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快意恩仇
秦丁一下去,走过拐角,大台就拼命往外跑,绳子都没吐掉,还咬在嘴里,挂在肩上。
他刚往下走了几步,就停下来。
不可能!正常下山一定有陷阱!
那恶魔猜到我急着下去,肯定在山下布置了什么折磨人的东西。
哼!进你家被抓住也就算了,那是你的地盘。
这里可是一座山!
我想往哪走,就往哪走,你猜得中?
真男人不走寻常路,从来都是往后走。
大台不下山,反而上山,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看山下。
哼!你以为我这么容易上当的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山上设了陷阱?
我偏不走山路!
大台爬到路边一处高地,视野开阔,心胸为之一扩,连身上的伤似乎都轻了些。
马上就要摆脱那恶魔的阴影了。
他一脚踏出,掉进坑里。
他摔昏了脑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咚的一声,又有什么东西掉进来,溅了他一脸水,这水跟之前的烫雨不一样,很冰,冰得他脑子一下子清醒。
大台坐起来,咬着绳子,正要回头,咚的一声闷响,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脑子里锣鼓炸响,嗡嗡地往外传,后脑勺一痛,他又倒下去。
倒下去之前,他想,这一棍
怎么这么熟?
好像在哪挨过?
……
大台本以为自己会晕倒,可他没晕,也许是经过魔鬼拷打,又绑树上淋了一天多的雨,他此时非常耐打,非常清醒。
他闭上眼,听着一个人涉水过来,鼻息扑到自己脸上,正近距离查看自己状况。
大台记起来了。
这一棍在哪挨过!
秦丁家!
就是这个人把他敲晕,绑到山上,毒打拷问的。
这个人就是那个站得远远的,不说话的高层!
大台睁开眼,对上一张惊恐的脸,他吐出绳子,一把抓住,在那人脖子上绕了两圈,死拉着不放。
那人手拉着绳子,脸涨紫了拼命挣扎。
两个人在水坑里打斗,水声哗哗。
刀子一记头锤砸开大台,扯下绳子,退到坑边大口喘气。
他怕极了,是分身没错,而且是疯子分身,见人就杀,跟疯狗似的。
这是个陷阱!
刀子往坑外爬,坑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踩了一脚,雨天湿滑,坑壁吃不上力,刀子又滑下来。
那条疯狗又扑过来,刀子拣起棍子要砸,却被分身扛过,一拳打刀子肚子上。
刀子痛得弯腰,分身捧住刀子头,又是一记膝击,正中刀子脸上,咸辣酸麻,各种感觉随着鼻血涌出。
分身狂吼:“你们打我的每一拳,踢的每一脚,我都记的,全还给你!”
刀子护住脸,眼睛都睁不开,一边挨打一边问分身:“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分身打得爽快,之前那些郁闷憋屈在一拳一脚中消解大半,陷阱又如何?被你猜中又怎么样?一对一,我胎哥怕过谁!打死你!
大台仰头长啸,快意恩仇,偶尔打胎,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是谁?
“我是秦丁的仇人!”
不要强哥了,不等援军了,把这个秦丁的手下解决,他就直接杀下山去,找秦丁报仇!
刀子惊了,连脸都护不住,生生吃了大台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果然是分身术!还是善恶两个分身!
看这分身苦大深仇的样子,秦丁分明是学神仙把自己邪念分离出来,变成短笛!
刀子的心沉到底,居然撞上了秦丁的至恶分身,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不对!
还有一线生机。
“我也是秦丁的仇人!”刀子退到坑边大叫。
分身停下来,问他什么意思?
刀子说:“我叫刀子,兔子头盔员工,我跟秦丁有仇,他、他”
刀子想了半天,没说出到底是什么仇,好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先撩秦丁的。
唉,好没说服力,你还是继续打吧。
刀子又护住脸,准备挨打。
等了半天,分身却没动。
刀子放下手,看分身,分身的眼肿、脸肿、像个猪头,脸上头发又被雨淋湿了,挂下来遮住一半的眼,认不清本来面目。
现在静下来,这么一看,好像有几分眼熟,好像、好像
两人同时叫出声:“兔子头盔?刀子?”
“武当蛋黄派?胎哥!”
这世上,很多时候你的对手比你自己还了解你。比如兔子知道乌龟跑多快,大象知道蚂蚁的腿有多粗。
武当蛋黄派和兔子头盔这两家对手公司也是如此。
就算没见过对方的面,也听过对方的名。
更何况,为了调查黑贝的事,刀子查过武当蛋黄派公司所有人的资料,也看过他们的照片,这没花他多少时间,因为只有三个人。
只是胎哥的脸被打肿了,之前又裂开嘴咬着根绳子,才没认出来。
刀子看着胎哥那张像被犀牛扎破轮胎的脸,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不是分身啊,只是抓错人了。
大台看着刀子那张肿胀的脸,也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不是秦丁的手下,是刀子啊。
两家公司虽然是对手,但底下的员工不是。
刀子在帮老板改过情书的一个错别字后,跟老板探讨情书写作的问题。
虽然身为一个员工,做好本职工作,骑兔子假装驾驶摩托车就好了,可要想得到晋升,拍老板马屁,适当介入老板的私人感情生活也是必需的。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靠摘下头盔,一甩头刹那间的帅气,交过五任女朋友的男人,刀子觉得自己比只会写情书示爱的老板强很多。
他问老板:“这句话是不是可以加点东西?”
老板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我想你想得盆骨裂。嗯,是不太好听,你说换成什么骨呢?”
刀子真诚地建议:“老板,什么骨都不行。”
老板说:“骶部交感神经元控制平滑肌放松,加速血液流入行吗?”
刀子说:“不行。”
老板说:“那什么行?我想你想得祖传染色体满地都是?”
刀子说:“老板,耍流氓不是这么耍的。更何况你在写情书,不是在写解剖报告。”
老板说:“那到底要怎样啊!你告诉我啊!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刀子说:“不是,老板,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写情书能不能写上自己的名字,都寄了38封出去了,她还不知道你名字,你这份祖传的爱是不是有点瞎?”
老板低头,脸红到耳朵根,说:“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而且”
刀子问:“而且什么?”
老板说:“而且我怕她儿子打我。”
第八百一十九章 出坑
刀子劝不下去了,就让老板这份瞎掉的爱继续瞎下去吧。反正那是他的人生,关自己什么事?
不过有件事他想趁这个交心的机会问了。
这个问题是他加入兔子头盔以后就一直有的。
“老板,为什么我们和武当蛋黄派是对手?”刀子问。
老板的脸白了一下,没说话。
刀子自己想了八百遍,还是想不通。
要说商业竞争,做头盔的和做蛋黄派的八百年挨不上边,要说私人仇怨,老板好像从来没跟强哥接触过,哪来的仇怨?
难道是公司另一层业务的事?
刀子有点激动,加入公司这么久,除了做头盔,还是做头盔,顶多帮老板改下情书错别字,把情书塞一下门缝,终于要接触到那种业务吗?
老板却没解释,只说这是公司战略问题,你一个基层员工就别想了,乖,去找这条狗。
……
刀子退出回忆,对上胎哥的眼。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坐下来,抬头看坑上的夜空,把最近的事都聊了一下。
“原来你不是秦丁的手下?”
“原来你不是秦丁的分身?”
“嗯,什么分身?”
“哦,这个,那个,看!飞碟!”
刀子岔开话题,聊了会当初孙悟空坐那美克星改造飞船十倍重力练功的事,又开始一个新话题。
“所以你们的狗从母的变成公的?”刀子问。
大台坐在水里,看着自己的猪头倒影沉思:“一半一半吧。”
“这还有一半?”刀子惊了。
大台说这就跟你早餐去吃煎饼,老板问你要加鸡蛋,还是要加香肠,你跟老板说都加,老板却只给你加了根香肠一样。
刀子想了半天,明白过来,想问大台本来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复杂?可是看看大台被打肿的脸,也理解了,一定是被打得脑子都糊涂了。
总之,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在坑里终于理清了整件事情。
很简单,一切都是秦丁那个阴险凶人利用他们的心理盲区和沟通不畅做出的陷阱!
虽然不知道秦丁的目的,但他一定是想搞垮兔子头盔和武当蛋黄派的!
刀子和大台的视线对在一起,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同时说出来:“我们合作吧!”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震坑,吓走一树倦鸟。
就算有误会、巧合的成分在里面,可秦丁还是很恐怖的。至少证实了他杀狗的事。
两人联合起来,也稍稍心安。
秦丁夹在两家公司之间搅风搅雨,却没想到他们两人联合起来。
“接下来我们就要像亲兄弟一样!密切无间、紧密合作、秘密花园!”大台毕竟是武当蛋黄派的中层干部,先喊出口号。
“是的!忘掉过去,扎根现在,着眼未来!”刀子抹掉两鼻洞的血。
大台恍惚了下,看看刀子身边的那根树枝,后脑隐隐作痛,问:“那个,在秦丁家里打我的是不是你?”
“啊?”刀子还在擦鼻血。
大台继续问:“还有绑到山顶上,一群人围着我踢,问我黑贝的事,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啊?”
大台的眼渐渐凶起来,刀子一拳砸水里,斩钉截铁:“他把你打得这么惨?真不是东西!”
刀子一把抱住大台,轻拍大台肩膀,背后冷汗直冒。
大台被刀子搂住,感受到了那份炽热的情怀,去了疑心,只不过还有一点想不通,是秦丁打的,为什么那后脑闷棍的手法这么像?
大台又看看刀子的脸,嗯,真诚,还是真诚。
一定是巧合。
……
两人在坑里商量了大半天如何针对秦丁的计划。
知道秦丁不是个超能力者,连迅速恢复伤势的能力都没有,刀子信心大增,提出三个方案。
一:下山,到秦丁家,把秦丁打一顿,打到他招为止。
二:下山,先回家洗澡睡觉,对不起,刚才我肚子被你打了,有点尿急,在水里尿了一泡。然后再去秦丁家,打他。
三……
“停一下。我们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大台抬头看天。
刀子也跟着大台看天,泡在尿素含量超标的小型水坑泳池里,眼被蓝紫色的夜空迷花了,不知道大台看的是什么,是星,是月,是雨,还是
刀子骇然扭头,不顾身上伤痛,远离大台,问:“你该不会是想大号吧?”
“不是。”大台收回看天的眼,注视刀子,眼里仿佛闪烁着一天星光,说:“我们要先从坑里爬出去。”
刀子看向高高的坑边,还要那弯曲过来,仿佛溶洞穹顶的坑壁,叹口气,“是啊。”
两人各自爬了会儿,爬不上去,又聚在一起,互相打量,客气着。
“你上我吧。我伤得轻。”
“不不,你上我吧,我体重大。”
最后还是大台骑着刀子脖子,只等刀子一个深蹲起立,举起大台,大台抓住坑边,脚一蹬,一个双力臂快起,啊!
大台手痛,吃不住力,掉下来,砸刀子身上。
“你没事吧?”大台很不好意思,刚刚无缘无故暴打刀子一顿也就算了,刀子没计较,还让自己骑,自己还摔下来压了他一下,看刀子翻白眼翻得整个人快抽过去,大台赶忙扇刀子耳光,啪啪响,“千万别死啊!”
这半封闭的大坑,造成一种禁闭的假象,两个人合作还有可能逃出去,要是一个人,可能真会死在这里。
刀子张张嘴,想叫你不要再扇啦!我只是被你踩中肚子,憋不住,又尿了一泡!
话还没出口,大台又是一巴掌,扇得他差点晕过去。
刀子都怀疑大台是不是假装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故意公报私仇。
大台见扇巴掌不管用,越扇刀子白眼翻得越狠,好像暴风女当清洁阿姨召唤龙卷风打扫客厅一样。
没办法,只能人工呼吸了,救人要紧。
大台见刀子面皮发紫,口鼻流血,眼看就是要死的节奏,深吸一口气,低头下去,刀子双眼看到这副骇人景象,白眼还在翻,本能地一个鹞子翻身,巧燕穿云,闪现到一边,说:“我没事,我很好,谢谢。”
大台这才松口气,刚才那几巴掌扇得好啊,还以为没效果呢。
“还是你骑我吧。”大台提议。
刀子说好。心里想,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刚才那几巴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恩怨两清,罪不究过往,可是你先起的头,别管我报复回去!
刀子骑上大台,假意去够坑边,到时候拉到一半再摔下去,盯准大台的肚子,踩得他隔夜饭都吐出来!哦,忘了,他隔夜饭绑树上,没吃。
大台站起来,扛着刀子往坑边移,唉呦呦,右腿痛起来,失去平衡,扛着刀子往坑壁上怼,大台倒地。
咦?刀子呢?
大台肩膀上空荡荡的,往地上看,没人,难道出去了?
再往上看,大台倒抽一口冷气。
刀子头插进土里,身子还在外面晃呢!
第八百二十章 乌鸦喝水
大台把刀子拔出来,看刀子闭着眼,满脸土,蘸水里又变成泥,一句话不说,猛摇刀子,说对不起,你吱一声啊!
刀子嘴闭着,脸绷得像块刚从地里拔出的萝卜,大台又撸起袖子,准备扇刀子耳光,吓得刀子吱吱直叫,说没事,没事。
大台还不肯放下手,问你真没事?
刀子坐起来,原地深蹲、起跳、旋转三周半落地,说真没事。
大台这才放下心,把手放下去。
在山上绑了这么久,刚要脱困,又中了秦丁的诡计掉进坑里爬不出去,要是刀子晕了或者死了,他可怎么办?
两人又坐在水坑里发呆,看着上面裁出一圈的天,像两只掉进井里的青蛙。
怎么办?
两人都受了伤,互相骑来骑去也爬不出去。
难道要等到有人爬山吗?
刀子摸出兜里的手机,浸水坏了,开不了机,问大台,大台扬扬手,说我的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可是防水的,上次我晚上戴着睡觉尿床了,都没把它尿坏。
刀子大喜,说那你打电话啊!
大台说不过没电了。
刀子又坐回去,看着天发呆,天亮了一点,不知不觉,两人又打,又商量方案,又爬坑,耗到了天亮,雨一点点下,水滴进坑里。
难道就这样坐着?
刀子扭头,看到大台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的伤,刀子心惊了下,问大台:“你想干吗?”
大台说不想,又把裤子脱了。
刀子尖叫,说你这叫不想?
大台站起来,指着天说我知道怎么逃出去了。
刀子缩在坑角,抱紧自己,说怎么逃?
大台说:“你知道乌鸦喝水的故事吗?”
刀子说知道。
大台的身子被擦过坑边的晨光照亮,仿佛洗去隔夜旧魂,迎风吐艳的娇花。
刀子看得入迷。
大台说就像乌鸦喝水一样,把石头扔进瓶子里,水位涨高,自然就能喝到水。
刀子问上哪找乌鸦呢?
大台说笨!
刀子恍然大悟,问上哪找石头呢?
大台说笨!指着天空,说是雨!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水坑下大台渐渐感到自己的智商比刀子要高很多。
大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刀子,就像学霸爸爸给30岁的儿子讲解小学数学题一样。
你看,现在水在我们脚踝的位置,雨一直下,水位就会越来越高,与坑平齐时,我们就能游出去了。
刀子问:“那你为什么脱衣服?”
大台的目光更加怜悯:“脱了衣服才好游啊。”
刀子想想,深度怀疑大台只是想脱而已。
他不脱。
天亮了,鸟儿成群唱,树叶随风吟,雨时有时无地下,水位也涨到腰间。
刀子看到脱坑的希望,也放下矜持和害怕的心,把衣服脱了。
大台欣慰地看着刀子,教他把衬衫拧成一条搭在肩上,这样一会儿游出坑,就不用担心把衣服弄掉了。
然后,两人就坐下来,靠在坑边,像泡温泉一样,伸直了腿,仰头看天。
清晨的天空像广阔的湖面,青碧色的波浪中,开出一片片白色的小船,晨光斜插入云,筛漏下来,光点如雨,树上的叶子跟着明亮起来,燃烧似的,缀成一片火树。
大台和刀子沉醉在这美景当中,然后刀子伸出手,托在空中,久久不动。托完又抓,好像抓一个大号气球。
大台问:“你想干吗?”
刀子连忙摇头,问:“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大台问:“什么事?”
刀子看着天上白的云,亮的光,说:“雨停了。”
大台愣了下,瞬间从乌鸦喝水想到了另一个故事,那是小时候他跟妈妈和妈妈的情人一起去海洋公园看海豚表演的事。
训练员站在两头海豚上,像冲浪一样,冲到岸边,然后轻轻一跳,踩着海豚背跳上岸来。
也许他可以当海豚,托着刀子跳上岸。
大台觉得这个方案好极了,不仅能逃出坑,还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妈妈情人给他吃的棒棒糖。
大台正准备跟刀子分享这个新方案,坑上空探出一个头,一个小孩子扒着坑,对外面喊:“快看!这里有个大水坑!水坑里有两个叔叔!”
嘈杂的声音传来,大台和刀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呆滞。
……
兔子头盔。
老板叫来司机,问刀子去哪了?
司机说不知道。
老板说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到底怎么了?
司机说不知道。
老板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情书,很是生气,拍桌子,骂司机:“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考核进公司的!”
司机说:“姐夫,别闹。我是你小舅子。”
老板捂着头坐下,挥手让司机带上人去找刀子,人越多越好。司机出去了。
老板看着情书,感慨没刀子还是不行,自己写的句子,被刀子修改后,悠然拖出一片绵长爱意,自己读了,都会爱上这字里行间的灵魂,更别提对门的大妈了。没有女人能抵抗刀子情书的致命魔力,不管她几岁。
刀子啊,你现在在哪?快点回来吧。
司机去了车间,叫所有人停工,又很是痛心地指着关在笼子里的兔子,瞧瞧、瞧瞧!刀子不在,没人骑兔子捏耳朵了,它们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怎么能生产出好的兔子头盔呢!
有人小心地凑近,附在司机耳朵边,说:你个臭鸡蛋烂西瓜辣块妈妈,一个司机拽什么拽。
司机微笑回应,凑在那人耳边说:我是老板小舅子。
那人震惊,退下,混入人群不见。
司机大手一挥,发令:“全体跟我去找刀子!”
武当蛋黄派。
强哥和木木在开会,黑贝在啃骨头,嘎吱蹦响,但不影响会议的严肃气氛。
强哥:“我做最后的发言总结,公司虽小,但制度规范更要遵守,无故缺勤是重罪,下班后不接电话更是罪中罪。木木,等你见到大台,向他转达此次会议精神。”
木木:“老板,他手机打不通,不过他的电话手表好像有定位功能。”
木木一提醒,强哥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大台拿了一个电话手表过来,说要和他的手机连起来,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查大台的位置。
强哥当时说我又不是你爸,为什么要连你的电话手表?
大台说血缘上不是,但感情上是,强哥,连起来吧。
强哥深受感动,就连了。
一个月后,才知道大台这个王八蛋用的是亲情套餐,电话手表的话费、流量费都走他的套餐。
混蛋!
这就是当爸的责任吗?
强哥庆幸自己没有停掉套餐,现在可以直接查到大台位置。
他打开手机,点开app,电话手表电量为零,最后定位位置是后山。
后山?
大台跑那里干吗?
强哥看看一边啃骨头啃到眯眼的假黑贝,想到了那个凶人秦丁,他跳起来,叫上木木就往外跑,大台危险了!
强哥开车到了山脚,和木木跑上山去。
木木送多了外卖,跑在最前面,远远的,就听到山上有人聚在一起,闹哄哄的声音。
木木先跑过去看了,站在一处高地,呆了半晌,然后强哥才爬上去。
那高地中央有个大水坑。
水坑里两个光身子的男人,其中一个是大台。
大台闭着眼,红着脸,额头上有汗,泡在水里,另一个男人一肩搭着衣服,一手拿毛巾给大台擦背。
“温泉啊!”
扑通一声,一个小孩脱了衣服跳下水。
第八百二十一章 瘦啦
“好冰啊!”小孩子要跳出来,跳不出来,边上的人手拉手把他捞出来。
其他人庆幸没跳下去。
看来这山洪暴发弄出的温泉质量还不是很好。
不过里面那两个人怎么一脸享受的样子,好像很热?
大台很感激刀子做的一切。
他对之前自己智商比刀子高的想法很羞愧。
刀子的临场应变比他强多了。
那孩子吼出一嗓子,一群爬山的人上来围观,大台顾不得刀子尿了一泡到水里,深吸气,准备沉进水里扮浮尸,刀子一把抢过他肩头的衣服,按他坐下,把衣服揉成一团,当作毛巾,给他擦背。
大台先是生气,虽然你擦得我很舒服,可现在是擦背的时候吗?也不看看这么多人围上来看,一边看还一边捂小孩眼睛,还有小孩说这一坑水都是我俩尿出来的!
难怪刚才我脱衣服的时候,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擦着擦着,大台的背像燧石擦出了火星,脑子一亮,扭头看看认真擦背的刀子,顿时醒悟过来。
原来、原来是假装泡温泉啊!
天才!
大台闭上眼,也投入角色,被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脸也红了,汗也流了,刀子的手劲也够硬,擦得他两个肺荡到胸膛外,秋千般晃起来,冷热交替。
扑通!
有孩子跳水,又马上被人拉出去。
大台睁眼,羡慕地往上看,他也想被人拉出去啊,只是脱光了衣服,拉出去吓到大家多不好意思。
然后大台的眼睛胶在一人身上,他的嗓子哽咽了,眼里充满泪水,“强强哥!”
盼了一天一夜,大雨浇透了他的骨头,能让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强哥。
强哥,你终于来了!
大台向强哥伸出手,嘴唇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强哥面色一凝,目光游移不定,最后还是脱了衣服、裤子,跳了下来。
“真是的。有温泉泡不跟我说。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强哥说。
大台抢过刀子手里的衣服,给强哥擦背。
刀子微笑,一切有了好的结局,而且
还搭上了强哥这条线,以后老板要针对强哥做任何事,他都有第一手详细的资料。
强哥的背很宽,没有刀疤,那就是在正面了。他这样凶名显赫的大佬不可能一条刀疤都没有。
刀子要游过去看,有人在上面轻轻叫他名字:“刀子?”
刀子抬头看,看到司机,带着兔子头盔一大帮人,从上俯视,盯着他。
刀子低下头,叹口气,取下搭在肩头的裤头,冲司机他们招手,下来吧,一起泡。我给你们擦背。
……
第一章心理。
六六说下一个来访者是秦丁,又问章本硕后山多了个温泉,挺多人去泡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啊?
章本硕说没兴趣。
六六哼一声,很不满,马上又变了脸,神秘兮兮地靠近章本硕,吹气,说:“我买了一款新泳衣哦。”
章本硕说忙。
六六说忙忙忙!你的日程不都是我安排的?我还不知道你忙不忙?
六六拿出日程表一看,哦,还真忙,这个月、下个月都排满了。
“不行!最近我狗带轮滑,难得瘦下来,马甲线都有了,再不去我新泳衣就穿不到了!”六六抱住章本硕胳膊撒娇。
章本硕很不适应,六六不是常撒娇的人,一撒起娇来,章本硕一手的鸡皮疙瘩,只想踹走六六。
“没事的,你穿泳衣洗澡不就行了?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章本硕诚恳地提建议。
六六甩开章本硕胳膊,瞪他,有种,算你狠,我晚上穿寿衣躺你边上!
这时门响了,秦丁进来,六六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打过招呼后,关上门出去。
章本硕问秦丁最近好吗?
秦丁说挺好的。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和徐雁的进展也很顺利。送了礼物后,徐雁还给了他宠物美容比赛的票,邀他一起去看。
章本硕说不错、不错。你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秦丁犹豫了下,问章本硕:“章老师,那个我恋爱经验有点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章本硕说你说吧。
秦丁说:“由于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我这方面的进展速度快了些,章老师,你觉得会不会对我和徐雁的关系有影响?”
章本硕问:“什么速度?”
秦丁说:“我跟她求婚了。”
章本硕呆了下,说:“这好像不是快了些吧?开车失速了?”
秦丁说了自己的烦恼,总之,由于种种不能说的原因,提前跟徐雁求婚了,徐雁当然没答应,也不可能答应,章老师,你说求婚这事会不会影响她对我的看法?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随随便便见个女生就会求婚的那种?其实我不是,只是上次那件事太急了,没办法,只能求婚。
章本硕问:“所以你是认真的?”
秦丁点头:“非常认真。”
章本硕说:“既然认真的,你再求一次婚不就好了?隆重点,请上她的朋友和家人一起。你见过她家人了吗?她父母能接受吗?”
秦丁眼前闪过徐雁爸那张凶脸,恍惚了一下,说:“能接受。”
章本硕反倒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能接受?看来徐雁的家长也不是一般人啊。
秦丁认真考虑了章本硕的建议,决定就在宠物美容比赛后跟徐雁正式求婚。
这回没有黑贝尸体的袋子干扰,他可以表现得更好些。
秦丁在思考时,章本硕看秦丁的本章说,也陷入沉思。
擦背捅刀子:哇!超能力者!
擦背捅刀子:分身融合!s级能力,迅速痊愈,砍头才能杀死他!
木木木啊:啊!送烧烤啦!看到秦丁啦!回家睡觉啦!
扎胎二胎补胎都不如打胎:坏蛋!恶魔!讨厌死你啦!以后不要再尿我!
杀猪大雁:晕倒了都这么可爱,好想再亲一口。
杀猪大雁:跟爸这么合得来,机会不能再错过,要不我主动一点算了。
岁月杀猪刀:小丁丁,好孩子啊。
岁月杀猪刀:我杀了你的狗,我会负责的。
岁月杀猪刀:这件事别说出去。
这件事也别说出去。
嗯,这件事同样也别说出去。
……
秦丁想通了,又问章老师,壶铃要不要?
章本硕说不用了,家里好几个呢。
秦丁说求婚成功的话,请你吃喜糖。
秦丁往外走,碰上六六,六六习惯了秦丁的凶脸,拉他探讨八狗轮滑的瘦身成果,真瘦了呢!马甲线都有呢!
六六很骄傲。
秦丁很疑惑,看了又看,在六六身上愣是找不到马甲线,连马甲都没有,“不好意思,马甲线”
六六说改天带你去公园给你看。
秦丁问为什么?难道在公园里光线好?
六六说不是,狗在公园里。
“狗?”秦丁问。
“对啊,我把八条狗都拉瘦啦!狗的马甲线都拉出来啦!”
秦丁为那八条素未谋面的狗默哀,六六还说狗都能瘦,人瘦下来也快了,你说要不要再加八条狗?凑个4的平方?
秦丁正要说话,章本硕冲出来,拉秦丁到一边,严肃地跟他说:“你身边的朋友好像有好几个都有严重的妄想症,你可以建议他们来我这里咨询一下。”
第八百二十二章 关系好
秦丁挠挠头,朋友?妄想症?
我身边的人都挺好的啊,除了徐雁老爸比我凶。
不过他也只是长得凶而已,哪来的妄想症?
既然章老师出来了,秦丁就顺便问一下求婚细节的事。
“章老师,求婚要准备些什么?”
“戒指吧。”
“要下跪吗?”
“当然要!一定要!”六六说。
“这样吗?”秦丁跪下来,演示给章老师和六六看。
六六赶紧扶起秦丁,亲切地说:双膝下跪是上坟。
秦丁站起来,又跪下去,“这样呢?”
六六和章本硕肩并肩靠着,看秦丁单膝下跪,姿势是对的,可感觉怎么那么奇怪?
六六在想,章本硕叫秦丁说句话。
“什么话?”
“随便什么,求婚时你打算说的话。”
秦丁真挚地说:“小雁,嫁给我吧。”
“就这样?”六六很不满意。
秦丁说就这样。
六六问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说再考虑考虑怎么办?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秦丁说不会吧?
六六说我是女人,你是女人?谁懂?
秦丁看看六六,又看看章本硕,说你是女人,你懂。
六六很欣慰,说求婚就要考虑各种可能,说吧,万一她晕了,你打算怎么办?
秦丁认真地想,说我会先找个轮椅,把她放上面,推到医院去。
六六和章本硕对视一眼,猛地一击掌,明白了。
为什么台词、姿势都没大问题,做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丁啊,你这不像求婚,像逼婚啊。”六六一针见血。
秦丁很苦恼,那怎么办?
他看向章本硕。
章本硕也赞同六六的看法,给秦丁建议:“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最好找个跟你差不多的前辈,咨询一下意见。”
秦丁想,跟我差不多的前辈?
他马上就想到徐雁爸了。
虽然问女朋友老爸怎么求婚,好像有点过份,不过经过那个雨夜的摔狗事件,徐雁爸好像和他挺投缘的?
要不真去问一下?
秦丁谢过章本硕和六六,就去徐雁家,临走前,还嘱咐六六八狗瘦身**虽好,可要换着狗来,天天拽一批狗,就是藏獒都吃不消啊。
六六表示理解,章本硕说没关系,平时下雨天,没法去轮滑,六六都把绳子系在壶铃上练习,不会累死狗的。
秦丁匆匆离去,六六看章本硕,眼睛一眨一眨的。
章本硕问她看什么。
六六说没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秦丁到了徐雁家,敲门,徐雁开门,“这么早过来?还带了早餐?”
徐雁笑嘻嘻地伸手去接,那天拒绝了秦丁的求婚,还以为两人关系要凉上一阵子,夜里害怕,常常坐醒。
还好,还有的救,老娘不会孤独终老了。
秦丁直接走进去,徐雁手接了个空,秦丁问:“你爸呢?”
徐雁:“啊?”
秦丁:“你爸。在吗?”
徐雁指指里面,说在。
秦丁走进去,徐雁看到老爸出来,和秦丁勾肩搭背,接过早餐,然后一起进屋,关门。
徐雁呆了很久,好像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上学时,同学来她家找她玩,第一句话也是:“你爸呢?”
徐雁说不在。同学才进门。
徐雁说在。同学转头就跑,叫都叫不住。
小丁当可能真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和自己对上眼也就算了,居然跟老爸关系这么好?
屋里,徐雁爸在吃煎饼。
秦丁说这煎饼可好吃了,武当蛋黄派门口那个老板做的,特意叫他加了鸡蛋和香肠,好吃吗?叔?
徐雁爸吃得合不拢嘴,点头。好孩子啊。
徐雁爸问那个事情搞定了没?
秦丁说搞定了。
徐雁爸松口气,秦丁又问徐雁生日礼物的事搞定没?徐雁爸说搞定了,秦丁也松口气。
然后秦丁犹豫了好久好久,明知徐雁爸的性格,可对和他那张凶脸还是说不出口,闭上眼,张开一条缝,这才好一点。
秦丁问:“叔,你当初怎么求婚的?”
徐雁爸嚼了几口,直起脖子咽下去,才说:“求婚?我们那时候不流行这玩意。”
“哦。”秦丁失望。
他本以为从徐雁爸这里能获得宝贵经验,能把自己吓晕的人都能讨到老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法。
即便经过黑贝事件的考验,徐雁爸还是不信任自己这个外人啊。
秦丁看着徐雁爸一口口吃掉煎饼,有点心疼,早知道叫老板加个香肠就好了,两个鸡蛋就贵了五块钱,实在是太奢侈了。
徐雁爸抹掉嘴边的油,说:“不过当初我老婆第一天来我家的事我倒记得很清楚。”
秦丁精神一振,请徐雁爸说下去。
徐雁爸眼神悠然,望向院子外,好像看到几天前雨夜中站在院子里商量如何处理狗尸的两个男人,像极了正在写回忆录的连续杀人犯。
“她妈叫朱静,第一次来我家,我家正杀猪,我跟我爸说,朱静来了,我爸说猪进来了还不杀了?她妈吓得转身就逃,叫都叫不回来,我解释了三个月,说我爸不杀人,她才答应和我处对象。”
秦丁感慨,果然家学渊源,徐雁爸凶是祖传的,徐雁没继承到凶相真是万幸啊。
感慨过后,秦丁又苦恼起来,完全没有借鉴的意义,找不到头绪,怎么办?
徐雁爸问秦丁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丁说没事,就那个,那个,我想跟你女儿求个婚。
嘎蹦一声脆响,徐雁爸托着下巴,眼睛眯起来,凶光四射,像是蛆虫遍地的腐烂血尸中爬出的恶灵,磨牙吮血、敲骨吸髓。
秦丁扑通一声跪下去,“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是真怕了。
像极了那晚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黑贝,有意替徐雁遮掩罪行,埋尸枯井一样,徐雁爸会不会一时激动,掏出杀猪刀来,剖了自己的心肝肠胃,勾起来油纸包了称斤卖掉?
徐雁爸缓缓站起,秦丁在地上发抖,想逃,想开门大叫,又是扑通一声。
秦丁一愣,抬头看,徐雁爸跪下来,抱住他,眼里还有凶光,却多了一层薄泪,“这饼里有石子。咯到牙了。”
徐雁爸扔掉剩下半个饼,眼泪唰唰地流。
秦丁说:“对不起!”
他想把煎饼店老板杀了的心都有了。你说你做煎饼,就不能注意点食品安全?差点闹出一条人命!
徐雁爸一手捂着腮帮,一手搂住秦丁,嘭嘭地拍秦丁背,秦丁的脊椎骨都快被他打出来了。
“好孩子!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徐雁爸说。
秦丁也哭出来,痛的,我懂,我懂,很少有人跟我说对不起,一见面就喊救命的倒是很多。
徐雁在门外呆了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俩在屋里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关系这么好?
徐雁推门进去,看到老爸和秦丁抱在一起,两人都在哭。
她看了会儿,又默默地带上门,靠着门站了会儿,长出一口气:“关系真他妈的好啊!”
第八百二十三章 大项目
徐雁爸跟秦丁说起徐雁毕业后坎坷的感情经历。
最大的感情坎坷就是没有感情坎坷,没有男朋友,问题不在徐雁身上,是在自己身上。
上次你见了我,只晕了一次,已经是表现最好的了。
秦丁说我常照镜子,有一定抵抗力。
徐雁爸拉着秦丁的手,说:“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秦丁听着不对劲,正要问,徐雁爸又问:“有房吗?”
“没。租的。”
“没事。我有。送你。有车吗?”
“有。”
“什么车?”
“破车。”
“没事。我有好车,送你。”
这还没结婚呢,又送房又送车的,秦丁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摇手说不用了,万一徐雁不答应呢?你不就白送了吗?
“她敢不答应?不,她一定要答应。”徐雁爸认定了秦丁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孩子,一定要女儿嫁给他。
两人在屋里呆了很久,秦丁擦干眼泪出来,一身轻松。
虽然没从徐雁爸那里获得有价值的求婚手段,不过至少获得了未来丈人的许可和祝福:她不答应,我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坐轮椅跟你去领证!
徐雁问秦丁:“明天比赛你会来的吧?”
秦丁说会,一定会。打断我腿坐轮椅都会去!
徐雁笑出声,拍秦丁背,秦丁一个趔趄,差点啃地上吃土,这手劲,家学渊源!
秦丁回头,看了徐雁爸一眼,似乎有点理解徐雁爸的死亡求婚祝福。
……
武当蛋黄派。
强哥穿着白西服,打着大领结,勒着脖子像是上吊,站在黑贝身边,黑贝也穿了一身新衣服,之前的透明雨衣太像桌布,强哥给它换了身花棉袄。
大台、木木齐声夸赞:“好帅!太帅了!”
强哥脸红了下,整了整领结,要说那天泡完温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通俗来讲,脸皮更厚了,这是好事。
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大项目,脸皮不厚点,根本扛不住。
木木说老大你这吊绳真漂亮,哪里买的?
大台蹲下去摸黑贝的头,夸黑贝你真帅!这身花棉袄真配你!
说了后感觉气氛不对,大台扭头看边上,强哥和木木盯着他。
大台这才醒觉,糟了,没夸老大!
他站起来,摸摸强哥的头,说你也帅。
强哥脸更红了。
要不是今天有大项目,老子罚你天天泡温泉!
强哥说走,顺手带上了剪刀,牵着花棉袄黑贝出去,大台和木木跟上,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激动。
来公司这么久,天天吃蛋黄派、卖蛋黄派,终于要接触核心业务啦!
当然大台想得比木木更深,毕竟他是中层干部。
他俩跟在强哥身后,上了公交车,被司机赶下来,说不能带狗上车,对,穿花棉袄很乖不咬人的狗也不行。
强哥只好叫了辆出租车自己先去,叫大台和木木坐公交车赶到比赛现场,公交车票留着,回公司报销。
大台和木木站在公交车站,看着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跟强哥说狗不能坐后座,白色座垫刚洗,白着呢,被你家狗踩脏了,对,穿花棉袄每天洗脚洗屁股的干净卫生狗也不行。
“那坐哪?”强哥牵着黑贝问。
司机打开后备箱,说坐里面吧,熬一会儿,马上就到,然后司机回车上坐好,准备开车。
嘭!
车尾一沉,后备箱关上,司机踩油门出发,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大台和木木看着强哥跳进后备箱,然后招呼黑贝跳进去,最后关了后备箱,出租车沉着车屁股开走。
他俩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想了一会儿,大台放弃了,跟木木说,语重心长:“家伙都备齐了吗?”
“都备齐了。”木木提提袋子,一脸得意。
大台不放心,经过上次潜入秦丁家的事后,他就对木木的理解能力起了疑心,交待给木木的任务,都要反复确认才行。
“不是你家烧烤摊里拿的签子?”大台问。
“怎么可能?胎哥,这是从工地拿的。”木木打开袋子,给大台看里面截成一段段的钢管,还说这次核心业务他准备了好多年,练了很久的钢管,终于派上用场了。胎哥,一会儿要砍人,让我冲在最前面吧。
大台点头,公交车来了,他俩上车,车上没位置,两人握着一根扶杆站着。
大台问木木你还认识工地上的人?送外卖认识的?他们白送你的?
木木说不是,好歹也干这行的,怎么好意思让别人送,当然是明抢过来的。
大台心中警兆生起,他还没抢过别人呢,木木居然抢了这一袋的钢管?危险啊,这个家伙。
大台眯起眼,想着要不要什么时候趁木木开车送外卖的时候,让他吃几个蛋黄派,然后偷偷报警,告木木酒后危险驾驶,可是想想木木骑的是电瓶车,好像效果不太好,就算了。
“你怎么抢的?”大台心里有点小羡慕,嘴上却风轻云淡地问,好像自己抢过很多次,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木木说很简单,就跟一哥们约好了,叫那哥们先混进去当个搅水泥的小工……
“然后再叫那人偷出来?这是偷,不是抢。”大台似笑非笑,心里一宽,格局啊格局,木木还是眼光短浅了点。我们和强哥混的是一本万利的大项目,你却老往那些小钱上动歪脑筋,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是我进去拿一根钢管,然后我哥们再拿一根钢管,追着我骂,说小偷!看我不弄死你!保安吓住了,就看着我俩一前一后跑出去。这样一次能运两根钢管,后来我哥们回去还被包工头表扬,加了薪。”
大台的脸垮下来,警惕心再度膨胀,这家伙有点东西啊!上次看到秦丁就回家睡觉的事该不会是这小子故意做的吧?
“你那哥们呢?”大台问。要是木木借这次做项目的机会,把他哥们引荐进武当蛋黄派,那大台可有点不好管理啊。
“我跟他约好了抢出的钢管,一人一半,留一半砍人,留一半卖钱,钱都归他。”木木说。
“然后呢?钱呢?”大台问。
木木的眼睛突然暗了一下,好像飞进去一只蚊子。
“钱,钱他没要。”
“为什么没要?”大台问。
“包工头给他加薪了,让他跟着老师傅砸墙,一天200元,说比卖钢管赚。看不上了。”
木木的语气很是悲怆,哥们的职业前景好像比他光明,别管是烧烤还是蛋黄派。
第八百二十四章 排比情书
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全车人往前冲,司机骂前面出租车狗司机,动不动急刹,差点撞上去!我家狗都比你开得好!
然后后备箱打开,一人一狗窝在里面,默默看着公交车司机,公交车司机闭嘴,看着出租车带着那一人一狗开远,这才颤悠悠踩了油门。
公交车急刹时,大台正跟着木木的思维走,掰着指头算一天200,一月赚多少时,站不稳,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再回头看木木,木木一手拎着袋子,一脚缠在扶杆上,顺势绕了一圈,稳稳落下,摆出个妖娆姿势,全车乘客鼓掌,精彩!
大台瞪大了眼,这就是你说的练了很久的钢管?
到了比赛现场,很多人,很多狗。
大台看到强哥捂着头,血从指缝间流下,大台吓了一跳,从木木袋子里抽了根钢管,耍了个棍花,差点打到自己鼻子,护在强哥身前。
“强哥!谁!是谁把你打伤的!”大台很生气,没保护好老大是他的错,早知道该跟老大一起进后备箱的。
木木也很生气,老大受伤,让他想起了抢钢管的事。他哥们挥着钢管追他,追上了,敲下头,邦一声响。追上了,邦一声响,偷了一袋五六十根钢管,哥们就在他头上邦邦了五六十下。
他好想敲回去,邦邦邦个满头包才爽。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是谁?是谁!
木木也抽出根钢管,恶狠狠地盯着路过的一个运动装长腿姐姐牵着的一条博美犬。
强哥说出租车急刹,他撞到黑贝牙齿上,蹭破了点皮,不碍事。我去登记了。
强哥走开,留下大台和木木拿着钢管,有小朋友经过,指着两人对妈妈喊:“孙悟空、孙悟空!”
妈妈说不是,不要看到拿棍子的都叫孙悟空,只有豹纹加钢管才是,知道吗?
小朋友喊:豹纹、豹纹!
大台和木木对视一眼,默默收了钢管,往会场观众席走,找位置时,大台身子一震,躲在木木身后。
木木警觉,差点又从胯下掏出钢管,看到对面一人笑出下排八颗牙齿过来,差点又想跑回家睡觉了。
秦丁!
大台躲在木木身后,直到秦丁走过去,坐到另一区后,才直起腰来,用木木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好险,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出手打他!”
木木敬仰地看着大台,“胎哥,什么时候动手?”
大台的脸还肿着,肿的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不对
木木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给出了个更精准的描述,肿得就像他小学五年级那次一样,那天同桌借给他一盘录像带,叮嘱他一定要按照操作规程来。他郑重地点头,回家打开看,屏幕上跳出一串英文,他小学英语学得很好,但是看不懂,只认识最后两个字“under 13”,他把整个句子抄下来,上网查,哦,原来是13岁以下需父母或监护人陪同观看。监护人什么意思?好像就是大人。那时木木爸妈刚做烧烤生意,很忙,木木不忍心打扰他们赚钱让自己当富二代,去外面烧烤摊上拉了一个大哥哥,让他陪自己一起看。
大哥哥看着看着就脸红了,捂住他的眼睛,说我还没满18呢,然后跑出去。
木木觉得大哥哥一定是去叫他爸爸妈妈过来一起看,等了半天没等到,只好再去找监护人。
这回他怕拉来一个人又跑了,特意多拉了几个人,一桌五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全齐了,陪他一起看。
然后爸妈进来了。
之后的事他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的脸肿了一个星期。
嗯,大台的脸就有这么肿!
可以想象那凶人的手段有多么凶残,大台饱受折磨后,面对那凶人居然还有出手的勇气,不愧是当中层干部的人啊,有把刷子。
木木看向另一区的观众席,吓了一跳,那凶人身边还坐了一个人,第一次见,可那凶气四溢,眉眼如刀,脸上没疤,稍一动作,肉层叠上去,就像是嚼了块人肉似的,超级恐怖!
这次的大项目吸引了这么多地下强者吗!
秦丁和徐雁爸坐在一起,边上空了一大片,本来有个女人扶着一个老头过来,看见他俩,老头狂叫:“小真!小真!”
那叫小真的女人又扶着老头走了。
总之,秦丁和徐雁爸很习惯这种场面,两人聊天。
“生日礼物我早准备好了,给小雁了,小雁没当场打开,只说要留着。”
“叔,今天比赛结束,我就求婚,戒指都买好了。”
“好孩子。我等你好消息。”
刀子和老板坐在一起,边上过来一个女人,扶着一个老人坐下。
刀子向老板汇报:“人都到了,秦丁也来了。”
老板点点头,他只盯着场中央等候上场的强哥看,目光变成钉子敲进去,咬紧了,锈死,再也不打算出来。
刀子从没看过老板那种眼神,他也跟着看过去,不过看的是观众席另一边的秦丁和他边上那个凶人。
等比赛结束后,就是秦丁的死期。
山上温泉里折腾了一夜,让他明白了很多事,误会、巧合,最后所有的因素解开,指明了一个事实,秦丁是个普通人,只是长得凶点。
秦丁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而已。
虽然还不清楚秦丁和强哥的大项目有什么关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些是老板要考虑的事,刀子现在只想复仇。
你车上不是放了钢管吗?
我兄弟车上的更多!走了好几个工地,好不容易凑齐的。听说最近有人抢钢管,价格都涨了。
刀子想起花出去的钱,肉痛了一阵。
这时老板跟他说:“我写了。”
“什么?”
“我写了,名字,我的情书。”
“老板!”刀子心潮澎湃,拍拍老板的背以示鼓励,老板微笑,刀子也笑。
自己当初的策略是对的,要不是以老板的感情生活为切入口,怎么能混得这么好,职场上,他是老板,感情上,他是个大龄未婚单身男青年。
“我的那句:生命是一场幻觉,而你是我的光,加进去了吗?”刀子问。
这是那天掉进温泉,被大台痛打后,迸发的灵感,句子很美,相信只要是个女人看了就会爱上写情书的人。
老板说加了,还照你之前的建议,做了排比句,写了一连串的小诗。
刀子问是什么诗?
老板说:“我想你想得盆骨裂,想你想得骶部交感神经元放电,想你想得祖传染色体满墙都是。”
刀子沉思了会儿,问老板:“那个,你写名字了是吧?”
老板说是。
刀子说这么有气势的排比句恐怕会吓到大妈吧。
“有气势”是他想到的最委婉的表述:你写的真是一堆狗屎!
老板说对啊,我写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写了你的名字上去,还贴了张身份证照片。对,就是你人事档案里那张。我约了她出来,就在赛场见面,等会儿你先出去帮我和她见上一面,要是反应良好,我就出来,要是反应不好,你就帮我顶了吧。
第八百二十五章 放手
老板就是老板。
刀子沉默下来,还好带了足够多的钢管,万一那个大妈用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比赛开始。
宠物美容比赛的主要内容就是给宠物剪毛。
参赛选手跟宠物的配合是关键。
每台桌子旁都摆了几盘零食,引诱宠物,就看选手能不能控制住宠物,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修毛动作。
已经有好几只狗受不了食物的诱惑,低头狂舔盘子,根本不听主人指令抬头。
秦丁在台上看得很紧张,徐雁的狗是一条雪纳瑞,毛长长的,徐雁准备修出一个双马尾。
雪纳瑞想低头闻闻,我就闻闻,没别的意思。
徐雁在它鼻子前打个响指,雪纳瑞马上就不想闻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闻,命要紧。
徐雁爸安慰秦丁,说自己女儿三岁帮忙烧开水杀猪褪猪毛,她外公在家里穿短裤午睡,一觉醒来,腿上毛都不见了。
因为褪毛手艺太好,她妈又姓朱,有段时间村里孩子都叫她猪毛。
秦丁刚开始觉得安慰,马上又觉得小腿凉嗖嗖的,难怪每次去哥斯拉看徐雁给宠物修毛,那手法怎么莫名地有股杀气。
比赛进行到中段,一半选手都被淘汰了,还有选手不服,找裁判抗议。
“我不服!我家狗又没吃零食,怎么判我犯规?”
“这位选手请不要在比赛中吃狗狗零食。谢谢合作。”
“我家狗毛剃得这么整齐,狗没吃零食,我也没吃零食,对,我流口水了,但就是没吃,为什么判我犯规!”
“这位选手请不要带电动剃刀进场,你家狗都秃啦!”
“凭什么全场直播就给我家狗打马赛克?公狗有错吗!连露肚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可你家公狗一直在舔,现场有很多小朋友,请注意影响。”
经过短暂的混乱与沟通,比赛到了最后阶段,场上只剩下四名选手。
一组是强哥和黑贝。哼!什么狗粮,我要我的小香肠。
一组是徐雁和雪纳瑞。哼!什么狗粮,我不要命啊!
一组是长腿姐姐和博美。我为了这次比赛胜利,天天剪我老公的毛发当练习,头都秃了,冠军是属于我的!
一组是小真和杜宾。东家问我除了当保姆还有什么梦想,我说照顾人多了,想换个口味,照顾狗。他就给我报了个狗狗美容比赛,说什么那天在江边看到八狗游江,让他想到了生命中的八个女人,希望我像那八个女人一样找到自己的真爱。等等,他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最后第一轮比赛结束,评委打分。淘汰长腿姐姐和博美。剩余三组晋级第二轮。
强哥听到主持人宣布晋级名单,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圆剪。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为了跟那个人接触,天天苦练修毛剪术,还好假黑贝乖巧多了,配合起来很轻松,这才让他在诸多强手中胜出。
接下来只要再赢一个人就好。
强哥看向徐雁,这个宠物店的女人,据说和那个凶人秦丁走的很近。
但强哥不在乎,只要不打扰到自己的计划,随便你们搞风搞雨。
他现在的精力只在那个人身上。
台上的大台和木木吹口哨,给强哥加油,要不是忌惮那两个凶人,只怕要跳到椅子上喊武当蛋黄派的口号。
一个老人撑着轮椅站起,正要用老朽的嗓子发出不甘命运摆弄的嘶吼,为自家保姆小真加油,秦丁和徐雁爸跳起来,大声叫好,遮住老人视线,老人默默坐下,不敢出声,惹不起,惹不起。
秦丁和徐雁爸抱在一起,两人都很激动。
“看,我跟你说了吧。我女儿一刀在手,屠尽猪圈无敌手。”
秦丁打个哆嗦,理是这个理,不过徐雁爸的表述还是太凶了。
刀子扫了秦丁一眼,蹦哒,再蹦哒,没多久好活了你。
刀子回头再看老板,老板还盯着强哥不放,强哥站在台上笑得越开心,老板的脸就越阴沉。
看来老板是真恨强哥啊。
眼里只有他。
刀子又看向另一边的大台,回想起那晚在水坑里的难忘一夜。
他心里闪过一丝歉疚,随即心上覆了一层硬硬的壳,坚定下来。
曾经是朋友,终究是敌人,我们是刀刃的两面,钢管的两头,紧紧相依,却挨不到一块。
胎哥,真要动手了,别怪我心狠。
第二轮比赛开始。
这轮比赛是用吹风机吹干宠物毛发,打分要素有时间,吹毛手法,宠物接受度和享受度,还有选手形象和毛发造型等等,选两人进入总决赛。
“好,泼水!”裁判吹响哨音。
“泼狗!泼狗!泼自己干吗?玩湿身啊!”裁判快疯了,今天的选手奇葩起来比狗还难伺候,听不懂人话吗?
台上的大台和木木惊了,那裁判不认识武当蛋黄派的强哥吗?敢这样当众骂强哥,他是不想活了,还是以后再也不想吃到正宗新鲜的武当蛋黄派了?
强哥一身湿衣,做个抱歉的笑,又去打了一桶水浇黑贝身上。
大台在想,今天的强哥确实有点反常,神不守舍,话总听半截,心事重重的样子。
之前坐后备箱,还有现在的泼水,是不是太紧张那个大项目了?
只是强哥这么在意那个大项目,为什么不跟我们说?难道我们还不够资格接触公司的核心业务?
难道经过那一轮毒打,我的忠诚还没有得到强哥的肯定?
大台握紧钢管,当作荧光棒挥舞起来。
他想好了,不管怎样,都要帮助强哥完成项目。强哥不告诉他,他自己就多观察,一看时机到了,就果断下手!
就算兔子头盔的人在场,他也不怕。
刀子,擦背的情我记着,但敌人终究是敌人,真要打起来,我不会留手的。
第二轮比赛结束的比想象要快。
当大台下定决心时,徐雁三人已经吹好,强哥的衣服还在滴水。
评委打分,徐雁爸握住秦丁的手,像攒住猪的四蹄,秦丁痛得想叫,又不能叫,憋着等评委分数。
徐雁吹得最快,第一个弄干雪纳瑞,应该是第一名吧?
徐雁和雪纳瑞:5分。
评委打出分数,秦丁跳起来甩手,5分!5分!肯定进决赛了!
徐雁爸也跳起来甩手,耶!我女儿吹狗吹进决赛啦!
秦丁看徐雁爸,流泪。
徐雁爸感动,好孩子,看得出来你很爱很爱小雁,小雁交给你,我很放心,就是你的安全我有点担心。
徐雁爸说:“好孩子,别哭了。这还没拿冠军呢。”
秦丁哭得更惨了:“叔,先放手,成不?”
第八百二十六章 冠军狗
木木推大台:“胎哥!那人哭了!”
大台早看见了,只是在装淡定,心里仿佛有只磨牙的老鼠,磨得他心慌。
秦丁都那么凶了,还加上个能让他哭的凶人?凶人二次方,一会儿真能打吗?
大台问木木:“你人都叫齐了吗?”
木木说叫齐了。都是家教好不说脏话的年青人,出手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的。
大台这才放心。
不管怎样,敌方在明,我方在暗,人数上占优,会赢得吧?
评委继续给分。
强哥和黑贝:7分。
什么!不是满分5分吗?
秦丁脸上还挂着泪珠,抱着徐雁爸一起跳起来,大声抗诉不公,保安差点就要报警了。
评委离观众席远,秦丁和徐雁爸的凶脸杀伤也减弱近无,评委不为所动,继续给分。
小真和杜宾:15分。
什么!不是满分10分吗?
徐雁爸和秦丁一起咆哮,边上的位置更空了。
强哥和小真进入决赛。
评委点评,说吹毛手法其实是徐雁最好,速度也是最快,但是手段过于粗暴,眼神过于冰冷,让狗体会不到狗至如归,一见如故的愉悦感。
呸!黑幕!还狗至如归呢!秦丁说。
哼!一见如故,跟狗一见如故哪!徐雁爸说。
倒是徐雁很开心,吹完完事,回家收工,为了给哥斯拉打个免费广告,店长真是费尽心机。
强哥和小真进决赛。
主持人激动起来,不得不激动,这么枯燥、这么波澜不惊的比赛流程,连狗都快睡着了,一定要炒热气氛。
“亲爱的各位观众和狗们!激动人心和狗心的时刻即将到来。上届宠物美容大赛的获奖狗是哈士奇,这次不知道是哪条狗能够夺走最美狗狗的奖牌,是杜宾,还是杜宾呢?”主持人舌头打结,发现两只决赛狗都是杜宾,假装看手卡,继续厚脸皮说下去。
“大声告诉我,你们看好谁?”主持人用手扩耳,把麦克风伸向观众席。
观众席静默。
汪!长腿姐姐的博美叫了一声。
主持人说:“好!不相上下!那么,比赛开始!最后一轮,狗狗穿衣比赛,限定五分钟,穿上衣服最多的狗获胜!”
“加油啊!老大!”大台和木木忘了大项目的事,给强哥加油。
小真的雇主老头也不顾秦丁两凶人的涛天气势,站起来挥舞拳头,“小真,每次打完针,都是你帮我穿上裙子的!你一定可以的!”
秦丁和徐雁爸还有隔着老远的一群人转头看那老头,老头老脸一红,看边上趴着睡觉的一条狗,慢慢坐下,好像刚才那些话都是这条狗说的梦话。
赛场中央,黑贝已经穿上两件背心,一件花裙,还有一个印着湖人总冠军的球衣,小真忙着给杜宾穿上第三件花裙,明显慢了一截。
大台和木木手挥钢管,一个用钢管空搅模拟打蛋,一个转动钢管柄模拟烧烤,用各自的本职工作给老大应援。
老大居然要赢了!
大台终于明白这几个月来,老大一直闷在办公室里是在准备什么了。
都在苦练给狗穿衣,有时进去,还有满地的废纸,上面写满了字,一定是总结每次的经验教训。
大台虽然还不清楚这个大项目是什么,但至少知道大项目的开始肯定要先夺冠的。
主持人两狗中间倒计时:“最后一分钟,强哥穿上了吊带裙!小真穿上了沙滩裤!小真赶上来了!原来强哥的强项在女装,小真的强项在男装!只剩最后一件透明雨衣啦!是强哥,还是小真?”
大台和木木对视一笑,赢了。
从哥斯拉回来后,黑贝就穿着透明雨衣,强哥穿了又脱,不知练过多少次。
强哥有绝对优势!
啊!
我知道了!
大台一激动,拿钢管邦的一声敲到椅子上,吓到边上的木木。
强哥是想拿了冠军,扩大武当蛋黄派的知名度,顺便进军宠物食品市场!
毕竟我们公司的蛋黄派这么难吃,木木每次试吃完,都要吃自家好几串烧烤漱漱口,人都吃不下,说不定狗喜欢吃呢?
好像哪里的逻辑不对?
大台正在思索,边上的人叫起来,大台重新看向赛场中央。
一只穿着透明雨衣的杜宾站起来,小真冲着镜头微笑。
主持人激情跪地滑行狂吠:“本届宠物美容大赛的冠军是小真!”
然后全场冷淡,连掌声都没有,主持人跪地滑行到双膝韧带打结,却没观众给点反应,伤心透顶,最后还是长腿姐姐的博美给他面子,汪了一声。
大台傻眼了,接着怒火烧起。
黑幕啊!这是!
给狗穿雨衣我们老大怎么可能会输!
一定是主办方在雨衣上做了手脚!
否则强哥为什么拿到雨衣就一动不动?
主持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叫来主办方请来的嘉宾狗,背着一个托盘上台,给冠军颁奖。
小真拿过奖牌,挂好,主持人说对不起,这是给狗挂的。
小真从脖子上取下来,挂杜宾脖子上。
然后一大堆的人过来假装记者采访,合影,做宣传。
“请对镜头笑一笑,对,说的就是你。”记者指狗。
“请问穿上湖人总冠军的球衣后,你对最近的球员转会市场有什么看法?明年的总冠军你看好哪条狗?”记者把麦克风塞到狗鼻子下。
“随便叫两句。”
“大家好,我是汪人和,人和犬繁殖基地董事长,铸造冠军品质,生育冠军杜宾,请来人和犬,详电咨询3个8577”
话说到一半,汪人和被强哥挤开,掉到台下。
强哥挤到小真身边,伸出手,说:“恭喜你。”
小真笑笑,说:“真巧啊。”
她俩认识,不过也只是认识而已。
天气好时,她常推老爷子出去晒太阳,听老爷子说他生命中的八个女人,听到耳朵生茧。
她总会碰到一个男人和一条狗。
见多了,那男人会跟她说些天气真好,又出来散步啊之类的话。
男人说他叫强哥,强健的强,对不起,普通话有点不准。
在公园里碰了几次面后,强哥偶尔还会送点东西,不是礼物,就是些零食,蛋黄派什么的。
她不喜欢吃蛋黄派,试着掰碎了喂给老爷子吃,老爷子正说到第七个女人,随便尝了一口,就差点翻下轮椅,泪眼汪汪地说小真,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第八个女人了?不想听也不用毒我啊!
从那以后,她就接二连三地收到匿名情书。
情书里的字句滚烫热烈,翻页时,纸张的簌簌声响得像是电茶壶里倒出的热水,咕咙咙叫,叫得她心一高一低地跳。
她怀疑过强哥,可每次见面,强哥除了送难吃的蛋黄派外,就再没说其他的。
而且情书也没写名字。
事情到了昨天才有了变化。她又收到一封情书,情书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浪漫、炽热,像是把爱情丢进了篝火,烧起一柱的烟,久久不散。
她看得透不过气,想象情书背后的男人是什么样,看到末尾时,最后两个字一把撅住了她的心。
她终于知道是谁在追求自己了。
比赛也好,冠军也好,其实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只想见见那个人,倒不一定是说同意,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才华横溢的句子。
“你还有事说吗?”小真问,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许又有一封新情书等着她。
强哥低头搓了下手,记者们还在采访冠军狗,黑贝穿着一层层的衣服,乖乖地蹲在他脚边,时不时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小真,好像在奇怪这两个人的公母关系。
强哥抬头,眼里烧出两瞳的火:“我是蔡一刀。”
第八百二十七章 伞
“蔡、蔡一刀?”小真问,一把抓住强哥的手,“你不是叫强健嘛!”
小真一叫,边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拍狗的镜头都对准小真,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这么多狗,居然敢对育龄年轻女士说这种粗鄙之语?
“强哥。我叫强哥。”强哥被一圈人一圈狗盯着,很是羞愧,后悔当初自己太过紧张,没有好好介绍自己的名字。早知道自我介绍说“逞强报名的强”。
“蔡一刀是我的笔名。”强哥轻声说。
小真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强哥,突然拉起强哥的手,往台下走。
黑贝本能地要跟上,却被一股强烈的气息薰到,黑贝,也可以说是虎没蛋扭头,看到一张英俊帅气的狗脸。
“你是杜宾,我也是杜宾,交个狗友吧。”小真的冠军狗绕着虎没蛋闻味道。
虎没蛋是个温柔的狗子,任冠军狗穿着小雨衣吧哒吧哒在后面转悠,你闻吧,交个朋友,这几天闷家里天天穿衣服脱衣服都快憋坏了。
虎没蛋身上一沉,扭头回看,冠军狗骑了上来。
它愣了下,接着大怒,我汪你犬!你谁啊!敢骑我!
虎没蛋一口咬过去。
小真拉着强哥去休息室,听到后面一声狗叫,甚是凄厉,很熟悉,她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强哥是不是蔡一刀。
她倒不是讨厌强哥,只是怎么也无法把情书里的那个蔡一刀和强哥联系在一起。
强哥看起来很害羞,就跟对门常光膀子买菜的大叔一样,稳重老实,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那种男人。
蔡一刀就不一样了。虽然只读过他写的字,可字里行间都满溢着年轻人的锐气和青春气息。他应该长得有些清秀,说话声音也不像强哥这样低沉,再尖一点。好像、好像
刀子一样!
小真想到了一个确切的词,脚步停了一下,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手揣进兜里,小真愣了下,还以为自己脑中的人物跳了出来,这人就跟自己想象的蔡一刀一样,年轻,有活力,刀子一般的锐气。
年轻人与她擦身而过。强哥问她去哪,小真才回过神来,说:“去休息室。”
强哥惴惴不安地跟去。
那个年轻人也停下来,拉起衣兜,对准上面的一个小纽扣说:“所有人注意,休息室,动手代号:刀。”
刀子晃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他,所有人都被场地中央打架互咬的两头杜宾吸引,这才往休息室去。
观众席上的木木推推大台:“胎哥,强哥跟那个女人走了。我们要跟上去吗?”
大台摇头:“不用,胎哥去谈项目了,我们的任务是盯着那个人。”
秦丁走出观众席,和徐雁会和,两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很是普通的场景,大台却格外警惕。
就像之前在山上设下温泉陷阱一样,秦丁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他不知道具体内容,但肯定与强哥的大项目有关。
他一定要保证强哥的安全。
秦丁跟徐雁聊了会儿天,很快就没了话题,然后两人一起看天。徐雁爸在边上只嘿嘿地笑,看看女儿,又看看秦丁。
这时台上传来狗叫声,两头刚拿了冠亚军的杜宾咬在一起。
秦丁等人看过去。
秦丁感叹:“狗也会嫉妒啊?”
徐雁爸唏嘘:“爱情使狗盲目。”
徐雁看了一会儿说:“切,两头公的。”
嗯?
徐雁呆了下,黑贝在哥斯拉呆过几天,是公是母她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还给强哥就变成公的了?
还是说自己眼花?
徐雁正要去看,秦丁突然抓住她的手,说他有件急事要办,一会儿在休息室见吧。你没事吧?
徐雁说没事。正好我也有件急事要办。嗯,一会儿休息室见吧。
秦丁呆了下,问:“你什么急事?”
徐雁看看老爸,老爸抬头看天,束手背后,徐雁反问秦丁:“你又什么急事?”
秦丁想了想,说:“没什么事,就急了点。”
徐雁说:“那我也一样。”
“哦。”
两人同时哦了一声,又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秦丁看了徐雁爸一眼,转身离去。
秦丁走了,徐雁问老爸:“爸,你没跟他说吧?”
徐雁爸摇头,没说,没说,一个字都没说。
“那就好。你女儿能不能嫁出去,就看今天了。你可千万别像上次一样捣乱,喷他一脸杀虫剂!”徐雁嘱咐老父亲,徐雁爸拼命点头。
休息室内。
靠墙一排的柜子,几十个一人高的绿色铁皮柜立着,上面还贴着号码,是给踢球的球员临时休息,换衣服的地方。
柜子上还堆着各种杂物,房间里一股许久没人来的霉味。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强哥和小真。
小真看着强哥,表情很是复杂。
强哥看着小真,觉得自己赌对了。情书也好,参加比赛也好,最后故意认输也好,都是为了这一刻,向小真坦白自己的真心。
那天在公园里散步,天上的云沉下黑肚子,他觉得快下雨了,要抓紧时间,把新做出的孜然烧烤味蛋黄派送给小真。
他狂奔,黑贝也跟着他甩舌头狂奔,顺便撩一下路过的公狗,然后他看到小真推着轮椅,在河边散步,轮椅上的老人正看着河水发呆。
他过去,把蛋黄派塞小真手里,小真犹豫,要塞回来,他摆摆手,说不用客气。
轮椅上的老人可能是看到蛋黄派开心,有了食欲,干呕起来。
这时天上下了小雨,一滴滴零散坠下来。
送了蛋黄派,看到老人家和小真都这么开心,强哥就放心了,他叫来正撇腿撒尿的黑贝,正要走开,小真叫住他,从轮椅下掏出一件雨衣,塞给他,说要下雨了,别淋成狗。
强哥的心波的一声,像是被雨滴洞穿。
多么善良体贴的姑娘啊!
以后万一我跟人火拼,断了三条腿也不怕了,坐在轮椅上,有小真照顾。
“那你呢?你和老爷子回家呢?”强哥收了雨衣,问小真。
小真还没说话,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老头直视前方,手指动了一下,滋滋的电机马达声响起,像是宝马敞篷车顶折叠展开的瞬间,又像是垃圾箱展开两翼,一根圆柱体缓缓从轮椅背部伸出,笔直向上,伸到一人半高处,啪的一声,向四周展开,撑开一顶大伞,罩住小真和老头,还有富余空间。
强哥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那把伞,又看看老头,半天说不出话。
那伞开始缓缓旋转,伞上刻有虫鱼花鸟各色图案,走马灯似跑起来,串成一副长图美景,其中有八个女人,或执宝扇,或持香烛,坐卧行步,随意所游,居中坐一白面男子,面若春花,目若点漆,行走如龙,神威照日,状甚伟俊。
老人余光瞥到强哥和小真,心中自傲:哼!你以为我那八个女人是怎么来的?
第八百二十八章 情书
强哥捧着雨伞回家,搂在怀里,雨下大了,他也舍不得披雨衣,想着小真那句“别淋成狗”,心事被血捂热了,蒸成云,再下雨,淋湿了心。
从那个地方回来后,他一直忙于事业,个人感情的事放在一边,现在武当蛋黄派渐渐有了起色,他也终于有时间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嗯,决定了,就是她。
小真,我一定会
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像地下轨道里尖啸开过的地铁,只不过地铁搅动的是扑面凉风,摩托车溅起的是一头凉水。
强哥全身湿了,连雨衣也湿了。
“混蛋!开摩托车了不起啊!”
呜哗
又是一辆摩托车开过,浇了他一头水。
强哥出离愤怒了。
有没有公德!急着去抢劫啊!
强哥心痛地看着湿掉的雨衣,好半晌,才醒悟过来,雨衣本来就是要湿的。
他的心情好过一些。
回到家,他把攒起的情书拿出来,一封封地看,然后每天叫木木塞到小真家的门缝里。
他不怕小真收不到,或是误会不是写给她的。因为小真家里就那个轮椅老头还有小真。
老头自然是没人示爱,只有小真了。
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小真你问吧,你问,我就答,用这颗暗恋、仰慕、思念你的心去回答。
小真有点紧张,本想进休息室问个清楚,可看到强哥那闪烁的眼顿时慌了,万一强哥真是蔡一刀呢?
想不到长相这么粗犷的人,能写出那么清秀勾人的句子。
小真的手闲着慌,拉柜子玩,开开关关,铁柜门咣咣地响,像个人张嘴巴。
“那个,你真是蔡一刀?”
“是。”
“证明给我。”小真盯着强哥的眼。
强哥一哆嗦,差点急得脱裤子了,终于到这步了,“怎么证明?”
“背书,你写了那么多情书给我,总有一段记得吧?”
强哥皱眉,沉思,说给我点时间。我记性不好。
小真表示理解,刚好我也需要点时间接受你的长相。
门外刀子带着一帮人手持钢管靠近休息室,有人时,就站成一排拿着钢管假装做空杆深蹲,没人时,就重新手持钢管一脸凶相。
刀子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老板亲自发令,要刀子带上人去休息室,看来是要跟武当蛋黄派正面冲突。
等解决掉强哥后,再把秦丁干掉!
刀子看到老板早早地站在休息室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他过去轻拍老板的肩,说人全到了。
老板冲他摇手指,示意噤声。
刀子也冲身后一串的人比划,不要出声,等待命令。
老板又把耳朵贴上去,恨不得用脑袋在门上钻出一个洞似的。
刀子不由好奇,老板到底在听什么?
为了更好地服务老板,刀子去边上饮水机里拿了两个纸杯,递给老板一个。
老板接过,扣在耳朵上靠门听,面有喜色,冲刀子比了个大拇指。
刀子舒服了。自己也拿着杯子去听,争取跟老板在同一个频道上,也向一帮手下展示自己和老板的亲密关系。
其他人排成一排,挡在休息室门口,继续做空杆深蹲,没人经过时,就换成一脸凶相,保持砍人状态。
刀子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背我印象最深刻的那句吧。普通话不准,不要笑我啊。”
老板和刀子面对面站着,可能是太用心偷听的缘故,两人的嘴靠得太近,睁开眼,两人才醒觉过来,老板急往后撤,刀子额头出汗。
真要碰上了,这关系也太过亲密。
“啊!”
门里那男人一声吼,震得门都跳起来。
老板和刀子一个激零,差点叫上兄弟拿钢管冲进去。
门里男人继续吼,不用扣杯子偷听,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生命是一场幻觉,而你是我的光!”
“我想你想得盆骨裂……”
不知是被门板震的,还是自己太用力了,耳朵很疼,不过更疼的是脑子,刀子慢慢站直了,看着老板的脸,心中惊恐万分。
搞了半天,老板写的情书是送给男人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板!
刀子想起刚才两人脸贴脸差点撞上的一幕,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终于明白老板的公司为什么叫兔子头盔了,他本以为老板跟他一样,喜欢骑兔子,原来不是这样的,老板就是兔子。
所谓仰慕以久,不敢告白,只敢用情书示爱,不过是个借口,对门大妈是幌子,里屋的强哥才是真爱,相爱相杀,兔子爱吃蛋黄派。
刀子唏嘘起来,看老板那悲痛欲绝的眼神越发觉得世人皆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
唉,痴儿,为了一个男人,何苦呢?
刀子文思泉涌,恨不得当下执笔如刀,刻下几句,稍解诗情才好。
老板却大叫一声,咚的一声巨响,拽过一个正在坐空杆深蹲的手下,按着手下脑袋撞破门板,开了门,夺了手下钢管,冲进去。
刀子看着头耷拉在门洞里的手下,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老板要是拿他脑袋撞门,他可能早晕过去了。
好险,好险。
愣了有一两秒,对上一圈半蹲的手下,刀子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也跟着冲进去。
“不要动手!”刀子约束手下,指挥大家先把那个被迫撞门的倒霉蛋从门板里拉出来,然后,围观。
嗯,也只能围观。
毕竟这算是别人家事,打哪个都不好。
原来老板是来抓小三的。
只是这小三是女的。
不对,小三本来就是女的,算了,搞糊涂了。
刀子默默看着小真站在一边,老板拿着钢管和强哥战成一团,一边撕打,一边互相喊话。
老板的眼里全是泪。
钢管邦邦几声敲过,就被强哥抓住扔到一边,两人只用拳头打,拳拳到肉。
老板:“你卑鄙,你无耻,你说话不算话!”
强哥:“那你就不卑鄙?不无耻?不说话不算话?”
果然,他俩认识!
刀子恍然。
老板叫得更大声了:“哪有你卑鄙!你无耻!你说话不算话!”
刀子、小真和一帮手下觉得头痛,好像看两只鹦鹉复读吵架。
强哥暂时占了上风,压住老板,喷他一脸口水,说:“你说!我哪里卑鄙、无耻、说话不算话啦?”
老板突然放弃了一切抵抗,摊开手,任由强哥在上,头斜过来,看着站在一边的小真,眼神里满是凄苦孤愁之意。
刀子更吃惊了!
兔子爱吃蛋黄派就算了,老板看小真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有隐情?
老板突然回头,一个翻身,把强哥压倒,重重一拳砸强哥鼻子上,吼出一声,好像一头饿了三天的狗被夺走到嘴的小香肠一样。
“你抄袭我写给你妈的情书!”
第八百二十九章 我没抄
老板一拳一拳地打,强哥鼻子流血了,却没人发出声音,都静静地看,慢慢地想。
刚才老板说啥来着?
抄袭?情书?你妈!
刀子脑袋炸懵了,终于凭借不俗的诗情先他人一步抓住整件事的重心。
你妈。强哥妈。
老板的暗恋对象,对门邻居大妈,原来就是强哥的妈。
哦,他懂了。
为什么业务线根本不冲突的两家公司还能成仇人。
从强哥的角度看,就是:你泡我妈,还想当我爸?
是个人都忍不了啊!
不过再从老板的角度看,不让我泡你妈就算了,抄我写给你妈的情书,还拿去泡妞,这也过分了吧?
难怪!难怪!
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情书,又叫刀子润色了,偶尔自己拿出来看,都觉得夏秋冬心荡漾,情难自禁,想要恋爱,想要脸上开好看的花,花瓣溢出芬芳。
这么好的情书!这么撩动人夏秋冬心的情书!自己为了表达真心,刻意跟着上小学一年级的侄子报了个书法培训班,一笔一划的从铅笔字开始练,练了三个月后,25岁的书法老师慈祥地笑,摸着他的后脑勺,夸他要是早40年过来报班练子该多好,多有天份的孩大叔啊。
他练好了字,一个一个手写下来,把满腔爱意写进笔尖,流淌出来,纸上成河,一泄千里。
然后、然后
都被这个混蛋给抄了!
“抄、抄你妈啊!”老板打累了,骂强哥。
“我没抄!”强哥顶嘴。
呦!老板这没当你爸呢,就学会顶嘴了?
要不是看老板占上风,刀子也想上去扇强哥两耳光,毕竟情书里不少句子还是他写的。
“没抄?没抄你怎么会说盆骨裂?没抄你怎么会说生命是一场幻觉,而你是我的光?”
“就没抄!我直接把情书给小真的!”
老板住手了,松开强哥的衣领,呆呆看着强哥,看看小真,又问强哥:“你你什么意思?情书给她?那那”
强哥擦掉鼻血,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字写的不好看,所以
“所以怎么了?你个王八蛋黄派!你把我的情书怎么了!”老板重新揪起强哥的衣领,把强哥抖得像根半硬半软的面条。
强哥说他妈从来没看过老板的情书,都直接交给他处理,他拿到后,本来要撕的,但忍不住看了几眼,觉得写得太好了,看一遍,想一遍,整个人就缩在被窝里犯花痴傻笑,他觉得这么好的情书不能浪费了,刚好情书的字又写得好看,还没写上名字,那时他也喜欢一个女人,就把老板的情书当成自己的送出去。
“所以你妈从没看到我的情书?”老板问得很急。
强哥点头,又加了句:“不过我都看了,写得挺好的。”
老板放下强哥,悲伤逆流成马桶返水,一地狼籍。
每次他写完情书后,都会做上一个美美的梦。
梦里他变成一棵高高的树,有许许多多叶子,风一吹,叶子就翻身,云一移,叶子就眨眼。他站过四十几年的夏秋冬,每一年的变化与回忆都滚进年轮里,一圈一圈,一层层,浅浅淡淡,松松紧紧地长在树心里,终于在46岁这年,萌发了少掉的那一季的心。
梦里,他的树开了花,结了果,满身香气,有黑狗来撒尿,有小孩来摘叶,直到一个美丽的大妈过来,用背撞树,嘭嘭啪、嘭嘭啪,互相震到心里,他才突然醒来。
原来不是我的情书不动人,都是被你这小子给截了!
老板哭了,强哥笑了。
叫你卑鄙、无耻、说话不算话!
当年我吃了蛋黄派开车,查出酒驾,关进去几天,我托你照顾厂里生意,做好头盔,帮我照顾一下家人,记得给卫生间的乌龟换水。
结果我出来后,做头盔的厂里养起兔子,你说兔子激发造型灵感,苦闷烦躁时,捏捏兔子耳朵,什么灵感都有了,我夸你治厂有方,和你吃了爆炒兔肉,然后回家,家里的乌龟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死了,龟背上都长了绿藻,绿油油的一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是老天给我什么暗示,可是我还没结婚,不对,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又放心下来。
我问你有没有过来换水,你说有换,而且换得可勤了,每次都麻烦健姐开门,太不好意思了,所以叫健姐配了把钥匙。
我问:“健姐?你多大岁数?这样叫我妈?”
你笑笑,不说话。
我问:“我在里面的日子,多亏有你照顾,说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别管多难的事,做兄弟的,上刀山、下火海”
你眼睛亮了,抓住我的手说:“真的什么都行?”
你抓得我手疼,我说:“那当然。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有来有往嘛。对了,我在里面也没有浪费时间,有个创业的新点子,蛋黄派,开发一种无食用酒精的蛋黄派,针对喜欢吃蛋黄派又怕查到酒驾的人群,这是一个细分市场,如果做好了,利润相当大,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你摇头说没有。
我不在意,又问你想好了没,是兄弟,就直说,别拖拖拉拉的。
你突然低头,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我愣了下,问你干什么?无缘无故说什么对不起?
你说不管怎样,就是对不起。
我的心被一股热流充斥,看着你羞愧的脸,无处安放的手,彻底被感动了。
人这一辈子,有这一个兄弟就够了!
我抱住你,拍你的背,说:“好兄弟!不就是没照顾我的乌龟吗?龟壳发绿是小事,乌龟带绿很正常,不要因此自责内疚。我上次开你的摩托车酒驾,害你的车扣在停车场,交了一千多的停车费,你提都没提”
我哽咽了。多好的人啊,就算是亲兄弟也做不到这些事吧?
你说:“其实我确实有件事要你帮忙。”
我说:“说吧。”
你红了脸,说:“我恋爱了。”
我笑了,“就知道,小样,脸红成这样,一定是女人的事。谁?多大了?”
你说:“年纪有点大。你知道的,我从小缺乏母爱。”
我感慨:“是啊,你就喜欢御姐型的,看你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比你大很多?5岁?10岁?”
你说20岁,我吓了一跳,大哥,这不是御姐,这是御婆了吧!
你捂住我的嘴,说小声点,不准这么说她!
你着急的样子真是可爱,十足一个陷入爱情而不自知的傻瓜。我闻着你手上的兔子骚味,表示充分理解。
我问你什么时候叫出来,一起吃顿饭。兄弟我帮你把把关。
你说不用了,一会儿就吃饭了,而且只是单相思,还没告白。
我说真男人搞什么单相思,见面就上,告白就爱。
你说真的?可以吗?不太好吧?
我说别装,你个养兔子的,见女人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
你又问我真的?可以吗?不太好吧?
我正要回答,我妈在客厅叫我吃饭了,把朋友也叫出来。
我应了一声,正要出去,你拉住我,说:“帮个忙。答应和我,还有她,一起吃顿饭吧。”
我很奇怪,说这算什么忙?当然可以啊。不过时间要再约,我最近正忙着招员工,比较忙,有个叫大台的年轻人不错,打胎可厉害了。
你说不用再约了,就现在。
我问现在?
你说现在。
我说你喜欢的女人都不在,怎么现在?
然后老妈又在外面叫,吃饭啦。
你眼光闪动,看着外面,我妈穿围裙的背影,我顺着看过去,看看妈,又看看你。
然后我盯着你不放,张嘴要问,却问不出口。
你眼里全是泪水,看着我妈,点点头。
我掐住你的脖子,低声在你耳边吼:“我叫你哥,你当我爸?”
第八百三十章 渣男老头
你摇头,说各叫各的不行吗?
我扇你一巴掌,说这是问题吗?你个兔子把我家钥匙还给我!换水的时候有没有趁机做坏事!
你说没有,我不信。
我和你打了一架。
老妈从厨房跑出来劝架,问刚才那里出来,又想进去啦?你疯啦,为什么打架?
我说他换水换得乌龟壳都绿了!
你不说话,还敢在我妈面前脸红!
我更气了,还要揍你个兔子,我妈拉住我,说乌龟绿了就打朋友?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朋友上门来除了换水还做了什么吗?
我紧张起来,问:还做了什么?
我妈说那天我想吃爆炒兔肉,你朋友第二天就端来一大盘。这么好的朋友,你到哪找?
我怒了,好好的头盔厂变兔子都是因为我妈一句话?没救了你!
我跟你恩断义绝,那头盔厂也不要了,分了股份的钱,我自己开了家武当蛋黄派,专注酒驾人群细分市场,从此再也不和你来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对我妈念念不忘,还想当我爸,还想给我家的乌龟换水。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于是我截了你的情书,虽然鄙视你的为人,但你的情书是极好的,我讨厌浪费,就给了小真。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唯一做错的就是信任你这个专吃窝边草还把乌龟兄弟弄绿的兔子!
强哥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看着痛苦流涕的老板,心中快意泛滥,全身毛孔大张,老板的眼里是数不清的悲哀,机械地闪耀,而强哥则带着过往伤痛,心满意足地注视老板流出的泪水,好像看风吹散蒲公英,吹出一串串软软白絮,乘风而去。
小真走了,她想象中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和现实完全对不上。
不管是强哥,还是那个一边打人一边流泪的大叔。
她很失望,临走时,还瞥了那个像刀子一样的年轻人。
如果是他的话,小真也许会考虑一下。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唉,还是回去继续听老爷子讲他生命里的八个女人吧,上次讲到哪了?讲到第八个女人发现老爷子脚踩八条船,开车撞断老爷子两条腿,趁老爷子躺医院的时候向老爷子求婚,说下辈子就让我来照顾你吧。老爷子流着泪,拼命按铃叫来护士,对第八个女人说不客气,谢谢,还是让我一个人好了。第八个女人很是愧疚,送了老爷子一把伞,说是电动可旋转,全金属制作,有引雷效果,愿雷雨天劈死你个寡情薄义从不举伞的渣男。
老爷子出院后,在这把伞刻上他生命中的八个女人,安在轮椅上,每逢下雨天,都会打开躲雨,然后在雨滴打伞的声音中,看着那八个女人依次在他眼前走过,回忆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一握紧就变黑,雨滴声也转成轻揉丝绸的和呢喃。
小真回到观众席,看到老爷子,老爷子冲她微笑。
小真突然掉下眼泪。
她明白老爷子是怎么知道她谈恋爱的。
不是每天门缝下准时塞进来的情书,纸面上一股烧烤味。
也不是她读完情书心口小鹿乱撞,撞出一脸慌乱和期冀的红。
只是老爷子那八个女人的经历,给了他足够的智慧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所以老爷子才问她有什么梦想,替她报了美容比赛。
小真趴在老爷子腿上放声大哭,她好难过。
写情书的人爱的不是她,爱她的人写不出那么撩人的情书,自己喜欢的人,却只是个陌生过客。
“爱情总是这么难吗?”小真问老爷子。
老爷子摇摇头,目视远方,轮椅上的大伞撑开,他说:“不一定,看人。”
小真身周一圈的伞影,撑起一片界域。
她的委屈、她的难过,随眼泪流成河,流进伞影不见了。
小真站起来,闪着泪光的眼睛冲老爷子笑。
这是个渣男老人随时间沉淀下的智慧和真情,老爷子看到自己,一定是想起了他年轻时放浪不羁从不举伞伤害过的那些女人。
老爷子想要弥补过错,所以才这么帮自己吧。
谢谢你,渣男老头。
小真哭完了,像河里的鱼吐泡泡,画了几个涟漪就没了。
她站起来,抹干眼泪,向边上的人解释不是老爷子撒尿,是我哭湿了他的裤子,对,真的。
然后小真绕到轮椅后,推着老爷子往外走。
伞被风吹到,缓缓旋转,八女亭亭出户,容辉艳丽。
老爷子盯着伞上女子,看入了神。
他本以为有人给小真写情书,机会终于来了。
他本以为怂恿小真去参加比赛,多和外人接触,那写情书的怂蛋孬种就会出来告白。
他本以为小真会陷入爱河,无法自拔。就会辞掉保姆的工作去和情人长相厮守。
他本以为小真辞职,自己就可以跟儿子说,叫他们再招一个新保姆。
然而
都是本以为、本以为。
小真还是没看上那个人,或是那个人没看上小真。
唉。
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什么这么挑?
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老爷子握紧拳头猛地一捶椅子,小真问:“怎么了?”
老爷子摇摇头,心中期望终是梦幻泡影,如露如电,破碎后,只留下万般苦楚积攒一处,化作心声嘶吼出来:“我就想换个漂亮点的保姆!怎么就这么难!!!”
休息室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吼声。
“我第一次到你家,还是你介绍你妈给我认识的,我说你妈真年轻,真漂亮,你都忘了?”
“呸!那是介绍吗?你个死兔子!小真走了,我打死你!”
“你说你从小没有父亲,我想给你足够的父爱,所以经常和你开玩笑,让你叫我爸爸,这样过份吗?”
“啊啊啊啊!过份啊!”
“小强!健姐是你的妈妈,可她也是个女人!”
“不准叫她健姐!”
……
强哥和老板从休息室内打到休息室外,声音渐渐远去,留下一房间拿着钢管的人,包括刀子在内,大家都不知道该继续做空杆深蹲,还是干什么。
倒是之前那个头破大门的倒霉蛋为了避免尴尬,被人救出来后,又把头搁进门洞里,屁股朝里,头朝外,看到有人过来,惊叫一声,缩回头,向刀子汇报:“秦丁来了!”
刀子手一紧,握得钢管咯吱直响。
老板和强哥的事他不管,秦丁对他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枯井那一次,山上温泉那一次,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而且最关键的是秦丁从没主动出手过。
刀子从没这么憋屈过。
现在,趁这个机会他要全部找回来。
不只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惊吓与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
“全体,躲进柜子。”刀子指着柜子,第一个躲进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柜子
秦丁走近休息室,正要推门进去,看到门上一个大洞,愣了下。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破了个洞?
秦丁犹豫了下,总觉得这是种不祥的预感。
他又尿急了。
在门口站了会儿,他又往前走,去上厕所了。
不急不急,还是要多练习一下。
戒指他买了,单膝下跪,不要双膝下跪他也练了。
可说什么台词他还没完全定下来。
“小雁,我上次是认真的,嫁给我吧。”
“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预备方案都想好了,万一徐雁说不愿意,他就换个说法,“那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可是台词好像都有点小问题。
秦丁进了厕所隔间,坐下来沉思。
大台和木木一直盯着的秦丁进了厕所才松了口气。
木木问大台:“继续守着吗?”
这时隔壁女厕所走出一个女人洗手,看了木木一眼,木木拿着钢管往天花板上的灯管比划长短,假装电工换灯管。
等女人走开后,木木才放下钢管。
大台说:“不。”
木木问为什么。
大台说你没看到刚才他在休息室门口站了那么久,犹犹豫豫的吗?
木木恍然大悟,“胎哥,你是说休息室里就有卫生间?”
大台盯着木木看了好久,要不是木木手里有钢管,他真想一巴掌呼下去。
“走吧,叫上去人去休息室。秦丁迟早会去那的。”大台转身,木木叫上他临时召来的人,分了钢管。
远处有骚动,一直有人在叫爸爸,好像有人在打架,不过这都不关大台的事。
只要盯紧了秦丁,强哥就不会有危险。
休息室的门开了个大洞,这个洞越发印证了大台的想法。
以他丰富的经验,看得出这个洞是用人头撞的。
这个房间里有阴谋的气息!
和山上那个水坑一样。
不同的是,这回他不再是孤独无助的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全副武装,手持钢管!
大台把手伸进洞里,开了门,进去,地面上一片狼籍,有水渍,有血,有毛发和衣服的碎片。
这是战斗过的痕迹。
大台闻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更加庆幸自己敏锐的嗅觉,先一步在秦丁的主场埋伏。
这回他不单是要折磨秦丁的身体,还要侮辱他,就像那天在山上,淋了一天的暴雨,还要被秦丁尿醒一样。
他要把秦丁绑起来,放在房间中央,然后一圈人围着,每人都尿上一泡,让秦丁麻醉在生命的虚无和痛苦中,让他被氨气薰得死去活来,让木木给秦丁拍照,各个角度,记录下他这屈辱的一幕。
哦,对了,还有鲜花。
鲜花是送给冠亚军的奖励,戴在黑贝和杜宾狗脖子上,他顺手拿过来。
木木的手下一个个进来,很快站了半个房间。
木木问大台接下来该做什么,这些人都是在一个兼职外卖快送群里叫过来的,一小时五十块钱,很贵的,能早点结束最好。就算他是烧烤摊二代,也没有那么多的零花钱挥霍。
大台叫木木放心,一切人力费用都可以报销。
“首先”大台看了房间一圈,目光最后定在绿色的铁皮柜上,指着柜子,他说:“躲进去。”
他要给秦丁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先自己一个人出来,让秦丁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然后木木和他的手下一个个从柜子里出来,就像从调制槽里走出的未来生物强化战士一样,把秦丁围在中央,那时,自己就站在秦丁面前,看他的表情,欣赏他眼中的绝望,一点点地沉沦下去。
复仇啊,骨髓燃烧的滋味,大台几乎快要尝到了。
然后所有人选好自己的柜子,站在柜子前,静静等候大台的命令。
大台深呼吸,控制住自己本能不安的悸动,好像腐朽的尸骨即将从棺木中苏醒。
他闭眼,再睁眼,挥手,go!
大家一起打开柜子,柜子里有人。
每个柜子里都有人,而且都拿着钢管。
这时每个人脑子里都跳起不同的念头。
外卖小哥1:说好了兼职假装砍人一小时五十,柜子里有人怎么回事?经济太不景气了!这活都有人抢!
外卖小哥2:复制人!带空间属性的神奇柜子!连钢管都一模一样!就是复制得没我帅!
外卖小哥3:要打吗?要打吗?我好怕呀!
木木:啊,我知道了,是给柜子里装衣架的。
大台:陷阱!
刀子:陷阱!
“啊啊啊啊!”大台先发出尖叫,柜子那人吓了一跳,拿着钢管就要跳出来,大台手一甩,把柜子关上,咚的一声响,好像撞到那人头,又好像夹到手,不过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在战斗。
反应快的,关上柜子,反应慢的,被柜子里扑出的人压倒在地,场面势均力敌。
大家都有钢管,都受了惊吓,邦邦互敲几下,也都来了精神,敲地鼠一般,敲出一连串响。
直到大台和刀子碰到一起,两人愣了一下。
“是你?”两人同时发问,又同时挥管,砸了边上想要偷袭的人。
这才聚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
嗯,目标一致。
都是冲着秦丁来的。
那么
“合作?”大台最先提议。
他笑着看向刀子,想起那个雨后水坑里的清晨,空气中全是清新树叶的味道,刀子在给他擦背……
刀子点头。
大台叫来木木,木木关柜子慢了点,正被两三个人围住敲头。
大台和刀子把命令传递下去:自己人,一起行动。
木木捂着头,问:“怎么一起?”
大台和刀子默契地看向柜子,说:“一起藏柜子。”
然后大家两人一柜,侧身站进去。
得益于两边人马良好的生活习惯,刀子这边不是骑兔子,就是骑摩托,大台这边不是做餐饮就是送外卖,体型良好,正常偏瘦,塞得进去。
只是到底是面对面,还是背对背,或是同一朝向,这个还要大家自己商量。
木木刚好和刚才敲他头的那个人分到一个柜子。
“我脸冲你屁股吧。”木木顶着一头包阴笑,拿着钢管,表情值得玩味。
那人身后一凉,忙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还是我脸冲你屁股吧。
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决定背靠背,这样最安全。
看着大家一个柜子一个柜子进去,大台和刀子微笑,最后开了柜子,刀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问大台:“你想怎么站?”
大台脸红了下,说:“脸对脸吧。”
第八百三十二章 刀!
秦丁终于在厕所里练习好了。
“小雁,你愿意嫁给我吗?”
秦丁深情地说出来,配合厕所隔间里独有的混响,更深情了。
他正准备站起,隔壁有人敲挡板,“兄弟,没人会在男厕所里求婚,去隔壁女厕所吧。”
秦丁说不用了,谢谢提醒,打开门跑出去。
他已经耽搁太久了,不知道徐雁到休息室了没,要提早准备。
休息室门板上的洞还在,秦丁开了门进去,转了一圈,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是绿色的铁皮柜吗?
还是柜子上堆的各种杂物,好像有人趴在上面探出头来看。
咚,哪里的柜子响了一下,秦丁吓了一跳,正要去看,却发现地上一滩的血。
秦丁盯着那滩血看,想到了之前家里莫名出现的血。
是巧合吗?
偏偏挑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秦丁强迫自己安定下来,这里是球员休息室,可能是上场受伤的球员留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清理,很正常。
他绕开血,走到房间中央,单膝跪下,从兜里掏出戒指盒,继续练习动作。
柜子里,刀子和大台脸对脸。
刀子抽着鼻子,嘴唇抖动着,难、实在是太难了。
大台用眼神鼓励他,坚持、坚持下去!你闻,刚才我差点控制不住放了屁,还好平时经常锻炼相关肌肉群,屁还是放了,但是是无声的!学我,学我,努力打一个无声的喷嚏!
秦丁进来,刀子和大台都舍不得就这样冲出去。
这样出去吓秦丁,太便宜他了,比起自己往日所受到的伤害和惊吓,百分之一都不到,绝不能就这样动手。
刀子和大台用眼神交流,巩固了默契,决心再等一会儿。
然而大台放屁了,刀子想打喷嚏。
刀子也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意思太过复杂,大台看不懂。
你不放屁,我特么怎么会想打喷嚏!
大台看着刀子焦灼的眼,像把半锈的水果刀划过空气,他笑了。
这让他想到以前上学时,他最喜欢和同学玩的一个游戏,两人互看对方,然后脸慢慢靠近,越近越恶心,尤其是嘴快碰到,呼吸喷到对方脸上时,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这个游戏他从来没输过。
因为他最丑。
也许这就是他有很多女朋友,但女朋友却总是要去打胎的原因吧。
也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逼回刀子的喷嚏。
大台用脸靠近刀子,果然有效了,刀子的嘴巴收拢,变小,眼睛反而瞪大了。
哼,看,我果然还是丑的。
大台心里小得意了一下,又难过起来。
这时两人已经近得不能再近。
刀子突然闭上了眼,鼻孔也不扩大缩小了,只是脸更红了些。
大台看到刀子的脸,挺开心,玩靠脸游戏,压下了喷嚏。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一个人急匆匆进来。
“小雁!我”秦丁说。
“等一下。”
秦丁看徐雁下来,正要本能地下跪求婚,徐雁却打了个手势,直直往里走,走到一个柜子前,往上看,柜子摆着各种杂物,杂物中有个袋子。
徐雁用手够了一下没够到,跳起来也只抓到一个角。
秦丁在后面看着,不知道徐雁想干什么。
徐雁很生气,老爸,真是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上次拒绝了秦丁,她很怕以后再没机会,决定主动出击,抓住幸福。
礼物也不用准备了,就用秦丁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没打开看过。
她要参加比赛,就叫老爸帮忙放到休息室去,还叮嘱他一定要放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让别人拿了。
结果他就放柜子上?
不知道她女儿有多高?
平时拿个酱油醋盘子什么的,都要搬个椅子踩着踮高拿,这礼物搁柜子顶上,叫自己怎么办?
徐雁看秦丁,秦丁眼神闪烁,膝盖要弯不弯,随时会逃跑的样子。
她不知道秦丁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再不快点把礼物拿下来,肯定会有变数。
她年纪不小了,遇上对的人,不想再犹豫了。
徐雁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背碰到柜子,然后盯着对面柜顶的袋子,深吸气,跑!
助跑几步,徐雁一个梯云纵,左脚脚尖点右脚脚背,右脚脚尖再点左脚脚背,如此反复,阶梯上升,好吧,这是想象。
但助跑还是有用的,徐雁够到袋子一角,抓到就不松手,落下时,把整个袋子拽下来。
终于拿到了。
徐雁停都不停,拉开袋子,伸手一掏,就往秦丁身上送,这时身后却传来嘎吱怪响,像是锈了门轴的旧宅大门被人推开。
秦丁扑过来,大叫:“小心!”
徐雁回头,只见那柜子斜了半边,缓缓向自己倒下,柜门还咣当震动,好似藏了什么怪物,随时要破门而出。
咚!
柜子砸下,柜门朝地倒着,弹了几下,巨响声中还夹着几声叫唤,也许是错觉吧。
徐雁后悔自己刚才太过莽撞,扯袋子太用力,把柜子也扯倒了,要不是秦丁推了自己一把,恐怕自己就在柜子下了。
徐雁看向秦丁,眼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从公园里第一次碰面,他为了救轮椅老人,宁可自己做肉垫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吧,挺善良的。
“小丁当,嫁给我吧。不,娶我吧。”徐雁压在秦丁身上,说。
秦丁脸上有血,勉强抬起头看徐雁,眼中有光。
徐雁愣了下,哪来的血?
再看自己手上,拿着把刀,长长的尖刀,刀上的血还一滴滴地往下掉,稠得像粥,腥得招蝇。
“这”徐雁呆了一下,秦丁指着徐雁的手叫出声:“刀!”
柜子里,木木和刀子的手下背对背。
事发突然,大家集体进柜,没有约定好动手的口号,刚才外面那声巨响,木木差点就冲出去了,只是被那人的屁股卡住,没跳出去而已。
这时木木才发现背对背的坏处。
刀子的手下听到那声响却比木木专业多了,哼,一定是临时出来兼职的,太不专业,动手当然要有代号了。
否则那么多人怎么能统一行动?
一旦误会了老大的眼神,老大说不用打,回家睡觉,你上去敲人脑袋,全都乱套了。
只有听到代号,才能动手!
“刀!”外面一人尖叫。
动手!
刀子手下一个激灵,挤开木木,手持钢管跳出去。
咣咣咣咣
一片开门声,大台的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被刀子的手下带出去。
一半的人手持钢管寻找目标秦丁,一半的人拿着钢管茫然不知所措。
然后木木和其他人都呆立不动,他们都看到了秦丁,却没一个人动手。
因为秦丁身上还压着一个女人,手拿尖刀,刀刃滴血。
女人扭头看了一下,叮叮当当,钢管掉了一地,大家集体手软脚软,两腿哆嗦。
他们只是出来教训一下人,没想要人命啊!
女人又回头,盯着秦丁,问:“娶我吗?”
木木第一个撒腿就往门外跑,剩下一群人跟在后面,差点塞在门口跑不出去。
哇哇啊,大龄单身女青年持刀逼婚闹出人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