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守口如瓶
凌云鹏没有把父母牺牲的真相告知云凤,因为若是把真相告诉云凤的话,就会牵扯到康钧儒,他的养父,而现在康钧儒已经失联了三年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凌云鹏听到好几个关于康钧儒的版本,有的说他牺牲了,有的说他叛变了,有的说他出国避风头去了,但这些都是猜测,没人知道康钧儒的确切情况,凌云鹏宁愿相信他的康爸已经牺牲了。
凌云鹏的身份是上海地下党的一枚暗棋,所以他的存在除了康钧儒和谭鸿铭之外,只有中央领导才知道,所以即便是对云凤,他也只能只只字不提,所以若是将父亲的牺牲经过详细告诉云凤的话,康钧儒是无论如何绕不开的。这会让云凤对他的军统身份产生怀疑,也许到时候会破坏组织纪律,况且据他的观察,云凤太年轻,道行太浅,还不足以应付复杂而残酷的地下斗争,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在今后的工作中会露出马脚,这会给组织,也会给自己带来隐患和危险。
凌云鹏入党多年,深知组织章程,,在没有组织的召唤下,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必须守口如瓶。所以他只能将父母之死简单地说成是在官府剿匪过程中中弹牺牲的。
金嘉琪边听边伤心流泪,在没有得知这个噩耗之前,她一直期盼着与父母重逢相认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能够重温昔日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的美好时光,但没想到八岁那年在火车站与父母失散的那一刻,竟然成了永别,那和和美美的全家福再也不存在了。
“哥,剿匪那会儿,你是怎么逃出云雾山的?”
“我当时不在云雾山,父亲把我送到广州去上学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凌云鹏在谈及此事时,也极力避开提及康钧儒这个名字。
“谢天谢地,幸亏你当时不在这儿。”
“云凤,你和我们走散了之后,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他把我带回了他的老家,他的家人对我也很好,他们的女儿嘉琪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他们就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收养了,他姓金,所以我就改名叫金嘉琪了。”
金嘉琪面对自己的兄长时,也不敢把实情全盘托出,尤其是现在他的兄长是军统别动队的队长,她更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怕万一被军统盯上,那对她来说,对组织来说,无疑是弥天大祸,况且十多年过去了,眼前的凌云鹏还是当初的彭云麟吗?她与这位军统的凌队长相处也不过数天而已,但显然他们之间还没有过更深入的了解,所以她不敢贸然挑明身份,更不敢告诉凌云鹏,她的养父就是金翊轩,就是父亲的同袍战友。
凌云鹏猜测云凤口中那位姓金的养父应该就是金翊轩,但他并不想戳穿这一层,他们都明白组织纪律,组织机密必须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儿,作为党员,必须严格执行。所以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他们都不能敞开心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保护。
“哥,你是怎么进入军统的呢?”金嘉琪本来就存有策反凌云鹏的念头,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眼前的凌队长就是自己的亲哥哥,那更是增添了她想要争取凌云鹏的决心和信心。
“父亲生前希望我读军校,所以我后来报考了南京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它的前身就是广州黄埔军校,我在那里学习军事技能,后来被教官看中,又学习了有关特工方面的技能,后来抗战爆发,我参加了陈诚的第十八军九十八师五八三团,担任了三营营长,在一次与鬼子的遭遇战中负伤,被我的教官所救,伤好之后就任命我为军统下属的妙影别动队的队长。”
凌云鹏将自己的这个军统的经历简单地告诉了云凤,当然只限于明面上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和事,他则刻意隐瞒了。
正当凌云鹏与金嘉琪二人在魔鬼洞里兄妹相认之时,洞外的日本兵则顺着金嘉琪的血迹渐渐地靠近了魔鬼洞。
“怎么不见了?”几个日本兵在魔鬼洞外查看了许久,发现血迹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脸疑惑地朝四周张望。
忽然三浦发现那块巨石上面有几滴血迹,连忙用手摸了一下:“肯定就在这附近。”
三浦跳上了巨石,发现身后有许多藤蔓遮挡着,便抽出军刀朝藤蔓用力劈了几下,藤蔓很有韧性,军刀劈上去后立即反弹起来,差点把三浦给打下了巨石。
“报告小队长,我好像记得这藤蔓里面有个山洞。”一个士兵向三浦报告,这个士兵曾经同小野等几个士兵一起来过这个山洞,将高子睿留下的三件宝物取走。
三浦一听,半信半疑,他仔细看了看这层层叠叠的藤蔓,命令士兵把这些藤蔓掰开。
两个士兵上前,将藤蔓用力掰开,果真发现了里面有个很大的山洞。
“哟西,果然有个大山洞。”三浦把脑袋伸了进去,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里面的石头台阶上有血迹:“他们一定在里面。”
随着三浦的叫嚣,洞外的鬼子全都一个个鱼贯而入,但是却发现偌大的一个山洞里空无一人。
原来,凌云鹏和金嘉琪听见外面有鬼子叽哩哇啦说话声时,就警觉地朝山洞内走去,这个魔鬼洞的尽头并未堵死,朝北走,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凌云鹏第一次掉进山洞里的时候,曾与如霜一起往那条狭长的通道前行,但那时洞里很黑,而且有异味飘出,走了没多久,又有几只蝙蝠从里面飞了出来,吓得两个娃立刻转身跑了。
而后来彭若飞曾带着向佐,向佑两兄弟来魔鬼洞找如霜母女,当时彭若飞打着火把往前探寻,但是越往里走,异味越浓,而且还发现了有好几具白骨躺在那里,三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且当时判断如霜母女不会在这黑暗的通道内,所以就折返了,这魔鬼洞的秘密一直没人探寻过。
如今凌云鹏和金嘉琪二人已无路可退,他们只能在这狭长而幽深的通道内不断往前行,以躲避鬼子的追踪。
凌云鹏背着枪,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手电,拉着云凤一步一步往前走。里面的异味越来越浓烈,两人不禁用手遮挡着口鼻,忍受着这恶臭,继续前行。
忽然凌云鹏发现了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但尸身已严重腐烂,露出森森白骨,金嘉琪见了,差点惊叫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凌云鹏拉紧金嘉琪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小道的纵深走去……
376.血肉横飞
三浦和三十多个日本兵在魔鬼洞的各个角落里寻找凌云鹏和金嘉琪的踪迹,终于有个士兵发现了在这个大山洞的尽头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连忙报告三浦。
“报告三浦队长,里面有条通道。”
三浦赶紧走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果然黑暗中有一条蜿蜒狭窄的通道,他估计那几个抗日分子就躲在里面。
三浦叫走在前面的三个士兵打起火把,然后手一挥,命令所有士兵依次进入通道内,一定要将抗日分子一网打尽。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往里走,但是,越往里走,越是黑暗,阴森森的,通道内甚至还有几具白骨,令人毛骨悚然,士兵们心惊胆战地朝前挪动脚步,有时后面人的枪杆碰到前面人的身上,前面的人会突然跳起,或是发出惊恐的叫声。
三浦也觉得前面有些神秘可怖,而且还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大家不禁掩鼻而行,越往前走,臭味越浓,但火把却越发明亮了。
凌云鹏感觉后面有亮光,知道鬼子已经进来了,便加快脚步,拉着金嘉琪朝前疾步而行,前面的通道正好转弯,凌云鹏转弯之后便躲在角落处往后看,果然发现日本兵打着火把正朝前走来。
凌云鹏拉着金嘉琪加快脚步朝里走,但是走着走着,发现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那股异味越发浓烈,简直是令人窒息。
“快,云凤,跟着我。”凌云鹏拉着云凤的手,继续急行,走过了这一区域之后,那股异味明显淡化了许多,但凌云鹏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反而加快了,他不停地催促着云凤:“快,快跑。”
凌云鹏似乎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了,拉着云凤拼命往前跑去。
而后面的鬼子则紧追不舍,忽然,凌云鹏发现身后的火把突然明亮了许多,本能地转过头往后望去,只见前面三个鬼子手里拿着的火把突然火焰窜了起来,刹那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后面通道内的鬼子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而后,又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巨大的冲击力也波及了凌云鹏这儿,一股气浪将凌云鹏和金嘉琪掀翻在地,凌云鹏就势一滚,滚入一个凹坑里,然后他将云凤也拖入这个凹坑,山洞的顶部和四周不断有石块崩裂飞溅,幸好凌云鹏和金嘉琪所在的这个凹洞是位于一处凸起的山石下面,那块山石巨大无比,抵挡了那些碎石。
爆炸声此起彼伏,那三十多个鬼子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砸死,无一幸免。
躲在远处凹洞里的凌云鹏和金嘉琪二人捂住耳朵,呆呆地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像是老天爷雷霆震怒,以最狂暴,最惨烈的方式将那些小鬼子推向地狱。
凌云鹏当然清楚这不是老天爷所为,将这些鬼子送进地狱的应该是这山洞里的沼气,在这狭长的通道里,一路上有不少腐烂的尸首,这异味就源于这些腐尸,在这封闭的环境中,这些尸体长期腐烂后所产生的沼气遇到明火之后发生爆炸,而后这爆炸又触发了鬼子身上的手雷,因而产生了殉爆,致使半个魔鬼洞被炸塌了,所以当凌云鹏看见鬼子举着火把进入这个狭窄的通道里时,就拼命拉着云凤快跑,他知道一旦鬼子的火把进入沼气浓度最高的地方,就有可能发生连环爆炸,果不出所料,当鬼子进入到那段令凌云鹏感到窒息的通道时,瞬间发生了强烈的爆炸。
爆炸声终于停歇了,凌云鹏重重地呼了口气,他抖落了一下身上的尘灰,捡起掉落在凹洞里的手电,朝那坍塌的地方走去,那些鬼子血肉横飞的死状惨不忍睹,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忽然他发现通道靠左侧的地方似乎有个洞穴,刚才路过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处洞穴,这肯定是被这巨大的爆炸给轰开的,好奇心促使凌云鹏走进去查看个究竟,他将手电往里照了照,好像里面有东西。
凌云鹏跨过垮塌的山石,朝这个洞穴走去,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但这些尸体却没有像外面的那些尸体腐烂得那么严重,还是能看清他们身上的服饰和大体的外貌,凌云鹏靠近一看,不禁心头一凛,原来这些尸身上穿着的是清朝的官服,头上还留着辫子,手上拿着剑和刀,从姿态和神情上看,这些人都是自刎而死的。
在这洞穴的中间有个铁箱子,凌云鹏走过去,打开一看,感觉黑暗之中一道亮光闪现眼前,里面是满满一箱的金锭。凌云鹏从里面取出一块,仔细看了看,只见金锭的正、反面刻有大清天子的图像,顶部和底部则铸有阴文“光绪五年”、“大清金锭”的字样,两侧有龙纹图案,很显然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官银。凌云鹏掂了掂这块金锭的重量,大约有一斤左右,整个铁箱里大约有八十块左右这样的金锭。
清朝官府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带这么大一箱金锭?又为什么在此自刎呢?凌云鹏将手电朝洞穴四周照了照,发现在有一具尸体的身旁还有一个雕工精细的红木匣子。
凌云鹏走过去,将红木匣子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羊皮,羊皮上书写了一些凌云鹏看不懂的文字,凌云鹏推测这应该是满文,感觉像是一道手谕,只是这手谕用满文写在羊皮上,应该是为了保密起见吧,那么写这道手谕的人和接这道手谕的人应该是满人才是,从这些尸体所着官服上看,官阶不算低,那这道手谕应该是清政府的位高权重的大臣所书。
凌云鹏见洞**还不时有小石块掉落,得赶快离开此地,便将这羊皮书放进红木匣子里,合上后连同那个大铁箱子一起从洞穴中拿了出来。
凌云鹏走到金嘉琪面前:“走,云凤,我们沿着这条通道继续往前走,也许前面就有出口了。”
“嗯,哥,我们快点走吧。”
金嘉琪说这话时,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这是自然,那些追捕他们的鬼子全都下地狱了,警报解除了,她终于找到了失散十多年的哥哥了,内心的激动和温暖难以言表,金嘉琪第一次感到这个魔鬼洞是她的幸运地,在这里,她躲过了鬼子的搜查;在这里,她结识了爱国医学家高子睿;在这里,她终于与分离十多年的兄长相认了;在这里,她亲眼目睹了几十个鬼子血肉横飞。
凌云鹏牵着金嘉琪的手一直往前走,他感到这条通道很深,很长,而且是往下倾斜。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听见了外面的小溪流的声音,看到了一丝光亮。
“我们终于走出来了。”凌云鹏兴奋地拉着金嘉琪朝外冲去。
377.告慰父母
凌云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就是后山悬崖底下了,没想到魔鬼洞里的这条神秘通道竟然是通往后山的山脚,这儿离母亲坠崖处并不远。凌云鹏带着金嘉琪沿着小溪走,他要带金嘉琪去父母的墓前,告慰爹娘,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亲妹妹云凤。
“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呀?”金嘉琪见凌云鹏忽然间神情落寞,沉默无语,只是拉着她一直往前走,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上就到了。”
兄妹俩沿着小溪一直往前走去,在一处依山傍水,满目青翠之地,有一处坟冢映入金嘉琪的眼帘,只见坟冢上矗立了两块血色墓碑,分别上书慈父彭若飞之墓和慈母薛莹梅之墓,落款均为儿云麟泣立。
金嘉琪一见,感觉天旋地转,双膝一屈,跪于坟前,泪如雨下:“爹,娘,云凤来看你们了。”
金嘉琪泣不成声,双手抚摸着父母的墓碑,锥心泣血,难以抑制心中对自己的生身父母的思念和痛惜。
“爹,娘,你们听见了吗?云凤她来看你们了。”凌云鹏也屈膝跪于父母坟前,让泪水尽情流淌:“爹,娘,我终于找到云凤了,我们兄妹俩终于团聚了,你们在九泉之下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云凤的。”
兄妹俩在父母的坟前相拥而泣。忽然间,一场磅礴大雨倾盆而下,似乎老天爷也被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所感动。
稍后,大雨停歇了,兄妹俩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找寻了一些鲜花,编织了花环,放在父母的坟茔上,进行祭拜。
“爹,娘,以后我和哥哥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凌云鹏和金嘉琪向父母磕头拜祭了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起身离开了墓地。他俩朝大路走去。
“云凤,我们兄妹好不容易相聚了,爹娘地下有知也感到欣慰了,不过你也知道哥现在的身份,军统的家规很严,如果让上面知道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他们一定会对你进行严格调查和甄别,我可不想给你带来这些麻烦,所以……”凌云鹏之所以告诉云凤这些,当然是想要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会给彼此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哥,我明白,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陌路,对吗?”金嘉琪也明白若是公开她和凌云鹏的关系,那她很可能受到军统的秘密调查,而这种调查无疑会给她和她的养父金翊轩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的地下党身份,而这必定会给组织,给自己带来致命的打击。所以,就算是凌云鹏不提醒,金嘉琪也明白,她和凌云鹏之间的兄妹关系是不能说的秘密。
“陌路倒不至于,毕竟我们在云雾山碰上了,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险象环生的磨难,哪吒,戏痴和阿辉也都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我想,今后我们就以朋友相称,怎么样?”
金嘉琪莞尔一笑:“嗯,哥,那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
“对,生死之交,生死与共。”
金嘉琪忽然想到了什么,斜着脑袋问凌云鹏:“哥,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凌云鹏摸了摸金嘉琪的脑袋,不禁呵呵一笑:“你现在才想明白啊?小傻瓜,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就是你要去鸿恩寺,向我和哪吒问路那次,我就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你和娘年轻时长得还真像。”
“是吗?一开始你就认出我了?”
“当然,不过当时只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而已,后来带你去魔鬼洞时,发现你的脖子后面有三颗痣,我就确定你就是云凤无疑了。没想到我找你找了那么多年,竟然会在这云雾山上找到你了,真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凌云鹏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十多年的寻寻觅觅,结果就在一瞬间,在与他有不解之缘的云雾山上,与云凤意外重逢,梦想成真。
金嘉琪摸了摸脖子,撒娇般地嗔怪道:“原来你早就认出我是云凤了,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当时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个呢,当时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高博士安全送达上海,当时情况危急,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是云麟,是你的亲哥哥,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这个急脾气的性格,能藏得住事?我若是告诉你,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早就露马脚了,这会给我们的行动增添很多麻烦,很多变数。”
金嘉琪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想想,其实凌云鹏认出她是云凤之后,一直在暗中默默地保护着她,只是自己当初对凌云鹏还存有戒备心理,并未意识到这点。
凌云鹏并没有告诉云凤,其实他在鸿恩寺的寮房外已经偷听了她和高子睿的对话,早已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之所以刻意隐瞒此事,当然是为了保护云凤,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伪装自己。
尽管当时凌云鹏没有与金嘉琪兄妹相认,但其实从一开始,当凌云鹏确认了金嘉琪就是云凤时,他就千方百计去保护这个妹妹,当时他就想亲自护送云凤下山,不料正好遇到日本兵上山封堵,所以只能带云凤去人迹罕至的魔鬼洞藏身,以确保她的安全。
后来他想借胡勉之老先生之手送高子睿和他的未婚妻下山时,便让云凤扮作胡老先生的儿媳一起下山,以摆脱险境,只是当时救护车上只能坐三人,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让秦守义护送高子睿夫妇下山,因而云凤没有走成。
虽然云凤没有脱离险境,但凌云鹏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着云凤,他将云凤安排在戴公馆里,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便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着云凤。
而当他和傅星瀚二人杀了小野三郎和竹内健太郎,摆脱了特高课的控制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回云雾山,目的也是为了救云凤。
作为兄长,没有什么比妹妹的安危更令他牵肠挂肚的了。
金嘉琪想起当初凌云鹏将自己藏在魔鬼洞时,曾开玩笑似地告诫自己不可因为害怕而唱歌为自己壮胆,但可以在地上画画消磨时间,自己曾在地上画了一只麒麟,一只凤凰,还有自己脑海里父亲和母亲的依稀样貌,可能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这四口之家的团聚便是她内心最深的念想。
当时金嘉琪就感觉这个凌队长跟父亲长得还真像,脑海里曾出现一丝闪念,这个凌队长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兄长云麟吧,但随后就否定了,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何况她心目中的兄长怎么会是个军统分子?就算不似父亲,做个博古通今的教授,也不应投身到特务的行列,这点让金嘉琪颇感蹊跷,父亲是**地下党组的主要负责人,可为什么云麟却加入了军统?
金嘉琪与凌云鹏相处这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位兄长还是很有正义感,富有牺牲精神,而且足智多谋,临危不惧,身手了得,如果能策反凌云鹏,让他成为地下党组织中的一员,对组织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所以,金嘉琪想要尽快策反凌云鹏,使其迷途知返。
378.策反遇阻
“唉,哥,你看我们兄妹十多年未见,今日团聚了之后,今后却无法以兄妹相称,这不得不说是个遗憾,你们这个组织也太不近人情了。”
“没办法,军统家规严,对于犯了家规的组织成员,上面决不手软,所以我们还是得小心为妙,尽量别被抓住把柄。”凌云鹏深知军统的规章制度很是严格,甚至是严苛,所以身在其中,一定要慎之又慎。
“哥,我还不知道我有没有嫂子呢?”金嘉琪调皮地朝凌云鹏眨了眨眼。
凌云鹏笑着摇了摇头:“山河破碎,身为军人,当以消灭倭寇为己任,我哪有心思想这个?”
“哥,我听说军统有规定,军统全体成员在抗战时期内一律不准结婚。如有擅自结婚的,一律禁闭四年,不能特赦,这是不是真的?”金嘉琪试探性地问道。
“不愧为记者,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看来你对我们军统的家规倒是了解不少嘛。”凌云鹏微微笑了笑:“没错,这是局座颁布的禁令,让军统全体同仁必须严格遵守。”
凌云鹏对军统成员抗战期间不能结婚这一禁令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诚如他所言,山河破碎,倭寇横行,身为热血男儿,岂能想着儿女情长,而忘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
原本他就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从未认真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过他也听说局座的这一禁令让许多军统的青年男女都成了旷男怨女,大家在背后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了。”金嘉琪心疼地望着凌云鹏,她真心希望她的兄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凌云鹏受康钧儒的影响,赞赏独身主义,他知道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充满了危险性,甚至可以说是朝不保夕,所以结婚生子对他而言,无疑是给妻儿,给家庭带来了痛苦和惶恐,让他们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会觉得于心难安,愧对他们;而另一方面,若是有家室拖累,自己也会分心,会有牵挂,就像他的营长姚子青对他说的,军人嘛,切勿儿女情长,否则乱了心性,枪就拿不稳了。所以他觉得结婚生子对他来说,是一件遥远的事情,起码在抗战胜利之前,他不会考虑此事,自己能否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幸存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何必误人误己呢?
“哥,那你有没有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女孩啊?”金嘉琪好奇地问凌云鹏。
凌云鹏摇摇头,确实,凌云鹏在圣约翰学校上高中,学校里清一色都是男生,后来去南京上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又去了军队,那些地方自然都是男性荷尔蒙爆棚之处,女性稀缺之地,所以至今未有令凌云鹏心仪的女孩出现。
“好了,别光顾着说我了,你自己呢,也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我啊,我才不急呢!长幼有序,我得等你成家之后再嫁人。”
“这是什么逻辑?女孩子韶华易逝,你可别耽误了你自己。”
“哥,都说三十而立,再过几年你可就三十了,你可得抓紧成家立业啊!也好告慰九泉之下的爹娘。”
凌云鹏一听这话,心头一堵,他呼了口气:“好了,云凤,别老提这个了,换个话题吧。”
金嘉琪原本想从这个方面入手,让云麟觉得军统的这一禁令多么不近人情,从而对军统的这些家规产生反感,不料,云麟却并未对此禁令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而认为,山河破碎,倭寇横行,身为热血男儿,不可儿女情长,而忘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
云麟的这一信念既让金嘉琪钦佩,又感到一丝心疼,更夹杂着一丝无奈,看来想要从这方面入手来策反云麟,是不可能的。
金嘉琪笑了笑:“好吧,哥,那我们就换个话题吧,嗯,作为记者,我能否采访你一下,你们的这支妙影别动队都完成过哪些任务?”
“打住,云凤,我可不接受任何采访,我们是特工,承担的都是秘密任务,怎能公之于众呢?”
凌云鹏一句话就把金嘉琪的嘴给封堵了,金嘉琪只能耸耸肩,放弃了想要从兄长那里了解更多关于这支别动队的情况。看来想要策反他的这位兄长还颇费周折。
忽然,凌云鹏停住脚步,先是眉头紧蹙,充满疑惑,随后一脸惊喜,兴奋搂住金嘉琪,指着前方:“云凤,你看,救护车。”
金嘉琪顺着凌云鹏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山脚下,停放着一辆救护车,金嘉琪一脸惊诧:“这救护车是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哪吒是怎么上的云雾山了,原来这小子是从这儿攀爬上去的。”
凌云鹏回想起当初他和傅星瀚二人被日本兵羁押在童晟熙的别墅里,后来听见夜空中传来那首《长城谣》的口哨声,才知道秦守义又重回云雾山了,当时他就纳闷秦守义是怎么上的云雾山,因为南面隘口被鬼子设卡封锁了,是不可能从那儿上山的,而西南面的隘口,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所以当时对于秦守义的突然出现在云雾山上,他也只能以天降神兵来做解释了。没想到直至此刻,谜底才揭晓,原来秦守义将救护车一直开至云雾山下,然后在黑夜里,徒手从悬崖绝壁攀爬上山。
凌云鹏不禁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处,惊叹于秦守义的攀爬绝技,非凡勇气和兄弟情义。秦守义或许真的是仙人下凡,神通广大,难以阻挡。
“原来当初秦大哥就是从这儿上山的。”金嘉琪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日半夜里秦守义是如何回到戴公馆的,当初只是听秦守义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现在看来,这过程是多么的凶险,稍不留意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秦大哥真的是胆大心细,神勇无敌。
凌云鹏登上了驾驶室,将那个铁箱和红木盒放在了驾驶座的后面,金嘉琪坐在他身边,凌云鹏发动引擎,救护车缓缓向前移动……
379.劫后余生
话说秦守义最终一人拎着黑色小皮箱,从西南隘口处下了山,他下山后,便朝南面的隘口的山脚方向前行,想要与戏痴和阿辉二人会合,然后再商对策。
果然,在南面隘口的山脚下,秦守义见到了瘫坐在路边的傅星瀚和阿辉,兴奋地跑了过去,傅星瀚和阿辉二人见到秦守义后,也兴奋不已,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庆幸死里逃生。
“哪吒,老大呢?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傅星瀚见只有秦守义一人,往后看了许久也没见着凌云鹏的身影,不禁担心地问道。
“是啊,老大呢?”阿辉也跟着着急起来:“还有其他人呢?”
“一言难尽啊!”秦守义颓然地坐在草地上,向傅星瀚和阿辉说了他和凌云鹏上山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裴俊杰当时为了掩护我们不被日本兵发现,故意引开敌人,朝相反方向跑了,后来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再后来枪声停了,估计裴俊杰遇难了。”
傅星瀚,阿辉一听,神色也黯淡起来,裴俊杰,李立峰和张勇三人虽然跟他们相处才数天时间,但他们之间从相互怀疑到彼此信任,再到共同御敌,不惜生死,舍己为人,三人身上的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同样感动了他们,若是这三人能活着,一定会成为妙影别动队所有队员生死与共的战友。
“老大在局座的卧室里找到了一条密道,我们从密道里逃出了鬼子包围的别墅区,可是就在我们朝西南隘口方向跑去的时候,被鬼子发现了,他们朝我们逼近,老大让我带着明叔和金小姐先走,他断后掩护,后来鬼子朝我们这儿扔了几颗手雷,明叔被炸伤了,他为了不连累我,撞石自尽了,而金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后面的鬼子紧追不舍,我只能一个人先从西南隘口下山了。”
“那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老大现在的情况,是吗?”阿辉着急地问道。
秦守义点点头。
“我刚才听见山上发出巨响,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呢。”傅星瀚回想起刚才山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至今还后怕:“那这声音会不会是老大与那些鬼子同归于尽了?”
“呸呸呸,戏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同归于尽?我不相信老大就这么扔下我们走了。”阿辉跟傅星瀚急了眼,说着说着,眼里泪水在打转,尽管他知道戏痴所说的是大概率的事,但他不愿相信他的老大会离他们而去。
此言一出,傅星瀚也后悔不已,他何尝不希望老大能安然无恙,这些天在云雾山上,老大的所作所为令他感动不已,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其他人,凌云鹏的自我牺牲精神一直感染着大伙儿,把大家凝聚在一起,共同抵御敌人,正因为如此,他们这几个人才能在云雾山上搅动风云,顺利地送高子睿和他的未婚妻去上海,毒杀鬼子,重创鬼子,假冒高子睿,把鬼子玩得团团转,可现在他们的主心骨却音讯全无,这怎能不让人心颤,心痛呢?
“要不,我们上山去找找老大吧。”阿辉提议道。
秦守义立即起身:“好,对了,我把救护车就停在后山的悬崖下面,我们开车上山。这样可以快点。”
“那咱们快点去吧。”傅星瀚连忙朝后山方向走去。
三人一路小跑,穿过竹林,抄捷径跑向后山,待三人来到后山山脚时,看见一辆救护车正缓缓朝他们开了过来。
三人定睛一看,都兴奋地跳了起来:“老大,老大,老大……”
凌云鹏连忙停车,跳下车来,金嘉琪也赶紧下车。
四个大男人竟然彼此紧紧相拥,泪流满面。
“凌哥,我就知道你没事的。”阿辉又哭又笑的。
“我没事,不过,你好像变了点,怎么头发又黄又少的。”凌云鹏发现阿辉的头发又枯又黄,与先前那油光发亮的小分头相去甚远。
“都是被那些小鬼子害的,他们朝山下扔火把,把荒草都烧着了,把我的一头乌黑的头发也给烤焦了,还差点把屁股给烧着了。不过我还算是走运,其他地方都没被烧坏。”
“金小姐,原来你跟老大在一起啊,当时吓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大交代了。”秦守义见金嘉琪站在一旁,连忙走上前来问候。
“我当时被第一颗手雷的弹片划伤了,又被第二颗手雷震晕了,是你们的老大救了我,他带我去了魔鬼洞,后来鬼子追踪过来了,我们就沿着洞穴的一条小通道往前走,只是洞穴里味道很臭,有好多腐烂的尸体,鬼子打着火把进洞穴,再后来突然爆炸了,把洞穴里的鬼子全给送上西天了。”
“怪不得呢,我们在山下听到一阵阵震天的巨响,起初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呢,甚至担心老大拉响了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呢。”傅星瀚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猜这爆炸声一定是小鬼子把玉皇大帝给惹怒了,玉皇大帝来收拾他们了。”
“哪有什么玉皇大帝,这是因为鬼子的火把引爆了洞穴里的沼气才引发了爆炸,而随后又引爆了鬼子身上的手雷,所以引发殉爆,也就是连环爆炸。”凌云鹏给大家做解释。
“沼气?”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洞穴里的那些尸体腐烂之后就会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就是沼气,遇到明火时,容易发生燃烧和爆炸,鬼子也没想到这爆炸的杀手正是他们自己。”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傅星瀚一听,觉得甚是解气。
“老大,你懂得还真多。”阿辉仰慕地望着凌云鹏。
“我以前上教会学校时,化学老师跟我们讲过。”
“好了,现在云雾山上的小鬼子都被消灭了,我们可以松口气了。”傅星瀚重重地呼了口气。
“云雾山上的鬼子虽然被消灭了,可我们还得提防九江驻军大队的鬼子。”秦守义提醒大家。
“放心吧,九江驻军大队的鬼子现在自顾不暇,没工夫管我们了。”凌云鹏得意地笑了笑。
“啊?怎么回事?”大家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
380. 罪不可恕
“戏痴,你还记得小野从魔鬼洞里带走的那只棕色小皮箱吗?”凌云鹏笑着问道。
“当然记得,那里面是高子睿的实验成果,抗鼠疫新药,apm试剂。当时那个古川大佐差点跟小野动起手来,就是想要把这款新药占为己有。”
“什么魔鬼洞,什么小皮箱,还apm试剂?你们在说什么呀?”阿辉和秦守义全然不知这些情况,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魔鬼洞是云雾山上的一处很隐蔽的洞穴,之前人迹罕至,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就把高博士,沈小姐和金小姐藏身在那个洞穴里。”
“对对对,你说过,把高博士他们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让我们别打听,说这是机密。”秦守义想起来了,当初凌云鹏的行为有些神秘古怪,常常单独行动。
“现在我明白了,你让我们把那块野猪肉煮熟了之后是给他们仨送去,是吗?”阿辉当时见凌云鹏带走一大块野猪肉,心里还犯嘀咕呢,现在明白了,原来老大是给藏身于魔鬼洞的那三人送食物去了。
“当时我把高博士他们转移到魔鬼洞时,他们把鸿恩寺的寮房里的东西几乎都搬空了,包括实验数据资料,小型的实验设备,制剂原料断肠草,他们的实验成果apm试剂,还有一个棕色小皮箱。”
“哇,魔鬼洞里原来藏了这么多的宝贝。”
“后来我和胡勉之老先生筹划了一场突发疾病,急需送医的戏,让哪吒把高博士和他的未婚妻沈小姐送下了山。沈小姐带走了一只黑色小皮箱。”
秦守义想起当时的情景,还真是捏了把汗:“嗯,那次真的是挺惊心动魄的,那个竹内还想要检查沈小姐手里的那只黑色小皮箱。我差点就要掏枪了,幸好被你摁住了。”
“是啊,幸亏当时制止了你,否则没人能走的成。其实当时沈小姐带走的那个黑色小皮箱里装的就是apm试剂。”
傅星瀚惊讶地望着凌云鹏:“这么说,那只棕色小皮箱里装的不是apm试剂,你是骗小野他们的?”
“那个棕色小皮箱里也有一瓶试剂,但那是高博士用来做实验比对的鼠疫杆菌试剂。”
“啊?”大家一听,惊讶不已。
“这么说,小野和古川两个争来争去,想要占为己有的是一瓶鼠疫杆菌试剂?”
傅星瀚此时才恍然大悟,凌云鹏呈现在小野和古川面前的都是假的,假的医学专家高子睿,假的实验数据资料,就连那箱子里的所谓的抗鼠疫新药apm试剂都是假的,而当时凌云鹏居然还告诉古川,这个试剂可以用作疫苗进行注射,当他俩走出九江驻军司令部时,确实看见那些日本兵排着队,撸起袖子准备接种疫苗。如此说来,九江驻军大队的那些日本兵都被注射了鼠疫杆菌疫苗!
“哦,天哪!老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用断肠草煮野猪肉,毒死七八十个日本兵,我已经觉得是大杀招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杀招,这下子整九江驻军大队全得玩完。”傅星瀚不禁兴奋地用右手使劲地拍了一下凌云鹏的肩膀。
“老大,你太牛了。”阿辉双手用力一击,高兴坏了:“这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让那些狗日的全都下地狱吧!”秦守义高兴极了,全然不顾受伤的肩膀,一把将凌云鹏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
“哪吒,快把我放下,你是肩膀还受伤着呢!”
“没事,听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就算是废了一只手也值。”秦守义内心的愉悦难以言表。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自身而已,这群禽兽用这种手段毒害我们中国人,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他们。”
“嗯,以牙还牙。”金嘉琪站在一旁,听着凌云鹏述说灭掉九江古川的驻军大队的过程,感觉像是一个传奇,笑看队友们将她的兄长视为大英雄,拥戴着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的哥哥受之无愧。
“好了,兄弟们,上车,回上海。”
“好嘞!”傅星瀚挥舞着右手,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老大,你先帮我把袖口里的东西扔了吧,这玩意儿搁在那儿就是个祸害,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我这几天睡觉时都把右手放在自己屁股下面,怕自己万一睡死了,搁嘴边舔一舔,那就再也醒不来了。”
“戏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阿辉好奇地问道。
“能让你十秒内解脱的东西。”傅星瀚瞥了一眼阿辉:“你想不想要?”
阿辉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算了吧,人生这么美好,我可不想解脱!”
凌云鹏笑了笑,走上前去,一使劲,一把将傅星瀚右手的袖子整个扯了下来,扔到草丛里:“好了,这样把你的心魔连根拔了吧?”
傅星瀚没想到凌云鹏来了个连锅端,把整个袖子给扯掉了,这样他的右边膀子全都露在外面,衣衫褴褛的模样,金嘉琪在一旁捂着嘴笑,秦守义和阿辉二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你这是矫枉过正,我让你把袖口里的东西去掉,你把我整个袖子都扯掉了,这让我怎么见人呢?”
“好了,回上海给你置办一套新的。大家快上车吧!”
凌云鹏一挥手,大家都上车了,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都知趣地坐到了后面的车厢里,把副驾驶座留给了金嘉琪。
救护车驶离了云雾山,朝上海方向飞驰而去……
而在九江驻军大队里,却是另一番情形了,自从给驻军大队的士兵们接种了高子睿的抗鼠疫试剂apm之后,一天之内就有不少士兵就出现了一些不适症状,有的打寒战、发高烧、头痛、乏力、全身酸痛,还有的呕吐、烦躁不安、皮肤淤斑、出血。
而第二天,发病士兵的数量猛增,而且已经发病的士兵症状越来越重,这使得森本医生有些惊讶了,这些士兵的症状像是得了鼠疫,而自己明明给士兵们注射的是抗鼠疫疫苗,怎么会有如此反应?
森本连忙将这瓶所剩无几的试剂进行化验,检验结果令他惊愕不已,这哪里是什么抗鼠疫试剂,这分明是鼠疫杆菌试剂,现在这么多的士兵都被注射了鼠疫杆菌,这支队伍数天之内就会因官兵们得了鼠疫而消亡。这滔天大罪就算是枪毙百次也不嫌多。
森本颤颤巍巍地来到古川办公室,把情况向古川大佐汇报了,古川一听,呆若木鸡,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作为这支驻军的最高长官,在他的司令部里竟然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确切地说他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个试剂是他千方百计从小野手上抢下来的,而且还听从了那个该死的支那人的话,建议森本医生将这试剂当作是抗鼠疫疫苗给士兵注射,没想到那些士兵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自己之手,是自己亲手将这支驻军大队扼杀了。
古川从座位上站起,他颤颤巍巍,踉踉跄跄地到军营里走了一圈,看见越来越多的士兵痛苦地躺在床上,呻吟着,嚎叫着,哭喊着,古川心如刀割。
他当然知道鼠疫的传播性极强,就算是现在还没倒下的士兵,明天,或是后天也难逃一劫,而给这些士兵带来灭顶之灾的正是他自己,是他将这些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推向了死亡。
古川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即使自己侥幸从这场鼠疫中存活,等待他的也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与其耻辱地站在被告席上,受到各方的唾骂,还不如自己了断来的更有尊严一点。
古川回到办公室,他拿起电话机,拨通了上海特高课加藤的电话:“加藤君,我是古川,我最后提醒你一句,那个高子睿是个危险分子,你务必将他处死,以告慰我们大日本帝国武士的在天之灵。”
381. 有去无回
“古川,我正想问你呢,怎么小野君到现在还没到?我们说好的,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他们必须回来。请你协助。”电话那头却是加藤的不满之声。
“一天,我真后悔跟你要了这一天,如果没有这一天该多好啊!”古川神情恍惚地说道。
加藤听得莫名其妙:“古川,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后悔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让小野带着高桑和他的助手回上海了,我还派竹内君护送,但愿竹内能幸运地躲避这场灾难。”
“古川,到底怎么了,什么灾难?请你说清楚。”加藤觉得今天古川的言语很是古怪,便连忙追问。
古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电话挂断了,随后他来到了办公室的内室,将房门锁上,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军刀,跪在榻榻米上,解开军服,用一块洁净的软布把军刀擦拭了一遍,举起军刀朝自己腹部用力插了进去,随后朝右一划拉,鲜血四溅,气绝身亡。
古川用切腹自尽的方式向他的士兵们,向他的天皇谢罪!
而森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越想越心慌意乱,但出于医生的职责和使命,他最终拿起电话,将九江驻军司令部里发生的事情向军部汇报,汇报完之后,森本吞枪自杀了。
接到这个噩耗后,小泽将军立刻通知防疫部门出动,直扑九江驻军司令部。
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进入了九江驻军司令部,将所有的士兵,不管是得病的,还是没得病的,都集中在军营的底楼里,然后锁上大门,用火焰枪将这些驻军士兵统统烧死,这惨烈的场面不忍直视。
九江驻军司令部里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他们的尸体被就地深埋。从此古川西仁大佐的这支千余人的驻军大队从日军军队序列中彻底消失了。
救护车朝上海方向疾驰而去,路过九江驻军的辖区时,早就没有了关卡和守卫,救护车畅通无阻,大伙儿在车里高唱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大家一路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而此时,木村带着那只公文包,坐着卡车回到了特高课上海总部。木村一下车就急不可待地跑向加藤的办公室。
“报告。”木村站在门口,整了整军服,他只是小野少佐的手下,区区的上尉而已,平时很少有机会踏入加藤课长的办公室。
“进来。”加藤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木村推门而入,加藤抬起头来,望了望他,有些惊讶:“木村?你不是跟着小野君一起去了云雾山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小野君呢?”
“报告加藤课长,小野君已向天皇陛下尽忠了。”
加藤一听,“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野三郎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是特高课情报组组长,是最受他器重的骨干,没想到居然已经玉碎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他打电话给我,说是已经将高桑和他的助手抓获,只是在获取高桑的实验数据资料,等资料拿到手之后,在九江驻军司令部待一天就回特高课,怎么会突然之间遇害了呢?那高桑和他的助手呢?他们人在哪儿?”
“报告课长,原先小野君和竹内君,押着高桑和他的助手一起坐吉普车,打算回上海的,我和另一名司机坐在后面的卡车里,卡车里还装着松田君,山崎君和福山君的遗体,还有一些高桑的实验设备,后来到了一处林子附近,高桑要下车解手,竹内君就带他们去了林子。
之后,高桑回来跟小野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小野也下车了,跟高桑一起去了林子,过了很久都没见他们出来,我就下车去林子找他们,最后我在林子里发现了竹内君和小野君的尸体,他们都是被扭断脖子死的。高桑和他的助手也不知踪影。幸亏这只公文包他们没有带走,所以我就带着公文包,开着卡车回来了。”
加藤一听,目瞪口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课长,我怀疑是抗日分子所为,他们事先埋伏在林子里,等高桑和他助手下来后,他们便袭击了竹内君和小野君,然后将高桑和他助手带走了。”
“唉,可惜啊,功亏一篑,就差最后一步就到上海了,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可惜,太可惜了。”加藤没想到小野三郎竟在回上海的路上遇难了,深感惋惜。
“报告课长,好在高桑的实验数据资料在我手上。”木村说完,将公文包交给了加藤。
加藤立即接过公文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取了几页看了看,确实是出自高子睿的实验数据资料,心里一阵欣慰:“真是不幸中之万幸,幸亏拿到了这些实验数据资料,有了这些,加上那些实验设备,不愁生产不出抗鼠疫新药apm。我马上通过驻美大使馆,联系高子睿的美国同学,江承宗,让他回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
“课长,这么说,就算是没有高桑,我们也能生产出apm试剂?”
“只要有了这些实验数据资料,我相信高桑的那位麻省理工学院的同学江承宗也能为我们生产出我们所需的试剂。木村君,这次你单枪匹马带回了这么重要的资料,立了大功了,我会为你请功的。”
“多谢课长器重。”
“我刚才听说你把松田君,山崎君和福山君的遗体带回来了,是吗?”
“是的,这次我们行动队损失严重,小野君,松田君,山崎君,福山君都不幸玉碎了,现在还剩山口君在云雾山上,生死难料。”
加藤走到木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木村君,我现在任命你为情报组组长,接替小野君的工作。”
“哈依,木村一定不辜负课长的栽培。”
“走,我们去将松田君,山崎君和福山君的遗体搬下来,随后将他们安葬了吧。”
加藤心情沉重地朝外面走去,没想到短短数日,他的特高课情报组的数名精英骨干就这么为天皇陛下尽忠了,这些人当初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特高课的,不料现在都已经捐躯了。
382. 悔之不及
江承宗确实就是那个向日本人透露高子睿有可能在云雾山寻找黄藤做实验的那个人,他原本与高子睿是同窗好友,只因后来两人同时爱上了沈芝筠,两人由挚友变成了情敌,当沈芝筠接受了高子睿的求婚之后,江承宗更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自认为自己比高子睿这个书呆子更有魅力,更能虏获女性的芳心,可没想到自己在沈小姐的面前竟然不如那个整日只知道做实验的高子睿,因而对高子睿是羡慕嫉妒恨,两人渐渐地疏远了,变得面和心不和。
回国之后,两人同时在申江大学就职,后来,两人同时进入了何臻超导师的鼠疫实验小组,研究抗鼠疫药物,在业务上,他拼不过高子睿,高子睿可以不眠不休地一直守在实验室里,而他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社交和人际关系方面,何臻超找他谈过几次,希望他能在实验小组里有所作为,而不要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与学术无关的事情上去。
江承宗哪里听得进这个,依旧我行我素,结识了不少官员,记者,以为这些人能让他名利双收,青云直上,何臻超对这个弟子有些失望,江承宗也知道何臻超看不上自己,常常褒奖高子睿而贬低他,所以后来他也就直接退出了抗鼠疫药物实验小组。
高子睿经过成百上千次的实验,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他的apm研究成果得到了国际上的认可,成为业界的一颗闪耀的新星。这不免让江承宗再次产生羡慕嫉妒恨,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在学术上也压他一头,风头强劲。他顿时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失落和沮丧。
江承宗仔细看了高子睿的研究成果之后,发现高子睿的研究成果其实来自于他曾经的一个不经意的想法,想要以黄藤作为原料进行提取有效的抗鼠疫成分,自己当时也就随口一说而已,并未对这个想法进行进一步地论证和实验,但高子睿认真思考了他的这个想法之后,做了无数次实验之后,终于取得了突破。
江承宗心里这个悔呀,如果自己和高子睿还在同一实验小组,那这份荣誉也就有他一份,可自己偏偏退出了实验小组,他后来去求高子睿的导师何臻超,希望能在高子睿的论文后面加上他的署名,结果被何臻超一口回绝,还痛斥他沽名钓誉之举将被学界所不耻,于是江承宗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申江大学,准备回美国散散心。
正巧这个时候,日本人开始把目光集中在高子睿身上,想要了解他的行踪,有个美籍日本人桥本骏找到江承宗,想要了解高子睿的去向,江承宗自然清楚日本人想要找高子睿的目的无非就是他的实验成果,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将高子睿纳入自己的麾下,迫使他为日本人效力。江承宗当然也明白,一旦将高子睿的行踪告诉日本人之后,对高子睿意味着什么,但他此时早已将民族大义抛之脑后,竟然接受了魔鬼伸出的橄榄枝。
江承宗猜测这个季节正是黄藤最为茂盛的时节,按照高子睿的心性,他肯定会去找黄藤做实验,而国内黄藤最为密集,毒性最强的地方当属云雾山了,所以江承宗便将他的猜测告诉了这个美籍日本人,而这个美籍日本人桥本骏正是日本军部的一名间谍,之后,军部就将寻找高子睿的这一任务交给了特高课上海总部。加藤便把松田弘树和山崎修一两位派去云雾山打前站。
现在加藤手上有了高子睿留下的实验数据资料,也有那些实验设备,缺少的是人,原本想要抓住高子睿这个人,其他的在特高课的各种手段的威逼之下,也会一一得到,而现在其他的倒是有了,唯独缺少的是高子睿,所幸,加藤手里还有江承宗这张牌,作为曾经在同一实验小组的成员,江承宗无疑是高子睿的最佳替代人选。
远在美国的江承宗突然间接到桥本骏的电话,约他见面,江承宗如约而至,两人在江承宗住所附近的公园里见了面,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桥本骏就将来意向江承宗挑明。
“江桑,我今天来找你,是受了日本军部的委托,他们希望你马上回上海,协助我们把apm试剂研制出来。”
“日本军部找我?”江承宗一愣:“apm试剂不是高子睿在搞吗?怎么找上我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先前从你这儿得到讯息,知道高桑在云雾山做实验,所以就派人去找他,但是不巧,被他逃脱了,我们只得到了他的一些实验数据资料和一些实验设备,所以军方希望你能接替高桑,完成apm试剂的研制工作。”
江承宗并不想趟这趟混水,自己先前将高子睿的行踪告知了日本人,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位老朋友,尽管他和高子睿是情敌,尽管高子睿的成就令他眼红,但他并不想置高子睿于死地,好歹他们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而高子睿的研究成果是造福全人类的,像高子睿这样的科学家应该得到保护,而不是加害。
而他因一念之差,竟然将这位生物医学界的天才交与那些丧心病狂的日本人手里,所以事后,江承宗很是后悔,好在现在听桥本骏说高子睿逃脱了日本人的控制,真是谢天谢地!
可日本人又卯上了他自己了,江承宗立刻回绝:“桥本君,恕我直言,这个apm试剂一直是高子睿负责研制的,我早已退出了他的那个实验小组,所以我对这个实验的情况知之甚少,还请你谅解。”
“江桑,你不必谦虚了,我们对你的才华同样很欣赏,你若不是退出了这个实验小组,你的成就不比高桑差。”
“桥本君真是高抬我了,不过,我最近没有回国的打算,请桥本君另选他人吧。”
桥本骏一听,脸一沉:“江桑,你这样说就是不想跟我们大日本合作?”
“桥本君,你不是美国人吗?怎么感觉你像是日本军方派来的?”
“江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代表日本军方来找你的。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否则,用你们一句中国话来说,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请江桑三思。”
江承宗没想到桥本竟然威胁他,看来自己别无选择了,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上了贼船就难下来了。要不是自己一心想在官场钻营,怎么可能结识这个桥本骏,没想到自己早就被日本军部的人卯上了,自己还差点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自己若是拒绝合作,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江承宗很清楚,他只能违心地点了点头。
“好吧,桥本君,我听你的安排。”
桥本大喜过望,连忙拍了拍手,公园的角落里忽然冒出三四个人,朝桥本骏走来。
“你们跟江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一起飞上海。”
江承宗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桥本骏早就安排好了,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估计他们便将他强行带上飞机。
江承宗仰天长叹了一声:“唉,悔不该当初啊!”
383. 凯旋而归
凌云鹏驾驶着救护车到达上海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他将救护车停在贝当路100号博仁诊所的前面。
杨景诚和林曼芸正在吃完饭,听见诊所前汽车刹车的声音,连忙出来瞧瞧,见那辆救护车又停在自家诊所前面了,抬头一看,凌云鹏正坐在驾驶室里,顿时喜笑颜开。
“他们总算是回来了。”杨景诚和林曼芸连忙迎上前去。
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从后面的车厢里跳了下来。凌云鹏和金嘉琪两人也下了车,来到杨景诚夫妇面前。
“快进屋吧。”林曼芸连忙招呼大家,怕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太引人注目了。
大家赶紧走进博仁诊所。
“担心死我们了。”一进诊所,杨景诚就与凌云鹏紧紧拥抱在一起:“云鹏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天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为你们捏了把汗哪!”
“让你和嫂子担心了。”凌云鹏朝金嘉琪招了招手,向杨景诚和林曼芸介绍了一下金嘉琪:“这位金小姐是《新民报》的记者,不幸也被困在云雾山上了,我们算是有缘,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啊呀,我一下子没认出来,我还以为……”林曼芸见金嘉琪剃了个男孩头,只当是凌云鹏在云雾山上结识的一个小兄弟呢:“云鹏,你还别说,你要是不介绍啊,我还以为他是你弟弟呢!”
“是吗?我们俩长得很像吗?”凌云鹏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杨景诚仔细看了看:“嗯,像,特别是眉宇之间,那种神态还真的蛮像的。”
“我也觉得像,老大,不如你把金小姐认作义妹吧!”傅星瀚在一边起哄着。
“戏痴,你先前不是在车上说,金小姐是老大的红颜知己吗?现在怎么又改口让金小姐当老大的义妹了?”阿辉不解地望着傅星瀚。
傅星瀚朝阿辉挤眉弄眼,轻声说道:“老大要是认金小姐为义妹的话,你我不是有机会了吗?否则我们哪抢得过老大啊?”
“你这货可真不厚道,老大的红颜知己你也敢动歪脑筋?”秦守义听到了傅星瀚和阿辉之间的窃窃私语,连忙将傅星瀚拉到一边,轻声地呵斥他。
傅星瀚朝秦守义横了横眼睛,不做声了。
对于傅星瀚的提议,凌云鹏当作没听见,置之不理,他若与金嘉琪结为异姓兄妹的话,这事让上面知道的话,极有可能对金嘉琪进行秘密调查,这会给金嘉琪和其他同志带来风险;而且,别动队所承担的都是秘密任务,不允许外泄,若是今后他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传递给地下党组织,万一被发现的话,上面很有可能会将怀疑目标锁定金嘉琪,所以他可不能将云凤置于危险之地。
凌云鹏连忙转移话题,他把秦守义,傅星瀚,阿辉还有金嘉琪推到杨景诚的面前:“这次我们可真称得上是九死一生,他们几个都受了伤,还得请你给医治一下。”
“我看你身上也有伤,来,去诊室,我给你们都好好检查检查。”
“还是先给我们搞点吃的吧,都饿了两天了。”阿辉叫唤道:“老杨,嫂子,你们俩是吃不下,我现在是有啥吃啥,吃啥都香。”
“是啊,我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杨医生,快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犒赏我们一下吧!“傅星瀚向杨景诚夫妇撒着娇:”待会儿我给你们讲故事,准保你们高兴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你小子就是贫嘴,我们已经吃不下,睡不着了,你还让我们继续吃不下,睡不着。”林曼芸嗔怪着斜睨了一下傅星瀚。
“这不一样,你先前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等会儿啊,你们就是高兴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吃饭,治伤两不误,你们别着急,曼芸,家里还有点面条,你给他们下面吧,先垫吧垫吧,我先给他们治伤。”
杨景诚把队员们带到诊室里,他先看了看傅星瀚的左手手臂,傅星瀚的左手断臂被藤原医生接上了,问题不大,只要休养一段时间,等骨头长结实了就行了,只不过时间稍长一些,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耐心点静养就行了。
金嘉琪的右臂被弹片划伤了,虽说不流血了,但伤口还是很深的,当时凌云鹏也只能简单地包扎止血而已,杨景诚给金嘉琪重新清洗了伤口,上了点百宝丹,再给金嘉琪打了一针磺胺消炎针。
阿辉身上有几处烫伤,还好不算太严重,杨景诚给阿辉涂了药,基本无碍。
凌云鹏的伤主要是皮下瘀青,当时为了不暴露身份,被几个日本壮汉拳打脚踢,痛殴一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凌云鹏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些外伤基本上对他没什么大的影响,需休息静养数日即可痊愈。
比较严重的是秦守义肩上的枪伤,子弹还留在肩膀里,杨景诚赶紧给秦守义动手术,将子弹给取了出来,还算好,子弹没有伤及骨头,只是嵌在肌肉里,杨景诚将伤口给缝合包扎好之后,总算是舒了口气。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可见这次云雾山之行有多凶险,杨景诚庆幸这些队员们还能齐刷刷地活着回来了。
“你们先吃面,我去买点下酒菜,待会儿我们来个庆功宴,不醉不散。”杨景诚难掩心中的兴奋,他要好好犒劳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林曼芸赶紧烧水煮面,家里还剩下一些酱菜,大家真的是饿极了,不一会儿,把几大碗面条吃得一根不剩。
金嘉琪右臂受伤了,所以吃起面来不是很方便,林曼芸便主动喂金嘉琪吃面。
“哎,嫂子,高博士和沈小姐呢?他们不在这儿吗?”凌云鹏忽然想起来了,他让秦守义将高子睿和沈芝筠送到这儿来,怎么现在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哦,老赵来过了,把他们给接走了。”
凌云鹏松了口气:“哦,这我就放心了。”
凌云鹏心想,高子睿和沈芝筠被转移到了赵锦文那里,也算是安全了,那么金嘉琪交给高子睿的胶卷也一定带走了,自己的这份备份胶卷可以交给金嘉琪带回组织了。
384. 有意为之
凌云鹏清楚当初在鸿恩寺的寮房里,高子睿让金嘉琪将一些实验数据资料和制剂流程用相机拍摄下来,让金嘉琪带回组织,让我军自行生产抗鼠疫apm试剂。可后来因为救护车上只有三个空位,凌云鹏安排秦守义带着高子睿和沈芝筠离开,因而金嘉琪只能留在山上,金嘉琪不能和高子睿及沈芝筠一起下山,于是临行前她便将胶卷交还给了沈芝筠,因为高子睿的手稿无法带下山,所以那三卷胶卷成了高子睿今后进行研制生产apm试剂的唯一倚仗,毕竟这凝聚了高子睿的全部心血。
“金小姐,今天很晚了,你就留在这里过夜吧,明天你再回去吧!”凌云鹏主动挽留金嘉琪。
金嘉琪珍惜和兄长相处的每分每秒,见凌云鹏主动挽留她多待个晚上,金嘉琪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连忙点点头:“谢谢凌队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多久,杨景诚回来了,带回了好多可口的酒菜,大伙儿一看,高兴坏了。
“啊呀,凤爪,我就馋这一口。”阿辉兴奋地直接用手拿起一只鸡爪啃了起来:“真香,真好吃。”
“我也来尝尝。”傅星瀚挤到前面,用手拿起一块五香牛肉就往嘴里塞,边嚼边点头:“不错,是大富贵酒楼的五香牛肉。”
“你这张嘴还真是叼。”杨景诚指了指傅星瀚:“吃吧,我今天把大富贵剩下的熟食全都包圆了。”
“哇,老杨,你今天可真是豁出去了,下半个月不过啦?”凌云鹏捶了杨景诚一拳。
“看见你们一个个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高兴。”杨景诚说着,眼睛红了。
确实,自凌云鹏几个入住了博仁诊所之后,他们之间相处融洽,杨景诚早已把这些人当作是自己的亲兄弟,他在家时就是排行老大,所以对下面的弟妹多有照顾,无奈后来由于饥荒,战乱,疾病,他的几个弟妹都相继过世,而父母也早已离世,老杨家也就他一根独苗了,所以他将这份亲情转移到了凌云鹏这些人身上,像兄长一般关心,照顾着他们。
自上次秦守义把高子睿夫妇送回来后,告诉杨景诚他们云雾山上的危急情况之后,杨景诚和林曼芸就一直替他们捏了把汗,牵肠挂肚,如今终于见到他们活着回来了,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秦守义见杨景诚眼里泪光闪烁,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抿了抿嘴,感动得无语。
“来来来,我给诸位斟酒,祝贺大家凯旋而归。”杨景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给在座的每一位斟满酒,然后举杯庆贺妙影别动队的队员们胜利归来。
“来,为我们死里逃生,干。”凌云鹏举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酒杯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大家为这次历经九死一生还能团聚在一起而感慨万千。
随后,傅星瀚将他们在云雾山上遇到的种种艰难险阻,坎坷困顿,又是如何一一化解的惊心动魄的过程,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杨景诚夫妇,听得这夫妇二人时而张口结舌,时而凝神静气,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泪光闪烁,时而开怀大笑。
“来,大家举杯,这杯酒,我提议,敬裴俊杰,张勇,李立峰三位,他们也是我们的好兄弟,他们的壮举给我们中**人长脸了。我要向上峰报告,给他们请功。”凌云鹏内心激荡不已,拿着酒杯的手不停地发颤。
听完凌云鹏的一番话之后,大家都沉默了,纷纷将酒杯里的酒洒向地面,以寄托他们的哀思。
“云鹏,你们这次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和曼芸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太惊心动魄了,没想到你们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消灭了这么多的鬼子,你们这次可是立大功了。”杨景诚眼含热泪,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要是多几个像你们这样的,何愁不把这些东洋鬼子赶出中国去?”
大家频频碰杯,庆贺这次历经种种劫难而绝处逢生,也庆贺这次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让高博士和他的未婚妻逃离了魔窟,顺利到达上海,而且还用智谋消灭了一个鬼子大队,真是可喜可贺,可圈可点,可歌可泣。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意了。
“哪吒,我交给你的那只铁盒呢?”凌云鹏醉眼惺忪地转过头来问秦守义。
“在呢。”秦守义从贴身衣袋里掏出那只铁盒交给凌云鹏:“老大,给。老大,这里面是什么呀?很重要是吗?”
“这里面装的可是宝贝,那是高博士千辛万苦搞出来的实验数据资料,我得物归原主。”凌云鹏一边将铁盒子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一边故意把这个信息透露给金嘉琪。
果然,金嘉琪一听铁盒里装的是实验数据资料,心头一喜,当初自己把所拍摄的资料交还给了高子睿夫妇,原本以为这次再也得不到这份珍贵的资料了,不觉有些遗憾,没想到凌云鹏居然搞了个备份资料,倘若能将这份实验数据资料带回组织的话,那我根据地也能自行生产抗鼠疫试剂了。
虽说如今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但和老蒋打了多年的交道,我党深知即使在**内部,也有嫡系与非嫡系之分,更不用说八路军,新四军这些个对老蒋而言,是异己分子,精良的武器装备根本就指望不上,其他物资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就算**能够成批量生产出抗鼠疫新药,也基本上投放到嫡系部队中去,不会顾及到我八路军,新四军的状况,我军只能靠自力更生,方可自给自足。所以若是我军自己也能生产这种试剂的话,这对我军前线战士而言,无疑是一则福音。
所以,金嘉琪决定想方设法把这几卷胶卷拿到手。
今天晚上大家太高兴了,除了林曼芸和金嘉琪,所有的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庆功宴结束之后,那四人摇摇晃晃,相互搀扶着朝二楼走去,忽然凌云鹏挣脱秦守义的手,转身向楼下的诊室跑去,跑到诊室里的台盆前,呕吐起来。
“啊呀,凌队长吐了,我去看看。”
正在帮林曼芸收拾桌子的金嘉琪见状,连忙来到凌云鹏身边,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将手伸进凌云鹏的上衣口袋里,将那个铁盒子取出,把里面的胶卷放入自己的裤兜里,随后把空盒子又放回凌云鹏的衣袋里。
其实凌云鹏虽然有些醉意,但脑子还是相当清醒的,金嘉琪的行窃水平根本无法与阿辉相提并论,金嘉琪的一举一动他都心知肚明,这是他故意给金嘉琪创造的行窃机会,特意等其他人走了之后,跑到诊室的台盆前来呕吐,因为这个位置没人会注意到金嘉琪的举动。
见金嘉琪已经得手了,凌云鹏装模作样地呕吐完毕,他只当是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浑然不知自己铁盒子里的胶卷已经被窃了,吐完之后,自己又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金嘉琪要搀扶凌云鹏上楼,被凌云鹏摆摆手,拒绝了。
金嘉琪拿到胶卷之后,就在诊室的病床上躺下睡了。这些天在云雾山上的经历太惊心动魄了,她感到又疲惫又激动,又难过又高兴,又惊惧又振奋,五味杂陈,难以平静。她好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能快点进入梦乡,把在云雾山上的这些经历告诉自己的爹娘。
凌云鹏躺在二楼的1号病房里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云雾山之行确实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次历险,凌云鹏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些天在云雾山上发生的点点滴滴,林林总总的画面,这些画面令他的内心感到汹涌澎湃,荡气回肠,久久难以平静。
直到凌晨两三点,凌云鹏才渐渐入睡,他真的是很累,很累……
385. 度假真相
这一觉,直到日上三竿大家才醒过来。凌云鹏舒展了一下肢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他打算跟赵锦文见上一面,把云雾山之行的具体情况向赵锦文汇报,并且为裴俊杰,张勇和李立峰三人请功,顺便将魔鬼洞里发现的羊皮书交给上峰,进行鉴别。
凌云鹏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通了赵锦文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八下之后,凌云鹏听见了赵锦文的声音:“喂,哪位?”
“赵老板,你要的货已经到了,你看今天下午一点,我把货送到你的住处,如何?”
赵锦文听出是凌云鹏的声音,兴奋地差点叫出了声,他已经从别处了解到云雾山上一片惨烈,这些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对自己当初让凌云鹏他们去云雾山休假一事懊悔不迭。
当初局座让凌云鹏几个去云雾山度假,只是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是去寻找高子睿,因为高子睿的研究成果引起了军方的重视,国府想要把高子睿的这个抗鼠疫新药进行投产,以抵抗近阶段日寇发起的细菌战。
但高子睿忽然失去了踪影,宿舍里,实验室里都没有找到他,他的行踪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除了他的导师何臻超之外,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个同事知晓,后来从他的一位同事那儿得知了高子睿两个月前就去云雾山寻找原料做实验。而具体情况他也不知,想要从高子睿的导师那儿了解一些情况,可是却被告知,高子睿的导师何臻超已经请假好几天了,据他们掌握的情况,这个何臻超与共党来往密切,属于重点关注的对象,只是何臻超在学术界颇有威望,所以对他不敢贸然采取行动,没想到这个何臻超突然之间失踪了。
而学校甚至连高子睿的一张清晰的个人照片也提供不出,只拿到了一张高子睿大学时期的集体毕业照,因为高子睿这个人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合影,他基本上是实验室,宿舍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因为他埋头在实验室里,所以了解和认识高子睿的人并不多,那位跟高子睿算是接触多的同事也只能大体描述了一下高子睿的长相和一些基本情况。因而当初赵锦文得到的有关高子睿的信息少得可怜。
而此时,凌云鹏这些人正好因藏宝图一案,将上海滩搞得鸡飞狗跳,警察和樱机关的人正在寻找凶手,那个冯探长的嗅觉很是灵敏,快要把目标锁定凌云鹏他们几个了,赵锦文便给冯探长去了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伯爵夫人和女佣已飞机失事遇难了,让他放弃追查此案。果然这个冯探长是个聪明人,见好就收,将这个案子草草结案,也让凌云鹏几个免除嫌疑。
这时,局座提出让凌云鹏和他的队友们一起去云雾山度假,顺便完成寻找高子睿,把高子睿带回上海的任务,赵锦文听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认为这是局座对妙影别动队的嘉奖,也是对凌云鹏他们的器重。局座当时还提醒他,暂时不要将这个任务告知凌云鹏几个,等他们到了云雾山之后再下达命令。
不过后来赵锦文从其他渠道了解到,原来局座是想要考验和甄别凌云鹏的这支别动队是否忠心,是否有暗藏的共党分子,所以派了九江站的几位同仁对凌云鹏几个进行监视。因为藏宝图一案,虽然藏宝图最后被局座拿到了,但金矿却被共党捷足先登了,这让局座对这支别动队有点不放心。
而且据军统掌握的情况,高子睿的导师何臻超有通共的嫌疑,而高子睿受导师影响很大,有可能也被赤化了,所以局座想要通过凌云鹏几个找到高子睿之后,若是发现高子睿有通共举动而不上报,或是故意隐瞒,甚至协助,则可证明这支别动队有赤化倾向,是不可靠的,也许这支别动队从此会消失。
这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高招是局座苦思冥想了数天才出炉的,局座生性多疑,他要确保他的手下全都对他,对党国忠心不二。而负责监视凌云鹏几个的任务就交给了军统九江站派出的军统骨干裴俊杰,张勇和李立峰这三人。
赵锦文得知此事真相之后,自然是心情郁闷,凌云鹏是他的爱徒,他对凌云鹏绝对信任,也相信凌云鹏所招纳的这几个手下是没问题的,可局座执意要这么做,还说什么军统骨干就是要经得起考验,经得起甄别,要百炼成钢,这让赵锦文无言以对。
但后面的情况发展完全超出了局座的预料,日本人也在四处寻找高子睿,而且后来居然出动了一个中队上山,不仅封山设卡,而且还切断了电话线,致使赵锦文与凌云鹏之间的电话联系被阻断,之后虽然接到凌云鹏所发来的加密电报,告诉他已经找到高子睿了,但却无法将高子睿送下山去,请予以指示。
当时局座坐镇上海站,想亲自将高子睿送去重庆,可当赵锦文向局座汇报此事时,局座也是一脑门官司,愁眉紧锁,局座也没想到,自己安排的这出戏码竟然完全不同于他的脚本,有太多的变数是他无法操控的,这支辛辛苦苦组建的,行动力特别强的奇兵可能会葬送在云雾山,真是弄巧成拙。赵锦文记得当时局座从嘴里无可奈何地吐出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赵锦文当然不能用“听天由命”四个字回复凌云鹏,所以他当时回电,仅六个字的电文:收到,见机行事。因为他们对云雾山上所发生的一切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之后,所有的通讯都中断了,期间,他曾让电讯组与凌云鹏进行联络,一直不停地呼叫,但始终没有回音,赵锦文从那时起就天天茶不思,饭不想,让电讯组的发报员每隔一小时进行呼叫,但还是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前几天,他接到杨景诚的电话,被告知高子睿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安全抵达了他的博仁诊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派人从博仁诊所将高子睿夫妇接到一个安全屋保护起来,了解了一些他们如何下山的具体情况,随即赵锦文登门拜访胡勉之,胡勉之也一改往日与军统人员互不往来的成规,热情招待了赵锦文,并对凌云鹏等人赞不绝口,这使得他对他的爱徒的安危更加牵挂。
前两天,有一些从云雾山逃离的权贵,向委员长哭诉,说起在云雾山上的遭遇,说是小鬼子在云雾山上猖狂得不得了,不仅封山,不让下山,而且还挨家挨户进行搜刮,有抗日义士用野猪肉毒杀了小鬼子之后,小鬼子差点搞屠杀,让大家观刑,杀猎户和药农,幸亏当时有人挺身而出才得以化解。
赵锦文从局座那儿得知了这个情况之后,心又悬了起来。看来凌云鹏几个凶多吉少,命悬一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他的爱徒和他的队友们已经全军覆没,血洒云雾山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今天突然接到了凌云鹏的电话,这恍如隔世般的惊喜令他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好,我等你。”
386. 分别时刻
从电话里,凌云鹏明显感觉到了赵锦文的那种惊喜和激动不已的情绪。
最初当赵锦文告诉他,藏宝图一案大功告成,局座要嘉奖妙影别动队,除了给他授勋之外,还给别动队队员一笔奖金,另外还安排他们去云雾山,局座的行宫别院去度假,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一般的军统人员都从未得到过此殊荣,因而凌云鹏也以为这次云雾山度假只是一次单纯的休假而已。
但后来与裴俊杰等人接触之后,凌云鹏开始对这次度假的目的性有所怀疑。尤其是与裴俊杰等人交心之后,他们坦陈这次度假是一个圈套,目的是让他的别动队去甄别高子睿有没有被赤化,而裴俊杰等人则是来甄别别动队成员有没有通共行为,可谓连环计。
这个计划的主谋当然是局座,可自己的恩师赵锦文是否参与其中,是否知晓整个计划,甚至参与制定这个计划,凌云鹏吃不准。
从感**彩上来说,凌云鹏当然希望自己的恩师是蒙在鼓里,只是局座的传声筒而已,他不相信赵锦文也会参与到加害他们的计划中去,但也有可能赵锦文身在其位,不得不坚决执行局座的这一计划。不过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的猜测,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现在他从电话里似乎感受到了赵锦文对自己牵肠挂肚的情愫,那种情感只有亲人之间才会存在,凌云鹏相信这种情绪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情流露,他们之间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令他的感情天平向赵锦文倾斜,瞬间消除了对赵锦文的怀疑。
挂了电话之后,凌云鹏长舒一口气。
还有一事,凌云鹏也念念不忘,当初在高子睿和沈芝筠下山之前,金嘉琪让沈芝筠将那只黑色小皮箱送交金嘉琪的养父,那个小皮箱里装的就是高子睿的研究成果,抗鼠疫新药apm试剂,当初金嘉琪这么着急地想要下山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军的一位军长因感染了鼠疫而来上海救治,而apm是最好的抗鼠疫药物,所以金嘉琪迫切要将apm试剂送下山去。
这么看来,高子睿和沈芝筠所去的那个地点无疑就是地下党组织的一个据点。
凌云鹏与上海地下党组织失联了三年,尽管现在死信箱已经恢复了,但他对地下党组织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如果能掌握他们所在据点的话,那么今后如果地下党组织遇到危险,他若是有机会就可以提前向他们示警,让他们迅速撤离。
凌云鹏走出1号病房,走到2号房间门口:“哪吒,你过来一下。”
秦守义随即来到了凌云鹏的1号房间里,凌云鹏向秦守义询问当时的情况。
“哪吒,你当初把胡老先生送回家之后,把高博士他们直接送到这儿了吗?”
“老大,我记得当时把胡老先生送回家之后,高子睿和沈芝筠就对我说,把他们送到圣母院路,他们有些事情要办。”
“圣母院路?”凌云鹏眼睛一亮。
“是的,到了圣母院路附近之后,他们叫我把车停在外面的大马路上,我看着他俩走进圣母院路,然后在一家贸易行前面停了下来,跟看门人说了几句,就进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出来了。然后我把他们送到了这儿。”
“好的,我知道了,哪吒,这事你务必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凌云鹏特意关照了一下秦守义,这事事关地下组织的安全,所以不能泄露一个字,秦守义这人虽有些憨直,但却是能做到守口如瓶,这也是凌云鹏对他最为放心的地方。
“嗯,我知道,放心吧,老大,我一定守口如瓶。”
凌云鹏笑着朝秦守义点了点头,然后下楼去了。
此时,诊所早已经开业了,杨景诚和林曼芸正忙着接诊,凌云鹏往后屋张望了一下,见金嘉琪正一人坐在饭桌前吃午饭。
凌云鹏穿过前面的诊所,来到后屋,跟金嘉琪打了个招呼:“金小姐早。”
“可不早了,凌队长。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金嘉琪见凌云鹏来了,喜上眉梢,尽管她不能开口叫凌云鹏一声“哥”,但能见到自己这位兄长,她就心满意足了,她连忙起身给凌云鹏盛了一碗粥,递给他:“这是林姐刚煮的小米粥,你尝尝,粥能养胃,在山上有一顿没一顿的,可把大家饿坏了,现在总算是可以吃口安稳饭了。”
“是啊,总算是能吃口安稳饭了。”凌云鹏接过粥碗,喝了一大口:“嗯,真不错,哎,金小姐,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哦,不了,凌队长,不麻烦了,我可能要先去一下报社。”
金嘉琪见凌云鹏想要送她回家,连忙婉拒,她并不希望凌云鹏掌握她的行踪,尤其是她今天要去她养父金翊轩那儿,那儿是上海地下组织的总部,虽然金翊轩以金顺贸易行作为掩护,但这个秘密联络点绝对是保密的,金嘉琪怎么敢将凌云鹏这么一个精明过人的军统分子引向那儿,如果被他发现其中的破绽,那对地下组织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尽管凌云鹏是她的亲哥哥,是她最亲的亲人,但在她未能将凌云鹏策反之前,她还是得提防着这位亲哥哥。
“哦,金小姐可真是敬业啊,好吧,那金小姐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叫一辆黄包车吧。”
“那就谢谢了!我吃完饭就走。”
“行。”凌云鹏将碗里的粥喝完,然后一脸严肃地望着金嘉琪:“金小姐,你在这里的一切请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就当没来过这儿。”
望着凌云鹏严肃的神情,金嘉琪明白,这儿是妙影别动队的一个据点,当然是需要严格保密,看来他们彼此都有心照不宣的秘密。
“嗯,我知道,我不会跟别人提起这儿的。”
金嘉琪搁下碗筷,然后起身:“好了,我要走了,凌队长,我去跟你的队员们告别一声吧。”
“好,我陪你去。”
凌云鹏带着金嘉琪上楼,与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告别。
387.其乐融融
三人听说金嘉琪就要走了,都有些依依不舍,在云雾山上的这几天,他们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大家都把金嘉琪当作小妹,很是呵护她。
“金小姐,你是《新民报》的记者,是吧,有空我来找你玩啊!你想去什么地方玩,上海滩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傅星瀚右手紧紧地握住金嘉琪的手,不失时机地向金嘉琪献殷勤。
秦守义用胳膊肘捅了傅星瀚的左臂一下,痛得傅星瀚连忙放开右手,捂住自己的断臂:“干嘛啊,哪吒,你想把我这条胳膊给卸了?”
“看不得你这副轻薄样。”秦守义瞪了傅星瀚一眼。
金嘉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后有缘,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金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送你,这朵玫瑰请你收下。”阿辉突然徒手变出了一支玫瑰,献给金嘉琪。
大家好奇阿辉是怎么变出这朵玫瑰花的,不过都觉得阿辉此举很绅士。
“谢谢你,阿辉,我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金嘉琪跟阿辉拥抱了一下。
傅星瀚见阿辉得到了金嘉琪的青睐,向他投来嫉妒的目光。
金嘉琪微微一笑,同别动队的每一个人都一一拥抱,尤其是在与凌云鹏拥抱时,心绪难平。
“好了,我送金小姐出门,你们几个就待在这儿,该吃吃,该睡睡,今天好好在家休养,别出这个门。哪吒,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你负责一下。”
凌云鹏怕这几人待在这儿觉得太无聊,脚痒痒,想要往外溜达,尤其是傅星瀚和阿辉,闲不住,所以给他们下了禁足令。
傅星瀚耸了耸肩:“老大,你放心吧,我现在浑身酸痛,胳膊还断着呢,这模样舞也不能跳,妞也不能泡,我就在家好好养伤,养精蓄锐。”
“嗯,你今天倒是挺乖的啊!”
“老大,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他。”阿辉不失时机地讨好凌云鹏。
凌云鹏斜睨了一下阿辉,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阿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眉头皱了皱:“阿辉啊,你那头黄毛还是剃光了吧,都枯成那样了,像烟丝似的。”
“老大,你想让我剃成秃瓢?”阿辉随手抓了几根自己的头发,仔细一看,果然是枯黄枯黄的,不禁哭丧着脸:“那帮狗日的,竟把你辉大爷的一头秀发给烤成烟丝了。”
“阿辉,没关系,我来帮你剃干净了,准保你后面长出的新毛跟原先的一样乌黑发亮。”秦守义说着,从绑腿处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准备给阿辉剃头。
阿辉一见,两只眼睛露出惊惧的目光,哆哆嗦嗦地指着秦守义手上的小刀:“哪吒,你这是要给我剃头呢,还是要取我项上人头呢?”
“这刀挺好使的,锋利得很,我保证手起发落,包你满意。”秦守义边说边比划,一缕阿辉的头发飘落下来。
“啊……”
阿辉吓得抱头鼠窜,秦守义在后面追赶着,傅星瀚在一旁起哄着。
金嘉琪看着这些个队员们搞怪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凌云鹏也被他的这几个活宝逗乐了。
“凌队长,你的这些队友们平时就是这样啊,太有趣了。”
“他们就是这样,平时爱斗嘴,爱搞怪,不过干正经事时可没含糊过。”凌云鹏笑着给金嘉琪介绍队员们的日常。
“这才像是一家子嘛,兄弟姐妹之间哪有不吵不闹的?”金嘉琪说这话时,眼睛紧盯着凌云鹏,似乎在说,小时候你我不也这样吗,常常拌嘴捉狭,不过要是在外面遇到那些横行霸道的人,他俩就不容分说地结成联盟,共同对付这些人。
金嘉琪的话,又让凌云鹏想到了童年时光,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竟然是他此生最无忧无虑,最甜蜜幸福的时刻。
“好了,金小姐,我们走吧,让他们闹吧。”
凌云鹏带金嘉琪下楼,然后与杨景诚与林曼芸道别了一声,便出门给金嘉琪叫了一辆黄包车,替她付了车钱,看着黄包车拉着金嘉琪渐渐离去。
凌云鹏抬手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他打算出发去赵锦文的别墅。
凌云鹏随即上楼,将从云雾山魔鬼洞里拿到的装羊皮书的红木盒子带上,然后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关照车夫,去往福开森路。
黄包车将凌云鹏拉到了福开森路,在距离赵锦文别墅二三百米处,凌云鹏示意车夫停下,然后付了车钱,慢慢地往前走去。
在接近这栋别墅时,凌云鹏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一闪身,进入了这栋别墅,随后径直朝二楼走去。刚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赵锦文已经站在楼道上等着他了。
“云鹏!”赵锦文见到凌云鹏之后,情不自禁地疾走几步,与他的爱徒紧紧相拥,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总算是见到你了。”
“老师!”凌云鹏感受到了赵锦文急促的心跳,这种恍如隔世的重逢令他也不禁眼睛湿润了。
赵锦文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讪笑道:“年纪大了,容易老泪横流。”
“老师,能再见到你,真的是恍如在梦中。”
“来,云鹏,进来,跟我好好说说你们这次在云雾山上的经历。”赵锦文将凌云鹏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锦文亲手给凌云鹏泡了一杯龙井茶,端到凌云鹏的面前:“这是局座送给我的上等龙井茶,我舍不得喝,想要等你回来,与你共饮。我天天看着这罐茶叶,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开封呢。你要是没福气喝这茶,那我就把这罐茶叶给埋了。”
听着赵锦文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凌云鹏眼眶又红了,他起身双手接过这杯龙井茶,哽咽了一声:“老师。”
“坐,快坐。”赵锦文示意凌云鹏坐下:“云鹏,这次你们真的是死里逃生,云雾山上所发生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你快跟我说说这几天里所发生的一切吧。”
凌云鹏点点头,随后详详细细将这些天里在云雾山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赵锦文,当然那些涉及高子睿通共行为,金嘉琪的相关情况则全部删除了。
388.师生重聚
当然凌云鹏半句也不能提及他早已识破裴俊杰三人是局座派来监视他们的图谋,这个事只能搁肚子里,自己心知肚明就可以了,若是开诚布公,兴师问罪的话,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局座岂能容忍一个看透他的用心,对他心存芥蒂的下属?
因而凌云鹏着重强调了裴俊杰,张勇和李立峰三人在云雾山上如何英勇抗击日寇的壮举。
“老师,虽然裴俊杰,张勇和李立峰三人是局座的警卫人员,但在云雾山上,他们的壮举称得上是可歌可泣,我希望局座能将这三位同仁厚葬,并追授他们应得的荣誉。”凌云鹏为裴俊杰等三人请功。
“你所说的,我会上报局座,虽然他们不是我们上海站的同仁,但他们宁死不屈的自我牺牲精神值得我们全体军统人员学习。”赵锦文对裴俊杰等人的舍生取义之举也是钦佩不已。
”还有傅星瀚,他这次也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主动要求当高子睿的替身,并为此而情愿折断左臂。还有秦守义,把高博士夫妇送回上海后又主动折返云雾山,在黑夜里冒死攀爬悬崖绝壁,上山同我们并肩战斗,而后又用毒蛇毒杀鬼子,消灭鬼子数十人,还有徐小辉,带领那些游客们安全撤离云雾山。这次他们的表现都非常英勇,应该受到嘉奖。“
”云鹏,你自己呢,你怎么唯独不说你自己呢,你巧借胡勉之之手将高子睿和他的未婚妻送回上海,完成了既定任务,而且我已经从那些从云雾山回来的人那里听说了,有抗日志士用毒野猪肉毒死了日军七八十人,这应该是你的计策吧,而古川的九江驻军大队的覆灭则是你此次最大的手笔,最精彩绝伦之处。你才是这次行动的最大的功臣。“
凌云鹏淡淡地笑了笑:”这不是我个人的功绩,若不是我的那些队员们积极配合,这些计谋也难以实施。“
”你们这些别动队的队员们都是好样的,没有辱没我们中**人的气节。我会一并向上峰为你们请功授奖。”赵锦文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赞许地看了看他的爱徒。
赵锦文认为裴俊杰三人固然值得嘉奖,但这个行动的主角是凌云鹏和他的别动队队员,而且是他的手下,自然应该获得更多更高的荣誉,这也是他的荣光。而且凌云鹏他们这次不仅完成了护送高子睿安全离开云雾山,到达上海的这项艰巨的任务,更大的收获是,一举消灭了九江驻军大队千余人,这个赫赫战功足以让其他军统站的小打小闹的歼敌行动显得相形见绌。
通过此事,更进一步向局座证明这支妙影别动队是一支绝对可靠,绝对有战斗力的奇兵。
赵锦文的一席话让凌云鹏颇感欣慰,他的老师还算是个执中守正之人,而且依然极力呵护着他们,如此看来,赵锦文当初并不知晓局座的意图,当初局座做这个决定时,也一定是瞒着赵锦文,等赵锦文知道真相后,为时已晚,只能让他们见机行事,自求多福了。
“哦,对了,老师,我们那辆雪佛兰汽车留在了云雾山上,现在我们身边没车了,你给我们解决一下吧。你给我的那只黑色小皮箱,现在除了那部电台之外,其他的也都留在云雾山了,还有枪支弹药也给我们准备一些吧。”凌云鹏希望赵锦文能给他解决一些硬件装备。
赵锦文点点头:“好吧,我给你们再弄一辆新车吧。过几日就送到杨景诚那里。到时候,枪支弹药和其他物品也一并送来。”
凌云鹏点点头:“哦,老师,还有一事向你禀报一声,当时在云雾山上,鬼子要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将戴公馆里的凡是带有局座印记的东西都毁了。”
赵锦文一听,心头一凛:“啊?都给毁了?都哪些东西啊?”
“客厅和卧室里的字画,一些公函,两枚印章,还有照片什么的。”
“啊呀,那些字画可是局座的心爱之物,唉,真是可惜啊,可惜,局座知道后肯定会心痛不已。”
“不毁不行啊,否则我们早就暴露了。”凌云鹏面露难色地讪笑了一下。
“算了算了,毁就毁了吧,已经木已成舟了,再心疼也无济于事了。”赵锦文虽然替局座这些字画感到可惜,不过跟他爱徒的性命比起来,那些字画算得了什么呢?
“哦,秦守义说,后来鬼子准备下山时,又在别墅区进行了一次扫荡,把每家每户值钱的东西都给抢走了。”
“这群狗娘养的,与强盗恶魔无异,尽干伤天害理之事。”赵锦文一听,拳头捏的咯咯响。
“对了,老师,这个是我在云雾山上的一个洞穴里发现的,不知还有没有价值?”凌云鹏将所带的那只红木盒子交给赵锦文:“里面是一卷羊皮书,上面写的应该是满文,那个洞穴里有十多具尸体,这些人身穿大清朝的官服,死了至少几十年了吧。”
“哦,还给你遇到了这么离奇的事?”赵锦文打开红木盒子,将羊皮书展开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个要请那些懂满文的专家来解读了。这个就暂时放在我这儿吧,我会交给局座处理的。”
“老师,高博士和他未婚妻现在怎样了?”凌云鹏对高子睿夫妇的情况甚是挂心。
“放心吧,他们现在很安全,我已经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了一处安全屋里,还安排了警卫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贴身保护,过几天就护送他们去重庆,我们在那儿已经建造了一家药厂,让他们在那儿进行新药研制和投产,专门生产抗鼠疫药物,就等高子睿过去亲临指导了。快的话,年内就能生产这种抗鼠疫试剂。这些天他们就一直在商讨那些生产设备的事情,有些设备只有上海有,所以一直在忙于订购,安装调试。委座对此事也很关注,特地指示我们上海站无论如何要确保高子睿的安全。”
凌云鹏听后,放心地点点头,他和别动队的队员们还有裴俊杰等人殚心竭虑,以死相搏将高子睿夫妇救出虎口总算是有了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不过这种试剂的原料是云雾山上的黄藤,要是能把云雾山上的黄藤移种到重庆,倒是能解决这个原料问题。“
”嗯,你的这个想法倒是跟高博士的不谋而合,他担心的也正是原料供应不上。不过,我们已经召集了好几位生物学家,相信他们能想出好办法来。“
”黄藤越是干燥,其毒性越大,在戴公馆的后院里还有一麻袋的黄藤,如果你们安排人员上山的话,把这些黄藤也一起带下山,后山也有不少地方长黄藤,可以让那些生物学家去那儿进行收集。“凌云鹏将他所知道的有关黄藤的情况尽数告诉了赵锦文。
赵锦文点点头:”你的这个建议我会上报的。“
“老师,我要汇报的也就这些。要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锦文点点头:”嗯,这些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调整调整。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凌云鹏站起身来,跟赵锦文告别:”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云鹏,多保重。“赵锦文跟凌云鹏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389. 暗中观察
离开赵锦文的别墅之后,凌云鹏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了,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圣母院路,他想要确认一下位于这儿的那家贸易行是否就是地下党组织的据点,金嘉琪的养父是否就是他所熟悉的金翊轩。
黄包车夫将凌云鹏带往了圣母院路路口,凌云鹏下了车之后,便独自朝圣母院路前行。
他从秦守义的口中得知高子睿拎着那只小皮箱前往圣母院路时,心头一凛,在他的记忆中,他记得当年康钧儒曾跟他提过一句,说是将在圣母院路再安排一个联络处,后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不久之后他的康爸就失踪了,圣母院路的具体情况也就杳无音讯了。
现在看来,当初康钧儒也许意识到了某种危险,所以想要将他的联络总部迁往圣母院路,只是这事还没有眉目康钧儒就消失了,他也与地下党组织失联了三年。此次若是能确认这儿就是上海地下组织的联络处,那么今后紧急情况下,他也能与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无论是预警还是传递情报,他都有了备选方案。
圣母院路这条马路在上海滩并不显眼,比较幽静,马路上人员并不多,凌云鹏默默地沿着圣母院路闲逛着,眼睛不时地关注着前方左右两边,过了一条横向小马路后,在拐角处,他发现了一家名叫金顺的贸易行。凌云鹏推断这儿应该就是秦守义所提到的贸易行。
凌云鹏看见路边有个小咖啡馆,便转身走了进去,他要了一杯摩卡咖啡,然后坐在靠近橱窗处,仔细观察着对面这个贸易行。
这个贸易行有两层楼,且位于马路的拐角处,站在二楼的临街窗口,可以看见马路的三面,视野比较开阔,若是有危险的话,可以及时发现,看来这处选址是康钧儒精心考量过的。
凌云鹏坐在橱窗前,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随意翻看着一本杂志,眼睛不时朝对面马路望去,他在寻找他所熟悉的身影。
金嘉琪离开博仁诊所之后,坐着黄包车前往金顺贸易行,看门的陈伯一时没有认出是金嘉琪,刚想阻拦,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来人原来是金老板的女儿金嘉琪。
“啊呀,是嘉琪呀,我一时没有认出你来。你怎么理了这么一个男孩头?”
“标新立异嘛,陈伯,我爸呢?”金嘉琪冲陈伯呵呵一笑。
“哦,金老板啊,他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哦,那我就去上面等他吧。”金嘉琪说完,朝陈伯挥挥手,朝楼上走去了。
自打高子睿和沈芝筠将抗鼠疫新药apm试剂送到金翊轩的手上之后,他立即将这试剂送到了那个小诊所,按照高子睿告诉他的剂量和用法告诉了医生,给梁军长进行注射。
一天之后,梁军长的病况就有所好转。三天之后,梁军长已经脱离危险,第四天,梁军长已经能下床了,然后梁军长提出要尽快回归部队,并且将这两瓶apm试剂带回部队,以挽救更多被鼠疫毒害的战士们。
所以,金翊轩这几天就忙于安排梁军长撤离事宜。今天一早,金翊轩就出门了,他要亲自将梁军长送到交通站的负责人手里才放心。
直到下午五点,金翊轩才赶回金顺贸易行,他走在圣母院路上,马路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落寞,但金翊轩的心情却很飞扬,梁军长的康复让金翊轩看到了希望,当初梁军长命悬一线,诊所的医生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这个apm试剂注射下去之后,梁军长竟然起死回生,一天好似一天,从几乎失去意识了,到能够下床行走,这变化连医生都难以置信。可见这款新药的药效是多么神奇。如果这药物能够为我使用,那我军的战斗力无疑能提升不少。
只是现在就这么两瓶试剂,如果我军能掌握其制剂规程,自己生产,那鬼子的鼠疫弹对我军就构不成威胁了。现在地下党组织已经把何臻超先生安全转移到了新四军驻地,在他的主导下,已经开始筹备抗鼠疫新药的装置设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若是有了高子睿的实验数据资料,那么这款试剂就能自行生产了。
金翊轩走近金顺贸易行,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随后朝里走去。
凌云鹏坐在咖啡馆里观察着外面的一切,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不就是金翊轩,金叔叔吗,尽管十多年过去了,金翊轩苍老了不少,但凌云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金翊轩是彭若飞家的常客,每次金翊轩一来,他们兄妹俩就粘着他,他总是给他们带点好吃的点心,或是他自制的玩具之类的,他至今记得金翊轩给他做过一把用粗铁丝做成的小手枪,一扣扳机,还能带响。这把小手枪他爱不释手,后来他们逃离上海了,这把小手枪也就难觅踪影了。
而此后,那些曾经熟悉的人都渐渐消失了,死的死,逃的逃,金翊轩也不知音讯了。
如今再次在这儿看见了金翊轩,他心里完全明白了,金嘉琪的养父就是金翊轩,而金翊轩现在应该就是康爸的继任者,上海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
陈伯见金翊轩来了,忙不迭地告诉他:“金老板,你女儿回来了。”
金翊轩一听,惊喜万分,这些天他最牵挂的就是金嘉琪的安全了,从高子睿的口中,他就已经得知了云雾山上的肃杀可怖的气氛,后来他又暗地里打听云雾山上的情况,得知云雾山上一片惨烈,许多游客下山途中遭到鬼子的扫射,有不少人遇难了,后来鬼子还把火把扔到山下的荒草里,引发大火,烧死了不少人。
金翊轩听到这些情况之后,心猛地沉到了湖底,他的嘉琪还能逃脱这魔窟,奇迹般生还,回到他的身边吗?金翊轩不敢往下想,他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让嘉琪替他去云雾山与高子睿接头,若是嘉琪遭到不测的话,他怎么对得起早已长眠于地下,他最敬重的兄长彭若飞呢?
此刻,听陈伯说嘉琪回来了,金翊轩难掩内心的兴奋,他连忙朝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