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净街迎宾（求推荐票）
下午上课呢，忽然看到许多同学站在窗口往外看，贾涛也凑过去，这是有啥事儿？
“听说了么，咱们县今天要来外宾，初一、初二组织了五十人，跟五十名小学生一起去帮忙打扫街道，还要举着花束迎宾。”
贾涛回到座位后，对旁边的章杨快速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外宾，他也想去，多好玩啊。
章杨的眼神有些古怪：“外宾要去什么地方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也没人说啊。咋地，你也想去看？算了吧，等咱们放学，人家都散了。再说了，外宾过来，肯定有警~~察封路，你能靠近吗？”
“你说什么时候我去一个地方，也能有这待遇？要是再有一个鼓号队奏乐，那就更爽了。”贾涛憧憬着。
这年月各地政斧欢迎投资商、外宾什么的，都用这一套。小孩子们也很愿意参加，因为不用上课嘛，不过章杨对此不怎么敢兴趣。无论是作为迎宾的，还是宾客，他都不喜欢这套。
“你要是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将来当老板，这个梦想还有可能实现。”
“考上好大学，我将来肯定当干部，当什么老板啊，老板也得听我的！”贾涛一脸的不屑。
这代表了此时很多人的思想，官本位。也正是这种思想，导致政企不分。而且用不了多久，分配制度就要取消了，因为政斧、企业的干部数量太多，人员机构臃肿。
那时候政斧都忙着减副呢，还怎么可能继续给你分配干部岗位？外行指导内行，企业还有的生存？
“不管怎么说，你也得考上好大学才行。至于你的梦想嘛，就当成一个梦想好了。”章杨拍拍贾涛的肩膀。
就这思想觉悟，当上干部，也不会是什么好干部。
下一节课本来是体育课，但是刚才数学老师过来说，体育老师感冒了，所以……改成了数学课。
大家其实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像上学期的美术课、音乐课老师经常生病一样，就是被这些老师占课了。
同学们哪怕抱怨，也只能上数学课，谁让马上就要全市模拟考了呢？数学可是一百二十分！
很快放学了，贾涛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诶，你等等我。”
“我不跟你一起走，我去电子厂那边，先走了啊。”章杨背上书包，快步走出教室。
在路上猛蹬，只是刚过了学校一拐弯，就被人招手拦住了。
“小同学，这条路暂时封路了，迎接外宾，你从旁边绕吧。”
“我是去电子厂找我爸，给他送东西。我爸是章伟光，电子厂的总工。”章杨快速说道。
“你是章总的儿子？什么东西，我帮你送过去吧，我那有摩托车，更快。”一个警~~察指着旁边的三轮挎斗子。
“那不行，这可是重要的东西，不能交给别人。”章杨已经确认，迎接外宾的就是电子厂，那么很有可能是库里申科过来了。
老爸跟库里申科谈的怎么样，是已经签合同了，甚至到工商更改信息了，还是库里申科要过来看看，再做决定？
如果是后者，那风险可不小，万一说漏了，恐怕县里就会截胡，甚至老爸也会受到处分，游戏机的生意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你这个小同学，怎么还不信我呢？看到没有，前面那插着彩旗呢，真的不让进。”
“可是这个对我爸很重要啊，好像是送给外宾的礼物，你确定不让我进？”章杨又开始胡诌。
“这……那你进去吧，记得不准乱跑啊，小心给你爸惹麻烦。”
章杨骑着自行车，看着眼前的街道。其实他们县城的街道并没有多干净，经常能看到有人在路边扔垃圾，路边的水沟里，更是被称作臭水沟。
可是今天，不只是路面干干净净的，就连边上的水沟里，也明显被清理过。
路边还有一些花，明显是刚栽种的，一些花的叶子都打蔫儿了。
到了电子厂门前，更是有一排铁架子，上面摆满了花盆，还拼出了五角星的图案。华夏与苏联的国旗中，都有五角星，弄这个倒是很应景。
“小章总，你怎么来了？”门卫看到章杨，好奇的走过来。
“秦大爷，我爸在厂子里吧？”
“在呢，还有书纪、县涨等都来了，里面人很多，你来干什么？”
“给我爸送东西，那个你跟他们说一下，让我进去。还有，自行车就放传达室后面了。”
老秦还以为是章总工让章杨来送东西呢，就没拦着，还跟警~~察解释了两句，章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厂子明显也打扫过，地面干干净净，一些没有铺砖的地方，杂草也都拔掉了。厂子的周围，也都插满了彩旗。
在厂子的空地上面，停着十几辆车。前面忽然有几个人跑出来，章杨抬头一看，正见到老爸陪着库里申科往外走，旁边还有县里的几位领导。
章伟光一抬头就看到了背着书包的儿子，他瞪了一眼，这小子又跑来干啥？
章杨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人群走过去，然后抓住了跟在队伍后面的孙强。
“孙哥，什么情况？”
“小章总，你啥时候来的？这不是苏联的大老板过来检查工作么，县里领导听说了，就跟着过来看看，听说那个大老板还想把咱们厂子买下来。”
“厂子里现在都在传，说是苏联大老板真要买下来厂子，以后咱们的工资还能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确定那是苏联大老板吗？”章杨追问道。
“当然，咱们生产的智多星游戏机，就是人家大老板公司的，好像游戏卡带也是。你说咱们这一个县级的小厂子，现在也能跟老毛子做生意了。”孙强一脸的激动之色。
章杨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老爸已经跟库里申科谈妥了？可他们谈采购的时候，是两个老毛子啊，那位怎么办？直接甩开了？
不过看到县里的领导脸上都赔着笑，看来谈的还不错。或许他小看自己的老爸了，以后莫非可以啥也不管了，当个幸福快乐的富二代？
第47章 股份分配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章杨都没机会跟老爸说句话。老爸寸步不离库里申科，不想让库里申科跟县里领导有太多的交流。
好在翻译就是章晟昌，他选择性的翻译，让双方在许多问题上根本没办法沟通，都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回答，自然也没办法深入交流。
吃过晚饭之后，章晟昌就跟库里申科一起返回冰城了，库里申科还要坐火车回去，这次带回去的东西，比往常少了许多，可也多了一份文件。
九点多钟的时候，章伟光回到了电子厂，他要看看夜班的进度怎么样。
“你小子怎么还在这儿，没回家吗？”章伟光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爸，您这是喝了多少啊。这有泡了一会儿的茶，您喝两口醒醒酒。”章杨将一个大茶缸子端给老爸。
“我没喝多少，就一瓶白的。县里那几个领导，喝的比我多多了。那个老毛子，酒量根本不行，喝了才不到两瓶，居然趴桌子了。”章伟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都说老毛子特别能喝酒么，库里申科就不咋地。喝多了还差点摔倒，把那帮县领导吓了一大跳，这可是外宾。
看到老爸灌了一肚子茶水之后，章杨才问道：“爸，库里申科成为公司的股东了？具体怎么谈的，到工商走手续了没有？”
“工商的手续已经搞定了，你都猜不到，一听说是老毛子投资，那是一路绿灯，效率杠杠的。库里申科是法人代表，总经理，我是副总，公司的公章什么的也都在我兜里呢。”
“那个老毛子很奸（东北方言，精明的意思），你记得之前卖给咱们这个电子元器件的是两个人吧？我跟库里申科说了入股的好处，往大吹了吹，库里申科当时就同意入股了。”
“我再问另一个人怎么办，他说不用管，他来解决。咱们准备了两份好处，库里申科一个人就给独吞了。”
“库里申科以电子元器件作价入股，承诺每个月给咱们提供四大箱的电子元器件，持续两年时间，公司这边给了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承诺两年后给与分红不少于三百万卢布，还允许他将股份折价两百万卢布卖给我们。”
“儿子，两年时间，每个月四箱子电子元器件，咱们往外卖都能卖六七十万，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我们也跟他签了合同，他要是不供货，按照合同，这股份就要无偿转让给我们，之前的货款我们也不给了。但是今年年底，最少要给他一百万卢布的货，还是要罐头、糖果什么的。”
“怎么样，你老爸谈的还行吧？就是那个老毛子除了用卢布衡量以外，还用rmb兜底了。分红一千两百万rmb，股份折价八百万rmb，按照高的支付。你说过两年，卢布不会涨回去吧？那咱们要付出的钱，可能要多一倍！”
章杨简直是狂喜：“老爸，您谈的太完美了！”
卢布过两年涨回去？那绝对不可能。就现在苏联那边的经济情况，卢布贬值就不可逆。如果按照历史进程，苏联解体了，那么卢布的汇率更是跳水一般下降。
“是吗？咱们不会亏？”章伟光还有些不确信。
“绝对不会亏！这么说年底之前，咱们不必再给库里申科他们采购罐头之类的东西了？那账上肯定能有不少的结余。”
“不过这笔钱必须马上花出去，不能留下。”章杨提醒道。
“嗯？为什么不能留下？现在有老毛子在，谁还敢打智多星公司的主意不成？这笔钱咱们能安安稳稳的揣进腰包啊。”章伟光不理解了。
“爸，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咱们的公司，是要交税的啊！账上的利润越高，那么所要缴纳的税也越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公司明明经营状况非常好，到了年底一算，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利润，会冒出来许多非必要的支出，比如买什么古董啊，买车啊，买商业写字楼什么的，甚至有的还会给企业员工发奖金，或者涨工资。
便宜了自己人，能让员工凝聚力提升，比交税对他们来说更加划算。
“交税？交什么税？工商的人说，咱们符合市里招商引资的什么规定条款，反正这两年不用交税，第三年也只用缴纳一半的税。”章伟光一脸的得意，你想不到吧，智多星公司现在是免税的！
“爸，这是对方主动说的？您就没再谈谈？”章杨感觉亏了，正常要是好好谈，三免两减半那是基础，甚至还能谈出更多的优惠条件。
东北这边，来投资的外商太少了，凤毛麟角，这忽然冒出来一个，肯定能拿到好的优惠条件才对。
章伟光一脸茫然：“这还能谈？不是规定定死的吗？”
“没事儿，缴税是义务，我们光荣。”章杨安慰自己，只是初期用来发展的资金会受到一点影响，但也不大。
如果是他们家自己开公司，根本拿不到这种优惠条件呢。
“爸，那二哥拿多少股份？”
“你二哥拿了百分之五的，我说给百分之十，他说什么都不要，百分之五他还觉得多了。”
章杨大伯一家借给了他们两万块，这可是两万块啊，不知道他们家攒了多久呢，还包括了章杨爷爷奶奶的一些退休金。
虽然章伟光此刻已经不太把两万块rmb看在眼里了，但是在刚开始做游戏机的时候，这两万块可是帮了大忙。
没有这笔钱，怎么可能买得到老毛子的电子元器件？又怎么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甚至给百分之十，他都觉得少了。
“爸，还不是看老毛子拿那么多本儿，才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二哥、大伯他们不好意思要太多。不过您放心，这百分之五，不出几年的功夫，我也要让二哥成为百万富翁！”
在章杨心里，几年时间，公司资产上亿都轻松，二哥的百分之五股份，那得价值数百上千万。
“对，几年时间，咱们要成为百万富翁。”章伟光豪气万丈。
章杨撇撇嘴，老爸，您数学不行啊。二哥百分之五的股份，都能成为百万富翁，咱们家，千万富翁打底，亿万富翁都正常。
这样一来，他也就算完成一个小目标了。
父子俩正在畅想未来呢，桌上的电话响了。章伟光刚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杨素兰的吼声：“你们爷俩是今晚不打算回家了是吧？！”
第48章 校园风云人物
“章杨，早啊。”有个同学在车棚锁自行车，冲着章杨摆摆手。
“早。”章杨一头雾水，那个同学他并不熟，也不是一个班的啊，怎么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今天上学的路上好像就这样，多少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害得他几次停车检查自己的穿着，没问题啊。
“愣着干什么，不怕迟到啊。快走，一会儿给我讲讲章叔跟老毛子的事儿。昨天晚上章叔上电视，真风光啊。”贾涛拍拍章杨的肩膀。
昨晚老爸上电视了？
这个章杨还真不知d县电视台自己制作的节目，也就是一个县里的新闻，多半都是县领导在市里开会，传达什么精神之类的，偶尔加上一条全县的通知什么的，老爸居然上县新闻了。
昨天播县里新闻的时间，章杨还在电子厂呢，自然不知道。不过按照县里的习惯，这种事儿，恐怕今天还得播一次，因为县里实在是没什么大事儿嘛。
“我爸上电视，又不是我，我哪儿知道什么啊。再说了，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上早自习吧。”
“这话就不对了，我二姨夫还是电子厂的职工呢，咋没关系？听说电子厂要被老毛子给买了，这事儿准不？”贾涛边走边问。
“你觉得这种事儿，我爸会跟我说？再说了，买不买，也要看县里领导卖不卖啊。隔壁班那个崔光辉，他爸不是县副书纪么，这事儿问他比问我都靠谱。”
崔光辉，也是今年的三个县级三好学生之一，那小子评上三好学生的原因，跟章杨差不多，都是为了那十分的加分。
小县城就是这样，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儿，顿时就能成为所有人关注的新闻。很多人还都想多打听一点“内幕资料”，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班级，刚打发了贾涛，又有其他同学围过来：“章杨，你爸上电视了啊，真厉害，给老毛子打工。”
“什么给老毛子打工，我听说是合作，章杨老爸还是副总经理呢。”有人反驳道。
“是吗？那可真厉害。章杨，你初中毕业，是不是就去你爸的厂子上班了？以后准备接班？”
“章杨，我毕业之后，能不能去你家的厂子上班？我要求不高，按照正式工给开工资就行，苦活累活的无所谓。”
“去去去。”章杨挥挥手，“越说越没谱。那电子厂是县里的，我爸只是承包了。你们要是毕业了想去工作也行，问题是你们懂烧录电子元器件吗？懂焊接吗？”
“我反正是打算考高中，将来读大学。跟你们说，当工人没意思，要么就当领导，要么就自己出去干，当老板。”
“但不管是想当老板还是领导，学习好了总没错。”
“说得好！”班主任走进教室，“大家都要有这样的觉悟，你们读书是为了自己。要想以后出人头地，先学好习再说。”
“全市模拟考马上开始，你们还有时间在这儿聊天？不想学习的，也别打扰其他同学。没文化，出去打工你们也只能干苦力，就你们那小胳膊小腿的，一天五块钱都挣不到。”
班主任发威之后，所有同学不敢再吭声。这年月的老师教育学生，别说是用竹条教鞭抽了，直接上脚踹都没问题，家长特别支持。
到了高中，可能老师会温柔许多，因为许多高中生已经人高马大了，老师不太敢动手。但是在初中，老师的权威可没哪个学生敢挑衅，至少在他们县初中是这样。
“章杨，你出来一下，老师找你有点事。”班主任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冲着章杨招招手。
“章杨，你最近的成绩进步很稳定，我问过各科老师，都对你提出了表扬。努力下去，重点中学绝对不成问题。”班主任上来就是一通夸。
“都是老师们教得好。”章杨一脸的谦虚。
班主任赞许的点点头：“不骄不躁，章总工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当然，也是咱们杨老师教得好。”
“听说你以后还要去苏联留学？有空回来看看，给老师聊聊天，让老师也涨涨见识。”
章杨一脸懵逼：“啊？谁说我要去苏联留学？”
他都不懂俄语，去留学还能带个翻译吗？再说他也没打算留学啊，这又是听谁说的？
“诶~~~这种事儿没必要藏着掖着。出去留学，增广见闻，这是好事。老师就不打扰你了，回去上自习吧。”
班主任显然不信章杨不出去留学，有苏联大老板这层关系，留学很难吗？
一上午的时候，章杨干什么，都有人围观。甚至他上厕所，还有人盯着他看，这特么……
校园里传遍了，有说章伟光是抱上了苏联大老板的大腿，马上要飞黄腾达了，就连章杨也要去苏联读书，整不好将来再回来就是华侨了。
有说章杨的老爸已经给章杨找好了关系，不管中考什么样，都能上全市最好的第三中学，甚至还是重点班。
不靠谱的猜测非常多，章杨都没太理会。
还有一些猜测其实很接近事实，但是却没什么人相信。
比如说章伟光才是大老板，那个老毛子就是来走个过场。但是没人信啊，县里主要领导都出面接待的，能是骗~~子吗？
章伟光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啊，哪儿来的钱买那些电子元器件，怎么可能是大老板？
也有人说章伟光马上要收购了县电子厂，领导已经同意了，就差收购价没谈妥。这点章杨也问过老爸，老爸昨晚回家晕晕乎乎的说，县里领导是在考虑，但根本就没开始谈呢，又何来领导同意了？
第一次，章杨在学校的风光程度，超过了县里副书纪家的儿子崔光辉。之前崔光辉那是众星捧月一样，老师不敢训斥，同学不敢得罪，还有很多同学主动找崔光辉玩。
但是现在，大家都更想跟章杨一起玩，从章杨嘴里听一些关于老毛子的消息，那该多有趣啊。
只是大家发现，章杨好像也不知道老毛子的事儿，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慢慢的，也没人再关心了，因为全县模拟考来了。
第49章 兜底的销售方案
这要是前世的初中全市模拟考，哪怕热度不如高考模拟，也会有一些家长守在门外，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考个不错的成绩，甚至超常发挥。
可是现在的家长都比较忙，忙于生计。一个初中模拟考，也没几个人重视。
两天时间，模拟考很快结束了，章杨这次特意在英语、数学、语文上多发挥了一点，应该成绩能比之前有不小的提升，这样他中考的时候才不会显得太超常发挥，让人觉得不可信。
考完当天回到家，家里的饭菜也没有比往常丰盛多少，甚至老爸又没在家。
“妈，我爸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章伟光又亲自去跟商场谈合同了，这次是邻省的，几个大商场的经理根本不和销售员谈，章伟光只得亲自出面。
“刚才你爸打了电话，说是后天回来吧。常春那边谈的不太顺利，许多商场都要月底结款，你爸担心账不好要，不愿意答应。”
如今家里安了电话，章杨老爸出差的时候，每天都得往家打电话。章伟光还不知道，这个“好主意”是儿子出的，只是以为老婆担心他有钱就变坏。
冰城的洗浴、歌舞厅数量，在全国也是领先的，据说里面乱的很，经常会有许多单身男女进去，成双成对的出来。
章杨一边吃饭一边说：“我爸做得对，真要是那帮人不给钱，咱们的钱恐怕年底都未必能要回来。”
“可你爸说要是不答应，咱们的游戏机就进入不了太多的商场，会影响销售的。咱们可是答应了给那个老毛子那么多钱呢，你爸还寻思着再次扩大产能，要是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到时候哪儿来的钱给那老毛子？”
杨素兰还是有些担心，章伟光答应了那么一大笔分红，当时她就不太同意，可还是签了字，以为章伟光说那些电子元器件就算是转手卖了，也能给老毛子足够的分红，而且他们也确实需要老毛子当挡箭牌。
“妈，要是卖出去，却没回款，那才更闹心呢。实在不行，咱们可以自己开专卖店。”章杨建议道。
“什么店？”
“专卖店。就是专门卖智多星的游戏机的商店。选择在大商场的附近开，保证有足够的客流量，再加上我们的低价销售策略，销量不会差的。”
“只是这样我们回款速度就会比较慢，但是利润率能够提升，没有了商场这个中间商，我们要付出的就是店铺和售货员的成本而已，一台游戏机的毛利润绝对能够提高二十块。”
章杨考虑过开专卖店的事儿，不过这个初期要投入的资金不是小数目。租赁店铺、装修，培训售货员，这些都需要钱。
而且万一遇上一些闹事儿的，他们的店铺又不在商场里，难免会遇上一些麻烦。不只是闹事的，还要考虑到那些各单位的人，这年月吃~~拿卡要非常的普遍。
所以开专卖店，是最后一步棋，还要想办法尽量在国营商场门口，最好是在国营商场里面租赁一个柜台。
“这事儿妈也不懂，回头你跟你爸说吧。对了，这次考试怎么样，天天别总想着厂子的事儿，你的任务是学习！”
“妈，您放心，这次考试成绩肯定很不错，我有信心进入年级前五十。这段时间再努努力，考上重点高中绝对不成问题。”章杨很肯定的说道。
“考的不错？那要继续努力。你的目标不能只盯着重点中学，重点中学也是有差距的，六中能跟三中比吗？还有重点中学里面，也是有重点班的，你要以这个为目标才行。”
“一会儿吃完饭，跟妈说说你有什么题没做出来，妈给你好好讲讲。”
章杨：“……”
在老妈的眼里，除了学习，做其他什么事儿，貌似都是不务正业。
章杨一边吃饭一边在想，现在主动推销产品，哪怕是你产品质量好，不愁卖，对方也会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上杆子不是买卖啊。
老爸还想过，把给王亮的游戏卡带生意收回来，自己推销到其他大商场去，但是被章杨制止了。
先不说王亮没少帮他们忙，上次宋局也帮了老爸，那么明显的偏袒，让老爸没吃亏，这就是人情，要还的。
单说这个游戏卡带里面问题很多，不宜做的太大。而且这个的门槛比游戏机低多了，利润也会越来越低，为了眼前短暂的利益扩大，不值当。
他也明白为啥老爸会很看重游戏卡带这块，毕竟一个月能卖出去一千多盘，现在一盘还有六十块左右的利润，那一个月就是六万块。
厂子现在人员再次扩充，也不过一百出头，平均一个月工资也就三万块左右，加上水电支出、报销等其他费用，一个月也就四万多块。
而且他们能跟老毛子做生意，也是因为做游戏卡带先积攒了一些本钱。这块如果扩大，一个月生产三千盘，那一个月的利润至少十万往上。
尤其是这块利润，还不用跟老毛子分，都能落到他们家的口袋里。
还好老爸最终还是听了章杨的建议，游戏卡带就小规模的做，交给那些新来的工人，让他们练手。
等都变成成手之后，还是做游戏机，这个利润一点不差，还能做更长的时间。
这次章伟光去邻省，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尝试招聘一些懂电子技术的工人回来。他可不想到了年底，真的无法给库里申科足够的分红，要沦落到卖电子元器件。那样一来，要少赚不少钱。
章杨还跟老爸说过，最好在年底之前，在其他几个省市弄几个分厂，方便铺货全国，可惜又被老爸给否了。
东北三省的销售渠道都没打通呢，就想着全国的事儿了？好高骛远！
第二天一早，章杨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在车棚锁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叶佳也骑车进来。章杨眼睁睁的看着叶佳没锁车，直接就拎着书包往教室走。
“叶佳，你车没锁。”
叶佳这才看到章杨：“啊？哦，谢谢。”
“叶佳，你怎么了？昨天没考好？没事儿，这都正常，平常心，你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的。”章杨安慰道。
“我考的还行。”叶佳低着头，锁了三次，才把车子锁上。
“你等一下，到底怎么了？有啥事儿，你跟我说。”
第50章 他们是一伙的
叶佳还没开口呢，眼里忽然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佳，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别哭啊。要不，你先哭痛快了再说？”章杨再想，莫非叶佳的家里已经出事儿了？
叶佳掏出一块手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教室走，章杨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进入教学楼的时候，叶佳的眼睛只是微红，眼泪已经不见了。
“我去洗把脸，谢谢你的安慰。”
章杨：“？？？”
我安慰你啥了？
上午的每一节课，就是各科老师在讲这次模拟考的卷子，虽然卷子还没批改完，但是大部分人凭借印象，也知道自己大概多少分了，下课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互相问着对方多少分。
很多同学问叶佳的时候，叶佳只是挤出一个笑容，嘴里说着还行，大家都猜叶佳可能是考砸了，甚至还有几个同学安慰了几句。
章杨看了一下，那几个平时都是年级倒数的，是哪儿来的自信去安慰每次的年级第一？
中午放学了，同学们都收拾东西快步离开，叶佳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章杨也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等着其他同学都离开。
“班级里没别人了，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你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你想个解决办法。”章杨转身跨坐到叶佳的前排，看着叶佳的眼睛。
“没什么事，真的。”
“说吧，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一些。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不会跟别人说的。而且我爸的厂子，我就没少出主意，你的事儿我也一定能帮忙。”
叶佳咬着嘴唇，小声说道：“我爸妈被骗了，这次做生意，赔了四万多。”
四万多，县里此时的平均月工资还不到三百块呢，不吃不喝十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可是四万多块，在章杨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这么说前世叶佳他们家就因为四万多块，搭上了全家的命？
“四万多块，其中有三万多，都是找人借的。我听爸妈吵架说，不只是有亲戚朋友的，还许以高利找人借了两万。”
章杨撇撇嘴，合着他们家最终只因为两万块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当然，两万块在普通家庭眼中，绝对是一笔巨款了，比他重生前的二十万还要多得多。
“叔叔阿姨做的什么生意？为什么会赔这么多？”章杨轻声问道。
“有个南方来的大老板，说是替一个厂子收皮子，什么狐狸皮、貂皮、熊皮之类的都要，价格给的还很高。”
“我爸不是以前会熟制皮子么，那人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爸，让我爸帮忙收皮子，一张给我爸二十块的辛苦费。”
“第一次我爸收了十多张，对方就给了二百多块，还说以后有多少要多少。第二次收了三十多张，对方也都痛快的付钱了。”
“然后那个人跟我爸说，他带的钱不够了，让我爸先收着，有多少要多少，他先把这批货送回去，然后拿钱回来。”
“结果我爸妈就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大笔钱，还找人高利借了两万块，四处去收皮子。前段时间我中午不回家，就是他们收皮子去了。”
“我听爸妈说，他们收的皮子价格比往常高了一点，可他们还是都收了，因为那个老板说价格不怕高。”
“可是等了很久，那个老板再也不来了。我爸按照他留的电话打过去，人家说根本就没这个人！”
“我爸这才知道，他们可能被骗了。后来想着把手里的皮子都卖出去，先把借来的钱还上，结果又被骗了。”
“那个收皮子的装车之后又说价格高了，让我爸便宜点，我爸不同意，后来他们就都卸下来了。等车开走之后，我爸打开装皮子的袋子一看，里面都是一些烂布头，皮子都不见了！”
“昨晚我爸妈就在吵架，互相埋怨，甚至还摔了盘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们家该怎么办啊？”
说着，叶佳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章杨捏着下巴：“你先别哭，搞明白叔叔阿姨是怎么被骗了的吗？”
章杨大概搞明白了，这是一个连环套啊。第一个收皮子的老板，卖皮子的人，和最后收皮子这个人，可能是一伙的。
叶佳擦了擦眼泪：“不是他们换了装皮子的袋子吗？”
“这个确实是，但第一个收皮子的，还有大量卖给叔叔阿姨皮子的，可能都是一伙的。你想啊，先让叔叔阿姨知道收皮子赚钱，然后叔叔阿姨借钱去收，从哪儿收到这么大的量？”
“你问问叔叔阿姨，他们前两次卖掉的皮子，跟第三次大量收的皮子，是不是有差不多的？谁卖的量最大，或者大量卖的几个人，可能都是他们一伙的。”
“这种事儿，他们可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次骗了叔叔阿姨，下次可能就去临市骗，所以报警吧，让临市注意一下，或许能抓住。”
“啊？你是说能抓住他们？可是爸妈报警了，人家说认倒霉。”
“在咱们县肯定是找不到他们了，而且不是抓不住，只是要抓人会比较麻烦，成本较高。你跟叔叔阿姨说，让他们悬赏三千块，抓住的希望肯定会增加一大截。”
这时候的警~~察，最讨厌的就是跨区抓捕，因为需要出差，差旅费报销还很困难，警~~局也穷啊。
为什么许多警~~察都喜欢管治安，这个无非就是打架斗殴，危险性不高，还管着黄、赌什么的，这些都是能罚没一大笔钱的，自然比较滋润。
有把警~~~察当成一份神圣使命的人，但更多的人只是当成一份职业，赚钱生活的职业，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些不太敬业的人。
“三千？我爸妈未必肯啊。再说给三千块，就一定能抓住人吗？”叶佳吓得咂舌，三千块啊，怎么章杨说起来那么轻松呢。
“也不一定。不过这事儿，我来找人帮你想想办法，只要他们不收手，要再抓住也有很大的可能。”
章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对抓住那几个骗子有很大把握，王亮没忘记他的交代吧？
第51章 早有准备
“王哥，在家吗？”章杨敲着门。
“小章总，你怎么来了？”王亮有些意外，没说今天要送货啊。
“王哥，有点事儿找你，你看方便吗？”
“方便啊，进来吧。”王亮十分热情，是不是又有新的生意？
进入里面，架子上又多了许多录像带盒子，看来王亮根本没有往外盘。尤其是里屋隐约还能听见一些不正常的声音。
“那个，里屋就别进了，有人看录像呢，就在这儿吧。坐，那有瓜子。”
里屋看的录像，要插门的。
“王哥，上次请你帮忙，找人帮我盯住几个人，你没忘了吧？”
“没有啊，你说的事儿，当哥的还能不放在心上？你那个女同学家里的事儿是吧，放心，早就交代好了。”
王亮看着章杨，这小子才多大啊，居然会讨好女孩子了。他当年要是有这两下，至于到现在还没结婚么。
“不过我昨天问，好像那几个人要跑，已经被我哥们按住了两个，还有几个在临市猫着呢，正派人去抓。对了，你同学家里还报警了，我让他们先瞒着。”
“这样你回头跟你同学说，是你辛苦的找了关系，托了人，才把那几个骗子抓住，肯定能让他们感觉你特别有本事，对你更加感激。”
章杨眨巴眨巴眼睛，人已经抓住了？他之前还担心，人是不是跑了呢。合着那些说辞，都是故意的？
“诶哟，那多谢王哥了。我估计他们今天还会去所里问，干脆就说了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记得王哥这份情。”
“那几个出差的人估计挺辛苦，你帮着说一声，他们的差旅费我出了。”
那几个骗子够倒霉的，前世骗完了跑掉了，这一世都没出县城就被按住了两个，其余的顺藤摸瓜也跑不掉。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钱能用你出吗？抓坏人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只是你同学家的钱，可能一时半会退不回去。”
“怎么，还有什么麻烦？”
“他们好像不止骗了这一次，还有好多事儿呢。得等他们都交代出来，才能送去法院，宣判之后才能结案。这钱现在是证物，不能给。”
“不过我问过，两三个月吧，这钱肯定能退回来。好像还有一堆皮子吧，我问问，能不能都折算成钱退给你同学家。”
“你回去直接跟你同学说，人已经抓住两个了，剩余的正在抓，让她安心。老弟，你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啊，哈哈哈。”
“王哥净开玩笑，我们就是同学。那个等抓捕的兄弟们回来了，王哥你组织一下，我请他们吃饭，这个可不能推辞。对了，我问问我爸，能不能再给你一批游戏机，省内的渠道暂缓回收。”
……
下午的时候，章杨对叶佳说，不用太着急，他已经找朋友帮忙解决了，或许很快就能有结果，叶佳以为章杨只是安慰。
晚上放学，叶佳回到家，看到爸妈脸上的愁容消失了许多。
“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坐下吃饭吧。佳佳，昨天晚上爸妈吵架吓到你了吧，以后不会了。”叶景春安慰道。
“对，你就专心学习，家里的事儿不用管。今天警~~察又来了，说找到了突破口，那几个卖给咱们皮子的也有问题，已经被抓住了。其余的几人跑去了临市，他们也跟临市的沟通了，很快会有结果的。”叶佳母亲接过叶佳手中的书包。
叶佳眼神有些古怪，这是章杨帮忙了吗？爸妈说的追查方向，怎么跟章杨说的一样呢？
章杨这么厉害吗，还能找到派出所的人帮忙？
“爸妈，你们也别担心，肯定能抓住那些骗子的。你们以后也别做这些了，跟之前一样，还是给别人做皮衣啥的，少赚一点也没关系。”
“我考中专，三年就能毕业上班挣钱。到时候，我养你们。”
“胡说！考什么中专？爸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读大学。记住了，必须考高中，市里的重点高中，县里的中学根本不行，一年都考不上几个大学生。”叶景春大声说道。
别人家的女娃那是考不上大学，他们家的孩子，老师都说了，是状元的料，能一样么！
再说了，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将来当干部，再找个当干部的女婿，谁还敢骗他们？
叶佳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她现在更想感谢章杨，如果不是他，爸妈恐怕还在吵架，妈妈肯定还在掉眼泪。
……
宋局看着眼前的小舅子，脸色很是严峻：“你又打着我的旗号，指挥别人工作？简直是胡闹！”
“姐夫，我真没胡闹。这是章杨找到我头上了，求我帮忙。章杨就是章伟光的儿子，我怀疑这是章伟光的意思，你说我能不帮吗？”
“帮了他，下个月他是不是还能给我一批游戏机？还有游戏卡带呢。姐夫，你不是也跟我说，要跟章伟光处好关系么。”王亮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而且这个案子好像还不小，听说涉案金额几十万了！姐夫，这可都是在你的英明领导下破获的。”
“涉案金额几十万？这事儿是跟老章有关？你怎么不早说！行了，我打几个电话，交代他们认真点。敢在我的辖区骗人，这是找死！”
一听说跟章伟光有关，宋局的态度也变了。现在谁不知道，章伟光是先领导面前的红人，老毛子大老板的代表。
而且王亮跟着章伟光，也赚了一大笔，这才多久啊，最少有十万块入账。如果能继续跟着赚钱，说不准他这个小舅子未来能成为百万富翁呢。
家里最近添置了不少的家电，冰箱、彩电，甚至还有一台空调，这可都是小舅子买回来的。
更何况涉案金额几十万，那绝对是大功一件。他要想往上走，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可不行。
王亮从姐夫家离开后，嘴里哼着歌，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回家。
姐夫眼里只有章伟光，但他却知道这事儿跟章伟光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章杨找他帮忙。
其实很多时候他躺在炕上想，从最初卖游戏卡带，再到卖游戏机，貌似都是章杨来谈的。
他可不会真的把章杨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甚至他有一种感觉，要是能跟章杨处好关系，比跟章伟光处好关系更能让他赚到钱。
第52章 好消息不断
三天后，章杨放学正要回家呢，看到王亮站在校门口，冲着他招手。
“章杨，过来，好事儿。”
“王哥，啥事儿啊，你还来校门口等我？”章杨隐约有了猜测。
“人都抓住了。已经带回了县里关着审呢。”王亮笑着说道。
“真的？太好了！”
三天就把人抓住了，这效率，不得不让人惊叹。难怪前世总是有网友说，认真起来的d最可怕。
“估计明天，你同学家里就能得到消息了。我这是先来告诉你一声，省得你担心。”
“王哥，谢啦。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哥几个都约出来，咱们撸串去。”
“再说，他们这两天得抓紧审问，等有空了，我再告诉你。那什么，我得回去了，过两天还得去一趟北边给人送货，这个月的货可就卖完啦。”王亮叨咕着。
“王哥，我跟我爸说了，马上这不就暑假了么，怎么也得再让你卖一批货，给那些商场什么的囤着。”
“诶呀，你看，这哪儿好意思。不过你放心，咱们做生意都不会骗人，现款现货，绝对没问题。那个，有多少我要多少。”
章杨笑了笑：“行，那我就不打扰王哥了，等你卖完了这批货，去厂子里找我爸就行。”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你这哪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可惜王亮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早就商量过，赶在这个暑假前，把邻省的渠道也都打通。厂子的销售员，都在跑邻省的各地市，甚至县城，龙江这边，暂时还真要靠着王亮。
等到暑假真正到来，游戏机销量暴涨之后，他们再派销售员去签订直供合同，也算还了上次宋局帮忙的人情。
本来也跟王亮说的很清楚，是暂时性的供货。再说王亮赚的一点也不少，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过几个月开始真正强制执行厂商指导价的时候，王亮要想做，可以让他开拓外省市场。
回到家之后，章杨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妈，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这次你模拟考的不错，虽然全市的排名还没下来，但是全校的已经下来了，你考了二十九名，肯定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了。”
“中考的时候稳定发挥，考上好高中，将来考上好大学，毕业后一定能有个好出路。”
还是那一套，在绝大多数家长眼里似乎都是如此。当然，如果孩子真不是学习那块料，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妈，我毕业后的出路不是早就有了吗？将来接我爸的班，继承家业。”章杨伸手抓了一个刚炸好的肉丸子扔进嘴里。
“想要继承家业，你也得读大学。没文化，干什么都吃亏。像你爸，如果是大学生，早就当厂长了，会一直当个蹲在一线的总工吗？”
“妈，我爸要是当厂长，咱家能赚这么多钱？现在智多星公司的账上，可是真正的开始有钱了，那大头可都是咱家的。”
“就我爸上班那点工资，一百年也赚不到现在一年的钱。”章杨有些不以为意。
杨素兰：“……犟嘴！先写作业去，写不完不准吃饭！”
章伟光七点多才回到家，坐到桌旁的时候，脸上带着疲惫之色，却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邻省那边渠道拓展的也不错，还有沈城有人找来了，想要从咱们这儿进游戏机，估计明后天就能到。”
“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的游戏机，在冰城已经小有名气了，那些其他品牌的，几乎都卖不动。”
“我听说，已经有一些游戏机品牌准备降价了，但商场可不愿意，他们进货价就多少呢，降得太低可就赔了。那些之前卖的死贵的游戏机，如今在商场柜台里就是个摆设，谁那么大头挑贵的买啊。”
章伟光滔滔不绝的说着，智多星游戏机终于是站住脚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智多星游戏机。
杨素兰的脸上也一直挂着幸福的笑容，家里的生活终于是走上正轨了，没想到当初儿子随口说的游戏机，居然真的这么受欢迎。
“快吃饭吧，吃完了早点休息。你也别太累了，有事儿交给下属去做，你是领导，哪儿能所有事儿都管？”杨素兰给丈夫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这几天不是给新人培训么，那些人手法差太多了，焊接给电路板，经常直接把电子元件给烧了。”
“这样的还想上岗工作呢，弄出来残次品，咱们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的牌子不都砸了吗？”
“爸，您做得对，技术不行的，一律不准上岗。可您不是从邻省和冰城招了一些人回来吧，他们都没来？”
章杨抬起头，老爸上次不是说招到了一些技术工吗，工资还都按正式工的给。现在厂子的设备没那么多，应该可以安排一些技术工给新人培训，哪儿还用得着老爸操心？
“来了，但是里面有不少滥竽充数的。幸好我提前让他们试了试手，要不就被蒙了。有人连设备都没用过，愣说自己有两年的工作经验，在那给我扯淡呢！”
“马上咱们新买的设备就回来了，到时候考试不合格的，一律清退，搁谁这儿骗钱呢！”
现在可不是当初的电子厂，章伟光的身份也不再是总工。那时候都是分配来的工人，他得耐心教导。
可如今这厂子的盈亏都是他的，所以他才去招了一批成手，希望能够快速扩大产能，赶紧把钱赚到手，免得以后做这个的人多了，再跟当初的收音机一样，无人问津。
如果还是新人，那他花三百块的高薪招聘回来干啥？普通的学徒工，一个月才一百多！
“爸，跟您说个事儿。我跟王亮说了，下个月继续给他供货，让他跑省内的其他地市，条件不变。”
“行，我知道了。我可提醒你啊，不准跑去他那看录像，也不准去那玩游戏机。听到没？”章伟光瞪起眼睛。
“……听到了。”我看起来就那么爱玩吗？
第53章 跟我一起上六中吧
“章杨，谢谢。”
章杨早上刚进入教室，路过叶佳身边的时候，听见了叶佳感谢的话。
他没说自己做了多少事，付出了什么，只是笑了笑，这更让叶佳对他感激不已。
班主任忽然走进班级，小竹条敲了敲讲桌：“都安静，我宣布一个好消息。这次全市中考模拟，恭喜我们班的叶佳成为全市第三，跟全市的并列第一就差了一分，大家鼓掌。”
掌声响起，叶佳却不是特别高兴。她的目标是第一。
“其他同学也要努力，具体全市排名，下午才能出来，到时候会分发到各个班级，大家自己看。全市排名前三千的，都有希望考入市里的重点高中。前五百的，有希望考入最好的三中，前一百，有希望考入三中的重点班。”
“当然了，三中重点班，除了叶佳，其他同学听一听就行了，但是你们努努力，还是有希望考入其他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将来考上重点大学。”
“好了，上自习吧。有空多做做题，再坚持一个多月就行了。我再宣布一件事，这次的六一运动会，那些危险的项目大家就不要报名参加了，我们报名最少的八个项目就行，贾涛，下课后你统计一下，把报名表给我送过去。”
等班主任出去后，贾涛开始感叹：“人家全市第三，现在就知道了，我们还要等下午，这是明显的区别对待啊。”
“叶佳，你是怎么考的，要不给我传授一下经验？说不准，高中我们还能成为同学呢。”
“就那么考的，卷子上的题，老师上课都讲过类似的。”叶佳继续低头看书，凭什么差了一分，她有道题应该可以答对的，那道题两分，她本可以成为全市第一。
贾涛撇撇嘴，说的多简单啊。要是老师讲过我们就都会了，大家的成绩会差这么多吗？
“诶，你们有没有运动会报名的？章杨，我给你报个铅球怎么样？”
“滚！”
下课的时候，贾涛去找那几个平时体育就不错的同学统计报名了，叶佳回头小声说道：“章杨，中午我请你吃面吧。”
“我今天不想吃面。”章杨说完，就看到叶佳的脸色充满了失望，“不过后门那边有家水煎包味道不错，你请我吃水煎包？”
“行。”叶佳重新露出笑容。
课间的时候，章杨去老妈办公室打了声招呼，说中午在学校做题，不回家吃饭了，老妈又往他兜里塞了五块钱，对儿子的学习态度，十分欣慰。
中午放学，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们俩才一起往后门走去。熟练的钻过栅栏，章杨带着叶佳找到了一家包子铺。
“同学，来吃包子啊，肉的一块钱三个，素的一块钱四个。凉粥免费喝。”
这包子的价格在此时并不便宜，但是包子店的人却并不少，还有几个老师也在，因为他们家的水煎包真的很好吃。
大家不止一次看到店主的儿子吃包子，店主夫妇吃包子，那就证明他们家的包子干净，没有掺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着放心。
“那先来三个肉的，两个素的，再来一大瓶汽水，要一盘……”
“不用，包子就够吃了。阿姨，就三个肉包，两个素包。”章杨打断了叶佳的话。
“行，马上就来。喝粥的话，自己去盛，那边还有免费的腌萝卜条。”
“这个你不够吃吧？”叶佳觉得点少了。章杨请她吃面，可都要六七块钱呢，她请章杨吃包子，才花一块五。
“够了。我书桌里还有苹果呢，吃太多，苹果就吃不下了。你有空的话，中午再给我讲讲化学题。”
章杨绝口不提他帮了叶佳家里的事儿，叶佳兜里的钱肯定不多，家里欠着那么多外债呢，估计这点钱还是攒了很久的。
“那，行，你有不会的尽管问我。”叶佳点点头。
包子上来后，章杨直接夹了一个素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韭菜鸡蛋馅儿，味道还不错。
“你吃肉的啊。”
“我尝尝素的味道，好久都没吃韭菜鸡蛋了，还真挺好吃。对了，你进三中重点班稳了，恭喜啊。”章杨迅速岔开话题。
“可是我不知道能否考第一。”叶佳情绪有些低落，如果考不到第一，就拿不到县里的奖学金，她家里哪儿拿得出学费啊。
更何况到市里读书，要住宿舍吧，以后吃住都要另外花钱。警~~察倒是说人抓住了，可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把钱退回来，说是要留作证据，等宣判之后才行。
家里欠着那么多钱呢，再找人借钱哪儿那么容易啊。
“叶佳，其实你的成绩，就算是拿不到状元的一千块钱奖学金，找学校申请减免学费也没问题，别担心。”
“学费倒是能减免，可是书本费、生活费什么的呢？我爸妈现在还给人做一些皮衣什么的，但夏天根本卖不出去，还被好多人拿回去顶账了。两百多块的狐狸围脖，他们就算一百块！”叶佳有些生气，那些人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可有什么办法呢，爸妈借钱的时候说好了，这个月就还，还打了借条。这个月还不上，就只能忍气吞声。
“我这儿还有一个办法，你想过没有，跟我一样考六中？也是省里的重点高中，虽然比不上三中，可以你的成绩，不但可以免去三年的学杂费、书本费，还能申请免去食宿费用。”
叶佳愣住了：“这些都能免了？”
“当然了。你想啊，以前那些尖子生都被三中收走了，六中招收的都是二档的，所以他们就会给出一些优惠条件，希望能多吸引几个尖子生，你的成绩，绝对符合标准。”
“到时候你上学一分钱都不用花，这能给家里省多少事儿？而且六中也是重点高中，每年都有考上名校的学生，你没这个信心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班主任。”
“我信你。可是这件事要跟我爸妈商量一下，他们一直想让我读三中。前年我家前院的一个大哥就是考上了三中，当时可风光了。”
“你要是以中考状元的身份上六中，会比他更风光。只要你保证能考上名校，叔叔阿姨会理解的。”
叶佳也坚定了信心：“我今天回家就跟爸妈说。”
第54章 霸气小亮哥
章杨不知道叶佳怎么跟父母说的，但是第二天，叶佳的父亲来到学校，找班主任谈了很久，叶佳也被叫出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叶佳脸上挂满了笑容。压在她头上的困境，就这么解决了。这一切，多亏了章杨的提醒。
“谢谢。”叶佳在坐下前轻声说道。
贾涛狐疑的看着叶佳，又看了看章杨：“她刚才跟你说谢谢？怎么回事？”
“昨天她的校服掉地上了，我帮忙捡了起来。”章杨淡定的说道。
“是这样吗？我怎么没看见？昨天的事儿为啥今天才说谢谢？”贾涛低着头，左右瞄了瞄，压低着声音，“你俩不会是在处对象吧？”
“瞎猜，别乱说，没有的事儿。”
“那我下课问问叶佳，你可别想瞒着我。”
“贾涛，你说什么呢？后面站着去！”班主任一个粉笔头砸过来，“谁敢在我课上说话，就去后面站着听！”
贾涛一脸的无辜，为啥就说我？章杨也说话了啊？
下课后，叶佳主动转过来：“都听懂了吗？有什么不会的？”
“这道题我不太明白，刚才老师说……”
贾涛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看起来真的像是普通的互助学习小组。这个办法好啊，他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多跟女同学说说话。
“李薇，这道题怎么做，我不太会。”贾涛拿着练习册，问叶佳的同桌。
李薇看了一眼：“我也不会。”
……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日，章杨他们这些初三的学生，总算是可以轻松一下。
章杨骑着自行车，打算去电子厂看看。最近这段时间，老爸还是早出晚归的，而且也不怎么在家说电子厂的事儿了。
如果发展的顺利，那么邻省的渠道应该拓展到县城了吧？沈城那边的经销商谈妥了没有？有没有继续向南发展的意思？
最重要的一点，游戏机的产量怎么样，能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是否出现过质量问题？
正骑到一半，看到一辆双排座货车里有人探出脑袋招手：“章杨。”
章杨从车子上迈下来，双排座货车也停下，王亮从车里跳下来：“你干嘛去，怎么没去上课？”
“王哥，今天周日啊。”就算是初三了，也应该休息一天吧？
“嗨，我这一天天的也不管是周几，糊涂了。我去临市送货，怎么样，跟哥玩一圈去？”
“不了，王哥，谢谢。对了，我同学家那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那几个抓捕的兄弟什么时候叫出来，大家吃个饭。”
“你这一天天都在学校，等你考完试再说吧。诶，那边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有人打起来了？”王亮用手挡在眼睛上面，往不远处看去。
章杨也顺着往那边看，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往那边冲。
“章杨，你干什么去？草，徐老三，开车。你特么往哪儿开呢，去那边，打架的那边。”
几个人在跟叶景春推搡着，叶景春一直在解释，可是别人根本不听，手里还拿着一些皮手套、皮帽子什么的。
“几位，我知道我欠你们钱，可我也解释过了，我是被人骗了，那钱现在追回来了，不过在公~~~~安局，要再等一两个月才能拿回来，我给你们算利息。”
“你特么少给老子扯淡！说好了上上周就该还钱的，这都拖了多久了？这些东西算是利息，赶紧把手松开，小心老子削你！”有人一把将叶景春推了个跟头。
“你们凭什么打我爸爸，我报警了！”叶佳蹲在地上，一边搀扶父亲，一边喊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报警咋啦，我们有借条。告诉你，下个月还不还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他们家欠你们多少钱？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算是抢~~劫？”章杨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那个想要推向叶佳的手。
“从哪儿来的小屁孩儿，敢管你杜二哥的事儿？赶紧滚蛋，否则削你信不？”
什么抢~~劫，吓唬谁呢？
“章杨，你快走，他们真的会打人。”叶佳看到章杨被围住了，更是着急。
“没关系，他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保证他们都去吃窝头。”章杨不慌不忙的说道。
看到章杨的态度，这几个要账的人有些迟疑，这小孩儿哪来的底气？可是他们没见过啊，不像是哪个领导家的孩子。
“小子，你叫张杨？你爸是谁？”有人问到。
“你们管不着。我就说一句，把东西放下，你们赶紧走。欠你们的钱，等警~~局把骗走的钱拿回来，会还给你们。”
“玛德，县里领导就特么没一个姓张的，你小子在这儿唬谁呢？我特么……谁敢拦老子？！”
领头的人一巴掌扇向章杨，他们这五个人，还能让一个小屁孩儿给唬住？可是手没扇到呢，就感觉被人抓住了。
哪儿特么又冒出来一个管闲事儿的？！
啪！
“杜老~~二你特么长能耐了，你是谁老子？”王亮一巴掌扇在领头人的脸上，跟着又一脚把对方踹了个跟头。
杜老~~二被打懵了，这才看清打他的是谁，在地上爬起来，脸上赔着笑：“小亮哥，怎么是您啊。我嘴欠，您打得好。”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欺负老实人？是不是想被关进去？告诉你们，现在上头查的严，你们这种行为要是从重处理，没个十年八年可出不来。”王亮瞥了一眼那群人。
“小亮哥，这话是怎么说的？他欠钱不还啊，我们是来要账的。”杜老~~二赶紧解释，我要账还有错？
“滚特么一边去，你们这是要账？告诉你们，章杨是我小老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刚才还想打他？”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小亮哥，他借了两万呢，这可不是小数目，不信你问问他。”
“三个月。三个月后他们不还，你来我家拿。赶紧滚~~蛋，手里拿的东西都放回去，以后再让我知道，削不死你们。滚！”
第55章 你这个同学人不错
杜老~~二带着人把东西都塞到叶景春的怀里，点头哈腰的离开了，甚至还给叶景春道了歉。
这一切，让叶景春觉得特别的不真实，这还是认识的那帮蛮横的家伙吗？
“王哥，多谢了。”
章杨也觉得刚才有点冲动，这要是真挨顿揍，那可太不值当了。可那时候他还真没想太多，主要是也没经历过这类事情。
而且其实他也看到王亮的车跟上来了，觉得王亮应该会帮忙，却没想到王亮这么猛，很轻松的就把这几个人搞定了。
这个杜老~~二，好像不是前世导致叶佳他们家惨案的人，那个人他记得好像姓吴。
“你跟我还客气啥。这就是你那个被骗的同学家吧，放心，有我在，以后县里没人敢欺负他们家！”
王亮眨眨眼睛，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难怪章杨这小子刚才那么冲动。
年轻真好。
“二位，谢谢你们帮忙，到屋里喝口水吧。”叶景春走过来，今天要是没这两人帮忙，他们家这些东西都得被拿走，还容易挨顿揍。
“不用了，我还有事儿，马上就得走。章杨是我小兄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要是还有人来欺负你们，提我王亮的名字准好使。”
王亮很潇洒的摆摆手，上车离开了。离开前，还冲着章杨挤了下眼睛。
“章杨，谢谢你来帮忙。”叶佳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担心父亲挨打。
“没事儿，都是同学，见到了肯定要帮忙。叔叔，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吧。”章杨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同时还帮着捡地上的皮手套。
“你是佳佳的同学啊，快进屋。一会儿你阿姨回来了，中午让她做饭，你留下来吃饭。”叶景春拉着章杨的手。
“不用了，我中午得回家，否则我妈肯定要训我。那行，我进屋喝口水，还真有点渴了。”章杨看走不脱，索性就进去看看。
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来叶佳的家里。
叶佳的家里是平房，住房头，边上自己接了一块。院子不小，地上都铺了断裂的红砖，打扫的很干净，墙上还有几张在晾晒的毛皮。
屋里地方不大，在地上还能看到一些线棒之类的东西堆在那里，墙边有一台缝纫机，在这个年月算得上是家里的大件了。
“屋里有点乱，我收拾一下。你等一下，我给你冲蜂蜜水，可甜啦。”
叶佳先给章杨搬了一张凳子，又去拿杯子调蜂蜜水。叶景春将地上的东西往里挪了挪，看起来地方大了点。
“你跟佳佳是同学，同班同学？”
“嗯，我们前后桌，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我这学期成绩进步很多，都是叶佳的帮助。”章杨喝了口蜂蜜水，这蜂蜜放太多了吧，嗓子。
“我们常跟佳佳说，在学校要尽量帮助同学。”叶景春看了叶佳一眼，这辈子他最大的骄傲，就是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又好的女儿。
当然，长得也是漂亮，周围这些家，就没有谁家的闺女比他家的俊俏。
“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可别再冲上来了，挨打了不值。说起来，确实是我们欠了人家钱。当初借钱的时候，看他们都挺和气，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叶景春叹了口气。
又不是不还，都说了过两个月等钱回来了第一时间给他们，也给利息，怎么就这样呢？
“叔叔，这帮人都这样，借钱的时候都是笑脸，要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你是找他们借的钱，还是别人？”
章杨还是想找出那个姓吴的，到底叫什么，他是记不清了，只记得闹出人命了之后，后来查出来那个姓吴的还犯过其他事儿。
“不是他们，他们就是来帮着要账的。借给我钱的，是一个叫吴大雷的。一脸的麻子，好多人都管他叫吴麻子。”
“今天的人是走了，或许过几天，吴麻子又会派其他人来。那个王亮不在，提他的名字能好使吗？”
叶景春说这么多，就是担心家里还出事儿。
“叔叔，您放心吧。王亮他姐夫是县局的宋局，这帮人再横还敢惹宋局？而且说不定吴麻子那种人，哪天就被抓进去了呢。”
吴麻子，章杨记住了。回头得想个办法，把这种人送进去吃窝头。
叶景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王亮的姐夫是局涨？那可太好了。章杨，王亮住在哪儿，我明天得去谢谢他。”
“他去外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你跟王亮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关系不错？”叶景春好奇，章杨家里是干嘛的？
“我爸是章伟光，就是承包县电子厂的那个。王哥从我们那倒腾一些电子产品卖，就这么认识了。”
“哟，是章老板家的小子啊。你爸可是个有本事的人，电视台都播放呢。可怜我们皮革厂，早就不给工资了，也没人承包，我就只能自己做点东西卖钱。”
“爸，你跟章杨说这些干啥？”叶佳嗔道。其实今天被章杨看到这些，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叔叔，自己做也挺好。您这手艺真不错，我听说我爸厂子冬天要给大家发皮手套呢，回头我跟我爸说说，我觉得从您这儿买就挺好。”
“诶呀，真的？那可太谢谢了。叶佳，天这么热，也不知道去买两根奶油雪糕给同学吃。”
“不用了，叔叔，我还有事儿，该走了。要是去晚了，我爸肯定要骂我。”
章杨骑上自行车，回头冲着叶佳摆摆手。叶佳站在门口，目送章杨离开。章杨忽然觉得，叶佳像是个送丈夫去上班的小媳妇。
“佳佳，来帮爸爸把那些皮子都拿出来，看看哪些适合做皮手套的。要是他们能买咱们几百副手套，咱家今年就能把欠账都还上。”
“唉，高价买了那么多皮子，到时候看看能转手出去多少吧，得先把吴麻子的钱还了，剩下的供你读书。”
“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以后再遇上这事儿，就在屋里别出来。”
“佳佳，你这个同学，人不错。”
第56章 账目太乱了
蹬着大二八，嘴里哼着现在根本不存在的歌曲，很快来到了电子厂。
“小章总。”
走到老爸办公室的路上，几个见到章杨的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也有几个人一头雾水，那几个老同事为啥对一个半大孩子这么热情？
电子厂院子的两侧，本来都是空地，现在也挖了地基，准备新建两栋厂房。不过怎么没看到机械设备，都是人工在弄？
到了老爸办公室，章杨敲了敲门，听见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他开门进去。
“你怎么又来这儿了？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在家好好学习吗？”章伟光抬头看到是儿子，一脸的不悦。
“今天周日休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您干点什么。这整什么呢？好多单据啊。”章杨笑嘻嘻的凑过去，站在了老爸身边。
这些是，报销单据？
“这都是那些出差的拿回来的，我跟财务的说，这些必须我签字才能报销。这才多久啊，居然拿回来这么多。”
章伟光看着这些单据，也觉得头痛。
“爸，不是说给那些出差的人，每天报销的额度定死吗？”章杨愣了一下，又改规矩了？
“是定死，可是那只是食宿，这市内的交通费，来回的车票钱，打电话的钱你得报销吧？还有他们请那些商场领导吃饭的钱，你得报销吧？”
“你看看这个，有人在出差的时候病了，这医药费你能说不给报销？”
“等一下，老爸，您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财务的人确定认真审核过？”
“嗯？你看出什么问题了？”章伟光觉得有些诧异，他怎么没看出来呢？
“爸，您看这个人的。医药费二十五块，电话费十块，请客吃饭六十五块，您不觉得这尾数有些太整了吗？这个加起来，刚好一百块吧？”
“您去医院看病开药，总要有个几毛钱的尾数吧？请客吃饭也是一样，恰好六十五块？咱们的游戏机不愁卖，为什么还要请客？”
“他说是有的商场想要月底结款，为了快点谈妥，所以请了一个商场的经理吃饭。”章伟光想了下说道。
“爸，当初不是说好了，带着制式合同去跟对方谈？签不下来，那是销售员的问题。签下来了，咱们给奖金吧？就算他要请客吃饭，提前跟您汇报了吗？”
“还有电话费十元，这个票子从哪儿开的？十块钱，他打了多久？电话里跟人家谈的吗？”
“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您得跟那些销售员定死了差旅报销，除了来回车票是实报实销，其他的每天就是定额。”
章伟光想了一下，很快就想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儿子，你说的方法肯定得把一些可能的花费算在里面吧？要是他们没花，这钱不都揣自己兜了？”
要是这么弄，每个销售员的差旅额度可就都提升了，比现在这样花的更多吧？
“爸，就是要这样。您看，现在有这么一两个搞猫腻，其他人一看，没事儿啊，章总都签字报销了，那么下个月这些单子可能就要厚一倍。”
“您提前给定死了，以后也不必审核这些单子。那些销售员，应该也更愿意出差了，而且更愿意去那些县城出差。”
章伟光一想就明白了，报销额度一样，县城的消费低，能省下的钱就更多。这样一来，似乎真的对销售有不小的促进作用。
邻省这边的销售可以快速搞定，也能更快的开拓沈城周边的市场。暑假的时候，肯定会有许多孩子缠着家长买游戏机，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那这些也不审核了，这个月就按照你说的方法来给差旅补助。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跟我解释他为什么比别人多花了一百块！”
“爸，您办公室里怎么还放着这么多跟智多星公司往来的账目？这些都还没入账？”章杨在老爸的桌上翻着。
“乱动什么，那些都等着月底送去冰城，让晟昌入账呢。”
“不是，爸，您没雇专业的财会？”章杨一脸懵逼，让二哥入账，二哥是个俄语翻译啊。
“上哪儿雇专业的财会？一个月就那么点活，居然还要三百块。三百块我干点啥不行？”章伟光气哼哼的说道。
就月底入个帐，凭啥要那么多钱？还要最少两个人，那一个月就是六百块，他可舍不得。
“爸，您找那些企业的财务人员过来兼着做也行啊，不让他们辞职，先帮忙做账。一个月给一百，总有人来做吧？”
“咱们不是个体户，是公司，还是股份有限公司，还有库里申科的股份呢。这要是库里申科请人来查账，发现账目混乱，您解释的清吗？”
“我听说南边就有这样的，账目混乱，结果被一个外商给告了。本来应该分给外商十几万，最后一年三十万的利润，全到人家外商口袋了。”
“您想啊，这事儿要是闹起来，政斧什么的能帮您？您这两年是免税，可之后呢？未来公司要扩大，您这账目经得起查吗？”
“怎么不行？”章伟光不乐意了，我这账有问题？
“爸，您往家没少拿钱吧？这些钱您怎么算的？是算您的工资+奖金，还是提前分红？如果是工资和奖金，那在账上体现出来了没？如果是提前分红，那为什么库里申科没有？其他人没有？”
“我看一下，四月份一共卖了八百台游戏机，入账二十四万。卖了一千二百一十五盘游戏卡带，入账十二万一千五百块。”
“游戏机给电子厂支出代工费四万，游戏卡带给电子厂代工费三万零三百七十五块，还有还了上次给库里申科购买罐头、糖果的欠款两万三千块，这就是您做的账？”
“三月份之前，咱们的电子元器件都是跟库里申科他们买的吧，咱们把所有的利润都搭进去了。之后跟库里申科签订了投资入股合同，他用电子元器件入股，换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您想过没有，按照您这么弄，这头三个月的利润是不是也要跟他分？这些不应该在账上分出来吗？”
章伟光看着那些统计表，眨巴眨巴眼睛：“儿子，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么弄，让老毛子占便宜了？”
“那我打电话，让晟昌找两个财务好好弄一下这个账，老毛子赚的不少，可不能再让他占便宜了！”
第57章 中考（求推荐票）
章杨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老爸听进去了多少。不过没关系，下半年他就到冰城去读高中了，到时候公司账目的事儿，他可以安排人解决。
趁老爸不注意，又跑去了生产车间看看，貌似没人偷懒。
老爸制定的那套管理制度，虽然在章杨看来还有许多漏洞，但老爸抓住一条，就没有敢钻漏洞的。那就是，老爸给他们发工资，每个人赚的多少，都要老爸同意。
现在多少人都想进入电子厂上班呢，甚至一些其他厂子的职工，都想找关系调动到电子厂。
当初苗贺杰说的多好听啊，绝对不再往电子厂塞人，现在又让人来找章杨老爸商量，可惜都被老爸硬气的顶回去了。
想来电子厂也行，最多只能借调，而且工资跟那些合同工一样，先过了试用期，看工作能力涨薪。
这一下，那些想调过来的人就都不来了。他们想到电子厂上班，是想多赚点钱，这调过来工资还降了，那傻x才来呢。
自从知道章伟光是为老毛子那边的大老板工作，而且变得格外硬气之后，也没人再来自讨没趣了。
厂子的事儿，章杨也暂时放下，有老爸在呢，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中考的时候。这一次叶佳一家没再出什么意外，那个叫吴麻子的，已经被抓了。
是在赌~~博的时候，被人给举报了，然后有几个警~~察“慧眼如炬”，愣是审问出了好几桩陈年旧案，据说没有二十年基本出不来。
考试的时候，天气很热，同学们也不再非得穿校服，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有好多都是背心短裤配拖鞋，再拿着一瓶拔凉的水。
章杨包里装着两罐冰镇健力宝，到考场之后，将一罐递给了叶佳。
按照拼音字母排的考试顺序，他俩正好在一个考场，而且还并排挨着。
“我不要，太贵了。”这时候的健力宝就卖两块钱一罐，一般家庭绝对舍不得喝，奶油雪糕才三毛钱一根。
“拿着吧，冰镇的。今天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影响考试成绩怎么办？我这还有一罐呢，快点别说话了，邻县的老师来监考，严着呢。”
一位四十多岁，不苟言笑的女老师走上讲台，手里拿着档案袋封存的试卷。还有一位老师手里拿着一瓶蓝钢笔水，一把铅笔刀和一卷卫生纸跟在后面。
“大家把跟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在讲台旁，我重申一遍考试纪律。一会儿打预备铃的时候，我会给大家发卷子，大家看一下，封口完好……”
从监考老师说考试纪律开始，紧张的气氛就开始蔓延。章杨扫了一眼，这个考场有像叶佳那样，自信满满的，有一副无所谓态度的，还有的一脸不自信，正在跟前后左右的同学打眼色，想要在考试的时候“借鉴”一下答案的。
章杨把老式的铁文具盒打开，等卷子发下来后，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作文题果然还是那个，他没记错。
第一科语文刚刚考完，就有许多同学在一旁对题，章杨不知道那些人是咋想的。你考得好，跟后面的几科有什么关系？要是没考好，那心情再受影响了，后面能发挥好？
还有一些同学，从书包里拿出数学课本看上了。听说过历史地理临时抱佛脚的，这数学临时抱佛脚有用？再说一会儿不还是要被撵出考场？
“你考的怎么样？”叶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还行吧，算是超常发挥。”都到了中考，章杨肯定是希望考出最好的成绩。至于说比平时成绩好一大截怎么解释，哪年考试没有超常发挥的同学？
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谢谢你的健力宝，我考试的时候还真渴了。”叶佳晃了晃空罐子，这是她第一次喝健力宝，没忍住，直接喝光了。
“中午回去好好休息，下午的数学你争取满分。”章杨鼓励了一句。
“你呢？你数学好像不是特别好，一百分以上有把握吗？”
“不知道，试试吧，万一又超常发挥了呢？”
中午回家，老爸什么都没问，只是提醒他下午正常发挥。至于老妈，抽签去本市另外一个县监考，昨天就走了。
“爸，要不明天中午我还是在外面吃吧，我感觉您做的这个东西，比外面的更容易让我拉肚子。”
章杨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还不如他的手艺呢。
“胡说，我这些都保证干净，别那么挑，你看我不也吃这个吗？”章伟光艰难的咽下一块糊了的土豆。
章杨走进厨房，打开刚买不久的冰箱，从里面拿出鸡蛋、西红柿，不到五分钟，一盘西红柿炒蛋出锅。
“你还会做饭？什么时候学的？”章伟光尝了一口，再也不吃自己炒的糊土豆片了。
“经常看我老妈做，自然也就会了。”
“那行，晚上回来，你也自己做饭吃，会做红烧鱼吗？”
章杨：“……”
老爸，您是不是忘了您儿子今天中考？让我做饭就算了，您怎么还点菜？
下午考试的时候，到最后一道大题，章杨皱起眉头，这道题看着有些熟悉，但应该怎么解来着？
章杨抓耳挠腮，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偶然扭头，看到叶佳在旁边翻卷子，而且翻的时候特别慢，手指还正好指着最后一道大题。
这……叶佳这是在帮我作弊？
大家从来没见过叶佳作弊，更没听说叶佳让别人抄的。章杨可没想那么多，发挥自己五点二的视力，迅速扫到了一个公式，恍然大悟的开始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交卷之后，章杨一脸的自信，满分一百二，这次他觉得自己能考过一百一。
“谢谢。”
叶佳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谢我干什么？”
那样子，就好像她根本不是故意的将试卷掀起来，不是故意的将最后一道大题冲着章杨，不是故意的用手指点着最后一道大题。
一切都是偶然，她什么都没做。
章杨笑了笑：“没什么，明天继续加油。”
“嗯，加油。”叶佳低下头，嘴角慢慢向上勾起。
第58章 青春的记忆
第三天下午，所有科目考完之后，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
有人在对答案，有人在打闹，还有人一声不响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叶佳的身边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问一些题的答案。在他们心目中，叶佳说出来的就一定是标准答案。
贾涛手里抱着一个足球：“哥几个，三班那帮上次输了不服气啊，咱们去教训他们一顿？”
“走，拿三班出气！”有人马上站起来响应。
“走，我也去。”
“诶，你就别去了，上次踢球，鞋都非人家三班赵亮脸上了，咱们两个班差点都打起来。”
“放~~屁！没我上次那**的鞋底子，你们能二比一获胜？这次我守门行了吧？”
“章杨，干什么呢，走啊。”贾涛拽了章杨一把。
章杨露~~出脚上的拖鞋：“你们也没说今天考完要踢球啊，我这咋踢？赤脚大仙吗？”
“昨天我没告诉你吗？哦，好像昨天咱俩不是一起回家的。那去给我们加油啊，你负责组织女同学当啦啦队，看咱们再虐一次三班！”贾涛迅速给章杨安排好了新的角色。
如果是平时，女同学们可未必会给面子，但是今天，大家都站起来了。
许多同学可能是最后一次走进这间教室，或者是升学了，或者是去工作了，或者是回家帮爸妈做点什么。
这一次，可能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班集体活动，没人愿意缺席。
足球场上，贾涛他们在飞奔，章杨也很喜欢足球，可惜今天却无法上场，所以在旁边充当教练，自封的。
“往前压啊，快点跑。赵铁穿的是皮鞋，跑不过你。”
“用胳膊把他挡在身后啊，他没你壮。”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射门啊，传什么？”
“贾涛，你别盘带了，传球，传球！”
有许多同学跟章杨一样，在旁边大声喊着，一副自己上场绝对比场上那些同学厉害的架势。
女同学们每次在班级男同学取得上风的时候，就大声欢呼，还经常跟别人争吵，这个边线球应该是谁的。
每一次射门，哪怕没进球，她们也都大声欢呼。
叶佳也在欢呼，但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章杨，甚至会重复章杨的话，跟着一起大声喊。
贾涛跟另一个同学相撞，双双倒地，其他同学都赶紧围上去。
可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互相推搡，而是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往常要发生这种事儿，贾涛早就上拳头了。
或许在这个年纪，很多人理解不了同学情，但是在他们毕业后，甚至毕业十年后再回想的时候，一般记住的只会是学校里的那些美好。
两人都撞的有点疼，所以球赛也就停了。比分零比零，大家却都很开心。许多同学勾肩搭背的走下场，一起聊着什么。
“走啊，去喝汽水。”贾涛振臂一呼，大家都跑去学校门口的小卖店。
章杨看了一下，小卖店并没有冰柜，所以所有的汽水都是常温的，他也就没提醒大家小心炸肺。
小卖店的老奶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孩子们，自己把钱放在柜台上就行，汽水都在那边，自己拿。”
“诶，大家别忘了啊，明天上午八点来学校集合，照毕业照。”叶佳作为班长，提醒着大家。
“班长，毕业照完事儿后，咱们组织一个聚餐吧？”贾涛又在一旁提议。
叶佳想了一下：“同学们有谁想去吗？”
很快所有同学都响应，三班那边一看，班长也去组织聚餐了。
“那行，明天班主任应该也回来，我问一下，定一下时间和地点。每个人准备五块钱吧，可能花不完。”
叶佳那边说着，贾涛就把章杨拉到了一边：“一会儿回家，我去你家打游戏机啊？”
章杨瞥了贾涛一眼，你小子惦记好几个月了吧？
“行，要不一会儿你干脆去我家吃饭吧。”章杨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也有些怀念这些经典的街机游戏。
“可以，别跟别人说啊，就咱俩玩。”贾涛又叮嘱道。
在耗子家玩游戏，十多个人排队，太难受了。
同学们很快散去，各自回家。章杨冲着叶佳摆摆手，跟贾涛骑车回家。
晚上两人玩到了十点半，开完会回来的杨素兰才让章伟光把贾涛送回家，要玩等明天的。
第二天，章杨又穿上了校服，赶到学校的时候，许多同学已经在排着队形了。
第一排老师和校领导坐着，第二排个子矮的同学站着，第三排个子高的同学站着，第四排踩在凳子上。
县照相馆的师傅对准大家，调着焦距，同时指挥着同学们左右移动，或者调换位置。
有同学的手在别人脑后举起一个剪刀手，还有的胆子大，直接在校领导脑袋后面做着调皮的动作。
校领导其实都知道，但却没想过阻止。这张照片，未来会是所有人的一段珍贵回忆。
大合照拍完了，大家却都没走，所有班级都拍完之后，照相馆的师傅又喊着：“有没有同学想要照相的，到这边来登记交钱。五块钱一张，给你底片，还洗出来八张。”
五块钱，这对此时的同学们来说，绝对是巨款中的巨款。很多同学想照，兜里却根本没钱，或者说有钱也舍不得。
还有一些同学，拿出来一本小卖店里新推出的同学录，让其他同学写下一段话，再贴一张一寸照片。
章杨发现叶佳盯着那几个照相的同学看，他也走过去，掏出五块钱。
“贾涛、叶佳、李薇，来，我们一起照张相。钱我都交完了，快点。”
贾涛最为积极，直接跑过来，搂住章杨的肩膀，想了想，又松开了，把章杨往一边推了推：“李薇、叶佳，你们俩站中间。”
两位女同学站中间，他俩分列两旁。在摄影师的安排下，叶佳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章杨身上。
“大家看镜头，我喊一二三，你们喊茄子。一二三。”
“茄子！”
四个人同时竖起此时最流行的剪刀手，章杨也没例外。喊出茄子的时候，贾涛还使劲呲着牙。
咔嚓！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还有照片中叶佳那白里透红的脸。
第59章 提升产能的办法
他们当天并没有聚餐，而是定在了成绩下来，录取结果出来之后。
下午的时候，贾涛又在章杨家，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机。魂斗罗、坦克大战、赤色要塞、超级玛丽，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被他老妈揪着耳朵拽回家。
“你们俩是打算这个暑假，天天玩游戏机？”杨素兰有些不满。虽然儿子说考的不错，也确实是毕业放假了，但也不能天天就窝在家里玩游戏机啊。
“没有啊，明天我就把游戏机借给贾涛，我去电子厂帮忙。”章杨早就做好了打算。
暑假到来，电子厂那边肯定会更忙。之前的销售渠道拓展的还不错，这个销售旺季，必须抓住了。
“你又想去电子厂？你爸可是说了，不让你再去。”
“妈，家里的事业，以后不还得交给我？您想让我爸干一辈子啊？我现在反正也放假，就过去帮帮忙，顺便学习一下。”
“您看啊，凡是下过基层的领导，提拔的都更快，我这也是为了将来打算。”章杨又开始忽悠。
“再说了，您看我爸忙的，今天晚上又没回来吃饭吧？这长时间这么弄，身体能扛得住吗？您就不想他？”
啪！
杨素兰的筷子敲在章杨的脑袋上：“瞎说什么呢！”
“妈，您看您还没放假吧，每天还得去学校上班吧？批改卷子，教师学习什么的，估计得月中才能正式放假。这段时间，您让我天天中午去哪儿吃？”
“我去电子厂，正好就在那边吃饭了。而且我去了也不是干活，就是帮我爸看着。电子厂那些人就只知道生产，他们知道什么受到市场欢迎吗？”
“您以为我这两天就是玩？我那是在做产品检测，我发现了智多星游戏机的一个小毛病。”
杨素兰愣了一下：“游戏机有毛病？没人说过啊？你才玩了两天就发现了？”
这都卖了接近三个月，没有任何人反馈过这个问题，儿子不是在乱说吧？
“那当然，主要是分人。您看那个游戏机的手柄，按键长时间按着，容易导致弹起来的速度变慢，未来肯定更容易损坏。”
“这游戏机的手柄坏了，让人怎么玩？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提高产能的办法，也能提高公司的利润。”
“这些就不跟您说了，明天到厂子，我跟我爸去说，您以后就等着在家数钱玩吧。”
杨素兰嘴角抽动了两下，她发现这半年来，儿子变化非常大，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越来越能吹！
不过家里之所以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冰箱和洗衣机都买了，还安了电话，也是因为儿子的主意。
这游戏机还真好卖！
当天晚上，章杨睡得很早，他睡着的时候，老爸还没回来呢。
第二天起床，难得睡了个懒觉，爸妈都不在家了，他从锅里翻出一些吃的，吃完收拾了一下，骑着大二八往电子厂赶去。
“那边装车的快一点，轻拿轻放啊。”
“过来两个人，帮着塑料厂的兄弟把货卸了。”
“那边的车靠边一点，别挡着运料车，这个月新厂房必须投入使用！”
一进电子厂的大门，章杨就听见老爸在大声指挥着大家干活，可是这些事儿交给别人不行吗？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不应该事必躬亲。
“爸，您休息一会儿。”章杨走过去，把从家里带来的冰镇健力宝塞到老爸手里。
“你小子还真来了。去我办公室呆着，这忙着呢，别捣乱。进进出出的都是车，你看着点。”章伟光咕咚咕咚将健力宝喝光，随手把空罐又塞回章杨手里。
“爸，您休息一下，这不是有别人盯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很重要。”
看到儿子认真的眼神，章伟光犹豫了一下，又交代了几句，才跟着章杨回到办公室。
“你小子到底啥事儿，赶紧说。不是在学校惹什么事儿了吧？还是又要钱？”
这两天打电话要货的商场非常多，甚至一些商场直接派人过来提货了。厂子现在人手倒是够用，但是场地不够，新厂房还得半个月才能完工，工程队的速度太慢了。
主要是厂房必须做到防火防潮什么的，这可马虎不得。
“爸，您就不能想我点好？我是有正事儿。游戏机供货紧张了吧？是不是库存就快清空了？”章杨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这些他早就料到了。
“你把腿放下！”章伟光皱着眉头，“这游戏机，居然这么好卖，不过库存还够用，产能暂时跟得上。你说的那个手柄的问题，哪个游戏机不这样，没必要改，成本会提高十几块。”
就一个小手柄，成本提升那么多，太贵了。再说谁把按键一直按着啊，按坏了也不赖他们。
“爸，手柄的质量问题，确实不算大事儿，过两年再改也来得及。不过我有一个扩大产能的办法，不敢说提高太多，但提高百分之三十左右问题不大。”
“百分之三十？你确定？”章伟光愣了一下，还有这种办法，他怎么不知道？
“当然。您看啊，咱们厂子现在是流水化施工，效率已经提升到最高了。给工人计件，用高薪提升他们的积极性，可再怎么刺激，他们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可是您想过没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交给别人生产？”章杨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找别人代工？不行！这不是让人学了去。他们要是学会了，肯定自己生产，反过来跟咱们抢生意。”
“你是不知道，xx县的电子厂也亏的厉害，前几天他们县领导就带着老姚那几个人过来，说是想要参观学习，被我给顶回去了。”
“什么参观学习，分明就是想要偷师，做梦！”
反正现在他们是给苏联大老板代工，这厂子他也承包了。他不同意，又搬出苏联大老板的旗号，县里也没辙。
“爸，我说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游戏机的手柄。”
“您看啊，这个里面的电路其实很简单，比做收音机都简单的多。而且生产这个，却比较麻烦，要焊接，要组装，要接线，生产几个手柄的时间，都能生产一台游戏机了。”
“这个就算是让他们学了去，他们又能做什么，生产游戏手柄卖吗？这倒是也行，能赚钱，却赚不到大钱。”
“而且咱们的游戏机，最容易损坏的就是游戏手柄，咱们对这个的质量关注也很高吧？外包给别人，签好合同，月底结款，再压一部分，如果他们有质量问题，咱们就把钱给他们扣光！”
“这样咱们的单机利润也就降低个几块钱，但是效率却能提升百分之三十，整体利润能提升多少，您算算。”
第60章 支票一定要先入账
章伟光心里盘算了一下，就决定采纳儿子的建议。
“我会去跟xx县电子厂沟通，给他们下一份订单，先订一万个手柄试试吧。”
一万个手柄，那就是五千台游戏机的标配，以目前电子厂一个月的产能也才一千一百台。不过外包了手柄之后，一个月产能提升到一千五百台不成问题。
随着厂房和设备的扩充完成，产能还能翻倍。这些，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订单。
正好让他们分批供货，待订单完成之后，才给结款。如果拖欠的太多，恐怕别人也未必接这个订单。
这个月，他还打算给塑料厂、电线厂、印刷厂什么的结算一笔款子，压到年根儿，好像不太合适。
主要是大家都知道他们赚得多，虽然他们不知道电子厂到底赚了多少。章伟光也烦了总有人打电话，或者是上门要账，那一个个真是使劲浑身解数。
哭穷装可怜是必须的，有些人那些话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感觉你再不给钱，人家全厂子的所有家庭都要喝西北风了似的。
当然章伟光也不会给他们都结清，必须压一些，防止那些厂子忽然断货。
章杨还想问问财务的事儿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章总，我带着诚意来了，咱们谈谈啊？”
章杨很主动的去将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三十余岁，浓眉大眼的人，身上穿着灰色的西装，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来人诧异的看了章杨一眼，怎么章总的办公室，还有个半大小子？诶，好像跟章总有长得有点像啊。
“这位是章总家的公子吧？听说今年中考了，肯定是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吧？来，叔叔给你个红包。”
这么热情，上来就掏钱，肯定有问题。
虽然说现在智多星牌游戏机非常好卖，谁卖谁赚钱，但是还没到供不应求的时候，没必要这样吧？
章杨往后退了一步：“我爸不让我接陌生人给的东西。”
“这个，那就下次。等小同学通知单下来，你爸可得摆几桌，到时候叔叔给你封个大红包。”
章杨瞥了一眼这人，手伸进包里，却丝毫没有往外掏的意思，而且没有强塞红包。
在东北这边，既然张口了，红包就一定要给出去，对方不要，也要想办法塞到对方兜里，甚至扔在地上的都有。
这个人口音是东北的，但是办事儿不行啊！
章杨并不是贪图对方的红包，就算是给又能给多大？还不如找如今大方的老爸要呢。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做事儿不太对劲，给他一种虚头巴脑的感觉。
“老马，我跟你说了，我们智多星的游戏机，都是现款现货。不管你是什么单位，有多大的销售量，这点都不能变。”
章伟光看了章杨一眼，我这儿谈事儿呢，你怎么还不走？
章杨仿佛没看到似的，就站在一边，光明正大的偷听。这个人，是来赊货的？
“章总，你看这话说的，我知道了你们的规矩，哪儿还会再提赊货的事儿啊。我已经跟领导汇报过，领导派人送来了一张支票。”
“我们要五百台，这是十五万的支票，你看一下。一会儿就组织人，先给我们装车吧。”老马掏出一张支票，拍在了章伟光的桌子上。
章伟光腾的一下站起来了，低头看着桌上的支票，上面的数字，确实是十五万。
“老马，我们库存没那么多。刚才装车了一批，送去了其他地方，现在就剩下三百台左右了。要不，你再等两天？”
刚才还跟儿子说，产能跟得上呢，现在这库存就不够了，幸福的烦恼来的太快了。
老马也愣了一下，昨天打听还有五百多台呢，今天就剩三百了？早知道，就应该提前两天来，或者先打个电话，等两天再来的。
“没关系，那就有多少给我装多少，剩下的我下次来拉走，这多出来的就算是定金了，生产出来必须优先给我供货啊。”老马点了下桌上的支票。
章杨扫了一眼桌上的支票，这东西在此时可是个新鲜事物，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未来一些公司结算常用的，也是电子汇票。
章杨两辈子也没怎么用过支票，倒是见过，只是他见过都是多少年后的了，这种格式的还真没见过。
尤其是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是一张交行的支票。而在他们县，只有工行、建行和农行，这点马老板不知道吗？还是故意的？
“老马，你放心，下次肯定优先给你供货。你等一下，章杨，去叫个人进来，准备给老马装车。”
“等一下。”章杨没有出去，而是走到桌旁，“我们县好像没有交行吧？”
“这个没关系，到农行什么的一样可以入账，我们公司的开户行就是交行。”老马解释了一句，同时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咱们用过支票吗？”
“用过啊，你当你老爸是土老帽呢？”章伟光一脸的骄傲。
“那支票入账，是即时的吗？”
“你小子想说什么？赶紧叫人去。”章伟光又把支票拿起来，“这个送去财务室，让他们下班前去银行入账，记得给老马开收据。”
“爸，咱们以后往来账目，尽量不用支票。或者说，在支票没有兑现之前，不能发货。”章杨凑到老爸耳边小声提醒道。
章伟光自然是更相信儿子，他也知道儿子不会在这种事上胡闹，这支票有问题？
没有吧，他见过啊，支票就这样，上面还有盖章呢。
“老马，要不你先跟我们的会计去银行把支票兑换了，我这边安排人给你装车，等你们回来，直接拉走。”章伟光想了想说道。
“章总，你这是怀疑我啊？我老马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给我三百台游戏机，我给你五百台的钱，我还没说什么呢！”老马一副受了气的架势，大声嚷嚷着。
“我说了，先入账，同时装车，你们回来就拉着货走，我也不会差你的。”老马这一嚷嚷，章伟光就更觉得不对了。
“行行行，那就先入账，你安排人给我装车吧。”老马抓起桌上的支票，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