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啃爹
而这番话在说出来之后,也引起了教员们充分的重视。
当初他们为何要将内运码头在撤离的路线之中划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多口杂,耳目众多,会为他们的撤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这么多的人哪怕是选择偏僻的乡野之路,也保不齐会被溃逃的其他的部队给发现了,从而变成旁人口中的肥肉。
更何况在此次大战当中已经受到了波及的内运航线。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他们这一行人,不足一个排,所带的行李也不过几十个麻袋包罢了。
没有值钱的钱物,更无让人眼红的军火,若是真有人能给一个方便的话,依照初邵军所说,走水路是再方便不过了。
待到他们抵达到了运河的劲头当初的金陵,现如今的南京所在,然后再转内陆运输亦或者再行水道往广州前行,就更加安全了几分。
思索到这里,几位教员就凑到初邵军的身旁询到:“你在码头上找的人可是可靠?”
“不会我们前脚上船,后脚他就将他们卖给追逃的大兵吧?”
对于此初邵军却是相当的自信,他拍着胸脯跟这些教官们保证到:“先生们放心,我找的又不是胆小怕事的民船。”
“你们先将车子掉头,往天津卫码头的方向驶过去,再听我的计划也不迟!”
看到初邵军竟是如此的笃定,那吴教官就敲了敲身后的驾驶室的玻璃,跟负责开车的章教官吆喝了一声:“咱们去天津卫的内运码头!改走水路!”
作为一个外家拳的武教官,章教官但凡是涉及到这种需要智谋的事情上都习惯的听老吴的建议的。
在听到了后车窗玻璃上的吩咐了之后,这位悍勇无敌的男人,将硕大的方向盘奋力的一扭,就让这辆有些灰的卡车原地转了半圈,往通往天津卫的另外一条岔路上驶去。
在这颠簸的几十公里的路程中,初邵军就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咱们在码头外的那片树林荒地里先停一下,我一个人去初家惯用的码头仓库之中去寻上一圈。”
“若是运气好,有南下的商船,咱们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扮作抗包的脚夫,直接混到初家的货船之上,连盘问的过程都可以省略了。”
“二一个就是运气不佳,没寻到初家的商队,那也不怕,我去码头现在停靠的货船周围去寻寻有否有钱粮帮的兄弟们。”
“他们跟我爹的关系不错,但凡有钱粮帮的分堂的码头,我初家都给了面子钱。”
“我们只要能够找到天津卫码头上负责压船的钱粮帮的领头人,哪怕不是直达南京的船舶也无所谓。”
“只要我们能够到达聊城县城,嘿,我跟你说,咱们就算是彻底的安全了。”
初邵军心想着,那边可真就是他自己小兄弟的地盘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他那位特别会做生意的好朋友,现在怕是已经将那个小铺子的生意给稳定下来了吧。
他记得那个小铺子距离码头可是不远,无论是暂时躲避还是伺机搭上南下的船只,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去处了。
“这最后的最后,若是这两拨人都找不到,那就只能拜托天津卫码头上真正的地头蛇,青帮的兄弟们了。”
“只不过他们这种大帮会会不会愿意帮助我们这种小虾米,就不太好说了。”
“但是有一点,我却是有所听闻,这天津卫青帮的人物,能在码头上称霸的那位,名字叫做袁文会,而他有一样就摆在明面上的习惯……”
“那就是爱财。”
“只要是我们的钱给的够了,甭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政府通缉的要犯,他们都敢在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偷偷的送出天津这个地界。”
“至于袁文会为什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听说他也是最近才在天津城内混出来点名堂,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认天津军警督察处的处长白云生作为师父,正式的投了青帮转政的那帮大佬的门下做门徒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敢找他的原因,那白云生说来也与我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他老家山东历城县的人物,发达之后也不忘提携一些本省老家的商会。”
“就冲着这份老乡情谊,我琢磨着这叫做袁文会的人也不会太过于难为咱们。”
“再说了……”初邵军说到这里,就将手伸到了自己的怀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掏出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然后在一众人的注目之下就将其给打了开来。
然后,就是一阵特别没有出息的抽气之声,无他,这一布包里边装的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这布包里包的有
大洋十几块,指头粗的小黄鱼一条,精美琉璃鼻烟壶两把,雕花镶金镀银怀表一块,金刚石表盘镶钻欧罗巴腕表一块,外加一对薄如蝉翅应着灯光都能见其透明的绿荧夜光杯。
不是他们这些当教官的见识少,实在是在这个布包里边裹着的都是精品当中的精品了。
若是初邵军拿这些去贿赂那袁文会,怕是只这其中的两三样,就能让那天津卫当中的地痞看花了眼睛。
“这……”觉得有些可惜的吴教官就开了口:“这些东西未免太贵重了,哪里用的这些?”
而这初邵军却是笑盈盈的将其中的怀表与腕表一拎,原给揣回到了怀中,只剩下他眼中认为没什么用处的‘破玩意儿’给留在了口袋之中。
“那这样呢?若是礼太轻,我怕横生枝节,到了最后,我们钱花了,却是走不得啊。”
“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我从自家院落搜刮的小东西罢了。”
“平日间就摆在博古架上,没人瞧也没人爱的,现在可算是能发挥一下它们的作用了,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这话说的让一皮卡的人嘴巴一阵的抽抽。
瞧这位少爷说的,让他们特别的同情初邵军口中三句话都不离的初老爷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人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的保定府内,初老爷为了初邵军这个熊孩子特意制办的院落之中,负责照顾三少爷日常起居与生活,时不时要去军校之中送一下补给,放假的时候还要操心一下少爷举办的舞会与诗会的巴管家却是对着家中莫名空了好几处的博古架发出了凄厉的哀鸣之声。
“哎呦我的祖宗啊!我的三少爷啊!”
“你到底在哪里啊!”
这中央政府与地方武装的争斗开始的初期,保定陆军学院还可以有家属探望的权利。
可是等到皖系的残军将学校基本掌控了之后,他这个管家的名头也失去了作用。
前几天他特意托了人知晓了一批毕业生就要离校的消息,他特意寻了人去想办法将他们家的少爷给从学校当中捞出来。
谁成想,关系都打通了,几个用钱收买的士兵甚至愿意将三少爷一根头发丝都不带少的护送出来了,结果他等来了什么?
等到了一句:你别操心了,我若是想出来随时可以出来,只不过现在有些正事儿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就回家了啊!
可是现在呢?
又到了一周一次替少爷所在的那个正厢打扫两侧书房的时间了,等到府中的小丫鬟往她们平日里都不让进的房间内这么一瞧,就吱哇乱叫着让他这个当管家的做主了。
也无怪这些粗使的丫鬟们害怕了……
扶额的巴管家瞧着那空荡荡的架子就是一阵的头疼。
若这都不算是最坏的消息的话,那么今天晚上从保定陆军学院那边传过来的到现在都没带停的枪炮声,哗啦啦声势浩大的追击声,以及零星会在保定府内响起来的流弹声,都让巴管家担心极了。
依照他对于自家小少爷的了解……
这怕是就是这位少爷不归家的原因吧。
而这些提早就被他搜刮了的值钱的物件,对着单子一点点的查验的巴管家也不得不赞一句:三少爷识货。
这些被三少爷早早的顺走的物件,全都是轻便又值钱的玩意儿。
只凭其中的一两件儿,搁在一个普通人家的身上,都足够他们过上一两年省心的日子了。
“少爷啊,少爷,你到底去了哪里了啊!”
“若是在这乱局之中出了一点意外,你可让这一府的人员怎么去向老爷交代啊。”
“不行!不行!巴一啊,巴一!”
应着巴管家的声音,一个长得个头不高却是着实敦实的汉子就从外屋进了这旁人不得入内的小厅之中,朝着巴管家憨憨的叫了一声:“爹,干哈?”
巴管家也不耽搁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嘱咐了起来:“明日一早,府外乱局稍微平息了之后,你立马拿着我的信往北平走一趟。”
“送到咱们在北平设立的初家商号大掌柜的手中,只说是与三少爷有关的消息,再加上一个十万火急。”
“剩下的你就不要管了,那边的人自然就会跟着处理。”
“可是记得了?送完了信就赶紧回来。”
“这京津冀地界内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可莫要贪恋路上的小事儿,将性命给丢在了半道。”
这巴管家的儿子着实是个听话的。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是,就讲这跑腿的活接了下来。
而那位真正让巴管家操碎了心的三少爷在此时又在干嘛呢?
此时的初邵军已经做了一番乔装,偷偷摸摸的溜到了天津卫的内蕴码头的边缘。
深夜的天津卫的码头静悄悄一片,漆黑黑的货仓当中央,安静的有些渗人。
只揣了一把可以随身携带的手枪的初邵军如同这个码头上曾无数次出现的惯偷一般,偷偷摸摸的朝着挂着那个初字牌匾的仓库处摸去。
其实就只冲着这个时段,初邵军对于在自家仓库之中能寻到自家人就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可是现况不允许他多做耽搁,让他不得不冒险提前做出探查。
走在这黑漆漆的仓库大场之中的初邵军还为自己不停的做着心里建设。
没事儿,等到了地方远远的看上一眼,只凭借着仓库外挂着的大锁,怕是就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人了。
说到底,还是要找道上的人帮帮忙了,一想到自己精心搜刮出来的战利品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搁在了旁人的腰包之中,只单单想了一下后果的初邵军就有些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老爹莫怪,大哥莫怪,我只是早早的将应该分给我的家产提前的透支一下罢了。”
“大不了在您百年之后,我与大哥分账的时候,就从应得的财务当中将这一笔给扣除了呗。”
越说越觉得挺有道理的初邵军就再一次的理直气壮了起来。
待到他轻快的溜到了初家仓库的正门处,从一堆摆放的歪歪斜斜的旧箱子的后边朝着自家仓库的所在望过去这么一瞧了之后……
咦?
那仓库的大门竟然被人开了一条小缝隙,一把看起来就结实的大挂锁晃晃悠悠的就挂在这仓库的外边。
从仓库的内里洒落出几分暗黄色的光晕,细细的朝着那个方向听去,竟然在这空荡无人的区域内还听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人音。
怎么?
真的碰上了初家的商队?
但是不应该啊!
若是初家的商队,甭管是白日还是晚上上货,必然是摆开了车马将声势做的排排场场的。
难道说是家中要运送什么了不得的贵重物品?
虽然对于家中的生意并不曾有过几分留心却对于暗记以及规矩记得特别的清楚的初邵军却是立马就打消了他刚冒出来的猜测。
这个仓库是初家在天津卫码头上诸多仓库之中的一个,而这个仓库根据牌匾上的记号可得,此乃一个粮仓。
在粮仓当中能有什么贵重的物件儿?
就没听说过,谁家的瓜果蔬菜,米面粮油还有个万金难求的道理。
那这就有可能是第二种猜测所致了。
怕不是这仓里进了硕鼠。
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或是家中过不去的能人,知晓这仓里粮食丰厚,没事儿了就顺过来为自家添点口粮,怕也是有可能的。
嘿,这可真是一个能人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
这世道还有人不惧大商会的名头,摸清楚了越是大买卖越是难盘库的规律,朝着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初家粮仓下了手啊。
不行我得去瞧瞧,到底是谁这么胆大,敢在老虎屁股后边摸索前行。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是说干就干,现如今自身就有点危险的他自然也没想着要干些什么,但是,只是弄出一点动静,让几个小毛贼不要继续行窃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等到他摸到了仓库的缝隙处,扒着大门往里边一瞧了之后,他就连一点隐藏的心思都没有了,反倒是一个高的就蹦到了仓库的中央,对着正在仓库内与一干人手交接的那个唯一一位穿着青衫长袍的人大喊了一声:“邵年时!你怎么在这里!!”
而那位被他叫到的青年人亦是十分的诧异,他转过头去,盯着初邵军瞧了许久之后,才在这位经过了乔装的少年人的身上,依稀看到了曾与他相处过几个月,又不甘家庭的束缚展翅高飞的初家三少。
这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邵年时再联想一下他乘船抵达到天津码头之后从各方收到的消息,就不由的乐了起来。
邵年时并不嫌弃初邵军一身的尘土,满脸的泥泞,对着这位久别重逢的少爷张开了他热情欢迎的怀抱。
“三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而那位本就是见着杆子就能往上爬的初邵军果真不出邵年时所料,在他表现出了欢迎的意向了之后,这位爷果真极其热情的与他拥抱到了一处。
“邵年时!你行啊!”
“现在都已经学会了这么洋气的欢迎方式了!”
“这果然被调到了县城之后,那见识也跟着涨了起来了!”
“怎么着?我爹又给你换了一个活了啊?”
“这怎么给你搞到这里来了,他不知道最近乱成什么样啊!”
在这个时候,作为初老爷得力的干将,邵年时必须要为他的恩人说一句话了,他非常干脆的对初邵军的推测予以了反驳:“并没有,我依然在聊城做我的掌柜的。”
“虽说过了这个年之后,我会因为本家的需要被调到大少爷的手下去做一些其他的工作,但是今日里来到天津码头这事儿,本就是我原在聊城时应该干的工作。”
“反倒是你三少爷,你既然从军校里边顺利的逃脱了,怎么不立刻回到保定府内初家的别院里寻求庇护,等待老爷派过去的人予以接应……”
“怎么会出现在百十里开外的天津码头的初家仓库外面呢?”
这话问的,将初邵军一噎,可算是想起来了他此行的目的。
然后他这短暂的诧异就转变成为了莫名的兴奋。
“对了,邵年时,好兄弟,若不是你提醒我差点都忘了自己是要干嘛来的。”
“我说满囤啊,我还是叫你小名来的舒坦,算了,给你一个面子,好歹也是个掌柜的了,年时啊,你这次来做什么公干了?”
“还得半夜三更的跟人在这里碰头?”
初邵军大大咧咧的问着,压根没注意就站在他背后的那一群人脸上因为他的这个询问而浮现出了一派紧张的神色。
几个身材高大,隐隐压制住了悍勇之色的汉子不约而同的将眼神放在了就站在他们这一行人前排的一位看起来极其和善的男人的身上,在对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之后,暂且按耐住了对于初邵军所涌现出来的敌意。
与此同时,邵年时也看出了对方的紧张,他仿佛在告知对方不要担心一般的笑道:“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没得跟你说的。”
“我现如今是初家驻聊城粮食商行的副经理,顺带还监管着聊城县城内三家零售铺面的生意。”
“因着初家与北方政府的各路军队都有着比较频繁的往来。”
“在这种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当然是为了替咱们初家催账来的啊。”
“你也知道这仗一打起来,北边的天就彻底的变了。”
“那甭管是哪一届的政府,不是都想着要压一压咱们商人的款项嘛。”
“有几笔帐是从我手中走出的,甭管是为了谁,都不能让它成了坏账。”
“还有……”说到这里的邵年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诚心实意,他用手指向了初邵军从进来后就没太怎么注意的那一行人,跟这位少爷解释到:“我还顺便的替咱们初家谈成了另外一笔大生意。”
“毕竟在北方乱成一团的现在,相对安稳的南方就成为了各路商人的首选……”
“哦,忘了跟少爷你介绍了,这位就是与我谈判的南方合作人的代表,李富春。”
“别看他年轻,却是出国国受过高等教育的留洋学生。”
“不但如此,他在归国之后就与南方几位爱国商人取得了联系,通过他们与我们初家有了初步的接洽。”
“这不,今晚上我们就着后续的合作想要进一步的磋商的时候,少爷您就用这种惊奇的方式突然出现了。”
“不过说起来,与我们这些人的行为相比,反倒是少爷你的出现才更加的奇怪吧?”
“话说,三少爷,你连夜跑到天津的内运码头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啊!”
这初邵军刚被邵年时说的那群人的背景给惊了一下呢,转头就被对方问及了他最想要掩盖的事实,这一下子就被噎在了当场,略显尴尬的嘿嘿了起来。
不过,对于初邵军来说,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啊。
哪怕是冒着被邵年时武力押解回初家的风险,他也要与对面的人进行一番更加深入的沟通啊。
所以,初邵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对着那波人为首的那白面笑脸的汉子嘿嘿一笑,就先将邵年时给拉到了仓库另外的一边,远离对方的所在,在确定对方应该听不到他与邵年时的密谈了之后,这才小声的回到:“我是跟着学院里的教员们从学校里刚逃出来的。”
“用了些旁的手段,所以还有些后续的麻烦。”
第一百七十章 巧了
听得邵年时一惊,就想要往仓库外查探一番,却被初邵军轻轻的拉住又给这位对胃口的朋友吃了一记定心的丸药。
“不用担心,我们被乱军冲散了,大股的部队都追着其他两队人马而去了,只我们几个人因为人少目标小的缘故,而没跟着几个追兵。”
“再加上我跟我们教官商量了一下,在撤离的途中临时改变了路线,纯属碰运气的就选择了天津的内运码头的。”
“所以你担心的那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我这个人再怎么叛逆总不会为自家的生意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吧?”
“反倒是你,快跟我说说,那些南方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邵年时,别跟我说谎话,这件事儿对我很重要,可能关系到我们一行人将来的生存与发展呢。”
这话说的有些大,让邵年时盯着初邵军看了许久之后,才将对面那一行人的身份给说了一个七八。
至于保留的一二,邵年时觉得没有必要让初邵军在这个时候了解的太过于清楚。
因为这些人真正的身份需要初邵军这样的人靠自己的能力去发现,然后再凭借着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是否与这些人进行进一步的交往。
所以,邵年时对初邵军是这么介绍的。
“对面的人联系到了南方革命军的上层人物,已经决定了在近日内就要南下。”
“之所以还要在天津停驻一段时间,也是因为与他们取得了联系的南方革命军令派了一任务,让他们在南下的时候顺便给做了。”
“而这个任务……”
说到这里的邵年时就轻轻的瞧了一眼那边并不曾往这里望过来的人群,略带谨慎的继续说到:“其实说不说的跟你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跟我们初家的确是普通的商业上的往来罢了。”
“这次随着他们一起南下的还有一批粮食,正好我在同一粮仓内提货,顺带手就将这项买卖给做上一做罢了。”
“所以,少爷,你若是有了跟他们一起南下的打算的话,大可以不必看他们的眼色。”
“老爷与他们南方革命军内的上层人士早已经取得了友好的往来,那边的人也要指望我们初家的粮食,给他们所有的突发状况救急呢。”
“还有,那个叫做李富春的人,着实是个有本事的人物。”
“在南行的路上,少爷可是要小心一下,莫要让他给骗的跑到没边儿了。”
“算上今晚这一次碰面,我总共与此人见过三回。”
“可这短短的三次碰面却是让我印象深刻,对此人的魅力见之难忘。”
“我这般见多了人来送往的掌柜的都被这叫做李茂春的人给影响不浅,你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少爷……”
剩下的话邵年时没有多说,但是他想要说什么却是不言而喻的。
这番话本是为了初邵军好,可是听到这三少爷的耳朵之中却是带着点难以言尽的意思。
听得他心气儿骤起,一股子不服不忿之感就从心底涌现了出来。
但是还算是有些脑子的初邵军却是并不曾立刻将这种不服给表现出来,而是暂且将其压制住了,说起了后续引荐的话题。
“行,我知道了,这是一千年的狐狸,我这样的人玩不过他,那我这一路上就少接触了。”
“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本事?难不成还能变出三头六臂不成?”
“我都不见你对我父亲有如此之高的评价……行行行!我不好奇还不成吗!?”
“你倒是先给我引荐一下,我也好将我这里的情况跟对方说说。”
“别什么都说明白了之后,对面的人却又说做不到了,那岂不是打了你这位替旁人摇旗呐喊的人物的脸面,让人说初家的掌柜识人不明嘛。”
听听这话说的,全是酸气。
比初邵军大上一岁却稳重了十年的邵年时却只是一笑,就原拉着初邵军走到了这一波人的面前。
简单与对方介绍了一下初邵军与初家的渊源了之后,就将剩下的事情交与了这个正在试图独当一面的少年人。
邵年时只是站在仓库的门口替里边的人守着门,却在内里的人正在交谈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两个鬼祟的身影。
觉得应该是初邵军的同伴的邵年时,知晓对方的担心,他故意将身子往大门开启的那一侧的门板上压了一下,将仓库的大门缝隙稍微的扩张了几分。
让从那个角度往这里窥视的人能够隐约的见到内里模糊的身影,从而判断并不曾出现不可控制的麻烦,而他们想要等待的人现在仍然在磋商之中。
果然,当邵年时这个无心之举实施了之后,原本还有些操动不安的黑影却是蛰伏了起来,直到初邵军带着几分兴奋之意,噔噔噔的跑到了邵年时所在的大门的边缘。
“邵年时!我谈成了!”
“李大哥愿意带我们一起南下。”
都说了不要受其影响了,这才谈了不到十分钟吧,这称呼都成那个谁变成了李大哥了。
可是邵年时并不想打击对面这位朋友的兴奋之情,只是安静的听着三少爷的后续计划。
“我要赶紧去通知我的那些教官和同学们,让他们连人带车都给弄进仓库里边。”
“然后,李大哥将会带着我的人以及我们从保定军事学院抢救出来的那一批书,一起乘坐货船,直奔广州南方政府的所在而去。”
“只要我们能够顺利的抵达到广州的地界,我们就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我不但能够继续将军校读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参与到一场无以伦比的维护孙总统新中国理念的战争当中去呢。”
“这对于我这种渴望当兵的人来说,实在是……实在是太过于幸福了……”
“邵年时,你真是我初邵军的幸运星,每次碰到你,总少不了有好事儿发生啊。”
说完,也不管邵年时是个怎么样的反应了,初邵军拍了一下邵年时的肩膀,乐不颠的就冲出了仓库,朝着他与教官们说定的汇合处冲了过去。
留下邵年时一人面对着一齐呵呵乐的李富春一行人,不停的为自家少爷的兴奋劲儿往回找补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更(二合一)
“我家少爷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报国理想,兴奋的……”
而站在对面的李富春却明显的对面前的这位掌柜的更感兴趣。
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完了邵年时对于初邵军的复述了之后,话锋一转,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对面的这位年轻人的身上。
“邵掌柜的,汝与之相比,并无过大的所缺吧?”
“同样都是少年英才,勃勃奋发,与初少爷的满腔热血相比,在前进的路上我们反倒是更加需要一些具有冷静的头脑以及强大的心脏的年轻的血液,来补充到这个还未知前路,且万分艰辛的为民生自由理想创造一个新生活的工作当中去啊。”
“不知道邵掌柜的有没有报国的,跟随我们一起南下,为这个国家与民族的振兴而共同奋斗啊!?”
这话说的,让邵年时不由的一愣,在稍加思索了之后,不由的笑了起来。
他十分客气的对着李富春拱了拱手,将同样的话原样还给了对方:“李主任,说笑了。”
“若说年轻有为,志在报国,谁都没有您李先生有发言的权利。”
“当初我带着我家老爷的任务乘船北上的时候,特意入得济城与初老爷面谈了一番。”
“而李先生履历背景在我家老爷钢说出来的时候,邵某那是尤为震惊的。”
“不怕李先生笑话,邵某起于微末,振兴家业之日不过近年余的时间,多亏主家全力的提携,尚才在一县城之内寻得一安身立命的职务。”
“只此等成就,我就已经莫名惊喜,旁人见得,少不得会说一句:少年英才。”
“但是当我听到李先生以及诸位挚友的经历之后,却将那刚刚翻涌出来的些许自满尽数的压抑了下来。”
“我邵年时,现不过一小县管事,而李先生已经是一党派之领军人物。”
“欧洲各国留学人士众多,其中精彩艳艳之辈辈出,可是李先生却能成为欧洲一派党魁之首,率领怀揣着同样理想之人回国返乡,试图救一国于水火之中。”
“而李先生与我,不过大之七八岁,当如此之成就与能力才称得上为少年英才啊。”
“听闻李先生之事迹,我才知晓了何为井底之蛙。”
“可也多亏了李先生的影响,我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与梦想。”
“我不曾拥有李先生的见识与学识,更不了解何为理念,何为民生。”
“但是我却知,能力大者行大努力,能力小者做小贡献。”
“邵某人不才,却可以在自己擅长之处为国报效之一二。”
“就好比现在,我将这六艘粮船配比妥当,将李先生南下之路打点安全,为国之将士且进绵薄之力,将初家一片拳拳爱国之心送至南方革命军诸多将领面前。就是我邵年时应当做也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在救过的路上,还有诸多如此一般的小事儿,等着像我这般微不足道的人去做。”
“李先生,他们谁不懂得何为民族振兴,国家富强,却也知道谁是真正的为他们好,替他们办实事的人。”
“您只需要知道,民心所向并不困难,只要一心向民,而我等升斗小民自然也懂得感恩即可了。”
“所以,您不必为我这样的小人物而见之心喜,因为当您真正的融入到这个国家了之后,您就会发现千千万个如同我邵年时一般的小人物,都具有一颗爱国的心。”
“还有,实在是抱歉啊李先生,因为我与少爷不同,与参军为国效力这条路相比,我还是更喜欢经商这条稍微轻松的道路啊。”
说完,邵年时朝着李先生轻轻的施了一礼,抬起头来的时候,满面的感激与惶恐:“感念李先生厚爱,邵某人定当时刻牢记,三省吾身,以做到不愧李先生的这番评价啊。”
听了此番话语的李富春对于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的印象更好了。
作为一个做惯了思想工作,并以宣传自己党派的理念为己任的积极分子,李富春觉得他还要再努力一番。
谁成想,就在他打算接着劝劝对方的时候,‘咣当当’,仓库的大门就从外边被轻手轻脚的推了开来,一辆并不曾开启大灯的灰绿色的军用卡车以最为安静的状态……悄无声息的滑了进来。
“这是?”
“这!”
邵年时与李富春二人皆是发出了一声诧异的感叹。
接着,他们就瞧见了刚才离开不久的初少爷从这辆军卡车的驾驶室里蹦了出来。
“李先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保定陆军学院的教官,吴教官,李教官……”
“这些是我的同学,田学文,付作民……”
随着初邵民的介绍,几位灰头土脸却带着军中之气度的男人就站到了李富春的面前,只因为同类相近的缘故,不过多久,这两拨人马就热络的聊了起来。
当李富春知晓了这卡车之内到底装了些什么,这群人的打算又是如何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昂扬了起来。
“你们保定陆军学院的人真的决定全体南下了吗?”
“而你们的目标城市就是我们南方革命军的临时政府办公处广州吗?”
基本算是了结全校通况的吴教官却是沉默着摇了摇头:“不,决定了要一直南下,在南方革命军的势力范围找寻机会,将自己办学育人的理念执行下去的教职员工以及学生们,大概也只有200人左右,也只不过占据学院当中的半数之人,另外,学校当中的另外三分之一的教员,则是想要到稍微近一些的武汉中央政治军事学院当中找寻自己同期毕业的熟人,为自己再谋求一个稳定的职位。”
“相对应的一些未曾毕业的学生,也选择了在那所学院当中继续求学。”
“据我所知,那所学院虽然在名义上也划归在南方政府的势力范围底下,但诚如保定军事学院一般,也渗透了许多盘踞在长江以南的军阀势力。”
“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十分了解了何所谓掣肘以及地方势力对于办校理念的影响的老师与学生们来说,这所学院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我们之所以会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从皖系残兵手中脱离,就是不想成为任何一个势力手中得用的工具。”
“我们希望办一所真正的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培养有用之人的学院。”
“用以有教无类,众人平等的心思去办这所学校的理念。”
“希望有一天,无论我们的学生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是默默无闻的还是名满天下的,都凭借着自身过硬的本领来考取我们的学院。”
“为国家培养出真正的热爱着它并愿意为它奋斗一生的有志之士。”
“而不是为各路军阀去培养为祸一方的刽子手或是屠夫。”
“那样人,纵是用兵如神,与这个国家于这个民族来说,却是半点好处也无的啊。”
听到这里的李富春心潮澎湃,对面站着的这几人,虽然只是这保定陆军学院之中逃脱出来的小半。
但是他们却代表了在这次乱战之中被洗脱出来的真正的精华。
他若是将这群人全数的吸纳到现如今的南方政府当中,这对于他们整个救国革命军来说,都是幸事啊。
他们南方革命军若是取得了全国一统的胜利之后,这些纯粹的人,一心为公的人,无需旁人多言,自然会成为现任政府底下最为忠实的簇拥。
而现如今,什么最难得?
真正的经过系统的培训过的军官。
他们将会成为中国之未来,军中之骨干,成为国家振兴最为厚重的支撑与砥柱。
所以,他们能在此处与这些人相遇,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李富春甚至都想过,哪怕是他此次众筹募集到的粮草有所损失了,也不能让这群人折损在他的手里。
于是,李富春与对方通报了家门并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就一把握住了吴教官的双手,用最为郑重的话语,将这群人接纳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
“你们放心,我们连夜南下,终点始于金陵河畔,自金陵转船,入海路航线,直达广州口岸。”
“只要我们能够顺利的抵达南方区域,咱们大家就算是彻底的安全下来了。”
听到李富春自信的话语,这些仍有担心的学员们也就踏实了下来。
因着初家与李富春之间的接洽,乃是在诸多势力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故而,他们需要从仓库的后门,小心的将货物搬到船舱之上。
只待初老爷捐赠的粮草顺利的入了货仓,他们这些人就可以上得船队领航的小艇之上,打着初家商行的招牌,悄无声息的南下了。
这一过程在初期过的是相当的顺利。
邵年时整理出来的偌大的粮草麻袋就要被搬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初家在这天津码头之上,若想要将货搬上船舱,自然不可能自干自的谁的门路也不托付。
他们在行事之时,就已经托给了现如今成了聊城码头钱粮帮堂主杜老三的手下。
因着水运航线这一路,只要是有能停了船的地方,就有这钱粮帮的兄弟。
自然在天津卫这么大的一个大港之中,也缺不了钱粮帮的弟兄。
可是现如今,跑过来报信的人却说,被扣押的恰恰是负责他们这一船安全送往的钱粮帮的弟兄,就让邵年时以及对钱粮帮有一些了解的众人们十分的惊讶了。
“你可知道是谁敢扣下钱粮帮手下的人?”
那能负责初老爷这般货运事物的工头,自然也是个机灵的人物。
他于左右瞧瞧,邵年时只说了一句:“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就全数说出来。”
那工头也就直言不讳,直接把那胆大包天,上来就下手的人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那些人喊那个领头的名为袁老大。”
“而那姓袁的凶悍之人,也只拿了那钱粮帮的弟兄,压在码头大场的小仓之内,不见下一步的动作。”
“我寻思着他们是想要见领头人,我这就跑过来见掌柜的了。”
这工头的管事只说了一个袁老大,邵年时与初邵军就一齐变了脸。
一旁的吴教官想起这小学生在路上提过的三种方案,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这袁老大莫不是?”
邵年时点点头,与初邵军对视了一眼,自然就想到了,能在这个地方横行无阻的人,也只剩下一个了。
那就是刚才在天津卫崛起的袁文会。
而他崛起时日之短,崛起之事之传奇,才叫做风云变幻,难以置信呢。
不过一两月前,他还是天津城内一招猫逗狗的混混,人憎狗嫌,因为一小戏子得罪了褚玉璞的干儿子李七猴,给抓进大牢里边,差一点就被人砍了脑袋。
可谁又能想到,与他混耍在一处的人却有一个好哥哥,竟然求到了现任督察队长白云生的头上。
他们这些人也只不过想找个现管的人试试,可谁成想,这位瞧着职位不高,与一方直系总督手握军权的褚玉璞完全无法抗衡的白云生队长,竟然还有一个隐藏颇深的身份。
原来这位督查队长在从政之前,竟然是青帮总会第二十二代通字班的弟子,这辈分排在了现如今,竟然成了高辈。
而白云生在帮会内有一位近的不能再近的师叔,会内人都要尊称一句:孙老太爷。
那这位德高望重的孙老太爷又怎么与那褚玉璞取得了联系呢?
只瞧这辈分也无需多说了,原是在这褚玉璞发家之前,只不过是河北一土匪罢了。
为了寻一靠山,就拜了孙老太爷为干老。
又因着孙老太爷赏罚分明,对于自己的干儿真是做到了一视同仁,给褚玉璞之崛起于许多的帮助。
让他在张作霖手下任一旅之长了不说,还为他接任直系总督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褚玉璞对于孙老太爷,那是打心底里敬着,又因为早年丧父,那是将孙老太爷当成亲爹来奉养的。
现如今,亲爹来找他说情,那些个没什么情谊的干儿子,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袁混子
自然,这本也没犯了什么大罪的袁文会就托着与他一起抓紧去的殷凤鸣的福气给一起放了出来。
然后这几个大难不死的兄弟们凑在一处,这么一琢磨,哎呦喂,他们这是沾了青帮的福,才得以活命啊!
可这位孙老太爷的地位太高了啊,他们想要见也见不到啊。
但是,真正替他们奔走的白云生队长,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见得着还联系的上的人啊。
得了,就是他了,我们拎着礼物去拜会吧。
于是这天津卫里最有名的混混们,就带着十二分的真心见到了救了他们小命的恩人。
那袁文会惯是一个会攀附的人,带着兄弟们在见到了人之后,就是的三个响头,就将这师父给认了下来。
他们这群混混们,就这样乘着白云生的名号,顺利的入了青帮的庙堂。
由着自己在下层的人脉,一下子就帮着师父把这偌大的天津城给抓在了手中。
而这位沉寂了许久的白云生,因着这契机,就为青帮在天津城内广招门徒,这人手一多了,大家的眼睛就自然的瞄到了原不属于他们的地界的天津码头了。
因着要抢夺地盘,袁文会手下的小混混们,盯着最多的就是在这码头上来来往往的钱粮帮的人。
真算起来,钱粮帮与青帮也本属于一家。
只是这帮派大了,自然也会分南北。
虽然每个码头上都驻扎了钱粮帮的堂口,但是在名义上来说,偌大的钱粮帮,总属于南方青帮所辖。
势力分南北,运河可就一条。
本应该是天津卫的地界里,却由着你钱粮帮的往来,往日里白云生没有在天津开堂口收徒,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计较了。
可是现如今,天津的大小杂八地纷纷烦人托窍拜白为师加入青帮了,你们钱粮帮还旁若无人的在天津内运码头上来来往往,那也未免太不把天津的混混给放在眼里了吧。
于是,袁文会在接到了自家手下的小弟的消息之后,就对今天晚上突兀出现的几艘初家的商船上了心。
其实若是在平时,也不是没有连夜搬运货物的商行出现在这个码头之上。
可是像是初家这样,还有着钱粮帮的保驾护航的做法,就有些让人不开心了。
袁文会之所以挑今晚上下手,本也不是想要找初家人的麻烦。
只不过想要让今天负责这一趟商活的掌柜的知晓,从今往后,在这天津卫的码头上,到底谁才是说了算的人罢了。
只不过,他袁文会将人这么一抓,再瞧着来人,就觉出其中的不简单了。
因着他抓的这位钱粮帮的压货队的队长,竟然连他们初家的少爷都给勾出来了?
就在这袁文会觉得纳闷的时候,这初家三少爷却是笑盈盈的对着袁文会一拱手,开口就问到:“前边可是袁文会大哥?”
听得这大混混着实奇怪,接着话就回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找人报信,手下通报的可都是袁老大啊?
难道说我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山东省内了?
这袁文会正有些自得的时候,这带着点少爷金贵和傲娇的初邵军就将头微微一仰,说了句让袁文会都不得不从长凳上站起来的话。
“真的是袁大哥啊?”
“听说我白世叔刚在天津收了几个徒弟,当中就有叫做袁文会的。”
“我只听自家的工头说了一个袁老大,想都没想的就随意的问问。”
“没想到还真是袁姓大哥啊,那算算辈分,我叫你一声大哥却是没错的。”
惊的那袁文会这这那那的喏喏了一阵之后,又开口询到:“小兄弟,你可是认识我师父?”
而这初邵军也不客气,特别坦然的一龇牙,笑了:“认识呢,我爹跟白叔叔关系贼铁嘞。”
“咋地,你不是我白叔叔的徒弟吗?连白叔叔的老家是哪里的都不知道吗?”
“白叔叔没出来闯生活的时候,就与俺爹有过往来嘞,说是好到拜把子都不为过。”
“不信你回去问你师父,当初北上闯关东,那路上的余钱都是谁资助的?”
“不说以前,就说现在,俺爹与白叔叔还时不时的有书信往来呢。”
“所以我听到是白叔叔的徒弟,那自然是高兴,忙不迭的就跟着初家的管事的一起过来瞧瞧,可是白叔叔知道了我的难处,特意派你来帮我的吗?”
这话问的天真,一下子就将袁文会给噎在了当场。
他哪里知道这位小少爷有什么难处,他也不是过来帮忙的啊。
若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袁文会瞧瞧还被他压在手底下的杜雷子,他这是借故来立威夺权的啊。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袁文会能直说吗?
他身后还跟着一二十号的兄弟,码头外还蹲着三四十个混混呢。
这人多口杂的,但凡他说错了哪一句,自然有那上赶着要巴结他师父企图踩着他上位的人将他给告发了啊。
现如今他能取得这等地位,全是仰仗着师父白云生的提携。
若是少了这个靠山,他在这天津城内不需一日,就要被打回原形,再做那以往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地痞流氓了啊。
所以,面前的这位少爷的话,他只能顺着说下去,他与钱粮帮之间的交锋,怕是也只能等下一次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的袁文会哈哈哈一笑,立刻给收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将压着杜雷的手给松了开来,把那个长了一张小婊砸们都爱的脸的高大男人给解绑放开。
然后,袁文会就站到了起身秃噜身上的麻绳并对着他怒目而视的杜雷的身边,拍了拍这位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说了些试图缓和关系的话语。
“哎呦喂,大兄弟啊,介个事儿咋闹滴呢?”
“介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
“兄弟,你早说你是初老爷的人,我介也不会给你扣这里啊……”
“来来来,杜兄弟快起来,咱们赶紧絮絮话,下次早点报家门,也免得再误会了啊。”
这一来二去的就将责任给推到了杜雷的身上,气的这汉子瞪眼鼓气的真没办法跟这袁文会比无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谈吧
他只得噌蹭噌挪到了邵年时的身后,在他熟悉的这位管事的身后,嘀嘀咕咕的说着对面这人的无耻之处。
深知无法在码头上多耽搁的邵年时,趁着这一来一去的当口,适时的将他们此行的另一处来意给说了出来。
“三少爷,商行的货物已经全数的运到了船上,现如今北地已乱,学校怕是早已经被攻陷。”
“我初家不是军事起家,是真的没有办法抽调人手替你去援救保定军事学院的同学与教官了。”
“少爷,我此行是接了老爷下达的死命令的,一定要将你平安的带回家。”
“为了少爷你的行程,我甚至让人加班加点的将后日才发出的货物在今晚之前全数的装载完毕。”
“依着你的吩咐,这破保定是一日也不想待了。”
“现如今因着您与这位袁大爷的关系,我们商船上押运的人也被放了回来。”
“可是问少爷一句,是要立马吗?”
这初邵军果不愧与邵年时厮混过三两个月的活宝,邵家的朋友在这边自然的说着谎话,听完了之后的他也在现场就将这半真半假的话语给接了下去。
“怎么?这就装好了吗?”
“我带着我的小兄弟们刚才狼狈的逃窜到这天津的码头上,你就把六个大船的货物全都装好了?”
“好啊,邵年时!你果然没有听从我的安排!”
“你就是只听我爹的安排是吧?”
“我让人给你送信,是不是说了将我初家所有的亲卫,护卫,船工以及搬运工全数的带上,所有人一起出发,去保定府将我救出来?”
“结果你呢?”
“你不但没有派人,还带着大家在这里连夜的搬货!”
“让你少爷我,花了重金,临时聘用了我学校的武教官们护着我,才给我带了出来。”
“你知道我请那些教官以及学校里有两把刷子的同学到底花了我多少钱吗?”
“花了小爷足足十块钱!”
听了这话,邵年时与对面的袁文会那是齐齐一愣。
十块大洋,请了那么多人,好像一点都不贵吧?
谁成想这小少爷是个说话大喘气儿的,他将手巴掌前后这么一翻,就把没说完的话给补充了起来。
“一个人十块钱,二十多个人就花了小爷我两百多大洋啊!”
让听到这里的袁文会跟着点点头,觉得这数才对,却让同样听到这里的邵年时心中一愣,转而一想,就明白了。
初邵军三少爷那是将与他们接洽联络的李富春一行人的人数也给算了进去了啊。
是啊,若是一会让袁文会一伙人见到了李富春一行人的话,怕是又要起疑。
因为那一伙人身上的气息随没有吴教官,章教官等人的悍勇铁血,却也带着一股子绝对不同于一般人的气势与风度。
若说这六艘货船的所出皆是与李富春等人交易的,怕是这事又要再起风波。
索性这初邵军已经装成了一个呼风唤雨,用钱买道的怕死的小少爷。
那么他的护卫之中藏龙卧虎,真真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也变得不怎么突兀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跟着点了点头,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绝对不会认错一般的特别没有诚意的道歉到:“可是少爷,邵某人先是老爷的管事的,再是少爷的小保姆。”
“我本就不是专职做少爷的贴身仆役一职,自然是要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了,才能想辙搭救少爷不是?”
“依照邵某人的计划,今晚将货船装载妥当了之后,我在天津卫于初家商号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那我自然可以踏踏实实的去落实一下初老爷交给小的另外一项工作,就是将三少爷从学校里边安全的接出来。”
“不瞒您说,我都想好了,听说败退的皖系残兵的临时指挥官不过是一团长之职务。”
“手下的兵勇还来自于不同的编制。”
“那败军之中本就松散一团,我只需要用少许的财务进行贿赂,也就可以指名道姓的将三少爷从学校之中全须全尾的接出来的。”
“只是少爷你……唉……实在是太心急了啊!”
“怎不等我一天,不,哪怕半日的工夫,邵某人就能将三少爷毫发无损的从对方的手中要出来了啊。”
“唉,到底还是少爷自身的本事过硬,这军校着实没有白上,竟让我邵某人所有的谋划都没了用武之地。”
“现如今……”说到这里的邵年时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绢帕打成的小包裹,将其在初邵军与袁文会的面前打了开来,他像是十分可惜手中的好物件没得其所用一般,遗憾的感叹到:“我为少爷特意寻得这般好的物件,也没了用武之地,若是送到了那团长的手中,先不说少爷救助的交情,只单说这股子溃败之君,几千人的武装力量,就值当我初家下一次投资的资本了。”
说这话的时候,邵年时的眼睛是瞧着初邵军的所在,但是场内所有的人都不曾发现,这位掌柜的眼梢实际上一直在瞧着袁文会的反应。
而那位站在他与初少爷对面的汉子,果与江湖上的传闻一般,自打邵年时将这白绢帕给摊开了之后,那人的眼睛就不曾从邵年时的掌心之中拔出来。
那邵年时这白绢帕之中到底包裹了什么?
也无怪这从底层上刚爬起来的袁文会会有如此失态的反应了。
若是此时与初邵军一起逃出的那群学员们也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初邵军与他们商议的要用此买通天津袁文会的宝贝之一,那珐琅彩琉璃鼻烟壶一对。
很明显的,初邵军在与邵年时汇合到一处后,在得知了压船的钱粮帮的人被扣下了之后,他们两个人就袁文会这一人的行为模式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分析,并粗拟了一个救人的计划。
只是在这个计划之中,用于贿赂的财务,从一开始初家少爷那一大包的东西,变成了邵年时手中如珠似宝就好像是孤品一般的鼻烟壶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送礼
那为何在初少爷手中就是一包全烩,而到了邵年时这里就只取其一了呢?
这就要说到经商之人的精明之处了。
有句话说的好,给的多了,不见得真的好。
要给的对了,才能办成事儿。
要是依着初家少爷的那种一股脑的给法,就算是他将最值钱的两个物件都给收起来了,那也是不成的。
因为那些东西对于现在的袁文会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今日里收了这般多的财务,行的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举手之劳。
那到了明日里,他底下的兄弟越多,手中的权利更大的时候,若还想着他行一下抬抬手的事情,怕是要给出比今日间送予他的财务多出一两倍的钱财才能将这举手之劳的事儿给办下来。
这就防着此等人今后的狮子大开口。
不能给任何人以初家人傻钱多的印象。
故而在邵年时只拿了这一对最不值钱的鼻烟壶的时候,那初少爷还十分的纳闷呢。
让邵年时只能叹一口气,与这位从不曾吃过苦的小少爷讲述一下,他手中的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待到初邵军弄明白了他眼中未曾当回事儿的东西,在旁的眼中到底是如何的值钱的时候,这位尚未曾尝到人间疾苦的少爷,立马就陷入到了反思的状态之中。并立刻同意了邵年时的计划,现如今作为这个计划里的一份子,也在暗地之中观察着他们现在需要贿赂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呢。
“这,这是北平琉璃厂的物价?还是有年头的老东西……”
这最爱财的袁文会果真是不曾忍住,就着邵年时手中的物件就开了口。
而被问及的邵年时就如同恍然一般,抬起眼,给了袁文会一个相当自豪的笑容:“这自然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只不过这年头并不算老,晚清的年岁,却剩在精致。”
“袁兄弟你不知道吧?这啊,是一位前朝皇族贝勒爷的物件儿,因着改朝换代,旗人活的还没咱们这些老百姓来的痛快。”
“他家卖房子,卖地的时候,这物件儿就连同他们家的家具给一同留在了我们初老爷的手中了。”
“这烧制的工艺,比之供给末代那一位的要差上一些,却也要比民间用度要高贵上几分。”
“这么说吧,达官贵人手中的可没我手中的这一对金贵,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供应给宗室皇族的用度不是?”
经着邵年时这么一解释,袁文会盯着这对鼻烟壶的眼睛更红了。
他现在看着这一对宝贝,不单单只是爱财了。
袁文会一听到老东西,供给的还是皇室的物件,那立马就想到了他的师父了。
这种东西,也只有他师父白云生当得一用。
他拿出去送给师父,就比旁的师兄弟们,来的更有牌面了。
这袁文会在心里越是这般想着,那眼睛瞧着的就是越发的喜欢。
依着他原本的性子,现在就已经不管不顾的从邵年时的手中生抢了。
可是再转念一琢磨,对面的那初家的小少爷却与他有着同辈之谊了。
他是自家师父的徒弟,那初家的小子却是白师傅认下的子侄。
两方人严格的算起来,竟然也是哥哥与弟弟的关系了。
他一个当师兄的去抢一个十几岁的小弟的东西,这说出去,他袁文会还在不在道上混了啊!
一时间,这向来混不吝的人物也被道义与贪婪给卡在了中央,往左还是往右,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抉择了。
大概是瞧出了袁文会的犹豫,邵年时的心中就是一喜。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自然就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将这一份搭上关系的大礼给袁文会送出去。
等到他们扬帆,收了礼物的袁文会无论是否会将这份儿合着白云生的喜好来的礼物送给自己的师父……
他们与天津城内青帮的关系就算是这么落到了实处了。
若是袁文会将这对鼻烟壶送到了白云生的面前,那白家老爷子也只会看在初老爷曾经的交情与这份礼物的面上哈哈一笑,原谅初邵军空口白牙说是认了他做干老的事情了。
若是这袁文会并不曾将这份儿礼送到白师傅的手中?
那也不错啊?
最起码,邵年时与袁文会之间的交往就起了一个好头了。
这不,待到这袁文会带着点遗憾感叹了一句:“这般的好啊”的时候,邵年时就将这鼻烟壶连同这白绢帕一起递到了袁文会的手中了。
“袁大哥,人总说有心栽花花不开,但却不知道,这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妙处。”
“我手中的这对鼻烟,虽不曾在保定府内派上用处,却可以作为他用。”
“比如……来感谢袁大哥的高义,也算是我家少爷认了一位兄弟的见面礼吧。”
说完,邵年时也不等袁文会的推辞,就手就将这绢帕塞到了袁文会的袖筒之中。
二人同样粗粝的手掌,在半空之中回握,交错了两下之后,这小物件就顺顺利利的送到了袁文会的手中。
喜得那心想事成的袁文会面上都红了几分。
待到他小心的将东西在袖口内拢好,再抬头的时候,望向那邵管事的所在时,就天然亲近了三分。
而袁文会表达近亲的方式……
那就是叫上兄弟们一起前去帮忙啊。
不但如此,他还紧跟在邵年时与初邵军的身后,颇为兴奋的提议到:“我们拜把子如何?”
“听你们聊天的意思,不是单纯的主仆吧,初少爷是不是还说邵管事的是你的好朋友?”
“那袁大哥比你们痴长几年,做你们的大哥,你们意下如何?”
可初邵军与邵年时一个自诩是未来军队之栋梁,一个只想清清白白的走商路,他们可以与钱粮帮甚至是青帮更深层次的人打交道,可若让他们与这些人混迹在一起,并让外人将其相提并论……
他们却是不愿的。
又因着他与初少爷之间尚有个上下之分呢,这拒绝的话,也只能由他邵年时开口来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处理
故而邵年时挺身说到:“袁大哥,可莫要折煞了我等。”
“您瞧我家少爷,不怕跟你说句丑话,他若是被我家老爷见到,是一定会抓到家中,远送到欧罗巴,去读那里的商科的。”
“若是被家教慎言的老爷知晓了,少爷私下竟是惊动到了白老爷这里的人物,怕是当场能将我家少爷的腿给打折了。”
“所以我们与袁大哥有所交情的事情,万万不能被第二人知晓。”
“今日别瞧着只有兄弟二人来此,您可不知道,在仓库外还有一干最忠心于我家老爷的人物在此呢。”
“所以您若是想要与我家少爷往来,那一定要悄无声息,润物无声的。”
“说不得我家少爷再被关起来的时候,袁大哥还能搭把手,救上一救呢。”
“至于邵某人,那更是使不得了。”
“我这样鲁钝之人,只懂得瞧着钱串子使劲,怎可能当得袁大哥这种跺一脚天津城内都要晃三晃的人的小弟呢?”
“只是这样,我虽然身份有限,却特别仰慕袁大哥的风采。”
“只在外人面前,袁大哥若是愿意给邵某人一个薄面,您尽管称我一声邵老弟罢了。”
“若是袁大哥想要托付小弟做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替大哥办到。”
说完,邵年时就露出一个憨憨的却足够灼热的微笑,朝着袁文会的所在展了开来。
让这位在社会上混的足够油的年轻混混,都被这种诚挚给晃了一下眼睛。
一时间袁文会竟是少了几分调笑,只将邵年时的肩膀揽过来,大笑道:“你既然都说自己是弟弟了,当然是哥哥罩着弟弟喽。”
“我这人旁的没有,兄弟一起却是了得。”
“以后若是来了天津卫,就报你哥哥的名号。”
“我想着只要我师父在天津一天,哥哥我就不能让弟弟你在我这地界里吃了亏啊!”
“旁的不说,那废物你且领走!”
“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一会你们的船收拾妥当了,由着我的人给你们拔板子扫尾。”
“还有,弟弟啊,听说你家少爷来的时候还挺高调的?”
说的邵年时一愣,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初邵军的所在。
这初少爷也没弄明白啊,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了,怎么到了这位的口中就成了高调了?
看着这位瞧着比旁人都稳重的弟弟,露出了几分少年之感,这袁文会就得意的笑了。
“哈,我连你们俩的人都给抓了,你说我是不是对你们的行踪是了如指掌的。”
“在天津卫这个地界上,只要是我想盯着的人,就没有不成这一说。”
“你这么大点的人都给我抓了,你家少爷进了天津码头时开了那么大的一辆车,我能看不到?”
“你当我是睁眼瞎呢。”
所以,他们那一行人自从跨入到了这码头范围之内时就已经暴露了。
那么在他们之前来到仓库之中搬运货物悄悄接头,是不是也被袁文会给看在了眼中呢?
邵年时先是一凌,再转念一想,也就放松下来。
毕竟他们这些人从出现在码头之后就一直窝在初家的粮仓之中再不曾外出,哪怕袁文会手眼通天,也无法知晓他已经认定了的初老爷的人在仓库内做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就坦然了起来,他仿佛懊恼于少爷与自己的不谨慎,就将目光又放回到了袁文会的身上,等待着这位可靠的大哥,给他们俩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本就打着抖搂本事的袁文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显摆的机会啊。
他朝着这俩小的哈哈一笑,就给出了他的建议:“不若你将这军卡车卖与哥哥我吧。”
“要知道我这些个兄弟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入驻到这天津卫的码头之上了。”
“哥哥我拜的那位师父,在一年一度的青帮大会当中要替我出头,扶我上位。”
“从今往后啊,这天津卫的内运码头,怕是就不是钱粮帮能说的算的了。”
说完这番话,这袁文会还朝着一直站在邵年时身后怒瞪着他的杜雷咧了咧嘴,特别无所谓的继续说到:“至于这钱,弟弟你要多少,跟兄弟我说句话,我想办法凑凑手,砸锅卖铁的我也把钱给你凑齐了。”
袁文会敢说这话,邵年时与初邵军却不敢应这茬。
说是要给钱?
谁敢在这个时候跟他要这钱呢?
依照着邵年时当初所想,这辆难以伪装的军卡,怕是要在初家的粮仓之中待上一阵了,等着他将事情办妥了,派人给初老爷送上一封信,这麻烦也就自动的转交到更有本事的人手中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去东阿镇里边,去找初家的大少爷,接手药材作坊的生意了。
哪像是现在,被人拆穿在眼前,谁成想柳暗花明,竟然用另外一种方式将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就给初少爷使了一个眼色。
现如今的状况,是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的局面了。
他爹曾对他说过,为人处世,当舍则舍。
与他们现在的安危相比,那军卡所能带来的浮财,也太过有限了。
所以,邵年时都不用思索一番,在袁文会将这意思一透露,他就立马将这事儿给应承了下来。
“大哥!那这军卡就拜托给你了。”
“至于这钱不钱的什么,可别说的那么的生分了。”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说是接人那是好听的,其实就是连人带货物的紧急撤离呢。”
“大哥你只要帮着我们安全的离开这个天津码头,这俩对我们来说已经失去了作用的军卡,就算是白送给袁大哥又有什么问题呢?”
“毕竟,这东西送到袁大哥的手中,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呢。”
“我一个做买卖跑商行的小管事的,让活计们开一辆军卡回山东?”
“怕是这一路上,自己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都不知道了。”
见到这邵姓的管事的竟然如此的干脆和真诚,这袁文会都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了,却是一下子就没了用武之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改变
然后他稍楞一瞬,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觉地与这小兄弟的关系更近了几分,在心里也将这么一个人给彻底的记住了。
接下来的流程有了袁文会的保驾护航,那是顺利了许多。
待到所有人都登上了最前方的领航船只,瞧着一纵总共八条的货船顺着运河而下……
站在船头的邵年时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瞧着那些站在甲板上远远眺去,满是开怀的同行者们就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真正是差点将他这位小管事的坑在了天津城内了。
这三少爷真就不能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
原以为去了军校就读了大半年,对人办事儿总要比以前妥帖。
可是现在看来,怕也是没脱得了跳脱的性子,依然是心有底气我行我素的主儿。
邵年时在心中非议着,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自从这船只起了航,他是将这船上所有需要他照顾到的人……都照顾的妥妥帖帖。
与初老爷初次接洽的南方革命当之中少数党派的少年领袖对初家的印象是越来越好,初少爷所在的军校的教职员工,也为初家行事的妥帖而折服。
人总说,山东商人多儒商,行事风格温和有礼,学识风度自成一派。
只瞧着负责运输一事的年轻的管事的,就能瞧见这偌大的初家商行之中到底藏了多少有学问的人。
旁人不知邵年时的底细,可以算得上看着邵年时崛起的初邵军却是对他的从前是一清二楚。
就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成为了众人之中最为惊讶的那一个人。
他趁着总跟在自己身边的田学文上茅厕的时候,就赶紧凑到邵年时的身旁,带着极大的好奇问询到:“邵年时,只不过一年的时间不见,你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你不单单是对外的称谓变了,俺啊,你啊的不用了,而是整个人的谈吐与气质都变了啊!”
被问及的邵年时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我与李管事的同窗庄先生的私塾之中学习传统耕读之家的要学习的学识啊。”
“旁的管事的,平日里下了职,就到了休息的时日。”
“可是我与李先生定了任务,下了职却是要到庄先生处好好的学习的。”
“这一年的时间,我不但将基本蒙学全部读完,念熟,并通过庄先生的讲解,了解了其中的大意。”
“不但如此,庄先生还针对我现如今的职位之需,为了开了相对西化的教程。”
“半年前我已经顺利的考上了聊城中学的初等小学,经过学校的测试,我可以从四年级的课程跟堂学习。”
“对于那些上学晚一些的孩子来说,小四级,也已经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可我总觉得我比他们大的几岁,又因为已经担当了初家再聊城粮铺的大管事的,故而缺课许多。”
“于是我只能利用晚上的空暇拼命的学习,幸而我好想在学习方面还有些灵性,前一阵末考结束,我直接跳过了初小的毕业考试,直接考上了高等小学的二年级。”
“也算是又跳了一级。”
“现如今再半年过去,我却是已经能与高等小学三年级的毕业生坐在一起来参加小学年的最终毕业考试了。”
“庄先生也问过我为何如此着急,我只想着我已然做到了初家位于聊城的总管事的职位,若是让身旁的同学们知晓了,这初家的大管事的竟然才读的如此的学历,怕是就要对初家人,甚至是初老爷产生出几分轻视了。”
“哪怕不为了自己,只单单为了恩人的颜面,我也不能放松了自己,让人任意的嘲笑吧。”
“万幸,现如今的我跟上了进度,除了刚有所涉及的英吉利语言有些晦涩之外,其余的课程有庄先生帮我查缺补漏,却也门门都能拿到一个优良的成绩了。”
“少爷问及的改变,怕也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吧?”
“但通过这一年咬牙的努力,我还真是发现了,学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明理才能思路通,思路通畅才能应对妥当,应对妥当自然行事顺利,而对于我们这种一环环行在路上,交在旁人的行商来说,却是最最重要的条件了。”
“我只问一句,邵年时现在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未察觉分毫被一句反问给问楞了的初邵军就琢磨了一下,是啊,他的好兄弟明显是往更好的方向转变了啊。
那他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变得有文化了,有气质了有什么不好?
这说明邵年时未来的路不单单是一个县城的管事的就到了头了。
他的兄弟一直在不停的丰富自身,那就说明邵年时一定会赚更多的银钱,那他初邵军将来发达了,岂不是可以养更多的兵将了?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就乐呵的不行,他仿佛在看着一个七个极其能干的下属正在为他的所念所想而服务。
于是,初邵军很不客气的拍了拍邵年时的肩膀,替这位非常努力目标明确的朋友加油打气:“加油吧!邵年时!我看好你!”
却得了邵年时一个轻轻的摇头,反倒被对方抛出来的问题给难为住了。
“少爷,老爷这次让我背上,还真交给我了规劝你的任务。”
“现如今局势有些莫名,少爷就算是想上军校,好歹也等局势稳定了再说啊。”
“更何况现如今新民国内最好的军官学院已经名存实亡了。”
“不若少爷在家中多等等,等到国家建立了一所更好的军校之后,你在想办法进去求学吧?”
初邵民听着邵年时的劝,那是将头摇的如同烧火的风箱,他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肢体语言,在邵年时的面前模仿起了他那位亲爹,初老爷的样貌体态。
“初邵军!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想着出去野了!”
“初家偌大的生意,只靠你大哥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为父分忧了!”
“什么?你说你什么都不会?不会可以学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劝
说完这些话,邵年时还没什么反应了,模仿者初邵军反倒是嘎嘎嘎的大笑了起来。
他朝着邵年时摆着手拒绝到:“不行的,不行的。”
“你是不知道我爹,最是虚伪不过了!”
“对待任何一个外人都比对待他的亲儿子要通情达理。”
“他跟你说的那些说辞都是诓你的呢!”
“只要是我入了初家那个狼窝,那我这辈子怕是就别想出来了。”
“说不得你前脚将我送回家,我爹后脚就将我送去开往国外的轮船了。”
“所以,邵年时啊,我回不回去你就不要操心了。”
“待到见到了我爹的时候,你就拿出上一次替我送信的本事,就说我不愿意回去,跟着教官南下去办学校了。”
“自己办个学校之后,再在里边学习。”
“光是想想就是厉害的很呢,说不得我还能名垂千古,史书留名呢。”
“行了,行了,大兄弟,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去忙你自己的,等到了聊城码头,你且自行下船,找我爹随便说说就好了啊!”
“哦!”
听到这里的邵年时是转身就走,既然不愿意回去,那他就去忙别的去了,他这里的事儿可多了,眼瞅着这聊城码头就要近了,他要在自己下船之前,将所有的事情给交代清楚啊。
可是见到了邵年时如此痛快的不管他的初邵军却是又别扭了。
这孩子有点病,有点需要全体人员特别关注的病。
等到这邵年时风轻云淡的放过他的时候,他反倒是有一种不受重视的羞恼感。
于是初邵军就就着这种情况多问了几句:“喂!不是吧?你这就答应了?”
“怎么不多劝劝我?你就不怕我爹怪罪下来啊?”
这不让劝的是你,拉着人硬要旁人劝劝的人也是你,初家的三少爷怎么这般的难伺候。
站在邵年时身后,一直充当着守护者的杜雷子,忍不住就瘪了瘪嘴。
就着运河上的吹过来的风,将脸给转到了水面之上。
只不忍心瞧着邵掌柜的怎么去应付这个难对付的小少爷。
谁成想邵年时却是回的特别的自然,他眨眨眼,朝着初邵军展露出了一个青年知己间才会有的笑容。
“因为我信任三少爷啊!”
“什么?”
“因为三少爷已经从一位还需要父亲扶持的幼童,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有志青年了啊。”
“少爷,当初您不顾家人的反对,先斩后奏的去读军校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追的如此的厉害?”
“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少爷做出的决定是冲动的,是头脑发热的,是没有顾全好大局,或者说并不曾说通所有人之后做出的仓促决定。”
“但是同样的,这一年的时间,我曾经认为的不靠谱,吃不得苦的少爷,竟然在保定军事学校那种严苛的环境之中坚持了下来。”
“这不但让我对少爷刮目相看,更是让初老爷也有些想要改变初衷了。”
“我跟少爷交个底,若不是保定陆军学院出了现如今这种大事儿,初老爷说不得就要默许少爷的成就,软化对少爷的态度,并家家中的资源倾斜到军中势力的方面了。”
“说不得,两年之后,少爷跟着那期的学员毕了业,初老爷还要走走关系,疏通门路,将少爷安排在一个较高的起点之上呢。”
“那时候,少爷就真成为初家人的定海神针,走到哪里,旁人都要比出一个大拇指,簪上一句,少年有为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年军校的生涯,让邵年时知晓了,少爷您的决心和能力。
既然你已经将成为一名名将作为自己毕生的梦想了,我这种如同少爷一般也拥有着自己的梦想要去实现的人,又怎么会阻挠少爷朝着自己的目标大步前行呢?”
“所以少爷,邵年时不会阻止少爷接下来的任何决定。”
“因为现在的少爷已经长大了,而长大的人是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
“我于公不过是初家的一名普通的管事的,于私还是少爷承认的朋友。”
“那我无论是公私,是都要站在少爷这一边的。”
“至于老爷那里,初老爷一贯仁厚,他从不会因为旁人的过错而迁怒自己的下属的。”
说完,邵年时就略显狡猾的笑了起来,毕竟今后若是再聚,挨骂挨打的人,也不是他邵年时不是?
被邵年时给带偏了的初邵军却是半分未曾想到这边,因为他已经被自己兄弟的信任给感动的满满。
可就在他心满意足的为自己的南下作准备的时候,收拾妥当,在不久之后即将离船的而少年时却是凑到了他的身边,带着点难以启齿的问了他一个特别莫名的问题。
“咳咳咳,三少爷,你知道你的兄弟姐妹们现在都在干嘛吗?”
“他们都在干嘛?怎么?是我那大哥又干了什么蠢事儿了吗?”
初邵军还以为邵年时要跟他分享一下初家最新的消息呢,不由的就提起了几分的兴趣。
他哪里想到邵年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要从侧面再了解一下有关于初家二小姐的消息罢了。
因着这几个月,邵年时将初家位于聊城的粮食生意那是做的风生水起。
不但将原本只能维持的第三粮铺的净利润翻上去了近五倍左右,还引领着第一以及第二粮食铺子的销售额也扩张了不少。
若邵年时的能耐只用在了扩大利润之上,也就罢了。
最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配合着初家派过去的警察局长,联合着县城以东的钱粮帮以及县城以西的福来赌坊一起,在聊城县城内串联起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将这个不大的县城给拧成了一股齐心向初的力量。
并通过城西史进钱老板的斗兽生意的延展,顺利的将初家的势力范围以及生意的布局给扩张到了济城胶东的区域,将济城往聊城码头这一线的城镇运输全部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曾经因为初老爷的身份而无法有所瓜葛的济城黑帮,也因着邵年时,史进钱这一条线而有了些许的接触与来往。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姐
这让初家在济城周边开着的一些不怎么起眼或者无法放在明面上的小生意在最大程度上有所保障。
邵年时替初家所做的这些多余的工作,竟然收到了广大基层管事以及店员们的欢迎。
故而,在初家一旬一次的往初家公馆内的大管事的汇报工作时,邵年时就受到了许多陌生同事的示好与瞩目。
也正是因为他出色的经商天分,终是让初老爷松了口,决定把邵年时调到初家大少爷初邵民的手下,让他帮着对方处理一下最近已有颓势之感的药材分类的生意。
这跨分类的调任,对于邵年时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故而初老爷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就会时不时的调邵年时来公馆面授机宜。
这一来二去的,邵年时就在公馆的仆人官家的口中听到了零星两句与初家小姐有关的话语。一下子就让邵年时想起了他在济南近郊的惊鸿一瞥。
不由的让那翩翩倩影入了梦,因着一年的忙碌,当邵年时从梦中转醒之后,却也只记得那温柔似水的气质以及那一双见之难以忘却的双眼了。
这让清醒过来的邵年时莫名惆怅。
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清清楚楚的了解一位姑娘的心思。
因为这姑娘在他的心中确是留下了痕迹。
只是这初家的孩子们虽然受的是西式的教育,但是初家的家教确是严厉的如同传统的旧派家庭。
又听说初家的二小姐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性子,温婉安静,也不像是现如今的女郎,最喜欢文化沙龙,酒店聚会这种热闹的场合。
哪怕初家也有举办商业酒会,但是这位初家唯一的女儿,却是躲在后院的小楼之中,不参与到父辈的交往之内的。
像是初家二小姐这样的旧派小姐作风的小姐也不是没有,可最让邵年时感到奇怪的是,在济城上流人家的口中,对于这位初家二小姐的口碑却是极好。
甚至有一些文化名人,学校先生曾称赞过初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胸有沟壑,是一位极有思想和才华出众的女子。
这与济城之中旁的老旧人家中的小姐们的风评却是截然不同。
这不得不让邵年时对这位初家小姐的好奇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升腾,到了现在,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些与这位小姐有关的消息了。
“所以……”
看到邵年时赧赧的表情,初邵军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刚才多问那一句,不是为了跟我分享趣闻,而是想要跟我打听我的二姐?”
在弄明白邵年时想要干什么了之后,这位一直以来欣赏邵年时欣赏到不行的三少爷却是立马就变了脸。
他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眼神朝着邵年时的身上打量了起来。
然后露出了一个特别欠抽的轻蔑表情之后,对着邵年时摇了摇头:“兄弟,朋友!”
“虽说你是我认可的好兄弟,未来的大富豪,但是我还是要诚恳的跟你说一句,你不行,你哪能配的上我二姐呢?”
“不是我吹,我二姐,要搁在以前,就古代封建王朝那会儿,当个贤妃皇后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二姐,那全济城最漂亮,最有才华,最温柔,最善良的姑娘了。”
“你?”
“一小管事,刚高小毕业的文化,穷的叮当乱响只剩下一点点的急智与好用的脑子了。”
“你是凭什么以为你配得上我二姐的?”
这话说的伤人,邵年时却不曾从对面这位少爷的口中听出任何轻蔑与贬低的情绪。
但是越是这种口气,越让此时的邵年时感到莫名的沮丧。
因为他知道,三少爷之所以对于他的陈述不带有任何的情绪的原因,是因为他说的这番话在他看来都是事实。
初家二小姐足够的优秀,优秀到是现在的他所无法与之匹配的。
而他……
邵年时不由的苦笑了一下,但是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情绪,他在旁人见不到的地方轻轻的攥了一下拳头,再抬头回三少爷的到:“少爷,你说的我都懂。”
“现在的我并不曾对初家的小姐,也就是你的姐姐有什么样的妄念。”
“我对于初家的小姐,只不过最美好的少年爱慕,对最美好之人的向往罢了。”
“我只是想要多听一些我倾慕之人的消息,了解一下她的喜好与故事,默默的在她并不知晓的地方为她祝福。”
“在自己的心中为其保留一份独特的位置罢了。”
“若是这样的话,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资格的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邵年时目光灼灼,眼中带着的全是对心爱姑娘的向往。
就好像和尚诵经,农人耕田那般的坦坦荡荡,让原本还对邵年时提高了警惕,满心满眼都是挑剔的初邵军,一时间就被噎在了当场。
是啊,他这位朋友,能够非常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思告知于自己,而不是耍什么见不得的手段,去寻自己二姐的空档。
这就已经比他所认知的那些他二姐的爱慕者与追求者好了大半了。
而且他的这位朋友,在话里话间也将自己与二姐之间的身份地位摆的很轻,并不是什么猖狂无礼,狂妄不自知的愚蠢之人。
听他的这个意思,他也不曾肖想,也只不过是倾慕罢了。
那他现在在这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行为,就很没有必要了啊。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就咳咳咳的咳嗽了两声试图缓解一下他此时的尴尬,却看到被他误会了的邵年时,那双带着点希冀又有几分纯良的眼睛,现如今还是一瞬不差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为自己等待着一个回答。
这让初邵军心中不由的一软,是啊,他家二姐那般温柔优秀的人儿,喜欢她的人可是多了。
就连他家公馆后边小路上的三花小野猫,也对他二姐尤为的亲近,就别说他面前这般大的一个活人了。
既然旁人都能喜欢得自家的二姐,那邵年时为何喜欢不得?
喜欢也不代表着就能将他的二姐娶回家,就能做他初家的女婿,他的二姐夫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抵达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那是多云转晴,整张脸又变得明亮了起来不说,还因为邵年时的可怜,而对着他稍微透露了继续有关于他二姐的消息。
“在我们家中啊,我那二姐的人缘最好。”
“在父亲的子女之中,他最喜欢的是我二姐。”
“在兄弟姐妹相处的过程中,大哥与我相处的淡淡,但是我们二人却都与我那二姐交好。”
说到这里的初邵军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嫉妒或是羡慕之类的情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如同人要喝水吃饭一般的自然。
不但是如此的自然,他还带光是凭借这一点来体现他二姐的好,那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初邵军还特别跟邵年时解释了几句。
“不过想想,这是当然啊。”
“我二姐这个人,特别的善解人意,能够站在旁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偌大的初家,只有二姐一个人认为我不是在胡闹,而是真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在我寻了机会逃出来了之后,只敢偷偷派人让学堂之中找我二姐要一些盘缠。”
“开玩笑呢,当时我上船的时候是多么的仓促。”
“虽说我与那田督军之间乃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若是平时的日用花销也要朝着田家伸手要的话……”
“那我可受的恩惠就有些过了,怕是真要成了田督军手下的人了。”
“若往后,小爷就跟所想的那般发达了。”
“我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光是想想我也不能干这么蠢的事儿啊?”“所以你瞧,当时我让人寻到学堂的时候,我那二姐是二话不说,就将她能凑到手的银钱全都塞给了我。”
“这当中都是花销容易的大洋还有零散的角子。就装在她平日里得用的荷包内,沉甸甸的让人暖心。”
“等到后来,我又从我保定府内我爹派过来的管家口中得知,我来这边上学的消息还是从你替我递去的信中得知的。”
“而我那姐姐,哪怕是从学堂之中回了家,也是一言不发,没有将我卖了。”
“后来我休息的时候给二姐去了信,感谢我二姐没给我爹提前通风报信。”
“你猜我那姐姐是怎么说的?”
邵年时也好奇极了:“是什么说的呢?”
初邵军一挺胸膛继续说道:“我姐姐说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她既然当初应了我的请求,借了我北上的盘缠了,那就意味着她自动的站在了我这一边,是支持并同意了我追逐梦想的行为的。”
“哪怕这种行为鲁莽大胆,突发奇想,甚至还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在家庭与亲情方面也毫无任何的沟通与担当。”
“但是当时的我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最主要的是,我已经应承了田督军的推荐,先斩后奏的占用了那个名额。”
“在那个时候,就不是我初邵军一个人的个人行为了,也无法将我再当成一个小孩子的无知之语了。”
“我与田督军之间的交易,并不是以一个不经事儿的少年的身份去完成的,当时的我代表的是初家的三少爷,甚至可以说是代表了初家嫡系四分之一的民意。”
“而初家的立家之根本就是人无信不立。”
“说到做到,也不过是需要遵守的最基本的条件罢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然是无法挽回了。”
“那索性还是痛痛快快的走下去,尽量的让自己的亲人过的自由与舒坦一些吧。”
“至于我父亲的怒火?”
“我姐姐才是最了解我爹的人呢。”
“只要是他抓不到我这人啊,气过这一阵儿啊,他也就开始为家人担心了。”
“没办法,老派家庭的大家长,就是这么的爱儿子。”
说完,初邵军竟然还挺得意,龇着牙就将腰给插上了。
听得邵年时心中一阵的羡慕,寥寥几句,原是想要再深入的了解一下自己思慕的姑娘,谁成想却让他怀念起了亡故年余的父亲。
一时间百味陈杂,竟是再无交谈的兴趣。
就在邵年时想着怎么去结束这一场他已经失去了兴致的话题之时,站在船头负责探查水路的船工,就站在船头前,高喊了起来。
“聊城县到了嘞!”
这号子喊得又长又亮,带着南方人独有的韵味。
能在内运河道上讨生活的船工们,有许多都是老家在多水之处的南方人。
可纵是水性再好,这号子声中也带上了几分见到陆地码头的喜悦。
毕竟聊城县城是他们这这一段运河航段之中,唯一一处会停泊一阵,进行修整和物资补给的码头了。
由聊城码头后,他们需要一口气航行到这段运河的终端。
对于他们这些船工们来说,他们也想利用一下这次机会,去感受一把脚踏实地的感觉啊。
更何况,船上的淡水,绿色的蔬菜,以及入嘴的口粮都需要进行一定的补充。
就算是这运河之中河鲜鲜美,但是这天天都吃的是这些东西,也就变得无趣与寻常起来了。
听到了船工的号子,邵年时顿时有了一分解脱之感。
待到这船刚刚停稳,他就一马当先,带着已经完成了护送任务的钱粮帮的兄弟们下了船。
站在码头上的邵年时犹豫了一下,朝着甲板上的初邵军问了一句:“三少爷真的不下船了吗?”
“我离开济城时,老爷正与济城安防建设团的郑团长就田督军的对抱犊崮的全线封锁的细节问题进行商谈呢,怕是没有工夫顾及的到少爷的。”
“三少爷,莫怕啊。”
可是初邵军却还是摇了摇头,经过军校这一年的学习与锻炼,他早已经不是一年前单纯莽撞的那个少年人了。
而初邵军对于他爹的判断还真是没错。
待到邵年时与码头上的杜老三交接完毕,去付后续的尾款的时候。
却见他刚才下船的地方……冒出来几个身穿黑灰色护卫服的彪形大汉。
他们对着那自从邵年时离开后就撤掉的挡板,是一筹莫展。
第一百八十章 初雪
几个人围着这大船靠岸的这一侧走了两个来回之后,就朝着船上的人喊了过去。
“三少爷!”
“三少爷!你出来吧!我们是老爷派来给你送东西的人啊!”
“三少爷!你不要藏了,我们没有恶意,绝对不是过来抓你的人啊。”
我信了你得鬼。
就躲在船沿儿边上的初邵军探头朝着船下瞧瞧,竟从那几个壮硕的大汉当中见到了一两个熟悉的身影。
简直就是开玩笑,当他离家一年就变得更加不经事儿了吗?
那些人可都是他当初组建民团时最出挑的好手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蠢管事的派这样的人来抓他回家。
岂不是光看到这几个人,他就会心生警惕了?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将自己缩的更加的严实,却不知道他口中一直念叨着的蠢管事,现如今正坐在初家公馆西洋小楼的二层,对着已经掉光了叶子的花枝发呆呢。
“小姐,你莫要太担心了。保定府的消息不是早就递到老爷手中,您让管事的塞进去的人,不也成功的混进了接三少爷的队伍之中了吗?”
“我想着三少爷若是还有旁的想法,一定会好好的利用小姐给他的这个机会的。”
“若是形式真的不好,不也就顺势被那些护卫们给带回家了吗。”
“这一路上还能给少爷行些方便,让他别因老爷的怒火而遭了罪啊。”
听到自己贴身的丫鬟腊梅的劝慰,一直坐在窗前看寂寥风景的初雪就转过头来朝着对方一笑:“我并不曾担心我那个弟弟,只这一年之中他的改变诸多,也让我不必再为他操心太多了。”
“我在想爹爹与郑叔叔近些日子操心的事情。”
“瞧着家中来来往往的人面上的颜色,怕是山东省内最让人头疼的匪患,不过几日就要被彻底的解决了。”
“我想的是,待到这抱犊崮的土匪被连根拔起之后,咱们山东这个地界,就能成为一个清净之地吗?”
“受匪患之扰的百姓们,就能过上安逸幸福的生活吗?”
说到这里的初雪眼神之中全是她看不透也道不明的迷茫:“我总觉得,长治久安,民生稳定,不单单是剿了一次匪就能完成的。”
这话说的有些深奥,岂是一个小丫鬟能够明了的?
腊梅带着一脸的懵晕,站在初雪的身后喏喏的回到:“小姐……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奴婢不懂啊。”
听得初雪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又像是对着窗外透不进来的寒风诉说:“别说是你不懂了,就是我也看不明白啊。”
而就在这一主一仆为着不同的理由坐在屋内叹气的时候,砰砰,她们所在的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砰!”
还没等着初雪闻讯一句是谁,那并不曾从内锁上的房门,就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哈,你果然在自己的房里不曾出去!”
“表妹,见到我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这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人,自然就是上一次跟着初家的车队一起返回济城的刘家小姐,刘明珍了。
她跟着自己的姑父,姑母回到了济城之后,只在初家的公馆之中住了几日就被刘家派来的人给接了回去,送去济城赫赫有名的外国语中等学院之中上学去了。
这让还没有玩够的刘明珍,一直想着她那姑家的小表妹。
谁让她的姑父姑母是济城最有名的富豪,而她的小表妹的闺房之中,有着旁的闺秀都不曾拥有的极为稀罕的好东西呢。
就算是为了与初家更加的亲近,她的父亲与母亲也是愿意她与初雪多多的来往的。
再加上初雪这个妹妹,性格温柔,办事儿妥帖,她也是极喜欢与其相处的。
故而,在她们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行李,由着母亲写了一封信,就直奔着初家而来了。
只是刘明珍并不曾提前与初雪通信告知,只单单的与姑母提了一句,就直奔着这小洋楼而来,给她那总是温婉淡定的好妹妹,一个惊喜呢。
“表姐?你怎么来了?”
初雪见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闯进了自己的视线之内时,就已经知晓了,这风风火火的人是谁了。
她对于对方没经应答就开了门的行为皱了皱眉,后又想到她那过于柔顺的母亲之后,轻叹了一口气,就将这点子不快给忍了下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那拎着藤箱,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的刘明珍笑道:“有什么可以惊的呢?”
“表姐的笑声从楼下就传了过来,待到你要给我惊喜的时候啊……我已经知晓来我家拜访的客人是谁了。”
“怎么?表姐,放假了,连年都不曾在家中过完,就过来瞧我这个妹妹了?”
“我们不是在家族聚会的时候才见过不久吗?”
“这积极的劲头,会让我误会你不是单纯的来看我的。”
而刘明珍一点都不曾从初雪的话中听出任何的不满,她拎着箱子毫无顾忌的左右瞧着自家表妹房间内的布置,对于初家人的豪气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瞧瞧,瞧瞧这雪缎纱的垂地窗帘,再瞧瞧这红木套的组合家具,就连这带床架的双人大床,都是年前刚换的。
那些原本的东西才用了多久,竟是全套的给搬到了二层尽头的那间客房之中了。
全济城,也只有初家,只为一个姑娘家就花如此的多的钱了吧。
这么想的刘明珍完全忘记了,初雪房间内的家具摆设是为什么会换掉的。
还不是当初这公馆的花园小楼刚建好的时候,被邀请过来参观的刘明珍对初雪原本的那套全欧式的家具羡慕不已,吵着嚷着要跟初雪住在一起闹得吗。
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曾同住过一个房间的初雪,又怎么愿意与刘明珍住在一处呢。
所以,在她的表姐死活要在家中留宿的时候,初雪就派这楼内的管事的,将她房间内的整套家具都搬到了原本给客人准备的客房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择偶
而她则让仆役将她在老房子内用惯了的家具原给搬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内。
到后来还是娘亲看不过眼,陆陆续续的将自己房间内的家具今儿个换一件儿,明个换一件的,总算是让这里的风格与西式的洋楼搭配到了一处。
可是现如今开口的是自己的表姐,自家的亲戚,哪怕是为了母亲,在这种小节上,也不能太过于斤斤计较了。
不想与刘明珍对家中的装饰多做讨论的初雪就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表姐,我记得还有几日就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了,你现在过来,可是功课都做完了?”
被自家的表妹这么一提,刘明珍的脸上一灿,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到:“不曾,不过不要紧,我只在姑母家住上三日,就会返家的。”
“我来这里没打算常住……”
听到这里初雪可算是明白了,自家的表姐是奔着初家即将在公馆内举行的商会晚宴而来的啊。
那就好,不过三日的时间,不会让她的脑仁过疼了。
想到这里,初雪笑着对身后的腊梅吩咐道:“去,寻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让人将客房打开。”
“那里的器物也是天天让人打扫着的,一定要让表姐觉得满意和舒服。”
“哦,对了,再将客房柜子的钥匙送到表姐的手上,你啊,最好赶紧换一下衣服。”
“晚饭的时候,郑伯伯一家人,回来我家叨扰一番的。”
“郑家,哪个郑家?”
刘明珍一愣,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我想的那个郑家吗?现任济城巡查守备队大队长,兼任政府军要职的郑家吗?”
看到初雪肯定的点点头,刘明珍是一个高的就蹦了起来。
她连自己手中拎着的箱子也顾不得了,那是用双手拎着快要垂到地上的长裙,就往客房的所在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走廊上与初雪大叫道:“妹妹,快,让人将我放在留下的行李拎上来。”
“我的大皮箱之中又几套新做的西式礼服,最适合今天晚上的饭局的。”
“你快来我房间内,帮我参详一下,我到底穿那一套,才足够得体。”
瞧见自家的表姐竟然如此的失态,初雪才恍然觉出刘明珍对于郑家的热情有些过头了。
待到她再细一想,就将眼睑轻轻的垂了下来。
自家的表姐莫不是对那郑家的少爷产生了情愫了吧?
可那位风流成性的少爷,可真不是女孩的良配啊。
初雪想到于此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规劝一下自己的表姐,后又想到了这位表姐过分活泼的性子,不由的有些发愁,让她忍不住的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对自己小姐的心思一无所知的腊梅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这个表小姐,真真是个麻烦精。
她每一次来到初家,必然是要惹出一堆的麻烦来,她才会回到自己的家中。
若不是看在夫人的份儿上,谁会给那刘家的小姐一点好脸色啊。
你瞧,笑起来特别温暖的小姐,现在竟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可是早已经跑到了客房内的刘明珍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小丫鬟的不满呢?
此时的她已经将自己带过来的行李全部的打开,把她们家为了她此次的晚宴而提早准备的两件礼服全都给翻了出来。
一件就如同她现在身上穿着的长裙一般的颜色。
朱红色的天鹅绒蓬蓬裙,配上白绒绒的兔毛坎肩,一顶歪斜着的兔毛挂饰上,坠着一条银制的发卡,待到礼服穿戴完毕后,只需要将这个配饰往头上一别,就能将少女的俏皮与年龄感完美的表现出来了。
至于另外一身,刘明珍有些嫌弃的撅了撅嘴。
那是一套她母亲去上海时在当时最有名的四大百货之一的上海百货商场之内买的一条礼服裙。
按理来说,对于她们这些山东省内的闺秀来说,来自于上海的衣衫,永远是走在时代的最前沿的时髦货。
可是坏就坏在,这件浅紫色的软毛呢礼服裙,是去年断码缺货的旧款。
在百货商店上新置换的时候,淘汰下来的打折商品。
虽说打折品的价格也足足花了刘母近五块大洋的价钱。
但是在刘明珍的眼中,这就是卖给上海老板家中的姑娘穿戴的不上台面的衣服罢了。
她来到表妹家中作客,原是不打算带这一套衣裙的。
可是她的母亲非要让她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说是大家小姐以前出门做客,都会让丫鬟带上一身替换的衣衫,防止被茶渍或是油渍给沁染了,好及时更换。
对于自己母亲的说辞,刘明珍原本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现在,她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她就不让母亲看着收拾,而是自己多带上两套为今天的晚饭做好准备了。
要不,自己找表妹借一身衣服来应付今晚的晚餐?
不由的回想了一下初雪平日的梳妆打扮,刘明珍就奋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开玩笑呢,时不时就是两根麻花辫,穿着斜襟长裙白袜子的表妹,最喜欢的就是旧派老姑娘们的襦裙夹袄了!
那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会像是什么的样子!
想的刘明珍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一个寒颤,赶忙将这个想法给掐灭在了自己的脑中。
“唉!罢了!”
“只希望今天晚上,郑家的少爷,能够注意到我这张艳丽如花的脸,莫要操心我身上的穿着打扮才好。”
想到这里,刘明珍就将这件儿她万般看不上的衣服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瞧着客房内那乳白色的纯欧式的落地梳妆镜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就势拉开镜子前梳妆台下的方块形状的座椅,端坐在这个明亮的能够照出她面上的绒毛的镜子前,细细的端量起她现在的妆容了。
要说刘明珍还真是她们家中最会打扮的姑娘。
她的眉毛是时下最流行的弯弯柳叶,她的嘴唇是上海刚刚流行起来的无声电影之中最美丽的女明星才会拥有的樱桃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