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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宝天使     民国草根txt下载     民国草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追责

    像是这样的日本工人他从国内调过来了许多。

    其实在等级与贵族制度还不曾完全的消亡,并且影响力还极其深远的日本,这些曾经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贱民的死活,像是三井夭寿这种所谓的贵族后裔是压根就不会去在意与关注的。

    然后,以这位工人的死亡作为开端,偌大的三井株式会社当中的日本人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般,竟然开始接连的死亡。

    而他们死去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有被抢劫的人一刀捅死的,有在汤池之中淹死的,有在走夜路的时候摔在大坑里摔死的,还有在家中吃河豚的时候,被河豚鱼毒死的。

    可这种古怪的死亡诅咒所波及的人未免太多了。

    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三井株式会社旗下的日本人竟是接连死去了十几个人之多。

    而就是这种一天平均死俩的高速度,成功的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实在是太痛快了。

    可是这种无形之中的失控与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济城即将要大变的开端。

    而看出了这一先兆的人当中就有初家老爷的存在。

    此时的他连日常的盘账都不做了,只是端着茶杯用茶杯盖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杯沿儿。

    不是他敏感,只是日本人在济城飞速的死亡,所造成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北方的张大帅有了彻底接手山东势力的理由。

    这种大趋势是不可逆的,这田督军怕是早就感觉出来了其中的风声,并且打算在他离开之前疯狂的为自己出一口气,并且给后来的接任者留下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因为在国外人的眼中,可没有什么北方政府与地方驻军政权之间的区分,他们只会认为,在济城发生的一切,就是中国政府本身的态度。

    张大帅哪怕是派来一个更加能干的督军,怕是光是在日本人接洽的问题上,就要费上好一通的功夫啊。

    既然田督军有心要走,那他们这些依附在主军阀政权后边的大商人就不得不早早的做好准备。

    看来,他们往东北走的那几个马行,现如今最主要的人物不是与东北林场那方面取得联系,而是先要去张大帅的麾下,与他们交好的后勤副官处好好的探听一番。

    打听一下,若是张大帅真有心进取山东的话,将会派出哪一员得力爱将而来。

    这位新来的督军的喜好如何,行事如何,文化水平如何,军中履历又如何。

    依照初开鹏对人对事儿的本事,投其所好这种事儿他能做的不差分毫,绝对不会将初家立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初老爷有信心,他只要先行一步将这后来人的习惯和背景打听清楚了,他们初家依然会成为下一任督军最为仰仗的亲信。

    毕竟,像是初家人这么爱国并且积极的支持国家的军队建设的人可是不多了。

    想到这里的初老爷就将家中最擅长外事的管事给派了出去,首要的任务就是与近期在张大帅旁边得脸的亲信打好关系。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初老爷,也不曾知道,在济城中学的课堂中,有个走神的人,所想的竟是与他不谋而合。

    只不过邵年时可没有初老爷这两把刷子,他只是单纯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据他从旁处听到的小道消息,今日就是英家与日本人交代的最后期限。

    邵年时觉得,居住在济城的日本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将自己的银钱给追讨回来,而频繁的日本籍国人的死亡,也会成为刺激对方发狂的诱因,若让这两重原因结合在了一处,怕是将会引来一场日方地动山摇的大爆发。

    这种爆发说不定就是英家覆灭的决定性因素。

    而在这场不分敌我的爆发过去之后,他要瞧瞧能不能从英家再寻一点点的机缘。

    这个时机邵年时甚至都不曾等上太久,不过两日过后,他派出去搜罗消息的小兄弟就将他想要的情报托人递到了他的手中。

    “什么?接手英家的日本人,竟然接到了一个只有些许固定资产的空壳?”

    “由于过度的愤怒,那位被老郑推选出来,带着全部的身家去面见三井夭寿并寻求后续的合作的所谓的英家的继承人被因为愤怒上了头认为英家的人为了不偿还那笔巨额的欠债而联合起来欺骗了他?”

    “在这位冒牌的继承人一问三不知的过程里,终于激怒了本就对中国人充满了傲慢与偏见的三井夭寿,被对方用一把模型刀给捅进了嘴里?”

    看着这份资料的邵年时惊呆了。

    此时的他正好从学校中放了假,此时已经是又一个年关将近的日子。

    因着他在学校当中学习的颇为刻苦,除了本就有些薄弱的自然科学类的科目还有些拖后腿之外,他甚至连那种刚开始开办的外语类的科目都学的特别的优秀。

    若是邵年时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的话,依照带着他们班级的先生所说,他的确有望在两年的时间内修完三年的高中部的课程,顺利的进行济城大学每年夏日对外开放的升学试。

    到了那个时候,邵年时将会以十**岁的年龄顺利的升入到高等学府之中,就与那些先行进学的孩子们基本上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对于邵年时的这种天才表现,围绕在他身边的小兄弟们受受教育水平程度较低的影响并没有多少的感受。

    但是对于就在他身边与之一起上学的几名好友来说,则是带着无限的震惊于难以置信了。

    若说在初雪,彭程程与臧克加这三人当中,谁的震惊最少,当属见识过邵年时的本事的初雪了。

    她将这事儿当成了一则趣闻回家与饭桌上的父亲与大哥谈及的时候,却得来了这两位大了她许多岁的男性亲属理所应当的点评。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你在父亲的铺子当中可曾见过比邵年时还要年轻的管事的?”

    “别说是可以管理独立一分类的经理了,就是一间杂货铺的管事,最年轻的也是过了二十了。”

    “若是没有这份儿聪明劲儿,他怎么可能入了我跟父亲的眼。”

    “你好歹也是经多了西方学术洗礼的闺秀了,你可曾知道,在外国对于这种聪明人有了一种新的定义。”

    “那个符号是怎么写的嘞,哦,对了是iq,据我在美利坚国留学的朋友写信时透露。”

    “美利坚国家征兵,尤其是一些需要技术的特殊兵种的时候,他们在体检的时候都要检测一项别的国家都不曾有过的项目,那就是智力测验,他们也叫做智商。”

    “听朋友说,那边的军队设立了这个关卡之后,若是智商不达标的人,哪怕是身体再怎么的强壮,也是没有入伍的资格的。”

    “因为他们将这种不达标的人定义为另外一种残疾的标准。”

    “智力衰弱,亦或者是智商低能,我想就跟咱们这里所说的天生的痴呆与傻子是一个道理的吧。”

    “你记不记的咱们老宅家的厨房大灶上的一个福庆家的,表兄妹结的婚,生出来的五个孩子里边就有三个人从一出生就带着点痴傻了。”

    “只不过平日吃饭穿衣简单的命令还能做得到,若是让下边的人给其吩咐上稍微复杂点的活计,那是立马就做不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吗?

    人与人之间竟然有如此的不同。

    难怪同样的一篇文章,放到不同的人的面前,背诵下来的时间也是极不相同的。

    初雪立刻就被自己的父兄的这套理论给折服了,这理论也能很好的说明,邵年时为什么会在家中如此的受重视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对邵年时产生了那么一丝的羡慕之情的初雪,她一定不知道,有的时候能办成事情与书读的好不好多不多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就好比现在,三井夭寿杀掉了英家人之后,竟然还气势汹汹的带着一众日本人直接杀向了英家花园的所在,不顾此间剩下的仆役的阻拦,那是一进去就开始了自顾自的打砸抢之路。

    听说是出门办事儿的老管家不在大宅之中,做不了主的仆役们只得给济城的警察局去了电话。

    这个时候的董碧昌正在面见一个十分重要的女人。

    那位一经合理就将自己的户籍迁出了英家的户头,并落户在手中产业庄园之上的不平凡的女人,邓红。

    不幸的婚姻以及唯一的儿子的惨死,让这个女人脱胎换骨到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自立自强就不必说了,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中还带着丝毫不隐藏的疯狂,这才是董碧昌极为重视这个女人的缘故。

    因为他并不想将这个息怒无常的女人给惹怒了。

    毕竟因为这个女人的提醒和帮助,他在短短的十日的时间中,瓜分了不少属于英家的产业。

    一些就放在商业街上的商铺与贸易行背后的老板,全都转到了邓红这个女人的手中。

    但是这其中最赚钱的几家铺子真正的股权所属人,实际上却是董局长。

    这是他帮助阻挡后续各方压力的代价,在某些大产业的瓜分之中军,警必然会掺和上一脚的惯例,就算是被人知晓了他与邓红的勾当了,也没有人会对此多说什么的。

    所以,此时的董碧昌无疑是相当的愉悦的,甚至连英家公馆打过来的电话,都有兴致亲自敷衍一下。

    “你们英家是不是欠了人家三井君的钱呢?”

    “是,就要给人还了嘛。”

    “至于你们说的合作不成反倒是转头找茬的事儿,那属于商业纠纷的问题啊?这是不归我们警察局管的嘛。”

    “欠债还钱,要知道哪怕是一个小赌坊堵在你们英家的门口要债,我们警察局揽过去管一管的效果都没多少的。”

    “毕竟还钱才是事情最根本的源头嘛,你们人家的钱还了,人家怎么还会找你呢?”

    “你这样,把三井打砸抢的东西赶紧记下来啊。”

    “到时候折成现银,也好在欠债里边扣除啊。”

    打电话有啥用,警察去了,日本人给不给面子咱们另说啊,哪怕是给了面子退得一时,那他们还能天天日日年年的替你们守着家门口吗?

    等警局的兄弟们一走,那些人就会杀上门来。

    拦得了一时,还能拦的了一世吗?

    打电话的英家人想到了警局可能的敷衍,但是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严重的敷衍。

    竟然连基本的出警都不做了,任凭日本人在英家的花园之中肆虐。

    本属于英峰的房间,书房全都被人从头到尾的搜了一遍,直到后院当中通管英家几分主要的产业的账房与管事的被拖到大厅之中,与三井夭寿面对面的对峙的时候,这些比之蝗虫还要猖獗的日本人才汇聚到了大厅的外面,带着不好惹的凶神恶煞,盯着那些早就被抓到一起的仆役们咯咯咯变态的笑着,一边听着里边自家的会长略带愤怒的询问。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手中的账本?”

    “这些产业,这些分割,还有这些一看就很有问题的捐赠,都是谁?都是谁干的!!”

    三井夭寿一边咆哮着一边将这等同于被挖空的产业数据给抛洒在了半空,投掷到了那些无辜者的脸上。

    而这些在三井的怒火之中吓的瑟瑟发抖,在端木温的翻译之下勉强知道对方在问询什么的管事们当中到底还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鼓足了勇气,给出对方想要却并不满意的回答。

    “先生,英家自从老爷去世了之后,有关于钱物的事情都是由郑管家统一把控和处理的。”

    “我们都是见凭证对牌做事儿的,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对对对!”

    一个常年在英家负责做账的账房先生,曾经一直都是英峰比较信任的亲信之一,唯恐对面的日本人不相信,他还特意的蹲在地上,将三井夭寿抛出来的单据当中几个比较重要的纸张给捡了起来,指着其中比较巨额的款子的流向给三井夭寿解释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动作

    “就好比这一部分,曾经是英家原本的太太的嫁妆,依照中国嫁娶的规矩,女方带过来的嫁妆,并不属于男方家族的财富。”

    “一般都是直接留给具有男女双方共同血脉的继承人的。”

    “原本这英家太太只有一位少爷,若是她死后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自然会由她的儿子来继承的,实际上也就等同了那些银钱早晚都会归属于英家。”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如人意,英家太太生的大少爷死了。”

    “一怒之下英家太太就跟我们老爷合离了,啊,也就是现在人说的离婚了。”

    “那依照规矩,太太的那一部分自然要被她给带回到娘家去。”

    “所以三井先生看到的第一笔大额分割就是在这里。”

    这一分割不单带走了英峰手中可用的六成现金,二成的土地,三成的铺子与买卖,更是挖走了不少原本在英家干得很是得力的管事的与活计。

    说是伤了英家的元气与根基的罪魁祸首了。

    说到这里的账房又顿了顿,接着指向了第二笔不太对的流向:“大概是太太太过于伤心了吧,她在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想着要坑我们老爷一把的。”

    “在后宅经营了多年的太太,把英家自己的产业与她手下的嫁妆是一起打理的。”

    “自然在离开了之后,就陆陆续续的使用了不少的手段,或是搞破产了再回收,或是直接改了股权的所有人,总之……又带走了一部分英家很是赚钱的铺面。”

    说到这里的账房先生就叹了一口气,带着点小赞叹的说到:“这英家太太果真是女中豪杰,这一步步蚕食的,让我这个做了多年账目的老账房都没有所察觉。”

    “若是老爷与太太能和和美美的生活,英家何至于有如此的大难啊。”

    听到账房先生的感叹,三井夭寿渐渐的就从盛怒的状态之中转的相对平缓一些。

    只是他对于女人天生的轻视之情,让他就算是听到因为离婚而产生了财产分割的事儿了之后,也没将英家空壳的现况给怪在英太太邓红的身上。

    在他看来,那是他来催债前好久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的英峰不是还活着嘛?

    那么英家的衰败与欺骗就不应该算在那个女人的头上。

    见到三井夭寿对于自己这个大发现并没有什么反应了,这位账房先生不得不硬着头皮指出了接下来的又一大笔支出。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应该有月余的流水,工人的薪俸,自主的收入在账面上的。”

    “而您说您拿到的账目上全是归了零的空壳子的话,就与我这上个月月末的账目完全对不上了。”

    “在邓太太离开之后,有能力将所有钱都提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老郑!”

    说这句话的人是端木翻译,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正是三井夭寿让他翻译出来的意思。

    这位瞧着如同暴躁症患者的日本男人,拥有的只是比别人更大的脾气,而不是被切除了脑仁的空壳子。

    故而在账房先生特意点出来了几个不对了之后,他就说出了对方的怀疑以及自己的猜测。

    果真是这那条老狗搞的鬼。

    那这老人家还真能被称得上一句老奸巨猾了。

    三井夭寿不得不承认对方戏演的是真好,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运作出一番大事儿,且还是得到了他的许可的那种。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三井夭寿生气呢。

    因为若是因为武力值不够而输了战争实际上并不可耻,可若是因为智商不够而被人按在地上反复的摩擦,原本只不过是蝼蚁仆役一般应该被踩在脚下的人反倒是转身玩弄了高高在上的主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美妙了。

    而这种不美妙的程度让三井夭寿这种只能他伤害别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都因为过大的震惊而被茶几上的碎瓷片给拉了手……

    可见到后来这个结果给对方带来了多大的震惊吧。

    “找,给我把这个混蛋找出来!”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日本人的死亡也与这个老头子不无关系。”

    “一个是釜底抽薪,一个是掐断源头。”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想让我三井株式会社在山东经营不下去,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想要让我死!”

    “去,调动所有的武装力量,给我全城搜捕,若是有人敢拦,你就给我杀无赦!”

    “我就不信了,这个济城还有谁敢对我三井下手,只凭那个姓田的还是那个缩在警局的胆小鬼?”

    “不,他们都不能!因为我的背后靠着的可是大日本帝国,是能给张大帅提供源源不绝的最先进的武器的大日帝国!”

    说这话的时候三井夭寿有些癫狂。

    他朝着半空之中挥舞了两下双臂,让硕大的和服袖子在空气中抽出了空空作响的气势。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暴怒的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

    大概也是因为三井夭寿状若癫狂的举动,让跟随在他身后的日本人,来到中国召集起来的街头无赖与混混们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奔着一处处老郑头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而去,甚至连对方隐藏的很好的外宅也给找了出来。

    只是忙碌了一天,到了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却不怎么美妙。

    因为在最后一处老郑头可能栖身的地方,也寻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老郑头的亲眷,身后的财产,甚至是一针一线都没有了踪迹。

    这已经充分说明,老郑头早已经跑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一发现让三井夭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状态之中,他不知道要将这股无名之火转移到谁的头上才能彻底的解脱。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偏还有不怕死的人主动来到三井夭寿的面前挑衅。

    在这个济城之中敢这么做的人也只剩下了一位,那就是手握重兵,只要他想就能将三井夭寿全员覆灭的田中玉田督军。

    当然了,人家田督军多大的官儿啊,想要警告三井夭寿也用不着自己亲自过去,那样也太丢份儿了。

    这田督军只派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副官,将他对于三井夭寿最近的作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田督军嫌弃三井夭寿就因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将济城搅合了一个天翻地覆的行为表达出了极大的愤慨,他认为三井夭寿果然是从小国家出来的人,哪怕顶着一个贵族的名头,那也是一身的小家子气,还不如一个乡下老财进城时散财的气势。

    对于田督军的这番表达,三井那是立马就原地爆炸了。

    正愁没人送上门来,你小子,真以为手中又几个人几条枪,就能当个山东王了吗?

    说起来这三井夭寿也是一个色厉内荏且颇会审时度势之人。

    他在田督军的副官上门来警告他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过激的行为,可是在田督军人走了之后,却是对原本一直推脱着不松口,稍显拿乔的张作林做出了更为丰厚的承诺。

    糖衣炮弹总比空口白牙的威胁让人更有办事儿的**。

    在挂掉了日方的电话之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张大帅就很是烦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说说,你们是怎么看的?”

    几个张大帅的亲信左右互相瞧瞧,对于这个山东督军的位置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地方上称王称霸比之跟在人身后当牛做马可是要自由与舒服多了。

    为什么围绕在张大帅身边的副官与亲信尤其的多呢?

    还不是因为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军阀混战的现在,想要捞一个实缺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嘛。

    除非再发生一次北平政府的政权跌更,否则哪里有那么多的位置给他们这些人来分配。

    再还有,在死亡离极其高的民国之中,有些位置地缺是被接茬的剩下来了。

    可是那些位置能被底下的人打破头的争抢,却还入不了他们这些就在大帅身边的人的眼。

    在他们看来,除非是山东督军这种放政一方的职位,其他的地方只能叫做变相的流放了。

    毕竟在北方最大的政权体直接领导人的身旁所见所识,哪怕是接收到的消息都是与下面的人截然不同的。

    在哪里做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在在这些人精的心中都有一杆秤,每个人都是门清的。

    见到手下人这般的反应,以及他们各有心思的表现,张大帅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怕底下的人心思不同,不同才好,不会抱团一起来反对他这个大帅嘛。

    这些年因为手底下的人反水而丢了权丢了钱甚至是丢了命的事儿还少了吗?

    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哪怕是他的亲儿子,也是要防上一防的。

    其实,这个山东督军的位置,无论是他还是底下的田中玉心里都有数。

    自从他一统东北,入驻华北了之后,对方就知道想要踏踏实实的做一个山东王的梦想是不可能被实现的了。

    田中玉要么跟南方那帮子蛮子一样跟他武力对峙,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分出个胜负,要么就识趣的用这个实权职位,换一个名字又好听,又适合养老和捞钱的政府‘要职’。

    总之,山东,田中玉是无法再待下去的。

    作为补偿,他张大帅可以程度对方衣食无忧,以及绝对不会赶尽杀绝。

    至于这个位置到底给谁?

    已经眯起了眼睛的张大帅早已经将视线从这些人的身上收了回来。

    他很清楚围绕在他身边的这群亲信的能力,对于还没有将整个京津冀地区完全吞并的张大帅来说,下一任的山东督军不需要多么的有能力,有学识,甚至都不需要他会做些什么,只要能够达到一点,他就可以将这个位置直接送给那个人。

    是的,下一任的山东督军只需要忠心。

    最好是个傀儡式的人物。

    至于不会处理公务,不会打点下属,甚至无法搞好与当地民众的关系?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这些工作自然会有底下的人去帮忙完成。

    而帮着这位新任督军去完成的人也会由他张大帅从各个方面选拔出来。

    既不会拖了后腿,能力又是各方面拔尖儿,对于压在头顶上的草包心怀不满,当然什么事儿都要找他这位原本的老领导,曾经的老上司来诉苦了。

    因为他手下的这群小崽子们知道,若想坐上那个位置,必须要有他张作林的首肯。

    有了他的支持,哪怕是一条狗,一头猪也能坐稳了那个职位。

    只有这样,才能将山东的地盘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让现如今还跟他这个那个的北平政府当中的某些人,腹背受敌,最终被他张大帅手下的势力给蚕食殆尽。

    想到这里的张大帅对于他原本脑子中还很模糊的继任人的想法就变得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因为在他的手底下,只论真心,并无能力的亲信还是很有几个的。

    他要将这个想法透露给这几个备选人听,并让他们知晓对方的存在。

    虽然他是想要找一个好控制的人去坐上那个位置,但是若是表现的太过于良善或是与世无争的话,也太显示不出他张作林的威慑能力了。

    他要找一个会惹事儿的,却绝对惹不出什么大事儿,把山东那些本土的军阀势力给恶心的够呛的人去做那个山东的督军。

    细细一想,那些出自于孔孟之乡带着些迂腐的老学究的发源地,那些信奉实业救国,走什么儒商大义的山东人被他选出来的继任者给恶心到调教的表现……

    光是想想就觉得莫名的带感与舒畅呢。

    就喜欢看你们跳脚生气啊。

    打定了主意的张作林就对他的贴身副官嘱咐了两句,自己一个挺身从办公桌的后面走了出去。

    此时时间尚早,他还有一个小书房可以用来与那些人进行简单的沟通。

    ‘咣当’

    大帅府的待客厅的大门被关了起来。

    这些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的亲信们,在见到大帅离开了之后,才能就着彼此的想法畅谈一番。

    只是他们不知道,离开后的张作林点了几个人去了他的小书房。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南方

    而这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们这些得力干将们十分瞧不起的,靠着溜须拍马升上去的草包人物。

    比如说张大帅前任的马夫,张大帅在外面认下的义子,甚至还有张大帅多少任的姨太太家的小舅子,总之都是些酒囊饭袋,草包蠢货一样的人物。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得到了一次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

    而他们恰是因为太过于能干,在张大帅百般思量之后就被放弃了。

    这一晚上,在山东以北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在济城之中的人们无从得知。

    但是在济城这个同样不平静的夜晚里,却有许多与山东督军有关的人以及事情正在发生。

    先是初老爷与田中玉的最后一次深谈。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相处的不错的人到底谈了什么,只有初开鹏与田中玉两个人知道,他们到底做出了何种的决定。

    田中玉手中的属于山东本土势力的两个整编团被交到了初开鹏的手中。

    至于一个商人哪里来的能够统领军队的人才?

    这不是就在前几天,日本人发飙的前夕,这位睿智的大豪商,早就与远在广州的小儿子取得了联系嘛。

    一开始是通过邵年时与其建立起了通信的关系。

    毕竟初邵军先斩后奏,并且与其父亲斗智斗勇了之后,虽然顺利的脱逃了,但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了这么一系列的举动之后,他那位厉害的爹会不会对他采取一些措施。

    万一他爹动用了一些他在南方布置的眼线或者是新认识的朋友,把他从广州抓回来可咋办,所以,在安顿好了之后,初邵军只是偷摸的给已经在济城落下脚的邵年时去了一封信。

    在这封信中,他先是表达了自己对于邵年时的想念,然后告知对方一切都好,并且给邵年时描绘了一副到处都充满着新思想,新理念,以及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的美好景象了之后,就开始旁敲侧击的了解他走后其父亲的反应,以及邵年时是否有打算往南方发展的意向。

    对于初邵军来的这封信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邵年时是心知肚明的。

    他在第一时间就将这封基本上大半的问题都围绕着初老爷发不发火了的信,给送到了初开鹏的手里。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邵年时就收到了初老爷返给他的一封回信,以及一张通用银行的定存存单。

    邵年时明白,初老爷这是彻底的原谅了初邵军的反抗了。

    因为在这封来自于广州的信件之中,初老爷看到了自家儿子的成长,以及他将来会做出的一番事业。

    对于并不算是胡闹,还有着意想不到的成果的小儿子,初老爷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并予以他能给予的最大的支持了。

    作为聪明人,邵年时自然是秒懂其中的含义,当下立马回了一封羡慕为主,鼓励为辅的信件,并在信件当中表达了一下初老爷怎么操心的,又是如何想念他的话语,最后附赠一张存单,让他有空去当地的银行里边提出来即可。

    然后,这封信在写完了之后,就被初家发往南方的粮行掌柜的给取走,并在抵达到了广州之后,给送到了位于广州的黄埔区长洲岛内所兴办的一所军校里边了。

    这所学校的校址原为清朝陆军小学和海军学校校舍。

    地方并不怎么难找,名气在当地也是十分的大的。

    毕竟南方政府特批的陆军学校,且上边还挂出来了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这么大名头的招牌,知道了到了长洲岛一打听就能找到这所学校的所在。

    作为这所学校的创办参与人之一,初邵军十分顺利的就成为了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的第一期学员。

    而这所学校的教员们以及学校的在职员工,有八成都是由保定陆军学院逃出来的原班人马所组建的。

    后来由着现如今已经完全由国民党掌权的南方政府里又给派过来了几个负责学校日常工作的行政人员,负责经费调拨的后勤人员,以及由蒋界石挂名兼任的校长等一系列的人员补充之后,国民党陆军军官学院,就算是正式成立并对外界开始招生了。

    秉承着有教无类的原则,这第一期的学员,那可不只仅限于南方政府国民党内的军官了。

    多民主党派的优秀军事人才,诸多亲南方政府的军阀势力,都有向该所学校推荐学员,并填写入学申请的资格。

    而且,由于学校还处于一种不饱和的新生状态,他们甚至还面向社会,招收一些有志于从军的年轻人,并且打算将这一部分人发展成为今后招生的大头,以补充今后可能出现的连番大战过后基层军官明显不足的情况。

    对于陆军学院的办学方针,蒋校长给出了极高的支持。

    当然了,一名政治教导员的入驻,也成为了这一期期新学员的标配。

    在这些没有什么政治信仰的武夫当中宣传一下自己党派的理念,并将其培养成党派最为忠实的信徒,就是这些辅导员以及政治宣传员的最重要的工作了。

    招生方面搞上去了,学校还有了新的政府的支持,资金方面也有各界善意的捐款捐物,一切都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着。

    待到这个时候,从祖国的北方跑过来的保定学院的人们,无论是教官还是学员们,就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朋,自己的好友。

    他们拥有了事业,自然还想着拥有家庭。

    于是他们呼朋唤友,他们写信,发报,甚至委托给广州最有名的行脚行,广东省最大的商业行会,将一封封信件,将一单单关于搬家的委托,就这样给递了出来。

    也多亏了这些人的福,让那些流失在了半路的学院以及教员们终于又找到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中国最有力量的一波血液,也跟着保定陆军学院的覆灭与升华,完成了从北方到南方的衍变。

    从此之后,中国的军事力量的重心位置,正在悄然的转变。

    在东三省张大帅这个中国最强悍的军阀的光芒之下,南方政府的萤火之光是那般的不起眼,不张扬。

    但是他们却并不因此气馁,只是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够取而代之,能够一击必胜的机会。

    他们在积极的团结着属于南方一派的军阀势力,慢吞吞的朝着北方渗透,进发。

    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发起第二次的全面性的南北战争。

    这是中华大一统所必须面临的战争。

    也是有关于正统的政府的归属权的最终战役。

    这个国家需要的是高度的统一,而不是南北的分裂。

    有关于最后的一点与前朝有关的势力,都不应该在新民国当中继续存在的。

    新的党派,属于孙总统的新思想的传播,才是现如今的中国所需要尝试着推广的政策。

    而这些陆军学院的教师与学生们,只不过是让这大地上燃起起义之火的最先之火引罢了。

    这小火苗当中,有着初邵军的一份功劳。

    这位紧跟着自己的教员,从不曾放弃将军校读完的少年人,可算是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成为了堂堂正正的军官学校的学生,不再是预备役,也不再是候补班的成员。

    他一跃成为了这所学校第一期的学长。

    在排资论辈之中占据了先天性的优势。

    这无关于年龄的大小,因为在初邵军所在的班级之中,三十岁出头的同期生那是比比皆是。

    他们看起来穷凶极恶,威武雄壮,亦或是斯文端方,睿智聪颖,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过是初邵军的同学罢了。

    而他的下一期,再招生的时候,那一批人,无论老少,在见到初邵军的时候,都要说上一句:学长好!

    还是要吼的十分有力的那种。

    因为这就是军校的上下,这也是初邵军应得的优势了。

    现在,国民党陆军军官学院一期生中最年轻的一员,正应了传达室的通知去取一封来自于山东老家的信件。

    这让正在上课的初邵军心中一喜,因为这封信的到来,能让他现在日渐窘迫的日子能有短暂的好转。

    这封信无论是邵年时还是他老爹写的,当中一定会给他这个快一年都没拿过家里一分钱生活费的穷少爷寄来一点钱的。

    是的,就初邵军这样的人,在外面干的乐不思蜀的时候,怎么可能主动的给家中来信?

    他难道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了他现如今的地址,将会迎来他老爹怎样的怒火以及可能发生的无情的打击吗?

    可是他还是写了信,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他是真的没钱了。

    当初他在聊城乘船逃跑的时候,虽然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扔给了他一个钱袋吧。

    在来到了广州,学校定下来之后,在军校学习的学生们也有一定的军饷吧。

    但是那些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甚至有些穷人家的孩子还能从一个月二十二快钱的补助里边拿出一多半来贴补他们各自的家庭。

    可是这些钱落在初邵军的手中,那可真是不太够花的。

    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在特殊的情况下他是可以过苦日子的。

    毕竟初邵军的梦想是做一名将军,而军人在战场上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过舒坦的。

    做好了准备的三少爷是不会因为战场上的条件过于艰苦而抱怨的。

    可是现在,他可是在广州的军校里读书的学生。

    作为学生,还是在这个逐渐繁荣起来,洋人众多,口岸昌盛,灯红酒绿的广州生活着的学生,怎么不得活的潇洒一些,滋润一些,品尝一些他在山东从未曾喝过的洋酒与美食,见识一下外国人最喜欢的俱乐部与夜总会呢?

    而这些,都需要钱,白花花的大洋以及灰绿色的美金,实在不行,这边政府发行的法币,也是可以凑合着用的。

    于是,腰包本就不丰沛的初邵军就变的更穷了。

    贫穷使他不得不对着他最好的朋友求助了。

    因为远在山东的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是一个特别会赚钱的小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他一定赚到了更多的钱,对他这个旧友人亦会大方许多。

    与其诉苦,跟其借钱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山高皇帝远的,他也不用太着急还对方的钱的。

    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初邵军十分顺利的拿到了他的挚友邵年时寄给他的信。

    据看门的守卫说到,来送信的人是初家粮商,在这里卸货了之后,就要立马北上。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初邵军心中更是高兴。

    一封普通的信件只需要让邮局的人送过来即可,只有那种特别重要的信,才会让自家人帮忙传递的。

    也不知道,这一次邵年时给自己寄了多少钱。

    心急的初邵军甚至都没有走回到宿舍,就着操场边上的小树林里就给拆开了。

    这里有个人临时落脚休憩的石凳,初邵军刚一打开信就发现,内里竟然还有一个略小一号的小信封。

    咦?这竟然还是一封信中信?

    初邵军先抖开了大信封中的信纸,看向了其中的内容。

    这是邵年时写与他的平安信,字数不多,寥寥数语就将他离开后的济城形势给交待了一个清楚。

    然后在结尾的地方着重的进行了点题。

    “另,吾以告知弟父,亦是吾之恩人初家老爷。”

    “他特命人送信一封于你观之。”

    “至于贤弟书信之中银钱不趁手之事,既然汝之父现已知晓,必然会为吾弟解决的。”

    “勿念,安好。”

    看到这里初邵军都快绝望了,既然是他爹写给他的信件,邵年时一定不会去拆看的。

    那他怎么知道他爹到底有没有给他钱?

    若是原谅他了还好,可若这封信是最后的通牒呢?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就缩了缩脖子,他下意识的左右瞧瞧,唯恐突然从身后蹦出来一个爹来。

    待到发现周围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以及远远传来的号子声外就没有旁人了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第二封信打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南方

    这封信很厚,里边足足放了七八张被写满的信纸。

    那一手颇有风骨的小楷,正是他的父亲所书。

    这一封信,初邵军看了许久,一直看到泪眼婆娑,眼眶之中蓄满的泪水就要将信纸打湿了的时候,他才用手掌胡乱的擦了一把泪水,将这封信仔仔细细的叠好了,原放回到了那个精致的信封之中,坐在石凳上眺望着北方,那个属于家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的教员寻人来找他了之后,才从沉浸已久的思绪之中回转过来,把信揣到了怀中,匆匆的返回到还没上完课的班级里,待到下了课之后,再处理夹带在信件之中的那张存单吧。

    这张存单的提取是需要密码的。

    而密码也只有初家的子女才会知晓。

    这是他们出生后,自家的老爹就订好的数字。

    他跟他的哥哥姐姐们在不同的银行与钱庄之中都有固定的户头,他的父亲每年都会给他们存上一笔钱的。

    只不过,这个户头他们从不知道是多少,只有成年之后有了独立于家庭后生存下去的能力的孩子,才会拥有这一笔可以自主支配的财产的。

    他大哥是在成家之后拿到了那个象征性的存单,而他的二姐,并不曾跟父亲开口询过,至于他自己……父亲这是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吗?

    长大的他可以拿到这张代表着成年的存单,虽然这并不是属于他的最终财产,甚至连他能分到的财富的零头都算不上,但是,对于初邵军来说,这笔钱可是比之于他真正的身家还要贵重上许多。

    这代表了承认,他的父亲对于他的肯定。

    真好,现在的他拥有了这笔财富。

    回归到了课堂上的初邵军迅速的将这件事儿放在一边,待到他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儿了之后,才又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琢磨起其中的内容。

    这是一封有关于山东本土军事力量整合的问询书。

    通过邵年时初邵军知晓了许多可能连他老爹都不清楚,或者说压根就没过于在意的有关于济城的形势。

    比如说只是图财的济城警察局局长,亦或者是隐藏在背后的英家太太,至于事件的起因。

    谁又会想到只不过是因为英家那个纨绔的大少爷的四处得罪人,最终累积出来的后果呢?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轻易不要去得罪人。

    无论这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还是一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小人物,都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为自己处处树敌。

    若真是得罪了,那就要想办法直接将这个人按死,绝对不给对方翻身或是崛起的机会才是。

    否则稍不留意,就会变成现如今的英家这般的模样了。

    不过,若是没有这些蠢人犯错误,又何来他们初家在此事件之中占了偌大的便宜呢。

    等同于两个整编团的军力与军备都归属到了初家的名下,这种明面上不显,私底下壮大的好事儿还从哪里找啊。

    若不是自己在军校还不曾毕业,而初家最大的靠山实际上还是要看南北双方最后对峙的结果。而自己就是属于南方的那个篮子之中的鸡蛋的话……

    他早就回去统领这些山东本土武装力量,做一位手握实权的地方军阀了。

    就算到时候南方军队打过来,对方因其武力上的忌惮也不敢轻易的动手。

    到了最后说不定还能在高层军政方面拥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议席呢。

    只不过,他现在在国民党内的军官学院学习,自己又是党派领袖的直系学生。

    许多事情实际上要比地方上的军阀大佬更受到政府领导人的信任。

    而这个学校里边的师兄弟们,也将会是自己在军中发展的最大的人脉与财富。

    若是此时为了这一点军权就返回山东的话,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再还有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年龄了。

    一个尚未满十八岁的少年人,是怎么都无法坐上将军的位置的。

    除非像是现如今东北方的张少帅那般的无耻,只因为老爸的原因就挂了一个少将的职衔的二代。

    一般人骤然空降到那个位置,怕也只剩下被人玩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初邵军觉得自己父亲召唤自己回山东,并将部队转移到他手中的做法有些不妥。

    若是将这股军队一股脑的塞到自己的手中的话……

    初邵军将信封收起,塞到书桌中,转身就来到了学校的教员办公室的所在,并将其山东现如今的情况跟自己的老师汇报了一下。

    这位直属上级为校长的学校政治部主任,也是他们这第一期学员的生活辅导老师耐心的听初邵军将那边的情况说明了之后,并没有做出自己的建议,反倒是先问了一下初邵军自己的想法。

    “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若这件事儿全权交由你们初家自己消化的话,可否有这个能力?”

    初邵军想了片刻,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十分实在的回答自己的教员到:“不行,若这军队是商行,是产业,哪怕是一个小国度的金融资本,依照我父亲的能力,依照我初家运作的网络,也无需旁人插手,自己就能将其消化殆尽。”

    “但是现在,初家接手的是军队,是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是一方国土的建设与守护。”

    “初家还没有做好准备,而初家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接管这一切。”

    “不说旁的,若是这件事儿发生在十年后,我绝对不会过来找教员你的。”

    “您看啊,现在的我就这么机灵能干了,若是十年之后,我最少也能在咱们南方革命军当中当上一个中校甚至是上校的职衔了。”

    “那个时候,别说是两个团的兵力了,就是一个整编师让我过去去接管,我也是一点也不会畏惧的。”

    “但是现在不行,我在旁人的眼中只是一个军校的学生,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

    “哪怕是为了我的家族,我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贸贸然的去接手的。”

    “所以,若是我的话,我将会将这部队拆分开来。”

    “其中一个团的兵力,主管山东各个经济大城的守备团的兵力给掌握在手中。”

    “而另外一个团,则会由亲近初家人的军阀,我曾经推荐到山东督军手下前去任职的前保定陆军学院最后一期也就是第九期的学长去担任那一部分军队的长官之职。”

    “至于在这些部队之中的政委一职,我希望由咱们的校长推荐优秀的人才前去任职。”

    “学生觉得,中国大一统是必行之事,北伐之战争必将发生。”

    “与其举事之后仓促行事,不若我们早作打算,尽早渗透。”

    “能拉拢的就拉拢,能策反的就策反,将北方土地上所有能被我们所用的力量尽数的掌握在校长的手中。”

    “这样就会为我们革命军在北方战场上节省很多的气力。”

    “而山东督军与东北大帅之间的摩擦,就是我们一个极好的机会。”

    “希望先生帮我推荐几人,我可以连同回返的家书一起,让人递到我的父亲的面前。”

    “我初家愿意将这一部分军队,作为初家为党国贡献,统归于校长的麾下,为一统大计尽应有的义务。”

    说完,初邵军就踏踏实实的给他面前这位教员敬了一个礼,严肃了不过三秒之后就嘻嘻哈哈的往对方所在的办公桌前凑了过去,如同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一般的,向最疼他的教官讨要夸奖了。

    “嘿嘿嘿,教官,你看我刚才说的那一套是不是足够伟岸了?”

    “这说法还过关吧?”

    “所以,教官你往校长那边汇报的时候,能不能跟校长说说,让他派过去几个温和又好打交道的人过去啊。”

    “你也知道啊,我父亲那个人是老派的乡绅做派的,最讲究孔孟礼仪那一套的。”

    “校长若是派过去了一个活土匪的话,把我父亲气到了是小,可若是让其对咱们南方政府的印象坏了,那可是事儿大了。”

    “真的,我爹那个脾气,那是特别的有原则的,说白了就是执拗。”

    “认准的观念,轻易掰不过来的。”

    “你说我这当儿子的已经有违父命一心向党了,若是再让我爹寻出咱们丁点的不是……那不是平白将自己的力量拱手资敌了吗。”

    “教员,好先生,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这一通无赖耍的,让坐在桌子后面的教员还真是没有什么脾气。

    谁都知道这位全校最小的一期生是这所学校里大多数教官教员的心头宝,从北到南的艰苦迁徙之中,这个年轻的学员说是这些人的学生,实际上却是他们可以托付背后的最为亲密的战友了。

    而这个小子的性格着实活泼有趣,带着点山东人的质朴单纯不说,还有点独属于军人的臭屁的劲头,反正很对一些老军头子的胃口。

    一时间这个富家少爷竟然在这个条件其实并不怎么优渥的环境中坚持了下来,并且向着一位优秀的军人去转变。

    现如今,通过他的表现,又能看出山东人另外一个独有的性格特征,那就是忠心。

    指哪打哪,一心为国。

    真是一个好孩子,好军人。

    所以,此时初邵军的套近乎不但不让人反感,反倒是让教员十分的受用。

    这不就是对自家长辈特有的……适当的亲昵吗?

    所以这位兼任的教导主任略显嫌弃的朝着初邵军挥了挥手,就将其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的事情多!”

    “这种事儿是你现在一个小学员能够提要求的吗?”

    “等到你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到校长的面前的时候,你在亲自跟他说这一番话吧。”

    “现在,你这是求着教官我呢,而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这学期的期末,各科的成绩都要达到优秀!”

    “若是做不到,我就追加几个穷凶极恶的人去你的老家,看你的老父亲以后怎么扒了你这个猴崽子的皮。”

    说完,初邵军就被自家的教官给轰出去了。

    这小子的脸皮也是颇厚,自己的手都快被夹成饼子了,还非要跟教员纠缠一番。

    待到这办公室的大门啪嗒一下从里边给关上了之后,被关在门外的初邵军,却是缓缓的收回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将身子站的笔直挺拔,把头上便于作战所用的军绿色的贝雷帽微微扶正了之后,再以龙行虎步之姿,嗒嗒嗒的从教学楼里边走了出来。

    待到初邵军走了许久,拐到了一边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的时候,这位自觉地没必要再装成一个精英人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甩甩肩膀抖抖腿,下一秒钟就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镶着金边的存单,双手上擎,对着太阳光映照了过去。

    在看了许久之后,这才吧这张存单拿了下来,照着嘴唇边上……mua……就来了一下,开心的就像是个孩子。

    这可是钱啊,白花花的大洋啊。

    大小父亲就存起来给他的零花钱啊。

    现如今他有了这笔钱,应该先去干点什么呢?

    原地又转了一个圈的初邵军嗖嗖嗖的就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跑去。

    不过片刻,206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宿舍里最需要大家照顾的小子裹挟着一阵风就冲了进来。

    “今天我请客啊,咱们去成珠楼吃茶啊!”

    一听这话,一屋子来自于天南地北的学员们,那眼睛都跟着亮了。

    没办法,入乡随俗。

    在广州这个地界,不应该是偌大的广东省,吃茶,是一个常态。

    做的最好吃的点心,喝的最讲究的汤品,味蕾最直观的享受以及鼻子最想要去闻的味道,都能够在茶楼这个地方找到。

    广州人吃茶的风潮,狂热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饮食文化。

    对于从小就是吃馒头面条长大的山东人初邵军来说,早已经适应了浓油赤酱的重口鲁西菜肴的他在刚来到广州的时候,还是好不容易适应的。

    因为这里的菜淡,讲究的多是原汁原味的鲜美,甚少用粗粝的大酱,蘸着一切生瓜葱叶的就往嘴里边嚼咕的。

第二百九十章

    这对于喜欢将食物都做熟了吃的广州人来说,简直就是胡闹的表现。

    在他们看来,将食物做熟了是一方面,做的精细好吃又是另外一个方面了。

    而见识过了山东比脸还大的打卤面的大碗了之后,再来瞧瞧茶楼里还没有个拳头大的小点心篓子,这他娘的都要一样的价钱,这群广东佬怎么能这么的不要脸呢!!

    再然后,在这里呆满了不过一个月了之后,初邵军就变成了……真香……

    他的舌头在被广东的靓汤给洗涤下了一层鲜咸的油壳儿了之后,那是彻底的接受了属于粤系的美食。

    今天,有钱了的初邵军要请兄弟们去吃的就是广州最大也是最繁华的茶楼之一,成珠楼。

    这个最初起于私家菜,后因自家的财大气粗而单单分出来做的茶楼,现如今因着乱世已经被易手了七八回了。

    可是这茶楼中的厨子却不曾有丁点的流失,还是将原本大户人家私厨的方子给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当中有一道招牌菜名为小凤饼,可是响彻整个广东省内的名小吃。

    旁人再怎么模仿,源头都是出自于这个东主楼的。

    因为这就是那位伍家的富商富商的一个小丫鬟小厨娘,情急之下自己创造出来的菜肴。

    那你说这满大街的小凤饼,最正宗的还能是哪家?

    反正有钱没钱了的初邵军,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东主楼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是,它跟一般的茶楼不同。

    因为这茶楼不单单只是门口那一两层的小买卖,而是专门拿出来了一栋楼,就是为了做吃食的。

    除了单纯过来吃饭的人之外,还可以去楼里的粤剧小场中看戏,听曲,喝茶,打围,顺带手的还能将生意给谈出来。

    说句实在话,一位广州人从床上起来,让他走进这茶楼里边,呆上一天再出来,也是一点正事儿都不会被耽误的。

    现在初邵军带着大家就来到了这茶楼里边,其实大家都明白,说是请客实际上却是为了感谢。

    这一年多,就依照这少爷花钱的本事,那三十块钱加上一个月二十出头的补助,怕是还没上战场,就先要饿死在学校里边。

    别说宿舍里的人了,就是学校里的教官私底下也总要想办法贴补他一下。

    今天说是请客,实际上却是为了还钱。

    这不初邵军,还没等菜上来就把钱袋扔到了桌上。

    “来来来,都自己取就自己取我借了大家多少钱,你们就自己看着拿吧。”

    宿舍里年龄最大的那个就是广州本地人,他瞧着甚是遗憾,应到:“哎呦?这是怎么了?抢了山头了?”

    初邵军盘盘头:“没,跟家里人和解了,他们终是拗不过我,妥协了。”

    “这不,家里怕我没钱,就把这两年该我的都给寄过来了。”

    “来来来,快过来拿钱。”

    说完初邵军就把这论包装的现大洋拆了开来直接铺在了吃茶的桌上。

    而能被初邵军叫过来的人,自然都不是忸怩的,他们嘻嘻哈哈了一阵之后就把各自借给出的钱都拿了回来。

    随后就开口到:“行了,说说来意吧,你小子无利不起早,这一顿可不只是请我们吃茶的吧?”

    初邵军嘿嘿一乐:“自然,我是来问消息的。”

    他指了指北边儿的方向:“多久可以开始?”

    众人神色一凌:“未到时候,还需要一两年的光景。”

    “你一个学实战指挥的,怎么还盼着打仗不是??”

    “弟弟,听哥哥一声劝,趁着这些时日赶紧攒点人脉功劳,待到真打起来的时候也就轮不到你直接上战场了。”

    “你家是不是独苗,但也是富贵人家,何苦跟那些泥腿子一样,用姓名搏个前程呢?”

    初邵军皱眉,他能是傻的吗,他要的只是那个时间罢了。

    这几位大哥,家就是本地人,学的也是机密后勤这种文职的科目,军事素养没见多高,但是小道消息绝对是相当灵通的。

    初邵军的朋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除了真正生死与共的人,剩下的绝对都是有用的。

    这不这一顿饭出初邵军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初邵军有钱人家的少爷的身份也最终被确定了下来。

    无他,就在他们吃的最开心的时候,却见楼上雅间里走出一单蚕丝细褂颇有派头的中年人,乃是驻广州办事处的主管。

    但凡是晋北货的商家就没有不知道这位姓初的主管的。

    初家商行在这一片的口碑,那可真是呱呱叫好。

    他们商行只做批发,不管零售。诸多行脚商人,小商贩们听说初家又补了新的北货时,就会从广东各地远道而来,赶过来瞧瞧又有什么利好可以赚。

    他们家出的,可不止是行脚小商能看的上的货物。

    珍贵的药材,华丽的皮毛,还有独属于北方的土特,才是他们家经营的大头。

    据说这家商行的东家,是可以称霸一地的爱国豪商,其经营的手段,到现在了还被本地的士绅津津乐道。

    就是这么一位代表了初家行走的头面人物。

    现如今却是站在了他们同学的面前,毕恭毕敬的鞠躬道:“少爷。”

    “前两日老爷来信让我听您的吩咐。”

    “在银钱上,但凡有不趁手的,您就打发人来初家商行寻我即可。”

    初邵军这小子就坐在这嘈杂的大场桌前,一脸的理所应当:“行了,我知道了回去跟老爷子说让他别担心了。”

    真真的少爷派头。

    到了这个时候半信半疑的同学们才相信跟他们一桌吃饭的初邵军,真如同传言所说的那一般是一个富家子弟了。

    是同学们就更加热情了几分,至于其中的真心是否增长就不是我们所能知晓的了。

    待到这件事儿了了之后。初邵军就往家里回了一封信。

    信中并没多说什么,更多的是谈论广州的天气,只是在末尾的所在多了一句,一两年期,勿念。

    不管收到信的父亲会如何处理,初邵军知道他在广州的生活从此无忧了。

    至于收到信的初老爷,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就派人把王栓子从抱犊崮那旮旯给翻了出来。

    是的,现在的王栓子已经是抱犊崮地区的保安团团长。

    得着他的反水扳倒了抱犊崮的悍匪。

    而当年他在抱犊崮的经历也让他收拢了一批忠心于他的手下。

    加上初山之从联军当中抽调了一股部队融合到了原本的抱犊崮的残军之中。

    新的抱犊崮保安团就这么成立了。

    王栓子自从改邪归正了之后,那真是对初老爷感恩戴德。

    对方有事寻自己,他当然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济城之内。

    寻个没人的时间入得初家大院。

    见到了初家老爷,两拨人就省去了寒暄的时间。

    “王团长,我直接跟你说吧。”

    “过不了多久,山东的天就要变了。”

    “我对王团长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新督军到任了之后,切莫表现出与初家有多好的关系。”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与初家的关系,现任督军是事心里门儿清的。

    初老爷摆摆手:“新来的督军应该是北方张大帅的人手。”

    “现任的督军可不是什么朋友的关系。”

    “我们初家的力量,现在还不足以跟一省督军抗衡。”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韬光养晦。再到实力足够的时候再出山取而代之。”

    “这个山东还是由山东人自己治理的好。”

    “凭什么张大帅什么北方政府。我看都是一丘之貉。”

    “正事儿不做作一点,只知道争权夺利。咱们山东人吃的亏还少吗。”

    “山东这么大的省份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个手握实权的真正属于山东的政权势力,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强拥有强悍实力的军阀。因为那些真正掌握了权柄的人不允许山东再出现一个能够给他们捣乱,并且抗衡与之抗衡的势力。”

    “北方已经够乱了,他们不想再添一个山东。”

    “这个南北交界的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

    “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就要挨打就要被动的受操控的原因。”

    “现在能够解救我们山东本土人的不是南边儿政府或是北边儿政府,而是我们自己。”

    “我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们山东人自己立起来。”

    “田中玉的手段实力不够。新来的督军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

    “山东的政权只能我们山东自己人来管,所以在新督军起来之前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布置和准备。”

    “你我关系的不不透明。正是最好的一颗棋子。”

    “待到紧要关头,必会给敌人雷霆一击。”

    “所以以后我们的联系就要从明转暗了。”

    “从今往后,信件往来全都有手下的暗线联系,至于要做什么,且看新督军来到山东后的政策,我们再论。”

    “如果有必要的话,在新督军来到之后。就表现出像其靠拢的趋势。”

    “说不定对方会给我们什么意外之喜呢。”

    王栓子赶紧应下,初老爷没说要他具体做什么的事的时候,他都是按兵不动的。

    毕竟按照他那个智商只知道办事儿,是不太会用脑子的。

    不过他可以先去济城问一个人……回家之后还可以再问一下媳妇儿。

    他们俩给出的主意总是没有错的。

    事情交代完了王栓子就从初家的后院溜了出来。

    他没有顾得上去几层最繁华的酒楼吃一杯,反倒是照着济城中学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的王拴子从兜里摸出来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是曾经坑了了他一把,后来又成就了他的同乡邵年时的住家所在。

    对于这个少年人王栓子是从心底里敬佩的。

    年纪轻轻,智多近妖。

    他原本应该怨恨这小子的,现在只剩下了满心的感激。

    因为是这个人让他知经历了磨难,并知道了作为一个人应该是活成什么样子的。

    若不是因为他,现在的王栓子还在小村落里浑浑噩噩的当着一个二赖子呢。

    也多亏了她,让他见识了外边的风光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以及一个温柔又多情的美人儿。

    王栓子实在是满意极了。

    他加快了脚步。终于找到了地址上的那间小院子。

    当当当敲了三下。

    门就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还是那个清俊又有锐气的面容。

    只是岁数涨了两年,又凭添了几分书本的气息了。

    瞅着人笑起来像个书生的模样,可是王栓子知道,这都是假象罢了,这个发起狠来,也是笑着弄死你的。

    “栓子哥?你来了?进!”

    邵年时探头外面瞧瞧,天已经擦黑,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没人会注意一个学生家进出的人是谁,这真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人给让进屋里,这才能坐着好好说话。

    “栓子哥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了?”

    王栓子朝着邵年时嘿嘿一乐先说到:“可悲,我在初老爷家,连口水都不敢喝。差点没把我渴死。”

    邵年时一听,赶忙转头给他从自己晾白开水的大瓷缸子里匀出来一杯,给王栓子倒上。

    看着对方吨吨吨的喝完了之后,静等着对方开口。

    呼,喝完了一杯水的王栓子这才活了过来,他擦擦嘴,就朝着富人区的所在点了一下:“初老爷私下里找我过去说了点话。”

    “我马不停蹄的从西边儿赶过去。又马不停蹄的从那边儿赶到你这儿来。”

    “为了就是想要问问……有一些话,我听不懂,有些事儿,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儿,你跟我说说。”

    邵年时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他还想听听更详细的。

    是带到王栓子将事件的始末一说,邵年时就不得不佩服出老爷的老谋深算了。

    这说了半天云里雾绕的,不是一般聪明的人还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初老爷这是把你当成暗线,必要的时候能当成一股奇兵来用,王栓子啊王栓子,你说你这作用,怎么都是做内奸呢?”

    “难道是因为你长得憨?”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王栓子

    听完了这番话的邵年时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笑了。

    说来真是凑巧,王栓子此人的晋升之路可不就一路上靠着卖大哥升起来的吗?

    大概是初家老爷觉得,做生不如做熟,既然有一有二,且结果都是那般的成功,就不如直接来个三,凑一个圆满吧。

    再加上王栓子现在所统领的这方势力,在表面上实际上与现任的田督军那可是有着不小的矛盾的。

    毕竟在明面上将抱犊崮给剿灭的人是田督军,而他们这些被剩下的弃暗投明的人当中有大半的人曾经都是抱犊崮的悍匪出身。

    甭管当时的他们是形势所迫,还是弃暗投明,最终被招安了,那抱犊崮身上的招牌却依然是抓不下来的。

    他们已经被打上了抱犊崮旧人的标签,哪怕是表面上臣服了田督军,但是在各自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新来的督军一旦上任,最先拉拢的人就是他们这一波人了。

    现在的他们的确是处在一个较为安心的位置的。

    至于王栓子与初家的交情?

    谁还没有一个老东家呢?

    若是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怕也只是表面上的面子情罢了。

    毕竟国人的思想嘛,穷人发达,一朝暴富后的人们,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就是曾经贫穷的过往。

    现如今王栓子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每每见到曾经是他的雇主的初老爷,这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但是世人却是算错了一招,若这王栓子只是明面上的代管人而实际上背后真正的操控人却是初老爷呢?

    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不是丁点的小利益就能挑破的。

    再加上王栓子这个人有个不错的性格,那就是知足常乐,因着娶了一个大家的媳妇,受其影响,现在还特别喜欢维稳。

    他舍不得现如今堂堂正正受人追捧的身份,不愿意铤而走险,做一些就算是有了结果也不一定会比现在的生活更进一步的事情的。

    所以邵年时这么开他的玩笑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反倒是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之后反倒是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开心:“原来是要打探新任督军的底细啊。”

    “那这事儿我倒是做得的,只希望初老爷到时候给我送的信能简练一些,毕竟安稳了这么长的日子,手生……”

    得嘞,做个内奸还分个生熟的,邵年时抿抿嘴,就跟着王栓子就着现如今的形势攀谈了起来。

    待到这人送走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邵年时压根就不担心王栓子应该住在哪里,毕竟现在人家也算是享誉鲁西南的一方势力的所在了。

    他现在要担心的反倒是自己在城郊的面粉厂的筹备。

    现如今招工广告正在收尾的阶段,不日,这厂子就要开业了。

    只希望这山东的军政能平稳的过度一下,免得自己这个小商人受到什么无辜的波及。

    而那个不用人操心的王栓子,却在离开了邵年时的家后却犯了难。

    因着初家老爷派人给他递信的事儿是件机密,他连身边的几个护卫亲信都没通知,由着老家有点事儿的由头就往济城赶了过来。

    现在这个天,虽然说不上是天寒地冻的吧,可那也是往秋天里靠着呢。

    济城这地儿白日里能被太阳燥死,可到了晚上,还是冻的人直打哆嗦。

    想着他好歹也是一个团长了,上哪里不是就和一下,可等到他转身去了济城的几家大饭店想要去要个房间的时候,却被人通知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大量的日本人涌向了济城,所有排的上号的房间全都被人给预定了。

    这一下就让现在的王团长犯了难,他在济城真的算是人生地不熟了。

    再让他找别的犄角旮旯的,可是真的难办。

    就在他想着要不折回去让邵年时帮他想想办法的时候,酒店接待的人员却是跟王栓子提了一个醒:“这位客人,您若是想要寻稍微次一点的住处,不如去问问酒店门前的黄包车夫啊?”

    “那些拉洋车的,旁的不说,给您寻个能落脚的地儿还是可以的。”

    王栓子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对这机灵的小子一点头,随手就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纸币粉色的,轻飘飘的就给飘到了那个开口提醒的小子的手里。

    这是北方政府发行的国民新币,在国家银行里边可以与铜板,银角子以及现大洋进行一比一的兑换。

    虽说因为现在世道的不好,这种纸质的钱的兑换比率通畅是达不到这种一比一的兑换的。

    但是好歹还没到后世的废纸一般的程度,就这五角钱的面额,在银行里边也能兑换出一个银角子,那也就是十多个响当当的铜板,快抵得上他一日上工的工钱了。

    收到了小费的服务员十分的开心,连恭送王栓子离开的声音都诚心了几分。

    而王栓子出了酒店的大门往那凑堆等活的黄包车夫当中这么一寻,对面这些拉洋车的那是人人都能应承着拉他这个活计。

    这让王栓子很是诧异:“我说的可是好一些的酒店啊,可不是那逼仄污糟的地方,你们可别随便找个大车店就给我扔那了啊。”

    毕竟这人也要与时俱进的是不是,团长当了也快有一年了,正所谓由奢入俭难嘛,王栓子也真是受不太了那种跟人挤在一张大通铺的日子了。

    听了这位老爷的要求,那些车夫自然是连连点头:“老爷您放心啊,我们寻的地儿肯定是干净利落的。”

    “您一定会睡得满意,过的开心的。”

    听到这些人拍着胸脯保证,王栓子这里就半信半疑的随便点了一辆洗刷的最干净的洋车,抬脚就迈了上去。

    等着这车夫启动,绕着这济城不过跑了一条街,竟然就给停了下来。

    那车夫带着点小谄媚的对王栓子笑道:“这位客官,您瞧,这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王栓子正奇怪这两家酒店怎么离得这么近就不怕打架吗的时候,就这么探头一瞧,他立马就明白了。

    只见这里大红灯笼高高挂,朱色的大门四敞开。

    门口的龟公弯腰提凳,肩搭衣衫,手里还拎着一位新派绅士头上戴着的礼帽,擎着一脸的热情,将路上由他拉进来的客人往楼里边拽呢。

    而这些楼子的对面,却是一特别西派的夜总会。

    门口挂着今晚歌舞的项目,以及当红歌星梦露路的巡回演出的场次,贩卖歌舞厅散座的票据的黑衣小哥,就坐在歌舞厅侧面的如同电话亭一般的小格子间内,见着有人瞧瞧他那木质的栅栏了之后,就往外吆喝一声:“几个人?是男是女?”

    对外买票的人,一瞧就是个紧跟潮流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对着身后几个有男有女的队伍跟格子内说到:“三男两女。”

    “女士进场不要钱的吧?给我来三张散客的一等票。”

    说完,就将三块钱的纸币递了进去,由着里边撕出来三张大红色的票据,带着人美滋滋的就往那夜总会的检票处而去了。

    好家伙,的确是睡觉的好地方。

    这两处所在无论是哪一处,都能睡个好觉的。

    前面的那一处所在不用说了,哪家楼子里的姑娘是没有单独的房间的?

    而后一处王栓子却不曾去过,但是只要是想想,就明白想要在这种地方留宿的条件了。

    必然是等到散场之前,找到一能带客人外出的舞女或是歌女,去这位不知道是交际花还是半下水的姑娘家困上一宿。

    完事儿了要给人先前商量好的钱,马马虎虎,就算是住宿的费用了。

    啐!

    事儿不是这么算的。

    他王栓子现在可是有家口的人了,家中的怜怜可是刚怀了身孕没多久,若是这个时候他做了对不起怜怜的事儿,那他王栓子还算是个人吗?

    想到这里的王栓子就锤了锤黄包车的后车梁对前面的车夫说到:“不行,我不招妓,你另外寻一处干净的去处。”

    “若是睡在这里,我还不如去打搅一下朋友,我嫌弃这里脏的很。”

    听了王栓子这话,拉车的车夫先是一愣,后竟对其比出了一个大拇指,之后也不自作主张了,反倒是跟对方提了一句:“赌坊?浴池?”

    “我知道一家专门给喜欢泡汤的老爷准备的浴池,都是药浴,您若是想要在休息室呆一晚上的话,就需要将小场的床都买下来。”

    “细算算其实跟您刚才要住的酒店是一个价格了,就不知道客人觉不觉得委屈?”

    王栓子眨眨眼,摸了摸自己兜里仅存的私房钱,琢磨了半响,对车夫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给我拉到济城中学的西边那条街吧,我去寻朋友去……”

    得嘞,再干净的浴池睡觉还是膈应的,只可怜了邵年时,看在同乡的份儿上,委屈一下吧。

    也多亏邵年时想的事多,去而复返的王栓子并不曾打搅了他的好梦。

    两个人因着这去而复返的原因还好一阵的笑闹,待到快天明了,邵年时才将一夜好梦的王栓子给送走。

    要说这一夜的收留也真不是白收留的。

    得了王栓子的承诺,由他送一部分原产自抱犊崮的子弟来邵年时新开的面粉厂中当保安。

    这些子弟别瞧着没打算走从军的路子,但是自小在抱犊崮的寨子里野生野长的,悍匪的本事和胆气真是一点都没少学。

    若不是他们家里人,想要让他们寻个不从军亦不入匪的活计,好让他们的下一代脱了那一身匪的标志的话,就这些人随便拉出去一队,都能组成一个新的山头了。

    一方缺人,一方送人,皆大欢喜的同时,也增进了两个人的联系。

    至于商谈这件事儿的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是有意的,这事儿就不必明说了。

    要说这邵年时早起赶去入学,王栓子却不用像是他过来的时候那般的赶了,他可以饱饱的吃一顿济城的早点,再往抱犊崮的所在进发。

    要说到济城的早点,最有名的就是他的油旋儿和甜沫子了。

    但是对于只喜欢咸口的王栓子却在早点摊子上选择了鸡丝馄饨。

    对于他来说,这才是咸口最佳的搭档。

    毕竟大油水的油旋儿要用浓郁的鸡汤混沌才能冲淡那点回味时的腻口。

    要说这油旋儿,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

    因为它油水大,比之普通的发面饼子和芝麻烧饼来说要贵上两个铜板。

    吃一次油旋儿就能抵得上一顿早餐的钱了,这让一早晨只有两三个铜板的预算的人来说,那就是望而却步的美食了。

    但是现在的王栓子是谁啊,有钱!

    省了一晚上住宿费的他可是财大气粗的典范了。

    他一口气叫了仨油旋儿,配了一碗大馄饨,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若是配上那清汤寡水的扁担烧饼加豆汁儿的客人,他还会故意的将油旋回那酥脆的外壳咬的嘎吱作响,让那金黄酥脆的焦边儿噗啦啦的掉在汤碗里,就嘴的还吧唧两下,馋的坐在他身边的人呢,闻着那浸满了油的麦香味道,就直言口水,心想着,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等我存几日的钱,必然也像是这惹人嫌的一般,好好的吃上一个满是肉油的油旋。

    这惹人嫌王栓子再一次用自己幼稚的炫耀打败了一个早点摊的客人,让自己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是他当初当村头赖子的时候,曾经梦想过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他,就想着等到有钱有势了自己会做些什么。

    而让别人羡慕嫉妒恨,让旁人吃不到会馋死的这种做法,是他梦想过的场景里出现过最多次的。

    现在,他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在抱犊崮那个地方他是团长,要有一个长官的样子,平日里总是端着架子的,若是想要炫耀怕是要被人说嘴的。

    不说旁人,但是媳妇就要扭他的耳朵。

    可是现在,嘿嘿,这是谁也不认识的济城,王栓子实在是太开心了,那是终于达成所愿了一次。

    心满意足的王栓子由着这一次的表演,那是彻底的将疲累跑到了脑后,带着极大的满足朝着自己的地盘中进发。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张宗昌

    而在他离开之后,看似风平浪静的济城,就开始迎来它暴风骤雨前最后的宁静。

    由北方政府发出的一封电令送抵到了田督军的手中。

    从今日起,田督军将被调离山东地界,前往北平担任军部的副部长,兼任天津守备以及驻外驻防军队的统帅。

    其统领的兵力与在山东的相差无几,从明面上看还是高升一步的征兆。

    但是只有军内的人知晓这有多么的坑人,毕竟现任的天津驻军最高长官可没有因此调离,在未来将会由他们两个人协同带领。

    至于后续接任山东督军的人选,在电报当中也明白的予以指出。

    是张大帅的义子,曾经的马夫,张宗昌。

    听到这人回来接任山东的军务,田中玉当即心中一紧,此人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不过两年的工夫,名声就响彻了整个奉系。

    他在第二次直奉大战的时候立下了赫赫战功,据说手底下还有一波装备精良作战勇敢的白俄骑兵帮其冲锋掠阵,好不得威风。

    可是从北边传过来的消息,可不是由这位接任新一任的山东的督军的啊。

    依照田督军对于张大帅的了解,那位不可能将一个不安分或者说已经开始逐渐的失去了掌控的人送到山东督军的位置上啊。

    难道说这是真爱,还是说这张宗昌其实并不是张大帅的义子,而是亲生的?

    想到这里的田督军摇摇头,那怎么可能,若真是这样荒唐的理由的话,不说旁人,但是少帅那里就不能让张宗昌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所以,这里边肯定是出了什么外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而这个事儿对于山东以及张大帅来说,是好是坏还真是不好说了。

    要说这事不关己的人也只是在外围推测罢了。

    但是对于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来说,就不太美妙了。

    要说这张昌宗自打被张大帅的剿匪军队给收编了回来了之后,阴差阳错的就救了张大帅手下的悍将的性命。

    由着他收编了那些白俄人的功劳,直接就给他了一个营部的编制,给他发到了吉城那个地界,将那周边的一半的镇子给当成了他驻扎的辖区。

    本想着就在眼皮子底下放着,有什么动作都是妥妥的。

    谁成想这张宗昌成了一区的土皇帝了之后,就尝到了手中有权的甜头。

    他觉得自己翻身做主的日子就要到了。

    以前那些屈辱的四处逃窜的日子可不能让它再回来了。

    那么怎么能让自己现在的好日子过的保险点呢?

    那就是手中必须要有能让人忌惮的实力啊。

    因着自己收编了那些胡子以及白俄的千人的团队,他才能被张大帅给看在眼里的。

    所以若想要让所有人都动不了他的话,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大到连张大帅都无法左右他的生死的才行。

    于是,这位自认为什么是正确的就会努力的去做什么的张昌宗,自打来到了吉城这个地界了之后,他不跟旁的驻守将军一样,跟当地政府打好关系啊,跟当地的富商谈谈心啊,取得当地人民的支持啊,从而让张大帅看到自己的能力啊……这些他都没去做。

    那么张昌宗到了吉林他去做了什么了呢?

    招兵买马。

    当地人见到他一个外来的,还不是东北本地人,听说还是胡子出身,又是给人牵马,又是给人当凳子踩的,最后仗着救命之恩才混出了名堂的混混,还不知道这富贵能享多久呢,跟着这样的人混是没有前途的,所以张宗昌在当地的征兵过程就从来都没有顺利过。

    这当地的兵员供应不上了怎么办?

    这还不好说啊,那就收编自己原本待着的那旮沓的土匪呗。

    不过不能在初家林场那边徘徊,因为那群原本在初家林场上工的工人竟然在张大帅击退了他们那个土匪窝了之后,就再一次的恢复了生产,以及与内陆初家人的联系。

    也不知道那个难缠的初老爷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他们初家林场里边原本的保安队的人员,现如今悄无声息的竟然都变成了一股十分彪悍的护卫武装。

    若不是张宗昌往大北头的边界处与白俄的贵族谈判,让他加入到自己的部队之中,当拿钱办事儿的雇佣军的时候特意去偷瞧了一眼的话,否则任是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个将他们白俄大匪堵在林场外面的保安队长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当地唯一的一直新军武装了。

    这初家老爷在弄啥嘞?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他这个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动脑的人粗人能想的明白的。

    反正距离初家的林场远一些吧,当初自己不还想要报复回来吗?

    结果怎么着?自己就算是成为了张大帅的手下的,一打听起初开鹏这个人,得到的可全都是对他的美誉。

    惹不起,我躲得起不行吗?

    人只有站在了一定的高度之后,才明白你想要对付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不是说初家有多能耐的军事实力,但是他就是伫立在那里,当你想要对其动手的时候,你周围的人可能瞬间就会变成你的敌人,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来上一刀,在你战场杀敌的时候背后踹上一脚,甚至有可能你出去吃个饭,回家买个米,当中都掺和进去了剧毒的毒药。

    这就是想要动初开鹏的代价,这也是现在的张宗昌放弃了复仇的最根本的原因。

    不过,对于初家老爷的强大张宗昌并没有从心底里服气。

    张宗昌觉得,自己现在动不得初家老爷的原因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兵不够多。

    只要自己招揽更多的士兵,是不是就有跟这个政府乃至世界叫板的权利了?

    这个不知道何为敬畏的混子就打算试试了。

    要说他真还是吃流氓这一口饭的,哪怕他坑了一个白俄的贵族,将他手底下的兵全部都归为己用了,他跟边境上的那些胡子以及俄国人的交涉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

    那些只看利益不看前途的混人们,见到张宗昌拿出来的白花花的大洋了之后,那是立马拉出队伍,整装完毕,跟着张宗昌就回了吉城。

    就这样,在我拿钱你参军的攻略之下,张宗昌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聚集起了一个整编师的人马。

    上万的军队还带着千余人的白俄骑兵队伍,端的是好不威风。

    可是这吉城周边他所管辖的辖区并不大,这么多人的饷银以及枪支又从哪里来呢?

    要知道就张宗昌那个厚脸皮,已经跟张大帅要了不止一次粮饷了,据负责张大帅粮草后勤的副官统计,光张宗昌一名将领从张大帅这里扣出来的银钱,就要抵得上其他两处与张宗昌同等职位的将军跟大帅领走的粮饷的总和了。

    要不是张大帅是真的疼他,就这种要法,怕是要惹起东北军的众怒的。

    这副官本就是与初开鹏很是有些交情的张本德,原本还想要找人直接弄死张宗昌的后勤副官。

    也多亏他当初拜托的那个剿匪团的团长刘建鹏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待到这张宗昌被收编了之后,这刘建鹏与其走的很近,但是张宗昌那边却没表现出任何与他之间的异样,在试探了两回了之后,得了老刘的准信了之后,这张本德也就真的放松了下来,只把张宗昌与初开鹏之间的官司给记在了自己的心里。

    在这位拿钱办事儿的副官的心里,张宗昌就是他任务失败的标志。

    他老张只要是拿了对方的钱,就一定会把事儿给办的妥当的。

    虽说后来初开鹏为了这事儿还特意给自己来了一封信,告知自己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反倒是让他自己小心一些吧。

    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是给张宗昌悄蔫蔫的记了一笔,总觉得,不整上一回,自己就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于是,这张宗昌一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一定是张本德第一个知道的。

    他在张宗昌身边安插的眼线,那叫一个多啊,多到都超过了张大帅以及各路军阀安插的眼线的总和了。

    而他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张宗昌崛起全过程的那个男人。

    就在此过程之中,被他发现了一个张宗昌在失去了张大帅的支持之后,如何能养得起这么多军队的秘密。

    这孙子!他他妈的在自己的辖区内种植牙片!

    我艹他姥姥的!

    这事儿绝对不能忍啊。

    别看着张本德这个人是个巨爱钱的人,看似为了钱就没了原则。

    但是有一样东西他却是绝对不会沾,也不会让身边的人沾染的。

    那就是土方。

    这种从前朝起就是西洋人拿过来霍霍中国人的玩意儿,让多少人家家破人亡的毒物,外国人现如今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往中国带了,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反倒是主动的种起了这玩意了呢?

    张本德出离的愤怒了,并就着这事儿直接给告到了张大帅那里。

    听了张副官的话,就算是张大帅再怎么器重那个身上一股子匪味儿的男人,也不能让他继续在吉城那个地方胡作非为下去了。

    在张大帅的心中想着最多把张宗昌的地盘跟人裁撤一部分,他没有那么多人要养着,不就用不到那么多的钱了吗,这不用多少钱了可不就不种植鸦片了吗?

    皆大欢喜,多好。

    可是张大帅这个提议一经在军事会议上提出,这事就引起奉军各部不满,要求张作霖遣散这支队伍。

    张大帅一瞧这众怒难犯了啊,要不咱们先缓缓,你的军队我先帮你看着,你先给我来沈阳吧,来沈阳给我当副官。

    一下子,张宗昌前面所做的事儿就全废了。

    到了这个时候,一般人怕是就再也起不来了吧?

    偏张宗昌是什么人啊?人家就是个赖子啊。

    等到了张大帅的身边了,就利用自己离得近的优势,那是把生活助理,伺候人的下人的活他都给干了。

    说真的,若是张大帅现在瘫痪在床,张宗昌给把屎把尿都是做得的。

    那殷勤细心能干的劲儿啊,让张大帅觉得这小子可贴心了。

    再加上张大帅原本是什么出身?

    地地道道的东北胡子啊,这同类身上的气息都是相容的,一个欢喜,还真就把张宗昌给收做了义子了。

    这一通操作让张本德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打蛇不死的担忧在他的心中弥漫,但是现在的张本德却是半点都不敢动作,唯恐被张宗昌知晓在背后放冷箭使阴招的主谋就是他本人了。

    这个人不得不防,张本德在与初开鹏数次的通信之中都提到了张宗昌的近况。

    而随着张宗昌在义子之中的地位越拉越高,山东的局势却是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就从自己的义父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利好的消息。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了他的眼前,张大帅在胶着期的战场上需要一个新生的力量去处理两方面的事宜。

    张宗昌可以选择其一,作为他今后的势力所在。

    一,是带领他当初的部队,直接加入到直奉战场之上,让他替段祺瑞牵头的新政府军抵抗住直系军队北上的步伐,并守护住上海这一重要的地盘。

    二,是等待时机,去山东担任督军,想办法将山东督军田中玉撤出后的地盘以及军队,掌控在奉系张大帅的手下。

    这两个选项让张宗昌选,他当然会选第一个啊。

    哪怕山东本就是他的老家,他还有希望来个衣锦还乡这样的戏码呢,张宗昌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去当那个劳什子的督军的。

    谁都知道,山东的乡党兵最难收拾了,他一个没兵没权的张副官,就这么空这手过去的话,怕是第二天大明湖上就要飘着他的浮尸了。

    所以张宗昌毫不犹疑的选择了第一条路,他将刚才被张大帅拿走了不过半年的万人军队又接了回来,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乘船从锦州出发直奔沪上一线战场而去。

    要说这张宗昌绝对是一个走了大运的人,当他带领队伍冲杀到阵前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直系部队就被张昌宗手下的雇佣军队给冲了一个猝不及防,不过两个短暂的交锋,对方就被张宗昌逼出了上海周边几个城镇,让张宗昌就势就将军队驻扎到了上海。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来了

    上海可是好地方啊,人好,山好,水也好。

    最主要的就是人好。

    你瞧这灯红酒绿的,江浙一带最美丽,最新潮,最有想法的姑娘们都汇聚在了这个美丽而又现代的大都市当中。

    让不是在山沟沟里剿匪就是在地里刨食的张宗昌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眼睛。

    这土老帽啊,觉得上海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了。

    这军队一驻扎在这里就不太想走了。

    为了达成他这一目的呢,在进驻了上海了之后这位将军又做了些什么能让他待在这个地方的事情呢?

    抢女人。

    是的,没看错,那是将好色发挥到了极致,将没见识贯穿始终的土匪作为了。

    在张宗昌的眼中,这些个有些身家的女人一旦成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不就要全心全意的为这他这个当家作主的男人考虑吗?

    他与上海本地的富商士绅们的关系亲密了,若是上面的人想要动他的位置也要多做一下考虑的。

    只可惜啊,张宗昌这个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的人不明白,这去与留的问题是几个女人就能阻挠的吗?

    作为手握新的民国政府大权的段祺瑞,在直奉战争已经趋于稳定了,自己的敌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新的民国政府已经正式成立,并且自己也成为了这个新政府的最高长官了之后,那么他这个横亘在南北之中的搅屎棍就可以一把甩开了。

    毕竟在张宗昌驻军上海的时候,那闹得是天怒人怨的。

    这个粗鲁的北方佬与上海能逼逼绝对不会动手的斯文人是压根就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他们觉得,张宗昌的吃喝嫖赌以及极尽疯狂的好色行为,严重的影响了上海经济的发展,上海民生的稳定,上海上层结构构造的情绪,他是一个不受上海欢迎的人物。

    所以,在段祺瑞有心将自己的心腹爱将派过来的时候,上海各界军民那是纷纷致电段祺瑞的新政府,表达了他们对于段祺瑞的这一决定的支持。

    于是,在众人的恳求之下,段祺瑞就不得不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将张宗昌想办法给调回到北方政府的区域之内了。

    只是这一决定,张宗昌能踏实的点头吗?

    十分不甘心的张宗昌就闹了起来,不是想让我走吗?那老子就将自己抗在南方战线前沿儿最能打的雇佣兵全都娘的撤回来。

    谁爱给你们抵挡南方战线谁就过去,反正老子是不伺候了。

    要知道南方大小军阀对于上海,山东,以及华北平原可是向往已久了。

    若是此时的张宗昌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撤出了自己的军队,那么直面南方一线的人就要变成东三省的张大帅了。

    可是张大帅现在的兵力光是在这偌大的京津冀地区维稳,就已经十分的困难了。

    真要是被张宗昌撤出了之后,自己那条没穿裤子的腚片可真要袒露在南方军队的面前了。

    在张宗昌一边嚷嚷着后撤,一边给前面的队伍发命令的时候,着急的张大帅又十分恰当的蹦出来了。

    这自己培养出来的恶犬,怎么也要想办法给圈进笼子里的吧。

    于是,张大帅就给张宗昌说到:“宗昌啊,难道你忘记了,你还有第二个选择的啊。”

    “咱们这个新政府的建立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作为直接的受益人咱们好歹也是要支持一下的吧。”

    “你看,你直接将军队退守到山东,让那些雇佣兵们还是替咱们的联军抗一下的吧。”

    “待到战争全面结束了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作为自己的义父,哪怕现在的张宗昌已经开始飘了,但是这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给的。

    于是已经佯装回撤实际上是为自己捞到更多的好处的张宗昌就这么成为了山东督军的最后的候选人。

    那些曾经被张大帅看好的十分听话又无用的义子们,以及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够驻守山东的将领们,在听到了这个决议了之后那是彻底的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在他们当中隐藏的最深的竟然是这个五毒俱全的玩意儿。

    若是按照个人品德来安排这个山东督军的归属权的话,就算是奉系队伍中的所有的将领都死光了,也轮不上他这一个张灯官来上任啊。

    一时间,张大帅手下的人对于张宗昌的感官就变得十分的复杂了。

    哪怕原本与其交好的几个人,现在也变成了张本德一派的簇拥了。

    这就是个阴险的小人,一朝得志就猖狂的典范。

    也不知道山东的父老乡亲们在知道了他们的新督军是个什么玩意了之后,会陷入到如何的水深火热的境地之中。

    只可惜,他们的不满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选不了一还有二可以耍一下的张宗昌那是十分愉悦的就率领走到了半路的队伍来了一个东进的大拐弯。

    于是乎,得了调令早已经拔营出发的田中玉,就在出山东后的冀东平原上与张宗昌的队伍有了一个短暂的交叉。

    两个人话不投机,一位好歹是正统的军阀出身,曾任北洋军队的炮队第一标统带、兖州镇总兵等职。

    真算的上是读过书的正统将军。

    而张宗昌算是什么玩意儿,若不是这是一个乱世,他现在还应该在初家的苦工队伍里边跟着伐木呢。

    就这么一个东西,现在却当了一省的督军。

    哪怕两只队伍现在已经打了一个照面了,田中玉也没有任何出来见面的**,竟是十分硬气的,直接擦肩而过,权当不知道对面过来的人是谁。

    对于田中玉的这个反应,听到了副官汇报的张宗昌竟然没有生气。

    当自己的狗头军师说这个前任督军真是不知好歹的时候,这位吃的肚满肠肥的现任督军反倒是捋着自己刚留起来的两撇小胡子,略显得意的回到:“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他这个被人舍弃的棋子,见到我这般春风得意的样子,必然会自惭形秽的。”

    “算了,我也不能让对方太难堪不是?哈哈哈。”

    狗头军师:……

    不是的,督军,我用自己的狗头发誓,对方不见你的原因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个原因的。

    这其中的轻慢与不齿与之为伍的态度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怎么自家的督军竟然能联想到其他的地方呢?

    他这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吧。

    其实,这位师爷还真是低估了他们家的督军了。

    关于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例子,在将来的山东行的过程之中,由着他们督军的身上,总是在涌现的。

    现在这些自我感觉良好,那都是小儿科罢了,毕竟这种自满与自恋到现在为止还控制在常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呢。

    至于以后张宗昌是怎么个自恋法的,咱们暂且放在一边,且说一说上边的调令下达了之后,并且以报纸新闻的方式下达到了整个山东境内之后,各方面的反应吧。

    先来说说继田中玉之后的山东第二大军阀势力郑金生以及他的儿子郑继成的反应吧。

    用当头棒喝来形容可能都不够有力。

    因为作为亲奉系一派的山东本土势力,郑金生在察觉到了田中玉与现在的新政府之间的猫腻了之后,就看到了自己更进一步的希望。

    在传言山东督军有变的时候,这位就开始积极的往北方政府的内部进行联络。

    他在张大帅面前还有一些脸面,不少旧识都在奉系拥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他与新政府的某些上层官员的交情也不浅,郑金生还给有可能在这一事情当中对其有帮助的官员家中都送了不少的好处。

    而这大笔的银钱的由来都是老郑从英家搜刮过来的。

    一环扣着一环,郑金生做的十分的顺畅,当他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啪叽,一位凭借着无赖手段横插一杠子的人出现了。

    张宗昌来了,以强势的,蛮横的,不跟人讲道理的姿态,以势压人的来到了山东,拿到了郑金生谋划了许久的山东督军的位置,彻底的断送了郑家军阀更进一步的打算。

    着就好像是一个引吭高歌的人正唱到高音的三连升的**之处,却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一把给掐住了脖子……胸闷,憋屈,忒难受了。

    于是,郑金生出离的愤怒了,原以为会成为督军公子从而能耀武扬威的出现在初家的初雪面前,对着那个清高的女人炫耀到:“看,你错过了怎么样的一个大好青年!”的郑继成,更是怒发冲冠,不知道要如何发泄自己胸中的火焰了。

    “这个张五毒!这个张三多!这个狗肉将军,他怎么好意思再回山东!”

    由着这个人横亘出现,现如今张宗昌的生平记事,可是被好事的人给扒了一个一干二净。

    他的出身,已经成为了张宗昌最大的传奇了。

    这位山东乡党人士,还不曾入得山东境内,那臭不可闻的名声就已经被人给传的沸沸扬扬了。

    大家不齿这个人的同时,也对这个人本身充满了好奇。

    可是在一些真正有底蕴的人家看来,的确是让他们甚觉难受的所在了。

    听了儿子这话,一旁的郑金生抽了一下嘴角,他轻笑了一下,就安抚住了即将暴走的郑继成:“莫要担心,山东这个地方,可不是他张宗昌想的那么简单的地界。”

    “他能在上海作威作福的原因,还不是大家投鼠忌器,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若不是怕打起来会伤了上海的经济以及那繁荣的大都市的话,谁还会将张宗昌给放在眼里?”

    “不过现如今,他却是转行到我们山东了……你觉得那些看其不顺眼的人,还会顾忌咱们鲁西这穷乡僻壤的所在嘛?”

    “且瞧着吧,待到他来了山东之后就会让他明白,这个山东真正说了算的人到底是谁。”

    “莫要忘记了,田中玉离职的时候,可只是带走了他当初来山东任职时自带的那一部分军队。”

    “这后期因为整合剿匪而多组建的两个大集团兵力,他可一个人都没带走。”

    “待到为父将这些人整编了之后,纵是张大帅带兵过来山东,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听到父亲如此说,郑继成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在思索一番之后就露出了些许的喜意。

    而郑金生还有一句话没有全给说出来,要说这张宗昌来到了山东,最发愁的不应该是他们郑家而是位于富人区的初家才是吧。

    这爷俩嘿嘿嘿的乐着,商量着怎么给张宗昌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位于济城内城的初家公馆,现如今依然是灯火通明。

    大家都因为初家人现在应该是愁容满面呢,可谁成想,在这条会客用的长桌面前,初家老爷正携手一众戎装将领品茗呢。

    这些人一部分是初山之带领的聊城东阿一线的保安联军的上级军官,一部分则是驻守青城,济城,以及山东其余几个大城的由初邵军推荐过来的保定陆军学院的毕业学长。

    这些人对于初家的仆役们来说,都算得上是熟面孔了。

    因为最近这段时日,初家举行了好几次的宴会,来来往往招待了不少的人,但是每一次,都有这一群人的出现。

    再外人看来,只是这些个年轻的军官们喜欢热闹的举动罢了。

    毕竟初家人的晚宴,永远都是热闹,舒适以及繁花似锦的。

    在这里有数不尽的可以自取的美食,还有敞开了喝的美酒,时不时的,初老爷还会将济城最火的常春班给请到外花园的露台之上,咿咿呀呀的给大家现场来上一段热闹的打戏。

    若是宴会之中年轻人再多一些,那取餐的小台子上边空置的钢琴台后,就会出现有模有样的钢琴师,配合着话筒后边扭来扭去的歌女的舞步,为大家演奏一曲据说是出自上海最出名的大富豪歌舞厅的最新曲目《夜来香》,让大家也感受一把纸醉金迷的不夜城的味道。

    就这样的宴会,当然会受这些年轻人的欢迎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频繁的掩护了之后,他们这些实际上是来谈正事儿的人,在出入初家公馆的时候,才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面粉厂

    今天晚上,他们齐聚在初老爷的私人会客厅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因为在这里,他们迎来一群十分特殊的新朋友。

    由南方的国民革命军派遣过来的一队军官,这个由初家的小少爷穿针引线,南方政府特批要秘密行事的队伍,从今往后,就要跟他们这些本土的山东将领们一同共事了。

    作为今后的携手并进的合作伙伴,初老爷觉得应该让大家先认识一下,增进了解的同时,也能避免以后不少的麻烦。

    同时,初老爷也是通过今天的这次会面向现在所有倾向于初家势力的人表达一种信号。

    一种偏南主义的信号。

    这意味着在还未曾到来的南北最终战争之中,初家的立场是站在现在的南方民国政府的这一边的。

    对于初老爷的这个决定,在坐的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问题。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纯粹的军人来说,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军人,让他们的军队的士兵有饭可吃,有饷可拿,在战争到来的时候听从命令英勇作战,就是他们的职责。

    其余的,不是他们所考虑的问题。

    毕竟从他们与初家人联合到一处,并接受了初家的资助以及安排了之后,他们就属于初家军事实力的一部分了。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长官并不是现任军队之中的直属上级,而是这个给他们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队伍,配备装备,发钱发粮食的初老爷。

    那么现在,自己的长官告知他们,现在我们属于亲南方政府的一员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初老爷将他们本就吃不下的军队分配给这些新来的人……

    虽然有些眼馋吧,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于是,在别人都以为初家要大难临头的时候,初老爷却在田督军离开后的十日之间,就将他留下来赠与初开鹏的两个整编团给吃了下去。

    而郑家人做的美梦当中想要接手田中玉遗留势力的这一部分,怕是要彻底的破灭了。

    初老爷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当然了,他也不会忘记给最应该通知的两个人各自去了一封信。

    在信件之中表达了自己愿意庇佑对方的意愿,以及按兵不动暂且旁观的命令,希望被通知的邵年时与王栓子不要被张宗昌即将抵达山东境内的消息给吓到了才好。

    到底是经过了大事儿的,接到了信的邵年时初看的时候也是讶异了一刹那,转而就平静了下来。

    因为邵年时觉得,张宗昌这个人,在不解决完他的心腹大患之前,自己这个所谓的仇家怕是都要往后排一排的。

    再说了,虽说现在的张宗昌可不是当年的张灯官了,可现在的邵年时同样也不是当初的邵满囤了啊。

    在那个穷苦的岁月里边,自己家中都破败成了那个样了,张灯官想要欺辱他都落下了好,而他邵年时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虽说这张宗昌又变成了如同当初那般可以将其按在地上随意的欺压的人……

    但是邵年时觉得,自己依然能够抓住机会,给对方来上一次或者更多次的令他肉疼的反击的。

    所以邵年时不怕,他不但不怕还因为张宗昌的到来做着积极的准备。

    前两日他的面粉厂正式的开业了,挂着族徽虽然是初家商号的标志,但是面粉厂生产出来的面粉的品牌却与现如今初家生产的面粉截然不同。

    邵年时生产的面粉走的是高端品牌市场的路子。

    大概是他在东阿搞得那套桃花胶的销售模式让初家的阿胶在大城市之中打开了商路,让他看到了一种利润更高,生产量却相对要小一些的面粉加工之路。

    邵年时将自己面粉厂出产的面粉规格全部订在了特制一等粉以及特质二等粉的规格之上。

    大众消费量最多的普通面粉在他们这个面粉厂里边反倒是不怎么出产的。

    这样的安排,正好就跟对面的初家的初阳牌面粉厂生产的面粉种类岔了开来。

    在市场份额的竞争之中,不至于与对方打过多的饥荒。

    再说了,这邵年时的面粉厂里边毕竟还有大少爷入得一份股子。

    这初邵民都默认的参股的面粉厂,生产出来的东西能跟自家的产业争生意吗?

    所以,邵年时就将面粉厂的定位稍微拔高了一些,为了弥补出产面粉种类的单一性,他还特意找到了济城中学的一位留洋过德意志的先生替他将自家面粉厂面粉流水线上的机器的使用说明给翻译成了汉语。

    在一众老机械工人的研究之下,在此基础上还添加了,专门包饺子的饺子粉,专门做面包的面包粉。

    而这种面粉又是只有大城市的人才会讲究着购买的东西。

    所以待到邵年时研究出来的时候,也没引起业界的任何的注意。

    毕竟在开面粉厂的老板的眼中,面粉本来就是一个薄利多销的快速消费品,现如今你整出来那么多的噱头,生产出来这么多的精品面粉,自然不会像是普通面粉卖的那般的快速。

    这面粉一旦被积压下来,就太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产生不必要的损耗了。

    由着这些个原因,邵年时在这个小面粉厂内的改变没有人去在意。

    于是,盯着这个传闻之中的商业奇才的人就少了许多。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知道,邵年时已经利用初合堂桃花胶这一药材销售渠道,联系上了北上广三个大城市的租界区内的洋买办。

    以一包只有1kg重却拥有着最精美的包装的面包粉,敲响了这些洋买办家的大门。

    要说这中国,乱是乱了一些,但是处处都是机遇。

    这些红鼻子绿眼睛的洋人漂洋过海的来这个混乱的国度之中,为的就是赚钱,赚大钱。

    虽然在这个稍显落后的国度之中,他们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并且得到了在国内很难享受到的特权,顺便还领略了异国风光,品尝过这里丰富的美食,但是他们在这里扎根了之后,想念的还是属于西方的最为简单的食谱。

    只不过那种特殊的面包粉,燕麦粉,甚至是他们早餐会吃的麦片等特制的谷物,在中国这个国度之中还真的不太好找。

    早在十几年前,他们这里甚至还只是用一头驴或者是最原始的水利磨坊,来研磨他们刚刚收获的麦粒呢。

    那些给贫民们吃的颗粒粗糙,颜色发黑,甚至还混合着些许尘土与沙砾的面粉,他们这些人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市民出身,也是吃不惯的。

    所以,当他们想要换换口味,吃一些属于自己国家的面麦的时候,也只能依赖那一趟趟漂洋过海而来的船只,为各大百货商场运送的价格高昂的进口面粉了。

    可是现在,一个具有着中国传统包装的面粉袋子被送到了他们的家中,被递到了负责安排饮食的女主人的手中。

    当负责烹饪的女仆将这个包装的如同宫廷御用的供品一般的纸袋子给打了开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引着踏雪寻梅这般东方意境的画作的面粉口袋之中,装着的却是纯种国外烹饪店里最常用的面包粉。

    “哦,约翰!”

    “哦,史蒂芬!”

    这样的惊叹在这个晚上在不同的人家之中响起。

    他们感叹于这打开的惊喜的同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由着这样的包装出来的面包粉所做出来的面包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口味了。

    不过多久,在洋人聚集的最多的区域内,就飘起了西式晚餐的味道。

    红彤彤的烤炉里边,白胖的面包在高温与发酵粉的作用之下就如同充了气儿一般的在膨胀。

    不过多久,大个的吐司面包的外壳就已经有了抽缩焦化的反应,而那些刷了黄油的小配餐包则是鼓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将山顶上的已经烤的焦黄的芝麻粒给顶的颤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落下。

    无论这炉子里边的面包们如何去美化自己的外观,在今天晚上的餐桌之上,它们都是无法幸免于难的。

    当这些洋人们与中国人并无区别的牙齿咬下去的时候,就会知道他们吃到的这种雪花牌一等精品面包粉所制作出来的面包,与他们从法兰西,英吉利等大国的面粉厂出产的面粉并无差别的。

    而带着这袋可以当成礼物来相互赠送的面粉上门的商人,当时给他们的管家所报出来的价格,却只有外国进口的面包粉的价格的一半还略微少些。

    若是口感是这样的话……

    这家的男主人用撕开的雪白的面包块将平盘子之中的土豆炖牛肉的浓汁一抹,让眼孔粗疏的面包将上面所有的汤水给吸吮的一干二净了之后,再往那嘴巴里边一丢,就完成了此次晚餐的收尾工作。

    谁都不知道,这最后一口,才是整个晚餐的精华。

    “这样的面粉,我们完全可以代理销售。”

    “听这家免费总代理所说,若是进得多的话,他们还能再给一些优惠?”

    “我记得我与几家西式餐厅的老板可都是老朋友了,开在街口的那家面包店如果换了这雪花牌的面粉,他们家的甜点与面包的价格是不是也会跟着降下一些?”

    像是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这些在洋人之中生意不一定做的最大,但是人脉绝对是最多的一批试吃的人员,秉承着有利可图的原则,就自发的替雪花牌面粉做起了推广大使。

    同样的,在初合堂遍布的山东,在走精品路线的药膳食疗的中成药的药铺之中,也开始出售这种精致又漂亮的面粉。

    ‘饺子粉’‘包子粉’‘馄饨粉’甭管什么粉吧,都用一小袋一小袋的分装了起来。

    让那些就喜欢跟随着潮流,表现出自己是个精细人的小资派的年轻人们,见猎心喜,恨不得自己也要跟上上海的潮流,与那些名媛们看齐。

    这些一个人吃也吃不了多久,却着实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袋面粉,价格与旁边昂贵的药材相比,简直就算得上廉价了。

    药店的师父们甚至还能根据客人的要求,将芝麻粉,山药粉,茯苓粉,甚至是少量的珍珠粉参杂在这种精细的面粉之中,一并炒熟了,变成回去即时冲泡的营养粉来出售。

    光是这一项增值服务,就为初合堂的成药铺子当中,增添了不少的生意。

    连带着销售了铺子之中的成药的同时,也增加了雪花牌面粉不少的销量。

    而面粉的这种吃法,也随着老人家的喜爱,小孩子的渴望被迅速的推广了开来。

    山东省境内不说每个家户都知晓吧,但是但凡是成为了城镇的地方,这营养粉膏子的吃法,还是被推广了开来。

    双管齐下,邵年时这家面粉厂自从开业之后,那机器就不曾停了摆,天天的轰隆隆的生产着,也没见着产品发愁往外卖的。

    这般的想法,这种不走传统销售渠道的作为,让一直没怎么在意邵年时这一摊子的初家大少转头回来关注的时候,都不由的啧啧称奇了。

    “年时啊,年时,你,你真是走一步看两步的吗?”

    “难道当初你与乐七爷斗法的时候,要想办法把那张古方上的东西还原制成那桃花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开面粉厂了?”

    “那你这简直就成了小诸葛算无遗策了吧?”

    此时的初家大少爷来帮老爷子送信的,顺便就跟在盯在面粉厂看着工人们开夜工的邵年时的身后对此忙碌赶工的景象啧啧称奇呢。

    听了这话的邵年时那是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大少爷,我是人又不是神。”

    “当初我能捡漏一般的拿下这个面粉厂,压根就没有想过太多的。”

    “在我眼中,我能趁着英家势弱从他们家占便宜一样的低价购得产业就算是不错了。”

    “至于买到手的是什么产业,这个产业以后会不会赚大钱,这种事儿我想都不曾多想的。”

    “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听了这话,初邵民就更佩服了。

    敢情这位也不管能捞到什么行当,反正都是做生意罢了。

    这怎么说呢,还真是他爹所说的奇才。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应

    对于邵年时的这种说法,初邵民是信了的。

    他到底没忘记今天所来为何,就把张宗昌要抵达山东的大概日期给邵年时提了一个醒,并将初老爷的承诺也带给了邵年时。

    “你回初家公馆吧,再不济,去初家老宅里边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我就怕那个疯狗子将军找你的麻烦,毕竟当初,嘿嘿,听说当初他是光着腚被你从床上撵下来的?”

    “能让张灯官这个老赖子吃亏的人不多,你就算是一个啊。”

    说这话的时候初大少爷的脸上带着诚心实意的敬佩,对着比他小了许多的邵年时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可邵年时却没将这个壮举给当回事,他拍了拍轰隆隆运作着的机器的手柄,让几个工人给降温水阀那边再添一些冰水了之后,转过身来笑到:“跟那种人来文的是不行的,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无赖的。”

    “你只有想到比他更脏更无赖的办法,才能对付得了这样的人,大少爷,你回去也跟老爷说一声,必要的时候,还是玩一些脏些的手段才是。”

    “张宗昌这样的人,寡廉鲜耻,是不会按照常人的想法去作为的。”

    “就怕没人能遏制住他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再把咱们山东给霍霍散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说到了初家大少爷这种孔孟诗书交出来的略有酸腐的文化商人的盲区。

    他从不知道有些位高权重之人,实际上在私底下是这般的粗鄙,无耻,甚至是下流的状态。

    在初家大少爷看来,这些人可以毫无诚信,可以翻脸无情,但是谁也不会像是这马上就要到任的新督军这般……

    扒死去的同族族人的寡妇的门啊。

    这简直,这简直……难以想象啊!

    初家大少爷的三观在邵年时对于张灯官早年行事的阐述之中完全崩碎了。

    他从此推开了一扇以前从未曾见识过的有关于节操尽碎的大门。“那,那这可怎么办?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对付邵年时的问题了,而是张宗昌此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要将他的敌人覆灭的事情了。

    “莫慌,初家与他来说,还没有与我之间的矛盾大呢。”

    “别瞧着张宗昌是个疯的,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非常人的行为之中还带着一丝正常人的气息。”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山东督军这个位置的,可是我却知道,初老爷说的当初可能过来接任督军的人选可不是张灯官本人。”

    他这么突然的出现,你觉得可能是东北的张大帅安排的吗?

    据我所知,张大帅安排的可是另有其人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

    “他已经跟张大帅之间出现了嫌隙,甚至都有可能撕扯了开来。”

    初家大少爷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下来,在他看来,他畏惧的是现在奉系的几十万的精兵强将以及他所占领的多个省份的版图与势力。

    而张宗昌,若是没有了张大帅这个助力,那他充其量就与一般的地方军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任他再如何的疯狂与无赖,初家都无需过多的畏惧。

    再想到现在的张宗昌等同于带着兄弟们挤进山东这个纷乱的局势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稳了脚跟,他这心就更踏实了几分。

    不说别的,张宗昌来到山东之后,光是郑家的父子,就够他吃上一壶的。

    且看胜负成败之后,他还能不能出现在人前再说吧。

    邵年时与初家大少爷之间有关于张宗昌的谈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另外一封送往抱犊崮的信,却是让另外一个人大吃一惊。

    “什么!!张灯官!哎呦我的个妈呀,我以为我已经是丘村里边最有出息的娃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一省总督的。”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不但没有啥不好的,还能沾点老乡的光,说不得我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可怎么偏偏就是张灯官这个混球呢?”

    “难道说,俺们村里谁最无耻,谁以后当的官就更大一些吗?”

    就在王栓子感叹于自己应该更加无耻一些的时候,他的这一通的嚷嚷,还是惊动了正在里屋给他做衣服的张怜怜。

    现如今的张怜怜已经成为了王栓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一方驻军保安团团长的妻子,就如同她的姆妈所希望的那样,嫁给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还能护得住她的男人。

    这真算的上是柳暗花明,心想事成了。

    因着这些日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居住在那个匪窝之中,日子过得平淡而富足了起来。

    张怜怜那因为惊怕而瘦下去的小脸,也跟着慢慢的红润丰满了起来。

    再加上现在的她怀上了王家的小小子,吃的用的具是这一片最好的。

    身边新买过来的丫鬟婆子伺候的精心周到,婚后的丈夫更是因为这个更加的温柔小意,张怜怜的心情别提多么的欢畅了。

    只是今儿个她丈夫的反应太过于反常,让她差点就被手中的绣花针给扎了手,想要瞧瞧到底是怎么了的张怜怜,由着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就来到了王栓子看书上进处理公事的书房。

    “老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

    王栓子正愁自己这一番恩怨情仇无人可以倾诉呢,现如今就来了一个自己人。

    于是他就捡着以前的过往稍微给描绘的美好一些就尽数的给他的夫人说了,谁成想,迎来的不是张怜怜的担忧,反倒是对方没忍得住的轻笑。

    “原来,原来夫君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啊……”

    竟是这般的无赖。

    遭了,王栓子这才惊觉自己到底跟媳妇说了些什么,他这是把以前的老底儿都给掀开了,尽着给人嘲笑呢。

    可到了现如今又能如何?

    傻是他自己犯的,被嘲笑也只能自己扛着了。

    待到张怜怜笑够了,王栓子甚至都忘记了张宗昌马上就要来山东任职的恐惧与担忧了,剩下的就是媳妇嘲笑我的郁闷了。

    见到于此的张怜怜扯了一下王栓子的衣角,轻声细语的跟王栓子说到:“相公,其实这事情,莫要担忧过甚了。”

    “你现在可是一方军阀,背后靠着的可是初家豪商的势力。”

    “往小里说,你有让对方不敢轻易翻脸的兵力,再不济咱们可以退回到抱犊崮曾经的营寨之中,往山中一趴,对方就算是再强大,对方也拿咱们没奈何的。”

    “往大里说,你可是山东本土军阀中的一员,他张宗昌若是敢直接找你的晦气,那就是瞧着咱们山东本地的军阀不顺眼,是打算一上来就给咱们这些守城军队一个下马威呢。”

    “到时候,其他各部的队伍,可不会想着这是你与督军之间的私人恩怨,那些聪明人啊,总会多想一些,最终上升到了两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之中去的。”

    “所以啊,咱们就该干嘛干嘛,那张宗昌来了,咱们却依然只听初老爷的就行。”

    “若是他下达的命令是对咱们抱犊崮有利的,那咱们就做,有钱有饷的供应着,还能替自己办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那张宗昌有心给咱们添堵,咱们大可以不必听他的废话,他在上面下达他的命令,咱们在底下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上行下效,那也得是一伙的之后了才能做到的事情不是?”

    “咱们啊,跟他不是一伙的,就权当他不存在不就结了?”

    王栓子一想,对啊,他一个人弄不过张宗昌的近十万的部队,但是整个山东的本土联军联合到了一起了,可就说不好谁胜谁负了。

    若是那小子存了找他麻烦的心思,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他想要往自己的部队之中安插人手?

    哼哼……

    王栓子冷笑几下,保管让他来多少死多少,绝对不会给张灯官那个混球剩下。

    王栓子这边不多的担忧也被按下不表,张宗昌的大军却是依照着原定的日子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山东省的境内。

    他们出上海,行徐州境内,后直入山东。

    这一路上的行踪那是一点都没带遮掩的,就如同古时候谁家高中了状元一般,恨不得是敲敲打打的回到了山东地界,这个张宗昌真正意义上的老家。

    在外浮夸奢靡的张宗昌,可算是能衣锦还乡扬眉吐气了,在这个极致荣耀的时刻里,他又怎么可能低调呢?

    就说他这个进入山东直奔济城府的过程吧,光是他拉着的属于自家的私产马车,就足足占了百十辆有余。

    行路过程之中,往往是领头的第一辆车刚出了这一段的路口呢,那压尾的最后一辆车,还没进入到这路段之中呢。

    而这也仅仅是货物罢了。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所携带的家眷的数量。

    作为在外漂泊几年多,真正发迹不过两三年的人,光是拉他的姨太太的车辆,就高达24辆之多。

    这些姨太太们,除了最为特殊的五个人共乘一辆超大的马车,其余的女人们则是一人一辆单驾青顶包缎小棚车,带着她们各自的细软,排着队的一起进发。

    在体现了公平公正的态度的同时……也展现了她们惊人的数量。

    让有幸在路边提前一瞧的百姓们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位新上任的督军还没到达济城府内呢,那好色的名声就已经在整个山东境内被散播了开来。

    “荒唐!胡闹!”

    多少个老学究在家中砸了茶杯,为山东即将迎来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而捶胸顿足。

    哪怕喜爱美色是男人的通病,但是在相对保守的山东,还没有一个人感想是张宗昌这般明目张胆的把这癖好摆在明面之上,坦坦荡荡的让人气到极致却又发作不得了。

    “老爷,老爷,信任督军的军队已经在济城西郊原田督军驻军的所在驻扎了下来,而新任张督军携他的家眷以及亲卫队正往济城府内赶来了。”

    “咱们要不要跟其他家那样,去济城的城门口处去迎一迎呢?”

    老管家初忠有些担心的提醒,因为他们的姻亲刘家人可是与城内的一帮子商人,早早的等在城门口,打算迎接新督军的到来了。

    依然坐在沙发上毫无动作的初家老爷,只是简单的翻动了两张手中的报纸之后才抬起头来瞧着老管家……笑了。

    “我就不过去凑这个热闹了,咱们家与这新督军的梁子可是结下了的。”

    “我就没听说过这个张灯官还是个大度的人呢,别瞧着他在东北闯下个不计较的名头,得了张作霖的喜爱,那事情若是放在常人听来,不是缺心眼,就是非常人呢。”

    “对于这样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就不是能携手并进的人,我就不去费心联络了。”

    “你只与我说派出去打听的人可是将此次过去迎接人的名单记下了?”

    “那当中可有现任山东高官的身影?可有段祺瑞政府军派过来的政治部主任的身影?那郑家父子俩又何曾过去过?这些人都没有去,那我们初家也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这样行吗?老爷……”

    初忠的心里真的不踏实,就这几天他们派出去的暗线,自从张宗昌进了山东就一路跟随回来的忠仆们回馈回来的消息,那里边反映出来的内容可不太妙啊。

    这样的人,毫无界限与规矩,像是老爷这般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怕是会吃得大亏呢。

    大概是初忠的担忧太过于明显,初家老爷就将手中的报纸简单的一叠,对着对方笑了起来:“这样才好呢,他这般肆无忌惮,可不是一点目的性都没有的啊。”

    “在我看来,他这是炫耀他的拳头个头很大,炫耀的他的财富十分的庞大,炫耀他的军队是那般的悍勇,炫耀他能找到的所有可以用来炫耀的点。”

    “只不过,在他炫耀出来的强大的外壳之中,我只看到了莫名的心虚。”

    “这样的人啊,看似疯狂,实则挺好懂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太太们

    “若是不出我所料,在以后,他要做的事儿可多了,只不过这么多事儿里面,独独没有找你家老爷的岔这一样。”

    “不信咱们就打个赌,看看他来山东了之后,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初忠自然不会多言,初家的大厅之中再一次恢复成了以往的宁静祥和,与现如今济城西边的城门口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个时候,等候在这里的可不只是得了消息想要过来套套交情的济城的商人们,听说新督军要来,并且阵仗跟以往的督军们都不同,这些喜好看热闹的济城闲汉们,可不就都凑到了济城的西城墙门口处,伸着脑袋往大门的入口处看去。

    有那有些生意头脑的小商小贩们,还将自己走街串巷的摊子也一并给挑了过去,在人们等的有些焦心的时候,吆喝着给他们多一种打法时间的选择。

    “花生,盐水花生!”

    “枣子,今年新晒的枣子干儿。”

    而这当中有一捧着报纸桶,吃的正欢的年轻人,时不时的跟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朋友凑在一处,嘁嘁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喂,邵年时,你说这新督军不会真这么现眼吧?”

    “我听说他就差身后跟着一支鼓乐队进城了?”

    邵年时却对看热闹没有多少的兴趣,他用眼梢瞧着城门,心不在焉的回到:“大概是吧,总要眼见为实才行。”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作为济城中学学习最好的那一拨人,邵年时与臧克加可都是打算在两年内学够学分,直接去报考济城的大学,也就是前不久更名为山东省立大学的学校的。

    也正是因为学业优秀,才被校方给派到了这个明显的夹道相迎的位置上的。

    让他们作为济城中学的代表,与一众文化界的同仁们一起来欢迎新督军的到来。

    听说这个盛大的活动,是由山东省政府直管宣传的处长所组织的。

    因为这位张昌宗督军从进了山东省的边境了之后,他就恨不得一天一个电报的让山东省内政府做好准备。

    说是他怎么都是山东军事最高长官了,这第一次入省会济城,怎么都要将气氛搞起来的。

    对于这位督军喜好形式主义的做派,省政府的一干官员也是十分的头疼的。

    再加上这位大佬的口碑实在是不太友好,为了他一来济城就搞事情,整个政府办公室就为这张宗昌的要求忙碌了起来。

    到了最后就搞出来了社会各界代表齐聚城门楼子的这种盛况,来表达济城人民对其抵达的喜爱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各界派出来的代表也多数都是在行业之中跑腿的存在。

    但是这声势够大,人数够多,总之是达成了张宗昌的要求不是?

    “来了,人来了!”

    站在一个足有一米多的高台上的宣传人员向着远方眺望着,待到他看到了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了之后,就朝着他身后的各界代表们大声的嚷嚷了起来:“大家把旗子都晃动起来啊!”

    “表现的热情一些,跟着我一起喊口号啊!”

    “都记住你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哈,若是这次没让这位新督军满意了,你们就不怕他要求重来啊。”

    大家这么一听,集体打了一个冷颤。

    依照这位疯子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真就干的出来。

    一时间原本懒洋洋的欢迎队伍,那是立马就带上了精气神,几个大小伙子一带头,嗷嗷的就将口号给喊得震天响。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感谢张督军保卫山东安全,给予山东祥和宁静。”

    这话说的违心,但是这坐在吉普上的张宗昌他爱听啊。

    为了感受到山东老乡们对于他回归的热情,他还命令司机特意将吉普车的车顶给打了开来。

    他就站在后车座上,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天窗之外,就如同一国首脑一般的,朝着城门口道路两旁的集成市民们热情的挥手示意。

    而他的这一举动,却是惊呆了周围所有的路人。

    不是因为张宗昌的平易近人,而是因为他超乎想象的块头与模样。

    张宗昌很高很高,以前在村里饥一顿饱一顿做二流子的时候,没怎么好好吃饭,就让那身材往麻杆那一挂的发展。

    可是自从他当上了土匪了之后,那是喝酒吃肉,怎么敦实怎么来。

    大概是张宗昌幼年的时候亏着嘴了,他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鸡鸭鹅这种油腻又口重的荤菜。

    依照他一顿啃仨肘子的吃法,不过多久,他那身材噌蹭噌的就往壮硕的方向来横着长了。

    这人一旦又高又壮了之后,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哪怕邵年时自身就是一个大个子,但是依照现如今的算法来算,至多也只有一米八二三的模样。

    在那个年代之中,邵年时就已经是顶高的那一拨人当中的了,可是与张宗昌一比,他愣是比对方矮了一个头。

    张宗昌的身高足破了一米九,他能从诸多将领之中脱颖而出一直受到上官的重视……其中有不少功劳都要归咎到他的身高之上呢。

    现在,这个高大的督军满意了,他满意于道路两边济城市民们眼中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而这种满足,让他眼梢扫过邵年时的时候,都自动的将其忽略了。

    这个时候的张宗昌只觉得这个青年人有些面善,是个精神人,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感觉了。

    是的,张宗昌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将邵年时给认出来。

    那个瘦瘦高高的总是低着头的村落少年,现如今却变成了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立领的中山装,笔挺的如同道路两边的白杨树一般气质斐然的高材生。

    这其中的差别太大,大到张宗昌完全就没将邵年时给认了出来。

    于是,张宗昌的专车就这么从人群之中驶了过去,留下了忍不住就笑了一声的邵年时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说实话,邵年时在被学校安排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认出来时不当场发难的以及认出来后当场就发难的两手准备。

    谁成想,他准备好的说辞一个都没用得上,这个比他的经历还要精彩的张灯官,就这么与他相见不相识的擦身而过了。

    行吧,主角可算是走了,咱们再往后看呗?

    这一下,他们就恨不得看了有一个时辰。

    后面那浩浩荡荡的车马全都属于张宗昌府邸的财产,有人有物更有枪有钱。

    大家对于这个新督军的感官在这一刻顺利的形成了。

    这是一个喜好奢靡,办事浮夸的新长官。

    那位这位新长官会不会像是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呢?

    张宗昌怎么会让山东人民失望啊。

    在他刚刚抵达了已经被让出来的督军府了之后,他就着手让管家去做了一件事情。

    张宗昌要做啥事儿呢?

    扩建。

    是的,原本田督军携家带口全住进去还剩一半空房间的督军府,还不够张宗昌一半的家眷住的。

    那些依照受宠程度能够随着张宗昌率先进城的姨太太们,领着她们的行李细软,就在这个草地已经开始发黄,叶子入秋飒飒飘落的风景如画的督军府的花园内进行了有关于房间争夺的全武行。

    不战斗不行啊,甭管是以势压人,以德服人,以力胜人,只要是赢了,她今天晚上就用不着露宿街头,亦或者是去督军府外面的酒店去住啊。

    到时候她们这些被安排在外面的姨太太不要面子的嘛?

    以后若是跟济城名流的太太小姐们交往的时候,人家就会说,哎呀,这就是当天就被赶出督军府的xx任姨太太啊,难怪呢,长成这样能不失宠嘛?

    像是这样的事情,这些姨太太们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这无关乎于在老爷面前是不是有脸,而是关乎于她们以后能不能在济城城内行走的问题了。

    在这些女人为了这种近乎于可笑的理由而撕扯的时候,只有两个女人巍然不动。

    这就是张宗昌的大姨太以及二姨太。

    其实说是大姨太,却是张宗昌名义上的继室,实际上的太太。

    因着这张宗昌虽然是个混子,但是在当土匪的时候,却也被当初的胡子老大送过一个女人当了正经的老婆。

    只可惜那是一个没福气的,跟着张宗昌没多久,就得了疾病去了。

    而这位大姨太呢,却是张宗昌部队被划归到了张大帅的手下的时候,在自己分到的辖区内主动求取的。

    而且张宗昌的太太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名叫袁书娥。

    一听就是书香门第的女儿,端的是端方温婉。

    因为地位超然,又加上她与张宗昌之间互相背叛了一次,反倒是爱恨交织,进不得,远不得的这种纠缠,让她一点都不担心,张宗昌能亏待了她。

    至于跟在她身边却被她给彻底的无视了的二姨太,她可没有袁书娥这样的底气,她站在袁书娥的身边,只是十分单纯的想要恶心她罢了。

    因为袁书娥是她的亲姐姐,而她的名字叫做袁中娥。

    是一个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夫,并且用尽了一切手段把自家姐夫给勾引到了自己床上的好妹妹。

    也正是因为她,让原本恩爱不相疑的夫妻俩,变成了现如今不冷不热的处着的现况。

    毕竟从小被父亲如同男子一般教导的袁书娥,不但通读了四书五经,还对史记通文这种讲述权谋的书深有研究。

    于是乎,从不吃亏的袁书娥就回了张宗昌一顶同样恶心的绿帽子。

    张宗昌找了她的亲妹妹,她就找了一个瘸腿的残废。

    因为在袁书娥的眼中,张宗昌让她妹妹进了门,玩什么二女共侍一夫的调调,就如同一个残废一样的令人恶心。

    这事儿呢,袁书娥还做的光明正大,明摆着就让张宗昌瞧见的。

    她让自己的丈夫瞧瞧,恶心的事儿那可是谁都能做的,也让他好好的感同身受一把。

    要说这张宗昌对袁书娥可真算的上是真爱了。

    他把那瘸子给打发了,竟然假装啥都没发生一般的,就把日子给过下去了。

    大概是这一次受的刺激太大了。

    从此以后,张宗昌就在不停的纳姨太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就这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张宗昌已经收了二十几个姨太太了。

    从袁书娥的妹妹袁中娥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女人出现在张宗昌的姨太太的名单之上。

    什么唱戏的,妓院的,玩杂耍的还有村姑。

    只要是朝着他扑过来的,他那是来者不拒了啊。

    由着这些原因,这位当姐姐的大太太可是没少嘲笑她的亲妹妹。

    因为这个家当家作主的是她袁书娥,而她的妹妹却跟那些下九流的玩意儿一起,都只是姨太太的名头罢了。

    所以,站在督军府大门外的袁书娥只是用眼角看了二姨太一眼,就将自己手中拎着的一个小手袋放在了自己贴身大丫鬟的手中。

    她压根就不去在意身后那些混战之中还时不时冒出几句俄语与日语的妾室之间的战争。

    反倒是坐到了没有人敢先进去的待客厅内的沙发上一坐,就先寻了张宗昌的大管家过来说话了。

    “今天晚上张宗昌他有什么安排?”

    早已经习惯了这夫妻俩相处方式的大管家就跟袁书娥细说了起来:“老爷要去参加市政府专门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他说了今晚只带太太一人出门。”

    “那么关于那些姨太太以及仆役的安排呢?”

    “老爷说了,全凭太太自己做主。”

    这是袁书娥早就料到的事情,她将身上裹着的雪白的坎肩解了下来,随手往这硕大的皮面沙发上一扔,就对着她身边一直错后一步的袁妈妈吩咐到:“将各个房的管事给叫过来,内院,后院以及厨房的管事先来回话。”

    “虽说我与张宗昌晚上不在府邸用餐,但是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不是?”

    “至于你们的住处,先依着田督军仆役们安排的小配楼里面挤挤。”

    “待到我们将后街空出来的房子清点出来,这府邸进行扩建之后,再另行安排。”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情仇

    “袁妈妈,你给我盯着点大家,我不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家中如同现在这般乱糟糟的。”

    “是,夫人。”

    在这个家中袁妈妈可只听她一个人的,她是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老人,哪怕是二姨太,也没有办法指使对方一分。

    吩咐完了这一番话,袁书娥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她身后一直不甘不愿的跟着的二姨太,径直就往二楼的主卧房的所在而去,顺带手的,袁妈妈还将打算跟着一起上去的二姨太给挡在了楼梯之下。

    “你凭什么不让我上去啊!”

    袁妈妈似笑非笑的盯着二姨太袁中娥的眼睛:“就凭她是太太而你只不过是姨娘。”

    “二姨太,你可不要忘了,能不能抢得上房间可与我们夫人无关的。”

    “负责房间安排的人还没过来,我劝你啊,还是先跟外面的姑娘们达成协议比较好。”

    “免得到时候没有人在乎你名头上的二的排序,不给你面子,大晚上的还要叫车去外面寻个落脚的地儿暂住啊。”

    听了这话的袁中娥那是怒火中烧,可是自己这妖娆的小身板跟横在楼梯中间的袁妈妈一比,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她的愤怒的叫骂被人彻底的无视,她无助的厮打也被对方轻轻松松的挡下,现在的她除了让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她的作为就没起到任何的作用。

    这让袁中娥十分的沮丧,她垂下了双手,拎着自己手中的小拎箱,作为一个甚至还需要自己拎行李的姨太太,带着灰败的气息离开了她拼命想要上去的楼梯,开始朝着督军府的大门走去。

    “呦,这不是二太太嘛?”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话语之中充满了不善与鄙夷。

    二姨太袁中娥在这一声招呼当中缓缓的太抬起头来,她绕着督军府前花园的大场地看了一圈,看到那些原本还在撕扯着的姨太太们现在却是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同看一个拙劣的演员一般看着自己,她的那颗本应该十分骄傲的心,就莫名的疼痛了起来。

    “看什么看!”

    这是一声居高临下的呵斥,只可惜它的气势不足,刚被袁中娥喊出口了之后就被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反驳声给打断了。

    “哎呦呦,快来看啊,二姨太要教训人了!”

    “哎呦呦我好怕啊,好歹也是大太太的亲妹妹不是?”

    “你可拉倒吧,我若是有这样的妹妹啊,我恨不得给塞回到自家妈的肚子里,一出生就给扔到尿桶里溺死算了。”

    “人都知道个寡廉鲜耻的,像是我们这样的婊子还知道有可为有不可为是什么意思呢。”

    “谁还抢过自己亲姐姐的亲事不是?”

    “我啐!也不瞧自己得了几天的宠,还真以为自己能气死姐姐借机上位呢?”

    “谁成想啊,反倒是帮着咱们督军啊检验了一遍谁才是自己的真爱呢。”

    “你说她作为大帅跟夫人心头的一根刺儿,她能捞得着好?”

    “二姨太,你自己拎着个箱子是打算出去睡旅馆了嘛?”

    “哎呦,难得二姨太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啊,知道督军不耐烦看到你,你果真是姐夫最贴心的小姨子呢!”

    “啊哈哈哈哈……”

    这些身份本就低到尘埃之中的女人,哪怕披上一个花魁,清倌人,才女的外衣,那也是鸡女婊子的出身。

    她们打小混迹的那个圈子,又怎么可能跟袁中娥所在的书香门第相比拟。

    但是有一点这些下九流们却是说的没错,哪怕现在是姨太太大兴的民国,二女共侍一夫也是稍微有点规矩的人家所避之不及的。

    这番轮番的轰炸,让二姨太袁中娥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恨恨的一跺脚,却自知自己但凡要跟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动力嘴或者是手,那么迎接她的就是同仇敌忾的群殴。

    在张宗昌张督军家姨太太的鄙视链条之中,她是位于最底层的一员。

    她甚至都没有那群八国联军的娘们来的得宠。

    袁中娥在气哼哼的离开督军府的大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回望了一眼,看着那些瑟缩的避在一旁,身高比她们这些本土的女人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大洋马们如同她见过的最胆小的老鼠一般,苟在一旁。

    而她们的身后还趴着一个怕还不足一米五的娇小的女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一串儿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寻求到彻底的安全。

    哼!

    这些背井离乡来到中国讨生活的洋人,在督军府里边的地位也不见得比她高贵上多少了。

    这场闹剧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督军府的女主人并不在乎。

    她在再次见到这个府邸的男主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落下了帷幕。

    偌大的府邸,除了二姨太一个人傻乎乎的到外面的酒店之中开房居住,其余的人暂且两人住在一起,等到督军府的扩张结束了之后再重新安排。

    而姨太太们的这种自发的居住方案,让张宗昌也有了借口先来自己太太所居住的房间,以今天晚宴的安排为由头,跟袁书娥好好的说了一番话语。

    待到张宗昌离开的时候,老管家能察觉出来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而他们的督军这份愉悦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此次晚宴开始了之后,才被一些恼人的玩意给终止了。

    “来,张督军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山东省鲁商联合商会的会长,初开鹏。”

    “这位是雪花牌面粉厂的厂长邵年时。”

    “这位是抱犊崮并鲁西山区守备团的团长王栓子。”

    “这二位是我们山东守将郑金生少将以及他的爱子郑继成少校。”

    山东政府的对外联络官简直就是一个狗娘养的。

    他给张宗昌介绍完了这些所谓的山东重要的人物了之后,就将张宗昌曾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仇人以及现在最为忌惮的敌人……全都给介绍完了。

    这些人就明目张胆的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知道他不能在第一天的见面会上就有什么举动,把他张宗昌生生气成了一个河豚的模样。

    这些混蛋,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坦然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张灯官了吗?

    一个小小的面粉厂的厂长又是怎么混到这个宴会之中的?

    在今天晚上的这个洗尘宴上,难道不是济城最顶层的军政商三方的人才能收到邀请的嘛?

    当张宗昌用眼神送走了这些各自散开的仇家了之后,转身询问起了他身后负责为他搜集情报的副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迫使他离开村落的那个不简单的少年郎已经成长成为了现在这般的模样。

    “他那个面粉厂很赚钱?”

    “赚钱还是其次的,他将几个主要城市的外商联络办事处的关系网给串联了起来了?”

    “因为工厂规模扩大化,还拿到了花旗银行的投资,并用以支付一笔来自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机械订单?”

    “这个面粉厂扩张之后,多了许多与面粉有关的附加产品?”

    “苗条,面片,猫耳朵,甚至连干燥的意大利面他们也负责生产?”

    “该死的,你就跟我说他那片土地上起了多少间厂房就好了,不要跟我说现在这个宴会厅里边有多少人参股了他的新生意!”

    这就是所谓的新贵,毕竟商人所在的圈子,是既复杂又单纯。

    他们复杂的是为了赚钱所用出来的手段,有时候甚至可以比拟一次史诗级的战争。

    但是同样的,想要进入到他们的圈子之中也十分的简单。

    简单到他们只看你们为他们所带来的利益的大小以及你自身的资本的多少。

    只要你足够有钱,那你就可以成为他们圈子之中最顶级的存在。

    虽然刚刚崛起的时候,那个圈子本身对于这些的新人也有着不太友好的措辞。

    但是比之于其他两个圈子之中的所谓的泥腿子,土匪秧子,粗鄙的贫民这种烂形容词相比,暴发户反倒是多少是有些可爱的。

    所以们现在的张宗昌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欺辱邵年时,他原本想要找到对方并将自己当初所受到的屈辱原样返回的计划彻底的破灭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别人介绍,张宗昌甚至都不曾认出邵年时的模样。

    他的变化太大了,他彬彬有礼,谈吐有物,在这个盛大的宴会之中表现的甚至比他这个身居高位的督军更像是一位贵族。

    而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种最让他羡慕不已的书卷的味道。

    这种气质与韵味,是他张宗昌最想要磨坊的文化人本应该有的模样啊。

    可是他在谁的身上感受到了文化的气息了?

    那个几年前跟他一样,出身于小村庄,泥腿子家的小孩啊。

    短短的几年,能将人的人生改变成什么模样?

    初家老爷还是以往那个高不可攀的初家老爷,哪怕是现在,他坐上了一省的督军,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有些人只是一个名字,代表的却是一个众人都需要的符号。

    若是他用蛮横的手段将初老爷给撂倒了,那么他所辖的山东省,怕是就要迎接上一场大乱了。

    这些人为啥不能动,涉及到了经济民生之间的问题,他张宗昌是弄不懂的。

    但是后面介绍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当初那个他先是打算让对方背锅,谁成想反倒是让对方反过来坑自己一把的王栓子……现如今也成为了一方势力的领军人了?

    而这王栓子还真是让他头疼啊,他领着啥部队不好,他怎么偏偏带着的就是抱犊崮那地方的军队呢?

    这不是如同炸了刺儿的刺猬,让他无从下口了嘛。

    若是在别的地方的守备团,哪怕跟边上那个地方上搞的什么小联盟这种兵力,他只需要下一个命令,这些军队的最高长官也要乖乖的被调离。

    若是不听话,那就打好了。

    可是抱犊崮不同,不管王栓子是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他选择的那个地方,就让他有了与自己叫板的一丝可能。

    就抱犊崮那片山脉,曾经将田中玉拖了多久,就能将他张宗昌拖个多久。

    只要自己表现出些许的恶意,这小子肯定是一缩狗头,就回到自己的山里落草为寇了。

    见了他娘的鬼了。

    以前可是大哥大哥的跟在自己身后舔腚的。现如今你瞧瞧他那个模样,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充满了挑衅,是不是!

    张宗昌通过自己的一番脑补,顺利的将自己的火气给升腾到了最高的位置。

    站在他身边的袁书娥十分无语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将自己的脸成功的憋成了一个气球。

    觉得自己再待在原处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加丢人的事儿等待着自己呢。

    袁书娥觉得,自己还是端着香槟尽快离开张宗昌的身边才是。

    果不其然,这张宗昌在见过了大部分的宾客了之后,竟然主动的走到郑家父子的面前,并将无处发泄的怒气就全部挥洒在了还打算与其虚与委蛇一番的郑金生与郑继成的身上。

    “不知道郑将军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巡检一下27旅与52旅这两支队伍的兄弟们啊?”

    “毕竟从此以后,我就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最高长官了啊。”

    “我觉得咱们将这两个旅部的军员与我手下的五个军团的队伍整合一下,形成一个统一的整编军,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新军就叫做山东革命军第1军,让你做我军辖下的第一师的师长,把你那什么混编旅的旅长名头给扔了算了!”

    “你觉得我的这个提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感动,兄弟,别谢我,咱们怎么说都是山东乡党不是?”

    这语气是理所应当,却说得一旁的郑继成是怒火朝天。

    他从军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将夺权说得如此浅显直白的人。

    这个新任督军到底是蠢还是有恃无恐?

    他是觉得自己通过要挟拿到了山东督军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无视他们郑家的实力了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见面

    年轻气盛的郑继成那是立马就将话语给顶了回去。

    “督军大人,这件事可是了不得的军事整编啊。”

    “难道不应该放在山东军事会议大会之上,由各部的现任长官们坐在一起,一同讨论和表决的嘛?”

    “张督军,你要知道,督军的职责与权力是什么。”

    “虽然你是新政府派到山东来的最高军事长官,但是你也只是在某些事务上拥有更多的表决权,制定权以及建议权,你的权利还没达到只凭借你一个人的决定,就能将山东境内大部分的军队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要知道,我们山东诸军真正的掌控人是我们山东本土的将领,它们不是新的北方政府的军队,更不是你张宗昌这个初来乍到的督军的队伍。”

    “若是你能在军事大会之中拉到最够多的票数来支持你的决议?”

    “那么没问题,我们也不希望现在还算稳定的山东陷入到混乱的内战之中,只要是票数超过了半数,我们郑家的部队愿意支持张督军的这个决定。”

    “可是若是大部分的将领不同意督军的这个略显冒进的计划的话……”

    “那么对不起了,张督军,你也要考虑一下大家伙的意见,总不能一意孤行,最终引起哗变吧?”

    郑继成觉得自己就已经很狂了,但是在这个山东,他也知道某些人某些事是碰不得的。

    原本郑继成以为,对于张宗昌来说,他们郑家就是这个新任总督碰不得的存在。

    像是以往的历届督军哪一家不是与他们郑家深度合作的。

    虽然每一家都打着想要将本土的郑家军吞并的心思,但是没有一届的督军能够待到成功的那一天。

    这可见他们郑家军队的实力与他们将领的忠诚了。

    怎么到了张宗昌这里,就这么的跟别人不一样呢?

    这让年轻的郑继成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而老成持重的郑金生却是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愤怒,只是笑呵呵的应和了自己儿子所表达出来的意见。

    “张督军啊,这件事啊不要太过于着急啊。”

    “你看你,家都不曾安顿妥帖吧,好歹也要将公馆的扩建完成了之后,再跟军队上的这些人见见面啊。”

    “咱们有什么想法,就放到军队联盟会议上来说嘛。”

    “你看军部管后勤的,负责在前线布防的,新政府派下来的军方的观察员还有在其他各地收集资料的情报处的领导,你这都没见到吧?”

    “你把大家伙都召集起来,开开会,有什么建议与想法就在会议上提出来,让大家进行表决啊。”

    “毕竟这个山东境内的民生与经济,全靠咱们这些军人来保护与维持的嘛。”

    “你的一举一动,所造成的后果,可不是你在当初一个小小的辖区内所能相比的啊。”

    “作为一省督军,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就这样,督军你先去把自家的事儿给忙活好了,咱们再来谈接下来的工作嘛。”

    说完这番话,郑金生这个老东西特别自然的就在张宗昌的肩膀上拍了拍,就如同一个宽厚的长辈安慰一个不懂事儿的晚辈一般,充满了无奈。

    这郑金生拍完了张宗昌的肩膀,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带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走了。

    独留下一个端着酒杯的张宗昌愣在当场,用了许久才从这个场景之中反应过来。

    嘿,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这是吃准了他没奈何他郑老儿是吧,端着年岁大的谱给他这里当祖宗了是吧?

    张宗昌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让经过他的身边想要凑过来套套近乎的几个人都开始犹豫了几分。

    他们不清楚张宗昌为何会突然焦躁,只觉得这个新督军的脾气怕不是个容易相处的。

    于是,这一晚上的接风宴对于张宗昌来说简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了。

    可是对于好不容易能够光明正大的凑到一处的邵年时与王栓子来说,却是一个再碰碰头的好机会。

    “怎么样,邵年时,怕不怕?”

    两个人躲在大厅一侧给客人们休息所用的待客厅内,将门外的扣锁一按,两个人就一人一把沙发面对面的凑到了一处。

    邵年时给自己倒了一杯气泡香槟了之后,才开始回答王栓子的这个问题:“不怕,你王栓子都不怕,我邵年时怕什么。”

    “你们本来就是扒了寡妇的门的,犯错的人是你们,若是他张宗昌不怕把自己的老底露出来让全山东人民来瞻仰的话,那我邵年时就算是被他给折腾死,我也是没话说的。”

    这年头,没见过犯错之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王栓子见邵年时是真的傻大胆,他这可有点惊了:“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怕啊,我跟你说,从我知道他要来了,我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今日你见到他本人了之后有种什么感觉?”

    邵年时手下一顿:“更加的无耻了?”

    “对!”王栓子一拍大腿,因着身上穿着灰色的军装,要好看贴合,故而天气已经凉了他也没在里边添一条棉裤,他这一激动可好,啪的一下拍出来一个脆响,自己龇牙咧嘴的嘶嘶摸索两下,忍着疼就继续说到:“对,我觉得他跟当年在丘村可是太不一样了。”

    “变的更加无赖更加阴沉了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他有点张狂,带着点疯癫劲头的张狂。”

    “这咋说呢,用俺娘的话说,就是穷人乍富,兜不住腚,到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能耐。”

    “这样的人,很吓人啊,莫名的就觉得丢了丘村的脸。”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新鲜了,邵年时带着点讶异就瞧向了王栓子的所在。

    据他所知,这位主不是跟他那位大哥一样都是不学无术的代表吗?

    现如今竟然开始知礼了?

    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王栓子被邵年时这么一瞧,面上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点气势对邵年时说到:“咋地了,只许你去读那个啥高等中学,就不兴让爷们我上进啊?”

    “俺,不是,我在家里可是跟媳妇学了许多字的,千字文,千字文知道吧,我都能背下来整本。”

    “现在若是想要看着报纸啥的,都不用师爷给我诵读了。”

    “那些字我全都认得,当中的意思我也能全看明白喽。”

    “我媳妇说了,做人要知廉耻方能成大事儿。一言一行都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合。”

    “别瞧着我就是一个臭当兵的,可是咱们山东人最讲究的信义与是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俺不瑟,就不会招了旁人的眼,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听得邵年时只想笑,向来前一阵听闻的王团长是个畏妻如虎的传言必然是真的。

    说完了这番话,哪怕他们二人就坐在相对私密的包厢之中,王栓子还是下意识的将头往邵年时的所在凑了一凑。

    “再说了,我那个媳妇,你也知道她的出身是啥吧?”

    “不瞒着你,就前几天,我让人跟她亲爹联系上了。”

    嗯?

    邵年时听到这里,身子自觉地就往王栓子的所在倾了过去:“可是那个前督军张怀芝?那嫂夫人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说到这里王栓子竟带了些许的得意:“我岳父现如今正在天津,搞个什么园林区啥的,反正是打算从军部退下来,不搞劳什子的军队了。”

    “啊!”邵年时微微皱眉,那这个势就借不上了。

    王栓子却没有觉出可惜来,因为正是如此,他这个屁也不是土匪出身,手底下满打满算只有五千能用的兵的守备团长才能踏踏实实的被张怀芝所在的张家给接纳了,并愿意按照两家人这般正式的来往。

    若依着他岳父前几个月的权势,他若是贸贸然的上门去认亲,怕是就没有现在这般好的待遇了。

    “怎么?”

    邵年时对于军中的交替所知真的不多,作为一心筹备他的工厂的刚刚起步的商人,他所能接触到的军方的势力,也只有王栓子,初山之以及远在广州的初邵军这样的层次的。

    再高层了,他连山东督军的想法都无法知晓呢,就更别说远在天津的前前前任督军张怀芝了。

    而这被问及的王栓子,是真的把邵年时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一些秘密的至交了。

    他与邵年时说他岳父这边的近况,也不单单只是说说罢了,因着他岳家的一些事情,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些私心的。

    于是,他给邵年时解释的时候,也就愈发的仔细了一些。

    “我那岳父,在半年之前还在北方政府任陆军上将,授予丰威上将军。”

    “可待到直奉战争开始了之后,直系节节败退,就导致站在直系这一派的岳父地位越发的尴尬了起来。”

    “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二,眼瞧着吴佩孚的权柄转移到了段祺瑞的手中,他这位陆军最高长官就不好再占着原本的位置了。”

    “作为前辈,还是失败的老前辈,若是不识趣的话,怕是真就要丢了性命的。”

    “也多亏我岳父这些年来将人脉经营的不错,在新政府当权人的面前也有几个人替他出来说了几句话,只是让他移交权力,退休养老,也就罢了。”

    “以往的那些虚衔他还能保留着,让他退下来了,在地方上也没有人敢随意招惹。”

    “这不,我那岳父也是个会敛财的,选了天津一处有山有水的所在,在搞他的工商业投资的同时,再给自己建造一座养老的花园。”

    “这退下来的人,虽然人脉依然得意留存,政府之中也能有几分脸面,可是手中没了兵又没了枪的滋味,也只有我们这些带过兵的人才能明白。”

    “他的几个儿子与女婿,都不是多能干的人。

    撑不起太多的军队,也只混了一个旅长还是驻守军这种杂牌玩玩。

    现如今,他一个以为死在了任上的庶女,突然又活过来了。

    不但联系到了自己的本家不说,还多出来了一个略显凶悍,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团长女婿。

    你说,你要是我那个老岳父,你心里是啥感受?”

    恨不得给当成祖宗好好的供起来啊,再不济也是热情相迎,给当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所以,嘿嘿,我谁跟你说,我跟我岳父联系上了以后,莫名的,我就不害怕他张灯官了。”

    “别瞧我岳父已经退下来了,可是他所在的直系的军队可没被完全打散呢。”

    “作为有利则合无利则战的各路军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跟现任的政府联合起来,一致对付外面的敌人呢。”

    “再加上我岳父的大本营在京津所在,若是那张灯官真想要找我的麻烦,我带着队伍往山里一趴,让大家蛰伏起来,偷摸的还能把媳妇给送到岳父的家中,好歹也有了能照顾她的人了。”

    王栓子没说送走了媳妇他打算干吗,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可以敞开了膀子的跟张宗昌干架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服气的对着王栓子比出来了一个大拇指,却在下一刻,就被王栓子一把给拽住了他伸出来的这根指头。

    “还有,邵年时啊,你想不想也寻我那个岳父,跟对方攀上一些交情?”

    嗯?邵年时一愣,都忘记将自己的手指头给抽出来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我等着你往下面说。

    “你记得我刚才说,老爷子在天津定居了嘛?他手中有不少的闲钱,就想转战工商业这个战场了。”

    “只是京津冀这个地区,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北方政府设立在北平,有它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其糟糕的一面。”

    “咱们先说那边早已经被占据的差不多的几大行当,几种产业吧。”

    “光是那边的青帮势力,九门所在,就够搞商业的吃一壶的了。”

    “我岳父曾经身居高位,是拉不下脸跟这些地痞流氓们打饥荒的。”

    “为了二两银子,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他就将投资的方向给放到了外面,距离又近,也没打过太多场仗的山东,不就入了老爷子的眼了嘛。”

第二百九十九章 青城

    邵年时还是奇怪,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别瞧着他与初家老爷这样的商人将生意做的那般的大,那他们的生意多数都是往外省市扩张出去才有了现在这番成就的。

    就山东本土的实力,不是邵年时妄自菲薄啊,的确是大半的区域所在,都是穷到没有裤子穿的地步。

    别的不说,那梁山,沂蒙山,还有王栓子所在的抱犊崮,简直就是穷困扎根的所在。

    这边的人为啥那么多漂洋过海,背井离乡去闯关东的?

    还不是穷人无地可耕,无钱可赚,只能去那地广人稀的东北老林子当中垦荒讨生活了吗。

    他岳父若是将视线转到了山东,那一定是胶东半岛那一片的。

    依照城镇划分,无非就两个地方。

    一处为青城,一处为烟城。

    两地各有各的妙处,也各有各的发展,端看王栓子的这位岳父,打算要干些什么了。

    所以,邵年时就开口问了:“老爷子想要做什么行当?”

    “工商业,时间段,收益快的工厂。”

    不用问,这张怀芝选的一定是青城了。

    因为烟城的发展方向,哪怕是洋人,也将其当成了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农庄与山庄,酒窖与猎场的散心的所在了。

    两个城市挨在一起,靠海的海岸线都是相当的长,一上一下两个吞吐量差别不大的港口被日德给建立起来并租借使用着,而它们发展的侧重点之所以会如此的不同,皆是因为这两处地势以及出产是极为不同的。

    说来也是奇怪,哪怕两个城市快要连接融合到一处了,因着烟城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正居于小公鸡的鸡冠子所在,渤海湾吞吐潮汐的入口前沿,这海面上再大的风,进了这湾里边了之后,也变得风平浪静了起来。

    可它带过来的温暖的潮汐,富有矿物质的沉积土壤,却让这里仅存的一块靠海的平原区域变得愈发的肥沃了起来。

    在这里随意插上一根葡萄藤,挂出来的果子就要比山东境内其他的地方要甜。

    在这里的山头种上一片果林,甭管是烟城的苹果,莱阳的梨,歪脖的无花果,玫瑰香的葡萄都要比旁处的甜。

    再加上这里的景色,那叫一个原生态,那叫一个美啊。

    那些个凭借着炮火打过来的老外,都舍不得把这些山头给推平了,造那些轰隆隆的工厂了。

    于是,一片片的海边小别墅,纯木质的,就在烟城的海边成片的形成了。

    于是,一座座独立的小山庄,一个山头一座的就这么连成了一片。

    再加上这些没见识的老外,在这里发现了甜掉牙的无花果树了之后,简直将其爱到了骨子里边。

    那是命令烟城的市长,在美化城市环境的时候啊,就要多多栽种这种有用的树木。

    因着这个原因,若是来到烟城这个小城了之后,你还以为这是去了国外了呢。

    这一片片的绿荫大道,挂着香甜飘出百里的红绿果实,瞧着别提多么有异国的情调了。

    到处少啥劫掠的洋大人们,大概也想着给自己寻摸一处能够稍微放松一下心情,顺便体现在他们的殖民之下中国的环境有着多么的舒适宜人呢,所以在霍霍烟城的时候,就没有霍霍山东旁的地方那么的厉害,莫名的就给胶东半岛的民众们找了一处能够稍微喘上一口气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也是为了防止青城的百姓与工人们实在是不堪压迫,若是能够放弃现如今的一切的话,逃难到烟城,成为那些农场主的佃农们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么为啥说是青城的百姓还需要这么一个标杆来对比着呢?

    因为与平原地区相对狭窄且山地居多无法建设多少厂房的烟城不同,青城虽然有山,而且还是名山,但是它相对平缓的地势以及辽阔的平坦的地势占据整个城市大半的区域的构造,让它成为了那些投资工商业,建厂房以及修建大型建筑的商人们眼中的香饽饽。

    同样的,在一座又一座的工厂建立之后,在这个城市生活着的百姓们,也在向着工人群体在转化。

    作为一开始并不拥有学识或者说是基本技能的普通青城百姓来说,他们若是去这些工厂去应聘的话,都是要从最苦最累的底层工人做起的。

    待到他们做了三五年终于掌握了一两门能拿的出手的技术的时候,却发现长时间从事着重体力劳动的他们,已经无法再进行繁重的工厂的工作了,哪怕是技术工作也力有不逮。

    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工人家庭就失去了他们最大的经济支柱。

    若只是身体虚弱到还好,起码男人还能打打零工,再不济用这么多年当工人积攒下来的微博的收入,到一些小工厂主的小作坊里边做一些轻便的活计。

    可若是在工厂里边,因为粉尘,化学制剂而得了重病,亦或是在操作机器的时候因为机械故障而造成了残疾……那么这个家庭才真是彻底的垮掉了。

    而这样的家庭,在青城竟然不是个例,它甚至是占据着极大的比例的,若是一初来青城讨生活的人,在未曾做好准备的时候,就先去青城的贫民棚中去瞧瞧的话,他说不得立刻就背着行李返回那个仿佛很困苦的农村老家。

    因为在这些棚子里,居住的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人,亦或者是那些无法走出房门的,因为重病躺在床上等死的人。

    难道说他们不知道那些工厂主们是多么的苛刻?每天一睁眼就在上工,机器开到深夜还在让他们加班加点的工作是如此的繁重?

    不,他们都知道。

    但是他们为了那小工一个月12块钱,正式工一个月18块,熟练工一个月22块,技术工一个月36块钱的‘高额’工资,他们也必须咬着牙干下去。

    有了这些钱,足可以供应一家四口甚至是五口基本的嚼咕,若是能够拿到熟练工的工资的话,每个月结余出来的钱,还能供应家中一个孩子去读读学堂,偶尔吃一顿肉,过年过节的还能裁一身衣,在贫民区里可以租上一栋独门独户的院子亦或者是只跟一家人口很少的人家合租一个整院。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着青城的百姓们去成为那些可怜的被压榨的人们。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沈度对于青城的工人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实在是太有发言权了。

    因为当初他的父母带着他一路逃到鲁西的起点就在现如今的青城。

    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的邵年时,见到的可不仅仅是青城工人们的惨状。

    因着王栓子这一建议,让他不由的陷入到了当初有关于血与火的回忆。

    所以,此时的邵年时有些恍然,可是他却无法因此而结束与王栓子有关于此的话题。

    他只能勉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尽量的将对方岳父的打算给弄清楚。

    “那么你的岳父想要去青城投资工厂了?”

    “具体是做什么的,他有没有跟你提一句?”

    “有的,有的。”王栓子说到这里还是有些开心的,因为邵年时既然会问到这一点,那必然是对投资建厂的事情很感兴趣的,而他找邵年时合作办厂的初衷,求的也不是对方的财力以及金钱方面的投资,王栓子以及他那半信半疑的岳父,从邵年时这里想要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他那个很会赚钱的脑子罢了。

    所以,现在的他很快就将他岳父的想法跟邵年时说了:“我的岳父想要在青城和济城两个地方开设纺织厂,顺便将我们自己的印染厂也一并引上马。”

    听到这里的邵年时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当邵年时听到他岳父竟然打算触碰通畅都是洋人工厂才掌握的纺织品印染这一行当的时候,就不得不为王栓子的岳父,张怀芝的胆量而叫一声好了。

    这位曾经只会领兵打仗的前督军,这么大岁数了才转行到工商业当中,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认为自己为旁人不可为的事情呢?

    邵年时想不通,所以他也就问了。

    谁成想,却在这王栓子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

    “青岛的纺织专家陈介夫?”

    “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头?”

    说起这个人,饶是见过了邵年时的神奇的王栓子也不得不赞上一句能耐人。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这宴会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且听我细细与你说来。”

    “陈介夫这人并不是青城本地人,他呢老家是周村的,若是论起身世,怕是比你还要惨一些。”

    “这陈介夫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不说,六七岁的时候,就没了落脚的地儿。”

    王栓子顿了顿,没好意思说邵满囤那时候好歹也十四五了,半大的小子怎么都能对付着过了。

    “那陈介夫是真的惨,家没了,就只能当个流浪街头的乞丐。”

    “那一年咱们山东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本来这小子应该是直接冻死在雪窝子里的命,可谁成想他命不该绝,半夜里风太大,他凭着本能就到了一处染坊的房门窝子里给自己遮着点风雪,等到他晕过去的时候,那染坊的东家也正好开门上工了。”

    “这才让他捞回来了一条小命。”

    “这东家既然救了他,又觉得可怜是又觉得跟他有缘,就给他收留在作坊里边当成一个小学徒从小使唤了。”

    “而这陈介夫也真是一个能耐的人,”说到这里王栓子的语气都变得唏嘘了几分,仿佛这其中还带着几分属于男人的羡慕:“你才这陈介夫在这好心的东家里边是怎么报恩的?”

    “怎么?”

    邵年时想想自己的报恩之路,怕是也就像是自己这样了吧?

    王栓子从邵年时的面上就瞧出来了对方的迷惘,故而啧啧了两下,摇了摇头:“人家啊,不但将这东家在周村开着的这个小染坊给开成了淄博市下的第一大染坊不说,还顺带手的将东家唯一的女儿给娶回了家。”

    “你看看人家这个本事,真真是用心去报恩了。”

    “那陈介夫对他媳妇那叫一个好啊,这么多年就得了一个儿子,在发了家搬到了青城了之后,也不学那些有钱人家一般还纳个妾啥的。”

    “人家就守着自己的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不怕跟你说,我得了岳父的信儿,特意去青城与那陈介夫碰了一下,他那农村的媳妇我也见过。”

    “说实在的,哈哈,年纪比那陈介夫大不说,一瞧就是个没颜色的。”

    “可是那陈介夫就是不忘本,当初给了他一碗热水将他给救活的恩情,他可是一辈子都记得呢。”

    “我不说他旁的能耐,只这一点,我觉得我岳父就没找错人。”

    你既然都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你还找我来商量个啥呢?

    王栓子大概是看出了邵年时的疑惑,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到:“我这人就一点好处,从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儿,自己几斤几两还是认得清的。”

    “你是从商的奇才,这买卖不拘着几个合股人,若是将你拉进来,哪怕是不去青城直接经营,没事给出点点子,大家的路走不通的时候你给出点主意,就要比跟那些不懂事的人合作要强的多了。”

    “再还有,若是你打算要一起搞事业了,还不得去青城瞧瞧这当总经理的是个什么人?”

    “若是你都说没错了,那我岳父这次的投资总不会亏的。”

    邵年时不说话了,他在想这生意是否可以做,做了之后又会牵扯他多少精力。

    于是他想到了,听王栓子话里的意思,若是青城的纺织厂做好了,他岳父打算在济城再开一家的咯?

    “那你岳父在济城有看好由谁来当这个印染厂的厂长吗?”

    “我说先说在前头,你若是跟我说粮食生产的这一面,我还能跟你说出个一二,但是纺织,尤其是涉及到了印染这种配方与机械技术相结合的高技术轻工业工厂,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你若是想要在产品的销售上让我出点点子我还是可以参与到其中的,但是若是在产品的生产以及花样的创新上,我可真是一窍不通的。”

第三百章 陈介夫

    “你那岳父必须要找专业的人来做这些事情,济城做这一行当的人我却都有一点交情的。”

    “你只需将你岳父看中的人选与我说一下,我就知道这件事儿是不是可为了。”

    陈介夫邵年时是真没听说,但是济城干纺织的,他却是认识几位。

    王栓子既是有心将邵年时拉上合作的贼船,自然也不会瞒着这位未来合作的伙伴啊。

    于是他就给出了几个候选的人名:“张启坦,耿友琴,赵寿刚。”

    有所耳闻,前一个是济城本土商人,自己开了一家正德纺织厂,做的是西北一条线的纺织品销售,大多数是薄利多销,却是百姓们最需要的棉麻织品。

    因为他们家的布匹比旁的厂子的厚实,价格却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家的‘群英会牌’原色布匹,除了在山东本地卖的不错之外,还远销到了西安,山西以及甘肃这一条线内,着实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这是一个极为踏实妥帖的纺织商人。

    而跟在张启坦身后的这两位,是一起合伙开厂子的男女搭配组合。

    他们原本发迹的地方本不在山东,因为河北连年征战的缘故,最初发家的厂房就被摧毁在了战火之中。

    济城是他们万不得已的选择,他们工厂兴建起来的时间,怕是比邵年时的面粉厂也长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听工商界的前辈口述,这两个人的人品尚可。

    在兴建厂房到正式开工的这一过程之中,在与其相关联的山东商人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并未曾发生过任何无信的行为,是一家规规矩矩做实业的厂子。

    至于他们经营的手段,怕是要等一阵子才能知晓高与低了。

    但是无论怎么说,单单是从济城选择的合作者上来看,却是极为靠谱的。

    看来,王栓子的岳父,虽然失了权柄,但是能量与人脉却依然的大,能将千里之外的山东省境内的工商业中某一分类的商人们给打听的如此的清楚,也真算是他张怀芝的本事了。

    若是跟这样本事的人合作做一点事业,且这个事业仿佛并不会太牵扯他的精力的话,也不是不可为之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就对着王栓子点了一个头,将这个事情暂时给应承了下来。

    不过,在同意合作之前,他还有一个条件:“现如今我们学校马上就要放过年的长假了。”

    “待到过了破五,我要亲自去青城走上一趟,去见见你口中极为推崇的陈介夫。”

    “若是在这短暂的接触中,我认为他是一个好的,那么大家的深度合作i正式的达成了。”

    “至于你的岳父,也就是张老先生合作的条件,你自带合约过来即可。”

    “旁的不说,我手下的面粉厂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产业,让我手中可以动用的现金又丰厚了几分。”

    “投资一个厂房的全款怕是不足,但是其中一两成的股份,却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我想,你的岳父也希望我对咱们的产业更加的上心吧,我拿出真金白银来参与到这个事件之中,才能让大家都安心啊。”

    说完,邵年时拍拍王栓子的肩膀,让他不要介意自己的这种过于生分的行为。

    因为他们这些行商的人与只凭着一腔热血与义气就能共富贵的当兵的不同,再他们的眼中,他们能够聚集在一起的唯一理由,也只有利益罢了。

    对于邵年时的决定,王栓子无从干涉,但是他已经成功的完成了自己岳父的嘱托,那他今日见邵年时的目的就算是彻底的达成了。

    也就在两个人真正开怀的饮一杯酒的时候,他们这间休息室的大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邵厂长,王团长,我们老爷请你们过去隔壁房间说话。”

    那声音无论是邵年时还是王栓子都十分的熟悉,正是寸步不离初家老爷的大管家初忠。

    听到这声音,邵年时与王栓子相视一眼了之后,那是齐齐起身,一前一后的就将这小间休息室的门给拉了开来,对着初忠大管家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

    “忠爷,来了,来了。”

    若讲没个正形,这二位曾经都是初家老爷手下人的可不敢在初家老爷的面前如此的放肆。

    但是他们却敢对着初忠管家嬉皮笑脸。

    因为他们能感觉的到,这位岁数不小的管家爷爷,外表严肃内心却是相当的善良与温柔。

    他们若是有些不决的事情,去寻初老爷的话怕是还要挨顿骂,但是若是找到了初忠大管家的头上,这事儿说不得也能帮忙给办了,同时,还要得着这老人家几句好心的唠叨。

    着就好像是一果决的领头人的身后,总是会跟着一个安抚住人心的老好人一般。

    所以此时的邵年时嘻嘻哈哈的与大管家凑着近乎,却在对方一打开隔壁的门之后,立马就变成了一派严肃的模样。

    “初老爷好!”

    “初老爷好!”

    两个好歹也是一方能耐人的年轻人,竟是对着居中的那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瞧着那行礼耳朵趋势,怕是马上就要将中国古代最大的礼仪,五体投地青蛙匍匐的礼节给使出来了的时候,坐在上首的初开鹏却是又气又笑的喝到:“行了,像是什么样子。”

    “邵年时你今年也是十八马上就要十九了,而你王栓子呢,孩子都要出生了吧?”

    “还像是个小孩子一般的笑闹,这是要搞什么旧朝代复辟啊,还对我行这样的大礼。”

    “知道的你们这是尊敬我这个老爷,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巴不得我这个老头子被当朝政府给抓起来,给我判一个清朝复辟的罪名呢。”

    “行了,行了,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来,这张宗昌也见到了,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

    邵年时与王栓子听到了初老爷这一番话,那是嘻嘻一笑,赶忙就将佯装要弯下去的膝盖又给直了起来。

    他们嘻嘻哈哈的讨了一个饶,寻了一处距初老爷相对近一些的座位,一左一右的就贴着边儿的坐下了。

    “行了,我大儿子在外面替我应酬呢,免得他们见不到我的人再到处寻我。”

    “刚才你们不在,怕是没见到郑家父子与那张宗昌之间的龌蹉。”

    “他们那边起了争执,对于你们两个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不用太过于担心这张灯官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不过,在摸清楚这个人行事的路数之前,你们两个还是需要谨慎行事。”

    “毕竟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张灯官的第一把火到底会怎么烧起来,而这火又会是烧的谁,咱们谁也不清楚他心里边的打算。”

    “你们这样,正好现在就要过年了,王栓子你带着自己的媳妇就躲在抱犊崮那边暂且不要出来了。”

    “跟你们丘村的王家宗族以及村长那边提个醒,让大家也小心谨慎行事,免得那张灯官突然抽风,要回去炫耀一番,谁成想回去一瞧,你们日子过得竟然还十分的红火,让他心里很是不爽了,反倒是将你们丘村大好的日子又给糟蹋成了他当初在的模样。”

    “跟村里的族老们说,一切还是低调一些好。”

    话实在是太在理了,就张灯官这个混样子,怕是真能干出来这种操蛋的事情。

    王栓子点点头,就开始琢磨村子里的乡亲们应该怎么去应对那个混球了。

    而在这个时候,初家老爷也将脸转向了邵年时的所在。

    “至于你,无牵无挂的,就在济城过年吧。”

    “你也别自己待在那个小院子里了,冷心冷身的有什么好的。”

    “你明天就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搬到我公馆后侧的小配楼当中的客房吧。”

    “我们家地方大,人口少,给你一个孤零零的留一处长居的房间,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个年就在初家公馆里边过了,那张灯官若是想要找你的麻烦,你也不至于一个人的连个帮手没有。”

    “我真是怕大家都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再被堵在那处小院之中,真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别跟我犟嘴,跟在你身边的那些小兄弟,得用的道上的合作伙伴,还有用得上的能干的工人们,人家过年不回家的嘛?”

    “前些天你们工厂因为效益好,早早的就分了年货了,这事儿都传遍了济城大街小巷了,你当我不知道?”

    “邵年时啊邵年时,你真是好得很啊,这济城的哪家工厂过年过节的还给工人们发福利的?”

    “工人上工,拿的是应得的工钱,你多余外的发了这一点点的米跟油,那可是彻底的收服了自家工人的心了啊。”

    “就是来年过完年了,再到用工的时候,饶是别的工厂开出来的条件再怎么诱惑人,你手下的那些做熟了的工人们,怕是也不会轻易的受到旁人的诱惑了吧?”

    可不是吗?

    邵年时发的那福利,可真是大手笔了。

    他那工厂从正式开始上工的那天起计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个月的光景。

    只光是这样的工期,从一开始干满的工人们就能拿到十斤二级高级面粉外加一桶两斤沉的初家自产的油菜籽油了。

    对于那些工户人家来说,这些白面是舍不得自己吃的。

    但是就邵年时那工厂出产的精品白面,若是拿到市场上去置换的话,一斤精粮就能换五六斤的粗粮,就算是粗糙一些的黑面也能做到一斤换三两斤的好价钱。

    若是这么一置换,一家好几口人一个月的口粮就全出来了。

    再加上过年时候他还多余外的给了工人们一人多两块钱的过年红包,就没有比邵年时更大方的工厂主了。

    对于邵年时的这种做法,那些老派的工厂厂长以及还在经营着传统的手工作坊的乡绅们是很看不上的。

    说邵年时傻的也有,说他赚了两个钱就浮躁的也有,说他败家的最多,仿佛刚才赚了两个钱了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对着手底下的工人们施恩,那些大老粗们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又能有什么作用。

    有这个钱的话,若是开一家小铺子亦或是在济城的内城买一处小院子的钱都出来了。

    可邵年时偏偏就给那些卖苦力的发下去了。

    可不是让他们心肝跟着一起疼了嘛?

    对于此,邵年时是早有所耳闻,却对众人的评价嗤之以鼻。

    这些老顽固们口中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为了他好,可是真要是深究起来的话,无非是害怕他这一番作为会造成自己手下的熟练工人的流失罢了。

    君不见开着济城最大的面粉加工厂的初家老爷都没说什么,反倒是跟他一样也发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新年福利了嘛?

    人家大气的人做生意只会见其利益,分析利弊,若是利大于弊的话,则会立刻就做出相应的调整,总不至于让人在细枝末节里比过去就是了。

    这才是做生意,做大生意的态度。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跟初家老爷诉苦到:“那些个老人家,生意做的不咸不淡的,反倒是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挑我的毛病。”

    “还是初老爷支持我,不但不骂我,还让手下的工厂跟着我一起胡闹。”

    “初家老爷,今年让你破费了不少了吧?”

    “要不这样,您若是还有什么生意需要我帮忙出主意的,我这次一分钱都不收您的,免费帮您把生意给做大了。”

    “您与我三年的活契虽然早早的就已经终止了,但是您的救命之恩,我用一辈子来还,怕是也还不完的。”

    这邵年时前面说着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的嬉闹,但是后边这越说越发认真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眼圈又跟着潮的不行,邵年时就赶紧将自己的话头子给停下,用咳嗽掩盖了此时的尴尬了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老爷让我过去过年?我是一定要去的。”

    “正好前一阵课上的先生布置下的下学年要考试的科目,有些不太会的地方,还要请教一下初雪同学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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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草根介绍:
那年,雪下得极大。邵家死的只剩下一人,一个叫做邵满囤的少年。为了活下去,他敲开了村子里院墙最高的那户人家。初家。当邵满囤迈入那扇涂着红漆的角门时,他从没想过,他推开的不仅仅是一扇能让他活命的门。……在那扇门后,有他的新的名字:邵年时。有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道路:行商。有他敬了一辈子的人物:初家老爷。还有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初雪……这是一个小长工的民国飘摇路……哪怕风吹雨打,我自坚如磐石。民国草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草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草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