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经商(二)
第六十二章 经商(二)
要经商还得有经商的头脑,列出个大体方向还远远不够。宋朝经济如今已经接近崩溃,所以石斌必须拿出赌一把的勇气才能在这经济体中挖出一块肉来。
李超本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从他的言谈中可见还算个有商业头脑的。如今一看虽然不会去劫粮,事情没那么刺激了,但是能用更好的方式赚钱,他就如同打了鸡血,整日里就和潭州、岳州的大商人吃饭、聊天。
从潭州商会邓会长那了解到,现在江淮一带已经非常繁荣,从以前的“广泛型成长”变为“斯密型成长”。这就是说,由“斯密型动力”推进的早期工业化。
听到了李超所介绍的这些话语,石斌立刻跑去邓会长家亲自请教。仔细一听才明白长江三角洲地区已经形成了农商社会。
即:小农经济由自给性向自给性和交换性相结合的方向转化,且交换性持续加强,有赶上或超过自给性的趋势,小农从使用价值的生产者向交换价值的生产者逐步转化。
相应地,农村经济中的非农产业得到增长,随着种茶、制糖、养蚕、缫丝、棉纺以及多种土特产等新型生产项目的引进和扩展,农民经济收益表中的非农收入大幅增长,此时的农业经济已是包括种植业、手工业、商业、交通运输业和其它服务业在内的有机体系,而与原先男耕女织的单一结构相区别。
有了邓会长的这些话,石斌如同醍醐灌顶,想起了、工厂、农场这些东西。
荆湖南路当然还是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为主,也就潭州的中心地带有以水运为支撑的小商品经济。
既然开了窍,石斌立刻将李超找来,命令他将每一个村庄编成一个充分的合作经济体。并订立相应规则,一切都要有章可循。哪怕就是当地望族也得交相应的税赋,如果不缴纳就以募集的方式软磨硬泡出来,若是好话不听就用些其他办法,总之得出赋税。
李超则表示要建更多的船只用于专门的商业活动,而且至少是1500料的中型商船,否则无法获利。
石斌当然知道这是批发,利用一次性货运量巨大的优势来获取最大的利润。货运量越大,成本就越低,获利自然也就越高。
由石斌许下好处来说动潭州知州发布公文,并由他作保表示只要是石斌答应收购的商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全部收购。至于如何收购就由各村村长、各镇镇长、各少数民族聚居区的指定酋长送至潭州或岳州。如此一来,既减少了下派人员的麻烦也保证了当地民众不会白忙一场,从而与各地关系更加紧密、控制更加容易。
原本以为得到了官府的经商许可就可以四处经商没有障碍了,最多不过是去请当地官员吃两顿饭打几个红包而已。却没想到事情复杂得多。
这是第一次石斌的船队进行商业活动,所以场面不大,只有五艘中型商船。沿着长江一路向下游而来,在鄂州入码头补充给养,并打算试销一部分货物。
鄂州的经济比潭州更加发达,自古便被称为“九省通衢”之地。
尚未进入码头,便见其上人头攒动,商户,脚夫,来来往往几乎就没有停止的时候。见到这情况,李超这个水匪当然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
当船靠上了码头,他立刻下船去与主街上的商户商量补充给养和销售货物的问题。有生意上门自然个个都是高兴的,尤其是这些没来过的新主顾,比较容易打交道,他们的钱也容易赚。
作为一个新客,李超自然不会太强势,出价都很合理,甚至舍弃了一部分利润,算是买了个脸熟。虽说无商不奸,却也不是完全乱来,那些见李超如此懂事的,也给他评了个好印象,暗示如果有些小问题可以找他们。
见如此容易就被当地商户给接受了,当然非常高兴,李超立刻请几个老板喝两两顿酒增进些感情。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喝了酒吃了饭也成了“兄弟”,也是“酒肉朋友”了。
第一步已经顺利的完成,石斌听到李超的汇报后非常高兴,于是决定先弄一批茶叶到鄂州由他来试销,其余的所有货物都由邓会长的渠道帮助销售,所获利润分他一成。
见李超和当地商人搭上了线,似乎关系还不错,邓会长也挺高兴。石斌势力越大他们潭州商人的实力也会越大。所以这个有远见的商人还热心的问了问李超他是否拜码头了。
水匪出身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要拜码头、拜山门,于是笑眯眯的谢谢了邓会长的提醒,表示肯定不会忘记。
这鄂州在长江以北,长期受中原文化影响,居民已经非常开化,经济也非常繁荣,和荆湖南路那“南蛮之地”感觉完全不同。
所以李超很快就在武汉城内盘下了一个好的店铺。不光临街,街后就是富人区,一色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离码头也不是很远。算是真正的黄金地段,绝对的日进斗金。
可还没高兴两天,他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原来,开张的第一天一个穿着邋遢,满口粗话的泼皮样家伙来店中买了一斤古丈毛尖,一个泼皮无赖买古丈毛尖本就让人感到意外,所以李超额外留意了下他。
第二天他便来闹,也不管店中还有其他客人,只是一个劲的说那毛尖是假货,自己喝了以后拉肚子。
本以为只是个小无赖过来欺负生人,便叫手下将他推了出去,临出门时候李超还往他口袋中塞了几钱银子。谁知那泼皮虽然收了银子却仍不罢休。竟然自己往地上一摔,腿上莫名其妙的出了血,并大声的嚎叫痛哭起来。如此一来,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认为这店主不但销售假货还蛮横无理,生意就绝对别想再做下去。
事情突然变严重了,李超只好又亲自出去处理。站着仔细一看,那伤口确实是真的,但却是扎破而非擦伤,故而这是那泼皮自己造成的。
看来是想多讹些钱财,于是李超便命属下去柜台又取了几钱散碎银子给那泼皮。谁知那泼皮竟然不接,只说要去官府评理。
如此一来,李超便知是有人在操纵。但他现在首先是名商人,就必须用商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知道那家伙后肯定还有人,便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并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请你老板前来商量。”
“明天中午,鄂州商会秦会长家。”说完,那泼皮将手伸至李超面前。
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李超的属下自然去取了五钱银子狠狠的拍在那泼皮的手中。拿了银子后他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走了。
回到店中李超才明白,原来是太高兴忘了拜码头才弄了这么一出,但也很鄙视那秦会长对钱财如此渴求。不过他仍将这事禀报给石斌,向他请罪。
收到了李超这信息,他才知道这经商原来也是要拜码头的。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于是便找来了贾玲商议。在他看来自己大小也是个州统领,手下也有几千兵马,岳父还是湖广总领,不看僧面看佛面,难不成自己还得拜那些商人的码头?
于是他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小玲,你说我要是亮明身份能不能就不交这冤枉钱,不拜这码头了呢?”
“不可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的进入本就是去与他们抢食,如果再不守规矩的交钱打点,哪怕是官府护着你,你也会做不下去。”贾玲笑着说道。
当然知道这是对的,但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即使有上面的人护住也做不下去。于是谦虚的询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你不交这钱成本就比别人低,人家就卖不过你。虽然官家不会出来为难你,不过其余的人会对你群起而攻之。”
“群起而攻之?难道还联合起来找茬?我可是官员,他们敢吗?”石斌气愤的说。
“我的大统领,这些有实力的商人哪个和权贵没点勾结?你忘了你的身份都是假的?人家只要真的不顾我父亲的态度往上一捅,后果你自己想想。”如同看着一个幼稚的孩童,贾玲有些无奈的说道。
见石斌已经没那么不服气,唯恐他还没彻底明白,她又解释道:“夫君,你说经商靠的是什么?想把生意做好绝对不是比势力而是比信誉。若是你这强龙还不低头,只要再来几个泼皮无赖坏了你的声誉就好,到时候你就是不想退也得退。”
经贾玲这么一说,石斌才发现的确不光不能和各处的地头蛇撕破脸,说不定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懂了这里面的道道,石斌便命令李超每到一地都必须拜好各处码头,和当地官府、商会搞好关系。
也许是当久了官军,有了傲气,忘记了各地除了白道还有黑道,李超这个营指挥居然只拜了鄂州商会几个大土豪的码头,却忘了拜鄂州黑帮老大的码头。
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李超那店面又开始不消停了,仍旧是一些泼皮无赖在吵闹,这次却顶起了李超的牛脾气。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这杀人如麻的营指挥使?
不再畏畏缩缩,虽说不敢抽刀来个当街杀人,但却拿出了铁棍带着几个彪悍的亲卫将那帮泼皮无赖打得头破血流。此后的确再无来寻衅滋事的家伙,但生意也明显差了很多,一些胆小的人都是绕道而行。
此时李超才想起了自己行事过激了,估计还得找那帮泼皮无赖的主子和解,否则生意就真的黄了。这事他也不敢再报给石斌知晓,若是这被他知道,那自己就真个大笑话。
于是只好找了旁边店面的几个老板询问那些挨打的泼皮无赖住哪里,是哪个帮派。
毕竟也吃了李超几顿饭,喝了几斤酒,没告诉他该做的事情没做已经不厚道,若是再不帮帮他也太不是东西。何况从他这行为来看就不是善茬,打人完全不顾后果,惹了他就是找死。于是都劝李超不要去找麻烦,去拜码头才合适,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见这几个老板还有些良心,他也就不计较之前的事,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去拜码头的。
虽说不是很信李超的话,但几个老板算做得仁至义尽不必再担心,只希望李超不是个愣头青就行。
不久便找到了鄂州帮派的码头,本以为这个悍商是来找茬,都是手持刀枪棍棒,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样子。他这血里火里滚过来的人哪里会怕这些,一进门就将随身带的宝刀扔在地上。将包袱里的五十两纹银也拿了出来,表示是来拜码头。
不过这样子还是让人感到气愤,带了刀不砍人直接往地上一扔,明显是瞧不起码头上的弟兄。但正是这么跋扈才让那些泼皮无赖不敢妄动。
帮派头目当然是有些本事,自然不会被这激怒。反而笑着将李超迎了进去,二人不久便又满身酒气、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仿佛二人之前没有不快,而是多日不见的兄弟。
和这鄂州黑道头目搭上了线,李超才算真的完全融入了鄂州的经济圈,才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这也给石斌上了一堂重要的课:想顺利发展就得遵守规矩。
第六十三章 吕文德
第六十三章 吕文德
由于和贾似道关系近了许多,贾玲又非常爱父亲,所以石斌经常随贾玲回去看望岳父。
看见石斌有了自己的势力,而且水军也在不断扩编,能完全保证他自己生意的安全,让贾似道这当岳父的非常高兴。
虽然依照宋律官员不能做生意,但从来就没有按着规矩来的。作为封疆大吏贾似道虽然也顺带做点生意,但不会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何况也不好出面,所以多半是由他人代为管理。
自己这女儿女婿都还也精明,如今石斌有能力又有精力干这事,而且没什么坏心眼,贾似道索性便将自己在长江中下游的生意交由贾玲和石斌共同打理。如此一来,他就干脆当个甩手老板,只管坐着收钱。
这贾似道的山头很大,手下的党羽不少,所以他经常会有饭局。不过当时达官显贵的重要饭局多半是在府里,毕竟隔墙有耳,一些东西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淳?五年(1245)的一天,贾似道便邀请了吕文德一起进餐,石斌陪酒。刚听到吕文德这三个字时候,石斌非常不痛快。因为石斌喜欢看金庸的小说,《射雕英雄传》里有提到吕文德,说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见了元兵就只知道丢盔弃甲的溃逃。
而贾似道邀他在家中吃饭,所以认定他是贾似道的铁杆,同时也让石斌又将贾似道看低了一层,毕竟只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家伙才会在这样重要的饭局里同时出现。
见石斌面有不快,贾似道便问其缘由。石斌遂将对吕文德的所知说出,贾似道听后只说他偏听偏信,不该如此。恐石斌仍不服气,贾似道便将吕文德的功绩说出,至此他才知道吕文德的厉害,原来根本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淳?三年(1243年)二月,吕文德被提拔为福州观察使、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统两淮出战军马,兼知蕲州,捍御边陲。这年夏季到冬季,他曾率领一支3000人的部队,乘坐战舰溯涡河而上,直捣汴梁,打得蒙军措手不及,随即撤回。
淳?四年(1244年)五月,蒙古围攻寿春府,吕文德率兵成功解围,朝廷赐给他缗钱百万以犒师。六月,朝廷命吕文德兼知濠州,节制濠、安丰、寿、亳四州军队。
淳?五年(1245年)二月,吕文德击败蒙古兵,收复五河(今属安徽),朝廷连升他三级,如今已经他是从三品的上将军了。
若是不知道吕文德的辉煌战绩,石斌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只知喝兵血、赚黑钱的家伙。
不过现在他便这么不认为,捞点外快也不算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哪有只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何况他自己也在捞,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
吕文德听了贾似道的介绍知道陪酒的不光是他的女婿,还是潭州统领,那个杀了郑州达鲁花赤;烧毁枣阳粮草,重创守军;并四次北上劫粮成功的石斌。
一个铁血军人对另一个优秀军人肯定是欣赏的。有了这些铺垫,饭局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和活跃起来。
“总领,文德对您提携绝不敢忘,如今是我回报之时。前段时间朝廷赐我缗钱百万,我却不想要这些没用的东西。对我来说武器和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弄到一批优质武器和粮草?那百万缗钱我愿七折交易。”吕文德笑着说道。
“七折?”贾似道还没反应过来,石斌却反应过来了,说道:“吕大人,这样恐怕不太好,你太吃亏了。不合适,不合适。何况您的军队乃是大宋的铁军,难道装备还不够精良?”
贾似道本就是个贪婪的人,虽然吕文德是他的铁杆,他却可以安心的进行这交易。亲兄弟得明算账,要他帮吕文德,他自然得得些好处,没有给人打白工的,毕竟对将领来说武器和粮草的确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高兴起来,谁知石斌却跳出来坏了他的好事,他虽然火冒三丈但不能表现出来。与女婿为了些财帛起冲突,与他这封疆大吏的身份不相符。
只好咳嗽了两声,说道:“文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石斌言之有理,七折的确不合适,八折吧。我这也只有粮草,兵器估计你也得去和军器监的人交涉一二。”
石斌一听军器监便知道是干嘛的,也点头赞同表示支持贾似道的看法,并认为军器监的武器说不定好些,毕竟是制式兵器生产处。
“军器监?”吕文德听这三个字立刻冷哼了一声,“石统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全是一帮没用的东西,就会偷工减料。对我提供的兵器质量只能叫过得去,而且太难批下来,咱朝廷对兵器管得太严。”
知道刚刚的莽撞让贾似道不高兴,毕竟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他本就是个贪婪成性的。于是石斌立刻开口道:“吕大人想要武器?小弟这有一批,不知道你是否看得上。”
“石老弟有?久闻老弟重视火器和远程攻击,如果有合适的大哥肯定要。还请细细说来。”吕文德高兴的说。
于是,石斌便将府外的几名护卫给召唤进来,将他们的制式装备给吕文德看了一看。
吕文德虽然久经沙场,但是也肯定没见过携带这样装备的士兵。每人五颗木柄震天雷,一把新式石斌枪,五十发米涅弹,外带一把腰刀。
作为一名沙场宿将自然不会被这花哨的外表所唬住,不过肯定也非常好奇想知道这新式武器是什么样的杀伤力。于是立刻向贾似道请罪,希望能先试用了武器再吃饭。
当然知道对一名将军来说高杀伤力的武器代表着什么,想要吕文德先安心的吃饭再看石斌的武器是绝对不可能了。于是贾似道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他的要求,何况他自己也想看看这女婿偷偷制造的武器有多厉害。
找人在场中一百步和一百五十步处各摆了五个靶子,石斌亲自瞄准射击。一共二十枪,全部五分钟发射出去,有十二抢中靶。而那木柄震天雷不过一斤重杀伤半径却有三步。
吕文德一见如此精良的武器,立刻就像打了鸡血,叫道:“老弟,如此强兵真是让人羡慕。你有多少,大哥我全要了,价格好商量。”
知道吕文德肯定高兴,却没想到像抽风一样狂喜,石斌却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以为石斌是认为自己太贪婪所以才那副模样,吕文德尴尬的笑道:“老弟也带兵应该明白我的想法,有这么好的武器谁不想要。刚刚老哥有点失态了。”
“吕大人。。。。。。。。”石斌当然明白,不过为了让吕文德面上好看便准备说几句好话缓和缓和,却没想到话出一半便被打断。
“叫吕大哥,老弟如此厚待于我,不知道我能不厚颜当你的大哥呢?”吕文德笑着说道。
“厚待?”石斌有点疑惑道。
“老弟真是仁厚,这当然是厚待。要知道,私造武器可是大罪,哪怕是有你岳父贾大人顶着,你风险也不小。何况如此精良武器几人不想单独霸占,如果你不把我当兄弟又岂能让我知道?”吕文德认真的说道。
知道这些都是实话,不过却没想到吕文德如此直爽,石斌便说:“吕大哥,我这兵器不贵,就是送你五十把枪、五百枚木柄震天雷。也就那么点事情,估计还抵不了一千两白银。”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有了这武器咱们就不怕元兵的骑兵和弓箭,伤亡会少很多。要知道人命关天,即使难免有死伤但我也不想伤亡过多,那丧礼的锣鼓声实在让人不爽。”吕文德深沉的说道,“我怎么又感叹起来了?兄弟见笑,咱们还是快点商量好价钱,估计你岳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我们就以五两纹银一把枪,五两纹银两百发子弹,一两钱五钱纹银一枚木柄震天雷的价格交易怎么样?”见吕文德如此爱惜士兵,石斌便笑着报出了价。
一听就明白石斌这是平价交易没赚多少,吕文德可不想这么占人家便宜,于是说道:“老弟是不是看不起我?虽然吕大哥不做军火买卖,却也知道这成本和人工大概价钱,你这价格可就太低了。我可不想人家说我吕文德只会占便宜。”
看来这是吕文德的逆鳞,不想被人看低,于是石斌就示意吕文德自己出购买价,一切都遵照他的意思来,谁承想他却将价格翻了一倍。
有点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吕文德,知道这是对自己和新武器的尊重,于是石斌来了曲线救国,说:“吕大哥如果一定要这价,那咱们不妨这样,刚刚可是挡了岳父的财路,您就按您自己说的价出,我就只收自己要的价,其余的就给我岳父怎么样?”
一听这办法,吕文德和贾似道都非常高兴。最后弄了笔两百支石斌枪、四万发子弹、两千枚木柄震天雷总价一万两纹银的契约,其中五千两就算是给贾似道的分红。
而且吕文德表示,一旦实战效果好就会继续购买武器。要知道,武将想升官靠的就是杀敌立功,有了良将和强兵就不怕立不了功。
吕文德则投桃报李的表示会帮石斌在两淮销售商品和购进一些官营原料。
贾似道也不能显得太贪婪,于是将获利的一半退给了石斌,毕竟不能让人感觉自己连女婿的获利都这么压榨。而石斌则表示以后和吕文德的每笔交易都会有他的三成回扣。
这顿饭吃得是皆大欢喜,石斌认识了吕文德并成了生意伙伴;吕文德得到了一条能持续提供的新式武器的通道;贾似道坐收了两千五百两银子和一个能一直下金蛋的鸡。
石斌则表示如果有北上伐元的征战希望吕文德不要忘了他。这事吕文德怎么会忘?一个将军怎么会忘了一个军火商?吕文德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第六十四章 兄弟
第六十四章 兄弟
吕文德走后,石斌便跟着贾似道回到书房。一路上,贾似道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知道虽然自己用这笔持续的军火买卖补上了贾似道本应得到的获利,不过估计他仍旧非常气愤。毕竟半路插话是对说话人的不尊重,很容易削弱说话人的权威。即使这是自己的岳父也是很大的无礼,所以石斌本人也是默不作声,只等贾似道开口训斥。
“小斌,刚刚你的行为非常不好,不该是我贾似道女婿做的事。”贾似道冷冷的说。
这话虽然不是什么恶语相向却比恶语相向更伤人,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石斌。他是个后世的独生子,插嘴、还嘴都是家常便饭。即使父母有时候会教育却也只是训斥一下,绝不会说类似“不该是我贾似道女婿做的事”这样的话。
第一次被人这么高高在上的完全否定,怒火马上不可自抑,石斌怒目圆瞪的嚷道:“岳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刚刚插嘴失礼,但也请不要如此说话!”
谁知贾似道似乎压根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能不犯这错岂不最好?”
知道这是贾似道的训诫,是对他好,不过石斌还是非常不快,正准备继续还嘴,却被贾玲猛地一拉给拉出了书房。
“你脑子怎么了?我爸那人多么重权威你难道不知道?听家仆说你居然敢半路插话!”贾玲非常严肃的跟石斌说道。
对贾玲的如此激烈的反应石斌非常意外,也非常愤怒。她在贾似道面前不是经常刁蛮任性胡言乱语吗?自己不过插了句话,至于如此激动?
“不就是一句话吗?我也是坐在桌上的啊,难道说一句话不行?”石斌气愤的说道。
“当然不行,这里不是平民百姓家,大家搬个凳子围在桌子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吃饭聊天。这里讲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否则就是没教养。”贾玲很果断的说。
见贾玲把“食不言、寝不语”都搬出了来,仿佛她自己也不能犯这规矩,石斌自然不好再硬着顶,只好来个“曲线救国”,把问题扔了回去,愤愤不平的问道:“那怎么办?闭着嘴光吃饭不说话吗?”
“这就看你的眼力劲了。这种饭局只有等别人的意思表达完整了你才能开口,否则就是很大的冒犯。不光会让人讨厌,还会让那些达官显贵瞧不起,不想和你有来往。何况你这次插嘴的还是你的长辈,你的上官。总之,沉默是金。”贾玲有点无奈的解释道。
吃个饭都这么累,石斌很庆幸自己以前是个猎户。被贾玲这么一教育虽然知道了这规矩,但是仍旧很闷。这府中的一切都是越看越没劲,越看越烦躁,就没个让人感到清新自然的地方。
于是干脆骑上马,借口出城去打猎,离开这让人不爽的地方。贾玲自然也不想他和贾似道再有冲突,也懒得管,任由他去“打猎”。
真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地位高了束缚也就多,到时候估计还有更多的可笑项圈来套着他。
他越想越不是味道,但已经到了这位置也就只能按着这规矩走。石斌不由得叹口气,为了将来只能暂时低下头了。
骑在马上不住的吹着这拂面的清风多少也能让他觉得轻松点,城外的绿水青山也让他不再那么的焦躁。
但他还邪恶的想:肯定就是这压力才那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死得快。所以他得想办法改了这累人的规矩,做到既有权力又死得慢点,虽然这肯定是海市蜃楼。
出城没多远便看见一个骑着马的壮汉,那样子一身行为不像个普通富豪家的护院,倒像是个军汉。
石斌现在正不爽,想找个陌生人聊聊天、喝杯酒把这点不痛快倒了才好。如今就撞上一个岂不正好?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结个兄弟。
不过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过去和个陌生人搭话有些唐突,所以石斌并未直接就过去,而是下马靠到路边的小树上休息。
这人与人之间不必要什么理由才能认识,说不定就是两个眼神,觉得合适就能开始交流。二人在这官道上都那么孤独,自然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太没意思。
于是,石斌牵着马走过去施抱拳礼说道:“你好,小弟一个人感觉有些无聊,见这位兄弟在这也是孤单一人,请问可以闲聊几句,交个朋友吗?”
“呵呵,”那人笑着搭道:“朋友客气了,当然可以。咱们聊聊正好,反正我也闲来无事。”
“鄙人石斌,请问您贵姓?”石斌谦恭的问道。
“免贵,小姓张,名世杰,张世杰。”那人一边势力一边笑着说道。
“张兄似乎是在等人?”石斌回礼问道。
张世杰点头笑道:“我是吕文德吕大人帐下一名小校,现今在此等吕大人。”
得知此人是宋末先后拥立南宋端、末二帝,后来崖山海战溺水身亡的张世杰,石斌立刻非常高兴。虽然他兵败身死,并未能救下病入膏肓的宋朝,但为国捐躯,宁死不降的精神却让人万分敬佩。
立刻有了请他喝顿酒的想法,反正离城不远,张世杰应该不会拒绝。
将这想法试着说出,二人一拍即合,骑上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个小酒楼旁。军人都是豪爽得很,二话不说便要了两斤驴肉五斤白酒。
互相招呼了两句就开始狼吞虎咽,不到一刻钟这桌上的驴肉便如风卷残云一般的被扫没了。吃了东西喝了酒,这关系自然进了许多,石斌自然就觉得能开口了。
既然是想招人聊天诉苦,聊聊这饭局里的规矩,石斌自然也不能把真实身份藏起来。又恐身份太高让张世杰不敢真心而言,便只说刚刚在贾似道的府中办事而回,受了点闷气有些不爽在此休息而已。
在贾似道府中办事而回?能进贾府就没有一个身份会低,所以眼前之人至少是个营指挥使。张世杰立刻抱拳施礼道:“大人请恕罪,属下不知大人身份有失礼数了。”
这些东西石斌本就不计较,见张世杰如此厉害,他干脆便将自己真实身份说了清楚。
张世杰知道面前之人乃是杀郑州达鲁花赤、枣阳烧粮、四次劫粮的潭州统领,他也是非常兴奋。
有了这点气氛,石斌也不再觉得烦闷,谦恭的问道:“张兄弟,我有一事请教。”
“请说,石大人。”张世杰答道。
“今日你们吕大人和贾似道贾大人喝酒,我做陪酒。不过是半路插了句嘴,我岳父贾大人就怒不可遏。我知道这是无礼,却为何如此大怒?”
本以为是问与元兵厮杀或者与吕文德有关的问题,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张世杰笑道:“石大人,贾大人如此大怒是有原因的。他是位高权重的文人,最讲礼数。筷子放错、吃饭出声、步子迈错,用词不准都是大过,何况您如此不管不顾的插嘴?”
石斌不由得看了看自己与张世杰现在的吃相,仍旧有些不解。宋史中记载张世杰最后都成了“宋太傅枢密副使越国”,也没见他多么顾忌吃相,比他石斌还有不如,更像个老兵油子。
看透了石斌的想法,张世杰只好继续解释,因为这不是正规场合他才敢这么不管不顾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若是在军官的宴席上他也得规规矩矩,否则也得挨骂。
有了张世杰这些话,石斌算是知道这古代文人的毛病了,前世他家也会教些吃穿住行里要注意的东西,但却没到这地步,简直可称为“礼数偏执狂”。
“不过您的确不该如此,您妻子所言不差,达官显贵家里就是这样。卑职曾经因为夹菜时挑拣而在饭后被吕大人训斥。恕我多嘴,如果您还想高升,虽然不必长袖善舞,但却一定得改了这插嘴的毛病,小心祸从口出。”
石斌当然知道“祸从口出”,不过理解远远不够。绝对没想过插嘴都能插个祸从口出的。当然不会幼稚的问张世杰为什么插出祸端,不过也算是记下了这点。
张世杰能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仍旧对他这其实还是陌生人的人直言不讳,让他非常感激。毕竟更多人在知道对方身份后都会明哲保身,而非继续劝诫。
“多谢张兄弟直言相劝,石某感激莫名。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为何兄弟刚刚劝我小心“祸从口出”而自己却不怕?”石斌笑着问道。
“很简单,我不认为一个敢与元兵血战的大丈夫是猥琐小人。”张世杰看着石斌冷静而坚定的说。
石斌听后更想与张世杰深交,于是柔和的询问道:“多谢兄弟谬赞,石某想厚颜与你结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若能与兄长并肩杀敌是我张世杰三生有幸。”话刚说完,张世杰就兴奋的去城边的商铺买香烛,准备结拜。
结拜之事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完了,石斌年长为兄,张世杰为弟。
作为兄长石斌认为得给兄弟一份见面礼,于是他将自己的配枪和五十发子弹送给了张世杰。并告诉他,以后吕文德还会从他那买更多新式武器,而他这个兄长则会单独送给他和吕文德最好的武器。
军人最爱的就是优质武器,那可是他们保命的东西,见石斌如此大方,张世杰也表示石斌若有难处需要帮忙来找他就是,他必定全力帮助。
好时光总是短暂的,二人还未吃饱喝足,聊得痛快天就已经快黑,估计吕文德也该办完事情,张世杰得立刻回去等他。
虽然多少有些依依不舍,但都表示将来肯定能再见面,因为要杀光元人,收复中原。
第六十五章 公文(一)
第六十五章 公文(一)
自己的武器送给了张世杰,但结拜了个好兄弟,火也被张世杰给浇灭了,再去狩猎也没什么意思。
便打算在城外吹吹风,骑骑马,放松放松等到了日暮的时候再回岳父府上吃晚饭。
其实石斌还是很喜欢这古城的,城墙虽然不新了,到处坑坑洼洼;城门的朱漆也快掉了一半;那碗大的铜钉更是锈迹斑斑。
但正是百丈城墙、千刷朱漆、万颗铜钉才让人感到鄂州所经历的风雨和深厚的底蕴,而不是让人感到那种轻浮的破败。
一转身,石斌又被那富有诗意的官道给吸引住了。此时的他想起了一首天下名作《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官道其实也就是一条宽一点的青石板路,两旁是成排的柳树林,虽然烈日炎炎却仍旧清爽得很。感觉跟前世公园里的路差不多,所以走在上面还颇有些悠然自得的感觉,仿佛在现在这幽静的官道上自己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
这自恋一般的感慨还没发完就被前方传来的马蹄声给拉了回来,听那清脆有力的声音还是一匹好马,为了避免发生“马祸”,石斌很自觉的下了马将其牵到路旁。
与他判断不差,原来是名驿卒骑马飞奔而来,一匹军马自然是健壮的好马。石斌看得都直流口水,如果他能有这样一个营的骑兵多好。。。。。。
还没感叹完,那驿卒就飞也似的骑马从他身边窜过去,倒是将石斌吓了个够呛,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可那驿卒却压根没有回头一顾,只管奋力向前。仿佛石斌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在乎,只求尽快将公文送至目的地,看那模样似乎是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这驿卒是从北门而入,那就是从襄阳方向而来,那荆州府尹不过一地方的政务官,一般是用不到六百里加急,而北面除了襄阳,其他大宋的领土都已落入元人手中。那里已经是完全军事化管理,所以这公文必然是送给贾似道这个湖广总领的。
难道是元兵粮草和兵力都准备妥当又开始围城准备攻击?京湖安抚制置大使、都统制孟珙要出兵救襄阳所以来荆州催粮?
虽然石斌非常好奇这驿卒的目的,但好奇心害死猫,这官府中事还是装傻充愣、明哲保身比较好。如果真要打仗孟珙不会想不起他这个部下,毕竟他也算一员猛将、一员福将,何况手下不全是一介武夫,还有几个能人异士。
只是已近日暮,也到了用晚餐的时候,他也该回府吃饭。于是,他便翻身上马优哉游哉的回了城。
还没到贾府就看了到那个驿卒又从主街上纵马飞奔而过,仍是一副火烧了屁股的紧急模样。而前方就一个贾府是达官显贵,由此可见,那驿卒肯定是去了贾似道的府上。
石斌虽然很想打击元人,不过知道最好还是得命令。至少不能在贾似道面前表现出要擅自调兵的意图。最好得装得连这驿卒都没见过,这样才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好对策的石斌又装成一副受了委屈气还没完全消的模样进了贾府。
刚一进府就发现气氛不对,所以的家仆都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做事,就没一个人和他打招呼。
石斌倒是奇怪,就是那公文催要三十万石粮草,贾似道感觉割了他的肉而大发雷霆,但也不该是家仆不理他啊。这事透着蹊跷,看来他得谨慎点了。
于是他没有多想便直接回了自己和贾玲专用的卧房,刚到门口就听到贾玲哽咽的声音,而小琴则正在安慰:“小姐,老爷也是为姑爷好。毕竟这是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他可不想姑爷出事。再说您后来说的那些也太莽撞了,老爷更加不会同意的。”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如果石斌是那样一个孬种我会跟他?正眼都不会瞧一下!”贾玲怒气冲冲的说道,似乎说得还不尽兴,又说:“孟都统的也太不知道知人善任了,居然让我夫君只当个压粮的,有这么安排的吗?”话刚说完接着又哭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石斌算是知道贾玲为什么哭了,多半是因为这她跟贾似道大大的吵了一架。而这大小姐这次却被她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她哪里受过这委屈?自然哭了个昏天黑地。
“夫人,怎么哭了?”石斌装得很意外的样子走了进来,握住贾玲的手轻声问道。
“装什么装,当我不知道你在门边站着吗?是不是连送公文的驿卒都看见了,心里痒痒想去襄阳吃宴席?”贾玲估计是没处撒气,就和石斌发起小姐脾气。
他可知道这贾大小姐是只顺毛驴,只要哄高兴了什么都听你的,敢触了她的逆鳞就准备她和你拼命,于是笑着说道:“夫人还真是火眼金睛,不过刚刚听到孟都统似乎只要我当个压粮官?”
这么一说,又把贾玲的火给挑了起来,她立马大声嚷道:“孟都统也不知道用人了,你那么能打怎么能只当个压粮的?我爸也是,我要他发文和孟都统商议商议让你加入攻击序列,他却死活不同意,只说这不在他的权限之内,无权过问。”
知道贾玲肯定还没撒完气,石斌可知道有气撒不出来其实对身体是有大害的,他便说道:“夫人,那跟我继续争取了吗?我看你脾气也太大了,难道这次战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看石斌这么问,贾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能不争取吗?这是孟都统策划的进攻战役,而不是防御战役,可他仍旧不同意,于是我就打算退一步,干脆就让我随你一起护送粮草去襄阳。可是他不仅不让我去,还把我给骂了一顿。”
总算把这些弄了个清楚,石斌不由得哭笑不得。都不让我这个统兵的姑爷上阵地抗元,又怎么会同意让他的宝贝女儿去护送粮草?贾似道这么精明的人哪能不知道贾玲?她是多么大胆的女人,给她一支石斌枪她就敢上阵把击毙元兵当成捕杀野猪。
见她还是满脸泪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石斌只好把心中的打算告诉了贾玲。
小琴虽然听不清石斌声若蚊蝇的跟贾玲说些什么,但看着贾玲的脸色不再沮丧,立刻知道肯定是自己这姑爷出了什么符合小姐意愿的“妙计”。
不一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夫妻俩就结伴往餐厅走去。一路上贾玲甚至都变得喜上眉梢哼起了小曲。见这虽然聪明却没多少心机的老婆居然都笑了起来,石斌立刻捏了捏她的手。
受到了石斌的警示,这奇葩大小姐立刻又变成了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皱着眉头。憋着嘴。
在餐厅之中,一家人吃起了晚饭。而贾玲仍旧一副受气模样,不仅只是低头吃饭,连看都不肯看贾似道一眼。而贾似道虽然想和她交流交流,但身为父亲却不可能对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儿妥协,哄女儿高兴是石斌的事,故而他也只能自己吃自己的饭。
那几个妻妾早就领教过贾玲的脾气,更是不敢出来劝一句。
见火候差不多,石斌知道,此时轮到他出场演戏了,轻轻的拍了拍贾玲桌子,对贾玲说道:“小玲,父亲也是对你我好,别赌气了。。。。。”
石斌话还没说完,贾玲就是一脚踩到石斌的脚背上,疼得他住了嘴,怒气冲冲的说道:“要你管?不知道我是为你争取吗?五尺高的汉子还怕上战场?没想到你石斌原来也是个孬种,当了个芝麻官就怕死了!”
“我会怕死?但是军人得服从军令,你不知道吗?我是觉得你对父亲大人太过分、太无礼!就知道任性耍脾气,不知道理解父亲大人的苦心,真不知道你怎么读的四书五经!”石斌严厉的训斥起贾玲来。
如此一来,贾玲立刻满脸泪花,将筷子和碗对着桌子上一砸,捂着头就哭了起来。
毕竟是个很疼女儿的父亲,见女婿对女儿这样,贾似道立刻来了火,生气的说:“石斌,你怎么这样?难道我女儿说错了吗?一个铁血汉子应该怕死吗?应该是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她怎么读的书是你能评价的吗,你在怀疑我贾似道的家风?”
贾似道来了火,石斌立刻软了下来,赔罪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我的确不该贪生怕死,应该视死如归。请岳父大人向孟珙孟都统写份公文让我参战,谢谢您了!”说完,还站起身向贾似道行了礼。接着又笑着解释道:“刚刚也不该这么对小玲,只是这不也是为了让她懂事点吗?不能够动不动就惹您生气。”
一边道着歉一边还握着贾玲的手,微笑的看着她。
贾似道还没反应过来贾玲却不哭了,抢着说道:“父亲,你也认为男子汉要血洒疆场对吧?那就请您写公文!您也是大丈夫,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必须言而有信!”
这时还不明白他夫妻俩是干嘛贾似道也不配在官场混,不过话已出口,他堂堂湖广总领却也不能反悔。
但他堂堂湖广总领怎么会这么就认输?又弄起了其它绝技。比如“好钢用在刀刃上”,如今只是小打小闹,不配石斌这样的大将出马;再比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知压粮官责任重大,实在是重视石斌。
但他夫妻二人也很聪慧,并不吃贾似道这一套,最终贾似道“妥协”了。
饭后便去书房给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孟珙写了份建议让石斌参战的公文,不过却在其中耍了个手段,说石斌兵力不足,不足以承担过重的任务,只适合编在后军做进攻部队的接应。
知道这岳父老奸巨猾,一看公文不由得佩服这个老滑头。如此一来他石斌岂不仍旧是个看戏的?不过知道这是贾似道的妥协底线,将还要耍脾气的贾玲一把拉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公文(二)
第六十六章 公文(二)
“你干嘛,把我拉出来干嘛?”贾玲挣脱了石斌的手没好气的嚷道:“我爸这不是耍我们俩吗?还后军,不就一预备队,一巡按御史吗?说不定仗还没打就溃不成军的退了!还有你什么事?”
看贾玲这毫无城府的大嚷大叫,本想劝阻她的石斌却突然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发大小姐脾气,反正就是不搭话,就如同个看戏的。
这撒泼发脾气也是要对手和看客的,一个人可干若没人搭理,用不了几下就得熄了火。古语有云:众人拾柴火焰高。吵架也是这道理,所以没两下贾玲就闹不起来了。
见石斌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周围的一些家仆也是低着头飞快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只当没看见这事。知道自己已经初为人妇,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这么一闹就失了身份。
想到这,贾玲都感到害羞,还带着气愤的目光瞪着石斌,仿佛在气他刚刚不劝诫自己,反而在当看客。再感受了下当下的气氛,立刻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将门一关还上了门闩谁也不让进了。
都成了夫妻,当然知道贾玲的性子,越是劝她越来劲。也不马上去要她开门,他自己倒跑去贾似道专门为自己腾出的一个小院里练枪法去了。
在屋中呆了一段时间贾玲也坐不住,她这个爱热闹的急性子可耐不住寂寞。
再说,听到枪响她的心里也痒痒了,想着正好一边去练枪法一边找他这没良心的丈夫“算账”。
刚要起身却又坐了下来,如此一来不就等于她认输,承认她刚刚做错了,是在胡闹?这爱面子的大小姐又思索了起来,不一会,她就的确想出来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打定主意了贾玲便将门打开把一直在门边等候的小琴给叫了进去。
“小姐,你没事吧?刚刚怎么又和姑爷闹了起来?”小琴关心的问道。
“这不是你的事,你就别管。小琴,你马上去帮我做件事情。”贾玲很认真的说道。
小琴也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跟着贾玲这么多年,知道她这小姐一旦认真起来反而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但也多半只是些整人的小手段。于是她也认真的答道:“小姐请说,您说的我肯定会办到。”
贾玲似乎很满意自己慧眼识人收了这么个好丫鬟,笑着点点头,说道:“我要你去姑爷那说我在拆他的宝贝。”
小琴不懂这“宝贝”什么意思,一脸疑惑,正要开口询问,贾玲硬生生的说了一句:“问那么多干嘛!只要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就好。”
小琴倒有些自得,佩服自己的预见,不过里面的事的确也不是她能管的,还是传好话实在。于是她便径直去了石斌练枪的那个小院。
假山环绕,曲径通幽,这贾府无论到哪都是很有格调,哪怕就是一个练枪的院子都是如此。
一般的练兵场就是一片黄土地,远处再来几个箭靶,左右就是两排长短兵器。而这贾府里练枪的院子则迥然不同,居然将箭垛安在了湖中的假山上,而射击的位置也随着岸边离湖中距离的变化、角度的不同、采光的差别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射击环境,如此就更接近实战了。
敲了敲门石斌便让她进来,小琴刚把贾玲交代她的话一说完,那平时稳重的姑爷立马火烧屁股一样飞奔而出。一路上也不管撞没撞到人,踢没踢坏东西他直接冲进了他们夫妻住的房间。
一进去人便愣住了,并没看见他那宝贝被拆了,却看见贾玲坐在床上斜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怎么,在找你那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宝贝,怕我真把它拆了?”贾玲笑着说道。
石斌当然不会承认,他也是要面子的人但又不能计较妻子开的这玩笑,只好无奈的说道:“你都成我妻子了怎么还是长不大?咱爸能下这道公文请孟都统让我参战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怎么还要闹,你这不是给他机会反悔?”
这话当然有理,贾玲也说不过,但她却也有她的歪理,狠狠的掐了石斌一下,气愤的说道:“你就好意思看我一个人在那发脾气,都不来劝劝,看什么,看耍猴吗?”
有了这些话知道自己这刁蛮任性的老婆已经没了脾气,只要再哄两句就一切都过去,他也咧开嘴一笑,说道“我的好夫人,没劝你当然是我的不对,让你出丑了,不过你的脾气是我劝得住了啊。”
贾玲还想和他斗嘴,石斌就问:“我那东西你没真弄坏吧?那可真是好东西!”
贾玲还是不明白石斌为什么对那么一件比竹筐重不了多少的“铠甲”视若珍宝。
“知道你不明白,等打场仗的时候我就让你看看这铠甲的厉害,不过这得我和我的护卫穿,你只能多穿几件内甲和棉甲,毕竟这东西有没有其它的缺点我还不知道。再说,能把你混进我的护卫队已经不容易了,别想当逞能当出头鸟。”
看着屋外的星光,贾玲似乎压根没听到石斌的话,只是自己在想,似乎想自己弄出个答案。在她的概念里这所谓的“藤甲”不就是一个没编完的篓子吗?石斌却把这东西看得跟宝贝一样,真是没见过宝贝的穷鬼。
夫妻俩没了脾气又一起“谋划”起来,贾玲只想自己能也跟着石斌去打仗,可自从她闹了那么一次后,贾似道就派了两个家仆跟紧了她,她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到处转了;石斌则想自己能去前军,变成攻击主力而不是预备部队。
石斌倒是想要贾玲模仿贾似道的笔迹写一份让他去前军参战的公文,但她表示不可能。
首先,公文上的印章都是金章,那可不是弄个萝卜雕刻下就可以糊弄过那些常年审阅公文的官员;其次,即使撬开了锁,用到了那印章也不可能;因为那些高官多有一笔好字,贾似道的一手瘦金体她根本模仿不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王三闯了进来,笑道:“大哥和嫂子是不是见摆了一盆红烧肉却不能下筷子惆怅得紧?”
贾玲可没石斌那么好的脾气,正在火头上却还有人取笑,她二话不说抄起一本书就往王三头上拍去,虽然一连拍了几下都被他躲过,她也累得气喘吁吁,但嘴里仍旧不断的骂他。
“大嫂,别生气我是来献计献策的,您怎么能不由分说就开打呢?这实在是有点过了,如果还打我,为了保命我可只有逃了。”王三假装害怕的说道。
一听这话贾玲立刻没了脾气,立刻好声好气的问道:“有什么好主意,跟嫂子说,要真是好办法嫂子我肯定不亏待你。”
见贾玲这脸变得够快,石斌不由感叹,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深得贾似道的真传,掌握了川剧变脸的精髓。
“大哥和嫂子肯定为不知道怎么弄到一份前军参战的公文而发愁,我有一法可行。”王三很自信的说道“嫂子肯定是认为模仿不了贾大人的笔迹才发愁,可我却认为这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家父起草公文向来就是瘦金体,要是别的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他的笔迹。”王三话没说完就被贾玲那怒气冲冲的话给打断,仿佛很不高兴王三对自己的否定。
早就料到了贾玲反应的王三,并不在意她的不快,继续说道:“咱们朝廷公文是否有效我记得不是看笔迹而是看印章,其次就是火漆是否完好。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弄到那枚湖广总领的印章不就好了?如果孟都统询问自体的事,只需说贾大人肩膀酸痛难以提笔就好,火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王三话音刚落,石斌和贾玲立刻笑了起来,的确,他们本末倒置了。只想着那笔他们根本模仿不来的字,却忘了真正重要是那印章和火漆。
石斌这队伍里是牛鬼蛇神什么都有,能开锁的护卫一下就找了出来。交代了任务,那护卫晚上便潜入了贾似道的书房,开锁盗出了那枚铜印,在贾玲写了份字体清秀的公文后,便盖上了印章。随即便将其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只等哪天半路劫住贾似道的驿卒来个以假乱真。
有了这条妙计,石斌欣喜若狂,不住的夸王三清醒。可贾玲却仍旧一筹莫展,虽然石斌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了,她却还是溜不了。因为石斌只答应过让她进护卫队,还没来得及和她商量办法。
见妻子这副模样,石斌给王三使了个颜色,要他再给出个主意。王三却笑着说道:“大哥,嫂子的事情难道很难吗?还请您思索一二,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贾玲还没发上脾气石斌就制止住了她,笑道:“生气干嘛?这不是照葫芦画瓢就好?”
“照葫芦画瓢”一入贾玲的耳中,她也消了气,还笑着说道:“这王三够厉害的!”,然后将门一关把自己的衣服开始往小琴身上比对起来。
衣服好处理不过还有一个环节不好办,就在哪去以假乱真。这府中人多眼杂,何况还有家仆专门跟着,若是不挑个好地方,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
不过这夫妻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多久也想出了个办法,想到能达到目的,二人那晚在床上来了场倒凤颠鸾。
没两天湖广总领贾似道的驿卒便出了贾府,石斌自然也跟着去了荆州。早在官道前后伏下二十名亲卫,只等那驿卒入网。
刚过十里铺,那驿卒便被石斌的护卫控制起来,虽然恐慌担心送不到公文会受重罚,但见是石斌拦截立刻知道了个大概,并被告知不会伤害他后,那驿卒就又松了口气。
自家姑爷一走,看着小姐的那俩家仆也懈怠了起来,对贾玲和小琴频繁的如厕没有丝毫的怀疑。
午饭之后,贾玲和小琴手挽着手一齐进了贾玲的卧室,午后又一齐进了厕所如厕。不久,那“小琴”便照小姐的吩咐去集市买胭脂了。
虽然一下午小姐都未出房有点奇怪,俩家仆却不敢闯入,直到吃晚饭时才发现小姐已然溜出府去。
贾似道知道后虽然勃然大怒,却知道已经追不上那疯丫头,只好作罢。 但那公文之事却仍蒙在鼓里。
第六十七章 争取打草谷(一)
第六十七章 争取打草谷(一)
出了鄂州城,手握这被篡改的假公文,想到自己有机会再去杀敌,那是让人多么心潮澎湃。不过说实话,石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毕竟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抵报,而是一份调兵的军令。
若一个不小心被人知道打了他的小报告说他擅改军令,而孟珙又有意追究的话,自己就是不脑袋搬家也得失去现在的一切,再从一个小兵干起。
这自然是最坏的结果,也最不可能的结果,因为中国最有特点的就是人情。
他的岳丈是湖广总领,真正的封疆大吏。贾似道就是对他石斌再不满也不会因为这而让自己女儿成为一个寡妇或者让她有一个身份太低的丈夫,所以只要他有意护短,孟珙也不会公事公办,最多就是个贬职。
想明白了这些,石斌自然又畅快了。他现在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宋人,不再打算袖手旁观,而是要统帅大军痛击元人。
所以这点风险他也并不在意,甚至还在想如果哪天宋廷真要追究他擅改军令的责任,自己就带着手下的铁哥们落草为寇,自己打江山去。也许江山打不下,但是凭着手里这些武器,当个割据的小军阀应该不是问题。
这么优哉游哉走到了三十里铺便停了下来等贾玲。一想到这自己这妻子他就有点头疼,有时非常聪明有时又一根筋,脾气还挺暴躁,总之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她的逆鳞。
无聊的想着这些让自己无奈的事情,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贾玲便骑马飞奔而来。
很明显这疯丫头一路上就没有休息一下,绝对是全速前进。刚刚一停下,那健壮的马就开始喘气如牛,任贾玲怎么拉扯都不再往前迈一步了。
石斌看到这景象不禁暗自惊叹,自问如果如此情况跑三十里结果如何,答案只有一个:全身散架,落地不起。而自己这妻子却没事人一样站在那,还有力气拽着那匹马。还真是个巾帼英雄,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似乎早就意料到石斌几人的反应,贾玲更是得意的走了过来,说道:“怎么一副这模样,见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石斌几人刚反应过来准备答话,贾玲转过身来又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对不对?你们当我就是个疯丫头才去的枣阳吧,没点本事我敢去吗?那次是思虑不周,让他们劫了退路而已,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们的。”
这话倒说得石斌几个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先入为主的看低别人的确是不好。
见羞臊他丈夫和他的几个兄弟的目的已经达到,贾玲立刻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石斌发没发军令给他的部队,准备带领多少去参战。
毕竟率兵北上进攻这才是最重要的,军令被改成了前军参战那就不能打败仗,至少自己这一部得打赢;但又不能为了打赢这场仗将自己的部队拼光。
“嫂子,我和大哥已经将军令下达到各部,让他们做好随时参战的准备,至于何时参战、派谁参战,到了孟都统那再详细计较。”王三恭敬的回答道。
几人都知道自己这嫂子是个人精,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几人谈到了如何派兵,她就肯定有有自己的打算,得小心她设套。稍一不慎便会着了她的道。
“的确如此,王兄弟所言不差。只是咱们最好在这路上就定个进攻计划,省得我夫君与孟都统答辩时手足无措。”贾玲非常认真的说着,并给石斌投去了一抹微笑,笑中有着深深的关怀。
知道这夫妻二人虽然是对冤家,动不动就是斗嘴斗气却从来都是真心关爱。听到贾玲诚恳的言语,看到她关心的眼神,王三就立刻将几人在之前已经商议好的计划说了出来:“孙子曰: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故我等与大哥决定率领一营水军,八营陆军前去,其余六营驻守原地。。。。。”
还没等王三说完,贾玲便插话道:“兵力倒是不少,那你这以奇胜,奇在何处?”
也许是贾玲的急躁让王三有了警惕,毕竟自己这嫂子可是七窍玲珑心。于是,他也试探了一二:“嫂子,这是军事机密,不是我等兄弟不信任您,这是在出门前就私下定好了。如今人多口杂,泄密可不好。”
王三这家伙的性子,贾玲岂能不知道?明摆着在敷衍,甚至可能还是在试探自己。贾玲却一点也不生气,还一脸微笑,说道:“王兄弟果然忠诚而谨慎,我夫君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
王三正准备谦虚谦虚,表达自己也感到非常幸运时,贾玲却又有点“遗憾”的说道:“只是之前四劫元兵粮草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高度警惕,恐怕原来的老路有些行不通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石斌几个的确还没想到怎么个以奇胜,攻击哪里,从何处出击,从何处安全撤退。的确如贾玲所说,元人加强戒备,虽然进攻不难撤退却是个问题,必须得防止他们给石斌来个一锅烩。
再看看贾玲的脸色又是很自得,众人知道她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让他们求她说出那进攻的妙策,而以她的性格多半还会要条件做交换,而这条件多半就是直接参战。
反正是嫂子,这么遮遮掩掩也没意思,都不是外人还不如敞开了说,石斌便开口道:“小玲,我们刚刚就是在讨论怎么以一个营的小部队突袭的问题,的确不知道如何安全撤退,或者是如何隐蔽。”
贾玲斜着眼看了看石斌,又看了看王三和其他几个人:“你们几个兄弟倒是我丈夫的铁哥们啊,不是他开口看来你们还得继续忽悠我。”
知道这是贾玲不过是在佯怒,不过几人还是得示弱满足满足她的虚荣心,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齐声说道:“我们哪里敢忽悠嫂子,只是这是大哥的军机大事,擅自泄露是要掉脑袋的,还请嫂子见谅。”
“行了,别装了。相信你们都知道这世上就是钱不招人讨厌吧?”贾玲笑着说:“我知道一条往北边走私的路,咱们可以从那回来。当然了,撤回时得化装成保护货物的镖师或者家将,而且还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至于进攻就好办多了。”
一听这话,众人无不眼冒绿光,仿佛看见了无价之宝。如果能真的能好好的利用条走私通道,必然能安全回撤,其它无论什么计划的成功率就将大幅上升。因为有了退路就不会慌乱,就能冷静的分析情况和处理各种问题。
一队人马轻松的到了南宋军队的主营地,石斌唯恐孟珙击鼓聚将、分派任务已结束,如同神行太保戴宗一般,狂飙进入孟珙的帅帐。孟珙的两名护卫见来个如此不知进退的狂徒,立时手握兵器准备战斗,若不是他穿着一身都指挥的官服差点将他当场挑了。
孟珙军帐之中两个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则将他拦了下来,让石斌不得寸进。见账中似乎还是一片宁静,不像有很多人来过,石斌终于冷静下来。
并请他们将他带进账中,表示有要事禀报。
一进去,石斌就对孟珙施礼道:卑职陆军都指挥使、潭州统制参见孟都统。”
平常孟珙是非常和蔼的,不会施礼过后长时间不要属下免礼,如今却没有一点响动。石斌不由心中打鼓,莫非是刚刚太过孟浪让孟珙不快?毕竟这也是都统军帐,相当于战区司令官的作战室,如此闯入杀头都不为过。
人的耐性总是有限的,虽然没擅自起身但偷偷的抬头看看还是可以。结果看见一个面色蜡黄,似乎已病入膏肓的孟珙。
眼中透露出欣赏和气愤,孟珙无奈的摇摇头。而石斌则是目瞪口呆,哽咽难言。提携的自己恩人竟然不到两年就如此模样,恐怕时日不久,怎能让他不悲痛万分。
一边咳嗽一边被侍卫扶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倒是胆子越来越来了,敢不经通报就闯我帅帐。是不是对我的军令不满?”
如此的重病恩人石斌自然不敢惹他生气,平静的回答道:“都统,卑职不敢不遵将令,也不会不满,只是想请您再考虑一二。”唯恐话说得不好激怒了孟珙,立刻又施礼补充道:“知道大人是爱护末将,也知道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实在是末将想杀敌而如此莽撞,只请大人恕罪。如要问末将擅闯军帐之罪,请等我北上击败元人后再行发落。”
虽然知道石斌这是大实话,但这无视军规的口子却不能开,孟珙很费力的说道:“既然如此就先记下你五十军棍,打退元兵后再行处置。”
“是,多谢大人。”说完,石斌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伪造的公文,将其递给了孟珙的一个护卫,那护卫仔细检查确认无事后交给了孟珙。
坐在床榻上的孟珙认真的看起那份伪造的公文,越读脸色越差,读完之后一掌将那公文往茶几上狠狠的一拍,狂怒道:“石斌,你当老夫已经昏聩到公文真假都分不出了吗”
以为孟珙是在诈他,石斌坚持自己送上去的公文绝对是真的,至于那字体为什么成了正楷而非瘦金体则是因为贾似道最近肩膀酸痛无法提笔,所以就让女儿贾玲代笔而已。
见石斌如此坚持,孟珙也不忍戳破,说道:“看来是老夫错怪你了,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石斌闻言欣喜若狂,便将在路上已经商定的“以正合以奇胜的”方案提了出来。只是请孟珙在北上进攻时能使元兵正面压力大,能将其部署打乱就更好。
耐着性子听完了这最爱冒险的属下的策略,孟珙说道:“怎么撤退?几百精英不能全部葬送。”
进账前一切都准备好,自然也包括了这个问题,石斌说道:“都统,属下最近得知一条安全的通道,您不必担心,只是有一点请您务必答应。”
“说。”仿佛精力过分不足,话语已经越来越简短。
“此次进攻并无具体目标,首要目标为元兵总指挥部,其次为粮草,其三可能是元人的达官贵族。”
明白了石斌的目的,孟珙缓缓的点点头,随后将一幅字让护卫交给了石斌。
出了军帐展开那一幅字,原来是苏轼的《留侯论》: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第六十八章 争取打草谷(二)
第六十八章 争取打草谷(二)
出了帅帐,王三和贾玲便围了上来,贾玲一个劲的看着石斌,还一身上下的摸着,似乎生怕他受了刑法,打坏了或者身上少了什么零件;王三就没那么多兴趣,直接就是问孟珙是否同意了他们计划。
石斌当然点头表示孟珙的态度,并说了记下五十军棍这一惩罚的措施。
虽然有五十军棍的惩罚但与能杀敌立功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贾玲和王三都是一笑了之。随即,他便将孟珙送的那一幅字摊开来给他二人看了起来。
刚一看“留侯论”三个字,王三脸色立刻由大的喜悦变为大的恐慌,额头汗如雨下,不过片刻便浑身湿透。
见王三表现如此怪异,贾玲疑惑问之:“王兄弟为何如此惶恐?我夫君能建功立业乃是大喜之事,今日以我之见本该一醉方休,如此一来我却也无此意了。”
气氛陡然间变得诡异,须知王三乃是聪颖之人,一见石斌手中之《留侯论》如何不知众人的雕虫小技早已被孟珙识破?
石斌刚刚是闯了一道鬼门关却没被阎王爷给收了,真是万幸。
只好耐着性子给石斌解释起来,这《留侯论》乃是劝大哥石斌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即应学会‘韬光养晦’。
“估计孟都统是爱才才未治罪,因为按其本意定然是还要将大哥历练历练。绝对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大哥上前线。而且必定已和贾大人商议妥当,所以一看便知那公文的真假,即使盖了湖广总领的大印也没用。”
此时的石斌也想起了三国时魏国文学家李康《运命论》中的一句名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王三突然又问道:“大哥,孟都统向来治军严谨,如此擅改军令不该如此处理,刚刚您进去时孟都统有何异样?”
异样?明显的病入膏肓就是异样。于是他便将孟珙那面色蜡黄、双目无神、气若游丝的样子说了出来。
知道了这些,王三算是彻底放心。
孟珙明显时日无多,无法再按他的想法历练石斌,只能同意他北上攻击重点战略目标。同时也说明他无追究之意,石斌等人只要打好这一仗就行。
几人出了孟珙的帅帐,一路上听到石斌对他状况的描述无不黯然神伤。如此一个英雄竟就要离世,无一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绝世名医,或者认识一个名医也好,可惜只能空想一通。
石斌更是想如果能将孟珙扯回二十一世纪动手术就好了。。。。。。。
军情可是万分紧急由不得他们只顾感叹而如此浪费时间。石斌径直去前军将领军吕文德的帅帐中报道,并私下里将孟珙的交代转达给他,而其余几人则回到自己营中。
看到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潭州统领,吕文德也是非常意外,再听到石斌转达的命令吕文德更是吃惊,毕竟作战计划是早就预定好的,只差击鼓聚将具体分配任务了。
如今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让他实在难以相信,但看石斌不像心中有鬼,便不深究。
也的确知道他不是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废物,而是一员勇将。
虽然这勇将战斗的方式有点让人感到不够光明,但刚刚他带来的命令和他的作战风格一致,所以这次突然的变化也说得通。
他们经常在讨论贾似道的时候也顺带提到他,并给他取了个绰号“暗枪统领”。何况战争早已不是摆开阵势,武将单挑、士卒一拥而上的时代。所以,有这么一个“暗枪统领”却也不错,南宋军力早已不如元人,再不来点新奇的战法是肯定打不过的。
一听石斌的具体打算,吕文德又笑了起来,果然还是那“暗枪统领”的一贯作风,又是要去敌后打黑枪。只是此次的要求稍微多点,需要前军全力攻击而非佯攻,以方便他的队伍在敌后周旋,达到从背后全力一击而赢得襄阳守卫战的目的。
虽然很高兴石斌能不畏强敌,但还是有点担心,于是吕文德问道:“石统领,难道你就没想过如果行动失败,你们陷入重围无法脱身怎么办?孟都统和贾大人都很看重你。战死倒还痛快,若被俘虏可是生不如死,那帮元人可尚未开化。”
料到吕文德等人肯定会有此一问,早有准备的石斌笑着答道:“回禀上将军,卑职的作战方式与大兵团作战完全不同,乃是小部歼灭。遇到强 敌立刻撤退,遇到防御不足却又有价值的敌军目标则全力进攻。至于您担心的被包围的问题也不难解决,襄阳一带不比北方平原,仍旧多为山地、丘陵,我部只需撤入山去元人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有了石斌这一解释吕文德算是豁然开朗,放心不少,石斌也很高兴他能赞同自己的看法。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全力配合自己进攻元兵部队。当元兵大部被调往襄阳一线与之缠斗之时,自己便可从容的寻找战略目标将其摧毁。
不过吕文德毕竟也是沙场宿将,思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又问道:“你的想法不错,不过退入山林虽然的确为上策,不过元兵一旦包围此处,你等没有辎重粮草如何能支持下去?”
这当然是关心石斌和他的手下,并非有意刁难不上他出击。于是石斌向吕文德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眼神,吕文德也微笑的表示接受。
“上将军所虑甚是,不过属下已有解决之法。属下乃一猎人,常年生活于山林之中,自然知道如何在其中隐蔽和获得粮食。当然,这支突击部队靠我一个人远远不够,这次卑职部队的成员要求非常严格,必须是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山民和猎户。”
吕文德的脸色由放心转为了喜悦,似乎是发现个一个宝藏,石斌却知道这是特种作战,需要的就是能适应各种环境的士兵,荆襄之地以山民、猎户最佳。
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非常高兴,石斌立刻趁势提起了要求,表示如果山地兵不够就需要向吕文德“借”兵和相应的装备。
其实石斌手下符合要求的士卒已经有一个营,不过却不能将好不容易打下的底子全拼光,所以他才向吕文德说要他支援山地兵。
当然知道这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不过用几百山民换取一场战争的胜利是绝对划算的。
想清楚以后,吕文德便下了一道军令,让护卫带石斌去前军营地,表示不论他看上什么都给他,包括优秀的老兵。
要知道,讨要一些粮草辎重人家可以不计较,可这士兵却不是说要就能要的,优秀的老兵是每个将领的宝贝,每支部队的精华。
石斌如此一来就是敲骨吸髓,生抢人家的宝贝,哪怕就是有吕文德的军令都得费一番周折。
果然,到了前军第一军营地去挑选,石斌就被人轰了出来。若不是石斌跑得快,加上他还是湖广总领贾似道的女婿,那些将领不敢真的下手,否则他肯定要被揍得鼻青脸肿,半个月下不了床。
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小营地,石斌非常不快。吕文德的护卫急忙跑来解释了原因,王三和贾玲闻言却未生气。并未嚷着要报仇,要找回场子,却一个劲的大笑起来,贾玲甚至还笑了岔气。
吕文德护卫不由得满脸疑惑,更是有点鄙视贾玲和王三二人,这也算石大人的夫人和铁哥们?咋感觉比个酒肉朋友还不如?至少那些家伙还会稍微说几句漂亮话安慰安慰。。。。。。。。。
笑了个痛快后,贾玲开口道:“我的大统领,本以为你从王三和薛指挥那学会了不少,没想到还是有点不开窍。”接着又慢慢的以仿佛突然理解了一个问题的口吻说道:“嗯。。。。。不过也对,以前就是上司直接将命令下给你,并没有让你去其他部门讨要东西,何况还是宝贝。”
王三知道这么笑自己大哥不是很合适,便很快就给他解释起来,因为这种事情无论是对上司还是下级都是像做生意一样要讲条件的,不能靠权势生抢。
而石斌就是去生抢,而且还是抢人家的宝贝,所以才出这事。
明白了这一层,石斌便请教起这两个鬼精鬼精的家伙。贾玲表示既然自己是要他们的宝贝,那自己也得拿宝贝出来跟他们换,否则那些家伙是不会答应。就算是吕文德出面肯定还有人不听,或者敷衍,反正如果没有共同利益别想人家和你一条心。
这话就是老成之言,于是几人商议起用什么来换这些有战斗力的山地兵。
说来说去,他们自己的宝贝就是这些新式火器:石斌枪,木柄震天雷、虎蹲炮。但是这些东西又有点见不得光,所以让他们有点为难。这回轮到了石斌开窍,他突然一拍脑袋,笑道:“其实不难,很简单的。”
以为石斌脑子出毛病,都呆呆的看这他,原来石斌是想到了前世各个单位的“小金库”,这就是欺上瞒下的经典例子。
因为他认为吕文德如果用一批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来换几个老兵,相信那帮兵油子不光会同意,还会欣喜若狂,生怕吕文德换得少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们也不敢去孟珙那打吕文德的小报告。
将这道理一说,贾玲和王三连声称好,于是便去了吕文德的帅帐,表示愿意用一杆石斌枪、五百发子弹加一箱木柄震天雷换三个山地老兵。另送二十杆石斌枪、五千发子弹当做给吕文德的好处费,条件就是请他出面下令。
又能捞这么多新式火器,吕文德岂会不答应,立刻招来了旗下所有的将官下达了军令并许下了好处。
不出半个时辰三百名山地老兵便集合完毕,归入了石斌的战斗序列。
第六十久章 争取打草谷{三}
第六十久章 争取打草谷{三}
迎着呼啸的北风,石斌将五百山民出身的老兵集结到了营地的操场中,兴奋的看着麾下这一个营的“战略特种部队”。知道如果真的指挥好了这支小部队,一定能取得让人意外的结果,将这场战争以宋廷的胜利而结束。
这支部队士兵的战斗素质无疑是几十万宋军之中最高的,但是长期处于防守态势,只是偶尔的反击,必然使其丧失舍生忘死的勇气、玉石俱焚的胆气和锐不可当的霸气。
于是,石斌决定来一次“战前训话”。
其实这也是如同当年在电视上看到的,像一个精忠报国、灭绝日寇的将军一样,石斌也能对对自己领导的部队做一次荡气回肠的“战前训话”。如今机会来了,如何不让他激动万分。
穿着都指挥使的军装站在高台之上,也必须表现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自己的士兵坚定的相信自己是去杀敌而不是自杀,让他们相信一定能建功立业而不是缩在一个角落萎靡不前。
昂首挺胸的石斌庄重的大声说道:“弟兄们,你们是不是很想杀元兵,想为那些被元人杀死的同胞报仇?”
“是!”“是,是!”“是!肯定。。。。。”诸多散乱的回答充斥着这操场。
“住嘴!”石斌狂怒道。
见长官发怒,下面这些士兵不知所以,立刻三缄其口,部分胆大点的甚至还在念叨石斌这不近情理的怪脾气。
明明就是他让回答的问题,回答都是积极的而且发自肺腑,怎么反而来了脾气?
“你们是不是感觉我脾气很怪?是在故意刁难你们?”石斌嘲笑道。操场中的士兵不敢说出想法,仍旧默不作声,只当石斌在发疯。
“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生气!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军人?”石斌大声喝道。
“是。”“是。”“是的。。。。。”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回答。
“你们没吃饭吗?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该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吗?我的部队只需要有精气神、敢于元兵拼死一战的士兵!”石斌大声喝道,“你们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吗?如此稀稀拉拉,我看连一群土匪都不如!”
知道了石斌为什么一上台就是一顿臭骂后,原本眼中满是怨愤士兵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媳妇。
“现在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想痛击元兵?想为那些被他们杀死的同胞报仇?”
“是!”这一次的回答整齐而有力,让人感到了他们坚定的信念。
已经达到了目的,石斌也不再借题发挥,转而成了鼓励:“很好,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士兵该有的。不是本统领吓唬你们,此次作战未必是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是十死无生!”
听了石斌这一番话,情绪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将士们突然又萎靡不振起来,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似乎早料到了这情况的石斌大声笑道:“哈哈哈哈,没事,如果怕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没人会笑话你们是孬种,好歹你们也是与元兵作战多年的铁血战士!”
“大人,大家知道您的威名,数次猛然潜入敌后作战,我们非常敬佩。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孬种,大家不过犹豫了下,您不能这么侮辱我们。我们肯定会挥戈返日,哪怕就是无力回天也会和那帮元兵来个玉石俱焚!”一个老兵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虽然知道队伍之中有不少的真英雄,但敢如此站出来批评上官和准确表达意愿的却少之又少。周围的士卒见石斌忽然闭嘴不再出声,都以为他生气,很可能要借刀杀人,心中为那老兵深感不值。
目的已经达到,石斌立刻不再激将,转而笑着说道:“好!这才是真的勇士,是本官言语不当错怪各位了,还请诸位将士见谅。”说完石斌还着重的施礼道歉。
台下的士兵就是再愣也知道了石斌这是激将法,既激起了大家的士气又提高了自己的威信,还体现出他的豁达大度,这些都用以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
故而就是感觉被石斌耍得团团转的士兵只能受着也生不出半点气。
被人耍当然不是好事,虽然没法生气但也不会高兴,但对有这么一个上官来领导,众人却感到放心,毕竟一个将领可不能太实心眼。
“请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知道在丛林之中一旦没有粮食和水怎么生存下去?我要的至少能如此生存十天而且不会出事,知道的请举手,我要的是不但知道什么能吃,还要能找到这食物和水的士兵!”
话音刚落,立刻有二十余人举起了手。于是石斌便将这一营人马分成了二十几个小队,每一个小队配一名这样的士兵当做向导。这种小单位作战是肯定需要向导,否则一旦被打散了又没有向导,那就只有全军覆没了。
训话完了,石斌非常的高兴,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梦想。这可和以前的刺杀、劫粮不同,这次是宋、元之间大兵团作战,而自己深入敌后实行的是一剑封喉行动。
回到自己的军帐,石斌笑着问道:“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那走私通道在哪里了吧?”
谁知贾玲却装起了傻,“走私通道?什么通道?我有说过吗?”
闻言,石斌立刻来了火气,这疯丫头原来又是想和自己谈条件。不禁后悔自己怎么没在贾府他俩的卧室中就谈好条件,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他也不想如此就屈服,打算诈她一诈。装成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吼道:“好啊,到这时候你来跟我谈条件!还是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作势便要离开,边走边说道:“没事,没事,你可以不说,大不了我就这么去。去了无法完成任务是个死,被你栓在这去不了也是个死,还不如跑过去拉个垫背的,你就在这等着当寡妇!”
看着石斌的一系列言语动作,贾玲知道自己这丈夫虽然是装的单肯定还是万分后悔,不过她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立刻说道:“夫君,奴家怎么会害你?只是奴家如果不去,即使你去了恐怕人家也不会相信你。所以奴家必须去,大不了我不直接参战就是了。”
早料到贾玲肯定是这个条件,石斌假意皱眉思考,一副万分纠结的模样。最终,痛苦的点点头。
“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走私的通道了吧?”石斌无奈的问道。
眼中露出一丝狡诈与不屑,说道:“好吧,走私通道建设河南南阳的李记绸缎庄内。记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别让我瞧不起你。”
石斌听到这消息后立刻高兴得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却还是为知道这个联络点而高兴,并且表示一定会让她参加战斗,决不食言。
第二天,石斌便命令部队化装成商队将各种武器暗藏在马车的隔舱之内,随身携带则是一把普通的防身匕首。先由汉江逆流而上,到达老河口后再开始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出了荆州往码头走去。当贾玲跟着走到码头时,石斌却停了下来,笑道:“我的好夫人,你的夫君觉得咱父亲说得很对,你不能以身涉险,若是有什么好歹,我和岳父都会伤痛欲绝的。”
“哦,石斌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个统兵的将军难道要当着这么多士兵食言而肥吗?”贾玲低声笑着说道,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石斌的表现。
贾玲如此反应让石斌心中不安起来,自问,难道自己忽视了什么?不过却不能表现出来,也是冷静的笑道:“小玲,你的丈夫当然是言而有信的,所以我决定把你安排到前军攻击部队的易俊麾下,由他保护你进攻的安全。”
慢慢的抬头看了看天,还有意的咧嘴笑了笑,最后慢慢的说道:“我的夫君就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王三,恍然大悟,立刻赔笑道:“嫂子别介意,我和大哥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就是个小玩笑。。。。。。。”
石斌却仍是疑惑不解,王三这家伙转变也太大,怎么一下成了这样?也太贱了点。。。。
见石斌还是没开窍立刻扯了扯他的衣襟,至少提醒他别这么个态度,让人多少感觉到他是在虚心求教。
石斌在这点上还是一点就通的,何况早就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谦恭的问道:“夫人,我知道你冰雪聪明,看来夫君我又要败在你手中了。请说吧,只要不是诈我,绝对带你北上袭元。”
“这才对,既然夫君已经说了愿意带我北上袭元那我就告诉你吧。难道你认为用这么一个走私站点却不需要什么暗号?难道走进去直接说就行?”贾玲一边眉开眼笑看着石斌,还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话。
知道甩不开自己这狡黠的老婆,石斌只好将她带上。不过还是约法三章:第一,紧跟自己这一小队,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不出五步之外。第二,不许擅自行动,暴露行踪。第三,一旦不能跟上进攻节奏必须撤回。
这些条件虽然很严格,但是都还是有道理而且可以接受,故而贾玲并未表示不满或讨价还价,立刻接受这些。
作为交换,贾玲也将那暗号告诉了石斌以及王三等人。
气氛和谐了起来,贾玲却开始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们还是缺乏敌后作战的经验,更多的是游击习气。”
这可就轮到石斌等人疑惑了,敌后特种作战不就是游击战吗?不都是找有价值的目标进攻,一旦打不赢就跑吗?他前世在电视里看的那些特种兵都是轻装简从,突击敌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按预定路线撤退。
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贾玲笑道:“之所以说你们游击习气重就是因为没有掌握准确的战略目标就要进攻。如此一来只会提早暴露自己,因小失大。”
如同醍醐灌顶,石斌等人立刻明白,也知道贾玲肯定知道相关情报,比他们知道的情报更准确,更有价值。
因为他们只知道窝阔台前几年病死,如今元人攻打襄阳的几条具体线路而已。但不知道现在元兵粮草和达官贵人的具体位置。
若是想知道,最多也是抓几个底层没多少价值的舌头,这的确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是游击习气太重,不是大将所为。
见石斌等真的低了头,贾玲便将所掌握的情报全都告诉了他们。
第七十章 进攻前插曲
第七十章 进攻前插曲
这大小姐从来就是鬼精鬼精,从来不会将事情一下就全部抖出来,于是说了一半又停了嘴,仿佛还想让石斌等人求她一番。
石斌等人正是一副饿狼模样,如今贾玲就是一块肥肉,不由让这大小姐?得慌。
他们当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这氛围却让人很不舒服,贾玲最后便干脆将北面的情况和回来的暗号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淳?一年,公元1241年11月,窝阔台去世,乃马真皇后便召相国耶律楚材商议立汗之事,欲立自己儿子贵由为汗,但此时贵由却在西征途中不能返回。而且窝阔台在位期间,不喜欢长子贵由,欲立三子窝出为汗,然窝出于1236年蒙古侵宋时战死,窝阔台又欲立窝出的长子失烈门为继承人。
但没来得及立诏,窝阔台却突然病死于行猎之中。窝阔台死后,乃马真皇后立刻称制摄政。
在位五年间,为了给儿子大创继承汗位的条件,滥行赏赐宗室和大臣,以取得他们的拥护。因为按照成吉思汗生前规定,大汗的继承人必须经过忽里勒台(即诸王及贵族参加的大会)推举决定。
由于与会诸王百官均早已被皇后笼络,故大会一致推举贵由为大汗。贵由假意以体弱多病为由再三推让,而诸王、大臣则再三劝进。经过一番推来让去,贵由方表示同意继承汗位,并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推其为汗,以后汗位必须让其子孙世代相传。与会者立誓道:“只要你的家族中还留一个哪怕是裹在油脂和草中的人,我们都不会把汗位再给别人。”
在此期间,东道诸王之一的铁木哥斡赤斤也领兵赶到和林,欲夺汗位,耶律楚材又称病不朝,如此一来,北边完全乱成一锅粥,元人无暇南顾。
所以孟珙才敢派出各路大军北上打元人的草谷。何况中原之地元人并无多少根基,只要谨慎前进、有序撤退,就不怕被围歼。
有了这个情报,石斌等人更是斗志昂扬,弄了半天北边竟成了这个态势,内斗得如此厉害,稍有眼光和血性的将领绝对会狂啸:如此形式岂有不攻之理,如此美食岂有不尝之理?
于是石斌立刻改变作战计划,不去十堰,直插南阳,再去郑州,寻求更大的战机。
说出了这个想法,众人都一致赞同,贾玲也笑着说:“这才对,不然只是杀几个守将、烧几石粮草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皮外伤,远远未伤其筋骨。元人悍勇之士数不胜数,其粮草之丰亦不可小觑。”
正当石斌雄心勃勃的准备上船宣布时,一个新加入的士兵却出来败了兴他的兴。“统领,您带俺们北上抗元,俺们感到万分荣耀。只是俺有几个小问题实在是不解,心中非常恐慌。”
恐慌?石斌倒是非常意外,的确是会有些恐慌,不过要恐慌也该之前在操场里,这时候都准备开船北上却来恐慌,岂不是扰乱军心?
闻言之后,石斌怒不可遏,喝道:“早在操场之内怎不说恐慌?如今已经拔营北上却来说恐慌,你是何居心?想乱我军心吗?来人!给我将他拿下,斩首示众!”
那小卒此时发言确实不妥,不过王三却感觉其中必有原因,如此就杀了恐怕更加不妥,于是他出言阻止道:“统领,此人言语确实欠妥,但观其亦非唐突之人,恐怕我等确有思虑不周之处。”
账下智多星开口,石斌岂能不顾他的脸面,执意而为?于是怒气冲冲的说:“若不是王指挥求情,定当场让你血溅五步!”歇了一会儿,平了平怒气,继续说道:“说吧,看看是什么让你在出发前感到惶恐?”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没让那士兵丢了魂,认真的说道:“大人,我等只知此次奔袭北方必须轻车简从,却实在无法理解为何给我们配备这‘藤甲’?哪怕觉得重型步人甲不适合山地作战,也该配备一套全身皮甲啊!”
明白了这士兵为什么敢冒死发言,原来是不知道藤甲的作用。听了这些话后,石斌不禁大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何种宝贝啊。现在我就穿这藤甲,你用手中的刀来砍吧!”
听了这话,那士兵立时下跪,磕头不已哭着说道:“统领,小人知错了,要杀您就杀吧,别这么做,小人不想今后在大宋再无立锥之地。”
转念一想,的确,这封建王朝等级观念深重,当官的杀了平民百姓也就赔几头牛羊了事,若是平民百姓伤了官员那他们必然就会家破人亡。只 想通了这一环,石斌说道:“是本官孟浪了,好吧你就将我这套藤甲套到那矮树墩上,自己用刀砍、用矛刺、用箭射,看看结果如何。如何一个人的攻击不能说服你们,就许你五个人一齐攻击。若是结果令你们不不满意,本统领立刻给你们换回皮甲!”
自己大人这秉性旗下的老兵都清楚,绝对是一言九鼎。于是他们就鼓动那些还有疑惑的新加入的士兵去攻击,也好让他们安心。至于自己就已经是完全信任自家领袖,毫不怀疑了。
那名最先出来的士兵开始只用自己的一把单刀猛的砍了下去,却见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过好的皮甲也基本可以做到,所以并不能说服他。
接着借了一把朴刀,伸了伸筋骨,又是全力一击却还是没有任何痕迹。他不禁有些丧气,便退开让给另一个弓箭兵来试。
那弓箭兵能开两石弓,是真正的强弓手。他也是全力一击,却见那藤甲只不过是晃了晃仍是未伤分毫,他也只好退到一边。
突然,一个脾气暴躁的健壮军汉冲出阵来,叫骂之前二人全是废物,如此一个篓子都弄不坏太丢自己这些新兵的脸。
也许只是嘴上无德,心中却知这藤甲的厉害,那汉子专门走到了离铠甲五步的距离,摆出持枪冲锋的姿势。狠命一捅,结果却也让众人大跌眼镜,长枪折断藤甲依然未损分毫。
见那些新兵都未成功,石斌旗下的老兵不由得露出了嘲笑的脸色。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就没有人愿意服输。石统领不是说还可以五个人一起攻击吗?那些新兵决定最后来个五枪齐刺,如果还不能破那藤甲就再不在此事上纠缠。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藤甲仍旧未损。知道了给他们配备的是如此好的铠甲众人都低头认错。
石斌则大大的表扬了那个提出质疑的士兵,表示记下三十军棍的惩罚,但赏银二两,来个赏罚分明,允许他将功抵过,并叮嘱他以后提问要挑对时候。
贾玲看后也是大吃一惊,这么一套东西拆散放着即使被发现,就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兵都不会认得,根本猜不出是什么,只会以为是一些斗笠和没编完的藤条筐而已。
但从今天的防护效果来看,难怪石斌会把它当宝贝。随即想了想自己身上的内甲和棉甲,顿时感觉土得要死,立刻就想要石斌帮她换过来,但石斌则以不听话就送她回城相要挟,没了底牌的贾玲便不得不低头。
终于自己也出了一回彩,让贾玲和王三几个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石斌是非常高兴。
“统领,既然此铠甲如此强悍,为何不大量装备,您却只向南边购买五百套?”王三疑惑不已的问。
早知道他们会有此一问,石斌也是有点无奈的解释。藤甲能够刀枪不入,主要原因是制作工艺上面。一套藤制铠甲要两年时间才能完成,首先砍来青藤编制好藤甲后,再用桐油浸泡。用桐油浸泡的目的是让藤甲更具韧性。浸泡48小时后,将藤甲拿出晾干,至少要晾两个月,然后再用柚油浸泡,如此反复5次,一套藤甲才算完成,这样的藤甲才能穿着上战场,成本实在太高。
而藤甲还不能保暖,所以石斌还让士兵穿了一身厚厚的棉衣,看上去就是一群雇工。
一听是用桐油浸泡了这个聪慧的女人立刻明白了石斌为什么不肯让她穿藤甲了。
男人烧伤可以叫悍将可以增加铁血感,女人烧伤可就惨了。。。。。。贾玲立刻温柔的看了看石斌,表示非常感激他的爱护。
得意洋洋的石斌正打算宣布正式登船时,贾玲却将他叫住提醒,他麾下的新兵似乎还有些疑问。仔细一看,的确如此,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看向那几十门虎蹲炮。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不就是一门迫击炮的雏形吗?有什么好疑惑的。怕因为管壁太薄而炸膛,还是怕重量太大而抬不动?还是怕什么别的?
“看样子,你们这些新加入的士兵还有疑惑。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给我将全部的问题都提出来,如果你们上了船还问,那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们扔到汉江里去喂鱼!”
踌躇了一段时间,那个拿了二两银子的士兵又站了出来,支支吾吾的说:“大人,小人已经完全相信您给我们的装备了。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担心您的虎蹲炮。。。。。。”
知道肯定是担心这炮,却不知道为什么,石斌只好耐心的问道:“你的话我相信。你的那些兄弟我也不怪罪,这炮的质量肯定没问题。重量也不过36斤,肯定方便携带,不必担心因此而耽误撤退。”
仿佛知道石斌无法猜到自己的兄弟为什么还是担心,那小卒笑着解释:“大人,他们主要是不知道您让我们每人带五十枚铅子,二十斤火药,相对咱们这二十五门虎蹲炮来说,这点弹药似乎不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咱们这虎蹲炮不光可以用铅子,是可以就地取材啊。哈,哈,哈,哈!”石斌笑着回答道。
也不打算再解释,安又排士兵做了一次射击表演,操作过程让人惊诧万分。原来那老兵就是在地上抓了几把小石子放进了炮口,再夯实炮筒后就发射了。射击结果也是让人非常意外,三百步外的树上全是深嵌其中的石子。
有了这么一个结果,营中将士再无任何怀疑,全都信心十足的跟着石斌上了船,加入了北上袭元的战略大纵深作战。
第七十一章 入太原
第七十一章 入太原
既然决定大纵深作战就必须定好战略计划,石斌开始觉得既然要纵深就是干脆一插到底,进入河南后沿太行山脉北行经河北直接插元大都(北京),之后再进入东北三省。
贾玲却不以为然,经太行山北行可取,至元大都亦可取,但已有不小风险。北京已处于华北平原,一望无际,并无任何可隐蔽之处,若不及早撤退,恐怕会损失惨重。
东北三省虽有大兴安岭和长白山区可供隐蔽,但获取给养却极为困难,而且要横跨东北平原才能进攻有价值的战略目标;其次东北气候寒冷,靠身上这点棉衣恐怕远远不够,别目的没达成,人先成了冰棍。
人都是怕死的,最怕送死,即使手下是些死士也不能这么干。
最后石斌也只好认同,王三则说道:“由此可知,我等最合适的攻击之处仍为秦岭以北,长城以南,祁连山以东,太行山以西的黄土高原地区。”
不过又来了一个进攻路线问题,是直接去北京再步步撤退,还是层层推进,或者是其他攻击形式?
三人都认为前两种意图太明显,虽然只是小部队作战,但这也很容易被元人一眼看穿目的。
只要派重兵四处封闭官道那,那他们这几百人就只能整日在山林之中窜来窜去了。
所以应采取先去山西,又打陕西,后借黄河攻击河北地区,再折回河南,最后借南阳走私之通道回荆州。
定计后,便去了太原。果如贾玲所说北边如今已经不是统一指挥了,似乎按势力分成了几块,各有边界。
为了保证这不是元人的诱敌之计,王三率一都士卒尝试性的进攻几次。
结果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王三他们窜入边界的树林之中,,元人最多也只是象征性的放上几箭,但绝不过界抓人。
这可让石斌等人越发大胆,可算是无所不干。一路上烧毁了不少元人粮库,搅得他们一个个神经过敏,官道上到处可见六百里加急的驿卒。
石斌打仗毫无章法可言,属于有肉就吃型,但最明显的特点则是那些鸡肋却丝毫不碰。
太原的达鲁花赤还专门布置了几个陷阱,摆了几块大肥肉请君入瓮。这股小部队似乎对危险的感知特别灵敏,每次在合围之前就已遁入山林之中,让各处的将士无一不是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南宋在长江以北并无多少军事力量,但各处民众不过是被元人的屠刀恐吓却并未归心,所以只要稍微宣传宣传国家大义就能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再加上贾玲这个类似女特工的疯丫头助阵,石斌等人就更加游刃有余。
虽然带的粮草不多,但由于有石斌这些山民猎户在,这支小部队的伙食不但不像之前想得那么差,反而还好了起来,隔三差五的有肉食,而且这种打草谷也非常爽,弄点弩箭一射,虎蹲炮装点碎石子一轰就算完了,简直就是蹂躏元人。
在太行山脚下晃了半个月,终于临近了太原。众人不由得谨慎起来,毕竟一旦出了太行山就是黄土高原,虽然地形也是跌宕起伏,但提供隐蔽的山林灌木也不再那么多,即使因为地形元兵无法用骑兵追赶却也可以用步兵将石斌部围歼。
于是,石斌定下的铁律就是:进攻开始至结束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无论成功与否必须立刻撤退。若被缠住不得脱身则舍弃一切辎重,若再不能脱身便舍弃虎蹲炮,一旦被围则分散突围。胆敢违反军规当即斩首。
走了五天左右便至太原城下,看着一望无际的高原,让人不由心生豪迈之气。石斌不由得想起了三国时曹植的《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负尾尾睢?/p>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见石斌站在那昂首挺胸,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贾玲知道他又自恋起来,说不定又在想成为唐宗宋祖了。于是走过去对着他的腰上狠狠一掐,便将满身豪气的石斌给拉了回来。
“又在想封狼居胥了?”贾玲笑着问道。
知道这是在嘲笑自己不切实际做美梦,石斌却不认可,说道:“现在当然是空想,不过总有一天会实现!”石斌很肯定的说道。
并不和他争辩,贾玲也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毕竟自己夫君有远大的志向,还肯付诸行动,哪怕就是失败了也是让人佩服的。
提醒他清醒清醒就够了,这时候她当然不能够来泄石斌的气。
刚过午后,石斌有点困了,他并不想这么一直躲在城外的小镇里。正当百无聊赖之际,见不远处一个农夫和一个行脚商人在说着悄悄话。
反正他平时都是化装前行,如今假胡子尚未卸下,也不怕人认出,向店家买了两斤老白干,石斌便大摇大摆的凑了过去。
本来对这冒然前来的陌生人并不满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带着两斤老白干?这些穷苦之人如今饭都吃不饱,哪里来钱喝酒,故而立刻转怒为喜,迅速的接受了石斌。
石斌直入主题说道:“二位兄弟,我这模样相信你们都看得出我也是个商人,不过是家资稍微丰厚点。刚刚见二位在小声说着什么,小弟唯恐这趟生意有失,所以想来请教一二。”
仔细的看了看石斌的穿着和谈吐,这模样的确是个商贾,也不像元人的探子。二人便小心的说道:“见兄弟也不像恶人,大家赚钱都不易,我只能说自上次郑州城达鲁花赤被南宋勇士杀了之后,这太原城的达鲁花赤整日神经兮兮,唯恐也被刺杀,故而盘查严了很多。”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盘查太严说不定连城门都进不去。石斌立刻皱起了眉头。
穷苦人大多都善良热心,他们二人笑着安慰道:“这位兄弟不必如此沮丧,花些银钱还是可以进去的。”
当做感谢,石斌又称了三两老白干给二人。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短,那二人有些不好意思,踌躇再三便将一个非常的重要的情报无意中给透露了出来:过两天太原肯定要来一个大大的贵人,因为这城内的街道已经被达鲁花赤打扫得非常干净,若想做生意,明天上午之前就必须进城。
一听这消息,石斌立刻喜不可遏,火急火燎的招呼手下准备进城。
本想下午就入城找个小客栈住下,顺带摸清楚城内情况。贾玲却出来制止。因为午后人们虽然已经很疲劳且多有困意,但像太原这样的大城出入城门的人仍然很多,守城的卫士也肯定不止一班,故而暂时不会懈怠。
所以要小心被他们任记住了石斌这几人的生面孔,虽然以前没有照相机却还是有画师,能将他们画个大概的。
于是便改成了戌时进入,因为此时日落光线昏暗识人不明,且守城士卒腹中饥饿无心检查,更无心记下陌生面孔。
不过石斌却还是感觉不妥,按他前世的规律是六点左右就已经吃饭了,等到戌时(7-9点)人家都吃完饭,说不定饭晕都发完了。于是就将心里的不安说了出来。
以为完全给石斌解了惑的贾玲却听到这么一个问题,便笑道:“你在潭州城中和荆州兵营里过了这么久,难道忘了他们什么时候开饭?”
有了这句问话,石斌才又想起了现在是在南宋,生活节奏慢的时代,不到七点是没饭吃的,吃完饭后都快八点了。又没电灯,一般人家九点不到就睡了。
大城关门晚,在没电的情况下,越是晚人就越懈怠,陌生人的确也更容易溜进城。
有了这些提醒,石斌只得又静下心来等,贾玲说完也不再理他,和王三等人聊起了自己在北边的经历。
好不容易熬到了戌时,石斌便打算带着王三和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进城。
不想此时贾玲又钻了出来,表示自己也要进去。石斌下意识便反对,表示她绝对不可以进城。
不过贾玲却毫不着急,只是狡猾笑道:“请问石统领,您军中是不是令行禁止,不可朝令夕改?”
这是石斌治军的法宝,怎么还要问?二话不说,他便点头。
“那石统领,我进城有没有在你五步之内?有没有和元人正面厮杀?”贾玲又是狡猾的笑着说道。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石斌万分懊悔,自己已经表示不能反悔,如今她抓了这漏洞让他进退不得。
“放心,我的大统领,保证进城后绝不乱走一步。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何况若是离开了你们,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贾玲信誓旦旦的说道。
当着这这么多下属,石斌也只能妥协,但条件还是绝不离开他的视线。
谈好之后,石斌、王三和贾玲率领几个护卫化装成客商潜入太原城中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小客栈住下,开了三间上房。
都知道这已经是元人的地盘,虽然还有爱国人士却不敢光明正大出来抵抗,只能暗地里做些抵抗而已。比如:杀几个巡逻的、砍几个醉酒的,除此之外,恐怕就没多少办法,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可谓如履薄冰,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众人对将要面临的这场战斗是既兴奋又担心,但却没有任何畏惧之情。
第七十二章 夜市游
第七十二章 夜市游
小县城里多半都有宵禁令,这种命令古已有之,特别是在战乱、灾难横行的时代,或者是在具有特殊政治经济意义的区域内实施的。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是特殊时期,特殊地域的重典治理措施。
如今太原虽为元人控制,但境内并不安宁,在石斌看来这里便是有特殊政治意义的地方,何况不久还要来一位贵人。
所以他吃完晚饭便往房内一缩,准备再过一个时辰就睡觉,毕竟这没电灯、电视,只有一盏煤油灯的环境实在让他难以提起精神。被子还没被捂热,贾玲就闯了进来。
见自己丈夫才吃完饭就缩到床上,她非常意外,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不陪我出去走走?”
走走?石斌心里压根没这想法,他可不是个细心会哄老婆的人,何况在他的潜意识里太原此时如此敏感能不宵禁?
“晚上能出去?不是宵禁吗?”石斌随口便说道。
总算知道了石斌为什么这么早就上了床,贾玲无奈的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从未进城的土包子,而非身为潭州统领的丈夫。
“太原是个大城,有夜市,城内屯有不少维持治安的伪军,不存在宵禁令。”贾玲对着石斌边说边笑。
这可是丢大脸了,好在贾玲率性,并不会过分取笑,话一说完就将他从床上拉起往房外走去。
石斌也不想就这么窝在房中,出去散散心了解了解环境也好,说不定在夜市里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上街才发现贾玲的说法很正确,完全没想到太原夜市居然如此热闹而有档次,这可丝毫不弱于后世,看来他是以偏概全、坐井观天了,。
眼中看见的是穿梭于柜台和饭桌之间的小二,耳中传来的是卖家和买家之间的讨价还价声,鼻里充斥的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味。
带着贾玲和王三一起去朝早就让人回味无穷的烧烤摊走去,算是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尝尝美食,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一曲绕梁三日的绝唱。让石斌更加相信了那句“高手在民间”。
可还没静下心来却听到了远处传来不住的惨叫,这可是让人非常不爽的。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人正在指使手下的两个恶奴打一个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的小老头。
稍微询问一下才知道那贵妇是个汉人,但嫁给了太原达鲁花赤做小妾。那女人欺善怕恶,见到强势的就一副谄媚的奴才样,见到弱势的就一副轻蔑的主子样,甚至还以欺负他人为乐。
那烧烤铺的老板是想请她结账再走,稍微给点成本钱意思意思也行,这一来就让这无耻的贵妇生气,感觉让她丢了面子,故而让两个恶奴打那小老板。
石斌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看见狗腿子打人,这帮狗腿子为了讨好主人往往打得更凶,更没良心。
闻言,石斌立刻火冒三丈愤然而起,当即就想去狠揍那贵妇和?z恶奴,虽然知道不对,不能因小失大,却有些控制不住。
及时的被王三狠狠拉住,贾玲也给了他一个忍的眼色。这才算是忍了下来。
但他仍旧怒火中烧,这次不光是因为那贵妇的事,而是坐下后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一帮丰衣足食、衣冠楚楚的达官显贵如同看戏剧一样看着这事情;另一帮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贩夫皂隶则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杜牧的《泊秦淮》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 庭 花。
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老板家伙什都被砸得稀烂,生意也无法做下去,只好收拾收拾离开。看了这事石斌早就没了兴致逛这夜市,也打算回客栈休息算了。正要起身离开,突然灵光一闪示意其他人虽着他跟上那小老板。
没多久就到了他住的棚户区,那房子就是正宗的茅草屋,粗大的毛竹或者小树做柱子和房梁,尖顶铺着紧密而厚实的茅草。虽说实在算不得屋子,但好歹可以遮风挡雨,有个栖身之所。
石斌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边停了片刻。房中传来的是凄惨的哭泣声,屋中似乎还有一个病人,边咳边安慰那小老板。
石斌虽然是后世来的,却知道这种家境的人一旦出了事,立刻就是一叶扁舟撞上了狂风巨浪,只有一个结果覆灭。
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怒火的煎熬,石斌走进了这茅舍。见到一个明显家境殷实的公子走了进来,那小老板还以为是夜市上的人还没罢休,寻衅都到家里来了。于是二话不说又磕起头来,只求石斌放过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石斌给了他一锭五两的银子。并说道:“街上的事我都看见了,这些钱就拿着再谋个生计吧。”
那小老板自然感激万分,但也忐忑万分,这天上掉馅饼,于是说道:“您这钱小老儿收下了,感激不尽,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不过还请公子尽快离开。。。。。”
离开?这可让石斌疑惑了,自己跑贫民区来逛逛有什么不可以吗?管天管地还管走到哪里?这元人也太蛮横了吧。
知道石斌疑惑不解,那小老板焦急的解释:“公子不知,听说最近宋廷派了很多官兵来北边,元人非常不安,一旦看见有不对劲的就要抓,就严刑拷打,就是没事都会被问成有事,基本就没活的!”
原来如此,石斌投给那小老板一个感谢的眼神,不过继续说道:“你对那些北上的官军怎么看?”
这小老儿明显没多少心机,何况又是个帮了他的人,便直说道:“当然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只恨我老了,家里又一个躺在床上的老婆,却是没办法。。。。”
这是一个在太原城内设个暗哨的好机会,石斌于是故意说道:“虽然的确是好汉,不过我却感觉不怎么样。打又打不赢,徒劳无功,还让这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跟着无辜受罪。。。。。”
石斌还没说完,却被那小老板怒喝声给打断:“住嘴!公子,您帮了我,小老儿非常感激,但您不能如此污蔑那些为国为民战死沙场的将士!”
“我不是污蔑,我不过对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感到不值。国土没光复一寸,百姓却死不少。其实还不如暂时就服了元人的管制,时候到了再反了他们,起码不会死那么多。。。。。”石斌感叹道。
那老板眉头紧皱随即将那一锭银子砸到地上,狂吼一声:“滚!你这个猪狗不如畜生!”
看到那老板的反应,石斌算是放心,装作挨了揍的癞皮狗一样狼狈的转身出门,还一边说:“好吧,我走,我走,真是不知好歹。。。。。”
不到一刻钟,王三又冲进那小老儿的屋中,慌张的问:“您老没怎么样吧?”
见又来一个不认识的,这次那小老头警惕起来,问道:“你是谁,来干嘛?和那畜生是一伙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城外王家庄的一个佃户。这不是看见那石扒皮进了你家啊,只是来提醒您别拿他的钱,他是典型的吃人不吐骨头。。。。。”王三装着万分焦急的说道。
钱?想到刚刚石斌的确给了他一锭银子,他问道:“他刚刚的确给了我一锭银子,不过被我给扔了回去。那种数典忘祖的人的钱我宁可饿死也不会要!”
“这才对,他就是元人的一条狗而已。您鄙视他我可以理解,不要钱当然是对的,但为什么您这么愤怒?他好像没要您签卖身契啊?”
这句话一出王三之口,那小老儿立刻满脸热泪,泣不成声的说道:“你不知道,我的儿子就是被元人当靶子给射死的,床上躺的是我妻子,也被他们给侮辱了,您说我能不恨他们吗?而那石扒皮还说官军的坏话,他们是打不赢但至少打了,不会当元人的狗。”
了解清楚了这些,屋外的石斌又走了进来,那小老板怒目而视,随手抄起一个烂陶碗扔向石斌,却被他躲了过去。
见没砸中,又要开骂,却被王三给制止。王三笑着解释道:“老板别生气,这是我们的统领,宋人。刚刚失礼之处请见谅。。。。。”
“老板,石某失礼了,刚刚只是为了防万一请勿机关。请问您贵姓?”为防那小老头太过激动,惊动其他人,暴露了他的行踪,石斌立刻开口道歉。
“免贵,免贵,小老儿姓赵,贱名一个京字。您叫我老赵就好。”知道了眼前的是北上的官军,那小老板立刻高兴的笑着说。
明白赵京肯定非常意外,了解具体情况的石斌等人也很满意,于是决定发展他成为太原城中石斌的暗哨,专门负责收集元人情报和传递情报。
这项差使让赵京十分惊喜,对于元人,他本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并表示愿意不要饷银都跟着石斌干。
这当然不可能,这种情报工作怎么能没有活动资金?向他仔细说明后便先让他收下了五十两纹银。
而第一项任务就是弄清楚最近要来太原的那位贵人的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
也吃了几十年的饭,见了不少人和事,听完石斌的话后他立刻明白了这些深夜到访的宋军会要干什么。
这让赵京欣喜若狂,虽说不能手刃元人,但若能尽一份力帮儿子和老婆报仇也是死而无憾。
不必石斌叮嘱,赵京便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让众人安了心。
第七十三章 疯狂
第七十三章 疯狂
埋下了这个暗哨后,石斌在第二天清晨,趁着那帮守卫还迷迷糊糊怀着睡意晃荡在城门边,满脑子全是馍馍、稀饭的时候出了城。
在回自己安在灌木丛临时营地的路上,石斌认为,靠这点情报杀那贵人还不安全,也不是很过瘾。
也该让那帮灭绝人性的元人尝尝被烧杀抢掠的滋味,尤其是那帮二狗子更该被抽筋扒皮、弃尸荒野。
所以石斌希望赵京最好能弄到非常详细的情报,到了营地,他激动万分的向众人说了他的想法。
听到这一番话的战士有如恶狼见肉一般兴奋的,有如羊闻虎啸一般恐慌的,还有如尝母猪肉一般厌恶的。难道杀一个贵人还不够刺激?你石斌还真把自己当成阎魔王了?
毕竟那营中的不光有铁杆的湖南人,还有四川、湖北、江南、两淮、两广的,甚至还有一些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也就湖南兵了解自己统领的秉性,同为湖南人更喜欢这种感觉,自然对石斌的想法没有半点意见。
正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有了这么一句话鼓励,就是再孬的湘人也会成为一个铁血战士。
而石斌最喜欢的则是曾国藩的‘好汉当打脱牙齿和血吞’,虽说曾文正的这句话略显低俗,不甚高雅,却更让人感到气势昂扬。
因为这经常让他想起《三国演义》里曹魏大将夏侯淳的一句名言:父精 母血,不可弃也!他居然生啖那眼珠后继续作战。。。。。。不过一帮泥腿子可不懂这些文言文,于是在给新兵训话的时候他就经常将曾文正的那句话给盗用过来。。
大多数的士兵都是怕死的,尤其是那些老兵油子,见到的死亡越多越麻木却也越惜命,只当自己统领是个疯子。
感到兴奋的,多是湖南、广西、四川这些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的人,对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场游戏。。。。。。
不过首先要弄清楚这贵人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文臣、武官、皇室、贵戚?毕竟各有各的不同,不仅习性不同,护卫也不同,刺杀的难度也会有不同。
从太原达鲁花赤的准备来看,这即将到来的贵人多半不是个武官,而是个有爵位的,不然城内不会这么干净。
石斌认为,明天杀了那贵人后元人定会出城追击,不过应该多为小股骑兵以及一至两营的轻装步兵,不会有重兵追击。
这不就是送到嘴边的肉吗?何况也不可能五百余人全部进城,城中最多也就去二三十个用作诱兵,其余的人在城外当接应的伏兵。
一旦刺杀成功,元人肯定还会派遣驿卒到附近各个县城,通知他们设置路卡、封锁官道,然后调集重兵围堵他们这帮胆敢到太原来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在石斌看来这岂不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痛击元人的大好机会?
王三一听便明白,将目光投向了赵刚,赵刚也不完全是个莽汉,笑道:“大哥,这驿卒我就去干了!包您又打个漂亮的伏击,如果您有雄心咱们干脆拿下一座县城玩玩!”
这话可激起了石斌的豪情,原本只打算去各处杀几个贵人,打乱元人后方,却没想过要拿下一座县城。
要知道若是真的拿下一座县城就是标志性的事件,是给元人一个大耳光。
“好!就这么干,只要杀了那贵人,之后的事就这么干!那咱们得好好商议下哪座县城最有价值。”石斌双手一拍,大声的赞成道。
太原附近有清徐、寿阳、娄烦、忻州几个县,而以北面的忻州县最为富庶,也最近。
如今已经元人被建成了一个军需仓库,粮草军械应有尽有,如果劫了那就真是发财了。而且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毕竟这已经算是光复一座小县城,虽然肯定在第二天还得丢了。
讨论再三终于定下了这次的战斗的详细计划,戌时石斌他们又回了城,跑去棚户区的赵京那问情况。
本以为一个烧烤摊的老板不会有多大能量,最多就是从街头巷尾的公人那打听到那贵人的身份地位而已。
但结果却让人大为惊讶,他不光让石斌知道那是一个郡王世子,在太原府衙内住;还知道住在左厢房北边第三间,甚至知道此人嗜酒好色如命,每天晚上都要一斤白酒两个美女侍寝。
闻言,石斌仿佛看着个特工头子一样看着赵京,暗自感叹,他还真是个做特工的好料子。。。。
被石斌看得都不好意思的赵京尴尬的笑道:“大人不必惊讶,咱们这帮平民百姓虽然难直接和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但是伺候他们的仍旧是我们这些人。而咱们都受尽元人压迫,无一不想报仇雪恨,所以要弄到这些消息也不是很难。”
还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天下压根就没有进不去的铜墙铁壁。
“也是大人有福,这次负责伺候那世子的是我一个发小,此人也恨元人,不过胆小怕事,不敢出头,但是有点贪财。故而小人用十两纹银跟他买了这条消息,并保证绝不让他人知道此事。”
既然都了解清楚,石斌等人就不再在这容易让人生疑的地方长呆,径直回了那小客栈。又开始分发武器和计划杀人。
“大哥,那府衙也不大,咱们刺杀肯定能成功。有点麻烦的是元人有不少骑兵,万一他们在城里就纵马狂追怎么办?他们可是不怕撞死咱们的袍泽,可我们却不能。”王三此时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石斌一伙就绝对是玉碎战队,只能当烈士了。在这件事情上石斌却满脑子的坏主意,给他印象最深就是“马惊车败”。
比如边逃边扔点木柄震天雷、炮竹什么的,也许木柄震天雷弹目标太大,而且容易引起怀疑;那就弄捆炮竹,这还特合适,欢迎世子驾临不要放点炮竹啊?就是让人看见也不会起疑心。
一切就绪了,石斌这个什么时候都能睡得又香又沉的家伙,得了这些好消息和好办法往床上一躺便进入了梦乡。
太原城是典型的北方古城,方方正正的,街区也是很明显片区。
石斌几人从城中一家车马店内租了十几辆马车带到了离府衙不远的一家大型客栈内,算是充当撤退的工具。
果然如何预测的一样,那世子一来整个府衙内就是人头攒动,官员在大厅之中饮酒作乐、吹嘘拍马;护卫伫立如松、毫不懈怠;仆役则是忙得手脚并用、焦头烂额。
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几个也算有了点刺杀经验的业余杀手便混进了那帮仆役之中给那些令人不齿的官员端菜斟酒。
好不容易熬到了饭局结束,石斌本想着一刀捅死那世子,立马脚底抹油溜出太原城,结果他似乎仍未尽兴,又叫人上了半斤汾酒,搂着两个妙龄女子一起喝着。
站在一旁侍候的护卫虽然有些疲倦,但元人是半奴隶制社会,自己主人本就这样,受不了也得受着习惯,故而只好继续忍着。
可石斌已经非常焦躁,不过打草惊蛇可不好,说不定那世子没被杀了,自己却先见了阎王爷,只好迫不得已端着酒壶站在三步之外。
看着那渐渐喝得烂醉,连人都人不清楚的世子,而护卫他的也就两个士兵,石斌万分的高兴。看来这贵族和统军将领到底不一样,警惕性远远不如他们。
如此一来,压根就不用什么放火转移注意力了,宰了那家伙就能成功撤退。
酒尚未喝完,他便握着酒杯,趴在酒桌上开始打起了呼噜,侍卫知道到了要护送这嗜酒如命的老爷回房休息的时候,于是将两个歌妓一把推开。接着便拖着那世子去了厢房。
石斌和王三两个假意前来帮忙,但两个侍卫却不让他们靠近一步,只表示让他们跟着,也许就是当个帮手的意思。
到了厢房外一切都简单,虽然侍卫仍旧不肯让他们进去却已经来不及,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让他们见‘长生天’去了。
没有半点拖沓,利索的将他们拖进了厢房,随后给那世子也是一刀,当了两个侍卫的同路人。
可是至今也没有露出半点行藏,这却让石斌有点不满,因为和原先的计划不符。若就这么出了城,炮竹没用了,赵刚没事干了,忻州估计得费点事才能拿下。
于是这疯子又来一计,张口就喊:“来人啦,来人啦,世子遇袭了,快来叫大夫来啊,要会治外伤的!”
王三虽然有点意外,不过却也很赞成,这明明就是‘贼喊捉贼’,最好的灯下黑。
府衙之内立时一片混乱,石斌几人则装作一副心胆俱裂的模样,不顾众人阻拦趁乱带着接应他们的二十来个护卫迅速离开。
临走时碰到一队巡逻兵,见一群明显受惊的汉人冲过来,他们立刻警惕起来。但却没料到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个回合便被全部撂倒。
石斌从赵刚手中救下最后一个元兵,让他报信去了。
骑马跟着后面的几个护卫看着自己家统领这个打法,如同看见一个怪物。有这么干的?跑不就得啦?还带么暴露行藏嫌自己没人追的?
没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了五个骑兵咬住他们,看那娴熟的骑术立马知道是几个老兵。看见他们石斌又兴奋了起来,点起一挂炮竹往后一甩,马惊车败的效果出来了。
哪怕就是再好的马也怕受惊,那五骑前三骑成了肉泥,后两骑则肯定是摔得伤筋动骨,绝对废了。
看到了这些东西,再也没人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却对他的疯狂感到恐惧,有这么一个敌人实在是元人的大不幸。
纵马狂奔出了太原,让人感到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顶天立地的豪气。
第七十四章 伏击
第七十四章 伏击
石斌那一路的刺激让元人火冒三丈,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自从占领太原,虽然宋人偶尔会有几次得逞的刺杀,但杀手都是在得手之后立刻逃遁,隐至丛林小巷之中,绝无敢在逃跑时还敢故意留下活口报信,如此无视他们的狂徒。
石斌的行为算是狠狠的抽了元人一大嘴巴,也让他们明白大宋还多的是无所畏惧的铁汉,不全是畏首畏尾的懦夫。
怒火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哪怕只上过半年战场的士兵都能看出这明显就是诱敌。
但他们却不以为然,最让元人感到自信的便是那无往不胜的铁骑,所以他们毫不畏惧这点可能的小风险。
在这已经被占领十几年的土地上他们早已将自己视为此处的主人,他们认为石斌等人绝对无所遁形,只要追上,等待这伙狂徒的就只有覆灭。
若是太谨慎反而会被同僚嘲笑他们怯战,丢了大元勇士的脸,故而太原达鲁花赤立刻派人马直追那帮窜入丛林的狂徒。
果如石斌所料,追上来还就真就只有五十来骑轻骑兵和两个营的轻步兵,而那步兵从面相上看似乎都不是蒙古人,有汉人、回人、甚至还有维吾尔人。
如此两个“杂种”营是肯定没多少战斗力,何况骑兵和步兵两个战斗单位之间还拉出了不少距离。按石斌这个军事迷,半吊子将军来看,这就是欠抽、找揍了。
虽然愤怒,但领军的元兵骑兵队长多少还有些理智,追入林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不再前行,而是等着后队步兵跟上来。
当然不能让其二力合一,石斌便命王三带一小队士卒去袭击元人骑兵,激怒他们,使其分散战力。
元人最大的优点是不惧生死,最大的缺点是缺乏理智,容易激动,这二者都是情绪暴躁的结果。
经王三不断放冷箭的刺激,那骑兵队长又狂躁了起来,仅仅五十骑被他分了十几骑去追王三。
之前看上去似乎是“疯子”的统领,如今则被众人认为是很有战术头脑的大将之材。
因为在他不断的引诱下,这帮追击的元军已经被分成了至少三股,而且被弄到了一个口袋型的小山谷里。
而石斌给部下下的命令则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射死或者轰死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
谁都知道,在山林之中最有战斗力的就是手持轻便武器的山地步兵,尤其是弩兵,而最没战斗力的就是紧握马刀的蒙古骑兵。
更让他们信心十足的是,这支北上的突击队还被石斌给配备成了人手一把弩和总共三十门虎蹲炮。
正当石斌雄心满满的准备让手下的三十门虎蹲炮轰晕那帮元兵,让他们溃不成军的退出去时,王三却突然送来了“火药受潮无法使用虎蹲炮”的消息。
这可让他一下就泄了气,以逸待劳加有心算无心,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要打是肯定能打赢的。不过损失肯定不小,那就无法将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下去。
贾玲却蹦出来笑道:“石统领,没有虎蹲炮你就打不了仗,就准备撤退?”
在如此紧急的战斗时刻,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嬉笑散漫的情况,任何人都必须严肃认真。
二话不说石斌立刻就怒目圆瞪,冲着贾玲就是一句:“给我闭嘴!要扯淡,回鄂州去扯;不想死,就给我好好在这趴着!”
实在没想到一到打仗了,自己这平时彬彬有礼的丈夫居然会对他恶语相向,虽说眼泪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但她还是忍住。哽咽的问:“想不想知道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赢他们?”
一看自己着娇妻又是这副模样,知道刚刚让她受气,但现在他可没时间当个体贴老婆的好丈夫,又是硬邦邦的一句:“说!”
“小组弩箭隐蔽攻击。”贾玲冷冷的说完便真的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再不管其他。
的确,这才是丛林战的真谛,虽然一再强调丛林战,就连士兵挑的都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
不过留给他的战斗经验却是在劫粮烧粮时对元兵的列阵伏击。潜意识还是每人想带着至少二三十士兵在不同的地点进行远距离攻击。
却忘了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全部分散成小组形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中远距离攻击。
让敌人即使想肉搏也困难,因为这是山谷,石斌部居高临下,谷中敌军就是靶子,若想肉搏他们首先必须爬山。
而虎蹲炮则应该是用在阻击和消灭成群的敌人上面,如今既然不能成群消灭就干脆四处开花,打得他们顾头不顾腚。
石斌认为的确不该纠结于一法,要灵活作战,立刻按照贾玲的意见,将原本就以分好的战斗单位再细分,并命令:‘分散出击’,按照当年在山林捕猎时的办法杀人,汇集不许超过五人,亦不许单独行动,更不许出这个小山谷。
换了个战法,效果的确不错,这倒是让他想起了《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那群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绝对不集团冲锋的中国士兵。
回到了猎人的位置上,石斌便开始了他的捕猎。慢慢的爬到了一个正骑着马搜索的骑兵附近,对准那家伙脑袋就是一弩箭。伴着那弩箭划过发出的轻微声音,他应声而倒。
也不管那元兵是否已死,石斌转身又缩到了山腰的丛林之中。
刚开始当然不会那么快就全部散开,跟着他的那一都人马,更并不太理解这所谓的分散进攻是什么意思。
打猎的要领虽然明白,是要一击必杀;但以多人对多猎物的狩猎却从没干过,就是想去试试却对这从未接触的陌生战法感到不安。
那些亲卫当然以保护石斌为第一要务不会散开,石斌也破例留了十人在身边。
渐渐的,手下的其他士卒发现,跟着他石斌像是在树林中被追杀,压根就不像在伏击。
也开始发现走在一起容易被追上,容易被骑兵的箭射死,倒是那些跑得掉了队的,往草地、树后一躲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统领的行为让他们更加不解和惊讶,传统猎人也就是用陷阱和弩箭狩猎。这位却还用石头砸,用腿绊,把铁蒺藜撒跑过的路上,若实在跑不过了干脆都不顾脸面的往路边一滚,藏了起来。总之,绝不搞肉搏战。
这也叫打仗?手下这群业余的山地兵仿佛在看什么戏剧,在这些不知道什么叫游击战法的士兵们眼里,石斌更像是在逗巨兽玩的孙猴子。
不过实际效果胜过千言万语,他们这位完全不要脸面只求杀人的统领确实已经杀了不少莽撞的元兵,而自己却几乎没受伤,最多也就是在逃命时的一点擦伤而已。
仿佛都明白了‘分散出击’的含义,于是各人都拉着几个顺眼的弟兄组成了小的战斗单位去‘狩猎’了。
元军骑兵最厉害的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和集团冲锋在敌军还没醒过神的时候就将其冲散,随之就是一场用箭和马刀进行的大屠杀。
如今却碰上了这么一伙不堂堂正正出来战斗,却喜欢猫在丛林中打黑枪的无赖。
追上了就像个英雄一样决斗也好啊!却绝不肉搏,只在甩了他们这帮草原勇士之后,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射弩箭。他们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
不知不觉中,这帮追兵已经折损过半,清醒过来之后终于想到了撤退。
在被自己占领的土地上却被一小股的宋军打得要撤退,这种行为当然是对他们大元勇士的侮辱,是不可忍受的,即使是再理智的人都会不甘会犹豫,但如果再不撤退就会全军尽墨,所以只能向现实低头。
元兵骑兵队长最终迫不得已下了撤退命令,带着几乎伤亡殆尽的骑兵和折损大半的步兵撤出了山谷。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石斌又感到雄心勃勃。毕竟这其实是第一次真正的丛林战,而且只是靠弩箭和搏斗技巧并没有依靠火器。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非常丢脸,折损不少。不过到了后来则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让人越打越来劲,仿佛元兵不够杀。
从这次战斗中石斌发现了自己部队作战的短板:对火器依赖过重,应变能力不强。
应变能力不强可以忍受,但对火器依赖过重就不好,看来还是必须练习弩箭和冷兵器的使用,否则敌人一旦靠近便成了待宰羔羊。
向自己的娇妻投去抱歉和感激的眼光,贾玲也回以愤怒和骄横的目光,这却让石斌笑了起来。让他越发感到贾玲的可爱。
打扫战场时,收集了不少弓箭和短刀,死马则成了食材,一人一份。
有这些收获,那些新加入的山民士兵算是对这个有战术头脑的统领完全服气。
要知道这些战利品是非常难得的,这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现在一颗元人头颅就是很大的军功,能弄到战利品就更让人感到了荣誉。
以前打仗完全是在死拼,奉行的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思想。
但这石统领的打法完全就是在虐杀元人,是一面倒的屠杀,虽说略显阴险狡诈,但战争只要结果。
故而战场之中的这些士卒还想再来这么一次非常刺激而且过瘾的行动。
毕竟这么个打法的仗和这么顺溜的仗到哪都找不到。
第七十五章 智取忻州
第七十五章 智取忻州
众人正打算拿着这些武器和食材撤退时又被石斌给拉了回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开始做起了示范:扒下死人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看来这统领坏水还没尽,不但想用赵刚诈开城门,将城中的守军诱出来歼灭,还想来点别的。
有这么一统领,倒是让这些手下安心不少,毕竟‘兵者,诡道也。’
来个鱼目混珠的确是很好的办法。不过,石斌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换上了元兵的衣服,留下几十人穿着自己身上百姓的衣服。
这一次可就是贾玲和王三都有点看不透了,要说用这些假元兵混入城去当然是好计,只是留这几十个不换衣服干什么?门被赵刚一旦诈开,不就是来个瓮中捉鳖吗?
知道大家都看不透,不过这次石斌却故作高深的不解释,也算是让麾下感受下自己在计谋上的水平,加强自己的威信。
虽然贾玲很讨厌他这种故弄玄虚,不过却也明白这是提高威信的最好办法,领袖是需要独断专行的。
一旦说明白了,事后诸葛就会蹦出一大堆来,这可不好,其实是对部队凝聚力的一种削弱。
军人的使命就是‘服从’,而且是无条件的服从,要达到这点,需要的就是‘盲目的信任’,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故弄玄虚’,用一次次别人无法预料到的成功来实现。
将那帮死了的元兵草草埋葬,率领部队走出了树林,这时候只要不出明显的岔子,石斌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在官道上走向忻州。
因为没几个人会想到一个杀了世子,宰了近千元兵的狂徒居然还敢带人奔袭忻州,想劫掠那座县城。。。。。
即使会也许有那么几个大胆的幕僚会有此猜想,却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现在的宋人有如此胆略。
故而即使有人会提议注意附近县城的安全,也会被同僚视为得了失心疯,认为他们被宋人打怕了。
一路上,石斌并不是非常高兴,似乎了解他的不快,贾玲凑过去逗他说道:“我的石大统领,您这么能打可不能垂头丧气,对吧?是不是因为火药的事?”
投去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有点愤怒的说道:“这是在行军我的大小姐,别装神弄鬼的,有话请快说,晚了要死人。”
这话当然是有道理,不过贾玲可不服气,明显是生气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过到底是大家闺秀,没那么小肚鸡肠,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你的保存方式不对。这里虽然是北边,不过山林之中仍旧水气甚重,应该是集中放到密封的地方去。”
回头一想,的确如此。自己虽然考虑到让部队能携带更多的辎重,而将火药分开让他们每人携带一个基数。
不过如此一来,也加大了火药与空气的接触范围,加速了其受潮的速度。
熟悉贾玲性子,石斌知道他也不必道歉,只要好好打仗,做好一个能让她放心的男人就好,银样?枪头的男人她是冷眼一瞥都不会的,故而也不理贾玲只顾行军。
赵刚带着随从已经走了近三个时辰,应该快到忻州,估计一路上堵截了不少元军传令兵。
而太原城附近的元兵多半将注意力放到了南边,应该会派兵封锁住往南的所有通道,所以往北反而最安全,忻州此时也应该最易被攻破。
子时左右军队到了忻州城外三十里左右,石斌宣布扎营休息,但命令不许生火,饿了只许生啖马肉。
倒也不是没吃过生食,却没见过将吃生肉说得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的。
毕竟队伍里还有自家统领的妻子,湖广总领的女儿,难道让这位千金吃生肉,他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包括石斌的那些兄弟都是这么个想法,却见石斌不为所动,也没改军令的意思。
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自家这嫂子似乎不觉得吃生肉有什么不好,仿佛还挺兴奋,像准备吃什么美味大餐。此刻在石斌脑中闪现的则是生鱼片、生蚝。
果然,吃顿生马肉也的确很简单,没那么的痛苦,也就是难嚼带点腻而已,而他们的统领和统领夫人则如同野人一般兴奋的啃着还带着血的马肉。
本是满腹抱怨的士卒,却见统领夫人都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一帮大男人难道能有什么说法?
那帮与石斌朝夕相处的生死兄弟困惑了,一直那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大哥怎么一进了北边就成了这么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的铁血军人。 现在更像一只巨兽,众人一致认为:元人摊上了他是倒了血霉。
“大道理我也不说,相信大家都明白,这杀元人才是让我们最高兴的事情!为击败元人吃口生肉又有何惧?都给我快点吃去,食不果腹如何杀敌?吃饱了才能杀敌!”说明白了那帮困惑的家伙,石斌不再理人接着吃去了。
没多久天就亮了,石斌又带着手下吃了一顿让人终生难忘的生马肉。
赵刚会说蒙语又带着那传令兵的腰牌,自然毫无阻挡的进了城门给那守将传了假消息:郑州达鲁花赤命令他立刻率大部人马堵住北上的这股宋军小部队,忻州的防御由其它部队负责。
待赵刚入忻州后一个时辰,石斌便下令让化装成平民百姓的石斌分批次入城。
那帮化装成平民百姓准备入城的士兵被王三给叫住,他转身对石斌说道:“统领,卑职似乎明白了您的意思。您是怕我等无法全歼元军,有敌军回城报信,所以才派这股小部队入城负责守住城门或者重新打开城门?”
笑着看了看王三,石斌知道瞒不了这家伙多久,笑道:“的确如此,我可不想让败兵回去报信,把城门又给关了,毕竟咱们的虎蹲炮暂时没用了。”
周围的几个兄弟、亲随不由得佩服起来,只有石斌知道这是他从电视剧里看来的,但也算学以致用吧。
“统领,卑职以为咱们还可以思虑再周全一点。”王三建议道。
自己这位贤弟的话当然是有用的,虽然只是很委婉的提出建议,就说明自己肯定还有地方做得不够完美,石斌谦虚的问道:“王指挥请说。”
原来王三认为穿着便服的士兵带进城的藤甲虽然像篓子,但是从头盔上还能看出点盔甲的模样,容易被人识破。
所以进城的时候,只是将保护躯干的藤甲带进去就好。
石斌听后点头大赞。于是石斌便命李超带着这几十人化装进了城。
而赵刚进了忻州不到两个时辰,石斌便看见城中出来了两营步兵,直奔太原方向。自然命令手下隐蔽,准备以逸待劳。只是这次估计会有些伤亡,毕竟得打得不会那么痛快了。
这伙元兵不久便进入了石斌的包围圈中,待他们过去大半后,部队便从其后插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不过这次为了让逃回城参加防御的元兵少些,就不可避免的进行了白刃战,即使有藤甲的优势伤亡也不小。
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两营元兵只逃出了不到三百人,石斌的部队也伤亡了近一百二十。但是战机稍纵即逝,未等元兵缓过气来,石斌就已带着剩余的三百多士卒随着溃逃的元军向忻州掩杀了过去。
本以为肯定能一鼓作气夺下尚未进入防御的忻州城,,即使意识到危险至少要一刻钟反应。更何况城外尚有三百余元军士兵。
但那守卫城门的小校居然如此冷血,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就下令关了城门,这可让人非常意外。
看着那紧闭的城门,王三不由得感慨,幸亏先潜入了数十士卒。而石斌则一副都在意料之中的模样,将部队带回了山林休息。
见到倒头就睡的石斌,普通士兵实在是有点不好评价,如今的确阻击了忻州元军,几十士卒也潜入了,不过城门关了城内城外就是去了联系,即使夺了城门若无法及时支援守住城门,那又怎么样?
“快点休息,到了时候你们自然知道怎么入城!”随后便不再言语,睡他的好觉去了。
激战一天都非常疲劳,也就布置了几个明暗哨,见统领如今镇定其余的人也都安稳的睡着了。
凌晨卯时三刻左右,忻州城中突然失火,一片混乱。石斌随即起身集合部队向忻州扑去。
五刻左右便到了城下,果然有几十身穿藤甲的战士在奋力杀敌,不过已损失惨重。
绝不可让城门再被元军夺回,否则前功尽弃。不用石斌发出号令,麾下士卒就已奋不顾身的冲入城内。
元兵到底是善战之师,光是城门一战便让石斌伤亡近三十人,若不是连续用计恐怕他这支突击队早就伤亡殆尽了。
之后的一切便入之前所谋划的一样,忻州被石斌部给‘光复’。
城中百姓都欢呼着迎接前来的宋军,这让石斌等人算是深深的感到了当英雄的味道。
果然是让人感到豪情万丈,让人感到了人生价值。
虽然早就告诉那些百姓他们只是突击队呆不了多久,但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还是拿出了很多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来犒劳他们。
胡吃海喝一顿后面临一个尴尬的问题:如何处理俘虏。
这次石斌懒得区分是否有血债,这不是南方的土匪,他也不是有仇不报的圣人,搞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在其他人为是否杀降争执不已的时候,石斌一言不发走到场中砍了起来。
他砍得累了,坐到一旁休息,但其余下属见这情景立刻前来“帮忙”,不到一炷香,场中两百余人全部丧命。
“大哥,你这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王三询问道。
知道王三定然会如此询问,因为他们一旦离去元人必然报复,报复的对象就是城中的宋人。
“是不妥,却无法。他们善良却也软弱,必须要为他们的软弱付出代价。”说完石斌转身便走了。
而石斌则劫掠了足够的粮草辎重后,又来了个开仓放粮并将无法带走的辎重燃烧殆尽。
如此才算合了他的意,愉快的撤退,离开之前并告诉他们元人必定报复,希望尽快离开忻州,最终留给了元人一座空城。
虽然光复只有短短的十二个时辰,也够南宋朝廷吹嘘一段时间。
第七十六章 “肺痨”
第七十六章 “肺痨”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石斌也准备率众离开忻州,刚走到城门口他却突然停住,与王三对视一眼,两人又转身退回城中。
对此行动十分不解,众人本想询问一番,但此时石斌威望如日中天,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随意发问是要受罚的,故而即使有问题也必须先跟着退回再说。
“贤弟,你说咱们就这么退走是不是有些地方不太好?”石斌略带疑惑的问道。
估计是用词不准,王三刚开始没理解石斌话里的意思,他便说起了他的,“大哥,咱们偷袭忻州是因为化装成了元兵,元兵并未被我们全部歼灭,如今消息已经走漏,元人定然知道我们化装之事,故而再这么撤退恐怕不妥。”
的确不妥,军队是有番号和接头的口令的,当初不过是抓了驿卒才得了口令。
而忻州被偷袭口令定然都改了,查番号也查得更严,故而不该再穿元人的军装撤退。
“贤弟所言甚至,为兄正是此意,问题是我等如何撤退?”
“小弟认为我们应该再次换装,这次就换成普通百姓的装束。”王三认真的说道。
石斌立刻认同的他的看法,立刻从城中百姓家买来了一些旧衣服。
百姓当然是知道好歹的,开始是坚持不接受,因为已经得了石斌他们不少好处,回馈给一套破布衣服实在是不算什么。
就在众人都动摇了准备不再出钱买时,却被石斌以军令强制执行了。
太过独断专行当然不好,这次他细细解释,表示普通百姓三年也难穿一套新衣服,更不必说现在,所以即使是浑身补丁的衣服都得花钱。
这些言语不久便传至城中百姓耳中,无一不称赞这是真正的王者之师,表示坚定支持石斌抗元,并期待他率部彻底击溃元人
出了忻州这几百威武之师又化装成了一伙衣衫褴褛、面色暗黄的难民向太原方向而去。
待到真正的元兵增援部队到达时,忻州城内粮草辎重已经成为一堆草木灰,那统兵将领愤怒得五脏俱裂,仰天狂啸。
并发誓要将石斌这伙胆敢如此蔑视大元勇士的狂徒挫骨扬灰。
经过两次战斗,部队在北方作战已经有了一定经验,但是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比如:水土不服、兵源枯竭、后勤补给困难、火器使用受天气影响太大等。
最严重的就是水土不服。南方气候湿润,北方气候非常干燥,一些体质敏感的士卒到了北边就有严重的上火现象。
虽然在丘陵地带气候还是比较潮湿,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嗓子疼、流鼻血且痰里含血,这个现象可把不少士卒给吓坏了。
即使石斌一再强调这只是因为干燥而引起的上火现象,但是麾下将士仍旧恐慌。
毕竟他们没多少医学知识,没见过鼻血、痰血一起流的。哪怕可以接受鼻血是上火,但是喉咙痒造成咳嗽再流点痰血就容易被想成肺痨了。
肺痨在当时绝对是无药可救,而且还会传染,一旦让士兵认定这情况是肺痨,必定军心涣散,只能南撤,甚至会有被元人击溃围歼的可能。
还没从大胜中清醒过来就立刻被这一让人恐惧的假消息给拉了回来。
想了想这一路的经历,只能承认还真是知易行难,光是豪情万丈远远不够。
坐在地上看着一帮前两天还斗志昂扬,今天就垂头丧气的士卒,石斌感到束手无策。
最让人哭笑不得就是某些以为自己患了肺痨的士兵要其他兄弟离他远点,以免被“传染”;而一些害怕自己被传染的士兵则故意将那些他们认为已经患上肺痨的战友给孤立起来、排斥在外。
他当然知道多喝水肯定有用,说不定是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不可能在行军作战的时候首先想的就是哪里有水。
若是那样那还做什么战,干脆回家种田。
事情已经万分紧急,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估计就真的只能撤退,虽说斩获颇丰,却也是迫不得已的退却,并不光彩。
于是石斌下了一道军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若有提出有效办法解决此难题者,赏银两百两。
可过了半天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王三和贾玲知道此时已是分秒必争,就和其他几个弟兄一起努力,只希望能尽快想出解决之道。
突然营中发生一阵小骚乱打断了几人的思绪,烦躁不堪的石斌正满肚子火没处发,却有这么个不开眼的来点炸药包,王三也只能替他祈祷了。
怒气冲冲的走到嘈杂的人群旁,石斌大声喝道:“怎么回事?如此紧急时刻还不知不可有任何骚动,以免泄露我军行藏吗?”
见统领走了过来,一个小校模样的士卒走了出来施礼道:“卑职刚刚就是在处置一个泄露行藏的家伙,可他不服处置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本就为如何稳定军心而烦躁不安,居然又蹦出来了可能让自己已经泄露行藏的士卒,这让石斌更是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直接命令就地处决。
当大刀就要将那士卒的六斤半从身上砍下来时,那人大声嚎道:“我能治肺痨!”
刚刚都为那即将上路的同袍感到遗憾,这个死法实在是有点不值。闻言之后众人又立刻来了精神,知道那家伙多半能留条命了。
“说!若是再道不实之言,两罪并罚,定将你大卸八块!”石斌面若寒铁的说道。
那士兵如蒙大赦,仍旧提心吊胆,唯恐行差踏错,跪在地上轻声说道:“大人,您对那‘肺痨’的说法是对的。那只是上火而已。”
见那士卒也如此肯定那是上火,想必的确也知道些有用的东西,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出营并非故意暴露行藏,而是出林去了附近的村民家看了看,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防止这种情况,结果让属下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村民家?有趣的东西?的确,那些都是常年生活在北边的人,的确应该会有应对上火的办法。
估计是人在局中,思绪混乱,居然忘了可以去民家请教。
“起来说话,如果的确有用就不处决,改打三十军棍。”石斌面色柔和许多,但还是一脸严肃。
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那士兵也轻松许多。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冷静的说道:“大人,属下在那些村民家发现他们都喜欢放盆清水在家中,而且都喜欢带头巾,一些高门大户的门卫嘴里似乎还在嚼什么东西。”
一听这些,石斌恍然大悟,清水是用来增加屋里湿气;那头巾则让他想起了常年生活在干燥地区的阿拉伯人,他们就是用头巾当做口罩用来保护鼻子和口腔;那门卫咀嚼的不就是茶叶吗?
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从巨大的压力中又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和蔼的看着那个违反军令的士卒:“你的办法不错,不过功是功过是过,现在行军就记下这顿处罚,不过功是功过是过,本官不搞功过相抵。待回到潭州,你自去领三十军棍,再来我这领那两百两银子的赏钱。”
那小卒本以为留得一条性命便是菩萨保佑,是石斌仁厚大德,却没想到他还言而有信真给两百纹银的赏钱,这可让那小卒下定决心跟着石斌打拼了。
离开之前,石斌又问了那小卒家住何处,并表示如果他有不测家属仍可得此赏赐。
这次是所有随行士卒都归心,决定跟随石斌了。
待此事办完后,石斌回头细细一想,的确是他思维固化,只想着要这一小撮人猫在这山林之中想办法,却忘了外面就有很多现成的‘师傅’。
既然想出了办法,为了稳定军心自然要立刻执行,于是立刻派王三去采购茶叶。
不过尚未出营,王三却被贾玲叫住带回了石斌身边,她解释道:“石统领,并不是所有的茶都可以清火,茶也分燥热和清凉。”
这些可是石斌和王三闻所未闻的知识,按他们的理解茶就是败火的。
见二人如此模样,贾玲立刻将这些说了个明白,原来薄荷、金银花、绿茶、菊花茶、柠檬、草决明、蒲公英、桑叶、苦丁,都有清热去火的功效。但是红茶、普洱茶、桂圆红枣茶就都是性温的茶,在北方干燥地区就越喝越上火。
众所周知任何产品都有优劣,石斌这帮草民即使现在能喝得起好茶却不代表他们会买好茶,故而又问起贾玲来。
“夫人,这茶肯定也有好坏,咱们应该要买好茶,那这茶的优劣怎么分辨?”石斌很谦虚的问道。
“简单,从外形看,要求茶的色泽、大小、长短、粗细、形状一致,达到整齐划一。如果长短不一,大小各异,很可能是采摘粗放;色泽多变,形状多样,很可能制作粗糙。从色泽上看,茶要鲜灵活气 光润明亮,若是色泽阴暗则肯定不是好茶。还要嗅香气,茶香誉称为“天下第一香”,凡称得上是好茶者,必须具有讨人喜欢的香气,或清雅,或浓烈,只要令人神闲意远,有开神敞怀之感即可,若有烟味或异味就不是好茶了。?0?2”
知道了这些,心里就有了底,明白到底该如何采购的王三再次进了忻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