上场的机会被小林子给抢了。”
慕容复闻言颇觉好笑,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爱现,不过她所说的那些武功路数,不少都是思过崖秘洞中才有的招数,可以肯定的一点,岳不群已经发现了秘洞,并炼成其中的五岳剑招,至于是怎么发现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发现,一种是林平之告诉他的。
慕容复猜测多半是前者,但也不排除后者的可能,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其中的猫腻可就有点大了,无论如何,这林平之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啊。
“慕容大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忽然耳边响起岳灵珊的声音。
慕容复收敛思绪,传音道,“我是在想,令尊怎会使其他门派的绝招。”
岳灵珊犹豫了下,“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爹爹从思过崖闭关出来后,便将我叫到房中,亲自传了我许多剑招,有一些我还没来得及练熟。”
“将你叫到房中?”慕容复听出了她话中的破绽,“小林子没有跟你一起学吗?”
岳灵珊轻轻摇头,“爹爹好像先传了他,我学成之后去找小林子比试,他已经会使五岳剑法了。”
慕容复还想再问什么,林平之的话音忽然响起,“晚辈斗胆,请恒山派前辈赐教。”
原来已是一炷香过去,五派中只剩恒山和嵩山两派,林平之自然选择优先挑战恒山派。
恒山席位上,定逸、定静神态淡然,似乎没有听到林平之的话。
林平之不得已再次出言相邀,“恳请恒山定逸师叔、定静师伯不吝赐教。”
先前都是其余门派的掌门主动上台,现在恒山派却当起了鸵鸟,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毕竟辈分摆在那里,说出这话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哼,就让贫尼来见识一下你都学了恒山派什么剑招!”定逸最先沉不住气,握住剑柄就要起身。
不料定静却伸手拦了一下,转而朝仪琳说道,“仪琳,就由你去领教一下林平之的高招。”
“啊!”仪琳陡然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决战,师伯会让自己上场。
仪和、仪清、仪真等四大弟子更觉得不可思议,在恒山年轻一辈,仪琳虽然得宠,但武功却不如何出众,因为心地太过善良,也不喜欢习武。
群雄闻言尽皆愕然,先前泰山、衡山两派都是自家掌门亲自上场,怎的到了恒山这里,竟然派了个弟子上场,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弟子,难道这弟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定静摆了摆手,打断了其他人要说的话,对仪琳说道,“仪琳,你只需将所学施展一遍,不必在意输赢。”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定静根本就无心争夺五岳掌门之位,叫弟子上场,反而平白抬了一下身份,让玉磬子、鲁连荣等人颇感羞臊。
仪琳无奈,只得起身走向封禅台。
“等等!”就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宾客席位忽然窜出来两人,是两个光头,其中一人身披土黄色袈裟,身材魁梧,面容方正,颏下冉须,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念珠,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如果他气质再好一点,定然会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可惜这人怎么看都像一个酒肉豪客。
另一人装扮相差仿佛,只不过面目较前者年轻,而且俊朗得多,说是风流倜傥也不为过,正是拜了仪琳为师的田伯光。
大和尚先是怜爱的看了仪琳一眼,随即朝定静说道,“师太,让仪琳上场怕是不妥,她武功本来就差,恒山派丢了……嗯,那个她恐有性命之忧。”
他本想说恒山派丢了脸面也没关系,但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只说仪琳的安危问题。
田伯光也补充道,“就是就是,我师父她老人家武功本来就不咋样,你叫她上去不是送……送那个么?还不如让我上去,反正我现在也是恒山派半个弟子,有资格上场。”
他说到“送死”二字时,大和尚瞪了他一眼,那个“死”字只得生生咽了回去。
慕容复瞧见两人,不由有些想笑,这哪里像和尚,心中一动,朝玄澄说道,“大师,想必这两位也是贵寺的高僧吧,贵寺可真是藏龙卧虎。”
他闲得无聊,想恶心一下这个大和尚。
玄澄以前脾气暴躁,但在慕容复手下吃了几次亏后,已经学乖了许多,根本不动怒,白了他一眼说道,“慕容公子这话就有些孤陋寡闻了,虽说天下僧侣是一家,但也有禅、显、密之分,任何一宗均有门派之别,并非所有僧侣都出自我少林寺。”
说完他又破天荒的补了一句,“公子以后可千万别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不然少不得受人编排,说慕容家家学渊源,偏偏慕容公子没见过世面。”
慕容复呆了一呆,没想到这个耿直暴躁的和尚,竟然也有如此腹黑的时候,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只得干笑两声,说了句“受教了”以掩饰尴尬。
定静师太神色莫名的看了大和尚一眼,毫不客气的拒绝道,“这是我恒山派的事,轮不到阁下指手画脚。”
大和尚登时来了脾气,“我不管,反正你叫谁去都可以,不能叫仪琳。”
“就让我上去打吧。”田伯光帮腔道。
其他人看看这对大小和尚,又看看小尼姑仪琳,还别说,此前没有留意,现在却发现仪琳皮肤白净,容光焕发,清秀可人,实乃不可多见的小美女,一些思想龌龊之人,甚至开始恶意的揣测起来,莫非是这两个和尚看上了人家小尼姑?还是三人本来就不清不楚?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看向仪琳乃至恒山派弟子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仪琳登时如坐针毡,笃笃笃跑到大和尚面前,小声责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大和尚先前还豪气干云、霸道又无赖,此时却一个劲的搓手,似乎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说了,要好好……保护你,就要说到做到。”
众人听了这话,目光更加暧.昧了,一些八卦之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看到没有,原来恒山派竟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两男争一女,啧啧啧。”
“就是,居然还是两个和尚,可真叫‘门当户对’了。”
“你错了,没准人家就是为了佳人才去当的和尚呢,唉,如果我遇上这种好事,当和尚也愿意。”
“去,我觉得你们目光太短浅了,你们瞧那些个恒山弟子,哪个不水灵,如果……哎哟,谁打我!”
……
慕容复倒是出奇的淡定,他知道这大和尚多半就是仪琳的亲生父亲,那位恒山隐世高手“哑婆婆”的丈夫,不戒和尚。说起来仪琳身世也怪可怜的,明明亲生母亲就在眼前,日日相处,偏偏不能相认,而父亲则一走就是二十年。
以慕容复如今的“脸皮功力”,再见到什么岳父、岳母,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根本没有去认识一下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章 仪琳入魔
至于田伯光,慕容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人或许对仪琳有些心思,但如今仪琳人都已经是他的了,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当然了,如果这小子不死心的话,他不介意随手将其料理掉。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不堪,定静无奈,定逸大怒,狠狠瞪了不戒和尚一眼,“我恒山派的事要你多管!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休得在此搅扰不休,损我恒山清誉。”
仪琳脸色微微发白,情急之下说道,“你们快点走吧,我的事不要你们管。”
不戒和尚可以不理会定逸、定静,但对仪琳却不敢有半分违逆,只得说道,“那……那好吧,我远远的看着,如果你有危险……”
“别说了,快走吧!”仪琳打断道。
“哎,好、好吧!”不戒和尚只得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朝台上林平之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光芒,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田伯光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又被不戒和尚瞪了一眼,“你是恒山弟子,跟着我做什么!”
田伯光立即明白过来,不戒和尚的意思是要他留下保护仪琳,他当然乐意,于是厚着脸皮跟恒山弟子挤在一个席位上。
仪琳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封禅台,微微一礼,“劳烦林师兄久等。”
林平之面无表情,嘴中淡淡回道,“这位师妹不用多礼,请出招。”
“哦。”仪琳抽出长剑,摆了个恒山剑法的起手式,“师兄请。”
林平之也不客气,提起长剑划了个半圆,斜斜刺了出去。
“咦,果真是恒山剑法,师姐,你看……”定逸见此忍不住惊呼一声,她虽然认不出这招叫什么名字,但浸淫恒山剑法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林平之所用招数与恒山派一脉相承,个中精髓真意甚至尤胜现有的恒山剑法几分。
定静也为之动容,目光隐晦的朝岳不群所在方位看了一眼,默然不语。
林平之所使的正是华山思过崖秘洞中所刻招数,仪琳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急忙挥剑格开,长剑一抖,绕身划了个圆,只守不攻。
众人见二人拆了几招甚是平和,均觉无聊,这也难怪,先前鲁连荣、玉磬子等人出手无不是剑光激射,气剑纵横,争斗极其激烈,但到了恒山派对垒时,却软绵绵的,自然会形成落差。
也就只有岳不群、左冷禅等各派掌门凝神观看二人比斗,他们知道恒山剑法以圆转为形,以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阴柔之力,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
别看二人招数中规中矩,软绵绵的,实际上锋芒暗蓄,于极为平凡的招式中隐藏杀机,正是恒山派剑法要诀“绵里藏针”,恒山派份属佛门弟子,这要诀理念亦源自佛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
便如暗藏钢针的一团棉絮,旁人倘若不加触犯,棉絮轻柔温软,于人无害,但若用力捏,棉絮中所藏钢针便刺入手掌,刺入的深浅,并非决于钢针,而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使力小则受伤轻,使力大则受伤重。
仪琳无心争胜,只是依师伯的话,将自身所学施展一遍,即便偶尔有机会反击,她也不出手,而林平之虽然有把握在十几招内击败仪琳,但今日他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多少要给恒山派留点面子,此外对方还是一个清纯善良的小姑娘,他也不忍下重手。
照这般打下去,最多百招,仪琳便会败下阵来,但不知为何,渐渐的,她身体越来越热,体内真气由初时的涓涓细流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河,涨得经脉生疼。
仪琳招式也因此而变,不再是轻柔无力,每一剑刺出都蕴含着磅礴真力,招数还带着恒山剑法的影子,却脱离了其中真髓,宛若风驰电掣,迅雷疾驰,忽然“铛”的一声大响,二人长剑相交,林平之手臂一麻,腾腾腾被震退数步。
他有些恼怒的看了仪琳一眼,先前还觉得这小尼姑小家碧玉,楚楚可怜,纯洁得像一杯水,没想到她竟突施杀手,杀招一招接一招,最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的内力,竟跟他相差不远,他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
仪琳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越是这般,林平之越是恼火,口中哼了一声,身形一步迈出,长剑一连划了几圈,剑光旋转而出,顷刻将仪琳围了个密不透风,这是恒山剑法中极少见的主动出击招数。
仪琳心有愧意,却也不会束手待毙,身形滴溜溜一转,登时大片大片的剑光自身上倾泻而出,竟以蛮力化解林平之的攻势,紧接着她鬼使神差的,反手一剑挥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朝林平之斩去。
二人争斗由平和到激烈只不过在刹那之间,场中群雄看得目瞪口呆,先前那些觉得无聊而昏昏欲睡的人纷纷大感后悔。
各派掌门脸上也都一副意外之色,心中暗骂定静狡猾,仪琳表面上柔柔弱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不说她的剑法造诣,就这身内力,比起鲁连荣、玉玑子等人都不差了,甚至犹有过之。
其实这却是他们冤枉定静了,定静知道仪琳得了什么机缘内功大进,但也没想到会精进如此之多,此时的她同样也震惊莫名。
“师姐,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莫非走火入魔了?”定逸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演,你们继续演,哼,倒是没看出来,出家人也这么狡猾。”左冷禅和岳不群等人心中均是如此想道。
定静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但愿这孩子别误入歧途。”
人群中的不戒和尚却是看出仪琳的异样,情急之下竟一步跨上封禅台,意欲出手分开二人,但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道劲风袭来,他“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不由面色大变,只见一个白蒙蒙的大手印一把朝他抓来。
他还没来得及出招化解,便觉身子一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屁股砸得生疼。
“胜负未分之前,任何人不得干扰比斗,否则休怪本公子出手无情!”慕容复淡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心头一震,均是骇然不已,再看林平之二人的比斗时,似乎也没先前那般绚丽了。
“慕容公子,这女尼怕是练功出了什么岔子,依贫道看,不如暂且中止比斗,待弄清缘由之后再行决定,可别因此害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冲虚道长犹豫了下,朝慕容复说道。
“先看看再说。”慕容复嘴中回了一句,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仪琳,说实话,他也不清楚仪琳为何会有这般变化,二人双修后,仪琳功力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增长,可也还没到会迷失心性、走火入魔的程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如此,慕容复仍然决定看看再说,因为他心里又泛起了另一种想法,林平之似乎不大老实,若能扶持仪琳上位,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丫头太老实善良了点。
场中二人争斗愈发激烈,身形变幻,剑光挥洒,好不令人头晕目眩,仪琳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根本不顾及自身安危,所用招式无不是破釜沉舟、以伤换伤的打法。
而林平之虽然武功比她高了不少,却不敢像她那般疯狂,颇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只得避其锋芒,竭力守住周身,伺机反击。
终于慕容复也看不下去了,朝玄澄问道,“大师可有什么法子?”
玄澄大师虽然跟他不对付,但人命关天,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绊子,思索了下说道,“她是佛门弟子,心经或许有用。”
慕容复闻言嘴唇微动,一缕缕异样波动自他唇下传出,同时仪琳耳边响起一个恍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仪琳身形一顿,眼低闪过一丝清明,仿佛雨过天晴,身上气质随之一变,少了几分乖戾,多了几分柔和,嘴中不自觉的念起了“心经”。
而原本被逼得连连后退的林平之见此良机,竟是毫不犹豫的出手反击,攻势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众人见小尼姑忽然停下,均觉莫名其妙,可下一刻,林平之那凌厉狠辣的招式已到得她面前,顿时心生不忍,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样一个可人的小尼姑,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岂非天妒红颜,令人惋惜。
台下不戒和尚睚眦欲裂,正欲不顾一切的出手,就在这时,慕容复冷哼一声,“住手!”
话音未落,他探手凌空一抓,林平之前方风云变色,凭空凝聚出一只大手印,一把将仪琳捞走,林平之必杀的一剑斩在了空处。
众人见此不禁大松一口气,但下一刻却是面露古怪之色。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佛祖,我这次是真心感谢你,等这次回去,我一定多烧点高香给你。”刚刚跃上封禅台的不戒和尚呆了一呆,紧接着便是狂喜,竟直接跪地叩拜起来,嘴中一个劲的胡言乱语。(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再战一场
场中一片静谧,忽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慕容……大哥,你可以放开我吗?”
这声音本来很小,众人均有内力在身,轻易听了个完全。
慕容复救人的时候,如果是个女人,他都会顺手拉入怀中,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即便数千双眼睛面前,他依然我行我素,此时仪琳就跌坐在他怀里,还被他紧紧抱着。
不戒和尚胡言乱语一通,抬头去看仪琳时,一张脸立即黑了下来,大喝道,“放开我女……那个女孩!”
说话间脚步狂奔,砰砰砰,每踏出一步都犹如巨石坠地,仿佛封禅台都在晃动,其身上的气势也是愈发强盛,待快到慕容复面前时,已然如同一座山似的,压得人呼吸窒涩。
冲虚道长、玄澄大师均是意外的看了来人一眼,没想到这不修边幅的和尚居然还有如此内力在身,而且他这套步伐也颇为玄妙,移动间气势凝而不散,蓄而不发,未出手便叫人怯上三分。
慕容复嘴角微微一笑,抬手轻轻一指点出,噗的一声轻响,好似什么气泡被戳破了一般,不戒和尚身上气势狂泻,顷刻间便已跟常人无二。
跟着他袖袍轻拂,不戒和尚立即倒飞出去,顾及到仪琳的关系,慕容复并没有下重手,嘴中轻飘飘的说道,“事急从权,这位大师不要紧张。”
这类功夫在旁人眼中甚为玄妙,但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当然,并非他武功比别人高出许多的原因,而是因为这种武功在中原极其少见,乃是西域密宗一脉的上乘武学。
当初慕容复数度跟八思巴交手,就曾吃过这种武功的大亏,不过不戒和尚自然无法跟八思巴相提并论的,如果换成八思巴施展,即便现在的慕容复也不敢如此装x 。
冲虚道长、玄澄大师等人不由面露钦佩之色,他们虽然看出不戒和尚只是空有气势功力未及绝顶,但他们想要对付也颇为不易,绝对做不到慕容复这般轻描淡写。
仪琳正羞得无以复加,但见不戒和尚被抛飞,不由大急,“慕容大哥,你别伤他,他是……是……”
说到后面便没了声音,身子轻轻挣扎起来。
而这时两道身影急速掠来,瞬息间在慕容复身前站定,正是定逸、定静二人。
二人先是感激的看了慕容复一眼,定逸开口道,“劳烦慕容公子松开仪琳。”
当着人家师门长辈的面,慕容复也不好太过分,顺势松开仪琳,皱眉说道,“仪琳,你将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仔细说说。”
定静也追问道,“仪琳,怎会走火入魔?”
不戒和尚气冲冲的跑过来,闻得此言,也顾不得找慕容复麻烦,只是一脸忧心的看着依琳。
仪琳强自定了定心神,略带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我与林师兄对阵时,忽然间内气暴涨,失了控制,起初还能勉强保持神智,到得后面,我只觉身处一片混沌黑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路,直到听到慕容……慕容公子的声音。”
定静、定逸对视一眼,均是疑惑不已,好在仪琳已经没事了,那什么五岳掌门之位她们根本就不关心,只待此次劫难过去,她们便会想方设法脱离五岳派,若是为此失去一个心爱的弟子,她们还都不知道如何跟定闲交代。
“阿弥陀佛,”这时玄澄大师呼了一声佛号,开口道,“魔由心生,善恶一念,小女娃应是最近有过功力暴增的际遇,一时间难以自制,乃至滋生了心魔。”
“心魔?”定静朝玄澄大师躬身行了一礼,疑惑道,“请教大师,这心魔可是走火入魔?仪琳她心地善良,纯净如水,怎会无端滋生心魔?”
其余众人也都静静的看着玄澄大师,“走火入魔”这四字在武林中人人知道,但亲眼见过的却寥寥无几,即便像定静、定逸这些修炼数十年内功的人,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走火入魔”,盖因武林中人对走火入魔极其忌惮,只要修炼之时心绪不宁,又或烦躁不安,便不会强行修炼下去。
玄澄大师沉吟道,“这‘心魔’与走火入魔略有不同,比寻常走火入魔更加可怕,且与是否善良无关,它是由人的‘七情六欲’所引起的,也可以解释为一种执念。”
这样一说,众人尽皆恍然,不少人登时朝仪琳投去异样的目光,什么叫“七情六欲”他们根本不去考虑,只听到了“情”和“欲”二字,试想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尼姑,动一动春心也是很正常的。
定逸心中疑惑不已,仪琳是她看着长大的,心性纯洁,怎的会跟七情六欲扯上关系,这和尚说得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
倒是定静若有所思的瞥了慕容复一眼,对玄澄的话深信不疑。
慕容复脸色讪然,隐约明白了玄澄的意思,简单说就是仪琳功力暴涨,加上初经大变,难免胡思乱想,才导致一种另类的“走火入魔”,这可不是寻常女子**之后的胡思乱想,别忘了仪琳是个尼姑,所承受的压力非比寻常。
慕容复明白,仪琳自然也能听明白,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红霞密布,仿佛在玄澄大师面前,什么秘密都掩藏不住一般。
“慕容公子,”这时,左冷禅开口道,“既然这位师侄走火入魔,那么适才的比斗该怎么算?”
慕容复心念转动,“这个嘛……大家都看到了,方才若非我出手制止,林平之应该会败于仪琳小师父剑下,但她是事出有因,不中断比斗的话,仪琳小师父也会有性命之危,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两个年轻人一次机会,让他们再比一次。”
“什么,还要再比一次?”不戒和尚担心仪琳的身子,哪会让她再身陷险境。
定逸、定静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意思,什么五岳掌门之位哪里及得上仪琳的安危半分,更何况她刚刚经历了“走火入魔”,万一再来一次,焉还有命在。
慕容复自然看出几人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仪琳小师父突破心魔,正是沉淀自身,熔炼修为之时,几位真要放弃这大好机会?”
林平之神色莫名的瞥了慕容复一眼,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先前还没看出来,但到得此时,他哪还看不出慕容复对仪琳颇有维护之意,其实即便现在判定他林平之胜,众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慕容复偏偏叫再比一次。
不得不说,慕容复这话正好说在几人的心坎上,定逸、定静就不说了,不戒和尚一直最担心的就是仪琳心地太过善良,武功又不行,在这乱世实难自保,如果武功修为更上一层楼,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可他们还是不大放心。
慕容复继续道,“诸位不必担心,不管比斗的二人谁有危险,我都会出手,想必诸位不会怀里我的这点实力吧。”
众人不由翻了个白眼,定静等人也被他说动了,毕竟先前那一慕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深深看了仪琳一眼,定静说道,“仪琳,那你就与林平之再比一次,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即弃剑认输,不可逞强,明白吗?”
仪琳点了点头。
待几人下台后,慕容复这才看向左冷禅,“让两个年轻人再比一次,左盟主不会有意见吧?”
左冷禅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说实话,左某见许多五岳派精妙招式自林师侄手中施展出来,可是大开了一番眼界,意犹未尽,能多比一场也是好事。”
现在只剩嵩山派没比过了,以林平之的剑法造诣来看,即便是他也不敢轻忽大意,能多消耗一些这小子的体力,他自是乐见其成。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再比一场。”
“再比一场。”
唯一有意见的,可能也就华山派的人了,但自家掌门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说。
慕容复扬声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本公子宣布,一刻钟后,恒山派仪琳与华山派林平之再比一场,以决胜负。”
随即又朝仪琳使了个眼色,“去吧仪琳,我也想看看,你们二人究竟谁的剑法更高明。”
仪琳不明所以,只得回到场中,事实上她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人为何要让她跟林师兄再比一场。
“林师兄对不起,我……”
仪琳本想解释什么,却被林平之打断道,“不必多说,仪琳师妹小心了,这次林某不会再留手。”
二人见礼之后,林平之率先发动攻势,绵密的剑光顷刻间形成一个大圆圈,将仪琳笼罩其中。
说起来这恒山剑法跟武当山的太极剑还有几分相似,不过相较之下,恒山剑法招招成圆,守势明显,杀机藏得甚深,而武当太极剑则是化敌人攻势为守势,杀机凌厉狠辣。
仪琳长剑一圈,自下而上的劈出一剑,立即撕开一道缝隙,正想抽身离开对方剑招笼罩范围,忽然一道银光闪过,那缝隙中竟递过来一截剑尖,原来林平之早有预料,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仪琳吓了一跳,只能回剑自守,将自身裹个密不透风。
就在这时,仪琳耳边响起了慕容复的声音,“左脚后踏半步,右脚斜踏一步,往右边平刺。”(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怒意
仪琳愣了那么刹那,随即下意识的按照慕容复所交代的方位踏步,跟着一剑平平往右刺出。
但听“铛”的一声,剑尖刺在什么硬物上,仪琳定静一看,却是林平之的剑刃,原来方才慕容复所指方位正好是林平之一记杀招中的破绽,此刻仪琳“料敌先机”,逼得他回剑自守。
林平之也被仪琳的警觉吓了一跳,心中不由寻思:难道那什么“突破心魔,修为大进”是真的?怎么这小尼姑武功会进步这么多,若换成先前,我这一招突袭她绝对反应不过来,甚至是发现不了。
轻轻吸了口气,林平之脸色凝重下来,并不急于进攻,转而使出了最基本的恒山剑法,完全没了方才的锐气。
仪琳心下微松,却在这时,慕容复的声音再次响起,“左踏一步,十里春风!”
仪琳依言左踏一步,右手长剑轻轻一抬,自上而下划了个半圆,动作徐缓,说不出的优雅,宛若舞剑一般,正是万花剑法中的“十里春风”,林平之同样使了一招万花剑法中的“秋风落叶”应对。
这两招甚是平常,忽然,慕容复又传音道,“漫天星河!”
仪琳闻言一顿,这“漫天星河”是恒山剑法另一套路下的招式,跟十里春风完全不沾边,如何能够使出?
“莫非慕容大哥并不了解恒山剑法,乱说一通?”仪琳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出于对慕容复的信任,她还是跟着使了一招漫天星河。
这“漫天星河”听上去气势甚伟,实际上却是一种绵里藏针的功夫,但见她长剑轻轻一抖,顷刻间寒星点点,隐隐形成一个圆。
林平之同样愣了一下,他对恒山剑法了解甚深,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得精熟无比,自是能够认出仪琳这两招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套路,除非招式极其连贯,相辅相成,否则一般不会有人这样用招,因为极容易露出破绽,比如现在的仪琳就是这样,只要他直取对方腋下,便可重创于她。
“莫非小尼姑自觉不是我对手,胡乱使招?”林平之心中如此猜测,为小心起见,他按捺住出手攻击仪琳破绽的想法,同时稍稍拉开一个身位,平平无奇的使了招“飞花见月”。
“拨云见日!”慕容复说道。
又变成了万花剑法,仪琳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了慕容复一眼,但见其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由脸色一红,手中则是下意识的使出拨云见日。
忽然间风声大作,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大片剑光挥洒,仪琳迅捷无比的一剑刺向林平之咽喉。
林平之吓了一大跳,咽喉正是他此时的空门所在,他刚刚施展完飞花见月,招式变老,根本难以回剑自守,而更加诡异的是,他明明拉开了身位,但不知怎的,仪琳此时的位置离他还不到半丈,这点距离只要身子稍稍倾斜,便能够到,这一招可谓躲无可躲。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三招过去,也才两三息的功夫,场中形势急转,仪琳骤然杀招毕露,可谓大出人意料之外。
“咦!”定静忍不住惊咦一声,目中异彩连连,“好招数,好剑法,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万花剑法还能这样用?”
她自然不可能想到,慕容复所说的几个招数,虽是恒山剑法中较为基础的剑法,但分属两个套路,看上去风牛马不相及,谁又敢在生死较量中施展这样的剑招,那不是找死么。
当然,慕容复也不是自己想到的,这得源于当初思过崖秘洞中一位日月神教长老破解恒山剑法的思路,因为恒山剑法极其擅长防守,修炼到高深之处,几可说滴水不漏,此人便另辟蹊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实际施展出来的确有些奇效。
且不说旁人是何心思,身处仪琳杀招之下的林平之此时惊恐莫名,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他这一生也经历过不少险境、绝望,但真正觉得死亡就在眼前的,这还是第一次。
电光火石之间,林平之也顾不得思索如何破解仪琳的招式,左手袖袍轻轻一动,一道微不可查的银光闪过,紧接着便听仪琳啊的痛呼一声,手臂不自觉的弯了弯,长剑贴着林平之耳鬓划过。
林平之蓄上新力,当即抬腿一脚踢在仪琳胸口,仪琳倒飞而出。
这一番变故可谓风云变幻,仓促之极,一直到仪琳落地,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有慕容复脸色忽的变得阴沉如水,方才他没有看错的话,林平之是使了银针暗器,暗算了仪琳,才得以扭转局面,而他使用暗器的手法,竟然跟葵花宝典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还是修炼了辟邪剑法?”慕容复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心中陡然泛起一股无名之怒,放着好好的九阴真经不练,竟然去学那需要自宫的残缺武功辟邪剑法,这林平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简直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不过眼下他没有深思其中的问题,场中仪琳被踢飞之后,“噗”的吐了一口血,定逸等人看得提心吊胆,那不戒和尚若非有田伯光拦着,已经要上台跟林平之拼命了。
此时的林平之也不大好过,一来他刚刚惊吓过度,身子发软,两腿都在打颤,二来他使了暗器之后,有种说不出的心虚,便好似光天化日之下做了贼一样,尤其担心慕容复会看出什么来,一连偷瞥了他好几眼。
慕容复暂且不去思索林平之如何会辟邪剑法的事,而是朝仪琳问道,“你怎么样?”
仪琳摇摇头,抹去嘴角的血丝,“我没事。”
慕容复目光闪了一下,正要宣布这场比斗由林平之获胜,不料仪琳却说道,“我还可以打。”
说着身形一动,运剑成圆,身形犹如花中蝴蝶翩翩起舞,却有种晨钟暮鼓、菩提仁心的真意。
林平之在经过一开始的忐忑紧张之后,很快便平复下来,招式连绵不绝的使出,虽然仍是恒山剑法,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已不似先前那般光明正大,将阴柔之力发挥到了极致。
慕容复只好决定先看看再说,嘴巴微动,传音道,“仪琳,你试试将恒山七绝阵一个人施展出来。”
这恒山七绝阵也是恒山的一门镇派武功,属于合击阵法,需要七个人配合才能施展,威力不俗,寻常时候三四人也能勉强施展,往往能发挥出一倍的战力,就因为有了这门剑法,恒山派虽然式微,却也无人敢小觑。
这次仪琳没有迟疑,慕容复话音刚落,她便改换身法,手中剑招一变,变成了七绝阵中的剑招,但也只是使了她平常练习的那一路,其他六路剑法怎么也连接不上,有些不伦不类。
不少见识过恒山七绝阵的人立即认出了这路剑法,均是疑惑不已。
“这小尼姑不会是急得失去理智了吧?七绝阵一个人施展,她又没有三头六臂。”
“不对,先前这小尼姑出剑也是颠三倒四,不按常理,此时肯定又在准备施展什么绝招。”
“不错,我本以为这二人斗剑应该是最无聊的一场,没想到意外频生,小尼姑竟能挨到现在。”
“这两人都是我五岳派的天才,今后五岳并派,五岳派何愁不兴,说不定还能跟武当、少林比肩!”
……
慕容复观察了一会儿,又传音说了几句,仪琳剑法大变,不再像先前那般生硬,到得后面,使得越发连贯起来,一剑犹如七剑,每一剑此处均指向对方一处要害,头、喉、胸、腹、腰、背、胁等,七剑既攻且守,七剑连环,绝无破绽可寻。
林平之起初还能勉强应对,但时间一长,便如同对付七个人一般,被逼得左支右拙,狼狈不堪,众人大声叫好。
定逸、定静等恒山门人更是惊喜莫名,她们都熟知七绝剑阵,万万没想到,剑阵还能由一个人施展,若能传给每一个弟子,恒山派岂不是战力大增,每个人的武功都凭空高了三四倍?
左冷禅面色微凝,聚精会神的盯着依琳剑招,心里突发奇想的想道,这明明就是由一路剑法拆分为七路,互相配合施展才有了七绝剑阵,那我可不可以将嵩山剑法也拆分为几路,创出一个剑阵来。
提起左冷禅,都说他谋略极深,是个枭雄人物,但不容忽视的是,此人还是一个剑术天才,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在华山几度会战,其中数衡山派和嵩山派损失最为惨重,严格说来,嵩山派损失更重一些,因为衡山派损的是弟子,嵩山派损的是传承。
自华山一战之后,嵩山派的精华剑招有大部分都失传了,是左冷禅纠集所有嵩山门人,上至早已脱离门派的前辈名宿,下至打扫院落的仆役厨子,要他们将所知道的所有剑招都默写下来,哪怕语焉不详、子虚乌有,只要有一丁点儿印象,都要画下来。
最后左冷禅汇总所有剑招信息,加以整理总结,并自创了一些招数,才有了如今的嵩山剑法,可以说此人在剑术上的天赋,甚至不输于剑神风清扬,奈何此人野心极大,分心他物,武功进境颇缓,远不如风清扬。(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辟邪剑法
七绝剑阵作为恒山派的镇派剑法之一,华山思过崖秘洞自然也存在破解之法,但此时七绝阵由一人施展,几乎没有破绽可寻,招式也跟原来大不一样,林平之所学的破解招式完全没了作用。
当初破解恒山剑法的魔教长老也曾留下批言:恒山剑法余意无穷,我破去的只是死招。显然已经有所预示。
林平之剑术天赋平平,又所学甚杂,根本无法做到死招活用,一连施展了几次破解招数都没能奏效,身形左支右拙,被逼得连连后退,已经快要退到封禅台边上了。
慕容复看了他的表现,不由大失所望,此人的天赋当真还不如仪琳,那七绝阵自己只是指点了几句,她便能使得像模像样,反观林平之,身怀九阴真经(残缺)这等顶尖内功,又修炼过五岳剑派的大部分精妙剑招,竟然狼狈至此。
眼看仪琳即将取胜,林平之急了,再也顾不得先前所说的恒山剑法对敌,信手一划,使了招华山的有凤来仪,跟着脚下步伐一变,身形陡然一闪,竟是绕到了仪琳身后。
慕容复倏地站起身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林平之,只见他刷刷刷在仪琳背后直刺三剑,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无甚声息。
仪琳骤然失去林平之的踪迹,心里多少有些惊慌,但也没有乱了阵脚,当即剑交左手,反手往后一撩,但听铛铛铛三声脆响,火花迸射,林平之三剑被悉数挡下。
林平之一击不中立即变幻身形,顷刻间闪到仪琳左侧,斜斜一剑刺出,他的剑招十分奇特,明明出招凌厉之极,却有种说不出的轻盈巧便,运剑变招只在一念之间,完全违背了武学常识。
“哼!”慕容复忽的冷哼一声,“果真是辟邪剑法。”
他曾研究过完整版的葵花宝典,虽然没有修炼,但对其中武学可谓知之甚深,故而一眼便看出林平之的招数跟脚。
“辟邪剑法?”冲虚道长皱了皱眉,“慕容公子说的是当年福建林家丢失的那本剑谱?”
玄澄大师同样投来疑惑的目光,显然也听说过辟邪剑谱的威名,至于左冷禅等人,不知是没有听到慕容复的话,还是不将辟邪剑法放在心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慕容复目光微微一闪,淡淡摇头道,“是我看错了,这应该是华山剑宗的招数。”
“剑宗招数?”冲虚道长凝神看了两眼,花白的眉毛耸了耸,“我看不像啊,剑宗虽也有追求速度的快剑,但剑宗精髓在于‘剑意’二字,但凡修炼剑宗招式的人,即便没有参悟剑意,其招式也是剑随意动,凌厉又不失浩然,可这位林平之的剑法戾气极重,倒像邪道功夫。”
“不错,”玄澄大师接口道,“这小子先前还彬彬有礼,气质儒雅,跟他师父‘君子剑’很像,可现在剑法中却透着极其浓重的戾气,明显是他修炼的剑法有问题。”
慕容复这才想起这两位是行家中的行家,怎么可能骗过他们,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故作疑惑的说道,“连二位都这么说,那肯定没跑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修炼什么武功走火入魔了?”
总之就是只字不提辟邪剑法的事,其实如果不说破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关系的话,这本剑谱并没有什么问题,听过名字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门正派武功,但慕容复暂时还没有决定是否舍弃林平之,故而不想暴露他的底细。
慕容复心里也是恼火之极,他不知道林平之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修炼了辟邪剑法,但只要不是脑子或心理有问题,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修炼那种武功。
如果没有遇到过慕容复,那他为了报仇不惜自宫修炼剑谱也还情有可原,算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慕容复传了他九阴真经,又带他学了思过崖秘洞中的五岳剑招,甚至就连风清扬都亲自指点过他,他竟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慕容复之所以如此愤怒,一是怒其不争,二来他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当初在燕子坞初见林平之的时候,他便存了改变其命运的想法,因为林平之跟原来轨迹的“慕容复”一样,也是个悲剧人物,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帮助。
可以说自从慕容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如此“真心”的帮过一个男人,所以林平之的“背叛”才会叫他如此失望和愤怒。
此外,先前慕容复帮林平之打通过经脉,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他体内某处有什么异样,这也不能怪他,男人那个地方虽然也有经脉存在,但基本没有武功能修炼到那里去,所以根本不会刻意探查。而且这内力侵体其实就跟用手触摸差不多,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刻意探查另一个男人的命根子。
就在慕容复思绪间,场中形势一变再变,起初林平之使出辟邪剑法时,似乎是第一次施展对敌的原因,还略显生硬,仪琳仗着七绝剑的绝妙,倒是堪堪抵挡下来,但没过多久,林平之渐渐适应,身法愈发诡谲,剑招愈发凌厉,仪琳立即落入下风,到现在已是左支右拙,难以招架。
台下众人见林平之剑法忽变,既快且奇,纷纷低头朝身边的人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辟邪剑法的名头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也就七八年前福建褔威镖局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引起过不小的震动,辟邪剑法昙花一现的出现过,但很快又消失无踪,到得如今,血案早就被人遗忘,辟邪剑法更无人提起,根本就没人会将林平之跟当年被灭门的林家联系在一起。
林平之身形飘忽,犹如鬼魅,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极为狠辣凌厉,仪琳被逼得不住后退,剑招越使越急,劲力也越来越弱,已然乱了方寸。
定静、定逸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想要张口喊仪琳认输,又生生忍住不敢开口,因为场中二人速度极快,这个时候谁若被扰了心神,便不单单是败北的事,还有可能会横尸当场,二人心中后悔不跌,早知如此,先前就不该让仪琳再比一场。
左冷禅则是暗自庆幸不已,幸好仪琳小尼姑将这小子的绝招逼了出来,倘若现在与他对敌的是我,他冷不丁的使出这套功夫来,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随即他心里又疑惑不已,华山武功中正平和,有道家之风,即便是剑宗武功,那也只是锐意进取,凌厉之余,浩然正大,怎么这小子邪里邪气的?
“怎的突然之间有如此重的戾气!”冲虚道长神色完全凝重下来,定睛看着林平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绝世凶魔般,如临大敌。
转眼又是数十招过去,仪琳一直勉力支撑,仿佛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摇晃得厉害,却始终不曾覆灭,林平之已经有些急了,他剑招极快,内力自然消耗极快,其速度几乎是仪琳的三倍,再拿不下此女,他的内力就要被耗尽了。
忽然间他剑法一变,剑刃急剧伸缩,招式诡异绝伦,一缕微不可查的银光夹杂在剑光之中,划向仪琳的眼睛。
“哼,”慕容复再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身形骤然窜出,瞬息间来到场中,左手一揽,搂住仪琳腰身,右手并起二指闪电般探出,将一颗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夹捏在手。
这一变故极其突然,林平之根本没想到慕容复会出手,他手中长剑仍去势不减的刺向仪琳小腹,显然存了赶尽杀绝的心思,刺瞎仪琳的眼睛还不算,还要废掉她的丹田,甚至性命。
“混账!”慕容复嘴中骂了一句,屈指将银针弹出,只听叮叮叮一阵疾响,剑刃上迸射出一连串的火花,原本凌厉无比的一剑戛然而止。
慕容复心中怒意大盛,自然不打算这般轻饶了他,手腕一翻,对着那剑尖就是一掌拍出。
台下众人见此一幕,不禁张大了嘴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找死么?”
但听“嗤嗤嗤”几响,长剑顷刻间寸寸碎裂,十几块碎片伴随着浑厚掌力撞在林平之胸口。
“噗!”林平之身子倒飞而出,空中时鲜血狂喷。
“小林子!”岳灵珊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就跃出一步去接他。
“不可!”不料岳不群面色微变,长身而出,左手一把将岳灵珊扯开,同时脸上闪过一缕紫气,右掌翻转,一道紫光射出,抵在林平之背上。
“咯嘣”一声,岳不群脚下的灰石竟是裂开一道缝隙。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林平之身上还残留着慕容复的掌力,就凭这力道,功力不够的人去接只怕会被震成残废。
不过岳不群的紫霞神功已臻至大成,功力自不可同日而语,在有准备的前提下,倒是轻易化解了慕容复的残余掌力,将林平之安然接下。
“慕容公子,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出手分开二人即可,不用对平之下此辣手吧?”岳不群淡淡质问道。
慕容复冷笑一声并不回话,转而朝怀中面色的仪琳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仪琳大羞,苍白的脸蛋上飘起一抹嫣红,低声道,“你先放开我好吗!”
短短一日之内,被慕容复当着数千双眼睛的面抱了两次,心中羞涩难以言喻。(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拖延
温香在坏,慕容复很想好好享受一番,不过他脸皮还没厚到当着这么多人面亲热的程度,故而十分君子的松开仪琳,并道了声歉。
恒山弟子上台将仪琳扶了下去,看着纤细的背影,慕容复心头微热,传音说道,“仪琳,你伤势颇重,今晚不如找一个地方,让我好好给你疗伤。”
仪琳身形微顿,脸蛋忽然红晕密布。
“仪琳师妹,你怎么了?”
“莫不是伤势发作了?”
两个恒山弟子吃了一惊,关切道。
仪琳心都快跳出来了,脸上却极力保持淡定,“我没事,回去调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竟鬼使神差的回头瞥了慕容复一眼,隐有盈盈水波,欲拒还迎。
慕容复心头大喜,看这丫头的模样,明显已经渐渐接受了他,唉,实在太没成就感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仪琳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出身佛门,却未履尘世,又怎么可能会是他这个花丛老手的对手,更何况当年他从天而降,以绝强之资拯救了恒山派,可以说从那时起,他的形象就在仪琳心里扎下了根子,否则仪琳纵然单纯,但心智颇坚,岂是那么好拿下的。
慕容复自觉翻越一座高山,自然而然的便想翻越另一座更高的山,于是目光不由扫向宾客席中的任盈盈,随即又看了眼华山派的岳灵珊,心中犹豫,我先翻哪一座呢?
“岳灵珊已经嫁做人妇,林平之既然修炼了辟邪剑法,那肯定不能人道了,独守空闺很寂寞的,我应该帮帮她,不过那任盈盈长得更美,又苦恋令狐冲,偏偏令狐冲喜欢他的小师妹,我似乎也该先拯救她一下……”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你醒醒。”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慕容复的意淫。
慕容复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却见冲虚道长乃至周围左冷禅等人,均不悦的盯着自己。
慕容复脸上尴尬一闪而逝,只听冲虚道长说道,“慕容公子,你失手打伤林平之,岳先生希望你能给他一个交代。”
原来岳不群见慕容复不理会自己,便出言激冲虚道长,要他给一个交代。
此时冲虚道长心里也颇为郁闷,不为别的,今日坐在这台上,说是做个见证,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五岳派的人给少林、武当面子,实际上他们只要坐着观礼就行了,不需插手其中,偏偏慕容复这厮太会找事,愣是要裁定什么胜负,将他们也扯了进来。
慕容复心念一转也就明白冲虚道长的顾虑,心里一点歉疚都没有,我才不信没好处的话,你这老道会眼巴巴的跑到这绝顶做什么观礼嘉宾。
随即他看向华山派,林平之脸上苍白,嘴角挂着血丝,几个弟子正在一旁嘘寒问暖,岳不群则一脸愤然的盯着自己。
他念头微动,朝岳不群拱了拱手,“适才情况紧急,在下不得不出手,还望岳先生海涵。”
说到“海涵”二字时,他咬得极重,隐隐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岳不群心头微跳,实际上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招惹慕容复,偏偏此时不站出来的话,今后谁都会说他岳不群软弱可欺,斟酌了下语气,他不卑不亢的说道,“以慕容公子的武功,在不伤平之的前提下制住他应该不难吧,或者将仪琳师侄带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慕容公子却重伤我门下弟子,莫非是跟他有什么嫌隙?”
慕容复也火了,林平之的事他还没仔细计较,现在岳不群还纠缠不休,他脸色一冷,阴沉道,“岳先生这话怕是不实吧,高手过招,变幻莫测,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方才那种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请问在场的谁有把握能够轻易分开他们而保证任何一人都不受伤?”
众人下意识的摇摇头,就连左冷禅、冲虚道长等也都面现后怕之色,仪琳和林平之的剑法虽然略显稚嫩,但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在场的可能也就左冷禅等寥寥几人可与他们匹敌,但要分开他们的决斗又保证不受伤,几乎不可能。
岳不群知道以慕容复的武功绝对能够做到,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好暗自忍下这口气,再逼下去,他都不知道这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到底是隐忍多年的“君子”,转眼间便隐去了怒色,转而说道,“既然如此,倒是岳某有些小题大做了,在这给慕容公子陪个不是。”
慕容复笑眯眯的说道,“不妨事,平之作为岳先生的爱徒,爱之心切,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岳不群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不自然。
当然,这点细微表现没人会注意,更没人会深究,难道人家师徒情深还有错了?
随后慕容复扬声道,“诸位,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但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林平之武功高于仪琳,这一场林平之胜。”
此言一出,华山弟子尽皆欢呼,其余人也跟着喝彩,他们都自动忽略了林平之并没有用恒山剑法击败仪琳的问题,实在是方才两场比斗太过精彩了,颇有些起伏跌宕、棋逢对手的感觉。
左冷禅倒是想借此做点文章,但转念一想,先前并没有规定林平之必须以恒山剑法击败恒山派的人才做数,林平之自己也只说以恒山剑法请教,并没有给过其他承诺,故而即便左冷禅提出来,人家顶多尴尬一下,于结果不会有什么影响。
左冷禅压下心中的念头,正准备亲自上场,将这个锋芒毕露的毛头小子压下去,不料慕容复又说道,“诸位,我有个提议,今日天色已晚,这嵩山绝顶又是峰高崖险,若耽搁久了,只怕大家晚上下山不安全,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最后一场较量改在明日午时,大家以为如何?”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一天已经过去,此时已是暮色沉沉,残阳西落。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反正最后一场,一次比完算了,免得明日还要登峰;也有人说天黑下山困难,剩下一场正该明日再比,也有人持无所谓态度,反正大家都有轻功傍身,些许险峰不成问题。
这其中,嵩山派坚决反对,认为登峰太过麻烦,应该继续比完,而华山派则是坚决支持,完全忘了先前慕容复打伤林平之一事,当然,真正原因自然不是这样,此刻林平之受了伤,又连场大战,只要左冷禅一出手,便可轻易将其击败,届时便可夺得掌门宝座,倘若明日再比,说不定林平之又能恢复全盛状态,胜负犹未可知,两派的心思昭然若揭。
慕容复脸色一沉,朝嵩山派的人说道,“怎么,你们嵩山派经常上下山,熟门熟路,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在场数千同道不少都是第一次来这嵩山绝巅,你们就不替他们的安危考虑一下?如此自私自利,枉称同门二字。”
嵩山弟子登时雅雀无声,其中一人兀自坚持道,“天黑又如何,大不了我们嵩山派的人挨个护送他们下山就是了。”
“嗯?”慕容复眉头微挑,冷笑道,“咱们这么多人在这,等你们挨个送下山,恐怕天都亮了,更何况,我辈中人应该没有将生死交由他人之手的习惯吧?”
这最后一句才真正戳中了所有人的软肋,众人均想,是啊,这嵩山绝顶极其陡峭,一旦在晚上被人埋伏,想不全军覆没都难,若左冷禅赢了最后一场还好,可万一输了呢?又或者出个什么意外,他没能坐上掌门宝座,嵩山派还会这么好说话么?
人性多疑,人心难测,谁也不会将生死交由他人之手,慕容复意有所指的话一出,除了嵩山派的所有人,尽皆同意明天再比最后一场。
左冷禅脸色黑成了锅底,慕容复替林平之拖延了时间不算,还有意无意的挑拨离间,致使嵩山派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他现在是懊悔无比,早知如此先前说什么也不会请慕容复作为见证人。
当下左冷禅不得不站出来说道,“慕容公子这话玩笑了,我五岳剑派百年来风雨同舟,同气连枝,亲如兄弟,今日更是做出史无前例的并派壮举,只会亲上加亲,原嵩山派弟子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来,不过……”
他话锋一转,“慕容公子所言也有些道理,嵩山绝顶峰险崖高,天黑下山不易,为了诸位同门及客人的安危,左某同意慕容公子的提议。”
连左冷禅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随后左冷禅吩咐嵩山弟子,分批分队的护送各派下山,峻极禅院容不下那么多人,只能将一部分人送往半山腰的嵩山别院。
当然,也有部分门派嫌下山太麻烦,打算就在这嵩山绝顶过一夜,既省了脚程,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抱有此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这封禅台大小有限,可容不下多少人在此扎营。
这时定静开口道,“我恒山弟子全是女子,体力虚弱,便留在封禅台扎营,静待明日比武,还望诸位同道能够体谅一二。”
她都这样说了,其他抱有同样心思的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下山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强来
待各派弟子分批下山,左冷禅才故作关心的说道,“定静师太,这嵩山绝顶到了晚上寒气极重,女子体弱,又无吃食,在此留宿只怕承受不住,师太若不再考虑考虑?”
“多谢左盟主关心,贫尼晓得,但众弟子连日奔波,今日就不再折腾了,至于吃食左盟主不必担心,我们带的干粮还有许多。”定静师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那师太多加小心。”
随后左冷禅又看向慕容复、冲虚道长几人,“就请几位到嵩山本派客院屈就一晚如何?”
慕容复还没开口,玄澄大师却是说道,“不必,少室山就在底下,贫僧多走几步也就到了。”
冲虚道长则笑道,“客随主便,贫道住哪都可以。”
左冷禅又看向慕容复,慕容复也陷入犹豫之中,晚上仪琳小尼姑住绝顶之上,那岳灵珊似乎被安排到峻极禅院,而任盈盈则住嵩山别院,这可着实为难了,他该住哪去呢?
沉吟了下慕容复说道,“晚上我自有去处。”
得,都瞧不起他嵩山派,左冷禅心中微有不悦,但无论玄澄还是慕容复,他都得罪不起,只好陪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左某也就不多事了,不过明日之事还要多多仰仗二位,盼二位能够早些到此。”
“知道了。”慕容复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目光则看向台下打坐调息的仪琳。
左冷禅等人走后,整个嵩山绝顶只剩慕容复和恒山派一众女尼,女尼们纷纷忙着扎营、生火做饭,而定静、定逸则将仪琳叫到一旁,正说着什么话。
“你们说这位慕容公子是不是对仪琳师妹有什么想法?”
几个活泼的小尼姑低声议论起来,一边说一边窃笑,一点都没有佛门中人的庄.严沉闷,反倒洋溢着一股青春活力。
“我看有可能,你们瞧那慕容公子,长得跟画中人似的,仪琳也不赖,我倒觉得他们很配。”
“阿弥陀佛,仪真,这种话你都敢说,仪琳可是佛门弟子,什么配不配的,若叫师叔师伯听到,少不得打你一层皮下来。”
“去去,佛门弟子怎么了,恒山派的门规又没有一条说不能还俗,不说仪琳,我瞧你们几个一直在偷看那慕容公子,莫不是别有什么用心,咯咯咯……”
“嘘,快别说了,师叔过来啦!”
……
定逸来到慕容复身前,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公子不弃,不妨留下与鄙派一同吃晚饭。”
她嘴里说着留饭,但话中却有逐客的意思,
不过慕容复脸皮之厚,常人难以企及,当即故作没有听出她的逐客令,微笑道,“不嫌弃,求之不得,怎会嫌弃,如此就多谢了。”
定逸脸色微微一僵,略不自然的说道,“如此甚好,甚好。”
随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事实上定逸对慕容复的印象并不坏,甚至还颇有些喜欢,若非定静有过交代,她是不会对慕容复这般冷淡的,但随着慕容复偶尔一两句话点出恒山武功破绽,定逸便将定静的交代抛到脑后,与他畅谈起来。
一个时辰后,慕容复独自离开嵩山绝顶,他虽然厚着脸皮留下来吃了个饭,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机会接触仪琳,更别提什么在此留宿了,可能唯一的收获便是,恒山派的厨艺当真不错,即便斋菜也做得美味可口,心中寻思,不知道仪琳做出来的菜怎么样,如果一样可口的话,那可真是捡到宝了。
“我现在去哪呢?”慕容复站在上山时经过的瀑布崖顶,举目四望,不禁有些苦恼,早知道就答应左冷禅的邀请好了,还可以伺机去看看岳灵珊,现在倒好,恒山派没混进去,嵩山派又不好意思去。
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偷偷摸去找任盈盈的时候,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慕容公子好雅致,可是在思念什么人?”
慕容复不由心中一喜,这声音轻柔灵动,正是任盈盈。
转头看去,不由呆了一呆,只见瀑布另一端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窈窕女子,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在落日余晖映射下,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娇美不可方物。
卸去伪装的任盈盈自然是极美的,若要比较的话,她的容貌不在王语嫣、小龙女等人之下,可以说几个女人各有千秋,王语嫣气质缥缈,小龙女冰清玉洁,而这任盈盈则温和柔弱,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透着些许睿智光芒,又有几分赵敏的气质。
慕容复的目光渐渐变得火热起来,嘴中下意识的说道,“我正在思念你。”
如此直白的话语,如此炽热的目光,饶是任盈盈混迹三教九流,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也不由脸红心跳,轻轻啐了一口,“公子最喜欢胡说八道,怕是对每个女子都这样说吧。”
“那是自然,不过这能告诉你么?”慕容复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中则说道,“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心喜欢任姑娘,如有半字假话,便叫我不得好死。”
反正甜言蜜语又不要钱,表个白也不会少块肉,至于什么誓言,便如家常便饭,慕容复信手拈来。
“呸,谁要你发什么誓言了,我才……才不要你喜欢……”任盈盈虽知他的话多有不实,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欢喜得紧,只要是女人,只要对面的男子不是那么令人讨厌,都不会反感。
慕容复脸色一变,陡然变得忧伤起来,目光深邃又黯然,怔怔盯着她,“我知道盈盈你已经心有所属,但我不会放弃的,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的心也不会变,一直等你回心转意……”
任盈盈被他那深情的目光给刺了一下,不禁想起与令狐冲相识以来的种种,又想到今日令狐冲再见岳灵珊后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既然他喜欢他的小师妹,就让他喜欢去好了,我任盈盈又不是没人要,何苦天天念他想他,替他铺路……
就在她心神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中时,忽觉身子一轻,紧接着一股阳刚气息迎面扑来,嘴角感到一阵温热。
任盈盈陡然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被这个男子给吻了,下意识的张口想说什么,但马上被一物给堵住,天哪,这个可恶该死的人,竟然把那什么都伸进来啦,她的初吻啊,连令狐冲都还没品尝过……
反应过来之后,任盈盈剧烈挣扎,心念一横,便要用力将其咬断,偏偏那物太过灵活,又卷着她的香舌,根本没机会下口。
不得不说,慕容复这方面的技术早已锻炼得炉火纯青,才几息工夫,任盈盈的挣扎便小了许多,甚至开始回应起来,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她挣扎的方式不对。
“咳咳!”就在慕容复想得寸进尺,有进一步动作之时,忽然响起两声重重的咳嗽声。
慕容复陡然一惊,急忙松开了任盈盈,抬眼望去,才发现原来任盈盈背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老者,一袭青衫,个子瘦高,脸色白得吓人,正是任我行。
强吻人家闺女,被人家抓了个正着,饶是慕容复脸皮之厚,也颇觉尴尬,讪讪道,“原来任老前辈也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任我行心中暗骂,嘴中却说道,“老夫刚到,唉,最近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任盈盈此时是既羞且怒,羞的是她方才竟然有了反应,怒的是慕容复当真卑鄙,竟然趁她心神失守之际偷偷夺了她的初吻,这叫她今后如何面对令狐冲?最叫她难以自处的是,这一切都落在了父亲的眼里。
除了怪慕容复之外,她对任我行也颇有怨气,她知道父亲是跟她一起来的,显然什么都看到了,竟然没有制止慕容复的恶行,她知道父亲的想法,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你们谈吧,我走了。”任盈盈羞怒之极,自然不愿在此多留。
慕容复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走了,探手一拉,便将她拽了回去,嘴中略带歉意的说道,“盈盈对不起,方才我一时情难自禁,都怪你长得太美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咯?”任盈盈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
“当然不是,是我的错。”慕容复认错态度很诚恳。
任盈盈心里有气无处发,只得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走了。”
“等等!”慕容复身形一晃,拦在她面前,“盈盈,我……”
“不要叫我盈盈,我姓任。”任盈盈打断道。
“是是是,”慕容复颇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任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对,只怪我太喜欢你了,才会难以自控,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般作态,配上真挚诚恳、又隐含深情的眼神,果然,立即让任盈盈的气消了不少,“这次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不过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让我走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容复再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她生出厌恶之心,故而十分适宜的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报复我出气,都可以来找我。”
“哼!”任盈盈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密议
任盈盈走后,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慕容复干咳一声,正色道,“任先生是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吗?”
任我行白了他一眼,“老夫此次前来,是想向公子汇报一下北天剑宗的发展近况,另外老夫年老体衰,许多事已经力不从心,恳请公子允许老夫请辞。”
他话说得客气,实际上却步步紧逼,显然对慕容复此前的警告很有意见。
慕容复故作没有听懂,闻言面露惊色,“什么,任先生身体不行了?”
说着探手一抓,便握住其手腕。
任我行悚然一惊,本想闪躲,奈何慕容复速度太快,一下就扣住他的脉门,想反抗都做不到,莫非这小子要对老夫动手?心里不由如此想道。
“咦?”慕容复在其脉搏上一搭,轻咦一声,“任先生心跳有力,生机旺盛,而且近来功力精进,不像年老体衰的样子嘛,我看你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说到最后,脸上似笑非笑,隐含威胁之意。
任我行面色颇为尴尬,沉吟了下,“那老夫就直说了,老夫已经一把年纪,这段时间也想通了许多,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之所以倾心倾力为公子做事,一来是老夫的私心,二来也有一些是为了盈盈,老夫不希望整天被人猜忌算计,如果公子不信任老夫,大可不用老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老狐狸!”慕容复自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话,不过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当即顺坡下驴,颇有些推心置腹的说道,“唉,任老先生多心了,其实今日我只是跟令嫒开个玩笑,不成想任先生竟然当真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任老先生的为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放心放手的去干,我绝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
任我行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微微点头,“有公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别的不敢说,将北天剑宗发展成不下于日月神教一样的势力,老夫还是有些信心的,关于北天剑宗,自宗主之下,设有两大护法、八大长老、四方堂口……”
接着任我行便仔细将北天剑宗的发展近况仔细说了说。
慕容复听完后不禁腹诽,任我行显然是将北天剑宗当做日月神教来发展了,什么长老、堂主,这些架构几乎跟日月神教一模一样,倒是有个意外之喜,如今的北天剑宗弟子已经超过三千余人,在红花会、天龙门等大门派倒闭后,俨然成了北方的庞然大物。
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一个门派的影响力,近来年天灾**不断,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事数不胜数,许多年轻人找不到生计,要么从军,要么加入门派,北天剑宗作为一个新进崛起的势力,在选人方面几可说来者不拒,这才壮大的如此迅速。
接着任我行略带忧心的说道,“现在北天剑宗看似强大,其实问题很大,没有独当一面的高手,新进弟子想要成长起来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大多弟子都是十六岁以上才开始习武,前途有限得很,所以这次老夫听闻五岳同盟要并派,便赶了过来,打算将五岳剑派一网打尽,吸收大批高手加入北天剑宗。”
“一网打尽?”慕容复闻言不由动容,“你是说?”
“不错,”任我行点点头,“北天剑宗弟子已经埋伏在山下,我跟盈盈做了两手准备,先看看能不能扶持令狐冲那小子当上五岳剑派的新掌门,如果不行的话,便号令弟子攻山,当然,这样一来伤亡不小,不过去芜存菁也是值得的。”
慕容复听后久久无语,果真是魔教出身的人,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所谓的三千弟子,九成以上学武不到一年,连三流都算不上,一场大战下来恐怕百不存一,更何况这嵩山绝顶汇聚了四千余人,即便是三千个同等水平的高手攻山,也断不可能成功,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说他愚蠢。
“嵩山绝顶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凭你那三千个菜鸟,怎么拿下他们?”慕容复问道。
任我行脸上阴阴一笑,“如果真个硬拼,自然不可能拿下五岳剑派,但谁又规定只能动用武力了,不是老夫妄言,五岳剑派这些蠢货,老夫只要略施小计,便可轻易拿下大半。”
慕容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年在华山数度大战,什么阴谋诡计没用过,不也没拿下人家,还略施小计,牛皮都**破了。
任我行似是看出他心中想法,苍白的脸色闪过一抹红晕,“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华山大战,老夫被东方老贼暗算,没能参与其中,后来东方老……教主为了扫除我的心腹,即便看破五岳剑派的阴谋,也硬叫他们去送死,才会致使日月神教元气大伤,否则区区五岳剑派,又怎会是日月神教的对手。”
关于这段往事,任我行提起来也是唏嘘不已,眼底深处闪过一缕恨意,若非东方不败,如今的日月神教不说雄霸天下,至少雄霸南方还是可以的,他又岂会沦落到被人奴役的地步。
现如今东方晴已经被慕容复收入房中,他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往事,当即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任老先生何必耿耿于怀,徒增烦恼,倒是五岳剑派的事,我已经安排了棋子,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定能顺利当上五岳派新掌门。”
任我行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公子是指那个修炼了葵花宝典残卷的小子吧,依老夫看,事情怕不那么简单,那左冷禅野心勃勃,武功智慧几乎不在老夫之下,他费尽心机促成五月并派,又岂会替他人做嫁衣。”
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便是得自他手,他自然清楚这门武功,故而同样认出林平之的武功跟脚,只是不知道辟邪剑谱的存在罢了。
慕容复闻言默然,说实话,他也在犹豫还要不要扶持林平之上位,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了别的人选,但他又不看好任我行吞并五岳剑派的行为,无论左冷禅还是岳不群,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华山派还有个老家伙活着,他会坐视这种事发生么?
想了想,慕容复委婉的说道,“依我看,北天剑宗想要发展成武当、少林一样的超然大派,根基尤其重要,太过着急只会适得其反,五岳剑派良莠不齐,心思各异,强行吞并于门派前途不利。”
任我行脸色微微一僵,“公子还是不信任老夫?”
慕容复无语,声音微冷,“任老先生这话言重了,我若不信任你,会让你总揽北天剑宗大权?会倾斜资源,让你毫无后顾之忧的发展门派?凡事过犹不及,一口吃不成胖子,你今日吞并五岳剑派,明日他们便内斗内耗,你该如何应对?若他们联合起来,蹿了你这宗主之位,到时你上哪说理去?我是为你报仇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北天剑宗为我所用就行了?”
几句话夹枪带棒,尤其是最后一句,如同当头棒喝,瞬间让任我行清醒不少,想起当初东方不败的背叛,他对这种事可是忌惮得很,那五岳剑派也不是泥捏的,如果真联合起来,不说篡位,就是喧宾夺主,不听号令,他也很难应付。
想到深处,细思极恐,任我行冷汗连连,急忙躬身道,“多谢公子当头一棒,任某差点重蹈当年覆辙。”
“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其实即便你计策再高明,也不可能拿下五岳剑派的,你可能不知道,华山剑宗的风清扬至今还活着,你觉得他会让你吞并华山么?”
“什么,剑神风清扬还活着!”任我行微微吃了一惊,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慕容复微微点头,“你的初衷是好的,北天剑宗现在确实需要几个高手坐镇,但也不必执着于五岳剑派,天下之大,无门无派的高手数不胜数,你多用些心思,难道还怕找不到几个加入北天剑宗么?”
“公子说得是,老夫这次回去就着手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慕容复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悔改”,还是别有什么心思,反正眼下是放弃了打五岳剑派的注意,心中一动说道,“你带了多少人前来?”
“呃,”任我行老脸一红,“就几百人。”
慕容复脸色一黑,就几百人也敢打五岳剑派的主意?未免也太不将五岳剑派放在眼里了吧,感情这老家伙先前只是在试探自己啊,真是一只老狐狸。
暗暗腹诽几句,慕容复没好气道,“既然要练兵,不如拉去襄阳城吧,顺便也可积攒些名声,于将来的发展有利。”
“老夫原也是这般想法,对了,关于盈盈,你小子打算如何处置?”提起任盈盈,任我行立即硬气了许多,颇有几分岳父的架子。
“这个,”慕容复面色微滞,心想老家伙你还真会借机来事,嘴中说道,“如果你这位未来岳父不反对,我肯定是要娶她过门的。”
没办法,谁叫他轻薄人家闺女被逮到了,说话气势也弱了几分。
“哈哈,你连岳父都叫上了,老夫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只不过女儿家面皮薄,你可要多用点心思才行啊,以后切不可委屈了盈盈。”任我行嘿嘿一笑,自动忽略了“未来”二字,俨然摆起了长辈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暗窥
打发了任我行,天色已然大黑,慕容复估计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当即折身往上山的路而去,不过他没有去嵩山绝顶,而是沿着一条蜿蜒小道走向绝巅一侧的另一座山峰。
不一会,慕容复来到一处山石林立挨峰上,远远的便瞧见一道纤细的背影,徘徊不定,躲躲闪闪,不时四处张望,正是仪琳。
慕容复不由大喜,他离开恒山驻地时,曾传音仪琳约好在此地会面,当时仪琳并没有回话,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此,没想到仪琳还真在这等他。
心中一荡,慕容复三步并作两步,几个闪烁便来到仪琳身后,张手将小尼姑搂入怀中。
“啊!”仪琳惊呼一声,但在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身体才渐渐软了下来,不过嘴中仍是说道,“慕容大哥,你别这样。”
慕容复也没有急色,将她身子转了过来,只见清纯靓丽的小尼姑脸上满是惶恐和无助。
慕容复陡然吃了一惊,心疼道,“仪琳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仪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哭一边说道,“慕容大哥,我……我现在好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明明是出家人,却给你坏了身子,偏偏我……我又忘不了你……”
“傻丫头,这才一天,你当然忘不了我了,若给你个十年八年,你哪还记得我是谁……”慕容复心中暗笑,嘴中则说道,“忘不了就不要忘,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以后自然是还俗嫁给我了,难道还想吃斋念佛不成?”
“可那样的话,我……”仪琳欲言又止。
说实话,她对情爱什么的并没有一个清晰概念,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慕容复夺了她的红丸。
“你什么?”慕容复问道。
“我觉得对不起师父,还有师叔师伯她们,她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为她们做过什么,我……”仪琳越说越觉得愧疚,好似还俗嫁人就跟欺师灭祖一样。
慕容复只得好言安慰,并承诺将来定会为恒山派办几件大事,将恒山发扬光大,以此换取定静二人的原谅,至于定闲,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吧,因为正是他下令将定闲羁押侠客岛的,这件事可永远都不能让小尼姑知道。
“啊,慕容大哥,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嘛!”说了一会儿话,慕容复见她情绪有所好转,便忍不住开始上下其手,仪琳自是娇嗔不依。
“既然不能动手动脚,那我只能动嘴了。”
“什么你……唔唔……”
二人抓抓摸摸好一阵,仪琳已是气喘吁吁,罗衫半解,慕容复正要进一步动作,仪琳急忙道,“不……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没事,谁看见我就戳瞎谁的眼睛。”慕容复不以为然,这种情况他遇到不知多少次了,只要稍微撩拨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果然,不多时仪琳便放弃了挣扎,月光下,肌肤胜雪,一双美目怔怔望着他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复留意到她的异样,动作顿了一顿,“小宝贝怎么了?”
“没……没什么。”仪琳轻轻摇头,可双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慕容复微微一怔,莫非是自己太过急色,吓坏了小尼姑?当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心,“仪琳对不起,都怪慕容大哥太爱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你怪我吗?”
仪琳迟疑了下,低声道,“慕容大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有什么话尽管说,自今日起,你我便是一体,自该心意相通,当无所顾忌。”慕容复肉麻兮兮的说道。
仪琳略一沉默,“你那天究竟……是不是假装受伤的?是不是为了得到我的身子?”
慕容复面色微微一僵,没想到小尼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当然,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他早就有所准备,当即捧起仪琳的脸蛋,凝神望着她,
“仪琳,其实自从当初在仙霞岭见到你,我便已经喜欢上你了,这些年总是难以忘怀,本来我以为今生有缘无分,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再次遇到你,所以当时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得到你的人和你的心。”
仙霞岭就是他两年前出手就恒山派的地方,他这样一说,便等若默认了假装受伤的事,也等于什么都没有承认,一手转移话题玩得出神入化。
仪琳单纯如水,哪有他那么多弯弯绕,闻言心中没由来的觉得一阵甜喜,脑袋晕乎乎的,嘴中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我也是。”
然后羞涩的将头埋在他怀来,再也抬不起来。
水到渠成,慕容复作为此间高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什么,但世事总不那么尽如人意,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无奈慕容复只得拉起仪琳的衣衫,搂着佳人躲到一块山石后面。
仪琳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慕容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传音道,“有人来了。”
仪琳四下看了一眼,除了习习风声、稀疏古木、嶙峋山石,并无什么人影,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什么,难道说你怎么还不动手轻薄我?作为一个纯良保守的女子,又是佛门中人,她可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不一会儿,嗖嗖几声,两道身影先后追逐而来,前方之人身材消瘦,长身如玉,后面紧随之人身形佝偻,似乎是一个驼背,慕容复凝神看了一眼,不禁心中暗骂,原来是这二人要清算恩怨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打扰本公子的好事。
那消瘦身影正是林平之,至于另外一人,如果慕容复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林平之的大仇人之一,人称“塞北明驼”的木高峰。
林平之行了一阵,忽的脚步一顿,立在一块高耸的高石上,转身望着后面,衣袂飘飘,发丝飞扬,一手握着腰间长剑,微微颤抖。
木高峰落地之后,先是四下望了几眼,然后又打量着林平之,看似随意的踱着步子,嘴中笑道,“许久不见,林小友武功大进啊,不知小友将老驼子引到这来,所为何事?”
“嘿,”林平之冷笑一声,“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觉得呢?”
木高峰脸色一连变了数变,忽的说道,“小友这话从何说起,想当初,若非老驼子出手,小友现在早已成了一抔黄土,哪里能站在那封禅台上,出尽风头,扬名立万。”
林平之哼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谢倒不必,”木高峰似是没有听出他的反话,若有其事的说道,“不过老夫倒是对小友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好奇得紧,不知小友可否告知。”
“你……”林平之大怒,破口骂道,“你这人可真卑鄙,杀我爹娘在先,还想图谋我林家辟邪剑法,不怕告诉你,辟邪剑法就在我身上,你想要就来拿吧。”
“你说真的!”木高峰身形一震,声音都有些发颤,“果然是真的,我就知道,果然是真的,否则你的武功不可能进步那么快。”
江湖上的人忘了辟邪剑法,他可一直没忘,这些年隐迹江湖,潜伏在华山附近,就想寻个机会掳走林平之,逼他交出辟邪剑法,可惜一直都没等到林平之落单。
事实上他也曾怀疑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如果林平之真有辟邪剑法,那么他早就炼成下山报仇了,岂会龟缩在华山不出,是以他也曾到过林家老宅,无奈翻遍一砖一瓦,也没有找到什么秘籍。
这次他也是尾随华山派的人来的,在亲眼见到林平之一连击败东岳泰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等几派高手之后,他立即肯定,林平之定是修练了辟邪剑法,否则武功不可能进步得那么快。
当然,关于林平之的武功会不会比他高,他倒没有多想,因为今日林平之的比斗他也看了,剑法确实高明,尤其最后击败仪琳那一套,几可说神鬼莫测,但他也看出,林平之内力并不如何深厚,而且又在慕容复手下受了不轻的伤,加上多年的江湖经验,在他眼里,林平之还是太年轻了。
林平之脸上冷笑连连,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都到了现在还看不清形势,想起当年爹娘的惨死,他胸中一口郁气陡然窜将出来,“老匹夫,你做梦都想要的辟邪剑法就在我身上,想要就过来。”
木高峰虽然激动无比,但也没有失去理智,他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却一直活得好好的,便是因为他极其小心谨慎,如今林平之武功大进不说,还故意将他引到此地,定然是有所准备,所以他并不上当,反而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其实小友误会了,老驼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你的剑谱做什么,老夫当年之所以擒了你的爹娘,也只是因为看上你的资质,想收你为徒,辱你爹娘却是因为老夫这一脉的传承颇为特殊,须绝情绝爱,方能练至大成,不料最后弄巧成拙,唉,老夫对你并无恶意的。”
说到“辱你爹娘”四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似有激将林平之率先出手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