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胆
再配上她在济城欧亨利美发店之中用发棒火钳烫出来的欧式大卷发,怎么瞧都是行走在沪上最时髦的现代新女性,革命的先锋人。
她这一的做派与打扮,一定会吸引到郑公子的注意吧?
听说那郑公子随着他的父亲走南闯北,见识过各地的名媛与淑女,但是刘明珍觉得,那些女人一定没有她这般的青春靓丽,没有她这样能够抛却自我的对于自由的渴求。
所以,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变成无话不谈的知己,而她也会从一个普通的红粉知己最终转变成为郑家少爷生命之中,唯一的挚爱之人的。
想到这里的刘明珍就不由的哼起了一首黑胶唱片之中的小调,而她却不知道,她这种十分适合诵唱山东梆子的嗓音在唱起这江南水乡的软侬歌谣的时候……是多么的令人无语。
就连公馆之中公认的品味最差的大秦妈,都放下了刮土豆皮的勺子,用足有胡萝卜粗的指头堵住了她的耳朵。
孤苦狼嚎的,知道的是在唱小曲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初家人虐待亲戚呢。
在这魔音灌耳的氛围之中,若说最淡定的人,那肯定是初雪了。
因着她们两家人因为血缘关系走的近些,而她的年龄又与表姐极其的相仿,打小她就见识过了这位姐姐与众不同的地方。
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性格的初雪,觉得自家表姐只是在自己的屋中大声的唱曲罢了,也并没有做多么出格的事儿不是?
可是,初雪到底还是低估了刘明珍对于自由女性的理解能力,她曾经劝过多次的话语,在今天晚上的餐桌上,刘明珍将其抛的一干二净。
“郑公子,我是刘明珍啊,怎么你不记得了?上一次济城救灾慈善晚宴上,我就坐在你的隔壁啊?”
当刘明珍主动的进行自我介绍并用十分生涩的动作朝着郑公子眨眼睛的时候,坐在他们对面的初老爷与自己的世交郑团长那脸上的震惊,可是明明白白的袒露了出来。
从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有过这样的失态,初雪心中暗叫不好,赶忙就用她穿着青色小布鞋的脚丫,轻轻的碰了她的表姐一下。
谁成想,她的好意提醒,却不曾引来那位姑娘的任何感激,刘明珍反倒像是看傻瓜一般的侧过头去,用眼神示意初雪:你踢我干嘛?
我这新穿的裙子呢。
气的好脾气的初雪,只能用眨眼睛来压抑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就在这饭桌氛围实在是过于僵硬的时候,坐在刘明珍身侧的郑继成却是轻笑了一下。
他将自己修剪的干净整洁的右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就撮在了自己的下巴底下,微微歪斜着身子,用一种极为轻佻的姿态朝着刘明珍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这般漂亮的女孩,我怎么会忘记呢?”
“让我想想,你姓刘,一定是济城赫赫有名的‘第一美女’刘明珍小姐吧?”
“顺发贸易行就是你家的产业,我记得你们家还经营着一间特别有名气的皮货毛料的铺子,专门将东北的好皮子,贩售到济城之中。”
“怎么样,刘小姐,我说的没错吧?我对美女的关注度,可要比你想象的更高哦。”
说这一番话的郑继成的话语流畅,就像是真的已经关注了刘明珍许久一样。
但是坐在另外一侧的初雪却是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她知道,这位郑公子,至少在这场晚餐之前,还不曾经关注过自己的表姐。
就在前几天,他与郑叔叔过来初家的时候,于郑叔叔的口中才听到了这位郑公子与北平城内一位高官家的女儿纠缠不清的消息,怎么这才过了三日,对方注意的人就改成自己的表姐了?
可若是以前从不曾关注,现如今在自己表姐自报家门了之后,对方却能立马就说出这位姑娘的家庭背景……
那她之前对于郑继成是一个浪荡的公子哥的评价,怕是从今晚就要改上一改了。
果然自己的父亲看人才是真正的透彻了?
初雪记得当初与父亲闲谈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句这位郑公子的为人,父亲的评价却是与她的大不相同。
今日一看,怕真就是自己将人给看浅了。
就在初雪由着这个小细节反省自己的时候,手中总是握着擦拭嘴角污渍的绢帕却是一紧……
那这位郑公子若不是她所想的那般草包的话,真草包美人的表姐,岂不是真就有危险了?
可还没等初雪想好了怎么去阻挠这两个人继续熟悉下去呢,他们反倒是旁若无人的对着桌子上还没离席的长辈们到了一声歉,转头竟是一前一后的往初家的洋楼小花房的所在走了过去。
看得那坐在桌边大客位置的郑金生不由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来这位他唯一的儿子,这一次是将他给气的不轻了。
“莫怪,年轻人的心思跟咱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不一样……呵呵呵……咳咳咳……”
看着要比郑金生好很多的初开鹏实际上也在强撑。
这小姑娘若是自家的女儿……自己怕不是要将这伤风败俗的货打折了腿在家中将养上一辈子……
不对,自家的姑娘是那样的温婉聪慧,怎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初老爷都快要被自己给气糊涂了。
这刘家的姑娘若是在初家出了什么事儿,怕是亲戚家都没法交代了。
想到这里的初老爷抽了抽嘴角,对着晚餐开宴后就一直站在身侧伺候的初忠低声的吩咐了一句。
待到初忠走到宴会厅外与院外的管事的吩咐了几句后,才重新站回到了初老爷的身侧,朝着自家老爷的所在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一下子就踏实了的初老爷,再一次端起了自己手边的酒盅,与他称得上好友的郑金生也跟着咧开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总算不用看着这个臭小子又干出来什么让初家亲戚家的姑娘为其要死要活的戏码了。
自己的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的事儿上有些闹不清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提醒
可是他们却是忘记了,什么叫做主仆有别。
就刘明珍的蛮横劲儿,等到花园之中的管事的跟过去的时候,她早已经与郑公子双双的进入到了初家后花园的暖房之中,还把门从里边给插了起来。
直到初家的晚餐时间结束了,郑金生还在初老爷的书房之中喝了一杯茶了之后,顶着几片枯叶的刘明珍才带着一脸可疑的红晕与郑家的公子携手从后花园的花房之中钻了出来。
见到于此的郑金生摇了摇头,赶忙与初老爷道了一个别,与其约定了明日晚会上再见面了之后,赶紧揪着自家的儿子离开了初家的公馆。
至于被独自留下的刘明珍,因着突如其来的爱情的滋润,正茫茫然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呢。
而她这种游离在外的状态,也让初老爷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就说不出任何的重话了。
罢了,又不是他们初家的孩子,待到晚上回房之后,再于老妻嘀咕一句,让她与岳家的娘舅好好的说说。
免得这个小姑娘在他们初家惹出什么事情,自己的妻舅家,再将事情埋怨到他的头上。
这事儿初老爷一直忙到了晚上,才再想了起来。
原是他的老妻,在替他接下厚重的外袍子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我哥哥来了电话,问他家的姑娘是不是又给家里添麻烦了。”
“原本不过一天,就能见到的,那孩子非要提前过来跟她的表妹处在一起。”
这才让初开鹏想起来,他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故而初老爷连刚刚升起的睡意都驱了一个一干二净,赶忙将他的提醒给老妻说了一下。
“我觉得有必要跟大舅哥说一句,那郑家的小子真不是个好的。”
“想当初这老郑调任到咱们山东,我初见那个小子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谁能想到这个长大高大儒雅,一身正气的男人,竟然是一个正宗的浪荡公子哥呢。”
“想当初这个老郑还想着给他的儿子提亲,跟咱们家做个亲家呢。”
“得亏我觉得咱们家的初雪年龄小了一些,就没有一口应了下来。”
“现在这么一瞧,那郑公子的确是个能干的孩子,据说在他父亲军队中的风评着实不错。”
“只可惜,与之相反的,却是他在济城之中的花花口碑了。”
“你说不过几个月的工夫,还有哪个正经的人家敢把自家的姑娘嫁给这样的人物啊。”
只是寥寥数语,听得初雪的娘是一阵心惊:“那这跟我刘家的明珍又有什么关系呢?”
待到这刘夫人瞧着自家老爷那难以表述的脸,就惊讶的呼到:“不是吧?”
“莫不是今晚我不曾赶回来的餐桌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应了谭家太太的约,去凑什么太太团的局了。
初开鹏听到老妻问到了点子上,就缓缓的点了下头。
“是啊,谁能想到就短短的一顿饭的时间,那刘家的姑娘就看上了郑家的小子了呢?”
“你说说这个外甥女是怎么想的?她比咱们家的初雪还大上几个月呢,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自重呢?”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跟我们以前不一样了。”
“我就不明白了,现在出个国,留个洋就能将解放与爱情挂在嘴边上了?”
“都不跟家中的长辈们商量一下,就自己去追求了,还是女追的男的,这叫什么追求爱情,这简直就是寡廉鲜耻!”
“就连济城的万花楼当中的花魁,也比你娘家的姑娘要来的矜持。”
“瑞玉啊,你明天给娘家大哥去个电话,让他们管管自家的姑娘。”
“不是我说,若是真不好好管教一番,到了以后一定会给家中惹出几件不好收拾的大事儿来。”
“连带着还把我们家的初雪的名声都给带坏了。”
“嗨!”
说到这里的初老爷,哪里还有半分在商场上的沉稳风格,那是将手中总是套着的玉扳指,重重的往床边的案几上一搁,又发表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想当初就不应该总是让那刘明珍来找我们家初雪来玩,那两个孩子的性子本就不是投缘的。”
“到底看在你娘家人的份儿上,我想着也不能让大哥太过于难堪,也就认了。”
“现在看来,到底是我错了,从发现她们两个人处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让她们之间的联系淡下来。”
“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希望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劲吧。”
这番话说的刘瑞玉是忧心忡忡。
第二天一早,佣人们依照初老爷的吩咐在前厅布置宴会所用的时候,公馆之中的女主人,就在楼上与她的娘家通上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刘明珍的母亲,可是对自己娘家的情况还算是了若指掌的瑞玉却是叹了一口气:“大嫂,这事儿我跟你说也没用,只能让你平白无故的跟着担心罢了,你去把我大哥叫过来,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他说说。”
电话听筒的另外一端的大嫂,在听了初家夫人的这一番话之后,竟然连一点大嫂的架子都不曾端着,竟然是刘瑞玉说什么,她就点头应和什么。
“哦,哦……好的,瑞玉啊,不管什么你都不要太生气啊!”
“你等着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瑞风去……”
说完,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西索之声,瑞玉不用猜,这位好大嫂一定是亲力亲为的挪动着自己的小脚,去找她的夫君自己的大哥去了。
待到刘瑞玉等了许久,电话另外一头才想起了她大哥的声音。
“啊哈哈哈,好妹子,怎么想起来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不是送了我们家几张入会的请柬吗?”
“若有什么事情今天晚上咱们兄妹见面的时候再说嘛。”
“还是说你实在是太喜欢我的这个当哥哥的,恨不得天天给我来个电话听听家里面的声音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目的
听这番话的时候,刘瑞玉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将手中的黑胶听筒远远的拿着,隔着空就能听到自家大哥的大嗓门。
待到对方那种莫名的亢奋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刘瑞玉才敢慢慢的将话筒拿到距离耳边一指的间距,与自家的大哥好好的说一下发生在外甥女身上十分严重的问题。
“大哥啊,事情就是这样了……明珍这个样子,是我这个当姑姑没有看好。”
“早知道那郑家的公子昨天晚上要过来拜访,我一定要将太太们的牌局给推掉的……”
可这初家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那娘家的大哥却是用更大的声音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家姑娘跟郑家的公子?”
“是哪个郑家的公子?”
“是不是很受奉系张大帅认可和青睐的郑金生郑旅长家的公子?”
“妹儿啊,这是好事儿啊,干什么要绝对对不起你大哥呢?”
“恰恰相反,这不是代表我姑娘有本事吗!”
这一番话说的,令初家太太一下子就噎在了当场……
“大哥!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咱们刘家曾经也是诗书传家,祖父在的时候,也曾做过三品上的高官!”
“我们刘家的姑娘什么时候会做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情……”
刚说到这处不合理之处,刘瑞玉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一下子就着了急,也不嫌弃自家大哥的大嗓门了,她将耳朵紧贴在话筒边上,就朝着那边的人嚷了起来。
“大哥!你不是吧!”
“难道说你没有听我的话?还想着将你那不赚钱的生意经营下去?”
“我当初是不是跟你说过了,现在北边乱的很,因为河北那一片打成一团的缘故,就连初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我们跟东北那边的林场,早已经失联了多日,就凭着我们初家的运输线都无法与那边取得联系……”
“就咱们刘家那一条线的运输路程,怕是所有的东西都给折在东北那旮沓之地了吧。”
“而咱们刘家北线的生意只有一样……”
“大哥!!”
说到这里的刘瑞玉再也没有在初家当阔太太的温婉,而是拿出曾经在刘家当家奶奶的气势,朝着自家不争气的大哥怒吼道:“你莫不是存着什么赌博的心里,瞧着济城内各类皮毛,药材,稀罕宝贝的价格成倍的增长,就动了贪念……擅自接了什么富豪,乡绅的大胆子,贸贸然的……”
“让自己的商队去北边进货了吧?”
“让我想想,你一定还收了人家价格不菲的定金,这一趟生意的风险太大,单单是为了一笔生意,你还不至于去冒这样的风险。”
“你一定是被谁给说动了,做一笔生意也是做……做许多笔生意也是做……”
“哥,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一趟背上,你到底拉了多少家的生意,要了多少的定钱,除了采购之外,你还做了些什么啊!!!”
自家的妹妹对于生意上的本事那是从小就比自己敏锐。
发现自己背着家里做的安排竟是被亲妹妹三言两语的就听出了端倪,这当大哥的人脸上也有些讪讪。
毕竟是亲兄妹,家丑告诉瑞玉也不算是外扬了。
那刘瑞峰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渠道,将自己现在的难处一五一十的摆在了初家夫人的面前。
前一阵,济城电器公司的老板的母亲六十大寿,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就托他们家的皮毛铺子进一些成色比较好的紫貂皮。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北边却打生打死的乱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两条紫貂皮做个围脖的小生意,而是需要几十条拼凑成一个整张的大生意。
再加上电器商会的老板唯恐刘家人怕事儿而不敢走的太远,又拖上了济城邮电局的局长以及市政管理处的郝秘书一起,下了整整近五十张杂色皮子的订单。
这等同于刘家毛皮铺子,两年卖出去的硬货的总量。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刘家人可不就没经受的住这重利的诱惑吗?
他也知道对方之所以敢在他这里下如此大的订单,看得还是初老爷在北方的经营。
可是谁能想到,就连他妹夫,现在也联系不上自己的林场了呢。
闹到最后,刘家的大舅哥没找到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外援,只得让自家的商队硬着头皮北上了。
而结局就如同现在刘瑞玉所看到的一般,不但刘家的商会中的管事的和普通店员没了音信,就连刘家人在济城内请到镖局中的走趟子的好手,也一并的失去了回音。
这一不妙的情况,让刘瑞峰是焦头烂额。
马上就要到了的交货时间,自己聘用的管事的以及员工家中的家属,以及外聘的镖局的负责人,最近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了。
他刘家若想着继续兴旺下去,这次的难关,怕是就要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的。
原本刘瑞峰是想着在对方发难的时候,再请出自己的妹夫帮自己斡旋一下。
可是现在,完全不需要了,他只需要照着自家的妹妹哭诉就好了啊。
至于自己的女儿……
说实话,刘瑞峰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出离的愤怒的,但是当他听见了郑家两个字了之后,那股子愤怒就像是水烟袋冒出来的白烟儿,不过一会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谁都知道郑金生是东北张大帅的旧部,并且是张大帅极其欣赏的人物。
这位新入得济城的郑团长,虽然挂的是一个团的军衔,却拥有着自己可以全权调动的近一个旅的兵力。
而郑继成也是这些权势的唯一继承人,作为郑金生从小带大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手中的权利旁落的。
因为这个儿子不是郑金生自己生的,这位名义上的父子在血缘上却是叔父与侄子的关系。
知道这一隐秘的人不多,恰恰,他那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妹夫就是其中之一。
郑金生早年从军落下了病根,于子嗣上艰难,故而一个血脉都留不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晚宴
而郑继成也是这些权势的唯一继承人,作为郑金生从小带大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手中的权利旁落的。
因为这个儿子不是郑金生自己生的,这位名义上的父子在血缘上却是叔父与侄子的关系。
知道这一隐秘的人不多,恰恰,他那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妹夫就是其中之一。
郑金生早年从军落下了病根,于子嗣上艰难,故而一个血脉都留不下来。
得亏他们郑家在农村老家之中还有一老实巴交的大哥,旁的本事没有,在生儿子这一方面,却是弥补了郑金生的不足。
正值壮年的郑金生,因为周围既没有什么看得上的女人,膝下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颇受诟病,
就在郑金生因为生活上的这些琐碎之事厌烦不已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远在老家久久不曾联系的大哥一家人了。
这也真是郑金生与郑继成之间的缘分。
田间地头上的孩子王,哪里有现如今这般的好风度。
被郑金生一眼瞧上的野孩子,被带在身边整整教了十年,才有了现在这般的成就。
而郑金生果真没有看错这个孩子。
在陆军中央指挥学院当中,以全校最优异的成绩毕业之后,郑继成却不曾转投更有发展前景的大军阀,甚至连张大帅抛出来的橄榄枝都不曾看在眼里。
那是一心一意的回到了郑金生的麾下,成为了最终于自己父亲的左膀右臂。
正是真心换得真心,再加上这么多年的亲密相伴,父子俩的关系才亲密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
用郑继成自己的话说,没有郑金生就没有他的现在。
那些所谓看好他的大帅们,不过是看到了他的父亲辛辛苦苦的浇水施肥,等着他这颗树苗成长为材的时候,想要占个便宜,采摘一下胜利的果实罢了。
他郑继成旁的不错,在男人最不能错的恩义方面,是绝对不会犯错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两人之间隐秘的关系,刘瑞峰才对自己女儿出格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睛的。
在刘瑞峰看来,郑继成着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婿的人选。
至于风流好色?
哪个男人不风流好色呢?
只要这大太太的身份坐的稳当,这郑公子往家中娶上几个姨太太,外边养着几个小戏子什么的,他的女儿也应该能够忍受的。
再说了,谁不知道他们刘家惯出好女。
这里的好,指的就是女子的颜色了。
否则当初,他的妹夫不会只凭着一面之缘,就对他的妹妹念念不忘,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才从自己的父亲手中讨得了一个女婿的位置呢。
而他的女儿被人称为济城第一名媛,容貌自然比寻常人要出挑许多。
不是他刘瑞峰吹牛,他家的姑娘哪怕是去了上海,其风采也不输给那些名扬全国的大家闺秀。
所以,郑公子看上了他家的姑娘,这不是好事儿吗?
待到他今天晚上去得初家,一定要想办法与郑金生搭上线儿,问一问有关于小儿女之间的事儿应该怎么处理着办啊。
等到他成为了郑公子的岳丈,那他刘家的事儿不也就成了郑家的事儿了?
让亲家给东北的大帅送一封信,让帮着寻寻一商队的消息,这种小事儿,岂不就是手到擒来了?
刘瑞峰想的挺好,待到他将自己打算跟刘瑞玉给说完了之后,差一点没把自己的小妹的鼻子给气歪了。
这位看问题角度与他有些不同的妹妹,就在电话里跟他生气起来:“你只知道为你的生意着想,你可曾考虑过明珍的感受?”
“那郑公子实在不是良配,他每到一处就会留情几分,若是明珍真的跟了郑家的公子,以后流的泪怕是要让大明湖的水上涨三寸。”
这就是女子与男子看待问题的不同之处。
对于自家妹妹的顾虑,刘瑞峰却觉得未免有些大题小做,不想改变初衷的他,就用了一个借口,结束了这一次交谈,心想着等到晚上的慈善晚会的时候,再与自己的妹妹面谈吧。
对于自己的哥哥竟然主动的挂了自己的电话而憋闷不已的刘瑞玉,在晚上一见到自家的大哥之后,就先把人给让进了给主要的宾客准备的休息室内。
“大哥!你看看这像是什么事情!”
“我本来想找明珍先谈谈的,谁成想我们刚通完那通电话,再下楼找她的时候,人就跑的没影了……一个姑娘家……”
穿着绛紫色改良长旗袍的刘瑞玉正严肃的跟她大哥说这话呢,就听初家大门之外,传出来了一阵骚动之音。
“郑将军到……”
这兄妹两个人因着这一声通报,齐刷刷的就将此次交谈给暂时结束,一前一后的回到了举行宴会的正厅,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有没有随着郑继成一起,来到此次的宴会现场。
谁成想,他们看到了郑将军本人,却不曾在他身后带领的人当中看到了郑公子与他们家姑娘的身影。
这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就连对此乐见其成的刘瑞峰都有些担心了。
但是瞧着这宴会厅内已经快要坐满的各界名流,他们兄妹俩只能收揽好表情,努力的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往郑将军的所在凑了过去。
待到他们用最妥帖的方式与郑将军说上话的时候,这位穿了一身戎装礼服的将军,却是十分惊诧的开了口。
“我原以为我儿子早我一步先到了初家的公馆呢。”
“今日一早,他就出发来这里接刘小姐出外游玩。”
“因想着两家的关系,继成又带了一个姑娘,应该不会跑的太远,就连我派给他的卫兵,他也在出发前给留在了军营之中了。”
若是到了现在还不曾出现,莫不是这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三个人对于现知的消息感到诧异的时候,却听到从宴会厅的另外一侧,传来一阵青年男女的嬉笑之音。
当中有一熟悉的声音,有些犹豫的道出了他们想要得知的两个人的消息。
郑将军与初家太太以及刘瑞峰一转头,发现说这话的竟然是初家的女儿初雪。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题
“舅舅,我刚才在后门看到表姐跟那位郑家的公子了……”
“你们想要见到他们……等到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到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初雪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她这种不善于说谎的姑娘,只是将表姐现在的状态弱化一番,就已经用了她最大的气力了。
因着自己居住的小楼距离后花园的大门处最近的缘故。
依照父母的要求早早的换好了得体的礼服的初雪,不过想要在离开的时候,将卧室外探出去的阳台窗户关好,就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在那座略显枯败的花房之中,有点点光亮从中透出。
那是平时只有园丁夜里除虫除草时才会点起来的烛火,可是因为今日家中设宴的原因,所有无关的仆役早已经退出了初家的花园了啊?
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这里出现?
就在初雪想着要不要让身边的腊梅去通知一下管家的时候,一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用十分舒缓的状态,映照在了花房之上。
这身影应该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看着倒影之中硕大的蓬蓬裙以及笔挺的上下套装还能看出,这是一对相当时髦的男士与女郎。
这样的时间,这般的地点,初雪只是一愣,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表姐?”
而她想到了这种可能了之后,立马就转头与身后的腊梅示意了一下,这位对自家小姐的命令执行的总是尽心尽责的小丫鬟,那是噔噔噔的就跑到了楼下,让小楼之中的女管家以取花的名头,直奔着花房而去。
“哎呀!”
声音从花房当中传出来,果真是表姐的声音。
初雪以为自己十分隐晦的派人过去了,自家的表姐哪怕是为了脸面也应该从那处过于隐蔽的地方出来了吧?
谁成想,在这声哎呀过后,被赶出来的竟然是她小楼之中的女管事。
这让压根不清楚其中的情况的初雪也不敢贸贸然的过去查看了。
她在自家居所的大厅之中,等回了从小带着她的管家,听着对方与她复述其中的情况。
“天呢,小姐,您还是与夫人说一句吧,以后莫要让那个表小姐再来咱们家了。”
“咱们初家可是济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在咱们家发生了什么丑事儿,哪怕不是小姐你做的,这名声也要被带累坏了。”
这几句话让初雪的心中咯噔一下,她强忍着心中的焦虑,将那边的情况继续询了下去:“管家嬷嬷,花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姆妈管家虽说已经是一位四十多的中年妇女了,但是对于表小姐在花房之中所表现出来的过于寡廉鲜耻的行为,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她盯着这位等同于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是那样的温柔可人,乖巧温婉,不知道要不要将这种污人耳朵的事情,与这般单纯的小姐叙述。
所以以往干练干脆的张妈,在这个时候竟然吭吭哧哧的犯起了结巴。
她吞吞吐吐的跟初雪说了一句:“表小姐,表小姐跟一个男人,在花房里边,对着嘴啃呢……”
“唉呀妈呀,可羞死个人嘞!”
说完,这位气吞万里如虎的嬷嬷,竟然将自己微胖的双手扣在了自己的眼上。
看得那位因为得知了表姐不妥的行为而有些愤怒的初雪,在看到了自家的管家竟然有这么可爱的表情之后,那点儿子升腾起来的怒意,就像是遇见了阳光的白雪,瞬间化了一个干干净净。
“算了,张嬷嬷,你也莫要太气了。”
“既然是那般的情景,也不适合我这个姑娘家的去看。”
“我先去前面的宴会厅与父亲母亲说上一句,免得大家寻不到表姐的踪迹,再横生枝节。”
说完,初雪就像是什么也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听过一般,带着身后的腊梅,以及尾随着的另两个提包拎群的小丫头,一起往前院的宴会厅行了过去。
然后,自是她刚进了前厅,凑到父母的身旁就听到了有关于表姐的议论,当初雪刚想开口与她那位表姐掩饰一二的时候,谁成想,她的那位好表姐,竟然尾随在她的身后,兴冲冲的来到了宴会厅。
这位一点都不知道避讳的刘家表姐,竟还旁若无人的挎着郑继成的臂弯,趁着诸多宾客都从前厅进入的当口,暗搓搓的就挤到了初雪的身后。
“哈!我就知道表妹对我最好呢!”
“刚才看到张嬷嬷过去,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派人瞧着的。”
“这不,就赶忙赶了回来,免得因为你应对的不妥当,再让我平白挨上一顿骂哦。”
说完,这刘明珍竟然像没事儿一般,将她带着雪纺纱手套的右手擎起,自从她出现后就直愣愣的盯着她猛瞧的几位长辈打起了招呼:“嗨……”
尴尬的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刘家舅舅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将刘明珍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个死妮子,这一天都跑去哪里了?”
有同样疑问的郑金生也将眼神转向了自家儿子的所在。
在见到了郑继成的嘴角竟然还有一抹不曾擦拭干净的大红色的口脂了之后,就朝着这位荤素不忌的儿子挑了挑眉毛,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自己嘴角所对应的位置。
“哦!”郑继成应着这个提示用拇指往嘴边一抹,就发出了不羁的笑声:“哈!”
随后在自家父亲警告的眼神之中,用大拇指的指肚,上下一搓,就把犯罪的痕迹给掩盖了下去。
可是这种显眼的小动作,也只能骗骗那些离得主家较为遥远的宾客罢了。
现如今围成了一圈的人们,却是将这一男一女相处的情况给瞧了一个清清楚楚。
这让的情况让刘瑞峰从最初的羞恼之中反应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竟然带了一丝窃喜。
一种过于兴奋的笑容,就带在了他的脸上,刘瑞峰觉得自家姑娘已经将郑公子拿下了。
既然大家都凑在了此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多接触一番,试探一番过后,就将两家人的亲事给确定下来算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尴尬
这么想的刘家大舅还真就这么做了。
他笑容更盛,姿态放的更低,有意凑近了郑继成的所在,用一种难以言明的语气询问到:“郑贤侄,不知道你觉得我们家的明珍如何啊?”
这话问的直白,让自从这几个小辈出现了之后就沦为了背景板的初老爷,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然后,让初开鹏担心的事情果真就发生了。
这位有几分本事,手中握权的年轻人,却并没有因为刘明珍的缘故将刘瑞峰给当成了一个正经的长辈。
他在听明白了这位陌生的老头的问话了之后,十分轻佻的一挑嘴角,回到:“刘小姐貌美如花,青春靓丽,自然是极好的啊。”
“那你……”刘瑞峰一听对面的这位年轻人对他女儿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就想着顺势将事情往下推进的时候,他的话语却被这位青年给打断了。
“就如同我在北平城内认识的名媛潘小姐,天津城内最红的旦角,白霜霜,以及东北大富豪夜总会的交际花欧阳丽娜一样的美丽。”
“在我的眼中,她们的美丽不分伯仲,都是应该被男人好好呵护着的花朵呢。”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将刘瑞峰接下来的话给噎在了喉咙之中。
就就算是从未曾接触过欢场中人的刘明珍与初雪都听出来了这番话之中的褒贬之意。
将一位济城的名媛与其他地方的交际花相提并论,不知道这位郑公子是真就如此所想呢,还是存了心的恶心人呢。
这一认知让初老爷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在自家遇到事儿了之后,无论对方有多么的强大也从不曾低过头的初老爷,立马就用一种极为犀利的眼神看向了郑金生的所在。
他作为一个长辈,不需要与一个年轻人计较。
哪怕郑金生跟他是认识了多年的交情,在这种问题上,他初开鹏说翻脸还是要翻脸的。
开玩笑,那刘家的人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他的岳家,初雪的外祖所在。
容不得一个外人,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对其进行羞辱。
而他的外甥女,再怎么的不知道自重,也不是这位郑公子堂而皇之的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一位小姑娘的理由!!
在初开鹏愤怒的问罪的同时,初雪也一把将表姐给掩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时的她将身躯挺得笔直,用大无畏的眼神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冒犯的郑继成怒而对视了起来。
“啊哈?”
这位小姑娘有点意思啊?
都知道他郑公子在女色上毫无下限了,这位年龄瞧着比刘明珍还小,做派跟旧家小姐没什么分别的初家小姑娘也敢跟他对视?
因着这份好奇,这郑继成这才第一次打量上了这位初家的小姐。
谁成想他这么一细瞧啊,哎呀!
他这眼睛就不够用的了。
这位初家的小姐,跟他以往看见过的鲜活的,热情的女郎以及家中亲眷介绍的那种能守得住寂寞,只要一个正室名分的暮气沉沉的老派姑娘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位尚显青葱的姑娘却给郑公子更为复杂的感官。
初一打量,不过是一面容秀美,清丽有余的女郎,与刘明珍这样用大红大紫装饰起来的姑娘相比,就要略显一些寡淡了。
但是现如今,有了细细瞧过去的机会,郑继成却开始怀疑自己近十年看女人的眼光了。
这位初家的姑娘,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竟然无一不让人感到舒适。
细细一品,就如同悄然绽放的茉莉花,挂在那高高的枝头,安静的独自绽放。
只有闻到了她清幽的香气,才会恍然抬头,发现那不为人知的美丽,为这种孤独的静谧而会心一笑,从而将如斯美景,刻画在心里。
美人如酒,回味尤甘。
古人诚不欺我。
从不曾在身边发现如此类型女郎的郑公子,竟然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又因为对面姑娘表现出来过大的敌意,竟让他尴在了当场。
“初小姐,我并没有恶意啊……我对于刘小姐的评价,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错了的话……我完全可以道歉啊!”
说到这里,还不用郑金生因着初老爷的态度当场按他的头道歉,此时的郑公子竟然积极主动的认错了。
这一行为让毫无准备的初老爷等人愣在了当场。
就在这场内气氛着实不妙的时候,平日里总是用于救场的初忠大管家又在极为恰当的时间中出现了。
“老爷,邵年时带着北上的任务以及三少爷的消息回到济城了。”
“您看您是晚些让他过来见您,还是安排到明天?”
“邵年时?”
一想到自己派出去想要将儿子接回来的那些人铩羽而归,初老爷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几分。
这跟着家中的护卫前后脚的回来的邵年时,听说是与他的三儿坐在一条船上回返的。
他必然知晓一些自己不曾了解到的内容。
听了这话转而回望的初老爷,就回了初忠一句是似而非的话语:“不知道邵年时有没有拿的出手的衣服。”
“那孩子……”
“初忠啊,你去跟大少爷说一句,让他将旧时不得用的礼服取出一套来,给邵家的那小子送去。”
“毕竟那孩子从北平回来后,就要跟在他手底下干活。”
“让他们这两位各管内外的人早早的熟悉一下,尽快的进入到状态才是。”
初老爷说了这番话后,初家大管家的就明白了。
他微微弯腰称了一句:是,转身就去寻还不曾出现在宴会厅内的大少爷去了。
就因着这短短几句话的打岔,可把场内不妙的气氛给挽回了一些。
初老爷用鼻孔轻哼了一声,不想再参合到这两拨人的官司之中,他将自己的臂弯撑起,对着自己的二女儿招呼到:“初雪,来,跟爸爸去晚会现场瞧瞧,我们是主办方,先要落座才是。”
初雪自然不无不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给身后的刘明珍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那是匆匆赶至自己父亲的身边,将自己手搭在初老爷的臂弯之中,安安静静的与父亲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怒
“哎!初小姐!你别走啊!”
想要阻挡一下佳人脚步的郑公子,他那有些过长的燕尾服却是被人从后边给拉了一个严实。
半刻种前与他在花房之中你侬我侬的女人,现在正满含热泪,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愕然转回的脸。
“郑继成!你怎么能这样?”
郑继成觉得奇怪极了:“我怎么了我?”
就说济城是个保守的地方吧,他在哈尔滨,北平甚至是天津城内,都不曾被人如此莫名的质问过。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啊。
各取所需罢了。
我图你青春靓丽,会玩爱闹,你图我名声风度,背后权势。
无非是所图不同,难道你还想要求个真心?
不是吧?
这年头,你穿成如此洋气派头,大冬天的只批了一层貂,底下的胳膊还露在外面呢,你跟我将是要谈感情讲认真?
你怕不是在逗我乐呵吧?
谁成想,郑继成心思百转的时候,却不曾从面前的这位名为刘明珍的姑娘的眼中看出半分的戏谑与不对。
哎呦我的个妈啊。
原来,这个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大胆的要命,骨子里竟然是一个玩不起的保守派吗?
就在郑继成觉得这事儿惊悚了,并打算立刻与这种女人划清关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刘瑞峰却在此时与自家姑娘一起发难了。
他拦在郑金生的面前,笑依然还是那个笑,只是因为郑继成刚才不当的言论而平增了三分的底气。
“郑团长你看这事儿闹得,实在是不太像话了。”
“小情侣之间打打闹闹的,怎么能说这么狠的话吗?”
“我刘家虽然在您郑团长的眼中还不算是什么人物,但是好歹我们刘家也是扎根济南多年的乡绅之家。”
“祖上也是出过高官的底蕴氏族,我家的姑娘那走出去也要被人赞上一句大家闺秀的。”
“就贵公子刚才那话,若是因为跟我家女儿相处的熟悉了而说的无心之语的话,我自然不会追究了。”
“可若只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将我刘家的姑娘与那种风尘下九流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今日我刘瑞峰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找你们郑家讨要一个说法了。”
说完,这刘瑞峰就一把拉住了刘明珍的胳膊,试图将自家的女儿与对面的这个混小子暂时的分离开来。
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再让人看了笑话。
话说到这里,就需要郑家的公子拿出一个态度来了。
瞧着自家父亲竟然给他打眼色,让其表明一下态度……
郑继成就有些莫名的难以接受了。
像他这种军中的少壮派,等同于军队在哪里他人就在哪里啊。
四处漂泊,无处为家。
就算是真的想要安定下来了,那也是娶一个宜家宜室,守本分能安心的女人,替他生儿育女,伺候长辈。
他这是疯了才会找这么一个不安于室的姑娘。
那疯疯癫癫的劲头,那大胆奔放的性格。
跟那些交际花与青楼名妓又有什么区别了。
暧昧一番,谈谈一段不伤感情的恋爱,各取所需之后,潇洒的挥挥手道一声珍重。
郑继成曾以为刘明珍就是这样的女人,谁成想,他反倒是就这么被讹上了?
这,那这女人也太阴险了,不是说好了为了爱情,自由奔放的恋爱吗?
现在却上升到了家长参与其中的地步了,他不会是被仙人跳了吧?
这位打小就在军中长大,野的如同最老的军痞一般的年轻人,当时就怒了。
他挑着嘴角不怀好意的指向了已经坐在了慈善拍卖现场座位上的初家小姐的所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去羞辱着面前的女人:“哈?你想要一个说法?”
“那我还想替自己要一个说法呢?”
“刘小姐,咱们现如今认识也不过一日的光阴吧?”
“昨天晚上在饭桌上邀请我的人是不是你?”
“给了我无数暗示的人又是不是你?”
“今日跟着我游车河,逛百货公司,最后又在花房之中激情热吻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这些行为与动作,难道都是我郑继成逼着你的不是?”
“若真非要因为这些事儿给我扣一个你们刘家女婿的帽子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向初家老爷求取初家的二小姐,初雪姑娘呢。”
“我记得初二小姐与你刘明珍是一般大的吧。”
“人家自尊守礼,进退有度,可比你们刘家的教养要好上太多了!”
“我觉得自己的妻子是那般的性格就挺好。”
“听说初家老爷也不想让女儿早嫁人,正好我郑继成现如今也在事业的上升期,大帅可是十分看好我的能力的。”
“等到初老爷什么时候有嫁女儿的心思了,我自然会遣人上门求娶的。”
“至于你们刘家?”
“不是跟初老爷家联着姻嘛?”
“娶了初家的女儿咱们两家不也就成了亲家了?就等同于与你们刘家联姻了不是?”
听听!听听!
这还是人话吗?
郑金生看着脸气的铁青的刘家老爷以及被羞辱的摇摇欲坠的刘家姑娘,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想着和稀泥的训斥郑继成两句呢,却被身后又一波新赶过来听到了这番话的人给打断了话头。
“不劳郑公子惦记我初家金尊玉贵的小姐了。”
“想我初家历经三朝,御医世家。”
“在鲁地传承几百年,宗族分支遍布省内各个地区。”
“初姓虽非大姓,却在这里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到现如今,整个山东境内,初家族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您在初老爷举办的慈善晚宴之中,对着初家的姻亲,初老爷的岳家人大放厥词。”
“那你这是不把我们初老爷放在眼里!”
“就你这样的还妄想娶我们家的小姐!?”
“你怕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趴在井底的癞蛤蟆,还以为与飞翔在天空的天鹅是一个高度呢?”
“亦或是站在黑野猪身上的老黑乌鸦,只瞧见林间绚烂夺目的孔雀与你同样长了一双翅膀,就给认归成为了同类?”
“那郑少爷,您肯定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就像是您这般的‘青年才俊’别说是配您对面那位明艳活泼的刘家小姐了,就算是与聊城半步街内的小橘黄做个恩客,怕是也要一手交钱,才能一手交人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开启
这话插的果断,说的利索。
郑金生不过一愣神的工夫,就被这一串儿不停的话给叭叭叭的整懵了。
他转过头去,想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却听到他身侧那位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刘家小姑娘竟是‘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而他那位被人好一通嘲讽的儿子,还在回味此人最后一截话的含义呢。
“我这样的去个半掩门子还需要给钱?”
这话说的让郑金生差一点就气岔了气儿去。
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只是在男女之事上,未免有些太过于浪荡了。
只是,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冒着得罪郑家的风险也要为初家与刘家的小姐仗义执言呢?
待到郑金生一转头,嚯,身后来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竟然是一位比他的儿子还要年轻上几岁的小伙子。
个头瘦高,眼神明亮,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质,从他并不大身躯之上散发。
郑金生能看出来,这位年轻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发慌的。
但是他还是以一腔热血与极其好的控制力,把这番话清清楚楚的给说了出来。
再还有,这位年轻人是初家大管家给带过来的,
结合着初家的管家与老爷刚才的那份对话……
郑金生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个怪诞的想法……
这年轻人不会就是刚才初忠口中所说的管事的吧?
可这管事的就算是将生意做的再强再大,哪怕就如同初忠一样的地位了,也不敢与他这位客人如此说话的吧?
那这小子的勇气何来呢?
是谁又或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就在郑金生为此纳闷,他的儿子郑继成在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这番话语之中想要表达的含义,还没来得及勃然大怒的时候,将自家的姑娘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次回返的初老爷就听到了他最欣赏的青年与这位不像话的郑公子之间的对话。
初老爷在会心一笑之后,趁着场内的气氛往不妙的方向转变时,就强势的插了进来。
“哦,郑兄,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我初家最年轻的管事的。名字叫邵年时。还是我起的呢。”
“你别看他年龄瞧着轻,不及弱冠,尚才十七,可邵年时却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接手我位于聊城县城以及相关码头上的粮食生意了。”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我那偏北进的粮食生意就往南边扩张了不下三倍的范围。”
“若是让他继续干下去啊,我们就要与广州的白家人争一争长短了。”
“不过,现在我却是不用太过于发愁了。”
“因为我那个的大儿子啊,已经向我借人了。”
“我们家最近的药材生意……我跟你说……”
话还没说完呢,他们这群走了来,来了又走的人后边又传来了一声强势插入的声音:“父亲,我来迟了。”
“郑伯父好,继成老弟?你也在啊?”
来人真正是巧,恰是初老爷口中提到的自家的大儿子初邵民。
他穿着一款新制作的八宝暗理云纹长衫,外罩一款银丝边比甲,手工精制,质量上乘。
只是这般的穿着不太像是他这个年龄的人喜欢的打扮,若不是他胸口处盘扣所在上还别了一挂怀表的银色链子的话,说他是守旧古板的老头子也是有人信的。
自然,冲着初大少爷这般的打扮也可以想象的到他与新派代表人物的郑家的公子的关系……好不到哪去。
此时的初家大少爷之所以会开这个口,也是为了让他最新看上的合作者从这个无法抗衡的泥潭之中挣扎出来,免得被这位手握军权的少爷给记恨上,再影响他后续与乐达聪的宏济堂之间的对抗。
果真,因着初家大少爷的打岔,这一众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变成了现如今的不尴不尬。
再由着负责引路的大管家的提醒,瞧瞧时间,他们这些分量十足的举办人与嘉宾就跟着指引来到了慈善晚宴的正中央,嘉宾席的前排,安静的坐下了。
毕竟,今天晚上的这个晚宴,基本上将济城从商的人士是一网打尽。
为的就是为现如今的山东督军,田大帅对于抱犊崮的加深围剿的募筹捐款晚会。
工商界的同仁,在田督军的此次行动之中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没有抱犊崮出来蹦的便利。
因为枪打出头鸟,其中最大的一只即将被按死在坑底的缘故,就让现如今的山东省竟然有了几分平安喜乐的味道。
各大商行再在陆路上行走的时候,就察觉了这其中的改变。
曾经五步一个关卡,三步一个山寨的情况……现如今却是一个也瞧不见了。
无论是大商行还是小买卖,无论是长途还是短程,真真是安全了几分。
对于此,这些工商业界的大佬们还是十分的感激的。
在山东历任的督军之中,只有田督军做到了为他们办事事儿的承诺。
与其这位真下了兵力围剿抱犊崮的督军相比,前面那几位就彻底的变成了酒囊饭袋。
既然每换一次督军就要被强派军饷与粮草的话,那他们不介意为真正的办了好事儿的现任督军贡献一份力量。
何况,这还是济城工商业界的大佬,盘踞在山东境内多年的初家人发起的。
举办晚会的名头也用的特别的合适,慈善捐款晚会,真是又好听,又能增加诸位的名气。
比之以往粗暴的人头摊派制度,用相当雅致的文物或是宝贝拍卖的形式来完成这次善举,对于他们这种生意人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有钱的将旁人拿来的宝贝拍回去,没钱的,还能将家中暂时用不上的古董,珠宝,等等器物捐赠出来,增添一下此次拍卖的商品,也算是为田督军的剿匪大计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等旁人提起来的时候,自己也能有个说头。
这般体贴的捐赠方式一经初老爷通知,就得到了广大商人的热烈赞同。
这不,还未到正式的拍卖时间呢,这拍卖场内的座椅就已经被坐了一个满满当当。
第一百九十章 第二面
一位穿着红马甲,黑裤子的拍卖师,站在初家特意搭建起来的半米多高的拍卖台上,笑容满面的等待着初老爷发话。
等他瞧到了位于主座上的初开鹏轻轻的一点头了之后,这位特意从佳士得上海分行请过来的金牌拍卖师,就站到了拍卖台的后面,说起了此次慈善拍卖的开场白。
一位穿着红马甲,黑裤子的拍卖师,站在初家特意搭建起来的半米多高的拍卖台上,笑容满面的等待着初老爷发话。
等他瞧到了位于主座上的初开鹏轻轻的一点头了之后,这位特意从佳士得上海分行请过来的金牌拍卖师,就站到了拍卖台的后面,说起了此次慈善拍卖的开场白。
“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与到这一场为拯救山东百姓于水神火之中的慈善捐助。”
“我代表山东省新任政府,山东省督军府公办事宜办公室,山东省工商界代表以及热心筹备此次晚会的鲁商商会会长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请为我们这一善举的发起人,初开鹏先生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说完,这位打扮的相当闪耀的金牌拍卖人就站在拍卖台的后边率先鼓起了巴掌。
让只会做一个合格的掌柜的邵年时不由的往台上多看了两眼。
他觉得这位金牌拍卖师果真不亏是从上海这般大的城市之中请过来的。
瞧着他这个能力竟是将场上的司仪的工作也给抢了过去。
这般活泼热烈的气氛,邵年时还真的不曾见过。
但是等到这拍品正式的被礼仪小姐给抗到了台上,开了拍的时候,原本还嬉笑怒骂自在随心的拍卖师,却变得激情蓬勃,气场全开了起来。
看得邵年时这等第一次接触买卖场的人都被这种氛围所吸引。
哪怕他兜里的大洋着实没有攒下多少,却也忍不住的想要从这位拍卖师的手中采购一些小玩意,以供自己把玩与送礼了。
邵年时看得入迷,旁若无人之境地。
但是他却不曾想到,他在看着台上的光景,身侧另外的几个却把他当成了风景在仔细的观看。
那个被郑继成佛了面子,差一点就要当场泪崩的刘明珍,现如今就躲在初雪的左侧与作为安排在右侧的郑家一家人都远远的隔了开来。
至于刘家的大舅现在也不想着什么借势联姻的事情了,反倒是面色铁青的坐在两家人的正中央,誓要将这一对已经变成了仇敌的男女给彻底的隔绝开来。
也得亏这两家人就坐在拍卖晚会的最前排,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无一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佬。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口舌生莲的拍卖师给吸引了过去,就算像是田督军这样发现了异况的明白人,也只是怀揣着十分微妙的心思,看破不说破的用眼角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罢了。
但是这种让人难耐的气氛,却被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刘明珍给完全的忽视了。
因为邵年时刚才在大门处对于初家的力挺,以及对于相关姻亲李家的维护,让刘明珍以及刘家的面子最终没有落在地上,被郑继成这种混不吝的军痞给横在地上踩在泥间。
还是有些许自尊的刘明珍那对于邵年时的这种行为就是万分的感激了。
因着心中的这点感激,就让她在拍卖开始了之后,就频频的将眼神放在了邵年时的身上。
然后呢,刘明珍则是越瞧越觉得这位年轻的管事的有些顺眼,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眼熟。
“唉……”
刘明珍用手指戳了戳身旁表妹的臂膀,十分阴晦的往邵年时的方向指了过去。
“唉!你瞧?”
“你看你们家那个年轻的管事的,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曾只是与邵年时擦身而过只对视过一瞬的初雪有些疑惑的就朝着邵年时的所在望了过去。
谁成想,她在转头回望的时候,那位坐在她们身后错开一派的年轻的管事,竟然将视线从拍卖台上撤了回来,正正好,与她的回眸碰到了一处。
“砰砰!”
“砰砰!”
一入眼,初雪就赶紧将目光转回了前方。
可惜,她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的心脏,却无法编织出她不曾在意的谎言,在她的胸腔之中翻滚了一瞬之后,才缓缓的恢复成了以往的平和。
“哎!你看见他的长相了吧?你说他是不是瞧着特别的眼熟?”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呢?”
说到这里的刘明珍还转头仔细的瞧了一眼已经努力将眼神从初雪的身上撤回来的邵年时,用十分笃定的口气继续说到:“这个年轻人我确实是见过的,他长得那般的显眼,那份熟悉感是不会说谎的。”
因着刘明珍这一番打岔,初雪那一瞬的慌张终于归于了平静,她状若无事的回了一句:“是吗?”
“的确是挺显眼的人啊。”
倒不是说这面相上长的有多么的耀眼和帅气,若是真讲起来,这位年轻的管事的是没有她们左侧的郑家的公子八分的帅气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清隽有余,俊美不足的年轻人,却拥有着一双纯真的有些生动的眼睛。
那一眼的对视,让初雪仿佛看到了许多,但是却什么都不曾看的明白。
她不明白那双眼睛之中所带着的欢喜,注目,与一种雀跃的小兴奋代表着什么。
因为这种眼神对于只有十七岁的初雪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
以前的她从不曾在意身边人,不应该说能在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的注视。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志向本不在此,甚至不在小小的济城,相对闭塞的山东府内陆,乃至于这偌大的中国,都盛不下她有关于梦想的追逐。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就以这样一种眼神,让她的心慌乱了起来。
她无法说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而弄不懂的初雪,暂且只能将其归咎为这个年轻的管事的眼睛,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突出了。
让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初雪觉得,就算是历经千帆的时髦女郎,也是经受不住的。
于是,初雪的脸十分可疑的变成了粉色,又因为她强大的自控能力,让她将这份颜色也只压到了这种颜色。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介绍
只可惜,她两个小小的耳朵尖却不能受自己的控制,从邵年时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发现他倾慕了许久的初家的二小姐,竟然在转头回去之后,就红了两只耳尖儿。
真是可爱又纯情啊。
邵年时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将嘴角幸福的挑了起来。
他这么一挑嘴角,恰巧又被频频转头的刘明珍给看了一个正着。
这位对于帅气的男子总是有着过多的关注的姑娘,因为这个笑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她在何处见过这个男人。
“我想起来了!初雪!你记不记得咱们去年过完年后从祖宅往济城回返的路上,有一个外派的小管事租了一辆驴车日夜兼程赶上了咱们的行程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在车上坐的着实郁闷,就掀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
“那小管事的就在外边,见到咱们这里有女眷就躲在了路边的大树后边清理了自己的仪容的。”
“当时,我还跟这个小管事的对视了一眼呢。”
“我还跟你说了,姑父家的管事的都长得眉清目秀,一派书生气度呢。”
“想起来没?”
“那管事的当时还跟我对视过一次呢!!”
“哎呀!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的刘明珍语气之中就带上了夸张与惊喜,她那双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就轻轻的捂住了自个儿的脸颊:“你说,那小管事的是不是还记得我呢?”
“就因为认出来了是我,这才不顾身份与地位的差距,怒而朝着郑公子发难了?”
“哎呀呀呀,这可怎么好啊,我的魅力果然是大啊!”
“但是怎么办呢?这位年轻的管事的再怎么的有本事,那也是你们初家的一个管事罢了啊。”
“哎,可惜了他这番用心了,真是地位决定了我与他无缘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刘明珍竟然带上了几分幽怨与不舍。
她谈恋爱选人的时候是有些不带脑子,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傻,就冲着这个年轻人的有担当,就能知道,这个男人对于某些姑娘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只可惜啊,他怎么就是个管事的呢?
这虽说是新民国了,但是搁在以前,管事的不就是稍微有点能力的下人嘛!
她一个好端端的大家小姐,找一个管事的做丈夫,怕是旁人提起来的时候,也要将她嘲笑死了吧?
唉,可惜的紧。
这般长得合乎胃口,性格又着实优秀的男人,他却达不到她这种人择偶的标准线啊。
哎!罢了,罢了!
自当是有缘无分,只能辜负了对方一腔深情了啊。
就在刘明珍为爱叹气的时候,一旁从不曾说男人长短的初雪,却是喏喏的说了一句:“应该不是吧,表姐……”
“我觉得这位管事的没别的意思,他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维护初家的脸面罢了……”
虽说与初老爷提前来到了座位上,并没有听到前后的经过,但是在开场前由着大管家三言两语的叙述以及坐在她另外一侧的哥哥的表述,初雪还是将这位年轻的管事的所作所为给摸了一个清楚。
能在那种情况中仗义执言的人,必然是对初家无限忠心的可靠之人。
像是这样的人,会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惹怒了一瞧就差距巨大的权贵吗?
初雪虽然对邵年时一点都不了解,但是她直觉的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的。
这个管事的能以不大的年龄受到自家爹爹提携参加到如此大的宴会当中,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父亲曾经不溃余力的赞扬过这个名为邵年时的管事的吧?
那么一个被父亲以及大哥甚至她最小的弟弟都看好的人,会像是郑继成那么的没有水准吗?
初雪觉得不会。
而就在刘明珍打算反驳一下的时候,一旁认为这两个小姑娘不应该再多言的初家大哥初邵民却是在最恰当时机的开了口。
“妹妹说的没有错,我最后抵达的宴会厅,却将邵管事的所有言论都听在了耳中。”
“他那一番话语,全从我初家颜面的角度去考虑的,可不曾涉及到任何的儿女私情。”
“更何况,现在正是拍卖会最关键的时间,与此次拍卖会无关的话题,等到宾客走后,你们再细聊也不迟。”
“毕竟从今往后,邵管事的就要跟在我身边工作了,不详细的情况等到散会之后,父亲自然会跟你们说的。”
“只是明珍啊,以后说话可不能用这种口气了,等一会你就会知道,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得有多么的不礼貌了。”
这话说的刘明珍心中一阵的不舒服。
但是谁让这是家族之中最古板的大表哥呢?
这位与他们足足差了好几岁的大表哥,在初家的分量是他们这个辈分里的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
但是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管事的,又有什么值得去重视的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的人不只是刘明珍,还有同样奇怪不已的初家二小姐。
她们好不容易等到晚宴顺利的结束,一干人等都移步到宴会厅后面的内厅之中做一番短暂的修整的时候,就把憋了许久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大表哥啊,你这话说了一半了,姑父到底要说什么啊?!”
大概是刘明珍的少女嗓音太过于清脆,让已经处理完了后续事情的初开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就来到了家人所在的区域,朝着初邵民的所在挑了挑眉毛。
接收到了父亲的信号的初邵民一笑:“父亲既然来了,就让父亲与你们介绍吧。”
“父亲,她们都想知道,这位陌生的年轻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原来是这样,初开鹏微微一笑,就将出于礼貌只是与初忠站在厅间的一侧正在闲谈的邵年时给招了过来。
“邵家的小子,来来来,我替你介绍一下我们家中其他的成员。”
“这一位你刚才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夫人的大哥,刘家的掌舵人,刘老爷。”
邵年时先是一愣,就立刻不带半分怵意的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朝着刘家舅爷的所在微微屈身,礼到:“刘家老爷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才
原来是这样,初开鹏微微一笑,就将出于礼貌只是与初忠站在厅间的一侧正在闲谈的邵年时给招了过来。
“邵家的小子,来来来,我替你介绍一下我们家中其他的成员。”
“这一位你刚才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夫人的大哥,刘家的掌舵人,刘老爷。”
邵年时先是一愣,就立刻不带半分怵意的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朝着刘家舅爷的所在微微屈身,礼到:“刘家老爷好。”
“这一位呢,就是刚才你帮着解围的刘家小姐了,也是我的表妹,算起来都是一家人的。”
“刘小姐好。”
在与这些人打招呼的时候,邵年时一直保持着分寸,无论是刘老爷还是刘小姐他都不曾采用新式的打招呼的方式,主动的将手伸出去。
邵年时依然采用了十分古老的作揖拱手礼节,这样对于刘老爷一家来说,就有着相当的尊重了。
毕竟在刚才,刘小姐与前面的初家小姐凑在一处频频回望的时候,他可不曾从这位过分活泼的姑娘的眼神之中看出半点应有的尊重。
那眼神之中,虽然没有恶意,甚至还是感激为重的。
但是从小经历过不少事儿的邵年时,却是能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中的细节觉查出来一个人对外人的尊重与否的。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还是这种不近不远的施礼最为合适。
果然,对面的那二位就算是由初邵民亲自来介绍他的身份了,也并不曾表现出对他过多的重视。
反倒是刘明珍还有三分好奇,凑到初邵民的身旁轻轻的拽了一下这位初家大表哥的袖口:“大表哥,你刚才不是说邵年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单单是初家的掌柜的吗?”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这话说起来俏皮,听在初雪的耳朵之中却觉得有些失礼了。
她抿了一下嘴角,就凑到了刘明珍的身后,赶忙就将话题给接了下去:“是啊,大哥,妹妹我也十分好奇。咱们的父亲可从来不会带无关紧要的人回家的。”
“只瞧着这位公子的年岁,让表姐有些难以置信了。”
这才像样,这邵年时可是他初邵民看上的左膀右臂呢,听到亲妹子给出了这个台阶,初邵民才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介绍了下去。
“刚才说过了,这位能干的年轻人与我家小妹同岁,却已经做到了一城一镇独当一面的大管事了。”
“今日刚才被父亲给调到济城,来帮咱们初家收拾一下药材商行的事情。”
“顺带手的,邵年时也要将自己第一家铺子开到这济城当中呢。”
“哦?”
听到这里的刘瑞峰才跟着开了口。
前面说那么多对他来说都没多大的用处。
能干又如何,又不是给他们刘家干活。
妹夫家如此大的产业,人才辈出不也是常事儿吧。
只是这么轻的年纪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了。
难道说这年轻人并不是初家的家生子儿,也不是签了死契的仆役了?
那初妹夫还真是心大,敢用一个外人接手自家那么大一盘的生意,他是真不怕手底下的人中饱私囊,卷款潜逃,到时候连个抓对方的地方都没有啊。
大概是看出来自己的这位舅舅到底再纠结什么,初邵民觉得对于邵年时的背景也无需隐瞒什么,于是他跟邵年时对视了一眼,轻问了一句:“可以吗?”
在对方点头认可了之后,就将邵年时与初家的渊源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听说了邵年时这一年时间的崛起经历,别说站在一旁的初雪与刘明珍听得像是西洋景了,就是混迹在商界之中的刘老爷也听得是啧啧称奇。
乱世之中出豪杰,而且这豪杰年轻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只是?”刘老爷又开了口:“不知道邵管事的在济城开了什么买卖?”
邵年时被直问主体,他也不觉得冒犯,反倒是朝着已经与田督军,郑团长阶段性谈判完毕的初老爷的方向拱了拱手,带着最为真挚的情感,十分感激的回到:“回刘老爷的话,邵某人不才,与主家的契约期限还有两年的光阴呢。”
“我必然是要以初家的生意为先,自己的生意为辅。”
“只是在一小铺子之中入了股份罢了。”
“那铺子开起来了,从掌柜的到小伙计,都不需要我来操心的。”
“我只是一个只吃红利的甩手掌柜的罢了。”
“如此成就,但凡是有些闲钱的公子都可以达成,着实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若是刘老爷真想要知道我的本领,现在我已经应了初老爷的调令,来到了这济城府内,那以后的时间可长了,刘家的老爷早晚不都会听到我的名号了吗?”
“等到您瞧见了我的成绩,在业界听得了旁人的赞美之后,您再来评定我的本事,得您老人家的一声赞,也是我的荣幸不是?”
这地位摆的很低,邵年时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呢。
他的那个铺子,就是他与福来赌坊史进钱在济城的分离版。
邵年时果真做到了,将史进钱的人脉打到这济南城内。
现在更是由着初家的这个契机,直接就在花鸟街市里边占据了一块地盘。
等到史进钱的几个得力骨干将那一片摸个清楚,这已经打通了进货与出货渠道的‘斗彩坊’才算是正式的在济城落脚了呢。
哦,听到这里的刘老爷就将最后一丝好奇也给放下了。
原来是凭本事攒了一些小钱,跟人合开了一个小铺子罢了。
只是听着那铺子的所在,平数的大小,以及经营的范围来说,也不是什么正经赚钱的生意。
花鸟鱼虫,雅人玩儿的东西,这旧王朝都败了,那些穷的叮当作响的旗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是?
对于此,刘老爷从心底里是没看的上的,但是他毕竟是生意人,哪怕刘家有了颓势,却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面上也是半分不显的。
就在他想要将话题转向初邵民到底调这么一位年轻的管事的来济城不会就是为了那件事儿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结束了话题的初老爷却是从长靠背扶椅上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这个地方走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愁
“在说什么呢?”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感叹于我手底下的人的优秀吧?”
“我相信邵年时,能将小地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人,换了一个地方,也不会受多大的影响的。”
“更何况,交到你手中的生意,基本上全在山东省的地界。”
“若是有不开眼的想要找咱们初家人的麻烦,我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有事儿就来公馆中说上一声,自然会有各地方面的人给予你帮助的。”
“待到你将邵民的药铺生意给撑起来了,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你去做呢。”
这话说的很是妥帖,邵年时却也只能苦笑应对。
若真如同初家老爷所说的那般,那何苦将他从聊城调过来呢。
别说他在来之前没有做过工作。
这其中的缘由,他在来之前已经托史进钱打听了一个大概。
最近初家在济城的药材生意有些难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初家熬出来的阿胶没有这乐镜宇的宏济堂的细腻。
这阿胶盛产之地乃在东阿镇上。
初家作为传承多年的医药世家,对于这种高端的药材,都处在垄断的地位。
在山东,提起吃阿胶,那是产前实补,产后虚补,滋阴补肾,美容养颜。
能吃的起胶的人家都是当地的大户,每年的销售额度基本上趋向层层递增的状态。
但是从去年起,有一个不守规矩的小子,却突然闯入到了山东的地界,带着同样强盛的名声以及家传的独门配方,来跟盘踞在这里多年的初家人抢起了这阿胶的生意。
对于此,初邵民是一点准备都无。
因为初家药材生意的稳妥性,让大少爷疏忽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一入冬了之后就应该呈现出增长性销售的阿胶生意不但没有丝毫的动静,竟然还呈现出了一股子萎靡的状态时,他这才察觉出来了不对。
待到他追根溯源发现将初家的药铺子给挤兑的没有生意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从源头上将其扼杀与杜绝了。
因为这位乐镜宇在进入到山东这个相对封闭的药材市场的时候,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先将销售渠道的给建立起来。
这位乐镜宇,出身北平同济堂的七少爷,竟是先潜入到了阿胶的生产地东阿。
在那里一口气拿下了三家因为初合堂的缘故而濒临倒闭的胶场作坊,收揽了一群以家庭为单位,从小就自己熬胶的手艺人了之后,这才一边联系上了供货商,一边在济城以及就近的东阿寻起了卖胶的铺子。
待到初邵民发现了这位爷的存在的时候,乐镜宇已经在济城的城内开了两家规模不输给初合堂的铺子以及足足有六家规模的工坊。
将生意做的足够大了。
这时候再要对宏济堂做些什么,可就不像是最初时期就发现了那般的容易了。
在济城的宏济堂不但卖出了自己的阿胶,同样的也卖出了自己的名声。
而一个药店的名声,无非是与配料药方有关。
别瞧着阿胶对于一般的大户人家来说不过是一道补药罢了,但是它再怎么说也是一味药材。
吃这胶为的是对身体好,那若是药效相同,客人们自然会买那口感好的一家了。
而在此时,初邵民还真就无法用强压的办法去处理宏济堂了。
他若想挽回颓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商场上堂堂正正的与宏济堂相对抗了。
对于此,初邵民是毫无头绪的。
因为药坊的老师说过了,对方的配方那是前朝供给宫内的秘方。
初家虽然也曾是世家,但是与宏济堂的乐家一比,那就成了猛龙与地头蛇的区别了。
再说的直白点,初合堂的胶,有些糙。
只这一条,就足够初家人头疼的了。
产品质量不合格,就算是营销人员吹成了花儿那也是卖不出去的。
大户人家的人一旦讲究上了,哪里还顾得那微薄的情面呢?
于是乎,一筹莫展的初邵民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希望能从这位经验老道的掌舵人那里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可是这位小时候还能对他指点一二的父亲,到了陷入,反倒是撒手不管了。
在初邵民求过去的时候,这位老父亲反而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邵民啊,你的岁数已经不小了。”
“现在的你不是十五岁,而是二十五岁了。”
“你从高等初中毕业之后,并未曾选择出国深造,而是主动的接下了初家一部分的生意,跟在我身边熟悉初家的经营与生产。”
“这一转眼,你跟在我身边也足有七年了吧?”
“七年的时间,到了现在,你却依然还要找到你的老父的头上去帮你解决问题。”
“那么我问你,儿子啊,你需要多少年才能独当一面让我把生意安心的交到你的手中。”
“要到哪一天你才能当得起初家总商行的掌舵人,带领着初家上千号的掌柜的,活计,靠着我们吃饭的护卫与仆役们的拼荆斩棘、”
“要到哪一天你能解决挡在阻拦在我们初家前面所有的拦路虎与绊脚石,以强悍的姿态让世人知晓我初家的能力?”
“哎!”
初开鹏叹了一口气:“这辈子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了。”
“邵民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三娃回来帮你嘛。”
“你肯定不知道,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有些多此一举,让小三回来分你的权力顺便监视监视你。”
“你心中肯定也会想着,你是家中的长子啊,哪怕是旧时候,家业也是由你来继承的啊。”
“偌大的产业,就算是要分家,你也要占上七成,而小三子与我家的初雪也只能分到那可怜巴巴的三了。”
“可是到了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
“你真的认为你的父亲是眼光短浅到怕自家的儿子争权夺利的人嘛?”
“你父亲我恨不得现在就能将肩膀上的重担全部都放在你的身上,若是你真的出息了,哪怕只给三小子一些红利,将全部的产业的话语权都给你又能怎样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交心
“可是你做到了吗?”
“若是你真的如父所期的话,为父还至于像是现在这般,明知道三小子的指向所在却依然心怀侥幸吗?”
“邵民啊,父亲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有诗云,人生七十古来稀。”
“可是你瞧瞧你父亲现如今的状态的,两鬓白发,皱纹横生。”
“与我早年你幼时是一个状态吗?”
“父亲不是对你要求过严,你若是生在平安喜乐的光景之中,虽然创新进取不足,但是守成保业也是无虑的。”
“但是现在是个什么世道,多难啊。”
“以往的乱世父亲我并不曾经历过,但是想必也跟现如今的差不离了吧。”
“我废了如此大的气力,才让初家在惊涛之中平稳前行。”
“若是真如同你心中所想的那般,贸贸然的全然信任与你,将家业全部的托付,那为父我才是初家最不孝的子孙呢。”
“现在的我,会有这样的状态,那就说明了我比之以往废了更多的心力。”
“我想要努力的将你培养成能够将初家大旗扛起来的继承者啊。”
“所以邵民,这一次,我既然已经听了你的建议将我最欣赏的年轻人调到了你的身旁,那么这一次的官司商场上的交锋,你能不能尝试着自己来寻找方法来解决呢?”
“毕竟,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啊。”
说说到这里,初老爷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淡然,他口气淡淡,心中却并没有他表面上瞧着的那般的平静了。
现在的他就等着自己的大儿子给他一个回复,从而才能看出来,这个家中的长子到底是不是一个有担当的。
只不过询了一个问题,就被叭叭叭的教育了半天的初邵民愣住了。
原来,父亲一直没放弃小三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嘛?
他这心一下子就踏实起来了。
既然不是打算着废了他这个嫡长子的话,那就没那么的严重了。
既然这宏济堂的事儿放在他手中让他解决,那他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呗。
一下子就豁然了的初邵民在反应过来了之后就应承了下来。
待到他舒心的与刘家的舅舅就着他手中的事业与跟刘家的合作聊起来的时候,站在圈外自从初家老爷与大少爷对话起就躲得远远的邵年时就被初老爷给招到了身边。
“年时啊,给你派了一个北上的工作之后,又紧接着将你从聊城招回来,给了你一个以前从未曾接触过的生意,又要从头开始了,你这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邵年时一愣,转而就笑了起来,他朝着初老爷真心实意的拱手,竟然还道了一声谢:“怎么会有想法呢?”
“若真是有那也是满心的感激啊。”
“初老爷可知,我在初家做工,只凭着初家对掌柜的激励政策就赚出来了一套铺面,一座院落的银钱呢!”
“原本有了这个余钱,我还在犹豫投资做生意的事儿呢。”
“初老爷这边给我安排了新的活计,可算是让我下定了决心了。”
“济城乃是山东的盛会,比之聊城光是规模与繁荣程度,也是差距甚远。”
“若是将铺子开在济城,既能合了我出货的渠道,扩了我今后的人脉,还能近水楼台的帮扶一把,接着初家的东风做更大的买卖。”
“这对于我这种刚起步的小生意人来说,实在是太幸运的事情了。”
“所以,初老爷,恩公,邵小子一定会帮助大少爷将咱们初家的药材生意给稳定下来的。”
“若是实在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与大少爷再与老爷说说,到那个时候,老爷再说我等无能也不迟啊。”
说完,邵年时还特别自信的笑了笑。
在接到了初老爷满意的回笑了之后,这个心就更踏实了两分。
在此次面见之前,邵年时还是有自己的担忧的。
毕竟现在的他还有两年的长佣契约没有完成,现在却率先干起了自己的买卖。
在旁的老学究的眼中,仿佛报恩的小子就不应该三心两意的做自己的事业了。
但是在初老爷的眼中,他对这一现象却并不怎么在意。
初老爷将他邵年时放在了一个相对平等的对话位置,而不像是初家的下人,仆役,或是毫无感觉的伙计。
若是邵年时感觉的不错,初老爷对于他的欣赏与看好,是相当的明显与坦荡的。
正是因为如此,邵年时对初开鹏越是由衷的敬佩。
他都想好了,这一次一定要帮着主家将铺子的颓势给拉回来。
邵年时与初老爷在这边其乐融融,另外一边几家互不对付的人中间的氛围却有些剑拔弩张了。
这事儿还是从郑公子这位非常自我的人给惹出来的。
因着与刘家人起了龌蹉,口不择言的郑继成竟由着这个机会发现了一件他以前不曾注意的事情。
那就是他原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初家二小姐,竟然在不经意之间成长成为了亭亭玉立的清纯少女。
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但是这一但被人注意到了,却让人怎么都无法将眼神从其身上给挪移了开来。
后又因为一个小管事的打岔,又将郑公子亲近佳人给彻底的破坏了。
这让这位从不曾接触过像是初家二小姐这般姑娘的郑继成,可是想了整整一个拍卖会的过程。
现在,几家要好的人可算是凑在一起来了一次小的会面了。
初家最让他发憷的初老爷与那位口吃凌厉的小子又在一侧上商量着什么大事儿。
那像他郑继成这样的浪子若是还不赶紧抓紧机会的话,下一次碰面还不知道到底是猴年还是马月了。
说干就干的郑继成立刻从一旁的案几上端起了两杯气泡香槟酒朝着初雪的所在走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凑近到初雪的身边,就被对他有了极大的敌意的刘明珍给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想要跟世伯的女儿大声招呼罢了,按道理讲,初雪妹妹那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在被人将面子踩在地底下的刘明珍到了现在索性破罐子破摔没了畏惧,直接就将话又给怼了回去。
“郑公子,您可算了吧!”
“像是我这种自由奔放的现代女郎还算是心灵强大,可你的这番做派若是用在了我的表妹的身上,我怕啊,这用不了多久济城就会出一个赫赫有名的闺秀自杀案了。”
“哦,我倒是忘记了,我家表妹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话不多,心却静。”
“初家表妹自小就心如明镜,不像是我,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
“像是人家这种有底蕴的家的姑娘,能不能看上郑公子您这样的……”
“呵呵……”
这冷笑之中的轻蔑划破天际,让对女人容忍度就不算高的郑继成当场恼羞成怒,指着拦在面前的刘明珍:“你……”
当他想要用男性的优势将刘明珍强势的挤走的时候,站在一旁才与初老爷结束了对话的邵年时却是一个箭步挡在了刘明珍与郑继成的中间。
“郑公子,慎言,慎行,若我是郑公子就不会当着如此多的长辈的面干出过于失礼的事情。”
“若是郑公子真的是诚心相与初小姐认识,那么你此番的鲁莽行为不会为你所想提供任何的帮助。”
“而若是郑公子只是想如刘小姐这般的玩玩儿的话……那您的这番作为,我也只能说,痴心妄想了。”
“郑公子不如回头瞧瞧,您的父亲身旁的人都是谁,初家的大少爷与你的岁数相差不大,却已经有资格站在这群人的身边了,你觉得你可以随便轻忽这种家庭之中的姑娘吗?”
“郑少爷,这年月手中有兵是很厉害,但是那些不曾拥有兵权的人,却也不是不能与公子抗衡的人呢。”
“所以,请允许我带这两位女士离开,趁着长辈们什么都不曾发现,趁着初老爷没有一怒之下掐断了他现在正在资助的奉系121团的粮饷的时候,也请郑公子收敛行径,从我们三个人的身边离开吧。”
说完,邵年时就面带微笑,朝着郑继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看到这个身高与他相仿,体魄却比他壮了三圈的男人离开了之后,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在看到这个身高与他相仿,体魄却比他壮了三圈的男人离开了之后,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一瞧,却发现他身后护着的两位小姐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里,竟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愣在当场的邵年时略显惆怅。
他以为这是他在初家二小姐心中留下一个印象的最好的机会呢。
谁成想,他的这番作为在旁人眼中却不曾掀起任何的涟漪。
而就在邵年时沮丧不已的时候,拖着初雪噔噔噔的跑出了小厅,直接顺着侧面的楼梯通道跑进了初雪所居住的小楼的刘明珍却是停下了脚步,有些恋恋的回头瞧了一眼,独身一人站在厅们侧正映在大门玻璃上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初雪说到:“哎呀妈呀,真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吧?”
“你说你们家的小管事,这是怎么想的嘛。”
“干嘛那么直接就跟郑继成那个混蛋对上了啊!”
“郑家那波人别看在姑父面前还算是有模有样的。”
“那在外人的口中就是一个活土匪。”
“那小管事能有什么大本事啊,就为了我连小命都不要了?”
“得亏是我反应的快,在他们闹起来之前先拉着跑了。”
“等一会他们争执起来时一瞧正主都不在呢,那这本应该打起来的架势,不也就没了缘由,也打不起来了嘛。”
说到这里刘明珍还无意识的捂了一下脸,喏喏的说到:“哎,太受欢迎了也是一种罪过啊。”
“我就知道我这么优秀的人值得更有担当的男人关注呢。”
而站在一旁的初雪,虽然长这么大了也不曾有任何恋爱的经验,但是她的直觉却是告诉她……仿佛,大概,也许……事情压根就不是表姐所想的那样的吧?
因为她与这个年轻的男人对视的那一眼,那一眼当中与众不同的深沉,让初雪愿意去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到,心中所想的那个男人。
而这个人,虽然年轻,却不是一个被肤浅的颜色就打动的人呢。
可是准备为邵年时辩驳一下的初雪,抬头再瞧瞧那个心情已经变得很好,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不再为郑公子这种不靠谱的男人伤心难过的状态……
初雪觉得,在人生的某个过程之中,有一个暗恋自己的人,哪怕这个人物只是幻想出来的……好像也挺不错的啊。
于是,这个纷乱的,喧嚣的,各怀心思的夜晚,就在成功的假象之中平稳的度过了。
而在济城安顿好了自己的住处,又将自己带过来的人也安排妥当的邵年时,也如期到了初家大少爷的初合堂的药铺之中报道。
初合堂是济城商业大街之中最大的一间药店,提供看诊,开药方,抓药,熬制以及批发销售等一系列的与药材有关的服务。
因着药铺之中的收费合理,配给普通百姓的方子又是物美价廉,故而初合堂在群众口碑方面做得着实成功。
不是初家人吹牛,在济城提起看病抓药,首选的就是初合堂。
哪怕是在初家大少爷的口中,这阿胶的生意马上就要被正在对门的宏济堂给抢光了,等到邵年时上门的时候,这初济堂的大门口处依然是人来人往,排号看诊的人都要将大堂给挤的挪不动脚了。
就这样了,在厅内跑前忙后负责招待客人的小学徒,那态度也依然是和善的很。
他并不因为邵年时穿的丝绸长衫而高看一眼,而是以特别平和的态度热情的招呼着他这位陌生的客人:“客官,您是看诊还是抓药?”
“若是看诊,请去旁边那侧墙面上拿一个数字最少的号码,待到我们坐诊的老医生看到您的时候,旁边的那位小学徒会按时叫号的。”
“您在看诊的时候,将号码牌递到旁边的小学徒的手中,既不用担心有人插队,也不用担心旁人应了你的号码,顶替你将号看完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济堂
说的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只凭借着这个接待的态度,也绝不会让初家的药铺没了生意。
邵年时心中一阵赞叹,口中却问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位小哥,我并不是来看病的病人,我是寻人的。”
“原是想着去药铺的后门瞧瞧,谁成想敲了许久不曾见到有人替我开门,我只能从前面叨扰,还请问一下,今天药铺里那师傅可在?”
竟然是问铺子当中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师傅?
小学徒一愣,转而就乐开了花:“师傅在的啊,您莫不就是大少爷口里总是提及到的新来的经理?”
“初经理是吧,我这就带你往后院去!”
两个人顺着大厅人员较少的那一侧路,分开人群,挤进了后院。
一下子就从喧嚣落入到了寂静。
因着前厅后院之间由一道高拱石屏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待到两个人迈过了墙后,穿过了铺满了药材的大场,这才到了师傅以及几位学徒工作也是居住的地方,初济堂的后院。
都不用引路的小伙计多做介绍,只凭着后院之中那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身姿,邵年时就能认出来,到底哪位才是他早有耳闻的师傅。
这位师傅的年纪不小,须发皆白,可但瞧着那身子骨,却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因着天气在年后逐渐转暖的缘故,济城这个有名的火炉子中生活的人们,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脱去了外袍,穿上了相对轻薄的薄衫。
院子中的这位老师傅,只穿了一件儿最普通的黄灰色的棉布外衫子,单瞧着头肩腰臀的尺寸也是合适着呢,只是等这位师傅一蹲下,去捻一下手下的小徒弟炮制的成药的时候,那隐藏再衣衫底下的肌肉,就因为这一两个动作而蓬勃了起来。
济城府内果真是藏龙卧虎,人都说医药不分家,邵年时瞧着,这位姓的掌柜的,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呢。
只光凭着这体格,他也不能怠慢了。
故而在小伙计将人带到了,师傅恍然明了了对面站着是谁,上来打招呼的时候,那邵年时就带上了最为真挚的笑容。
“我道是掌柜的为何会听不到声音呢。”
“原来是赶上出成药的时候了。”
“这一批是需要修制之后再进行储存的药材吧?”
随着邵年时的话开,他就沿着这个小院子当中一个个铺着药材的笸箩与袋子的身旁走了过去。
待到他粗粗的看完了一圈之后,竟还诚心实意的感叹了一句,炮制的真好。
“师傅,果真是济城药材行当中的第一人呢。”
就是因为这一句感叹,让师傅的兴致一下就高了起来。
他一改刚开始时邵年时自报家门的无所谓,反倒是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邵经理还懂得药材?”
不是说原本就是一个开粮店的吗?
邵年时听了这话腼腆的笑了一下:“师傅用懂这个词来形容,却是高看了我了。”
“就连跟在你身边多年的徒弟,也不敢将这话说的满满啊。”
“若是师傅本人说一下,大家才能有所信服,我又何谈懂这个字眼呢?”
“只不过因为以后要做这药材的生意,我总要将咱们初济堂之中经营些什么药材,药材的形状,味道,功能,进货渠道以及生长的特性给粗略的记一下才是。”
“免得跟人打交道,亦或是药市开市的时候,师傅带着我这个名誉上的经理过去与人谈生意的时候,我再因为外行而丢了初家百年的声誉不是?”
“所以在来初济堂之前,我也稍做了一些功课。”
“又因本不是学医的缘故,我也只是将现在能瞧见的药草大全囫囵吞枣一番,只从只字片语之中将名称弄清楚,形态莫搞错就好了。”
“至于,药材的好坏之分,品级的评定与分类,却是一头雾水,还有的学呢。”
“哦?”这话说的师傅更感兴趣了。
这个小经理话说的言之有物,声音强调更是自信满满。
瞧着可不像是粗略的啃了基本药材大全,就过来指点江山的蠢货。
那这个时候做一个初步的试探与了解,对他这位初济堂内真正的掌控人来说,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的师傅就发扬了自己耿直的秉性,他指着后院中由小徒弟们开始逐一收拢起来的药材,起了几分考校的心思:“那邵经理与我说说,这些半成的药材都是些什么?”
“又是如何炮制的呢?”
问题略有些超纲,但是对于早早做了功课的邵年时来说,却是还可以接受的考校。
他低下头去,又走回到了他入院子的位置,挪着方步,一点点的朝着那些箩筐与笸箩的所在看去。
待到人走到了中段的时候,邵年时才缓缓的开了口:“现如今师傅带着徒弟们做的功课乃是中药炮制之中的修制,也就是将中药材经过纯净、粉碎、切制等工序,为制剂、贮藏、调剂等进行炮制做准备工作。”
“这当中的学问可是大了,也多亏不涉及药性,炮制的精良程度以及最后的药效的留存问题。”
“若是师傅现在就问我这些,哪怕我是药王转世,在没有进行系统学习的时候,压根也无法解答的啊。”
“但是现在,你只是问我手法以及药材到底是哪些的话……”
“邵某人不才,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师傅您听着,若有不对的地方,请及时的指出,让我知晓着哪里有错漏,也好早早的发现,免得今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态度不错,停下了手头上的查辨的工作的师傅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应了一句:“你且说说,我这听着呢。”
得了信,邵年时就大胆的说了下去:“炮制的第一步也是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去除中药当中的杂质。”
“就好比现在这般,如同这袋子与箩筐之中的半成药,就是这般处理的。”
邵年时每每说到一种药材,就会走到装载着这份药材的笸箩旁边,将它明确的指出来,并将炮制它们的方法说了一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