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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剑心     法师乔安txt下载     法师乔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5章 断后

    “导师!敌军追上来了,看上去是一个骑兵连!”艾伦急切地说。

    一个骑兵连,少说也有上百号人枪!

    大敌将至,负责断后的师生四人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爱德华的注意力从垃圾场转移到了追兵身上,脸上反而恢复了些许血色。

    “就这么点追兵吗?小意思,咱们四人再加上活化稻草人,轻松搞定他们!”

    托马斯还有心情开玩笑,活跃气氛。

    “臭小子,严肃点儿!别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罗尔斯大师训斥了托马斯两句,接着就忙碌起来,指挥六十具活化稻草人以垃圾堆为掩体,藏在暗处,静候时机。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垃圾场对面浮现一条游动的火龙,朝这边蜿蜒迫近。

    到了近前一瞧,果然都是投敌之后换上红色军装的王子港骑兵,其中半数左手举着火把照明,右手紧握缰绳。

    为首的上尉军官一声令下,上百名骑兵翻身下马,举着火把查看泥泞地面残留的足迹,朝垃圾场这边一路追踪过来。

    爱德华早已取出魔杖,看到追兵迫近,举杖轰出一发“火球术”。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艾伦的“闪光尘”和托马斯的“燃油术”也出了手。

    三个年轻人配合默契,走在前面探路的那群骑兵,先是被闪瞎眼睛,接着被淋了一身燃油,随即遭到火球轰炸,即便没被当场炸死,也被飞溅过来的火星点燃身上油脂,瞬间变成了火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挣扎。

    罗尔斯大师也没迟疑,以人群中央一名骑兵手持的火把为目标,激发4环法术“火焰之雨”。

    伴随“砰”的一声轰鸣,火把骤然炸裂,喷溅出无数火雨与强烈的闪光,垃圾场上空霎时亮如白昼,超过半数追兵受到灼伤,双眼刺痛泪流不止。

    遭到一连串的法术打击,留下十来具尸体,其余追兵仓皇退避,躲在垃圾堆背后,举起步枪,朝法术袭来的地带乒乒乓乓开火。

    师生四人也赶忙躲回掩体背后,被凶猛的弹雨压得不敢露头。

    骑兵连的指挥官发现对面没了动静,就打了个手势,带领一部分手下猫着腰向前摸索,试图攻占阵地。

    罗尔斯大师通过一颗悬浮在夜空中的“秘法眼”,看到了追兵的举动,便从怀中取出操控其它所有发条模组的“枢纽发条”,发出指令,遥控六十具暗中潜伏的“活化稻草人”,相继从垃圾堆中跳出来,扑向就近的敌人。

    骑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惊呼声迭起。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对手只是一些轻飘飘的稻草人,软弱无力,似乎不难对付,便又镇定下来,在上尉连长的指挥下,举枪开火!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稻草人并非血肉之躯,除非子弹正好打中骨架,否则只会穿透布料和蓬松的稻草填充物,并不能对这些构装体造成致命杀伤。

    活化稻草人的力气不如职业军人,单打独斗不是骑兵的对手,然而它们体内安装了发条匣子,要么获得“魔牙术”强化,双掌锋利如同附魔短剑,要么能够释放“睡眠术”、“惊恐术”和“七彩喷射”之类远程法术,虽然法术等级不高,用来对付普通士兵却很管用。

    追兵放了一轮枪,总共也没打倒几只活化稻草人,反而被稻草人们迫近到跟前,在罗尔斯大师的遥控之下,集体释放法术,转眼间就撂倒了一大半追兵!

    骑兵上尉见势不妙,连忙下令撤退,匆匆翻身上马,带着剩余的二十来个手下,仓惶逃离垃圾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尽头。

    罗尔斯大师阻止学生们对那些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敌人痛下杀手,遥控稻草人将他们缴械,剥光了丢进垃圾堆。

    这一战,缴获了七十多支步枪和刺刀,可惜活化稻草人毕竟是没有智能的低级构装体,不会开枪射击,只能把刺刀拆下来,给稻草人当短剑用。

    罗尔斯大师拿起一支步枪摆弄两下,遗憾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些年来我就不应该荒废发条模组的研究课题。”

    其实早在当初遇刺之前,罗尔斯大师就在考虑开发出一种能让构装体熟练使用各种枪械的发条模组了,只是后来突遭大变,死后回生,思想发生了转变,放弃了这项研究课题。

    如今身不由己,被卷入战乱的漩涡,法师先生若钟爱的平静书斋生活,被入侵者的铁蹄无情碾碎,深受触动之下,思想也再次发生转变,隐约意识到和平是冲突双方妥协的结果,单方面的和平不是和平,只能叫做投降。

    意识到了这一冷酷的现实,罗尔斯大师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前走了弯路。

    一个人厌恶暴力与研发战争兵器,这两者其实并不总是矛盾的。

    很多时候,高举和平的旗帜也是要讲资格的,没有雄厚的武力作为后盾,震慑敌人,和平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目送追兵撤退,爱德华松了口气,回头望向垃圾山,嫌恶地捂住鼻子。

    “导师,敌方可能还会派来更多追兵,咱们先别忙着走,就守在这里,尽可能延阻追兵,最好坚持到天亮,等喵姐她们上了船,就可以放心撤退了。”

    “爱德华,我同意你的建议,不过我得再说几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小子之所以坚持留守断后,主要是不想钻垃圾堆是吧?

    托马斯笑嘻嘻地吐槽。

    “咱们在这里守到天亮,收到喵姐那边发来的魔法短讯,施法传送到河边直接上船,就可以跳过这条见鬼的‘白兰地小径’了,对不对?”

    爱德华的确是被老同学说穿了心思,不过他可没打算承认,狠狠瞪了托马斯一眼,强烈鄙视这个死胖子。

    “思想阴暗!”

    “哎!哎!我饿了,你们谁带零食啦?”

    艾伦苦着脸求投喂。

    “我的神啊!这里可是臭烘烘的垃圾场,你居然还吃得下东西?!”

    爱德华对小师弟的好胃口叹为观止。

第126章 逃亡路上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众人的闲聊,不约而同收起笑容,施法侦查。

    果不其然,不久前逃走的那伙骑兵,带领大群同伴杀了回来,目测不下三百骑,差不多是一个骑兵营的规模。

    更让众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支骑兵营……还拖来八门大炮!

    “见鬼!是6磅骑兵炮!”爱德华脸色煞白,“这下咱们麻烦大了!”

    追兵吸取了之前冒进的教训,在垃圾场千步之外就停了下来,八门骑兵炮一字排开,少校营长挥刀下令,大炮轰鸣齐发。

    炮弹在夜空中划过闪光的曲线,相继坠落在垃圾场中,猛烈爆炸!

    罗尔斯大师及时释放7环“群体弹力法球”,将自己和身旁的三名学生全都笼罩在力场护罩当中,免受弹片溅射。

    那些“活化稻草人”就顾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大炮轰得四分五裂,破碎的布片与稻草满天飞。

    “可恶!居然用大炮轰法师,你们太过分了啊!”

    托马斯气得大骂敌军不讲武德,然而干生气也没辙。

    敌军阵地远在法术射程之外,大炮却能轻松轰过来,这样下去可没有好果子吃。

    罗尔斯大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支传送卷轴,对身旁的学生们说:

    “咱们尽力了,拖延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趁敌人还没有围攻上来,撤吧!”

    “如果乔安大哥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把对面那些讨厌的大炮弄哑火!”艾伦心有不甘的自言自语。

    年轻的术士可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感慨,触动了“神话警戒”网络,促使远在大洋对岸的某人,朝这片炮火连天的垃圾场投来一瞥。

    “tinco!”

    乔安透过遥视镜,远程显现灵能版“锈蚀术”。

    指尖沿着镜面划过一字排开的大炮,八门青铜铸造的大炮顿时锈迹斑驳。

    炮弹尚未出膛,遭受严重锈蚀的炮筒就自行炸裂,疯狂飞溅的铜片,将四周众多骑兵连人带马轰得血肉模糊。

    八门大炮同时炸膛,这诡异的一幕使追兵感到莫名惊恐,顿时乱了阵脚。

    “suré!”

    乔安对着镜面默念咒文,补上一发“神话旋风术”,平地招来龙卷风暴,吹得追兵人仰马翻,惊呼声此起彼伏,争相落荒而逃,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短短数秒间,只用了两个高阶法术,就风卷残云般摧毁八门大炮,吓退三百骑兵,罗尔斯师生四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既对暗中出手相助之人强大的法力心怀敬畏,同时也都兴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托马斯一拳捶在掌心,兴奋的胖脸放光。

    “嘿!我敢拿爱德华的脑袋打赌,刚才出手的施法者,一定是乔安那小子!”

    爱德华气得踹了这胖子一脚,却没有质疑他的猜测。

    “乔安哥哥,真的是你吗?”艾伦惊喜地环顾四周,放声呼喊,“你是不是隐形跟在我们身边了啊?”

    仿佛回应少年术士的呼唤,垃圾场对面的平地上,突然升起一道传送光柱,一条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乔安!果然是你小子!”

    第一眼看到传送阵中那位年轻秀气的黑袍法师,罗尔斯大师就激动的几乎老泪纵横,飞奔过来用力拥抱这辈子最令他引以为傲的学生。

    “导师,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乔安也是激动不已,与老师和同窗好友们一一拥抱,打听他们为何沦落到这种肮脏杂乱的鬼地方。

    听罗尔斯大师简单讲述了护送留校师生逃亡的来龙去脉,乔安不禁纳闷。

    “莱顿城这么快就被敌军攻破了吗?”

    “是啊,连半天都没撑过,丢人啊!”

    托马斯摇头苦笑。

    “怎么会惨到这般地步,没有人站出来组织防御吗?”乔安不敢置信的问。

    “这要细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爱德华接过话茬,脸色沉重。

    “王子港一战,伊萨克·胡克率部投敌,致使我父亲的部队遭遇惨败,大陆军南方兵团全军覆灭,莱顿港已经没有多少部队可供防守,再加上亚当·马福林购枪丑闻造成的负面影响,到后来已经没有人愿意领头抗击敌军了。”

    “总督阁下和议会主席呢?”乔安接着打听。

    “诺福克爵士去年就出任派驻亚珊帝国的公使了,如今城里最大的官就是咱们那位老校长,议会主席亚历山大·杰斐逊先生,然而他也没有能力组织民兵抵抗斐真人入侵,甚至连人影都没见着,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爱德华的话语中,隐约流露出对杰斐逊先生玩忽职守的不满。

    乔安对亚历山大·杰斐逊言行不一的做派,向来颇有微词,然而此人毕竟是自己的老校长,还曾有恩于自己,得知他城破之后生死未卜,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便取出“遥视镜”,显能追踪杰斐逊先生的下落。

    镜面泛起银色灵能涟漪,徐徐呈现出一副图景,夜幕下的原野上,火把照亮一列大篷车队,远处依稀可见河水的反光。

    从镜面呈现出的景物特征来判断,此地濒临依芬河畔的码头,离莱顿城不下百里之遥,杰斐逊一家显然正在逃亡途中,接下来多半是打算渡河前往亚尔夫海姆南方避难。

    由车队当前所处的位置,不难反推出一个结论。

    早在莱顿城失守之前,杰斐逊一家就已经拾掇好了家当,匆匆出城逃亡。

    如果这是普通人家,大难临头之时做出举家出逃的决定,当然无可厚非。

    然而可敬的杰斐逊先生却是大陆会议的代表,《独立宣言》的起草人,更何况他还身兼莱顿城议会主席要职,危难关头没有坐镇前线指挥守城,反而临阵脱逃,这无疑是最严重的渎职!

    乔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满,目光再次投向镜面,很快就发觉情况不太对劲。

    杰斐逊一家乘坐的车队,半途中停了下来,被一群破衣烂衫的黑奴围住,似乎正在激烈争吵。

第127章 投奔自由

    乔安在人群中看到了对峙双方的代表,其中一人是杰斐逊先生的管家,手中提着皮鞭,正在口沫横飞的怒骂对面那个身材高大的黑皮肤青年,称他为“忘恩负义的下贱货”,“没良心的狗崽子”!

    乔安旁听片刻,得知黑人青年名叫库恩,是杰斐逊家的男仆领班。

    熟悉新大陆南方文化的人都知道,“库恩”这个名字在南方的棉花种植区特别常见,但是几乎没有白人给自家孩子取这个名字,因为库恩一词是从“棉花”这个单词衍生出来的,本意是“摘棉花的人”。

    众所周知,在南方棉花种植园里干活的苦工,几乎都是黑奴。

    “摘棉花的人”,差不多就与黑奴画上等号,后来又衍生出其它带有污蔑性质的引申含义,比如“无可救药者”。

    显而易见,正经的白人家庭,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库恩”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黑奴的蔑称。

    那个名叫库恩的青年黑人,似乎并不甘心永远做白人的奴隶,竟然纠集了一帮子黑奴兄弟,私下里传阅《解放公告》这种莱顿城议会勒令查封的非法传单,还受到传单的煽动,半途中围住主人的马车,乞求高尚的杰斐逊先生赐予他们自由。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吗?

    杰斐逊先生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打发管家下来跟躁动的奴隶交涉,安抚他们放弃造反的念头,乖乖守本分。

    其他黑奴都不敢跟怒冲冲的管家先生对峙,只有库恩这个硬骨头不屈服,坚持要离开杰斐逊家,去投奔自由。

    “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你竟敢说‘投奔自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你也配谈自由?!”

    管家简直快被气疯了,指着库恩的胸膛怒斥:“老实交代,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投奔自由,管家先生,我不敢骗您,真是这样想的。”库恩低着头回答。

    “啊?自由?你到底指的是什么自由?”

    管家怒不可遏的质问。

    “就是老爷在《独立宣言》里描述的那种自由。”库恩诚恳地回答,“我不识字,但我听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人人都说老爷很伟大,很有学问,作为老爷的男仆领班,我感到很光荣……”

    “既然你觉得光荣,为何还要逃跑?”

    “因为我要投奔自由,管家先生,就像老爷在《独立宣言》里写的那样,人人都有争取自由的权利,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们黑人也是人,我们也有这样的权利,我们要遵循老爷提出的伟大思想去投奔自由,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老爷。”

    库恩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些条理分明的话,显然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

    “啊?你……这……”

    管家没想到区区一个文盲黑鬼,竟然如此能言善辩,不由一时语塞,恼怒之下,索性破口大骂。

    “库恩!你在撒谎!嘴上说的好听,什么狗屁投奔自由,你明明就是想投奔斐真侵略军!”

    “管家先生,为什么您会这么想?”库恩昂起头反问,“难道只有在斐真人那里,才有自由?”

    “废话!”管家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口不择言,“我在老爷的庄园里服务了大半辈子,难道我还能不知道,黑鬼去哪里才能得到自由?”

    四周围观的众多黑奴,一听管家这话,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管家顿时恼羞成怒,甩开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打那些胆敢嘲笑自己的黑鬼。

    “尝尝这个,该诅咒的黑鬼!你们哪懂什么自由?你们只配享有被鞭打的自由!”

    “住手!”库恩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夺下管家手中的皮鞭。

    “啊?库恩……你这是要造反啊?!”管家踉跄后退,脸上交替浮现愤怒与恐惧的神色。

    “造反又如何?”库恩上前一步,厉声怒斥。

    “对!造反又如何?”

    “我们今天就是要造白人的反!”

    “伙计们!把车上的白人全抓起来,押送到温斯洛普伯爵那里,换取赏金和自由!”

    有人趁乱发出怒吼,顿时一呼百应,黑奴们群情激愤,围住管家拳打脚踢,接着又如黑色潮水涌向车队。

    车上的白人惊慌失措,妇女和孩童尖叫哭泣,男人们咒骂着举起猎枪,冲着暴动的黑奴开火。

    枪声响起,数名黑奴中枪倒下,其他人却没有被吓退,反而愈发愤怒,合力将一辆大车掀翻,锅碗瓢盆、行李被褥散落一地,乱作一团。

    乔安看到场面失控,连忙施法传送过去,出现在黑白混战的场地正中央,抬起左手,晃动腕上那支秘银手镯,激发“恐惧徽记”。

    一轮青色魔力光晕,以黑袍法师立足之处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混战的双方全被囊括在内,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全都丢下武器抱头逃窜。

    包括库恩在内的黑奴,被“恐惧徽记”吓退,一去不复返,去投奔他们梦想中的自由,至于那些被吓退的白人侍卫,魔法效力过后就会返回车队。

    现场还没有被吓退的人,除了躺在地上的伤员,多半就是大篷车里不便行动的妇孺。

    摒退冲突双方的喧哗,乔安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他转身走到一辆大篷车前,掀起车帘向内观望,看到一位肤色微黑的漂亮少妇怀中抱着一个出生未久的婴儿。少妇满面惊恐,同时还在拍打襁褓,试图安抚婴儿停止哭泣。

    乔安看了看那个眼熟的少妇,认出她就是杰斐逊先生那位黑白混血的贴身女仆,萨莉·海明斯小姐——现在或许应该称她为夫人更恰当。

    乔安摘下兜帽,向海明斯小姐点头致意,可惜从对方迷茫的神态来看,显然并没有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无奈的笑了笑,乔安只能承认自己这张脸缺乏记忆点,恐怕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像。

    海明斯小姐怀中的婴儿还在哭闹,似乎是被刚才外面发生的冲突吓到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当过一段时间“母亲”,乔安一听见婴儿哭闹,就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抚婴儿额头,施加“安定心神”,使这个黑白混血的小宝宝停止哭泣,在母亲怀中平静入睡。

第128章 最后的问题

    “谢谢您,好心的先生!太感谢您了!”

    萨莉·海明斯满面感激地抱着婴儿,试图站起来向乔安鞠躬道谢。

    乔安连忙阻止她起身,无意中发现婴儿的肤色明显比母亲更白,不由心头一动,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孩子的父亲去哪里了?”

    萨莉·海明斯愣了一下,连忙扭过脸去,不敢与乔安的目光对视,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尽管不想透露孩子父亲的身份,可她的心声瞒不住“神话警戒”。

    刹那间,一个熟悉的名字从海明斯小姐的心头,传达到了乔安的脑海中,使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没错,孩子的父亲是个白人。

    就是海明斯小姐的主人,乔安的老校长,德高望重的亚历山大·杰斐逊先生。

    这一惊人的事实,验证了多年前瑞贝卡在周末聚会中做出的预言。

    当时乔安对瑞贝卡的无端猜疑很是反感,认为她这种无凭无据的猜疑就形同诽谤,是缺乏理性与逻辑的体现。

    的确,瑞贝卡作出的很多预言,的确缺乏确凿的证据和严谨的推理,然而她就是总能一语中的。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乔安觉得当初为了维护杰斐逊先生声誉而不惜与瑞贝卡争吵的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

    身后传来的足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安转身望去,视线如同两口无形的匕首,刺在杰斐逊先生略显苍白的脸庞上。

    多年前的往事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回想此人从前那些令自己深感钦佩、奉为圭臬的高论,再对照他的所作所为,乔安愈发感到这个人言行矛盾,甚是虚伪,满腔愤慨化作脱口而出的质问!

    “杰斐逊先生,我年少时曾视您为偶像,可瞧瞧您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您曾教导我们,‘自由之树必须时常以爱国者与暴君的鲜血来浇灌方能长青’,可您自己身为议会主席,怎么能在敌人到来之前就抛弃同胞,当了逃兵?”

    “您还曾告诫我,‘一个人做自己分内的事不值得赞扬,否则就等于原谅失职’,那么您对自己的失职行为,又作何评价?”

    “您宣扬‘人人生而自由平等’,鼓舞了无数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投身于人类的正义事业,为争取自由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可您自己却是一个大奴隶主!”

    “你在自己的著作里声称‘黑人天生不如白人聪明’,‘黑白混血是违反自然界已经做出的真正区分的生物学闹剧’,你还曾宣称种族通婚的前景极为可怕,并将其视为难以终结奴隶制的重要原因,可你怎么竟然跟自己的黑人女仆,萨莉·海明斯小姐……通奸,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你在公众面前说了无数冠冕堂皇的话,把自己打扮成道貌岸然的圣人,私下里却做了那么多言行不一、令人齿冷的勾当,这难道不是伪君子?!”

    面对昔日学生劈头盖脸的怒斥,亚历山大·杰斐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过了许久才以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口吻,替自己做出恬不知耻却又非常诚实的辩护。

    “孩子,你不能这样指责我……的确,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那又怎样?”

    “人这一辈子,又有谁能不犯错呢?”

    “我有什么错?”

    “我只是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说了自己当时相信的话,你还要我怎样?”

    “我什么错都没有嘛!”

    “只是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说了自己当时相信的话”,所以什么错都没有?

    杰斐逊先生这无耻的自我辩护,使乔安不由想起今年冬天在远东宫廷,与罗兰陛下聊过的那个话题。

    哲学家s先生也曾在一场演讲中发表过与亚历山大·杰斐逊相似的观点,但是s先生不仅鼓励自己的学生相信当下做出的选择,还强调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责到底。

    杰斐逊先生与s先生的哲学有着相同的开头,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区别就在于s先生认为“责任”与“自由”不可割裂,而杰斐逊先生只想享受自由给自己带来的种种便利,却没有勇气承担起自由的代价——也就是“责任”。

    而当杰斐逊先生试图逃避责任的时候,他就开始撒谎,为了掩盖谎言而不得不编造更多更精致的谎言,直到他的生活被无穷无尽的谎言所包围,甚至连自己都被自己编造出的谎言所蒙蔽,以至于真诚的认为自己“只是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说了自己当时相信的话”,“什么错都没有”。

    对照亚历山大·杰斐逊一生的言论和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自然而然勾勒出一副教科书般标准的“伪君子”肖像画。

    更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年轻人尚未识破杰斐逊其人的真面目,只因被他那句“人人生而自由平等”打动就爱屋及乌,将他奉若神明偶像来崇拜——就像从前的乔安。

    一念至此,年轻的法师感到既凄凉又好笑,无言的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脸色颓丧的杰斐逊先生,小跑着追上来。

    乔安驻足转身,冷冷望着这个从偶像神坛上跌落凡尘的男人,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虚伪的话。

    “乔安……有件事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不知该不该问。”

    “有话直说。”

    “我记得当初你离开莱顿学院的时候,曾对我说要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关于人生意义的答案,孩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也不值得你尊敬,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听了这话,乔安莫名感到鼻子发酸。

    再次审视对面那张憔悴而恳切的面庞,年轻的法师轻声叹息,心头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校长先生,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敢说自己已经找到终极答案,只有一个初步的结论。”

    乔安仰望夜空,免得泪水滑出眼眶。

    “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承担人生无意义的勇气。”

    (本卷完)

附录 5分硬币的另一面

    ·史料:杰斐逊落荒而逃(《杰斐逊传》(美)约瑟夫·j.埃利斯)

    另一个让杰斐逊在学术界风光不再的原因是埃里克·麦特里克1970年发表了一篇论文,评论了杜马·马隆和梅里尔·彼得森刚出版的杰斐逊的传记。

    麦特里克略带冒犯地提出,对杰斐逊充满崇拜、庆贺其丰功伟绩的做法是否应该缓行。

    他问道:“我们是否还应该考虑到杰斐逊性格中还有些特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不上英雄行为?”

    这不仅仅指他(杰斐逊)对奴隶制的公开支持。身为弗吉尼亚州州长,他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未能组织民兵开展有效斗争,而是在气势汹汹的英国部队来临之前,丢弃蒙蒂塞洛骑马逃窜,这件事是否是英雄行为?

    1807年的《禁运法案》(ameriembargo)又是如何失败的?

    杰斐逊坚持经济制裁会把美国从战争之中解救出来,全然不顾种种现象表明这种制裁的唯一作用就是摧毁美国经济。

    ……

    ·史料:杰斐逊的心结(《杰斐逊传》(美)约瑟夫·j.埃利斯)

    杰斐逊曾在1779年到1781年任弗吉尼亚州州长,第一件事就发生在这个两年的任期内。

    此时,弗吉尼亚正处于战时紧急状态,经济、后勤、政治一片混乱,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最精明能干的政客也只会心生畏惧。杰斐逊本人喜欢安静的书斋生活,让他承担州长的重任,显得太不是时候了。

    纵使杰斐逊百般努力,弗吉尼亚的经济还是一片混乱,大陆军在本州的征兵人数不足。杰斐逊批准弗吉尼亚最精锐的部队远征底特律,但徒劳无功。

    很快,英**队在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的率领下从切萨皮克湾长驱直入,横扫弗吉尼亚,将首府里士满付之一炬。

    更糟的是,康华里将军麾下一队骑兵部队突至夏洛茨维尔,差点在蒙蒂塞洛抓住杰斐逊。

    整个弗吉尼亚都在议论杰斐逊最后一刻骑马逃跑的可耻行为,这很不公平地暗示着他胆小怯懦,玩忽职守,让整个州陷于英军的铁蹄之下。

    弗吉尼亚州议会甚至通过决议,对他的行为展开调查。后来调查不了了之,最终的决议正式赦免了他的一切不当行为。

    虽然战争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但杰斐逊作为领导人难辞其咎。失败的污点伴随了杰斐逊的一生,当他1796年和1800年两次竞选总统时,这些事总会再次发酵。

    杰斐逊意识到自己性格敏感,不能适应危机时期人们对领导人的苛刻要求。至于这段经历对其情感上的影响,杰斐逊向朋友吐露道:“这伤痛刺骨,一生难愈,只有进了坟墓方可了却。”

    ……

    史料:杰斐逊的种族主义(《杰斐逊传》(美)约瑟夫·j.埃利斯)

    一直以来,杰斐逊最令人反感的一点便是他深信黑人天生低等,无法与白人和平共处。

    控方的主要观点来自历史学家保罗·芬克曼(paulfinkelman),当时执教于弗吉尼亚理工大学,主要的指控是针对杰斐逊的虚伪。

    芬克曼指出:“因为杰斐逊是《独立宣言》的作者,对他在奴隶制问题上的立场做出考评时,要考虑的不是他是否优于同时代最恶劣的势力,而是他是否领导了最优秀的那部分人。”

    答案显而易见:“杰斐逊考评不合格。”

    芬克曼认为,杰斐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种族主义者,在杰斐逊眼里,黑人与白人根本不可能相互平等地一起生活。并且,在废除奴隶交易或者限制奴隶制向南部之外地区蔓延的问题上,杰斐逊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真诚的态度,他对于如何逐步实现解放奴隶的思考亦是如此。

    他所钟爱的蒙蒂塞洛和他的奢靡生活,都是奴隶们辛苦劳作换来的。

    芬克曼认为,给杰斐逊冠以“自由之父”的盛名是一种误导,说得严重些,甚至让人生厌。

    ……

    ·史料:杰斐逊的私生子(《杰斐逊传》(美)约瑟夫·j.埃利斯)

    弗吉尼亚大学退休的病理学家尤金·福斯特博士带领的一支科研团队,从一名在世的杰斐逊后代身上取得了含有杰斐逊y染色体基因的血液样本,同时也从海明斯几位后代身上取得了血液样本。

    检测结果发表在久负盛名的科学杂志《自然》(nature)上,并在1998年万圣节那天向媒体公开。结果表明杰斐逊与萨莉最小的孩子埃斯顿·海明斯(estonhemings)的基因相匹配。样本的配对成功完全是出于偶然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

    这就构成了确凿的证据,表明杰斐逊跟萨莉至少生育过一个孩子,结合先前的间接证据,可知两人很可能存在长期的性关系。如果托马斯与萨莉的故事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出肥皂剧,那么现在终于接近尾声了。

    ……

    我们都知道,杰斐逊生活在美国充满矛盾冲突的历史时期,性格复杂,难以捉摸,因为他提出了现代史上最为鼓舞人心的平等主义思想,而他家中却拥有200名奴隶。

    现在我们又知道,杰斐逊曾宣称种族通婚的前景极为可怕,并将其视为难以终结奴隶制的重要原因,而自己却又与一名女奴生了好几个孩子,

    在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之前,人们也许会认为杰斐逊的生活充满矛盾,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的生活充满谎言。

    ……

    我们无法确定杰斐逊与萨莉·海明斯保持关系时的情感状况,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二人的恋情由来已久,最有可能始于在巴黎的最后那两年。

    他们之间也极有可能是两相情愿的,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何主人与奴隶之间的不平等交往都可以看作你情我愿的。

    很显然,它(这种性关系)满足了杰斐逊的生理需要,这一点他无法也不愿否认,因为在被詹姆斯·卡伦德曝光后这段关系依然维持了多年。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是秘密的,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在杰斐逊的私人信件中找不到有关这段感情的任何证据。

    杰斐逊极善于掩藏痕迹,因此直到近两个世纪后,现代科学先进的基因检测技术才证明了他是萨莉孩子的父亲。

    在杰斐逊与萨莉·海明斯保持关系的整个时期,杰斐逊的大女儿玛莎·杰斐逊·伦道夫就住在蒙蒂塞洛,跟萨莉的一大群孩子生活在一起。

    就算我们极尽人类一切否认之能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段关系呢?

    但玛莎一直到死都坚持卡伦德的指控并非事实,捍卫了父亲的荣誉,并在说服别人的过程中实际上也在不断说服她自己。

    杰斐逊本人也尽职地在《农事书》里奴隶的名单中记录了萨莉孩子们的名字,他们长大后,也一样作为奴隶对待,就像他们与杰斐逊之间毫无关系——的确,就像是生育他们和拥有他们的是不同的人。

    ……

    ·谜一样的杰斐逊(《美国的故事》作者:毕蓝)

    如果说,华盛顿是神,那么,杰斐逊就是谜。

    他的世界你真的不懂。

    不仅因为这位“人民的人”过着贵族般的生活,不仅因为他的奢侈是建立在奴隶的劳动和巨额债务上,不仅因为他声称相信普通人的智慧却从来不曾真正与普通人交往过,不仅因为他作为《独立宣言》的作者却在独立战争中没有开过一枪,不仅因为他高喊着自由却在入侵的英军面前仓皇逃窜,不仅因为他反对“党争”却建立了美国第一个政党,不仅因为他崇尚和谐却支持血流成河的法国革命,不仅因为他强调州权却在上台后大大加强了联邦政府的权力,不仅因为他反对中央银行却利用它成就了自己最辉煌的政绩,不仅因为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也不仅因为他的原则和行为分别属于两个世界。

    这个谜更重要的表现是他对上级和朋友的背叛。

    他给华盛顿当国务卿时处处与华盛顿作对;他给亚当斯当副总统时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把亚当斯赶下台。

    于公,他对总统不忠;于私,他对朋友不义。

    但是,他真诚地相信,华盛顿和亚当斯背叛了共和原则,把美国领上了歧途,他要拯救这个国家;他也真诚地相信,为了崇高的理想可以不择手段。他是能够带着这些信念过测谎仪的。

    最奇怪的是,后世似乎更在乎他说了什么和写了什么,而不是做了什么,他的历史地位似乎完全建立在那55个闪闪发光的英文单词上(“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

    你见过这么幸运的谜吗?

第1章 平均先生

    护送罗尔斯大师一行平安脱险过后,乔安就传送回“绿野之乡”农学院研究所,辅导康蒂完成那篇关于圣火症和麦角菌的论文。

    忙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七月底,乔安结束自己这一阶段的工作,告辞瓦莲京娜女士,回到寇拉斯堡大学,继续推进一项刚开了个头的新课题。

    其实早在半年前,乔安刚从寇拉斯堡大学奥法图书馆看到“施法免材”超魔卷轴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尝试用“施法免材”取代锚定类施法素材,研究变形法术的规律。

    到这一步为止,乔安已经完成了,得出的结论,乍看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搭配“施法免材”施展变形魔法,模拟出来的生物,各项属性和能力都比较平庸,相当于该物种所有成年个体的统计平均值。

    比如乔安施法变成一只雄性牛头人,身高就是所有成年雄性牛头人的平均值,约为八尺六寸,体重约700磅,也是雄性牛头人的平均值。

    三项**属性,分别是力量19,敏捷10,体质15,在成年雄性牛头人当中属于普普通通的档次。

    如果乔安不用“施法免材”,而是以一撮牛头人的毛发作为锚定素材,施展变形魔法,那么变出来的牛头人就不再是“平均先生”,而是各项属性和能力都与毛发的原主人一模一样,这正体现出“锚定”一词的本质。

    根据这一组对照实验,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用于指导实战的原则。

    如果你能搜集到质量很高的锚定素材,采集自种群中出类拔萃的个体,那么就应该优先选用锚定素材来配合变形魔法,变出来的生物也更优秀。

    反之,如果某种生物的锚定素材不易得,或者很难获得优质锚定素材,比如你想变成眼魔,费了好大力气却只买到几根“洞察之眼”之类亚种眼魔的风干眼梗,那么使用锚定素材变形就不如直接用“施法免材”更划算。

    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乔安怎么就知道搭配“施法免材”变出来的生物,就一定是其种群当中的“平均先生”呢?

    从最严谨的角度来讲,他应该先把该种群所有个体的属性和能力全都统计一遍,记录在案,求出平均数值,然后再与变形结果进行对照,对照结果在误差范围之内,才能得出“平均先生”这一结论。

    当然,在现实中这么做既不可能也无必要,退而求其次,只要在不同的栖息地分别捕获大量该种生物进行抽样调查,而后算出的平均值,基本也能符合理论上的物种平均值。

    这项工作是可以实现的,但是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乔安这种单打独斗的科研个体户,显然搞不定,只能求助于前辈和组织的力量。

    其实很简单,随便翻开一册《瓦雷斯怪物图鉴》,随便找一种怪物,查看对应的属性和能力,那就是统计平均值。

    怎么得出来的?

    当然是全世界无数科研机构的无数名科研工作者,历经无数个年头的调查统计,共同努力得出的智慧结晶!

    所以说,每一本权威辞条类工具书都是值得尊敬的,都凝结了各行各业无数默默奉献的科研工作者的心血。

    当人们说到“文明”的时候往往显得大而无当,具体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如何全面的展现一种文明?

    答案是……文明就在百科全书当中!

    真正能够体现文明厚度的并不是尖端技术,而是通识读物的普及度。

    乔安甚至觉得,衡量一个物种文明等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该物种是否编辑整理出至少一套百科全书,辞书的水准就体现出该物种的文明程度。

    写上辞书的物种范例,其各项数据就是海量样本统计出来的平均值,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但是,这就完了吗?

    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乔安听富兰克林老头说起过,《瓦雷斯怪物图鉴》是“奥法学会”负责编辑出版的系列辞书,每年都要根据物种的变化重新进行修订,背后有一个规模庞大的专业团队负责该项工作,还有数之不尽的科研人员和业余爱好者无偿提供最新数据,这一部分的无偿劳动更是庞大到难以量化。

    比如乔安自己,就不止一次把冒险途中发现的稀有生物制成标本,寄给《瓦雷斯怪物图鉴》编委会,而当这套丛书发行新版的时候,此类新发现的物种就会在更新章节当中体现出来。

    更不必说,对丛书上已有物种的深入研究往往会推翻旧有的结论,最新的研究成果也会在新版丛书的勘误列表当中体现出来。

    总而言之,为了得到一套值得信赖的权威辞书,背后有无数人付出大到无法估量的汗水和心血,最终这一切都凝聚在一行行看似朴实无华、读者唾手可得的统计数据上,无形中推动了整个社会文明的进步。

    人类社会付出了这么多劳动才得到这些统计成果,还不敢说绝对可信,凭什么随便使一个变形魔法搭配上“施法免材”,就能直接得到任意物种的统计平均值?

    这个结论让乔安感到既震惊又恼火。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往后要得到某个物种的平均数值也不用费时费力的抽样调查了,搞啥大样本统计啊,直接施法变出该物种的“平均先生”,所需数据不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承认这种做法是可行的,就等于承认过往无数科研工作者为编撰《瓦雷斯怪物图鉴》而花费的海量时间和精力毫无价值,纯属在卖傻力气!

    乔安当然不情愿接受这个推论,那就等于在侮辱他自己和同行们的工作,很大一部分是在做绕远路的无用功。

    这就好比明明有一盒既方便又安全的火柴摆在眼前,可你偏偏视而不见,还埋头吭哧吭哧、挥汗如雨的在那里“钻木取火”……这么一想,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蠢,以至于心态爆炸?

第2章 心态爆炸

    **的!绝对不能接受!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不管情不情愿,残酷的事实就摆在面前,承认自己的愚蠢很难,却也不能捂着眼睛假装没看见,总得给个说法吧?

    退一步说,假设上述数据采样的简便方法是合理的,可行的,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答——这种方法为何可行?

    是谁,是什么力量,或者什么机构,为“施法免材”+变形魔法提供了关于世间万物相对准确的统计平均值?

    如果让人类来做这项工作,需要花费的代价是非常巨大的。

    那个神秘的力量,做成了比“《瓦雷斯怪物图鉴》编撰委员会”全体雇员和志愿者加起来都更伟大的工作,为何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丝毫没有存在感,以至于被古往今来的无数学者忽略,直到此刻才被一位年轻的法师觉察到冰山一角?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乔安思来想去,只能认为这种力量并非藏得太深,躲过了无数先贤智者的眼睛,直到被自己发现。

    真相很可能是它根本就没有躲藏,普遍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与人们的生活结合太过紧密,就像空气和阳光,因为太过普遍,以至于人们往往忽略了其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

    这种堪比空气和阳光的力量,这种构成世界根基的核心之一,究竟会是什么呢?

    推理到这一步,答案已经水落石出。

    没错,只能是魔网。

    伟大而又沉默,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不可或缺,不是神明而又高于神明。

    这就是魔网。

    魔网从来没有表现出人性化的意志,但是没有人敢低估它的伟大力量。

    这种力量体现在信息采集和处理上,就成就了“变形魔法+形体变化=平均先生”的实验结论。

    从时间的源头算起,从宇宙诞生之日算起,魔网或许就已经存在于世间。

    早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魔网就开始有条不紊的运作,收集宇宙中所有生命和非生命信息,并将之整理归档。

    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为编撰记录各自文明史的百科全书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归根结底无非是对魔网日常工作的拙劣模仿。

    更讽刺的事实在于,这种模仿本质上很可能是在“重新发明轮子”,而且你千辛万苦发明出来的那个轮子,还不如魔网早就做出来的轮子更圆。

    如果说世间万物的奥秘都已经存储在魔网的档案库中,人类为了探求自然奥秘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还有价值吗?

    具体就乔安个人而言,过往研究的那些课题,发表的那些论文,获得的那些荣誉,在伟大的魔网面前,岂不是显得一文不值?

    那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念及此,乔安就禁不住心态崩溃。

    这个打击太大了,致使他整整消沉了一个星期还没缓过来。

    直到罗兰顺路来他的实验室做客,发现他精神状态不佳,便开导了年轻的法师一番,才使他失衡的心态有所平复。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真是口才无敌的奇人,没有谁比他更擅长安慰别人。

    “乔安,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

    “你之所以受到打击,心灰意冷,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你把魔网当成了学术界的竞争对手,当成了一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可你仔细想一想,魔网凭啥要自降十万八千级身价,跟你一个青年学者同台竞争啊?凭良心说,你配吗?”

    “人类文明史上诞生过很多伟大人物,我们可以尊敬这些伟人,也可以嫉妒他们,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卯足力气跟伟人竞争,尝试超越他们的功绩,这都是很合理的心态,毫无问题。”

    “但是,阳光和空气这类自然资源同样伟大,比一切人类先贤都更伟大,那么你要去嫉妒阳光和空气吗?你要跟阳光和空气比一比,谁的贡献更大?”

    “不……当然不,那太蠢了。”乔安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说,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活人为何要嫉妒自然资源和基础设施呢?”

    “你看到家门口的大马路就眼红,心说这条大马路又平坦又宽敞,能承载很多行人和车辆通行,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怎么着?你想变成大马路,让行人和车辆在你背上跑来跑去?傻不傻啊!”

    “维达博士,照你自己的说法,这尼玛量纲都不同,如何比较啊?”

    皇帝陛下喝了口茶,继续开导年轻的法师。

    “魔网是什么?魔网不是人,也不是具体的神只或魔鬼,魔网是比阳光和空气更底层的公共资源和基础设施,就好比时间和空间这一类的抽象概念,你可以研究这些抽象而客观的存在,或者把它们当做工具来利用,却没有必要与之竞争。”

    “你不会嫉妒时间无尽,也不会嫉妒空间无边,为何偏偏要嫉妒魔网比你更聪明博学?”

    “你觉得自己发现了魔网早已储备的知识,觉得自己白干了,很受打击,那我倒要问你了,早在人类发现勾股定理之前,勾股定理就存在于世间,并且体现于自然界的几何物体,那是不是发现和总结勾股定理的数学家是在白忙活,是重新发明轮子的傻瓜?”

    “当然不是。”乔安又忍不住发笑。

    说是“破涕为笑”倒不至于,然而用这句成语来描述心态的一百八十度转折,倒也称得上恰如其分。

    “陛下,多谢您的开导,现在我已经认识到,魔网不是我在求知路上的竞争对手,而是一座天然数据库,是埋藏在大地深处的宝藏,我要做的工作不是跟魔网比谁更博学,是尽可能多的把这座宝藏开采出来,与世人分享。”

    “维达博士,你这样想就对了嘛!看到你脸上重现笑容,我今天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皇帝陛下用力拥抱年轻的法师,过后带着欣慰的笑容离开了实验室。

    承蒙陛下的开导,乔安的心情大有好转,重新激发出搞科研的兴趣,还在之前那一系列实验的基础上大开脑洞,想出一个“白嫖”魔网数据库和运算力的新点子!

第3章 维达血浆怪

    如果魔网不愿被人“白嫖”,可以吱一声嘛……既然不做声,那就是默许咯。

    嘿嘿!这一波啊,就叫做充分利用“开放性资源”和“公共基础设施”!

    维达博士得意地窃笑两声,继续做实验。

    这个新玩法的第一步,乔安先把自己变成“高等蜂人”形态,使体内的超自然虫类血统充分激活,然后抽一管自己的血作为实验体,搭配象征“死亡与生命”的13号卢恩符文eoh,对血液施加7环“高等活化术”。

    eoh符文搭配活化类法术,作用是使活化效果自动恒定,永久生效。

    这样一来,乔安就以自己的血液为素材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生命体。

    这套流程并不新鲜,乔安时常用这种方式活化血液,进而破解血液中的法术加密印记,可谓熟能生巧。

    乔安这次活化自己的血液,目的不同以往,怀有更大的野心,试图证明一个看似常识却又关乎生命终极意义的哲学命题:

    在宇宙中的其他角落,不存在另一个在生物学意义上与“我”完全相同的个体;也不存在所谓的“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

    回到实验中来,普通人的血液施法活化,就形成一团果冻状的“泥形怪”。

    乔安特意变成“高等蜂人”再抽血活化,创造出来的活化血浆就会带上显性“超自然虫类血统”,可以利用“启蒙虫类”这项超自然能力,赋予活化血浆最高10点的智力属性。

    乔安将这种完全取材于自身的新物种,命名为“维达血浆怪”,将它们隔离在实验室中饲养,以便控制变量。

    ……

    侦查目标:维达血浆怪(超微型泥形怪,超自然昆虫亚种,启蒙生物亚种)

    生命等级:1级

    健康状态:良好

    属性:力量4,敏捷13,体质12,智力2,感知15,魅力18

    ……

    施法侦查培养皿中一条蠕动的虫形血浆怪,乔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数据记录在实验日志上。

    在创造血浆怪的过程中,“虫类启蒙”这个环节看似可有可无,其实对于乔安的后续实验操作而言至关重要。

    普通的活化血浆,也就是泥形怪,智力属性低到小于1,无法统计,其它五项属性则是相对固定的,同一种群的不同个体之间,不会有明显差距。

    乔安增加“虫类启蒙”这一环节,目的就在于主动调整实验体的智力属性,使之在0~10之间波动,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方便控制变量,使实验数据看起来更显著。

    接下来的实验流程,乔安就需要扩大“维达血浆怪”的种群规模,少说也得养个上万条,样本越多,得出的统计结论就越可靠。

    就算是一滴血创造一只血浆怪,上万滴血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乔安只靠从自己身上抽血做实验,失血太多,营养跟不上,难免有损健康啊……

    还有没有其它快速繁殖血浆怪且无损健康的方法呢?

    乔安忽然想起罗兰曾在一次闲聊中说起的创世神话。

    在皇帝陛下的精神故乡“厄斯天宇”,东方某大国的人们相信,人类是被一位人身蛇尾的女神创造出来的。

    这位女神最开始是用泥巴捏人,创造出了世间第一批人类,后来觉得效率太低,就改用藤条蘸取泥浆,然后挥舞藤条,甩落在地上的每一滴泥浆,都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女神创造出来的人类分为男女两性,两性结合,即可不借助神力,自行繁衍子孙后代。

    这个故事虽然有些幼稚,却给乔安带来了启发。

    既然“维达血浆怪”是健康的生物,就应该有自行繁衍后代的能力。

    而从法术侦查的结果来看,“维达血浆怪”是一种无性生物,如果它们真的会繁殖,多半类似其它软泥怪,随着年龄增长,体型不断增大,增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分裂或者出芽生殖。

    现在有一个小小的麻烦,“维达血浆怪”,别看长得像条短命的肉虫子,其实自然寿命相当漫长,活上十年八年没啥问题。

    乔安可没耐心等上数年之久,等它们自然发育成熟,这种时候就要使用人工催熟的作弊手段了。

    没错,就是他自己发明的6环法术“群体时之砂”。

    施展这个法术,可以让20尺半径内的生物加速成熟老化,正适合用来批量催熟血浆怪。

    乔安小心的控制法力,以每秒一年的节奏使培养皿中的血浆怪加速生长,当血浆怪们成长到五岁左右的时候,光滑的体表就凸起数枚小小的芽孢,芽孢脱落之后就变成了血浆怪幼体。

    果不其然,还真是无性出芽繁殖!

    乔安愉快的吹了声口哨,将观察到的现象记录在实验日志上。

    现在培养皿中这个壮大了的血浆怪种群,有老有少,有胖有瘦,不同个体之间的属性差异就比较显著了。

    子代之间差异最显著的属性,当然是乔安在创造第一批母体血浆怪时就刻意制造出悬殊差异的智力属性。

    接下来,乔安启动“高等内视术”,逐一查看所有血浆怪的身体属性,而后统计出的种群均值如下:

    力量3.45,敏捷13.50,体质13.75,智力3.68,感知15.22,魅力19.12

    下一步,乔安施展“变形术”配合“施法免材”,把自己也变成一只“维达血浆怪”,通过“内视术”查看变形后的三项**属性。

    属性数据,通常会向上取整,这次为了精确对照,乔安特地保留了两位小数,结果如下:

    力量3.45,敏捷13.50,体质13.75

    两种方法得出的血浆怪种群**属性平均值,完全一样!

    那么精神属性呢?

    普通的变形魔法,无法改变受术者精神属性,但是8环“变形万物”可以。

    这一次,乔安就不亲自上阵了,不然变形过后智力属性退化到个位数,他怕自己忘记怎么变回人形,永远以血浆怪的身份存活下去……乐子可就闹大了!

第4章 我就是我

    乔安从试剂瓶中取出一滴自己的血,配合“施法免材”对其施放“变形万物”,成功将之变成血浆怪,**和精神属性果然都与之前得出的平均值相符。

    接下来,乔安有意识的消灭培养皿中智力最低的一组血浆怪,从而提高该种群智力属性的平均值。

    经过这番操作,实验室中的血浆怪,六大属性的种群均值变成了——

    力量3.43,敏捷13.52,体质13.80,智力5.02,感知15.23,魅力19.15

    乔安重复变形流程,发现搭配“施法免材”变出来的血浆怪“平均先生”,其他属性变化不大,唯独智力属性显著提升,5.02这个结果,依旧维持在与实验室中的种群平均值相等的水平。

    实验部分告一段落,接下来乔安对着采集到的实验数据,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变形魔法+施法免材,得到的血浆怪数据,是宇宙中所有该物种的总体统计平均值,没有疏漏也没有重复。

    乔安自己实验室中培养出的血浆怪,严格来说只是该物种的一个子集,对子集中的所有个体进行枚举测试,得出的平均数值,是一个抽样平均值。

    总体平均值和抽样平均值完全吻合,纯属巧合的概率是很低的。

    接下来,乔安不断增加或减少实验室中血浆怪的种群数量,达到扩充或者缩小样本空间的目的,每得出一个新的抽样平均值,就拿来与总体平均值做比较,然后神奇的结果就出现了。

    每当实验室中的血浆怪种群数量发生改变,一代衰老死亡的血浆怪被一代新生的血浆怪所取代,这个样本空间的统计平均值也随之发生细微改变,这是很正常的。

    然而与此同时,用变形魔法+施法免材得出的总体平均值也在同步改变,与实验室中的样本平均值保持吻合!

    假设宇宙中的某个角落还存在另一群同样的血浆怪,那么总体平均值就不应该与实验室中的样本平均值同步变动,始终一致。

    通过反证法不难得知,除了乔安在实验室中自己创造出来的这群血浆怪,世上很可能并不存在其它“野生”的血浆怪。

    考虑到“维达血浆怪”完全源自乔安·维达这个母体,并未掺合其它物质,即可得出推论:

    在宇宙中的其他角落,至少在魔网覆盖的区域之内,不存在另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乔安·维达”。

    这一推论,对任何生物都适用。

    由于无魔环境相对而言非常罕见,在统计意义上可以将之作为“无穷小”舍去,就可以得出一个更大胆的结论:

    世间的万物众生,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这样,乔安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通过一系列严谨而略显枯燥的科研实验和逻辑推理,证明了一个富有诗意与人文精神的结论。

    ……

    你存在的意义

    在于你就是你

    你有放弃生命的自由

    只要你愿意

    你有权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

    你是如此独特

    当你活着

    哪怕一事无成

    也无人能够替代你

    因为你就是你

    世上没有另一个你

    ……

    到此为止,乔安对“维达血浆怪”所进行的一切实验,都是在有魔环境下完成。

    那么很自然的就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在实验中引入无魔环境,会对实验结果造成怎样的影响?

    乔安所在的这个晶壁系,很难找到天然的“死魔法区”,但是在实验室里,可以借助“反魔场”模拟出无魔环境。

    这个想法令年轻的法师心情振奋,搓了搓手,正打算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忽然心头一凛,收到“神话警戒”发来的提示:自己的某位亲友,似乎正处于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

    ……

    当时间来到1627年夏天,新大陆的“独立革命”并未如同各国观察家期待中的那样有所起色,反而接连受挫,陷入低潮。

    这一年的春天,当温斯洛普伯爵率领两万斐真大军乘船南下进攻亚尔夫海姆的消息传扬出来,国际社会普遍认为这是一招带有浓厚投机意味的“险棋”。

    从历史经验来看,此类劳师远征、客场作战的军事行动,十之**以惨败收场,温斯洛普伯爵此举实属不智!

    后来又有新的消息传出来,据说大陆军副总司令、巴登战役的英雄查尔斯·盖茨将军,率领两万大陆军,紧急南下支援,与驻守王子港的亚尔夫海姆名将伊萨克·胡克将军的骑兵师会合,联手御敌。

    考虑到盖茨将军在巴登湿地打出的名声,再加上他是亚尔夫海姆本地人,还有胡克将军辅佐,兵力也占优势,可谓集齐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按理说,这一战怎么打都不会输。

    然而王子港战役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胡克将军率部投敌,盖茨将军困守孤城,坚持了不到两周就被迫投降,连同麾下两万大陆军战士全都做了温斯洛普伯爵的阶下囚。

    以王子港之战为标志,坏消息接踵而至。

    温斯洛普伯爵发布解放黑奴的公告,一夜之间逆转了交战双方在舆论界的风评,而到了7月,斐真大军在莱顿港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就轻松拿下这座南方首府,已经征服了大半个亚尔夫海姆。

    当时间来到8月,整个新大陆东海岸殖民地,几乎插遍斐真军旗,大陆军在北方只剩锻造谷这一小块根据地,而在南方,就只有德林镇这最后一个据点还在坚持抗击侵略者,面对随时有可能挥师南下的斐真大军,小小一个德林镇又能坚守多久?

    看起来,沦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战场上的局势糜烂至此,就算最乐观的观察者,也不敢断言新大陆的独立革命还有胜利的希望,多数人则倾向于认为,斐真王国已经在事实上平定了殖民地的叛乱,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加强在新大陆东海岸的统治,避免分裂主义者死灰复燃。

    如果新大陆的独立革命如同多数人预料中的那样将以失败告终,对于全世界渴望摆脱宗主国压迫的殖民地居民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5章 肃反

    有了新大陆这个失败的案例摆在眼前,其它殖民地的独立派分子也不敢轻易发动革命,现行的帝国主义殖民体系亦将由崩溃的边缘转危为安,再续命几十年不成问题,革命者们不得不在黑暗中徘徊,寻求新的出路。

    8月初的米德加德,阴雨连绵的天气正如本尼迪克特·拉瓦尔将军的心境。

    坏消息不断从南方传来,更多令人震惊的细节也被报纸和云网披露出来。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王子港陷落的罪魁祸首就是倒戈投敌的胡克将军,莱顿港城破之日,城中居民惨遭蹂躏,烧杀掳掠最是凶残的恰恰也是叛徒胡克的部队!

    种种残暴行径,都表明胡克领衔的叛军急于向斐真新主子证明自身的忠诚与价值,说好听点,这叫“皈依者狂热”,说难听点,这就是“二鬼子更凶残”!

    现如今,新大陆的独立派人士最痛恨的人就是伊萨克·胡克这个“二鬼子”,同时也担心还会出现更多伊萨克·胡克式的变节者。

    正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当“征服教团”与斐真侵略军合作的消息曝光,大陆军内部所有与征服教团关系暧昧的将领,立刻都被打上了可疑的标签。

    尽人皆知,除了伊萨克·胡克,大陆军中还有一位高级将领,在过往的历次战争中都曾借助征服教团的力量,甚至还拥有一支由恶魔组成的卫队,人们有理由怀疑此人是征服教团的秘密成员,在这个邪教组织中的地位甚至还要高于伊萨克·胡克。

    此人就是大陆军副总司令,本尼迪克特·拉瓦尔将军。

    自从王子港沦陷,军方将领勾结邪教的隐患就开始不断发酵,最初只是在报上热议,后来大陆会议也发来一封公函,要求瓦萨将军严查此事。

    这份来函还要求总司令尽快在军队内部发起一场“大清洗”,鼓励下级士兵检举揭发,把所有涉嫌勾结邪教的军官一律调离现役岗位,逐一严格审查,人人过关,宁可错杀,绝不漏过!

    乔治·瓦萨其实不想在军队里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清洗”运动,担心在这种互相检举揭发的恐怖氛围里,军队内部的团结会受到破坏,士气遭受打击,使大陆军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万一事态失控,不等斐真人打过来,大陆军自己就要毁于内讧分裂。

    一切为了团结,团结就是一切。

    秉承这一宗旨,瓦萨将军不得不玩出一手“阳奉阴违”的把戏。

    他在给大陆会议的回信里拍着胸脯担保,一定尽快肃清军队里的隐患,绝不放过一个邪教徒。

    其实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在口头上传达了一下大陆会议的指示,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事与愿违,瓦萨将军越是渴望维护团结,团结就越是狠心离他而去。

    当时间来到1627年7月,莱顿城被斐真人攻陷,大陆会议逃亡到伽尔提岛避难,大陆军的处境愈发显得风雨飘摇。

    面对着一连串沉重的打击,锻造谷内部出现两种针锋相对的声音。

    其中一方认为,伊萨克·胡克在王子港的背叛,在莱顿城纵兵大掠的暴行,为我们的军队敲响警钟,必须尽快落实大陆会议的指示,彻查军队中具有邪教背景的各级军官,否则迟早有一天,锻造谷中也会出现另一个伊萨克·胡克,从背后狠狠捅我们一刀!

    另一方,也就是被认为有邪教背景的军官,面对人们质疑的视线,公开或私下里的指责,如坐针毡,被迫抱团取暖,考虑退路。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毁木者”铎兰·特雷西斯就以教宗的名义向大陆军中的信徒和合作者们一一发出魔法短讯,表明征服教团已经改为支持斐真人镇压独立革命的立场,以命令或者规劝的口吻,授意收信人尽快改换门庭,免得遭受打压报复。

    由于瓦萨将军并没有严格执行大陆会议下达的肃反指令,收到特雷西斯来信的军官们,最初压力不大,还颇为犹豫,没有立刻脱离部队。

    后来事态急转直下,要求肃反的声音占了上风,每天都有雪片般的检举信堆放在司令部的办公桌上,瓦萨将军看过以后,查也不是,不查也不妥当,举棋不定,很是为难。

    军队内部的气氛日趋紧张,那些遭到检举的军官,其实也都心里有数,战战兢兢寝食难安,唯恐哪天就被宪兵抓起来,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涉嫌勾结邪教的军官们当然不想坐以待毙,私下里商量了一下,最后写了一封联名信,秘密呈交拉瓦尔将军,请求将军率领他们连夜逃离锻造谷。

    解甲归田也好,投奔斐真人也好,兄弟们都听将军吩咐。

    拉瓦尔收到这封请愿信,左右为难。

    一直以来,他被视为征服教团在锻造谷的代言人,其实这并不完全正确。

    他的确与征服教团合作多次,还接受了教宗铎兰·特雷西斯赠送的礼物,就是戴在手上的那枚召唤恶魔卫队的魔法戒指,但他不同于伊萨克·胡克,并非征服教团的正式成员,也不完全认同该教团的宗旨,只是利益结合的盟友而已。

    如今形势所迫,拉瓦尔得做出决定,是彻底倒向征服教团,还是与这个邪教团伙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看着手下诸多军官的联名来信,拉瓦尔实在是难以抉择,只得回信表态,自己无意参与他们的逃亡行动,但是也不会揭发检举他们,最后祝他们好运。

    1627年7月17日,也就是收到拉瓦尔将军回信的当天晚上,大陆军涉嫌勾结邪教的各级军官,总计四十一名,上至上校下至少尉,带上各自的亲信,加起来总共两千多人,趁着夜色逃离锻造谷,从此一去不复返。

    这起叛逃事件,给本就阴云密布的大陆军又蒙上一层阴霾,敲响了警钟。

    乔治·瓦萨本想低调处理,大事化小,无奈麾下将领群情激奋,强烈要求严查彻查,杜绝后患!

第6章 肃反(Ⅱ)

    瓦萨将军被逼无奈,只好派人调查这起耸人听闻的“叛逃案”的内幕,最后也是不出意外地查到了拉瓦尔身上。

    在军事法庭接受质询的时候,拉瓦尔坦言自己前一天就得知了军官们叛逃的打算。

    他本人没有参与此事,但是顾念同袍之情,也没有及时向上司检举揭发。

    瓦萨将军虽然与拉瓦尔没什么私交,还一度被拉瓦尔瞧不起,但他很看重拉瓦尔的才干,无论公开还是私下里都推崇拉瓦尔是大陆军最能打硬仗的将领,不想因为这起丑闻就给拉瓦尔的军旅生涯判下死刑。

    但是话说回来,拉瓦尔毕竟犯了知情不报的错误,如果不加惩罚,既无法向大陆会议和麾下官兵交代,也有徇私枉法的嫌疑,损害总司令自己的声誉和公众形象。

    经过一番慎重权衡,瓦萨将军最后做出裁决,罚没拉瓦尔一年薪奉,调离现役岗位,派驻锻造谷西北部的一个山间小镇担任镇长,顺带休假疗养。

    瓦萨将军的用意很明显,先把拉瓦尔雪藏一段时间,等到避过这阵风头,将来再把他召回现役,重新启用这员不可多得的骁将。

    换个人受到这样的待遇,多半会对总司令阁下的仁慈宽待心存感激,乖乖蛰伏一段时间,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然而拉瓦尔可不是普通人,他的想法也跟正常人不一样。

    这位出身贵族家庭的新大陆名将,一贯性情偏激、自视甚高,认定自己没有错,去军事法庭接受质询就已经蒙受了莫大的耻辱,事后被剥夺军权,发配到偏僻的小镇上虚度光阴,这令他深感受辱,自认为英雄无用武之地,思想也变得越发极端。

    本尼迪克特·拉瓦尔在小镇上度过了一段郁郁不得志的光阴,随着斐真军在南方连连得手,特别是莱顿城沦陷以后,拉瓦尔对独立革命终将胜利的信念,也一步步的趋于崩溃。

    相比事业上的挫折,观念上的冲击给拉瓦尔的思想变化造成了更大影响。

    尽管有着“屠夫”的凶名,还曾与邪教徒乃至恶魔并肩作战,拉瓦尔却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魔鬼或者恶魔信徒,事实上,他是一位“非主流”的圣武士。

    时代在发展,各种超凡职业也随着时代的流转不断改良进化,变得与最初诞生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最典型的就是德鲁伊,原教旨德鲁伊就是“原始教团”那种画风,改良派的德鲁伊则好比“丰收之环”,两者都是德鲁伊社团,然而差别之大好比野狼和家犬。

    这种因时而异的变化,在圣武士这个职业上体现的也很明显。

    古早的圣武士,奉行八大骑士信条,崇尚“绝对正义”和“无限正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与邪恶势力打交道,哪怕只是临时合作对抗更大的恶势力也不可以。

    就像一个老笑话说的那样:

    一位圣武士闯进酒馆,先施放一发“侦测邪恶”,然后把所有判定为邪恶阵营的吃瓜群众全宰掉……他以为自己是除恶务尽,其实在正常人看来,这纯属发神经!

    这种原教旨的圣武士,根本就是反人类的偏执狂,无法适应时代的变化,时至今日已经近乎绝种。

    取代原教旨圣武士的是行事作风更为灵活变通的改良派圣武士,共同特点是不再那么执着于非黑即白的立场,承认在善恶之间还有一大片可供转圜的灰色地带,崇尚带有妥协意味的“相对正义”和“有限正义”,并且在此基础上分化出不同的派系,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有三类。

    第一类是发下“奉献之誓”,崇尚公正、美德与秩序的圣武士,其实就是原教旨圣武士的“变通版”,大多信仰善良的神只,被尊称为“白骑士”。

    乔治·瓦萨,就是“白骑士”的典范。

    第二类是发下“先贤之誓”的圣武士,信条是尊重传统,热爱自然,崇尚光明与生命,以维护自然平衡、打击邪恶势力和不死生物为己任,经常与妖精、精灵、德鲁伊、巡林客们结盟,通常被称为“绿骑士”。

    最后一类,就是发下“复仇之誓”,立誓惩戒仇敌,为了伸张心中的正义,不惜大开杀戒、双手沾满鲜血的“黑骑士”——这也是最极端、最背离原教旨的一种圣武士,姑且不说正义与否,恐怕连“善良”都算不上了。

    相比“白骑士”和“绿骑士”,思想偏激,行事不择手段的“黑骑士”,往往更容易误入歧途,堕入魔道。

    本尼迪克特·拉瓦尔,正是一位年少时就发下“复仇之誓”的“黑骑士”。

    为母亲报仇的强烈意志,促使他仇视全体阿萨族人,然而在远东皇帝罗兰一世的强行撮合下,大陆会议同意与沃尔松格部落的阿萨族人结盟,这就与他的信念发生了抵触,心里落下疙瘩。

    如果仅此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1622年矿脉战争的时候,殖民者和原住民也出于共同的利益短暂的合作过,并不妨碍双方事后因利益冲突而反目成仇。

    更让拉瓦尔郁闷的是,远东皇帝这两年来一直在无偿为新大陆的原住民提供军事培训,据说目前总共有两批合计不下7000名阿萨族青年精英在寇拉斯堡军校受训。

    待到年轻的阿萨族留学生学成归来之日,就会带着大批远东先进武器装备直接开赴前线,成为对抗斐真侵略军的中坚力量。

    如果事态真的朝着这个方向演变,大陆军的处境就尴尬了。

    独立战争已经打了快两年,大陆军除了在巴登湿地一役偶有闪光,其他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被动挨打,从北向南,一路连吃败仗,弃城失地无数。

    现如今,大陆会议已经逃难到了海外孤岛上,大陆军的主力部队被困在锻造谷一隅之地,南方更是危如累卵,只剩下德林镇这最后一个据点。

    时至今日,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大陆军是真的打不过斐真正规军。

第7章 动摇

    假如海外受训的阿萨族兵团归来之后,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竟然能够力挽狂澜,击败不可一世的斐真正规军,这固然可以挽救独立革命,却也反衬出大陆军的无能。

    大陆会议的绅士老爷们,也包括乔治·瓦萨在内的多数大陆军高级将领,他们在乎的只是打胜仗,只是驱逐侵略者。

    至于是靠什么方法获胜,依靠自身力量、外国友人抑或原住民帮忙实现目的,无非是个面子问题,并不重要。

    但是个性倔强的拉瓦尔不一样,他心里迈不过这道坎。

    如果最终还得靠他最痛恨的阿萨族人,他的杀母仇人赢得战争胜利,实现革命理想,那么……他宁可放弃这该死的理想!

    仿佛有恶魔在耳畔呢喃,使他难以心安。

    与其看着自己的仇人成为救世主,被迫向土著人感恩戴德,承认他们是拯救独立革命的一股不可或缺的支柱力量,我……本尼迪克特·拉瓦尔,宁可出卖自己的理想和魂灵,宁可诅咒独立革命彻底失败!

    投奔保王党阵营,向乔治国王卑躬屈膝;或者违心给阿萨族人唱赞歌——假如两者必选其一,拉瓦尔宁可选择前者!

    他宁可让斐真人统治新大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原住民在这片土地上东山再起,耀武扬威!

    这个自暴自弃的念头一旦在心里扎根,就迅速发芽生长,枝繁叶茂,在拉瓦尔心中投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事到如今,拉瓦尔对独立革命的前景已然绝望,而就在他精神最空虚的时期,两位陌生的客人突然登门来访。

    这两位不速之客,为首的是斐真军方主持谍报工作的约翰·安德烈上校,还有他的搭档,人称“枪王”的斐真军中第一神射手,帕特里克·弗格森上校。

    这两位年轻有为的斐真军官,之所以冒险潜入大陆军的地盘,此行肩负着两桩秘密使命,其一是找机会绑架或者暗杀大陆军总司令乔治·瓦萨,其二是劝说被罢黜的本尼迪克特·拉瓦尔改换门庭。

    此前已经有好几位拉瓦尔的老部下投奔斐真阵营,通过他们牵线搭桥,安德烈和弗格森得知拉瓦尔正在锻造谷北部的山区小镇疗养,就乔装改扮潜入大陆军的控制区,登门拜访赋闲在家的拉瓦尔将军。

    约翰·安德烈是一位出色的“说客”,临来前就充分了解了拉瓦尔高傲偏执的性格,知道他这种人吃软不吃硬,而且最讨厌故弄玄虚的外交辞令,见面后就摆出坦诚的姿态,如实表明自己的来意。

    早在半个多月前,拉瓦尔收到下属递交的联名信,本来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率部投敌,但他当时对独立革命的胜利还怀有一线希望,再加上不愿背负叛徒的骂名,再三犹豫过后放弃了叛逃的机会。

    事后遭到连累,褫夺军权,发配到穷乡僻壤的小镇上,其实私下里也没少后悔。

    安德烈和弗格森来访,为他带来温斯洛普伯爵一封热情洋溢的亲笔信,又给了他一次改换门庭的机会。

    按理说,拉瓦尔就应该下定决心,投奔斐真阵营,说不定还有机会获得重用,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然而这位性格复杂的将军,又一次犹豫了。

    第一次见面,尽管安德烈上校拿出了最大限度的热情和诚意,拉瓦尔却不为所动,听他说完来意就冷冰冰的起身送客,连同伯爵的来信一并退还。

    基于骑士原则,拉瓦尔平生最讨厌告密,当初没有出卖自己那些图谋叛逃的下属,现在也不想把安德烈和弗格森来访一事透露给自己的顶头上司乔治·瓦萨,只是警告两人尽快离开,别惹麻烦。

    安德烈和弗格森的初次来访,结结实实碰了钉子,但是两人并不气馁,时隔不久再次来访。

    这一次,拉瓦尔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很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还明确警告安德烈和弗格森,自己这里不欢迎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拉瓦尔怎么也没料到,这两位讨厌的客人离开不到一个钟头,居然又折返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赫然是追随拉瓦尔多年的卫兵斯派克!

    “将军阁下,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您,实在是有一件要紧事,不得不连夜赶回来向您汇报。”

    安德烈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弗格森胖揍一顿、押送回来的卫兵,无奈的笑了笑。

    “将军阁下,我和帕特里克向您道别之后,走出不远就发现被人跟踪,出于安全起见,我俩分头行动,将跟踪者堵在树林里,质问他想干什么。”

    “那家伙做贼心虚,拔腿就跑,最后被我们追上制服,发觉是您的卫兵,还以为是受您的委派,暗中跟踪我们。”

    “不是我下的命令!”拉瓦尔脸色阴沉。

    “将军阁下行事光明正大,我们相信您的话,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您的卫兵没有得到您的命令,为何跟踪我们?”

    安德烈耸肩摊手。

    “将军阁下,您的卫兵似乎怀疑我和约翰的身份,如果不是您透露的,还能是谁呢?”

    帕特里克可不像他的搭档那么措辞考究,话语中带上了浓烈的火药味。

    “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身份!”拉瓦尔愤然道。

    “那就怪了,您的卫兵好端端的跟踪我们干什么?”帕特里克冷冷反问,“总不至于是闲得无聊,或者看我和约翰不顺眼,所以就自作主张跟了上来?”

    “给我几分钟时间,单独跟他谈谈。”

    拉瓦尔使了个眼色,把卫兵带到隔壁房间,片刻过后独自回来,脸上难掩怨愤。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斯派克是奉司令部的密令,负责暗中监视与我往来的陌生人,发现可疑人物就向上面汇报。”

    “也就是说,乔治·瓦萨压根不信任您,不光剥夺了您的指挥权,发配您在这小镇上虚度光阴,还收买您的卫兵,在您身边埋下眼线,监视您的一举一动。”安德烈叹了口气,“照这样看来,我和帕特里克已经暴露了,接下来会有大队人马赶来抓捕我们,对不对?”

第8章 说服

    “那倒不至于。”拉瓦尔强忍着怒气回答,“斯派克还拿不准你们的身份,暂时没有向上面汇报,另外,授意他在我身边卧底的是司令部的一名高级参谋,瓦萨将军本人未必知情,这话我得说清楚。”

    “总司令身边的幕僚派人在您身边当密探,总司令本人知情与否重要吗?”

    约翰·安德烈讽刺地笑了笑,接下来说出一段深深刺痛拉瓦尔神经的诛心之言。

    “如果我是乔治·瓦萨,我也会假装对此事不知情,堂堂总司令,怎能亲自下场干这种脏活儿?”

    “拉瓦尔阁下,坐稳大陆军总司令宝座的男人,怎么可能跟您一样,只是一个耿直的武夫?”

    “乔治·瓦萨领兵打仗的本事远不如您,可是要论起搞政治、耍手腕的本事,您比人家差得更远!”

    “胡扯!我不信乔治·瓦萨是那种人!”

    “您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密探就在您的身边,当我们揪出一个密探,就意味着还有更多密探在暗中监视您。”

    约翰·安德烈站起身来,面露遗憾。

    “拉瓦尔阁下,考虑到您身边的情况……我和帕特里克往后不敢再来拜访您了,不是我们胆小怕事,而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告辞了,祝您好运!”

    “先等等!”

    拉瓦尔抬手阻止两人告辞,刚毅的脸庞难得浮现一抹颓态。

    “你们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可以考虑,但是有一个条件。”

    约翰·安德烈与帕特里克·弗格森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从容转回身来,英俊的脸庞浮现微笑。

    事情就这样办成了。

    ……

    拉瓦尔同意改换门庭,但是他有一个条件:温斯洛普伯爵不得强迫他与大陆军交锋,并且允许他在报上发表声明,公开申明这一点。

    投靠斐真人,却又拒绝与昔日的战友为敌,拉瓦尔提出的条件,充分表现出他内心的纠结,与通过疯狂屠杀故乡同胞来证明自己真心投靠斐真人的伊萨克·胡克,可谓对比鲜明。

    事实上,温斯洛普伯爵派人拉拢拉瓦尔,就是看中他在大陆军的号召力和领兵打仗的才干,指望他在镇压反贼的战斗中有所表现,如果接受拉瓦尔开出的条件,那么费尽心机把这个人拉过来还有什么用呢?

    拉瓦尔也知道自己开出的这个条件太过分,尤其是在被剥夺了军权的窘境下,一个光杆司令,其实没有资格谈条件。

    但他还是要坚持这一底线,除了维护自己的骑士荣誉,还有更深一层的考量,就是尽量降低自己投敌叛逃对家人和亲友造成的负面影响。

    可想而知,拉瓦尔投敌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比当初胡克叛变更大的轰动。

    拉瓦尔还有不少亲朋好友在大陆军服役,其中就包括他的胞弟,骑兵中校阿诺德·拉瓦尔,一位坚定的革命者。

    兄长叛逃,当弟弟的怎么可能不受牵连?

    拉瓦尔放不下包括弟弟在内的亲友,更不愿过于连累他们,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在斐真各大报纸上公开发表声明,改换门庭只是个人决定,无关亲友,发誓不与大陆军为敌,这样一来,阿诺德等人也不至于因他受累。

    约翰·安德烈听拉瓦尔解释过后,简直哭笑不得,几乎忍不住当面嘲弄这位将军阁下在政治上太幼稚,满脑子一厢情愿。

    不过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坦言兹事体大,自己拿不了主意,当即给远在莱顿城驻防休整的温斯洛普伯爵发信一封,请总督阁下做出批示。

    不出半个钟头,安德烈上校收到回信。

    温斯洛普伯爵的回信也很有意思,一方面表示可以接受拉瓦尔开出的条件,与此同时,自己也追加了一个条件,就是拉瓦尔必须配合安德烈和弗格森,绑架大陆军总司令乔治·瓦萨!

    这下皮球又被踢回拉瓦尔那一边,让他犯了难。

    拉瓦尔当然不喜欢乔治·瓦萨,别说没有什么私交,他还曾公开抨击总司令阁下是“常败将军”,至今仍未乔治·瓦萨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大陆军总司令一职耿耿于怀。

    然而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身为一名注重荣誉的军人,他可不想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谋害乔治·瓦萨!

    安德烈看出拉瓦尔的心结,微微一笑,心知又到了发挥口才的时候了。

    安德烈绰号“剑王”,然而斐真社交界的名流都知道,他的口才比剑术更犀利。

    “将军阁下,我们知道您不想做这种有辱名誉的勾当,所以也不敢劳您亲自出手,您只需要给瓦萨写封信,邀请他来您家赴宴,给我和帕特里克制造一个途中伏击的机会就够了。”

    帕特里克·弗格森的性格比搭档更沉稳谨慎,接着安德烈的话茬,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将军阁下把您那支铁骑魔卫队召唤出来,借给我和约翰用一下,那就更稳妥了。”

    拉瓦尔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安德烈看出他很不情愿,冷冷一笑,接下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阁下,我很钦佩您的正直,然而乔治·瓦萨不值得您这样对待,想想看吧,如果瓦萨有您一半的光明磊落,当初就不会褫夺您的指挥权,一脚把您踢到这个小镇上喝西北风,甚至还授意幕僚收买您的卫兵,暗中监视您的一举一动,这种表面仁慈内心阴险的伪君子,有什么资格领导大陆军?”

    “住口!总司令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拉瓦尔厉声呵斥。

    “真不是吗?”安德烈似笑非笑的问。

    “无凭无据,等于污蔑!”拉瓦尔断然回答。

    “那好,我说一个有凭有据的事情,您自己分析分析,是不是我存心污蔑。”

    安德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当初巴登湿地一战,我军第四步兵师全军覆灭,可谓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当时在前线坐镇指挥的明明是拉瓦尔将军您,胜利的果实却被查尔斯·盖茨那个投机分子窃取,自封为巴登大捷的英雄,这件事,乔治·瓦萨知不知情?”

第9章 变节

    面对约翰·安德烈犀利的质问,拉瓦尔默不作声,面部肌肉却因内心的极度痛苦而剧烈抽搐。

    “乔治·瓦萨当然心知肚明,可是他有秉公处置,把本该属于您的荣誉还给您吗?”

    安德烈接着抛出一连串诘问。

    “很遗憾,他并没有澄清真相,伸张正义,反而剥夺了您应得的那份荣誉,拿来给查尔斯·盖茨涂脂抹粉,把盖茨打扮成头顶光环的英雄人物,请问这是不是事实?”

    “事后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庸才包装的再华丽,也变不成真正的英雄。”

    “王子港一战过后,盖茨名声扫地,这个纸糊的英雄漏了馅,还连带葬送了两万多名大陆军将士,请问乔治·瓦萨身为总司令,难道就没有责任?”

    “就因为他的不公正,才把盖茨这种名过其实的庸才捧上神坛,为日后的惨败埋下了祸根,同时还埋没了您这位真正能打硬仗的英雄,乔治·瓦萨难辞其咎,可是他有对您说一句抱歉吗?”

    “恐怕没有吧?”

    “老实讲,如果当初大陆会议任命您担任大陆军总司令,而不是选出乔治·瓦萨这种打仗的本事样样稀松,只会和稀泥的滑头政客,我们斐真人恐怕早就被赶出新大陆了,哪还有今天的风光?”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其实我本人非常欣赏《独立宣言》倡导的精神,可惜提出《独立宣言》的大陆会议里充斥着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这一点在对待黑奴的问题上表现得尤其明显,讽刺之极!”

    “就因为你们的领导层里有太多杰斐逊和瓦萨之流的伪君子,无耻政客,而阁下您这样真正有才干的人却被埋没,所以你们的事业才会走上歧途,注定不会成功!”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阁下,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约翰·安德烈这番尖锐的抨击,每一个字都戳在拉瓦尔的心坎上,如同千钧巨石,在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沉默许久之后,拉瓦尔终于颓然点头。

    “算了,安德烈上校……就照你说的办吧!”

    ……

    八月盛夏,夕阳西斜,闷热的林间没有一丝风,树上单调的蝉鸣,催人昏昏欲睡。

    帕特里克·弗格森身披迷彩斗篷,匍匐在灌木丛生的山丘上,左手无名指佩戴的那枚魔法指环已经激活,使他持续受到“高等隐形术”的庇护。

    弗格森已经在这片既适合隐藏形迹又便于监视山下大道的灌木丛中埋伏了一下午,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神话狙击步枪“南十字星”,架起合适的角度,确保枪口射出的子弹能够精确击中弗格森视野中的任何目标。

    山丘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其中一株大树上藏着弗格森的搭档约翰·安德烈,同样以“高等隐形术”护体,姿态却显得很放松:双腿交叠靠坐在树杈上,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摆弄着一只金壳怀表,仿佛正在等待情人前来幽会

    怀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五点,约定的时刻即将到来。

    昨天晚上,约翰·安德烈总算是没有白费唇舌,成功说服本尼迪克特·拉瓦尔按照他的授意给大陆军总司令乔治·瓦萨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邀请信。

    在这封信里,拉瓦尔先花了很多笔墨分析大陆军当前面临的严峻局势,表达自己对独立革命前景的忧虑,接着又提出一些关于如何打破困局的积极举措,供总司令阁下参考。

    接下来,拉瓦尔笔锋一转,坦言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本来没资格给总司令写信出谋划策。

    幸而小镇上平静的生活抚平了他心头的伤痛,也使躁动偏执的情绪平复下来,深刻反思自己过往的言行,意识到自己错在自诩贵族出身,傲慢自大,既不能与底层士兵打成一片,对上司也缺乏应有的尊重,甚至还公开质疑总司令阁下不称职,实在是狂妄到不像话!

    回想过往种种恣意妄为的言行,拉瓦尔在信中深表惭愧,还说更让自己放不下的是亚尔夫海姆的局势,格林将军独木难支,总司令有必要为南方同胞提供更多的支持。

    这话从拉瓦尔这个北方派的将领口中说出来,殊为难得,约翰·安德烈料定乔治·瓦萨必将被深深感动,进而改变对拉瓦尔其人的看法。

    在这封信的最后,拉瓦尔邀请总司令阁下明晚来自己家中赴宴,深入探讨独立战争的前景,顺带含蓄的流露出渴望东山再起、领兵上阵的意愿,希望总司令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封信寄出去以后,正如安德烈预测的那样,乔治·瓦萨当天晚上就亲笔回信,字里行间流露出真诚的感动。

    事实上,瓦萨一直非常欣赏拉瓦尔的军事指挥才能,之前也曾多次主动释放善意,试图与拉瓦尔建立友谊。

    可惜,正如拉瓦尔在信中自己剖白的那样,他这个人太狂妄,太傲慢,太偏执,认定瓦萨抢走了自己的总司令宝座,无论瓦萨对他多友好,他就是瞧不上人家,把善意当成了虚伪的讨好甚至居心叵测的收买,不屑一顾。

    对他这种态度,乔治·瓦萨也很无奈,得亏胸襟开阔,有容人之量,换个领导,不把拉瓦尔整得死去活来才怪!

    现如今,大陆军的高级军官阶层正面临青黄不接的困窘局面。

    查尔斯·盖茨于王子港一战身败名裂,沦为阶下囚;伊萨克·胡克投敌叛国;纳撒尼尔·格林与锡安姐弟匆匆南下救火,大陆军司令部里还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就剩下一个马格尼·波瓦坦了。

    “疯子”马格尼无疑是一位勇将,不过这位老兄有两个弱点。

    其一是勇猛得过了头。

    马格尼的作风如同他的绰号,脑子里那根弦儿时灵时不灵,这就很愁人。

    其二是马格尼的出身不太好,来自亚尔冈京谷地的阿萨族部落,手下的子弟兵也都是原住民,肤色、民族、文化传统乃至思想观念,都与殖民地出身的白人军官存在很深的隔膜。

第10章 中伏

    原住民出身这一点,在南方军官群体当中还不算突出,毕竟马格尼参加大陆军已经快十个年头了,与瓦萨、格林等一起打江山的老伙计感情很深,同袍情谊超越了肤色和民族的界限。

    但是大陆军鱼龙混杂,官兵来自五湖四海,南北对立的情绪尚且很严重,北方白人殖民者与南方土著黄种人的关系就更难相处了。

    因为这两个先天短板,马格尼只能作为瓦萨手中一口冲锋陷阵的尖刀,却承担不起主持大局的重任。

    瓦萨正愁无人可用的关头,收到拉瓦尔这封深刻反省的“悔过信”,内心的欣慰与激动可想而知。

    本尼迪克特·拉瓦尔,可是当初“帝**神”西格蒙特元帅亲口认定的“新大陆第一名将”。

    现如今这种山穷水尽的景况下,还有谁能带领大陆军,打出一场以弱胜强的漂亮仗?

    瓦萨自问办不到。

    但是他知道,自己麾下最有希望创造这一逆转奇迹的将领,唯有本尼迪克特·拉瓦尔一人而已!

    正因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乔治·瓦萨特别珍惜拉瓦尔的才干,渴望获得他的真心辅助。

    除此之外,当初拉瓦尔与盖茨发生争执的时候,瓦萨出于顾全大局考虑,没能站出来帮拉瓦尔争取应得的荣誉,至今也时常感到内疚,觉得亏欠了拉瓦尔。

    在上述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乔治·瓦萨连夜给拉瓦尔回信,接受他的邀请,约定明天下午就去他家拜访。

    从大陆军司令部到拉瓦尔隐居的西点镇,相距约有70里路,需要穿越一条在溪谷与山丘之间绕来绕去的山涧小道。

    盛夏时节草木繁盛,途中多有枝蔓挡路,山间骑行的速度快不起来。

    乔治·瓦萨带着两名亲信副官,迪克·丁道尔和罗杰·丁道尔,兄弟俩都是骑兵少校,再加上十六名卫兵,一行十九骑午后两点从司令部出发,足足花了三个钟头赶路,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到西点镇郊外,殊不知自己已然落入一张精心编织的陷阱。

    ……

    帕特里克·弗格森听见山坳对面传来马嘶声,肌肉与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凑到步枪瞄准镜跟前,眯起眼观瞧。

    视线透过灌木枝叶缝隙,望向千码开外的山路,果然有一队身穿蓝色军装的骑兵策马而来,为首骑乘雪白骏马的高大男子,正是大陆军总司令乔治·瓦萨。

    弗格森上校无声冷笑,取出一发灌注魔力的黑色子弹,随手放在口中轻轻咬了一下,而后才娴熟的装入弹仓,枪口瞄准那位骑着白马,看上去毫无防备的总司令阁下。

    弗格森这个“枪王”的称号,不是吹出来的。过往执行过无数次狙击任务,目标只要进入他的步枪射程,就等于脖子套进了绞索,注定难逃一死。

    为了确保一枪狙杀大陆军总司令,弗格森特地准备了三重“保险”。

    首先是他手中那杆名为“南十字星”的准传奇狙击步枪,每天可以激发3次“神话克敌机先”,启动过后,下一发射出的子弹自动穿透所有类型的减伤护甲和法术抗力,必然命中目标,并且附加6个能级的伤害。

    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子弹,再算上5级附魔特效,本身就有将近6能级的杀伤力,算上“神话克敌机先”的增幅,基础杀伤力合计将近12能级,命中要害伤害再加三倍,基本上没有哪个凡人扛得住。

    第二道保险,源自弗格森的“魔射手”职业能力。

    进阶职业“魔射手”提升到10级,每天可以制造出一颗名为“死神弹”的特殊附魔子弹,击中目标刹那,释放出灌注在弹体内的负能量,相当于追加一发即死魔法,效果类似“死亡一指”,目标扛不住负能量侵蚀,立即毙命。

    如果加持了“神话克敌机先”的“死神弹”都杀不死目标,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道保险,就是子弹入膛之前临时淬上的剧毒。

    弗格森什么时候给子弹淬得毒?

    刚才他看似不经意地咬了一下弹头,这个小小的动作,其实就是在淬毒。

    帕特里克·弗格森和他的搭档约翰·安德烈,都出身于崇拜厄喀德娜的地下教会“圣母兄弟会”的贵族家庭,尽管两人并不十分认同“圣母”的教义,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从父母那里遗传了厄喀德娜的异怪血统和“圣印”。

    弗格森的家族世代传承“毒牙圣印”,所以他生来就有两颗毒牙。

    得益于这份先天馈赠,弗格森本人免疫一切毒素伤害,随着“圣印”进化到了高级阶段,还能喷射出使人血肉变成岩石的毒液,可惜射程不够远。

    为了延长毒液的射程,弗格森别出心裁的开发出一种利用“毒牙圣印”给步枪子弹淬毒的技巧,淬毒子弹射中目标过后,也可以造成石化效果。

    毒牙与子弹短暂的接触,只能淬上少量毒素,所以淬毒效果最多持续十分钟,过后毒素就会自行分解失效。

    此外,子弹表面沾染的毒素,浓度毕竟比不上直接喷射毒液,虽然也能使中弹者缓缓石化,却要比直接喷射毒液花费更久时间才能完成全身石化。

    有了这三重保险,弗格森自信可以一枪解决掉乔治·瓦萨这个叛党首领。

    右手食指压住步枪扳机,就在他打算开枪的刹那,收到约翰·安德烈以“心灵连线”发来的提醒。

    “伙计,乔治·瓦萨身上似乎加持了‘触发术’,你可要当心点儿!另外,尽量抓活的!”

    弗格森微微蹙眉,压住板机的手指舒展开。

    安德烈的提醒来得很及时。

    堂堂大陆军总司令,出门在外当然应该有所防范,如果真像安德烈猜测的那样,身上加持了“触发术”,那么必定是连锁了某种防护魔法,自己这里一开枪,瓦萨身上的防护魔法就自动激活,就算有“神话克敌机先”加持,也未必能够击穿防护。

    此外,安德烈说最好抓活的,弗格森虽然觉得这样太麻烦,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大陆军总司令作为战俘,当然要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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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951/ 第一时间欣赏法师乔安最新章节! 作者:程剑心所写的《法师乔安》为转载作品,法师乔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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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乔安介绍:
1620年代的瓦雷斯世界,正处于时代更迭的转角。魔导蒸汽机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启蒙思潮正在冲击封建皇权的根基,旧大陆的帝国日薄西山,新世界的殖民者野心勃勃,一千六百年来建立在“剑与魔法”之上的旧秩序,即将为一种全新的秩序所取代。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就是殖民地少年乔安·维达学习和生活的年代。“人人生而自由,但施法者更自由。”这是一个关于魔法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相关游戏:《开拓者PF》,《龙与地下城》5E;自定义房规:瓦雷斯天宇)法师乔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师乔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师乔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