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玉楼庄惨案
……
孙庆伯就这么死了,这位曾经在金陵城呼风唤雨的阴面人物,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庄楼内。
收拾完孙庆伯,刘策满脸是血的看向二楼……
“呃……”
史英杰吓得魂不附体,与刘策眼神对视一刹那,迅速避开,缩在桌子边瑟瑟发抖起来。
当刘策站在他面前时,史英杰滚动一下喉结,颤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警告你……我……我爹是金陵府尹……你……你最好不要乱来……”
噗——
“啊~~”
刘策一刀扎入史英杰的小腿,痛的他双眼通红,惨叫不绝。
结果他刚喊出声,刘策趁机把带血的匕首塞入他嘴中:“你之前说的话,我一字不漏的记着,有胆识就再说一遍……”
史英杰吓得魂不附体,感受嘴里透着一股血腥的冰凉之意,只是微微摇头,目露惊悚的看着刘策。
咚咚咚——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人敲响,宫本武隆本能的面向大门做出防备姿态,而周围的宾客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也齐齐将注意力集中在门外敲门的声音上。
“开门!赶紧开门!”
门外响起赵安山的声音,会场内几个人识得他的声线,顿时激动万分,各个都露出颇带希望的神情。
哪怕是身陷危机中的史英杰,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之情。
宫本武隆紧张的看着敲响的大门,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大致可以判断有好几百人。
他已经做好今日死在这里的准备,虽然他来到中原不过两天光阴,发扬剑道的夙愿还未开始实施,但能和知己一起参与这场轰轰烈烈的壮举,宫本武隆一点都不后悔!
“唔……唔……唔……”
见史英杰似乎有话要说,刘策眼神微颌,把匕首从他嘴里抽出,看着他想说些什么。
史英杰喘口气后,忍着脚上的剧痛对刘策说道:“壮士,我真的不知道那胡女是你的妻子,不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买下她的,
实不相瞒,现在外面那个赵安山是我的人,他要看到我这狼狈的模样,定会对你不利,
我看这样好不好,那胡女我还没碰过,现在就还给你,毕竟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说到底我也是受害者,
然后我再赔你一笔钱,对今日发生之事权当不知道,尽量拖延到你离城时间,您看如何?”
刘策淡淡地看着史英杰,这种拙劣的谎言和演技如何能骗过经历十年沙场的帝王?
在看到史英杰眼珠子不停转动时,刘策已经确定这家伙是在跟自己玩缓兵之计。
不过,刘策却是笑了,笑的十分阴冷……
“你的盘算我都清楚,你是不是以为门打开了,你的人进入会场控制局势后,就能借机脱困?
那好,我跟你赌一把,门待会儿就打开,可惜死的还是这会场里的人,因为外面除了那赵安山外,剩下的都是我的人……”
史英杰先是震惊,但骨子里还是以为刘策在虚张声势,跟自己玩心理战术。
“宫本,把门打开!”
刘策一声令下,宫本立马收刀,没有半点犹豫,打开了紧闭的会场大门。
“这是怎么回事?”
赵安山和一干衙役顿时被会场内血腥的场面震慑住,看着满地尸体,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宾客一见到赵安山,立马有人大声吼着指向宫本武隆和刘策:“赵巡检,赶紧将这两个疯子抓起来,他们杀了孙庆伯,还杀了好多人,赶紧抓起来啊~”
赵安山这才看向二人,刘策离自己太远,又在二楼自然是看不清,但浑身浴血的宫本武隆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凶徒好大的胆子!给我拿下!”
赵安山一声令下,一群衙役官差立刻拔刀要向刘策和宫本扑去。
就在宾客们以为大局已定,自己无性命之忧时,韦巅忽然一把将铁手拍在赵安山肩膀上。
赵安山一回头,立马与韦巅那狰狞的表情来了个亲密接触,不等他反应过来,按住他肩膀的铁手忽然一用力,登时让赵安山面色苍白。
“给老子死!”
下一刻,会场出现极其恐怖的一幕,只见赵安山被韦巅按住双肩活活提到半空中,随着这名恶汉额头青筋如蚯蚓般蠕动后,发出一声暴喝。
赵安山竟是被韦巅徒手撕成了两半!
喷溅的鲜血飞溅到整个会场上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会场所有人都身陷恐惧之中,谁都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如此出人意料的一幕。
“呕……”
几名宾客看着赵安山体内的肠子流了一地的血腥情景,终于忍不住俯身吐了起来,他们发誓这辈子今天最为恐怖,还亲眼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人撕成两半了……
“切~”
浑身带血的韦巅冷哼一声,丢下赵安山的尸体,看着那些面露恐惧的衙役,大手一挥,对二楼的刘策大声说道:“掌柜的!剩下的人如何处理!”
“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刘策冰冷的话语宣判了这些宾客的死刑。
下一刻,三百护卫立刻开始在会场内展开了血腥的屠杀,任凭这些豪门士绅如何凄喊乞活,三百护卫却是无动于衷,忠心的执行起刘策的命令。
“现在,该你了……”
局势已定,刘策把刀架在史英杰脖子上冷笑道。
“不,壮士,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我一命,求你了……”史英杰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向刘策求饶。
刘策道:“我妻子人呢?带我去找他!”
“请壮士跟我来……”
史英杰哆哆嗦嗦,一瘸一拐的带着刘策向后院走去。
叶斌见到刘策离去,忙带上五名护卫和宫本武隆一起赶了过去。
后院内,白天押运拓跋雪的那名混子正站在一辆马车边,焦急的等待史英杰出来,好借机再讨要一些好处。
“壮士,您的夫人就在车上,我发誓,我真的还没来得及碰她啊……”
当刘策押着史英杰来到后院马车前时,史英杰是哭着对刘策说道,他已经彻底吓的不知所措。
而那混子见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摆出一副江湖人的气魄,朝刘策拱手说道:“这位朋友,你是混那条道的?你可知你手中之人是何人?
只要你今日能卖我梅花帮贾冬风一个颜面,放了这位公子,我定会替朋友去跟这位公子身后之人周旋说情,让他们饶你一命,
怎么样?朋友,我贾冬风的脸面在整个金陵城都十分值钱的……”
听完贾冬风的胡诌,刘策一把丢下史英杰,对他问道:“人就在车上?”
史英杰点了点头,他的腿鲜血淋漓,已经疼的说不出来了。
一八四 他造反,局势才会有利
……
“啪~”
经过那贾冬风身边,见他还挡在自己跟前,刘策二话不说一巴掌将他扇飞,贾冬风的两颗门牙立刻带着一股血水飞溅而出,晕转着倒在地上。
待掀开车厢帘子,一股浓郁的胭脂气息扑鼻而来。
只见车厢内躺着七名面色潮红,神智恍惚的妙龄少女,皆是被史英杰在玉楼庄内拍下的“货色”。
刘策借着车厢内昏暗的烛光,找到了一身清凉的拓跋雪,立马上前将她拦腰抱出马车。
“唔,别碰我……”
拓跋雪虽然浑身动弹不得,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不由轻声嘀咕着想要拒绝。
“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刘策轻声安慰拓跋雪一声,旋即抱着她对赶来的叶斌说道:“玉楼庄情形如何?”
叶斌回道:“掌柜的放心,已经在妥善处理中了……”
刘策点点头,看了眼已经在怀里昏睡过去的拓跋雪,不由一丝心疼,继续对叶斌说道:“叶先生,麻烦你准备一辆干净的马车。”
叶斌道:“车已备好,请掌柜的随我来……”
刘策应了一声,刚走两步,仿佛想起什么,看向史英杰,对巴隆说道:“废掉他四足,割去他的舌头,丢到史家门口!”
“喏!”
巴隆应了一声,向史英杰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既然策可汗让我废了你,你就认命吧!”
“啊~”
把隆徒手将史英杰的胳膊还有双腿全部都扭断,最后更是撬开他的嘴巴,将他的舌头用匕首切了下来。
……
深夜时分,拓跋雪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中药味。
“你醒了?躺好别乱动,叶先生刚给你开了清肺的药,你吸入迷香太多,身体还很虚,喝完药多休息……”
刘策温和的声音在拓跋雪耳边幽幽回转,让她不由一怔。
发现刘策正坐在床前,端着一碗煎熬好的药汁,不停搅动汤勺。
“你,你救了我?”拓跋雪不确定的问道。
刘策淡淡地说道:“外面不比京城,以后千万不要再乱跑了,知道么?来,把药吃了……”
扶起拓跋雪,将她靠在床头后,刘策亲自将一勺汤药喂到她嘴边。
这还是二人相识以来最亲密的举止,拓跋雪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只是顺从的把刘策递过来的汤药喝下。
“苦……”
拓跋雪眉头一皱,轻声说道。
“良药苦口,有益身心……”
刘策温和的宽慰道。
一碗汤药下腹,拓跋雪这才感觉头痛缓解了不少,四肢也总算有了力气,没有了之前那种无助的绝望。
“今日,是你救了我么?”拓跋雪再一次问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刘策问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拓跋雪低头回道:“毕竟我们的婚姻是因为政治才走到一起,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言,
还有,我是一名胡女,现在大汉与蒙洛关系紧张,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巴不得我忽然失踪,
再者自古帝王多无情,江山和美人,江山永远在美人之前,帝王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涉险呢?”
刘策起身来到桌前,将药碗放下,倒了杯水回身递到拓跋雪手中说道:“那么你觉得朕是你口中那样的帝王么?”
拓跋雪瞥见刘策已经红肿的手背,脸颊顿时一红,小声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刘策道:“朕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你父亲是草原的英雄,也是朕为数不多敬佩的人,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要保护好你,尽量不让你受委屈……”
“原来你是看在我爹的份上……”拓跋雪神情有些失落,“如果没有我爹,是不是就真的不管我了?”
刘策摇摇头:“即便只是名义夫妻,朕也决不会弃自己妻子不顾,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明日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朕再来看你……”
说完,刘策让拓跋雪躺下,欲要离去。
不想拓跋雪忽然一把拉住刘策衣角说道:“别走,我害怕,既然你说我们是夫妻,那就留下陪我一晚好么……”
“嗯……”刘策轻轻应了一声,道,“你先睡,朕去忙完外面的事就回来陪你……”
听刘策这么说,拓跋雪也就松开了紧抓衣角的手,目送刘策离开房间。
等刘策离去不久,白天侍奉拓跋雪在金陵街头游玩的两名宫女立马进屋跪在拓跋雪跟前。
“雪妃,今日都是奴婢的不是,害的雪妃身陷绝境,请雪妃降罪……”
看着两名宫女哭的是泪雨梨花,拓跋雪忙道:“小月,小霞你们这是干什么?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不怪你们,赶紧起来说话……”
小月摇头说道:“不,奴婢罪该万死,今日就是因为奴婢之失,害的雪妃落难,就连陛下他都差点没命……”
拓跋雪闻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陛下也差点没命了?”
小霞接过话说道:“是啊,陛下今日为了救您,不惜单身涉险,将金陵城掀的是天翻地覆!
之前陛下抱雪妃回驿馆时,陛下身上全是血啊……”
拓跋雪呆住了,她知道是刘策救了自己,但具体怎么个情况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小月小霞,你们快起身,仔细与我说说,陛下今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驿馆外围,巴隆回来跟刘策复命:“陛下,史英杰已经按您吩咐废去四足,拔掉舌头丢在史家府门前了……”
刘策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名头戴面具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一见刘策,当即拱手说道:“陛下,史文靖的情报已经探清,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刘策挥手说道:“把情报留下,你赶紧离去,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喏!”
那神秘人留下一封褐色信封后,转身隐入黑暗当中。
这时,叶斌来到刘策身边说道:“陛下,把史英杰这般处置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这不是要把史文靖给激怒么?”
刘策撕开信封,取出一份信纸,看完上面的内容后,顿时瞳孔闪烁一缕凶芒……
良久,刘策深吸一口气,把手中情报递给叶斌:“叶先生,你自己看吧,朕今日这般处置史英杰,于公于私都是正确的。”
叶斌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上的内容,不由颤着双手说道:“这史文靖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想要造反么?”
刘策冷笑一声:“没错,他就是要造反,可惜这样反而轻松了,既然他史文靖自寻死路,就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
一八五 大吴帝国?
……
凌晨时分,史文靖出动了……
昨晚上金陵城中发生的大事可谓是惊天动地,先是自己儿子让人整残废,然后得到密报,玉楼庄让人连窝一块给端了,内中七十三名本地官绅和富豪以及他们的护卫全死在庄内。
一下子发生如此大的事,史文靖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开始分析是何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在金陵撒野。
经过半夜的查证,史文靖就基本可以确定,犯下这些大事的,一定就是来自北方的那个大人物。
而且,史文靖能断定,那个大人物十有**就是大汉君主,刘策!
对与刘策,史文靖并没有任何好感,有的只是浓浓的恨意。
自己寄予厚望的三子史宗杰就是被他搞的不男不女,现在四子又是这幅模样,史文靖又如何不恨?
但恨归恨,史文靖却也并非莽撞之辈,在苦苦思索对策无果后,果断带人去找一位“高人”解惑……
几个转角过后,史文靖一行人来到金陵城南一间宅子外,正准备敲门时,门却提前打开了。
一名相貌精致,眉宇寒冷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帘。
“主人已经等你们多时了,请吧……”
白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上官雁随身侍女,冷烟。
史文靖步入屋内,却见上官雁此刻坐在大厅一张方桌前,桌上一壶茶正在冒着阵阵热气……
不等史文靖开口,上官雁那熟悉又沙哑的嗓音再次发出声音:“让我猜一猜,你这么迫不及待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了让你无法抉择的难题?”
史文靖拱手说道:“上官先生所言极是,昨日……”
上官雁接过话道:“昨日玉楼庄内参与拍卖的人各个在城中有头有脸,还有不少甚至是你计划中不可缺少的成分,
可惜,他们现在都死了,一夜之间,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你没有崩溃,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来找我,
只能说你还不蠢,与那群愚不可及的平民有着本质区别……”
史文靖眉头一皱:“你是如何这么快知道昨日金陵城发生的事?”
“嘘……”上官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有你的实力,我也有我的底牌,再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上深究下去,那你我之间这脆弱的友好关系会立刻破灭……”
史文靖道:“我怀疑刘策已经来到了城内,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上官雁看着沸腾的茶水,犹自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拿起杯子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你不该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既然开始怀疑那就去取证,但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干的,你又该如何?会甘心与他站在一条线,实施他所言的政策么?”
史文靖犹豫沉思一阵,摇头道:“不可能的,刘策害我两子前途,此仇不共戴天!”
“哈……”
上官雁闻言,却是干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在嘲笑史文靖的虚伪。
“如果你只是为了复仇来找我,那我收回之前称赞你的话,你跟平民一样愚蠢,而且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在给你拟定复仇计划的时间里,我可以挑起海外三个岛屿之间的战争,相比与你要复仇,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史文靖叹了口气道:“那先生,本官现在可以行动了么?只有刘策一死,江南各地才能悉数落入我史文靖手中,
而我史文靖,也能成为江南的帝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吴帝国!”
上官雁却是淡淡地说道:“光想是没用的,关键是要看你怎么做,敢不敢做!
如果你想试试,那就尽管前去,你说的也没错,现在是杀掉刘策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一次机会,你怕是永远都没机会了……”
史文靖瞳孔一缩,拱手回道:“既然如此,那本官这就去集结金陵城中所有可用兵马,直扑驿馆,斩杀刘策!”
上官雁却是面无表情:“既然史府尹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做,那就请回去火速部署,而不是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史文靖想了想又说道:“这次计划,本官希望先生也能助我一臂之力,让诛杀刘策,再增添几分胜算。”
上官雁轻捋一下垂下的暗红色鬓发,似乎在做思虑之状,最后还是点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太好了!”史文靖笑道,“有了先生之助,此事也就十拿九稳,请先生等本官消息,本官这就去准备兵马,请先生千万不要乱走。”
目送史文靖离去后,上官雁只是轻微的摇着头,小声说道:“布局者不知自己所布的局却也是别人计划的一部分,史文靖这种人,注定无法成就大事,
不过,他能造成些动乱,倒也是有些价值的,可惜却依旧改变不了愚蠢的本性!”
一旁的冷烟说道:“主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派人去帮史文靖?”
上官雁道:“当然得派人,而且我们也要亲自去看看,这刘策该如何解决眼下最大困境!”
……
史文靖从上官雁所在地回来后,直奔府邸,立刻召集城中各股军马,并通知城外的浪人,让他们乔装打扮进城去驿馆刺杀刘策。
“爹,我也去……”
得知史文靖要对刘策下手后,史宗杰立马提议一道前往。
史文靖狐疑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却见史宗杰咬牙切齿的说道:“爹,儿子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皆是拜刘策所赐,现在四弟又是这般模样,我是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
史文靖点头说道:“儿啊,你可想好了,一旦我们下手,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如果只是为父,即便失败按大汉律法我,处置的也只是为父一人,但若你也牵扯进来。”
史宗杰止住史文靖的劝解:“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刘策夺我所爱,毁我香火,要是不能手刃此贼,还不如去死!”
“好!不愧是我史文靖的儿子!”史文靖重重拍了拍史宗杰的肩膀,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让我们父子并肩,手刃仇敌,开辟一片属于我们史家的江山!”
一八六 逼命的杀机
……
翌日一大清早,刘策再次收到情报司送来的情报。
“大清早史文靖就调动城内八部武侯合计官兵七千人,又命下属去城郊锐营一万五千人马进城,
陛下,看样子史文靖已经察觉我们进城,想必是要对我们不利,依属下之见,还是尽早离开金陵吧……”
看完情报司的密函,叶斌不无担忧的对刘策建议道。
刘策想了想说道:“怕是想走也太迟了,史文靖不单调动城内外的军队,还与瀛奴取得了联系,今日怕是又会发生一场腥风血雨……”
叶斌道:“我们这次南巡所带护卫不过三百余人,面对上万官兵的围攻,即便都是乌合之众怕也难以脱身,
不如命人休书两封,分别送往江宁和苏州,想必姜家的人是不会对陛下涉险而无动于衷的。”
刘策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就由叶先生代笔,记住多写一封命人送往长安,由你亲自送去……”
“长安?”叶斌不解道,“陛下,长安离此地七千多里,即便坐船走水陆,援军也要经一个月方能抵达,怕是于事无补……”
刘策摇摇头道:“叶先生误会了,让你送信去长安并非是找援军,而是要料理朕的后事,
万一这次朕有个意外,你立刻拿出朕给你的遗嘱,立姜妃之子刘澈为新君,由您和公羊高、秦墨共同辅佐,
同时立刻罢免许文静,找机会将他除去,兵部由诸葛稚接替,许文静有才,但除了朕你们都驾驭不了,若朕不在,许文静必定会祸害整个朝堂,
朕和你说的话都听清楚了没有?”
“陛下!”叶斌起身说道,“你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大汉初立就失明主?这新时代如何能持续长久?”
刘策道:“这只是朕做的准备,一旦真有意外,也不至于朝野一片混乱,记住,若许文静不肯就范,
无论用什么办法立马安抚住蒙洛帝国,速命霍青进京稳住局势,待朝野动荡结束,继续安抚蒙洛人,
然后休养生息,待实力充沛灭楚平南,再与蒙洛人决一死战,朕所言一字一句你都要记在心中。”
叶斌拳头捏的死紧,这可是刘策在跟自己交代后事,但他如何甘心?刘策也才不到三十岁,又是自己妹夫,他若死了往大了说大汉以后的国运徒添诸多不确定性,往小说自己的妹妹也要守活寡了啊……
“叶先生还不快动笔,放心,朕只是提早做个准备,没那么容易死的!”刘策自信的说道。
叶斌道:“如此不吉利的书信,臣实在是写不出来,陛下,我们尸山血海都挺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史文靖么?”
刘策笑道:“我自然不惧史文靖,但现在我们是在江南,脚下这一片土地严格来说还不归朕管,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多一分保险也是好的,写吧,
大汉的国运靠的不是朕一人,而是天下万民齐心协力,即便朕不在了,我相信大家依然能面对一切千难万险,最终实现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的盛世景象……”
“陛下……”
“别磨蹭了,快点,晚了我们谁都走不了!”
在刘策强逼之下,叶斌不得不含泪写下了这份“遗嘱”……
就在这时,巴隆来报:“陛下,街角处来了好多带刀士兵,正向我们驿馆奔来。”
刘策问道:“他们离此地还有多少路?”
“两条街的路……”巴隆如实说道。
刘策想了想,立马叫来焦络:“听着,你立刻带着叶先生还有拓跋雪离开金陵,去江宁找姜憬,告诉他这里的具体情况,速去!”
焦络却摇头拒绝道:“不,陛下,我不走,我的职责是保护你安全,不当逃兵!”
刘策沉声说道:“你什么时候不肯听朕的话了?”
焦络低头拱手,傲然说道:“让属下亲眼见陛下身陷险境而自离,属下做不到!等这次危机解除,陛下要砍我脑袋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刘策双眼通红,指着焦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对巴隆说道,“巴隆,朕命你速带叶先生和拓跋雪离开!”
不想,一向对刘策言听计从的巴隆此时也第一次违反了他的命令:“陛下,你让巴隆做什么巴隆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今天,巴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你而去,巴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跟着陛下才觉得此生有意义!”
刘策闭目深吸一口气,尔后冲屋外大吼一声:“韦巅!”
“老子来了!”
韦巅扛着双戟进入房内。
刘策对韦巅吼道:“朕命你带叶先生和朕的家眷离开金陵,去江宁你办的到么?!”
韦巅二话不说应道:“什么时候走?”
“现在!”
“喏!”
很快,韦巅应了下来。
而叶斌却是拒绝了:“陛下,叶某身为臣子,岂能舍君自离,陛下可还曾记得十年前在万家庄,我们在乱世相识那一幕么?不抛弃,不背叛,今日有难,叶某如果就这么走了,将有何面目回去见诸多文武?”
刘策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今日就同生共死,与史文靖决一死战,叶先生你先去看看将士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喏!”
叶斌应声拱手向门外走去。
在他经过刘策身边之际,忽然刘策一掌切在他后颈,叶斌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刘策扶住叶斌,尔后对韦巅说道:“韦巅,叶先生就交给你了,到了江宁务必要把金陵的情形告之姜郡守,我们这几百条人命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嗯!”韦巅重重应了一声,背起叶斌转身向驿馆后门走去,拓跋雪的车驾也在那等候多时。
处理完琐事,刘策抽出军刀,对众人说道:“诸位,血雨腥风的战场我们都活下来了,现在史文靖想要致我们死地,你们答应么?”
焦络大声吼道:“尽管让他来,我焦络恨不得在他身上多捅几个血窟窿!”
巴隆没说话,但眼神里充满了倔强。
“原来你是中原的君王?”
正在这时,宫本武隆站在房门口,朝刘策屈膝一跪。
“能有机会和中原君王并肩作战,是武士的最高荣耀,请陛下让宫本也一起,陪您一起御敌!”
……
一八七 兵临身前
……
“散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全部退避!快滚!”
为了对付刘策,史文靖不惜让官兵将沿途经过的地方一律清场,官兵们粗暴的对过往平民出言威胁,并拳打脚踢,还掀翻了不少摊位。
好不容易清出一条街后,一队刀盾手列阵缓缓向驿馆靠拢过去。
史宗杰骑在马上,扯着尖细的嗓门大声说道:“全都听着,驿馆内的人都是叛党余孽,一经发现,全部格杀!”
他好歹也带过兵,虽然那是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带兵典范,但再怎么样,史宗杰也算是指挥过八万前周中央大军的主帅。
由于冶铁工艺没有改进,金陵官兵多是以布甲为主,拥有皮甲的都是军中精锐,铁甲那是至少旗总级别才有资格穿戴的。
而且从这些官兵的精神面貌来看,与刘策直属地的北军根本无法比较,说是乌合之众,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
但胜在他们人多啊……
史文靖面色凝重,一身铁甲穿戴在身上,看着不远处的驿馆,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爹,待会儿要是生擒刘策,一定要把他交给我处置,我也要他尝尝宫刑的滋味,慢慢折磨他而死!”
史宗杰面目扭曲的对史文靖说道,对刘策的恨意他是一日都不曾忘却。
自当年被刘策阉割后,回到江南受尽了昔日富家子弟的耻笑,就连他妻子王氏都耐不住寂寞,私下在外偷人,这样的耻辱让史宗杰身心都快要崩溃,只能靠每日唱戏麻醉自己才能有一些快感。
史文靖点点头:“放心,刘策加在你身上的耻辱,今日要一并讨回来,无论这个刘策在北方是怎样的人物,但在江南这一块,他就是虎落平阳的,任我宰割!”
话毕,史文靖手一挥,数百官兵手持弓箭长枪,跟在刀盾手之后缓缓向驿馆步去。
“吱呀~”
就在这时,紧闭的驿馆大门开了,正在前行的官兵不由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两步,踱步不前。
下一刻,巴隆手持铁环如铁塔一样站在驿馆门口,身后是手持铁槊的焦络,冷冷地望着眼前诸多官兵。
紧接着刘策一袭军戎,款步走到二人中间,环视一圈众人,看向那骑马的二人,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宛若一尊天神。
史宗杰认出了刘策,连忙对史文靖说道:“爹,中间那个就是刘策,他身上那袭军戎,化作灰我都认得!”
史文靖点点头,看向刘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之意。
良久,史文靖策马上前,大声对刘策说道:“敢问你可是刘策!”
刘策沉声回道:“既然知道朕在这里,为何还不下马说话?带这么多人在此,想要造反么?”
史文靖嘴角抽搐一阵,随即说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造反?敢问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要说造反也是你造的反!今日本官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刘策冷笑一声回道:“史文靖,你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朕的江山是大周王室亲自交到朕手中,
现在是大汉宣武二年,不再是大周年号了,你身为府尹居然跟朕绕这弯弯套子,不觉有些幼稚么?”
史文靖道:“刘策,你身为庶民,篡夺帝位本就大逆不道,登基后残暴不仁,穷兵黩武更是让天下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神都的皇位上?”
刘策嘴角一撇,大声回道:“朕登基以来修订律法,广开言路,大力整顿前朝弊端,扶植农桑,开矿办场,努力让百姓生活富足提供入仕条件,为国选拔可造之才,何来让百姓水深火热?
穷兵黩武?塞外蛮夷犯我神州王土,杀我汉家儿郎,辱我华夏姐妹,朕对他们所作所为展开反击,找回中原族群自尊有何不对?
难道你认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是治国之道?史文靖,妄你以士家自居,所作所为却配不上你的身家,居然勾结瀛奴祸害乡邻,暗通楚国图谋不轨,
朕今日就是要把你这祸国殃民的苟且之徒就地正法,方能还江南亿万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
史文靖算是见识了刘策的口术,一时间被怼的是哑口无言,更重要的是,自己与楚国法鞅之间私通的消息刘策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他早就在怀疑自己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刘策一死,北方彻底大乱,自己就能得到楚国全力支持,建立属于史家的大吴帝国。
与是史文靖大笑着对刘策说道:“哈哈哈,刘策,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今日你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你知道么?不单是我想让你死,整个江南的士家都恨你恨的巴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你知道么?我史文靖本是苏州总督,结果你一登基就废除了总督制,让我在这金陵当一个什么府尹?
还有,你大办学堂,让那群庶民免费入学是想干什么?要与我士家对着干么?那些个庶民要是都识字了,我们士家的优势又何在?
你要在来年公开开考吏员,言无论士庶都可以入仕为官?天哪,哪一朝哪一代有这样的先例?
要是真有士庶同堂的那一日,天下才大乱,我士族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刘策,怪就只能怪你太过分,敢与士家作对,所以你今日必死无疑!”
刘策轻哼一声,露出一脸戏谑的笑容,摇头叹道:“史文靖,就凭你方才那番言论,朕可以断定,你早该被时代洪流所淘汰,
如此看不起用血汗供养你们荣华富贵的平民,又有何面目立足与世?
在你心中,所谓的庶民就该是一辈子劳碌为一日三餐,然后对你们以一种仰望的态势?然后一年复一年,一代还一代不断轮回循环,直至生生世世?
正因为这样,朕才会不惜要改变这种局面,我汉家任何一名百姓……不!朕从现在起要称他们为公民!
大汉任何一公民都能凭借一己之力得到应有的回报!你懂什么叫公民么?公民就是享有自身权利和义务的大汉国民!
他们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和顶梁柱,是纳税的主要群体!比你这等自觉高高在上的腐朽士家子弟高贵一千倍一万倍!
朕要赋予他们尊严和权力,将你这等不知进取的废物拉进历史漩涡,世代被人批判唾弃!”
说完,刘策又看向那些官兵,大声说道:“诸位汉家儿郎,朕是大汉君主刘策,今日到此就是为了惩治史文靖这等败类而来,
请诸位将士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家人考虑一下,莫要助纣为虐,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朕不需要你们做什么,
只要放下武器站到一旁,朕会对你们的行径既往不咎,请你们三思,不要白白为史文靖送了性命!”
一八八 混战1
……
“他……他是皇上……”
“天哪,我们在干什么?要杀皇上么?”
“不,我不能杀皇上,杀了我就是逆贼会被诛九族的……”
官兵阵中顿时慌乱不堪,在听闻刘策自报身份后,一个个吓得是不知所措。
见军心开始涣散,史宗杰忙大声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把那家伙拿下,快啊!”
然而,他周围的官兵却没人听他的话,各自惊魂未定。
史宗杰气的跳下马背,扯住一名官兵衣襟,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在干什么?为何不听号令?赶紧给我去把他杀了,想违背我史家的命令么?!”
那士兵颤声说道:“可,可他是皇上啊,杀了皇上我们就是反贼了!”
史宗杰闻言,扭曲的脸颊不由跳动两下,松开手猛的抽出剑架在他脖子上:“什么皇上,我史家不承认他是皇上,现在立刻给我把他的人头砍下来,否则,我马上就杀了你!听清楚了没有!快去!”
说着,史宗杰一把将那官兵推到阵前,逼他去杀刘策。
但那士兵却还是不敢上前,任由身后的史宗杰打骂都无济于事。
史文靖看着官兵开始有分裂混乱的迹象,抬眼看了看时间,心中计算了下城外锐营士兵和瀛奴部队入城时间,立刻大声吼道:
“将士们都听好了,眼前这家伙冒充当今圣上被本官察觉,现在本官命令你们立刻将此逆贼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弓箭手,射箭!”
史文靖话音一落,一名持弓的官兵本能的举起步弓对住了刘策,却被另一名官兵连忙制止:“不能射!万一他真是皇上,我们就全完啦!”
弓箭手闻言一怔,缓缓放下了步弓,疑惑的看着刘策。
见官兵还还是没有动作,史文靖语气不由冷了几分:“胆敢违抗本官命令,你们该知道是什么下场!最后一次机会,将此逆贼拿下!”
在史文靖的胁迫下,不少官兵壮起胆子,慢慢向刘策方向逼近。
刘策见此,立马出声对那些官兵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听信史文靖的谎言么?你们怀疑朕的身份,朕能理解,
就如同朕知道你们当中至少有半数人已经半年没有拿全军饷一样,敢问,你们还会相信一个连军饷都要克扣的上司么?
听朕一言,放下兵刃,朕还是那句话,今日之事既往不咎,如果还要执迷不悟,就休怪朕无情了!”
刘策这话一出,官兵中不少人又对他的身份听信了几分,确实大家已经连续半年没有拿全一次军饷了,如果刘策不是皇帝,他又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官兵再一次犹豫不决,史文靖这才明白,必须要让刘策开不了口才行,否则官兵一旦哗变,要杀刘策就难了……
“把赵安山的旧部带过来,让这群废物先退下!”史文靖果断调整战术安排,赵安山的旧部是绝对效忠自己,没有哗变的可能。
史宗杰很快就找来了赵安山旧部一千官兵,他们各个身披皮甲,算是南方官兵中罕见的精锐了。
副将郝诚志拱手对史文靖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史文靖指着刘策方向说道:“我要你把他的人头带过来,办的到么?”
郝诚志看向刘策,眼中射出一道阴狠的视线,点头应道:“请大人放心,三个人而已,片刻就能解决!”
史文靖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事成之后,赵安山的位置就由你坐吧!”
“多谢大人栽培!”
郝诚志谢过后,立马带着一千官兵,向刘策逼了过去。
刘策见有一支官兵向自己缓缓靠近,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却依然风淡云轻。
等郝诚志带人逼近二十步之内,刘策嘴角忽然浮现一道诡异的弧线。
“唏律律……”
“咯嗒嗒……”
这时,左侧巷尾忽然响起阵阵马鼻吐气声和铮铮铁蹄踏地的巨响。
郝诚志一愣,本能得向左侧望去,顿时瞳孔一缩。
“骑兵!”
郝诚志惊呼一声,只见有数十铁甲骑兵正向自己汹涌扑来。
“妈呀~~”
赵安山的旧部在看到骑兵出现的一刹那,顿时乱做一团,那粗重的骑枪给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好,结……结阵迎敌!”
史文靖连忙大喊,就连那“带过兵”的史宗杰此时也是脑袋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当铁骑冲入密集的人流,掀起一道道人浪之际,站在不远处一座酒楼顶层的上官雁手持从黑市搞到的一把窥镜,将驿馆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等冷烟向他禀报驿馆前发生的事后,上官雁才缓缓收起窥镜,轻叹一声说道:“冷烟你要记住,临阵对敌,千万不要试图跟对手做口舌之争,否则哪怕局势对自己十分有利,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满盘皆输。”
冷烟抱着剑轻颌美目:“主人教诲,奴婢铭记在心。”
上官雁接着说道:“史文靖的愚蠢程度超出我的预计,他太自信了,自信到自以为可以掌握一切,
试图要在用兵如神的刘策跟前炫耀自己即将达成的夙愿,可惜却不知自己中了刘策的缓兵之计,给了刘策充分的反击时间,
我真是怀疑史家这群废物能跻身名门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否则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怎么都跟名门士族沾不上半点关系。”
冷烟回道:“主人,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的人要加入战场么?”
上官雁摇摇头,举起窥镜看向驿馆方向,随口说道:“不用,局势才刚刚开始,我想见见刘策如何能在这重重围杀之下安然全退,也想看看史文靖还会在这次围杀行动中,犯下多少愚蠢的错误。”
冷烟闻言闭目不语,静静地守在上官雁左右,看着酒楼外厮杀震天的情形……
驿馆前,骑兵的突然出现,让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官兵顿时乱做一团,在骑兵的冲锋下,无数官兵丢盔弃甲,拥挤着想要逃离战场。
而刘策的铁骑冲入人流就如同虎入羊群,开始尽情的收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一** 混战2
……
“噗呲……”
进击的骑兵将手中骑枪无情的洞穿挡在面前的官兵,只见为首一骑那碗口粗的铁枪上,挂着一具嘶吼呻吟的官兵,在马速冲击下,风驰电掣般撞入人群。
“轰~~”
四骑并进,狠狠的将官兵那不成型的盾阵凿翻,只闻一声震耳轰鸣,无数官兵在铁骑冲撞下被掀飞至半空中,兵甲盾牌也随之在空中旋转环绕。
“呀哈~”
眼见官兵大乱,巴隆一声怪叫,手持铁环杀入人群,对准一名官兵脖颈狠狠一甩,登时击碎了他的咽喉,那官兵就这样在窒息的痛苦中缓缓倒地而死。
“哐、哐、哐、”
巴隆手中铁环如游龙飞舞,每一击都仿佛有着千钧之力,凡是被他用铁环砸中的官兵,无不气绝倒地,无生还可能。
另一边,焦络对上郝诚志,混战中仅两个回合,郝诚志就在焦络那凌厉的槊刃挥舞下,逐渐落与下风,只能勉强格挡,借助周围同伴的躯体给自己争取生机。
“咣~”
焦络一招横槊劲扫,直接将郝诚志手中的钢刃甩飞,感受手臂上那剧烈的酸麻,郝诚志脸上挂满了恐惧,只能抱头鼠窜躲入混乱的人群中,避开与焦络继续交锋。
而刘策自始至终都双手环胸,静静的注视着眼前战局,努力寻找可以突围的方向。
他知道,史文靖的底牌还没尽显,瀛奴和城外锐营还未到,战斗还远未到已经明朗的地步。
激烈的厮杀声引起了躲在家中百姓的注意,他们都悄悄趴在门缝或窗户边上,小心翼翼注视着街上的情形。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只知道现在外面很乱,自己还是躲在家中安全……
“吁~~”
就在这时,右侧街道再次传来一片马鸣嘶啸,又有几十名汉军骑兵加入战斗。
一时间,左右夹击,区区六七十名汉军骑兵居然对数千官兵形成一个反包围趋势,大大出乎史文靖和史宗的意料。
看着己方官兵如同乌合之众被数十骑兵冲的七零八落,隐隐有被反扑的趋势后,史文靖恼怒之下,一把提起史宗杰的衣襟,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刘策没什么了不起么?你自己看看,几十骑兵就要把我这数千官兵给吃掉了!”
史宗杰滚动一下喉结,对史文靖回复道:“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刘策所部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谁能想到他们会这么难缠啊!”
“哎~”
史文靖叹息一声,甩开史宗杰看着战场不住摇头,只能默默祈祷那群瀛奴和锐营士兵能赶在官兵彻底崩溃前到来。
“快跑啊,我不想死~”
“太可怕了,他们比瀛寇还要可怕百倍!”
“我投降了,别再打了~~”
数千官兵最终还是崩溃了,争先恐后的四散而逃。
指望一群军饷不足,缺乏训练,武备简陋的南军官兵去对阵各个百战沙场退下来的老兵,似乎有些太苛刻了。
北地汉军用实际行动给这群南军好好的上了一课,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精锐。
当然这代价,没有多少人能承受的起……
眼看局势出乎意料,史文靖心头闪过一丝恐惧,再看向气定神闲的刘策时,竟是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莫非这刘策早就会料到这一切,故意把我引来好杀我灭口?”
人的情绪在万分紧张之下容易胡思乱想,史文靖这念头一起,立马被主观意识给包围,严重影响了他正常判断。
“看刘策这般笃定,莫非他还有后手?跟随刘策南巡的不止三百护卫?如果是这样的话,锐营一旦调动,那么城外必定空虚,
他的大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占据有利地形,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杀了刘策,我怕也只能被困死在城中啊……”
史文靖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刘策深不可测,这才想起姜家还有自己妹妹说起刘策时,一脸的尊崇,起初他以为这不过是危言耸听,可现在,他怀疑自己可能真的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当然错误,而且是致命的。
一边的史宗杰早已吓的裤裆都湿了,再度回忆起被刘策支配的恐惧。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不会再惧怕刘策,可现实却是无情的给了这个“公公”一个响亮的巴掌。
有些事,恐惧是发自内心的,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消退。
“嗦嘎~~”
就在两父子担忧自己性命之际,瀛奴的部队终于赶到了,抬眼望去,竟是足有近千瀛奴手持直刀长枪,手摇镶有金箔的纸扇,风风火火的赶来。
为首的野田叫骂一声,丢下手中金扇,抡起武士刀对准一名仓惶而逃的官兵狠狠一劈……
“呃……”
那官兵胸口顿时出现一道血痕,呻吟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了野田一眼,瞪大眼睛倒在罗血泊中。
“哈哈哈,杀啊~”
野田舔了一下刀身上的血液,随后兴奋的大喊一声,带着身后的瀛寇发疯一样的杀入人群中,不管对面是敌是友,一律全部砍翻。
紧随而来的佐藤看着混乱的战场,不由轻轻蹙眉,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让身边的武士暂且不要乱动。
“哈哈哈,死吧死吧!”
野田杀的兴起,连续砍杀七八名官兵后,不由大声欢呼起来,似乎十分享受这种屠杀的感觉。
“飕飕飕……”
“噗噗噗……”
就在这时,街道两侧的民房窗户忽然被打开了,早已埋伏在内中的汉军士兵果断向这些瀛寇射出端在手中的弩箭,一时间,几十名浪人成为弩箭下的亡魂。
“纳尼?”
野田躲开一支弩箭,一个纵身躲到一块掩体后面,看着同伴在弩箭攒射下纷纷倒地哀嚎,不由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握紧手中的武士刀,正准备避开弩箭进攻之际,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
猛一回头,却见宫本武隆正手握两把环首刀,静静的注视着他。
“喂!你是什么人?我好像没见过你,也是瀛洲来的么?”
野田久未回瀛洲,并不知道宫本武隆这号人,也没见过他,与是嚣张的问道。
“噌……”
宫本武隆没有回话,而是两柄环首刀交叉摩擦一下,发出一声悦耳的清脆金属声后,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你手中根本就不配握剑,瀛寇,做好觉悟了么?”
听宫本武隆这么说,野田嘴角一撇,也摆开架势准备与宫本武隆来一场一对一的对决。
宫本武隆见野田架势,冷冷地说道:“把你最好的表现拿出来,今天是你最后一天施展自己的剑术,不要抱憾终身!”
一九零 混战3
……
“哦西,你是不是疯了?”
面对宫本武隆的威胁,野田毫无畏惧,戏谑的大喊一声,旋即举刀向对手批去。
宫本武隆眼神一冷,面色平静的举刀相迎。
然而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宫本武隆在与野田交手几招过后,不由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因为野田落下的刀可以用快狠准来形容,尤其竖劈那一下力带千钧,让宫本武隆在格挡之下,身体不由失去平衡,连退数步……
野田与宫本武隆的刀剑对撞相持,最后宫本竟是被野田的蛮力再次顶飞数步后,野田架着刀再次嘲笑道:“嗨~方才不是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么?那么现在到底谁才是最后一天?”
宫本武隆脸色凝重,双手刀交叉置与后背,身体微微弯曲,随后说道:“你的剑术是跟何人所学?为什么我在瀛洲从未见过?”
野田笑道:“我在中原当了这么多年海盗,自然是见过大场面,学到些中原的剑术很奇怪么?
倒是你,武士?不要装出一副外乡人进城的惊讶表情,这与你身上所散发的气质格格不入!
来,用尽你的全力,我们再好好打一场!”
宫本武隆双眼一颌,紧紧握住交叉置身后的刀把,盯住野田一举一动。
“去死吧!你这傲慢的武士!”
野田沉喝一声,甩着刀身直接向宫本武隆逼近。
就在野田的刀势要触碰他身体时,宫本武隆骤然出手,双刀从背后一转……
“当~”
“呲~”
一刀挡下杀招,另一刀划破了野田胸口,在他身上留下一条血痕。
“哦西……”
野田赶忙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由愤怒的咆哮一声,正准备再发起攻势却见对面的宫本抢先一步向自己袭来。
这一次,宫本的剑势变得格外凌厉,短短一瞬间,他将背刀式和双刀流融合,鬼魅精狠的剑法杀的野田只有招架之力。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野田身上已留下七八处伤口,虽然没伤到要害,但剑伤带来的剧痛是不能避免的。
另一边,三方混战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着……
一名瀛寇手持盾牌,在勉强挡下三两支弩箭后,终于逼近到埋伏劲弩手的民宅窗前,纵身一跃,跳进民宅。
但是,本以为能大开杀戒的瀛寇这一次却跳入了黄泉……
他双脚刚落地,还没看清屋内形势,忽然迎面一支长矛狠狠的扎进了胸膛,痛的他目眦欲裂,却再也发不出声,最后活活被丢出窗台。
另一间民房内,类似的一幕也在上演,一名瀛寇狠狠一刀砍在一名汉军士兵身上,但是他身上精良的甲胄却完美的挡住了瀛寇的攻势。
“纳尼?”
瀛寇看着刀锋处几道残缺的缺口,满脸不可置信,他印象中官军中很少有这样的甲胄,大部分的装备还不如自己,可现在……
喀嚓……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了,被他刀砍的汉军士兵无情的将一双铁手“贴”在他脸上,然后用力一扭,只闻一声骨裂催响,这瀛寇就这样双眼一白,死了。
看着前方攻势受挫,在后方一直关注战局的佐藤等人不由各个眉宇紧蹙,来到中原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己方的士兵有这么大的伤亡。
“八嘎,佐藤君?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佐藤身边一名副将心疼无比的对佐藤说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们至少有一两百人死在了不知名的对手手中,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物,府尹大人没告诉你么?”
佐藤摇摇头:“府尹大人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带所有人进城配合他的军队对付一个敌人,只要干成这件事,我们就能在中原沿海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打?”副将极其不满地说道,“那些厮杀的战士中有不少跟你我一样,是武士出身啊,就这样枉死值得么?”
佐藤脸颊抽搐一下,说道:“只要能得到土地,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有了土地我们就能接纳无数无家可归的瀛洲乡民,让他们不再沦为瀛寇祸乱四方,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副将叹了口气,躬身回道:“佐藤君,恕我直言,这府尹大人在下是信不过了,他毫无信誉可言,
您不能因为他救过我们的命而任由他驱使,何况这几年来我们替他办了那么多事,欠他的恩情也早就还清了,
也该为我们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不能把什么都指望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佐藤想了想道:“一切就等收拾完眼前战局再说吧,等战斗结束,我一定跟府尹大人摊牌,如果他还不打算履行约定,那就只好与他分道扬镳……”
佐藤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帮史文靖,如果介时他还不想实现承诺,那就索性翻脸……
“啊……”
宫本武隆和野田之间的对决也进入了尾声,此时野田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至少有十几道被划开的伤口。
而他手中的武士刀在与锰钢锻造的环首刀对碰下,已经满目疮痍,隐隐出现了断裂迹象。
宫本武隆做出突刺之态,看着野田不停喘着粗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呵呵……”野田拄刀支撑自己身体,惨笑两声看向宫本武隆,“你下手可真狠,我可是你同乡,都是瀛洲人啊……”
宫本武隆冷冷回复道:“我以有你这样的同乡为耻。”
野田呼出一口浊气,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然后再次提刀对向宫本武隆:“那就别再废话了,一招决胜负吧!”
话音一落,野田抢先一步扑向宫本武隆。
宫本武隆眼神一冷,直剑一个突刺与野田的剑脊对碰。
金玉碎裂声起刹那,宫本武隆一个错身,另一把环首刀直接切开了野田的咽喉。
“呃~”
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野田痛苦的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光景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最后全身被黑暗包围……
宫本武隆一甩双刀,将刀身上的血迹尽数甩去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刀锋处是否有裂口。
等检查完毕,刀锋完好无损后,再次发出赞叹,随后快步向正在混战的驿馆门前奔去……
一九一 变数
……
“锐营的人怎么还不来?就算是头猪爬也该爬到了吧!”
眼见局势越来越偏离自己预计的轨道,史文靖终于急眼了。
看着昔日自认为是精锐的瀛寇居然在这三百汉军面前如同乌合之众般被屠戮,他竟是有股要吐血的冲动。
“锐营的人还有多久才到?派人去通知了没有!”
“父亲,我连派了三拨人前往城郊锐营,还配备了快马,应该快到了!”
混战中,史家父子抱头鼠窜,躲在一张摊贩留下的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此时脸上再也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气质。
“哦姿马西给~”
“死~”
混乱的战场上,两名瀛寇咆哮着将武士刀劈向迎面而来的汉军步兵。
手持戚刀的汉军将士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挑开袭来的武士刀,顺着剑神一阵摩擦,随即狠狠一刀挥下。
武士刀应声而断瞬间,边上另一名配合的汉军长矛手便将带血的破甲矛刃送入瀛寇体内。
兵部有专门研究对敌的作战方式的战术部门,尤其是单兵对决时该用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战术都有涉猎,这瀛寇也自然在其中。
通过北地投效大汉的那些归化瀛洲人处,兵部已经搜集了大量关于瀛洲军团以及单兵作战的情报,对他们所用武器,常规兵力分布等各种战术布局都有一个深刻的了解。
许文静十分佩服刘策搞出戚刀这种兵刃,仿佛就是专门为克制瀛寇而备,要知道这还是在多年以前刘策刚起势的时候啊……
昔日引以为傲的瀛寇,如今在汉军的战术夹击下节节败退,随着伤亡越来越打,这群亡命之徒终于感到了害怕,一股脑的开始避开与汉军短兵相接……
佐藤看着局势越发不利,索性抽刀带着最后三十二名武士,也向驿馆前的战场扑杀了过去。
“哦哈~”
焦络再次挑杀一名瀛寇后,忽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回头望着满地尸横遍野的情形,竟是凭一己之力杀透了敌阵。
而另一边的巴隆也是如此,收拾了乱兵和瀛寇后,同样气喘吁吁的看着战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激昂的呐喊声,让所有人为之一怔……
史文靖爬出桌子底下,抬眼望去,登时两眼放光。
“哈……哈哈哈哈……锐营……锐营的兵马到了!”
千盼万盼之下,心心念念的锐营终于到了,史文靖登时觉得大局已定,不由恢复了高傲的态势,凝视着整个战场。
刘策眉头一皱,抽刀护在身前,大声指挥道:“收缩防线,准备新的战斗!”
汉军将士闻令立刻且战且退,以驿馆为中心,形成一个半月防御阵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战。
锐营主帅方祺云策马来到战场,命令全军分散包围,双眼开始环视四周。
史文靖一见,马上大声喊道:“方将军,赶紧将他们拿下,生死勿论!”
然而,方祺云没有动作,依旧皱着眉头看向驿馆方向那肃列整齐的军阵。
“你在干什么?赶紧啊!杀了他,本官重重有赏!”
史文靖急切的催促道,迫切的想要致刘策与死地。
但下一刻,他怎么也料不到,变数横生……
只听方祺云指着史文靖大声说道:“众将士听令!史文靖通敌叛国,今又妄图杀害圣上,立刻将他们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史文靖愣在当场,好一阵回过神来才大声质问道:“方祺云,你疯了么?你在干什么!”
回复史文靖的,只有方祺云冰冷至极的声音:“凡有拒捕者,格杀勿论!拿下!”
三千锐营先头部队闻令,立刻向瀛寇和史文靖的方向扑去,而方祺云则翻身下马,向刘策所在驿馆门口大步走去。
待来到汉军阵前,方祺云立马单膝下跪,拱手说道:“末将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这一幕,刘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南军将领根本没有打过照面,如何能认识那方祺云?
不过很快,刘策的疑团被解开了。
只见叶斌和韦巅以及拓跋雪一行人迈着小步来到方祺云身边。
叶斌拱手对刘策说道:“陛下,方将军是在下旧识,之所以会听命史文靖也是受其蒙蔽,现在方将军已经迷途知返,请陛下念在其尚未铸成大错下,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原来自叶斌被刘策击晕后,在韦巅护送下,跟拓跋雪车驾一同向城外赶去。
在半道上,叶斌就清醒过来,无奈之下也只好遵从刘策嘱咐向江宁赶去。
不想在即将抵达城门时,遇到了刚奉命进城锐营将士,而那锐营主帅正是自己昔日游历江南时遇到的方祺云。
叶斌对方祺云有恩,昔日治好了其母的病,不想时隔多年再次相遇。
与是,叶斌直接向方祺云道明自己身份,陈述了刘策就在城中,希望他能做出正确选择。
方祺云本是史文靖亲信心腹,但在听完叶斌的话,权衡利弊后,立马做出了正确选择,决定站在刘策这边。
所以才有了这令人无法理解的一幕……
听完叶斌的话,刘策走出军阵,亲自扶起方祺云道:“方将军深明大义,朕怎么会怪你呢?”
方祺云低着头说道:“惭愧,今日要不是遇到叶尚书,末将怕是要铸下千古大错,请陛下宽恕末将,末将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策点点头,心头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至少现在,他安全了。
“焦络、巴隆!”
“末将在!”
“随方将军一道将史家父子拿下!记住要生擒!”
“喏!”
形势逆转直下,三百汉军护卫和方祺云的锐营一道,开始向瀛寇和史文靖的乱军杀去……
这场动乱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待局势鼎定后,一千五百瀛寇除了佐藤几人被俘虏外其余全歼,至于史家父子,却是趁乱不知所踪。
此刻,在暗处关注了一天局势的上官雁,轻捋一下鬓发,随即对了冷烟说道:“让我们的人都撤了,顺便去与史家父子汇合,我想问问这两个蠢货到底是怎么把必胜之局搞成这般狼狈,简直是窒息的令人发指!”
话毕,上官雁头也不回的走下酒楼……
一九二 通敌罪证
……
夜幕降临,史家府邸内,刘策端坐在正厅手捧一本书籍,整个史家府邸以及外围几处庄园已经全部被方祺云的锐营控制,守株待兔等候史文靖自投罗网。
至于史家的家眷,都被安置在后院几处厢房,有刘策的护卫严密看护。
自己修订的律法,所谓祸不及家人,只要史家其他人没有犯案,是没有诛九族一说的。
跪在刘策面前的,是瀛洲人佐藤,看他沮丧的模样,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就沦为阶下囚了……
而在正厅四周,分别坐着方祺云、韦巅、焦络以及叶斌和宫本武隆,至于巴隆,则恭敬地站在刘策身畔,负责保护他人身安全。
良久,刘策放下手中书籍,瞥了眼佐藤问道:“你叫佐藤?在瀛洲也算是士家武士,为何会沦落为瀛寇为祸我朝子民?”
佐藤回道:“没办法,我佐藤家被岛津大名连根拔起,如果不另寻活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当瀛寇就有活路了?”刘策厉声问道,“你在瀛洲所受委屈就该施加到中原子民身上?武士?你们的武士信条朕都会背了,你身为瀛洲人又是武士身份,居然全都忘了?”
佐藤紧咬牙关,良久才低声说道:“我们也不想这样,要是不跟中原(江南)各地官员合作,我们就连栖身之所也没有了,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没办法啊,外乡人在异地是没有地位可言的!”
刘策回道:“没办法?朕治下也有不少来自你瀛洲的百姓,他们当中不少也如同你这般有着武士身份,
但他们并没有四处烧杀劫掠,而是遵从我大汉律法,安分守己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如今他们当中不少人生活的很得体,朕治下也有不少瀛洲人为官守护这片土地,
哪像你们这样为祸一方还为自己的劣行找借口!朕对与中原友好的外族都是开怀接纳,但若想祸害本朝的,也从不轻饶!”
佐藤叹了口气:“要是我能早些认识陛下,也许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了,事到如今,佐藤自知死罪难免,
只恳请陛下处置在下一人即可,将我那些年轻的属下放过,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他们跟随我到中原至今没有伤害过一名平民,甚至连刀都不曾拔过,请陛下看在他们还年轻的份上,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所有罪责都由佐藤一人承担,好么?”
刘策静静地注视着佐藤,许久才说道:“好,朕答应你,只要那些武士真如你所言没有成为瀛寇一份子,那朕不介意给他们一条活路,但至于你……”
“陛下!”佐藤又道,“多谢陛下成全,但佐藤还有个要求,我想保留一名武士的尊严死去,请宫本武士做我介错人,拜托了!”
刘策看了眼宫本武隆,眼神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宫本武隆起身来到佐藤跟前道:“佐藤君,你玷污了一名身为武士的荣耀,不过,念在你最后幡然醒悟,又替下属求情的份上,在下愿意当一次介错人。”
刘策挥挥手:“带他去屋外吧。”
佐藤再次躬身致谢后,被带出了屋外……
不多时,随着一声金属切开肌肤的呲响回荡,佐藤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处理完佐藤的事后,刘策看向方祺云,眼神颇具威严。
有了佐藤的先例,方祺云自然是提心吊胆,在刘策眼神瞥来一瞬间,立马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说道:“陛下,末将有罪!”
“你当然有罪!”刘策轻喝一声,“大汉律法,大军入城不得扰民,这才多长时间,就逮到了十几个强抢店铺的**?你说这群人该怎么处置?”
方祺云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忙道:“陛下所言甚是,都是末将管教不严,即日起一定严加管教他们!”
刘策脸色这才好了些,抬手让方祺云起身后,说道:“让那些扰民的把抢来的东西都亲自送回去,并和那些民户道歉,朕知道你们日子不好过,
这次你们救驾有功,朕不会亏待你们,按人头计,入城一万两千锐营将士每人发放半年军饷当做护驾之功,各级将官翻一番,
至于你,听闻你家境尚可,也不缺钱粮,就有你暂时担任金陵南城郡守,原职不变,密切留意瀛寇一切动向……”
“多谢陛下厚恩!末将,当效犬马!”
方祺云感激涕零,本以为这次最多就保住性命算是烧高香,不想刘策居然立马给了自己一个郡守位置。
郡守是地方从四品官职,属于文官行列,虽然不高,但也是方祺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不断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听了叶斌的话,站对了位置……
“起来吧,朕还有些事想问你……”
“陛下请讲,末将一定知无不言!”
等方祺云起身后,刘策问道:“去年上半年史文靖以金陵水患为由,向朝廷请调拨款三百八十三万银元用于赈灾和修葺大坝,
下半年又请拨三百二十五万修葺金陵各处因为瀛寇而败坏的田亩,朕想知道这笔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方祺云道:“陛下,去年金陵根本没有什么水患,史文靖将这笔钱其中一半用于收放高利贷中饱私囊,还有一半,全都采购铁料,再以三倍以上的价格卖给了楚国。”
刘策眉头一皱:“史文靖与楚国勾结有多少时日了?”
方祺云道:“算算日子,也有近一年之久,因为末将是史文靖亲信,他与楚国细作交易,末将都能知道十之**,
现在楚国正在全力攻打易州,急需需要大量铁器铸造兵器,青湖二地虽然有南方粮仓美称,
但他们所在地的露天铁矿十分稀缺,深井的矿石开采又不极其易,远不如问江南之地交易划算。”
方祺云所言基本和刘策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看样子这黄覆是不得不重视起来,既然他能与史文靖勾结,又难保不会跟其他士家官宦勾结呢?
“如果南军堪用,朕又怎么会任由黄覆在陵江对岸为所欲为?必须在处理完瀛寇和北方蒙洛人的事后,加紧对南军上下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牌,不过在此之前……”
想到这里,刘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似乎又做出了什么惊人的决定。
一九三 你失败是因为你愚蠢
……
“爹,我们去哪儿啊?这黑灯瞎火的,你就这样带我在城里满街溜达嘛?”
“闭嘴,如果被刘策找到我们,你知道该会有什么后果,跟我走,会有安全落脚点的!”
史文靖父子二人满身疲惫,在黑暗的城市角落四处游逛,只为躲避刘策的追捕。
现在他们史家府邸自然是回不去了,而在金陵各处安置的宅院都被人控制,真正成了丧家之犬。
除此之外,由于一整天的高度紧张,父子二人是又累又饿,精神都已经抵达了极限。
而更要命的是,由于金陵城没有按照朝廷颁布的律法解除宵禁,直接导致他们身上即便带着钱也找不到一家可以买吃的店铺,也算是自食恶果……
父子二人又经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处平民住宅屋檐下时,史宗杰再也走不动了,直接在宅院门口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而史文靖也是累的不行索性也坐了下来。
“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史宗杰问道。
史文靖道:“得想办法离开金陵城,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史宗杰道:“但眼下这么办?我们连个可休息的地方都没,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史文靖怒道:“你怎么说也带过兵,还怕露宿街头么?”
就在父子二人起争执的时候,几条黑影忽然友远而近。
史文靖刚准备拉着儿子逃跑,忽然被叫住了:“敢问是府尹大人么?我家公子料定你会在这里出现,故此让我一路寻来。”
史文靖回头看向黑影,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家公子又是谁?”
黑影回道:“我家公子复姓上官,想必府尹大人也该认得,他已准备好安全所在供府尹大人和令公子栖身,请随我一起去吧……”
史文靖立马明白来人是上官雁派来的,想起白天他没有施以援手,顿时心中窜起一股怨气。
“他人在哪里?”
“请随我来……”
史文靖父子二人跟着黑影一道向上官雁的所在走去,转眼间就消失在街角尽头。
一路辗转,直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以及幽暗的烛光时,父子二人不由紧张起来。
“两位不必担心,这里没有衙役官差……”黑影宽慰了几句,没有理他们,犹自向前走去。
史文靖二人也没用选择余地,只能跟着黑影一路继续前行。
等来到目的地,史文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金陵城居然有这样一处地方。
这是一处贫民窟,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和破烂不堪的房舍,生活垃圾和倒塌的瓦砾混在一起,如同一个大号的垃圾场。
百姓见有人前来,也没用避讳,各自在架起的篝火堆前麻木的看着史文靖他们。
走过一条臭水沟,史宗杰借着幽暗的烛火,捂着鼻子依稀看到一群没穿衣服的孩童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寻些什么,观他们身上都是脏乱不堪。
好不容易穿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登时出现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周围坐着许多目光呆滞的百姓。
而在房子门前,冷烟早已等候多时,见史文靖到来,立刻迎了上去。
带史文靖父子的人跟冷烟打了个招呼后,便犹自离去了,留下冷烟对他们面若寒霜的说道:“公子已在楼内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说罢,冷烟推开破旧的木门,带着史文靖二人向楼梯过道走去。
待来到二楼后,上官雁正背负双手,看着窗外景象,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姿态,而桌上,摆放着满满一盆杂粮面饼。
“主人,史文靖父子已经带到。”
“去忙你接下来的事吧……”
“遵命!”
冷烟离开后,史文靖迫不及待的质问上官雁:“今日为何不见你的人来帮忙?你不可能不知道今日驿馆的遭遇!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官雁回过身,深邃不带情感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父子二人,嘴角微微浮起一道弧线,似乎是在嘲讽史文靖现在的遭遇。
“因为我没你这般愚蠢,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杀刘策?要真这么容易,我在长安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觉得我会愚蠢到心血来潮,跟着你干一场所谓轰轰烈烈的大事,然后与你这般落得跟丧家之犬一样的境遇么?你实在太天真了,天真的让人异常同情。”
史文靖嘴角微微一抽,随即怒道:“所以你就爽约么?”
上官雁回道:“爽约?我只答应你尽力而为,但从没有说要跟你履行约定,你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让我无法继续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带你来这里,是我能尽的最大一份力了。”
史宗杰抢过话道:“那为什么带我们来这种鬼地方?这是人呆的么?看看外面那群贱民,看一眼就令人觉得作呕!”
“你的话愚蠢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算了,对你这种人而言,让你认清眼下局势实在是太难为你了,我只说一句,你不愿意呆在这里,那就只管离去,我不会阻拦你。”
上官雁无情的话登时噎的史宗杰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才说道:“那好歹也换个稍微能接受一点的地方啊……”
“你很厌恶这里么?”上官雁问道。
史宗杰答道:“你不觉得这里很恶心?到处都是苍蝇蚊子,还如此闷热难耐……”
上官雁轻捋一下鬓发,淡淡地回道:“可惜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拜你们史家所赐,你居然还嫌弃这里?
在这处贫民窟里,十之**因为你史家剥削沦落至此,带你们到这里就是要让你们认清,
自己的高高在上是建立在他人家破人亡的基础上,收起你那份可笑的自尊,对一个身心残疾的人而言,自然是无法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你……”
那句“身心残疾”深深刺痛了史宗杰的心,他想破口大骂,但很快就被史文靖给制止了。
“上官先生,事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念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带我们父子离开金陵……”
史文靖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开始求上官雁带自己脱离险境。
上官雁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指着桌上的那些杂粮面饼说道:“东躲西藏一天了,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吧……”
一九四 上官雁的邀请
……
“呸……”
史宗杰只吃了一口,顿时将嘴里的杂粮面饼尽数吐出。
“这是猪食么?能不能给点人吃的东西?”
此时的史宗杰哪还有当初那份行军时的“同甘共苦”,自从北地受封回来后,整日锦衣玉食,内心深处视那次领军讨伐为毕生耻辱,自然是不愿意再去吃这些贫苦百姓的粗粮。
上官雁捋了下鬓发,望着地上吐出的半块饼,淡淡地对史宗杰说道:“你嫌难吃么?
天下百姓十之**都吃这些,遇到灾荒年为了你吐掉的这半块饼,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卑微的给人为奴为婢,
现在让你体会下民间疾苦为何又不乐意了?你们史家有今天地位便是靠剥削这些吃粗粮的百姓得来的,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更何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摆出这幅世家子弟的脾气,不觉得自己非常愚蠢么?”
史文靖吃下半块饼后,起身对上官雁说道:“上官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出城?”
不想,上官雁的话让史文靖陷入绝望:“我什么时候答应要送你们出城?你又用你那令人绝望的脑袋开始臆想别人会对你俯首帖耳了,
不要忘记你们现在已是全城通缉的要犯,如果不尽快适应自己新的身份,那我只能说你们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送我们出城?”史文靖忍着心中怒火,沉声问道。
“嘘……”忽然,上官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仔细听,外面有什么动静。”
史文靖父子互望一眼,侧耳倾听下,感觉房外似乎有脚步声逼近,至少有一大群人向这边靠拢。
父子二人连忙趴在窗头向外望去,只见贫民窟内无数火把闪耀,人声喧杂的靠近自己所在房子。
“你出卖了我们!?”史文靖回头怒指上官雁,“我到底哪里亏待你了?为何要把我们的行踪告知刘策?”
上官雁摇摇头,一脸镇定的回复道:“我劝你开口前最好看仔细了,房外那些到底是不是官兵。”
史文靖闻言,再次向窗台外望去,细观之下,的确如上官雁所言,那些不是官兵,而是贫民窟里的百姓。
就在史文靖父子感到不解的时候,上官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虽然没有报官,但方才却让冷烟把你们父子行踪告知了生活在这里的百姓,
想一想被你害到这般田地的百姓冲入这间破败的房子,然后你们又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史文靖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圈套中。
“你们自己做的孽,也该到时候偿还了,这些百姓实在太好唬弄,只需稍稍一鼓动,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你们撕成碎片,毕竟那些百姓跟你们父子一样,愚蠢的令人绝望。”
说完,上官雁单手负背,向幽暗的楼道口走去。
等史文靖父子回过神之际,上官雁早已不知去向,紧接着一群手持各种简陋工具的百姓怒气冲冲的扑上二楼。
“不要过来!你们谁敢靠近!”
史文靖率先拔剑护在身前,大声威胁着眼前百姓,试图要逼退他们,而史宗杰早已吓得泪流满面,缩在窗台下瑟瑟发抖。
这些对史家早已恨之入骨的百姓又怎么会错过这样一次机会,在最初的恐惧消散后,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恨意浮现在他们脸上。
“砸死他们!”
其中一名百姓大吼一声,率先将手中的石块砸向史文靖。
史文靖避开了石块,等再回头,又有无数石块向他们飞来。
砰砰砰——
躲闪不及之下,史文靖脸上、胸口还有小腹被石头砸中好几下,尤其脸颊的伤口,被砸出一块乌青血包,肿的跟馒头一样。
但他依然挥动手中的剑,不让这些百姓靠近。
不过随着身上被石块砸中越来越多,当额头被砸的鲜血淋漓之际,史文靖终于顶不住,丢下了手中的剑。
“杀了他!”
“吼~~”
愤怒的百姓抓准时机,立马一拥而上,将史文靖按倒在地,下一刻无数拳头、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痛的史文靖不断呻吟求饶。
而史宗杰则一直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暴民欺凌,却是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勇气。
最后,史文靖身上的衣裤被这群愤怒的百姓一件件剥了下来,至于史文靖本人,则已经意识全无,如同一条死狗任由暴民拳打脚踢。
“这里还有一个!”
就在这时,一名百姓瞥见躲在角落里的史宗杰,立马大喊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不,不,不要过来!”
看着逼近的百姓,史宗杰惊恐的大喊大叫。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很快他就被这群百姓包围,步上了其父的后尘,在一阵拳打脚踢后,被一件件剥去了衣物……
“是个阉人!大家快来看啊,史家公子居然是个阉人!”
一名百姓发现了史宗杰的那不耻的秘密后,兴奋的叫人观看。
“不~不~”
史宗杰尖细的嗓音在黑暗的夜空下回荡,这是他此生经历最耻辱痛苦的事了……
金陵主街道角落,上官雁静立暗处,等待冷烟的消息传来。
不一会儿,冷烟来到上官雁身后,持剑拱手:“主人,史文靖父子已被暴民殴打暴毙,尸体已命人收敛,送往刘策所在地了。”
上官雁应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嗯,愚蠢的家伙又少了一个,空气中也就少了一分窒息的气息,顺带给刘策的信送去了么?”
“一切按照主人吩咐,约他明日正午在东街丰和酒楼碰面,只是主人你就不怕再被刘策暗算一次么?”冷烟问道。
上官雁道:“刘策是个聪明人,这一次不会再跟当初那样想置我于死地的,毕竟史家父子一死,我是他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人,这种时候是不会杀我的。”
冷烟美目一蹙:“线索?”
上官雁道:“是哪能让他对整个江南官场大开杀戒的线索和借口,只是这些除了我以外,
想要快速搜集证据又要费不少时日,聪明人自然不会呈一时之快做出冲动的事,更何况刘策现在已经是一位帝王。”
讲到这里,上官雁忽然盯着冷烟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主人,你……”
冷烟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脸颊泛起红晕。
上官雁问道:“冷烟,你今年多大了?”
冷烟回道:“回禀主人,再有三个月,就二十六了。”
上官雁轻捋鬓发,问道:“二十六了,跟我到现在你后悔么?”
冷烟忙摇头:“冷烟这条命是主人救的,愿意一辈子追随主人。”
“也就是说,无论我说什么,要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悔?”上官雁问道。
冷烟用力点头:“就算主人要冷烟现在去死,冷烟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上官雁点点头:“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无论我需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要拒绝。”
一九五 双雄会
……
翌日正午,丰和酒楼,二层雅间……
一壶茶,两副茶具,上官雁坐在桌前静静等候刘策的光临,冷烟依然怀抱长剑,默默守在自己主人身后。
一刻钟后,刘策迈入了雅间。
上官雁微微欠身:“你似乎迟到了,不过无所谓,你能来比什么都重要……”
刘策双眼微颌,踱步来到上官雁对面,双手搭在桌沿,淡淡地问道:“史家父子你杀的?”
上官雁道:“他们不该死么?历数他们所犯的罪,怕是死上十次都不够,我只不过提前让他们接受这种惩罚,不坐下喝一杯茶么……”
刘策闻言落座,上官雁将泡好的茶,连同茶具一起,用长条挪到他跟前:“这茶专门为你所泡,可惜你迟了一刻钟,已经凉了。”
“既然凉了,那就不用再喝了……”刘策直接将茶杯反转倒在茶具内,“凉透的茶用来招呼客人,先生可真是别出心裁……”
上官雁见此,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哈……你果然与这间雅房外的蠢货与众不同,能成为帝王也绝非仅仅只是天时地利这么简单,只是我不知道我该称呼你为陛下,还是军督大人,你说呢?”
刘策自顾自的满上一杯茶,然后说道:“怎么称呼随先生的便,先生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军督来找你是谓何事。”
一句“本军督”已经回答了上官雁的问题,随即又立刻反客为主,直说来意。
上官雁轻捋鬓发,点头道:“你想要的江南各地官员与瀛寇以及楚国私通的证据,不单如此,官吏利用手中权力,吞并平民田产房屋,贪污公款私扣军饷物资的证据,我地方都有,
这是一份庞大的数字,涉及的人员多到难以想象,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拿到这份名单后,军督大人打算怎么做?真的会否如同我所设想的那样整顿江南官场?
还有,你打算如何整顿这些蛆蝇?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这样我才能将罪证交于你手中。”
刘策轻泯一口茶,淡淡回复道:“这就不劳先生费心,本军督做事自有分寸,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说吧,你想从我地方得到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比那群愚蠢的废物要畅快的多,军督大人快人快语,那我也自然不会做过多掩饰……”
上官雁回身对冷烟说道:“去把东西取来吧……”
冷烟二话不说,直接出了雅间,不一会儿,冷烟捧着一摞子厚厚的文册,回到房间内。
上官雁将其中一本文册摆放在自己跟前,随手翻开几页:“这只是冰山一角,剩余的部分我已经命人用马车去拉,
每一本文册上都记载了一名官员整个犯罪过程,详细到他们几时几刻犯罪都记录在内,而且记载的都是主要案情,每一件都触目惊心,每一件都是天怒人怨,
现在我把它们都交给你,由军督大人来定夺他们的生死。”
刘策看着上官雁手中的文册,嘴角微微一撇:“你想要什么?本军督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必须有代价。”
上官雁道:“如果非要有,那我想问军督大人一句,你想不想当英雄?”
“不想!”刘策回答的干脆利落,“本军督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再去当什么英雄,也没那必要,先生还是快说出自己的条件,不用浪费彼此宝贵时间……”
上官雁有些微微诧异刘策的话语,如此果断就回绝了自己所提要求?
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听上官雁继续说道:“听闻军督大人最大的理想就是扫平乱世,给百姓一个安全得生存环境?”
刘策反问道:“本军督另一层身份必须决定这么做,先生有什么可感到意外?”
上官雁道:“那军督大人可曾想过,当你扫平乱世后,给以百姓一个富足的生存环境,又有多少人会记住你和那群为这个目标努力的英雄?
也许这一代都会铭记在心,可下一代,下下代呢?和平环境生存久了,百姓那愚蠢的健忘症会再次蹿升,
你们的丰功伟绩只不过是留在史书上的一串数字,安享太平已久的愚民们根本不会去思考他们有今天这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
只会因为一些生活上些许不满而开始抱怨朝廷,甚至无限放大一个芝麻大小的污点,近而全盘否定你们到底努力成果,
就比如西北军在西域的所作所为,现在有你在无人敢多言语,但几代人以后呢?白麒那人屠的名号必定会被成为反面教材,近而指责朝廷的不是,
只要有心人稍微一煽动,你觉得那群眼界低到令人发指的愚民们还会有去思考的理智么?
军督大人,我不信你没有预见过这种可能,你觉得你现在的付出值得么?为了一群愚昧又愚蠢的百姓,最终落得一个骂名。”
“做好当下,功过后人评!”刘策淡淡地回道,“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本军督军伍出身,也深刻理解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也了解戏子家事天下知,将军孤冢无人问。
身为军伍却不能拥有付出心血换来的和平,这是何等凄凉?但如果人人都如你所言这般,又何来太平时节百姓议论戏子的悠闲?
军士的使命并不是为了强迫平民永远铭记自己所付出的代价,而是保家卫国,守护自己打下的太平,就算不是为了百姓,为了他们自己的家人也该义无反顾!
先生把主次混搅,未免有些太过小人,我的回答完了,该说你的条件,本军督尽力满足你。”
上官雁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断轻捋自己鬓发,良久干笑一声,举起茶杯对刘策说道:“不愧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军督大人,喝下这杯茶,我就提出我想要的条件。”
刘策二话不说,和上官雁一起,举杯仰脖饮下杯中茶水。
等放下茶杯后,上官雁对冷烟说道:“冷烟,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奴婢,跟军督大人走吧……”
冷烟闻言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道:“主人?你刚才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楚。”
上官雁冷漠的说道:“跟随刘策,听从他的指令,不用再跟着我朝不保夕了,我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冷烟闻言,顿时贝齿轻咬下唇,美目逐渐泛红,眼眶出现一片朦胧,看向上官雁的背影,竟是首次出现一丝怨念……
“主人,为什么,你能给我一个理由么?奴婢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把我赶走?”
一九六 十年之约
……
“先生,你这是何意,你该不会以为本军督是那种被美色所迷的狂徒吧?”
“哈,我从不觉得军督大人会因美色误事,但这就是我把江南文武百官罪证交给你的条件,
让冷烟跟在你身边,密切注视你的一举一动,直到十年后,我会找她证实自己的判断。”
“十年?你此话何意?”
“到时你就明白了,我要出一趟远门,就当替我照顾一下这位我最忠心的下属,这个条件换你掌控江南,不过分……”
刘策想了想,最终决定:“好,本军督答应你的条件,十年时间,算是我们的约定。”
上官雁缓缓起身,轻捋一下垂落的鬓发:“刘策,我希望十年后,能看到一个改变彻底的中原,能彻底撕碎我坚持的一切,
虽然这个局你胜算渺茫,但我还是抱着仅存到底一死幻想,奢望着奇迹的出现,
对了,回到北地后,告诉许文静跟叶胤,我跟他们的约定已经由你亲自完成了,让他们未来十年不用担心我会施展什么手段,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今日一会我很满意,为了你我之间这个约定,我们都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就此别过……”
话毕,上官雁单手负背,悠然的离开了雅间,至此再也没有回头看冷烟一眼。
而冷烟在这一刻真的是心如刀绞一般的疼痛,跟随了十三年的主人居然就这样抛下了自己,把自己推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对冷烟而言,上官雁就是自己的依靠,自己这辈子只为他而活着,可现在他却用一个如此蹩脚的理由舍弃了自己。
“也许,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一枚他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吧?”
冷烟觉悟了,她收拾心情,努力把要流下的泪水咽回肚子里,恢复了一脸冷漠的姿态看向刘策,眼神中不带一丝一毫情感。
“你不去送送你的主人?”刘策喝下一口茶,对冷烟问道。
冷烟摇摇头,语气冰冷地回复道:“主人决定的事,就算是千军万马,刀斧临身都不会改变,既然他要我跟着你,那我自然照做,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刘策道:“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冷烟轻哼一声:“身为奴婢,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想法?”
刘策淡淡回复道:“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拦你,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冷烟说道:“收起你的虚伪,据我了解,你强迫别人做的事还少么?既然主人让我跟在你身边十年,注视你一举一动,那我自然是要遵照他的意思。”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你主人了。”
“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的主人,好了别废话,带我走吧,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但你别指望我会对你有什么其他心思,你在我眼里,就跟主人常挂嘴边的愚夫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呵呵……”
刘策苦笑着摇摇头,看样子上官雁是留了个冷艳的毒舌美人给自己啊。
不过他也无所谓,尸山血海都淌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么?
刘策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不过你要记住,我不管你在上官雁地方是什么规矩,但在我这里,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做不到立刻走人,在我对你起杀心之前。”
冷烟没有回话,默默跟在刘策身后,从今天开始,她必须要马上适应这种新的生活环境,否则简直就是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
回到史家府邸,却见宅院内已经堆满了跟小山一样的文册,都是江南各地官吏贪污受贿,私通匪寇的罪证。
叶斌正在翻看其中一本文册,见刘策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冷艳的美人儿,一时也没有细问,只是迎上去对刘策拱手说道:
“陛下,这些文册也不知是什么人送来,上面皆是记载了江南各地官吏的罪证,这些文册甚至比大理寺所记录的案宗还要详细,件件触目惊心,江南官场的**远超我们之前所预计。”
刘策接过叶斌手中文册,问道:“叶先生觉得这些文册上所书官吏罪证可信度有多大?”
叶斌回道:“依臣推断,这些文册上数据记载可信在八成以上,如果刑部和吏部的人在这里,怕是更能判断准确些。”
刘策抬眼扫视了圈宅院内的百官罪证,旋即说道:“将这些卷宗全部整理好,这一次南巡,朕要将这群祸国殃民的国之蛀虫一并清理干净!”
“陛下三思!”叶斌忙劝道,“如此多的罪证牵扯面广到无法想象,陛下不可意气用事啊!”
刘策微微一笑:“朕就是要借这次机会,给大汉的这群父母官好好上一课,官律就是官律,触犯为官底线者,就得受到严惩!
否则,天下的百官就不知道我大汉律法的威信力,即日开始,全盘彻查,就先从这金陵开始吧!”
叶斌瑟瑟发抖,听刘策的语气,这是明显要对江南官场下手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在这场整顿官场的风波中。
当然叶斌更关心的是,这场风波会不会涉及到整个江南,造成前所未有的风暴。
……
第二日一大清早,金陵各地百官收到刘策的消息,纷纷放下手头的事物,向史家府邸赶来。
只是这一次,不单是文官武将前去见刘策,就连那些吏员也一道前往接见,让不少官职低微的吏员是感激涕零,觉得分外荣耀。
当然其中一些官员在前行的路上都是忧心忡忡,心中盘算着如果刘策问起,该怎么跟史家撇清关系,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就这样,金陵城中大部分点名的官员在规定的时辰内,赶到了史家府邸。
等一到府邸,文武百官心头一紧,只见方祺云带着数千锐营士兵严密把守在史家府邸门口,这些士兵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当今圣上在内,这安保工作做的严密些也是对的。
与是,足有上千各级官吏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进入了史家府邸。
等最后一名官吏进入史家大门后,方祺云大声下令:“把门关上,一只苍蝇也别放出来!”
一九七 愁云惨淡
……
史家在金陵的府邸出奇的大,宴会厅足以容纳两三千人同时就餐。
所以,金陵上千官吏来史家府邸面圣,倒也没有因为空间问题而出现拥挤的现象。
只是,这些官吏怎么也想不到,自他们踏进这史家府邸开始,大部分人基本是出不去了……
“臣等参见陛下!”
“诸位臣公免礼,都坐下说话吧……”
“多谢陛下。”
见刘策对大家彬彬有礼,金陵文武百官心下松了口气。
待落座后,刘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朕本想微服南巡,然而前日金陵城内发生的事,想必诸位也知道了,
史家父子欲加害朕,被朕当场处决,故此不得不以真实身份与大家相见,今日找大家前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就是想问问你们对金陵府尹有什么看法,金陵府尹实属地方正二品,朝廷编制为正四品,朕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好端端的做出这种事,欲加害朕?
严格来说,朕和史家还是沾亲带故,属于皇亲国戚,到底是什么让史文靖变得如此疯狂?”
会场立刻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大约一刻钟后,下方郡守率张大昌先起身对刘策拱手说道:“陛下,史家父子狼子野心不知感恩,陛下如此厚待史家却依旧不知满足,当真是死有余辜。”
这话很显然是在拍马屁讨好刘策,毕竟现在府尹位置空悬,是个人都要争取一下,就算没当上府尹,至少也要给刘策留下一个好印象。
除此之外,张大昌也是急于撇清与史文靖的关系,毕竟他自己也绝对不干净。
抱着张大昌这种想法的在会场也不在少数,他们要做的首要目的就是把一切污点都推到史文靖身上,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看着会场众人义正言辞的批判史文靖,刘策心下一阵冷笑,脸上却是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
好不容易等众人安静下来,刘策摊手说道:“大家的意思朕也清楚了,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史文靖的不是,诸位臣公都是爱民如子、尽忠职守新的父母官喽?”
百官默不作声,静静地坐在自己案前……
刘策随手翻开自己桌前一本账册,瞥了眼四周,随即问道:“金陵织造,佟淮英是哪位?”
“臣在!”佟淮英立马起身躬身回应。
刘策看着眼前这名五十出头的六品织造,冷笑一声道:“朕问你,去年至今你金陵织坊共计得绸缎二万三千六百匹?卖与布料商和行脚商合计一万三千匹,剩余的一万零六百匹布哪去了?”
吴淮英一怔,旋即回道:“回禀陛下,剩余一万零六百匹布有三千匹存与织造库房,另有七千匹给金陵各地军营做了军袍……”
“是么?”刘策双眼一眯,“可据朕所知你存与织造库房的布匹皆是粗布废料,剩余的一万多匹布分别与瀛寇和楚国做了交易……”
“决无此事!”吴淮英激动的吼道,“下官断不会做出这等勾结外匪的叛国之举,请陛下明鉴,莫要让那些诬陷微臣的小人窃喜啊!”
刘策将文册狠狠甩在地上,沉声喝道:“那你自己拿去看看吧,看仔细些,是不是真如你所言那般在诬陷你!”
吴淮英战战兢兢的拾起文册,一页一页的翻去,每翻一页,都觉后背发凉,到最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忽然他一把将文册扯成两半,大声说道:“诬陷,这都是诬陷!”吼完,他将纸张一页页撕下不顾一切往嘴里塞去。
刘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吴淮英此举,等他吃下十几张纸后,又拿起一本文册问道:“吴织造,纸好吃么?这里还有一本要不要一并吃下?”
吴淮英登时神情呆滞,无力的瘫坐在地,良久才跪在地上俯首拜道:“下官有罪!请陛下开恩!”
刘策冷哼一声:“开恩?私通敌国匪寇也想法外开恩?吴淮英,早知今时何必当初?拿下!”
话音一落,方祺云的两名锐营士兵粗暴的将吴淮英拉了出去……
“陛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吴淮英求饶的声响回荡在会场,让厅内其余百官都不住瑟瑟发抖。
“东城守备乔国柱,南港水师副将秦永福,你们一个私自贩售军械,一个贩卖舰船给瀛奴,罪证确凿,拿下!”
“康县县丞孙友诚,在职八年私吞民间田产二十七万六千亩,与地痞勾结鱼肉乡邻,逼死民户三十二,合计一百六十二人,拿下!”
看着厅内官吏同僚被方祺云的士兵一个个拖出去,耳边不住回荡那凄惨的呼救求饶声,剩余的人各个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刘策念完又一本文册上记载的官员罪状,刚准备再取下一本时,忽然一名武将猛地掀翻桌案,大声指着刘策说道:
“好你个刘策,给你三分脸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这是想把我们都杀了么?
告诉你,爷爷我不会这么束手就擒,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尔后又鼓动剩余的官吏:“大家听好了,反正横竖也是死,与其等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拿下刘策为质,给我们换一条生路,所……”
砰——
他话未说完,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痛,下意识回手一抹,却见手掌上一片鲜血淋漓。
回头看去,却是冷烟那冷漠的美瞳死死的注视着他,手中拿着一支半斤重的金瓜锤,上面还留有一丝血印。
“臭娘们儿,你找死……”
砰——
话未说出口,又是一记金锤袭身,第二下金锤直接将这武将的七孔砸出鲜血。
武将摇晃一阵,轰然倒地。
冷烟厌恶当然瞥了眼武将,丢下金锤根本不管他生死,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缓缓走向刘策身边。
刘策也是十分诧异,不想这冷烟的脾气居然如此之倔,顷刻间就将人打的是头破血流,且身手当真不弱,自己想要制服她估计也要费一番功夫,没准还会被反制。
不过,冷烟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抱有浓浓的敌意,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