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我能看见本章说TXT下载我能看见本章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能看见本章说全文阅读

作者:本章仙     我能看见本章说txt下载     我能看见本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七章 真正的老手

    “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废物!你好吃懒做就算了,天天去咖啡馆坐一天也算了,来足浴?是捏脚还是想你那什么破创业计划?”刘约翰抓住刘合往墙上怼。

    刘合看着刘约翰的眼,问:“爸,你怎么来这?”

    “废话!还不是过来捏脚的。”每顿一下,气势就弱了一分,到最后刘约翰都有点小羞涩。

    追命的叫声越来越响,走廊另一头已经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刘合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老爸和杨红星,拽进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把门关上,反锁。

    刘合关上门,今儿是怎么了?咖啡馆碰见就算了,又在足浴城碰见?

    老妈和杨铃妈她们是在自己身上种了定位芯片吗?

    和杨铃分开后,刘合当然不会急着回家,就到足浴城来捏个脚放松一下,顺便考察一下市场。

    谁想到居然会碰到老爸?还有杨铃爸?

    不过老爸的眼睛真像啊,就像那套套里的眼。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天天去咖啡馆的?

    刘合正要问,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走廊里杂乱的人声混在一处,不少客人逃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大检查,闹哄哄的。

    刘约翰、杨红星、刘合都不说话,静下来,隔着门板听外面动静。

    “两位,这里是vip包厢了。要是硬闯的话,我们可要报警了。”

    “哼!vip?多少钱?”阿乐的声音。

    “最低一万,上不封顶。”

    “走吧,他们不在这。有这个胆也没这个钱。”阿乐说,然后骚乱声渐渐远去。

    刘约翰他们还贴着门板,像长在上面的蘑菇蹲着,直到整条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背景音乐流淌,这才一个个滑下来,坐地上。

    刘合挨个跟一个叔、一个爸击拳,庆祝劫后余生。

    “被婶抓到就死定了啊!是不?叔?”刘合问杨红星,杨红星点头,搂住刘合,亲热得不行。

    “小子,真巧啊。不枉我以前去香港买画给你捎的精装版彩页龙虎猫。说,你还想要哪一期的,我下次过去给你买。”杨红星豪气干云,恨不得当场认了刘合做兄弟。

    男人的交情就要从龌龊事中建立。

    刘合摇摇头说不用了,最近忙着创业,没空看。

    刘合又对老爸说:“被妈抓到就完了。是不?爸?”

    刘约翰还在喘气,点点头,“是啊。之前就差点”

    刘约翰突然停下,扭头和刘合对视了几秒,又爆发了,压住刘合,揪住刘合的领子,往他脸上喷口水:“说!你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不是说准备创业的吗?”

    杨红星像摔跤场上的裁判,一个飞扑,分开两人,护住身下口吐白沫的刘合。

    “发什么火?要不是小合,你早完蛋了。恩将仇报!”杨红星说。

    刘合搂住杨红星,像亲父子一样,舍不得松手。生怕老爸又是一个鱼跃加十字固定,卡住他脖子。

    “爸,我来这真是为了创业。”刘合很委屈。

    杨红星拍拍刘合的肩,他没儿子,看着刘合从小长大,就当自己半个儿子一样,还是那种不用操心成绩,不用担心吃饭睡觉,只管陪他玩的那种儿子,感情挺好。

    杨红星附和道:“瞧,孩子多有上进心,来捏脚都不忘创业,你还瞪什么瞪?”

    刘约翰指着刘合骂:“创业、创业!你都说了一年了!除了喝咖啡,谈恋爱,还做过什么?”

    刘合抬头,看刘约翰的眼,心中的疑问更深了。

    刘约翰接着骂:“还创业?捏脚吧?不对,你还有没有做其他事?”

    刘合发誓:“绝对没有!不过,爸,你来这是”

    “捏脚!”刘约翰吼回去。

    “没做其他事?”刘合问。

    “绝对没有!”刘约翰吼得更用力,脸都红了。

    杨红星在中间打圆场:“其实、那个、除了捏脚,我们是想做其他事来着。就是给你爷爷找”

    “红星!”刘约翰打断杨红星。

    “孩子都大了,这也是为了他爷爷好,说一下有什么关系?”杨红星搂着刘合的肩膀说了来龙去脉,和他们的良苦用心。

    “为了老爷子的事,都来这里捏了两趟脚了,脚后跟都快捏松啦!可惜就是没找到合适的,缺个vip,享受不到高级服务,本来那个17号挺不错的。”杨红星说,还在回想17号的身段,该大大,该小小,老爷子看了铁定喜欢,比初恋还初恋。

    “17号是吧?我见过,确实可以,18号也不错。”刘合说。

    杨红星看了刘合一眼,“这么巧?两人你都见过?”

    刘合说:“对呀。还聊过几句。18号老家在个小岛上,听说还有个男朋友叫小林,现在分没分手不清楚。”

    看杨红星和刘合还聊上了,刘约翰不说话,一直板着张脸。

    除了板着脸,刘约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难道一起聊哪个技师身材最好吗?

    杨红星自认是风月场里的老手,边边道道的门清,谁知刘合更厉害,这场子里哪个是台柱,哪个有后台,哪个胸最大,一清二楚。

    越聊越投机,杨红星恨不得下次捏脚,叫上刘合一起,比他爸这个闷葫芦好多了。

    刘合一想到杨铃,和之后要跟杨铃爸妈见面的事,更是努力炒热气氛,尽拣杨红星喜欢的荤段子说,逗得杨红星哈哈大笑,搂着刘合老弟老弟地叫。

    杨铃妈那里是不指望了,看她那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样,绝对是反对自己和杨铃在一起,都怪小时候读书不努力,给杨铃妈留下差生的印象。

    现在机会来了,至少老丈人这条线要抓住。

    等以后创业成功,要娶杨铃的时候,杨红星就是自己最坚定的战友,同一个足浴盆的过脚交情。

    就算杨铃妈反对,有杨铃和杨红星支持,这场婚事可以说是有九成的把握。

    “走吧。”刘约翰实在听不下去,和儿子在一个包厢,虽然没干什么事,总觉得别扭。

    而且这个包厢比他之前呆过的要大很多,只有一个躺椅,但豪华许多,墙上的装饰、壁画都格外精致,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vip包厢,一会儿有客人进来,看他们三个人躲在这里,那场面多难看。

    “等一下。”刘合站起来,走到躺椅边,按一下服务铃。

    “干吗?”杨红星问。

    “不是说给爷爷找初恋吗?”刘合拉过两张椅子,让杨红星和老爸坐下。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刘合说:“进来。”

    一个服务员进来问:“刘总,有什么吩咐?”

    “挑十个最好的技师过来。”刘合说。

    杨红星和刘约翰没说话,看着刘合,都睁大了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服务员刚要出去,刘合又叫住他,问:“17、18号在吗?”

    “在。刘总是要叫她们过来吗?”

    “嗯,叫过来吧。”刘合熟练地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盒子,挑出一根雪茄,点着了,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躺在躺椅上。

    “再等会,人到齐了,爸,你给爷爷挑一个吧。”刘合说。

    刘约翰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没发出声音。

    还是杨红星憋不住了,问:“又捏脚?不用十个吧?”

    “给爷爷挑的,又不是捏脚。”刘合说。

    “那为什么你叫人,他们就过来?”杨红星问。

    “我是vip啊。”刘合说。

第三百零八章 爸!

    刘约翰跳起来,一把夺过刘合嘴里的雪茄,问:“你说什么?vip?”

    杨红星也跳起来,“充了多少?一万?”

    刘合摇头。

    杨红星松口气,可能刚开业时vip有优惠时充的钱。

    这小子都快失业三年了,哪来的一万块。

    “一万哪够,五万。”刘合说。

    “五万!你充了五万!”刘约翰又揪着儿子的领子喷口水。

    杨红星这回不劝架了,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心中凄凉。

    老了,他还是老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再没他这种老头子的容身之处。

    以前出来浪荡,只是喜欢听小姑娘们夸他年轻,明知是奉承,听多了也开心,整个人好像真的年轻了。

    现在,他才突然醒悟,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别跟我说充了五万就只捏脚!你怎么对得起小铃!”刘约翰怒吼。

    小铃?关小铃什么事?杨红星想。

    “真的只捏脚啊。主要是聊天收集客户信息,有些客人挺喜欢我的产品。为了打开合作渠道,先充个五万,算投资啊。钱都是小铃投的,她早就知道。”刘合一边挣扎一边说。

    刘约翰更气了,“你还不如嫖呢!五万块充个vip就为了跟技师聊天?来这里的客人会买你的产品?你整天嚷着创业创业,到底有没有想过产品的问题?要么低价走量,要么高价拼口碑,你倒好,进货价就两百多,质量又不好,有带加热功能吗?有语音吗?有蓝牙模块吗?可以自动调整频率吗?都没有!洗又不好洗,插进去又紧的要命,金属外壳冬天又太冰,怎么卖得出去?这些问题你想过没?”

    刘合懵了,“没想过。”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刘约翰又吼:“没想过你还创什么业!脑子呢!废物一个!”

    刘约翰扇刘合一巴掌,推他回躺椅上,走到墙角,面壁生气。

    杨红星全程旁观,他在想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没空理这两个人。

    刘合没哭,没生气,脸上只有惊讶,混合着其他情绪,要笑不笑的,异常古怪。

    他坐起来问:“爸”

    “不要叫我爸!以后你别住家里,滚出去创你的业吧!废物!”刘约翰对着墙说,手里还捏着雪茄。

    “不是,爸。你怎么”刘合下了躺椅,走到刘约翰身后,又停下来,看着老爸的背,“你怎么知道洗不好洗,插进去又紧,金属壳太冰的?”

    刘约翰手抖了一下,夹起雪茄深吸一口,是啊,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还不是给这废物儿子试用产品,结果一进去就

    唉,不提了。

    沉默,只有沉默。

    刘约翰对着墙抽雪茄,一口又一口。

    刘合却流泪了。这次老爸的一巴掌算是轻的,可却打进他心里。

    原来之前他的怀疑都是对的。

    刘合抹了把脸,擦掉眼泪,说:“爸,把雪茄还我吧,很贵的。”

    刘约翰说:“好哒。”把雪茄还回去,脸还冲着墙。

    刘合接过雪茄,拿雪茄剪裁了,放回雪茄盒,又走到刘约翰身后,抱住刘约翰。

    刘约翰觉得背上湿湿的,吃了一惊,废物儿子要造反?还想来个背摔?

    他正要降低重心,坐在地上,破开儿子这记背摔,再压住刘合,来个十字固定,好好教训他一下。

    刘合说:“爸,你是根基吧?”

    杨红星皱起眉,虽然还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可这么叫你爸不合适吧?

    刘约翰没回答,身子却抖起来,那一屁股再也坐不下。

    说实话,被老婆抓走还好点。

    这个秘密他本来打算带进棺材里的。

    刘合哭出声,头靠在老爸后背上。

    “爸,你怎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刘合一想到老爸扮王根基的套套站在路口发传单,至少有一年了,每个周末,节假日,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被人摸头顶的凸点,被人胸前的按钮,“好哒,主人。”被人叫小王吧,叫根基吧,叫小基吧,有时还要和隔壁“生命探测器”发传单的王根硕抢地盘。

    从夏天到冬天,只靠套套头顶的一条缝呼吸,就是为了跟自己打声招呼,碰个拳,送张咖啡优惠券,看看自己在干什么。

    他早该发觉的,王根基专卖店为什么要送咖啡优惠券?

    老爸在家里经常说好哒,好哒。是听惯了套套说的话。

    手机还设了密码,是为了接发传单的活,上的qq群。

    突然看起文艺电影,是路口电影院的大屏幕常放的《文青爱情三部曲》。那是他顶着套套发传单时唯一的消遣。

    自从失业在家,老爸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越来越严厉,他只当老头子老了,固执,古板,接受不了新事物,连爷爷都比他好。

    所以他从来没想把创业内容透露给老爸,他一定会说不务正业,丢他的脸。

    结果,他居然偷偷试用了产品?

    刘合哭得稀里哗啦,刘约翰都有点不好意思,拍拍刘合的手,示意他冷静一下。

    “那个,没什么,我闲着无聊,出去攒私房钱的,别让你妈知道。那个产品嘛”

    刘合的哭声又大了:“爸,对不起,那个要配润滑油一起用的,润滑油还没寄到,让你受苦了!”

    刘约翰眼皮连跳几下,下身发凉。难怪那么紧!皮都快蜕了!

    “爸,你有没有伤到,今天我跟小铃在一起,还好有你挡住。”刘合松开怀抱,看刘约翰的身子。爸年纪不小了,顶着套套摔路上,那一跤他看在眼里,摔得真不轻。

    “没事。这点算什么。”刘约翰不屑道。自己亲生老爸92都想着找初恋,他不过才60,年轻着呢。

    “小铃?你跟小铃在一起了?”一个声音插进来。

    刘合去看,对上杨红星的眼,杨红星的嘴唇颤得厉害,声音都哆嗦着,很是激动。

    瞧把他开心的,这么喜欢自己,女儿又喜欢自己,老丈人兼足浴城忘年交,这交情杠杠的。

    刘合腼腆叫了声:“爸。是的,我和小铃处朋友好几年了。”

    “好几年了?”杨红星眼角有泪光,摇摇晃晃走过来,张开双臂。

    刘合感动得又想大哭,今天是怎么了?好事连连,先是和亲爸解开心结,又在老丈人面前曝光恋情,收获老丈人的祝福一份,免疫50%的丈母娘怒火的伤害。

    我真是太幸福了!

    刘合说:“是啊,好几年了。爸。”朝刘合走过去,准备一头扑进老丈人的怀抱。

    刘合扑进去了,那胸膛坚实、温暖,那双手强壮有力,环住刘合的腰,像是要把他拦腰截断,往上抬,刘合双脚离地,身子斜过来。

    举高高!老丈人开心地给他举高高!

    刘合真的要流泪了。

    咚!刘合一下子摔下来,屁股生疼,一道黑影紧跟着扑上,压着他,乱拳轰下,杨红星疯了似地狂打刘合。

    “你个混蛋!我当你兄弟,你拐我女儿!啊啊啊啊!”

第三百零九章 你先你先

    “爸!你听我说,我跟小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不是随便玩玩,是要结婚的。”刘合护住脸大叫。

    杨红星骑在刘合身上,停下拳头,问:“结婚?”

    刘合放下手,露出一张真挚的脸:“对,结婚。我从小便喜欢她。”

    刘约翰本来要过来劝架,看杨红星不打了,也就站住不动。

    这场面,贼尴尬。劝谁好?儿子他是经常打,可看别人打自己儿子终归不爽,可换个位置想想,要自己女儿被刘合这样的人泡了,估计也要像杨红星发飙。

    杨红星喃喃重复一句:“从小便喜欢她?”

    突然又狂吼:“你个变态!从小就偷看她上厕所!打死你!”

    乱拳连发!

    刘约翰从后面抱住杨红星,说不要打啦。

    杨红星挣不开,喷刘约翰:“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年纪轻轻没工作,还用我女儿的钱充vip?”

    他现在才想通女儿说的投资是怎么回事,敢情女儿的钱都投在这小子身上!

    刘约翰说:“他确实不对,不过充vip也是为了市场调研……”

    杨红星吼:“他是足浴城vip!你摸自己的良心说话,你要有女儿,你肯吗?”

    刘约翰说:“那个,你不是也打算充个vip吗?”

    杨红星吼:“我就是知道自己有多垃圾,才不愿意女儿嫁给像我这样的人啊!”

    多伟大的父爱。

    刘约翰感慨了一下,杨红星继续叫:“滚开,要不连你一起打!”

    刘约翰怒了,“打就打。孩子自己喜欢,你管得着吗?当初你和阿乐在一起,她爸就同意了?”

    杨红星正在气头上,懒得吵,一拳打过来,刘约翰抓住手,打回去,两人扭在一起。

    刘合痛得要吐血,两个一百多斤的老汉压自己身上打架,你俩倒是滚别处打啊!

    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杨红星给刘约翰一拳,刘合推杨红星,说你打我爸?

    刘约翰马上给刘合一巴掌,说你打老丈人?

    杨红星接着给刘合一巴掌,说谁是你老丈人?

    刘合捂着脸说不是我说的。

    刘约翰又扇杨红星一巴掌,说我儿子只能我打。要打打你女儿去。

    杨红星马上扇刘合一耳光,说我就打你儿子怎么啦!有种你打你儿媳啊!

    刘约翰气得又抽刘合一巴掌,要不是有脖子,刘合的头能拧到后背去。刘约翰说打儿媳我疯了?小铃喜欢这小子是他的福气,我只恨他不争气,该打!

    刘合气得大叫,坐起来,“为什么只打我一个!”

    刘约翰和杨红星对视一眼,一人一巴掌扇得刘合倒下,异口同声:“都是因为你,才搞出这么多事!”接着合力痛扁刘合。

    两人打着打着,默契出来,好开心啊。

    有时拳头碰一起,还谦让一下。

    “你儿子,你先打。”

    “不不不,以后是你女婿,你先你先。”

    刘合看两个爸开始客气,那个郁闷,把我当什么了?还谁先谁后,麻利点,一起上吧。

    听杨红星这口气,好像只要打完这一顿,这便宜女婿他也认了。

    这时门开了,之前那个服务员领着一群女人进来,看到三个男人衣衫不整,滚成一团,堵在门口,都化成泥塑没半点声音。

    一个个只有眼睛在转,不肯放过一点细节。

    过了好久,领班的服务员终于开口:“刘总,虽然是vip,可我们这里是正规高档保健场所,三人以上,包括三人的集体活动是禁止的。”

    刘约翰和杨红星从刘合身上站起来,一个去欣赏壁画,一个去研究雪茄盒的构造和雪茄剪。

    刘合鼻青脸肿地起来,嘴巴漏风,说:“进来吧。”

    服务员让开,后面的技师一个个摇进来,站成一排冲刘合鞠躬,说刘总好。

    刘约翰都不好意思看,杨红星倒是坐下来,一边看一边点头,还和刘合商量哪个是老爷子喜欢的那一型。

    杨红星打够了,也想开了,交情好归交情好,想娶他女儿,做梦!

    以后要是还纠缠小铃,逼急了,宁可自爆,也要揭露刘合是足浴城vip的事。

    刘合叫刘约翰也坐下来挑,刘约翰看到18号愣了一下。17号也站在边上。

    只是两人服装和第一次见面大不相同,格外的节省布料。

    “老爷子喜欢什么样的?”杨红星问刘合。

    “胸大,年轻的。”刘合答。

    杨红星又问:“那你打算怎么选?”

    刘合振作起来,杨红星分明是在考验他的道德水准和管理水平。

    他要表现出自己的专业素养来。

    “其实我创业以来,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做市场调查,了解客户的喜好。我地毯式地搜索了所有交友网站,用爬虫爬下网站数据,进行大数据分析,考虑了各种变量因素,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其核心是一个对数函数。”刘合说。

    杨红星听,听不懂。

    刘合捕捉到杨红星茫然的眼神,信心大增,要的就是你听不懂,接着说:“这个数学模型可以过滤掉高风险对象,疾病、三观、职业、兴趣爱好等等,同时还能保证极高的成功率。”

    “说重点。”杨红星说。

    “哪个露得最多选哪个。”刘合说。

    杨红星深吸一口气,看刘合,目光很复杂。

    刘合暗喜,看杨红星这眼神,跟看亲儿子一样,有戏?

    杨红星想:跟我年轻时一样垃圾,小铃绝不能嫁给他!

    露得最多,那就是17号了。

    “爸,你替爷爷选一个吧。”刘合问刘约翰。

    刘约翰扫了一眼,说:“她。”

    18号。

    杨红星随便挑了个身材壮实的16号。

    服务员把其他人带走,关上门。

    16、17、18号站在一起。

    刘合在想怎么开口说才好,毕竟爷爷那岁数摆在那里。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先把条件说明白,要是不肯接受的,可以先走。”刘合说。

    16号三人点头。

    “第一,客户年龄有些大,92。你们谁接受不了的,可以先走。”

    没人走。

    17号问:“价钱怎么算?”

    刘合还没回答,刘约翰说:“十倍。你平常的价钱乘上十。”

    杨红星吓了一跳,那要好几万,老刘你疯啦!

    刘合也是一样。他在想老爸哪来的钱?该不会真的是扮演王根基赚的钱吧。

    17号笑起来,说没问题了。

    刘约翰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自从刘福全做了那个怪梦,宣布要找初恋后,家里就乱了,老婆疑神疑鬼,儿子老想卖成人用品,自己也不得安宁。

    现在他只想让老爷子实现愿望,然后安份下来。

    “第二,第二好像没了。说吧,你们谁愿意?要是两人以上,还要竞聘上岗。”刘合拿出企业创始人的风范,考察面试员工。

第三百一十章 选谁

    16、17、18号三个人都愿意。

    废话,十倍的价,92岁的人,想一想,可能几分钟就收工,这种美差怎么可能放弃。

    只有17号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不过当时也没说十倍价钱啊。

    既然三个人都愿意,刘合就让她们做一下自我介绍,说一下优缺点,还有自身对技师这份职业的感悟,还有对未来的展望。最好再结合自身实际和行业内现状,还有国际最新前沿技术,说一下自己的工作经历。

    杨红星说这么麻烦干什么,全都要,回去让老爷子挑一个就行。

    刘约翰说不行。万一老爷子都要了怎么办?十倍是我的极限,三十倍春花要直接火化了我。

    于是一个简短的竞聘会开始。

    16号先说。

    我爱小动物,体力好,擅长使用工具,和叫客人释放愤怒。

    缺点就是脸比较冷,其实我内心很温柔,喜欢朋友,喜欢地球。

    17号说。

    我小时候被妈妈当成男孩子养,个性比较大大咧咧,擅长跟男性客户沟通,喜欢红围巾,梦想是成为自然动物保护区里的护林员,和一个动物学者结婚。

    18号说。

    我有个男朋友叫小林,刚分手,他说要去参加比武大会,我不喜欢他打来打去,我想报复他,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比他年纪大两轮的客人。

    刘合听了,决定不下,轻声问杨红星:“要不还是选胸大的吧?”

    16号最大。

    杨红星看刘合半天,问:“你就是这样看上小铃的吗?”

    刘合坚定地摇头:“不不不,两码事,我跟小铃从小玩到大的。”

    “从小玩到大?”杨红星面露杀气,要不是有16号三人在,又想扁刘合了。

    刘合、杨红星最后还是看向刘约翰,毕竟是他出钱。

    刘约翰选不下,胸大选16,年轻选17,贤惠选18。

    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想点个小公鸡了。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他的目光停在18号身上,突然想起刘福全给他看过的照片,那个女游客。18号跟她有点像。

    “18号。”刘约翰说。

    第一章心理。

    “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陈春花气得手抖。

    章本硕听她说了半个多小时,反复讲了好几遍,大概了解情况。

    抓两次,只见车,不见人。

    青年小镇那里还好说,路过也好,去看电影也好,可威尼斯足浴城怎么解释?

    那天回家后,刘约翰说是在边上的饭摊吃饭,边上没车位,就停足浴城边上。

    陈春花没说什么,可怎么可能相信!

    阿乐陪她去足浴城时,顺便给杨红星打了个电话,结果杨红星没接,最后在足浴城停车场也发现了杨红星的车。

    这两个人果然有秘密。

    “你是想问我该怎么找出他们的把柄吗?”章本硕问。

    “不,不用了。我和阿乐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一天不在家,说跟阿乐出去旅游,他们最近越来越嚣张,一听说我不在家,绝对会放松警惕,在家里胡搞,到时候,我们就杀个回马枪!”陈春花说。

    “那你这次来咨询是”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闯进去能吓得他以后想做也做不了?要大声吼吗?带上扩音喇叭怎么样?我想借一面锣,听他们办事到要紧的地方,就敲锣进去,吓他半身不遂,阿乐说这太狠了,以后我还要用呢?我说以后不用啦,不割掉算是客气了。能让他站着尿尿就不错了。”

    章本硕听得浑身发毛,这可比制造殉情现场还狠。

    你老公本来就很难举起来,你还这么搞,刘约翰怕是真要变成个老公举。

    为了阻止惨剧发生,章本硕问陈春花:“十件事做了几件了?”

    陈春花说:“不知道,反正没做完。”她一想起那件粉红内裤就生气。

    “章老师,你就直说吧。锣还是扩音喇叭?要不我两件都戴上?”陈春花问。

    章本硕很难给出合适的建议。

    陈春花又问:“万一他真带女人回去,我把门堵上,要喊什么话呢?”

    章本硕还没说话,陈春花就自问自答:“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陈春花又摇摇头,说:“章老师,我懂的,你问我十件事做完没,还是希望我可以挽回这段破裂的婚姻吧。要不要试试温和点的说法?”

    她想了想,说:“里面的同志,请一定要冷静,要相信我,相信阿乐,我们没有携带凶器,也不想砍死你们,请你们开门,让我们进去拍个照就好了。”

    陈春花过来压根就不是咨询来的,是来找个人商量抓小三计划,咨询专业恐吓方案。

    夫妻感情咨询比一般咨询累,就因为要面对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这两个人身后的家庭,双方的孩子、父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积年累月的矛盾和心结。

    偏偏这两个人还不肯一起接受咨询,一个过来咨询如何抓小三,一个过来咨询举不起来。

    一起来不就结了。沟通啊!沟通才是硬道理。

    章本硕打断陈春花的自言自语,她已经说到万一要是刘约翰打死都不出来,是用水攻,还是火攻,还是开煤气薰他出来。

    “你不觉得事先沟通一下会更好吗?”章本硕说。

    陈春花不说话了,看着章本硕,说:“我当然会沟通,我就是沟通太久,一直给他机会,才会一次、两次,都放过他!”

    陈春花明显是生气了,她跟刘约翰相处了大半辈子,就算是心理咨询师,也没资格跟她说沟通的事。

    但开了头,章本硕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人要靠沟通才能传达心意,就是在一起生活很久的夫妻也是一样,自以为了解对方,要么责怪对方不懂自己,要么揣测对方的想法,这样下去,不沟通不解释,关系只会恶化。”

    “你以为我没沟通过吗?扒下他粉红内裤的时候,我没问过吗?他有回答吗?问他为什么说好哒,好哒,一到周末就跑出去,回来一身臭汗,他有说原因吗?问他怎么突然喜欢看文艺电影,他有说为什么吗?沟通不是两个人的事吗?我都说了,他不说,要么就转移话题,我有什么办法?”陈春花爆发了,仿佛眼前坐的就是老公刘约翰。

    “你以为我喜欢怀疑他?连公公都那么好色,我都没质疑过他的人品,我甚至曾想过他是不是偷偷打工赚钱,为我准备生日礼物。他不说,我给他找了千百个理由,可他什么都没做,我生日早过去了,他什么都没送。除了找小三,我想不出其他理由了。沟通?你教我该怎么说啊!只有我一个人说话,我也很累啊!”

    章本硕沉默了一会儿,等陈春花平静下来,说:“其实,沟通不一定要说话的。”

    “不说话怎么沟通?你画我猜?”

    “夫妻之间的互动。”

    “亲热?我早就试过了,除了扒出粉红内裤有什么用?”

    “不用那么深入,就亲一下好了。”章本硕指指嘴唇。

第三百一十一章 活在过去

    “亲一下?你叫我亲一下?”陈春花问,要不是看章本硕的表情还算严肃,差点就一巴掌甩过去,一小时收费500的心理咨询师就给出这样的建议?

    还是说男人都这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最近她看刘约翰就想到足浴城的粉红内裤,想到他碰过的女人或是男人,她就想吐,恶心、反胃!

    亲他?不打死他,已经算理智了。

    “对,亲一下。这里有个基本原则要说一下,行动引导情绪。一般人无法直接控制情绪,但是可以通过有意识的行为去间接影响情绪……”

    “我不是来听你上课的。”陈春花开始后悔找这个咨询师了,从一开始的咨询到现在,就没提出过有用的建议。

    “这不是上课,有关婚姻关系的建议中,夫妻间对立矛盾的情绪依赖路径常常是问题的焦点,常见表现就是见到配偶会没理由的恶心、愤怒、暴躁不安。你现在是不是这种状态?”

    “不是。”

    “哦,哪里不是?”

    “我想阉了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叫他所有亲戚,还有我亲戚过来,看他怎么出轨的!”陈春花有点歇斯底里。

    年纪大了,还有这么大的火气,以前一定很爱她老公吧。

    “让我们先回到婚姻关系上,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们会建议你和你的伴侣能有些正常情侣的小动作,比如最典型的就是亲吻。有爱的行动,就会感受到爱。就像做出笑脸,你很难一直苦闷下去。”

    陈春花不说话,身子还在颤抖。这个咨询师简直蹩脚到极点,咨询了这么多次,说了这么多,他还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她不是来求怎么和刘约翰和好的,从头到尾,做错的只有刘约翰一个人,她要惩罚刘约翰!

    章本硕说下去:“就像我之前叫你做的十件事,事情本身没有错误,只是太大了,很难做,或者说是很难频繁地去做,亲吻就不一样,亲脸或者亲嘴,轻轻沾一下额头也好。”

    废话、废话、废话!

    陈春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章本硕还在说:“这就像你公公找初恋一样,做些年轻时候的事,也能重新体验一下年轻时的感觉。”

    陈春花不打算走了,问:“重新体验年轻时的感觉?”

    “对啊。老年人,尤其是像你公公这么高寿的老年人,记忆力开始逐渐衰退,变得忘事,刚说过的话,忘了,又重复一遍。”

    “这谁不知道?”陈春花不耐烦,还以为章本硕能说出什么话来。

    “记忆分为长期记忆和短时记忆,老人的记忆衰退从短时记忆开始,慢慢渗透到长期记忆。这个过程很缓慢,表现出来的就是老人常常会提起以前的事,分毫不差,每个细节都能说出来。而刚刚吃过的早餐,或者说过的话却完全没有印象。”

    陈春花不由地点点头,她想到公公向她们宣布要找初恋之前,就已经讲了几十遍昨晚做的怪梦,说他梦见和二弟在海边沙滩上走,看到两个女人。

    “因为人总是倾向回忆美好的记忆,而选择遗忘那些痛苦的事。在一遍遍的回忆中,过去那些幸福的时光不断重现,就变成了老人们常说的‘过去的好日子’。”

    陈春花眉头拧起来,在想事情。

    “所以,你公公要找初恋,其实是沿着记忆的长河回溯到了他年轻的时候,这是老人的智慧,活在过去的人不见得就不快乐,他从记忆里得到快乐,也许你们会觉得他古怪,不可理喻,但他不是在幻想。因为变成记忆的过去真实存在过,他只是在反刍,在回味而已。我建议你亲一下,也是想让你回到过去,重新体验一下当年热恋时的感觉,这应该对你和老公的关系有帮助。”章本硕一口气说完,整个脑子都快炸了。

    即便有本章说系统帮忙,从陈春花身上看到刘福全、刘约翰、甚至刘合的零碎想法,大概还原出整个事件的轮廓,可要给出正确的建议,引导陈春花的情绪,还要考虑到刘约翰、刘福全等人的反应,还是太难。

    他要计算,要想的事太多,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脑袋。

    这次咨询,以他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至于陈春花听进去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下次再有这种夫妻咨询,他要考虑提高收费标准了。

    咨询一个人,幸福一大家。

    咨询师可要累趴下。

    章本硕揉揉眼,等陈春花说话。

    陈春花低着头,许久,才说:“章老师,我真佩服你。”

    “嗯?”

    “能把老爷子好色说得这么文艺,这么冠冕堂皇的,你是第一个。我差点就信了。”

    第二天一早,陈春花拉着行李箱出门,刘约翰、刘合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

    刘约翰说:“说走就走,这么急?到了酒店,记得给我打电话。”

    刘合说:“妈,记得带点特产回来。你真的要去一天?会不会太短?”

    刘约翰瞪刘合,刘合闭嘴。

    陈春花说:“泡温泉还要多久,一天足够了。你们在家里好好的,尤其是你,别给爷爷看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知道吗?”

    刘合拼命点头。刘约翰做出爸爸式的威严笑容,表示自己会看好儿子。

    “垃圾要扔,碗要洗,地板也要拖,知道吗?”陈春花说。

    刘约翰搂着刘合的肩膀一起用力点头。

    刘合的眼圈泛红,叫了声:“妈!”

    刘约翰掐刘合的肩头肉,刘合啊的叫出声。

    陈春花回头,狐疑地看了刘合一眼,最后说了句:“那再见了。”她关上门。

    刘约翰、刘合两人一起侧耳朵听,听行李箱轮子的声音远去,听电梯门开启,听门合上,之后就只有两人紧促的呼吸声。

    刘约翰一巴掌拍刘合背上,“哭什么哭?还嫌不明显?差点就穿帮了!”

    刘合说:“我真的想哭啊。爷爷就快见初恋了,我连和初恋结婚都不行。”

    刘约翰叫他别想那么多,时间紧迫,先把正事办了。

    刘合吸吸鼻子,镇定情绪,安慰自己,机会还有,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和未来丈人紧密配合,只要表现出色,说不定会收获老丈人的祝福一份。

    加油!

    刘合拿出手机打电话:“蓝月蓝月,我是洞幺,目标区域已清空,请护送幺八号至指定地点,收到请回答,over。”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少了

    “洞幺洞幺,我是蓝月,已在护送途中,距离目标地点还有7.5公里,以时速60公里行驶中。完毕。”

    “一路平安,注意安全。over。”刘合挂掉手机,冲老爸点头。

    刘约翰进房间去查看刘福全状态。

    刘福全一大早听说初恋要来,兴奋地在房间里翻来翻去,把书架里的书都翻出来,不知找什么。接着又翻出西装穿上,系了领带,像要拍婚纱照一样,双手放膝盖上,坐床沿,憨憨地笑,口水流了一下巴。

    刘约翰跟他说初恋很快就要到了,叫他做好准备。

    刘福全笑着点头,手里拿着一摞的书。

    刘约翰要走,却被刘福全抓住,刘福全抬头看刘约翰,昏浊的眼珠闪动着光,脸上红了一下:“她来了,能让我俩单独处一会儿吗?”

    刘约翰说可以,然后走出房门。又去自己房间。

    刘合在门口等着,很紧张。

    老爸和老丈人硬是要用无线电应答沟通,营造出战争气氛,说有紧迫感。

    他刚开始还没当回事,可说着说着,还真紧张起来。

    都是爷爷,说一定要呆在家里见初恋。

    万一被发现了,那不是死定了?

    不过应该能很快结束吧,几分钟?不,撑死几秒。

    别说老妈出去旅游,就是买个菜的功夫都够了。

    老天保佑,早点结束。

    嗤嗤嗤。

    这时刘约翰拖着一个大包出来,“那,还给你。把它们都卖光了,你和小铃的事我就帮你去跟杨叔说。”

    刘合蹲地上,打开包,包里全是一个个金属杯。他一个个摸过来。

    刘约翰说:“我不是不支持你创业,只是不想你莽莽撞撞的,多想想,踏实点。做出成绩,你还怕杨叔他们不同意?”

    说出来,刘约翰一身轻松,是真的轻松,终于不用出去扮王根基,太累了。

    要不是有老爸找初恋这事,闹得自己在足浴城碰见儿子,揭穿自己扮王根基的事,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说出口。

    刘约翰突然想到一件事,最近老婆情绪不对劲,要不要干脆也直接跟她坦白?说自己举不起来?

    刘合说:“爸。”打断了刘约翰的思路。

    “什么事?”刘约翰有点尴尬,刘合这小子要是又哭哭啼啼地上来抱,他一定一脚踢翻。多大年纪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少了。”刘合说。

    “啥?”刘约翰没反应过来。

    “货少了。”刘合又一二三四五点了一遍。

    刘约翰脸一红,仰头看天,咳了两声说:“我不是帮你试用了一个嘛。少一个很正常。”

    “爸,是少了二十个。我进了50个,现在只有30个了。”刘合心痛,照进货价两百算,损失足有四千块呢。

    爸,你体验一个就算了,体验二十个,身体怎么吃得消?

    不过这话刘合没说出口,老爸毕竟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想伤他的心。

    刘约翰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他赶忙接起来,却是二叔的声音:“找到啦,找到啦。”

    “找到什么啦?”刘约翰问。

    “找到你爸的初恋啦,还是在家里翻老照片翻出来的,我叫阿毛给你发过去啊。你收到没?”二叔说。

    刘约翰放下手机,看了下微信,果然有张照片发过来,点开看,一男一女并肩站着,对着镜头笑。照片是黑白,边角还卷起来。

    那男的是刘福全,头发浓密,腰杆笔直,笑出一口大白牙,朝气蓬勃。

    那女的梳了两条大辫子,捧着一本书《静静的顿河》,笑得张开嘴,隔着手机,刘约翰都能听到声音似的。

    刘约翰看了好久,又把手机放耳边。

    二叔急着问:“收到没?”

    “收到了。”

    “你妈才是哥要找的初恋啊!上年纪了,人老糊涂了,这都记不起来。”二叔絮絮叨叨地说起以前的事,那时他跟刘福全去海边,看到两个女人在海边散步,一个是刘约翰的妈,另一个刘约翰也见过,就上次去坟头拜祭过的老太太,村里胸第二大的……

    “二叔,我这有事,下次再聊。”刘约翰挂了手机,又翻到那张照片,看了好久。

    不和爸爸比的话,他已经足够老了,有很多事也忘了,包括妈妈的样子。

    准确地说,是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太过陌生,以致于他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还在想爸身边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这么熟悉,又想不起来。

    妈妈在刘约翰的印象里,总是梳着齐耳的短发,满脸皱纹的样子。

    他从没想过原来妈妈也这么年轻过,漂亮过。

    刘约翰的心里突然涌上许许多多的愧疚,把嗓子眼堵住了。

    对不起,妈,爸老了,他就要去见你了,让他任性最后一次,等见了你,你再狠狠修理他一顿好吗?

    这时刘合的手机响了,刘合接起手机,不住点头,放下手机后,站起来,把包收拾到一边,说:“报告首长,目标带到,请指示。”

    刘约翰呆了一会儿,从那纷乱情绪中拔出来,眼神逐渐清明,脸收紧,说:“执行命令。”

    “是!”

    陈春花和阿乐坐在一辆面包车里。

    陈春花不说话,阿乐一边盯着楼下大门,一边偷看陈春花脸色。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陈春花突然说话。

    阿乐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万一小三真来家里了,我们真要冲上去?”

    “不然呢?我白叫这么多人了?”陈春花杀气腾腾。

    阿乐后面的话噎住了。

    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小卖部,还有小公园里晃荡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这些都是陈春花叫来助阵的亲戚,没明说是来抓小三的,只说有惊喜。

    亲戚中有陈春花的大姨妈,姐姐,弟弟,外甥、侄女……

    阿乐后悔了。

    不该搞那么大的。当初就不该怂恿春花把事情弄大,现在这场面,要是小三真的来家里,怕是要闹出人命。

    而且大家都不年轻了,都是五六十的老头老太太,抓个小三至于叫这么多人吗?

    尤其是春花那个大姨妈,都七十几的人了,拄根拐杖,听说有热闹可凑,硬是要过来,乘着外孙的面包车来了。

    呆会场面太刺激,把老太太吓倒了怎么办?

    阿乐决定再劝陈春花一次。抓小三可以,但是不是可以先请这些亲戚回去。

    “我说,约翰不会这么蠢吧?儿子、老爹都在家里,他会带小三回家?”阿乐说。

    “一定会,你等着看吧。”陈春花原本就没指望这陷阱成功,刘约翰再笨,也没胆大到这种程度,可今早出门时,看儿子和老公的反应,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别说说话了,就是扭下屁股,都知道是放屁还是屙屎。

    刘合和刘约翰的表情分明就是有鬼,只等她离开,就可以在家里胡天胡地。

    “那要不先叫大姨妈他们去边上饭店坐坐?”阿乐提议,如果抓小三无法避免,至少要把其他人支开。

    陈春花突然坐直往车窗外看,捏紧双拳,牙齿咬得嘎吱响,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戒烟

    杨红星和一个女人走到楼下,杨红星先开了门让女人进去,那女人穿了条火红的包臀裙,上身披了件大衣,扭着进去。杨红星往边上张了几眼才跟进去。

    门关了,截断陈春花两人的视线,像是斩断她们的骨头,带着卡喳的碎响。

    陈春花一直盯着那女人看。阿乐则盯着杨红星。

    两个人呆了半晌,同时骂道:“无耻!”

    “下流!”

    无耻是陈春花骂的,说实话她还有点期待小三是杨红星,这样她也不算失败,毕竟再怎么变,女人也变不成男人,非战之过。

    可刘约翰居然这么俗气地随大流,找了个20几岁的姑娘,就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了。无耻!

    下流是阿乐骂的,她本来想息事宁人,可看到杨红星带着姑娘进去,胸中一团火冲到嘴边,牙一咬,嚼碎了吞回去,变成满肚的碎玻璃渣子,割得她心痛肝疼。

    看杨红星关门前贼眉鼠眼的样,平时一定没少做这种事!

    “走!上去!”阿乐开车门就要下去,振臂高呼,集齐了亲戚朋友往楼上冲。陈春花怎么处置刘约翰她不管,她要先打死杨红星!

    “等等。”陈春花抓住阿乐,说:“等她进房间再说。”

    用作定位的手机早已从车里取出来,放在客厅沙发下面,一直处于通话状态,陈春花开了免提,和阿乐一起听客厅里的声音。

    “阿姨姐姐,你好。”刘合的声音。

    “你好啊,小帅哥。”女人的声音。

    “交给你了。”杨红星的声音。

    刘合:“请跟我来。”

    脚步声。

    刘合:“爷爷,她来了。”

    刘福全开门,看着18号。从上到下一点点用眼睛描过来。

    刘约翰站得远远的,紧张地等着。

    老爸说不是初恋怎么办?

    老爸直接把18号拉进房间关上门怎么办?

    不管怎么做,刘约翰都很难过。

    不过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发生什么事,刘约翰也只能认了。

    希望老爸能让他省点心。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累。

    刘福全终于看完18号,摇摇头说:“你不是。你不是她。”一瞬间像老了十几岁,腰也弯了。

    刘合惊呆了,爷爷你不就是想要那个吗?人都带来了,还说不是?难道你真是找初恋?

    杨红星坐在客厅沙发上,在想一个问题:要是老爷子不要,自己是不是顺便收了18号?毕竟,来都来了。

    原本他看不上18号,可是今天18号一打扮,穿上包臀裙,外面罩件大衣,整个人感觉顿时不一样。

    刘约翰笑起来,眼泪差点流出来。

    原来爸真是在找初恋,是我误会他了。

    18号不耐烦了,她听不懂什么“不是她”,不过这老头明显是要退货,退货的话,她就白来了,顶多赚个车马费,叫她昧着良心跟客人吵,硬要他们付十倍价钱,她也做不出来。

    总之,要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老头。

    出来前,她为了更好地服务客人,还特意去请教了业内一位资深的大姐大,据说以前出去坐台,一条街的男人都排队等她。

    18号问大姐大:“和92岁的客人沟通需要注意什么?”

    大姐大说:“男的还是女的?”

    18号说:“男的。”

    大姐大说:“一样。”

    18号问:“什么一样?”

    大姐大说:“跟29岁的客人一样,男人不管多大多小,都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18号心领神会。

    现在她就要和这位92岁的客人沟通。

    18号脱掉大衣,一句话没说,大衣掉地上。

    刘合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看到杨红星在瞪他,马上闭嘴,去拣大衣。

    刘福全一愣,看着脱掉大衣,只穿着一件紧身包臀裙的18号,视线晃来晃去,最后落到了一处洼地,呆在那里不肯出来。

    过了好久,刘福全才笑出一脸褶子,拉起18号的手:“原来是你啊!来来来,我早就准备好了。”

    刘福全带着18号进去,转身关了门。

    刘约翰看着门,发了很长很长的呆。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传出刘福全的声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

    “我说要怎么做!”18号几乎是用吼的。

    刘合低着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问杨红星:“叔,你没跟她说老爷子有点耳背?”

    杨红星一拍大腿,“糟糕,忘了!”

    刘合痛苦地捂上耳朵,完了,接下来是要叫多久?

    “先从这里开始。”刘福全说。

    隔了会,刘福全:“什么?”

    18号吼:“这里?你确定?”

    刘福全:“对啊,你不是最喜欢这里吗?每次都很用力很大声!”

    刘约翰、刘合、杨红星三人对视了一眼,满满的尴尬,比黄金周在朋友圈里晒去马尔代夫旅游,结果在沙县小吃碰上去欧洲滑雪的同事还尴尬。

    刘合掏出根烟,递给杨红星,指指门外。

    杨红星接过烟,点着了,跟刘合一起出门,这课不旁听也罢。

    刘约翰走不了,他还要守在门外,老爸都92了,身体再好,万一有个闪失,中风、心脏病发作怎么办?

    他突然很想听一首歌,随便什么歌都好,只要听不见门里的动静。

    可门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18号果然敬业,发现老爷子耳背后,每句话都用足了力气吼出来。

    刘福全:“噢噫!”

    18号:“噢噫!”

    刘福全:“啊呀!”

    18号:“啊呀!”

    ……

    刘合跟杨红星在楼梯间抽烟,杨红星吸了一口,向窗外吐出一口烟,眯上眼,半天没动,下巴微抬,似在回味着什么。

    对面小公园里聚了好几个人闲聊,时不时爆出几声笑。

    刘合看着那群人,注意力却全放在杨红星身上。心里忐忑。终于还是憋出一句:“叔,这烟不错吧?”

    杨红星姿势不变,还眯着眼看窗外,过了会儿,才说:“不错,不过我最近正在戒烟。”

    刘合差点哭出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老丈人。你这是怪我引诱你吸烟喽?

    “年轻的时候,我也戒过一次。”杨红星吸了一口,又喷出一口,说:“那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整整三年,不抽烟,不喝酒。”

    刘合抓住机会狂拍马屁:“是为了阿乐婶吧,叔你真是个痴情种!”

    虽然18号是杨红星带来的,但该夸老丈人的时候,眼睛就该选择性瞎掉。

    杨红星斜了一眼,说:“是为了小铃。她上托儿所后,我就解放了。烟酒照来,没戒成功。”

    刘合无语,拍马屁又拍马脚上了。

    自从和小铃的恋情曝光,杨叔在他眼里的形象也漂忽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勾肩搭背,一起胡作非为的兄弟,变成深仇大恨的预备役丈人,总用审犯人的眼光戳他。

    刘合无话好说,安静下来,靠着窗边,看小公园里那群人。

    又是一段沉默,只有公园里那群人乍乎乎的聊天声。刘合听得分外耳熟。

    “你还年轻,把烟戒了吧。”杨红星突然说。

    刘合本能地接了句:“好。”

    杨红星说:“把烟戒了,我就同意小铃”

    刘合猛地转过头,看着杨红星,一把抱住他,烟灰落到肩头都不觉得烫,“爸!你终于同意了!”

    “同意个屁!别叫我爸!我只说同意你和小铃先交往,没说同意你们结婚!”杨红星拼命挣扎。

    “知道了,爸!”刘合甜甜地叫。

    杨红星挣开,又对着窗口喷烟。

    刘合红着脸,兴奋地想要说话,又怕太激动,惹老丈人生气,只能跟着看窗外。

    他太开心了!杨红星同意交往,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他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所有的朋友、亲戚们说。

    大舅、二舅、姨婆、表姐、表兄……

    等等,为什么那几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第三百一十四章 静静的顿河

    杨红星喷烟,看烟散去,融入窗外的光景,思绪不绝,意识乱流。

    昨晚他在家里干坐着,小铃在看手机,咯咯地傻笑。

    他想哭,想大叫,想一把夺过小铃的手机,冲她吼:不准和刘合交往,给我分手!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呸,要找一个完全不像爸爸这么垃圾的人。

    杨红星还推演了女儿接下来的反应,和他的应对措施,无非就那老三样,打断女儿的腿锁家里,甩刘合三千万让他滚,找个男人勾引刘合让小铃认清刘合的真面目。

    他不可能打断女儿的腿,他也没有三千万,三万都没有,找一个愿意勾引刘合的男人也找不到,除非自己愿意牺牲。

    最后,他想到脑壳疼,还是什么都没做,只能咳了几声,稍解郁闷。

    小铃看了他一眼,走到卧室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递给杨红星一瓶药。

    杨红星问:“干吗?”

    小铃说:“要按时吃药!看,又咳了吧?早就叫你把烟戒了。就是不听。”

    小铃给杨红星倒了杯温水,送到杨红星跟前,杨红星捧着水杯,把药吞了。

    小铃看着杨红星吃完药,才接过水杯放回桌上,又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杨红星捏紧拳头,攥到指节发白:我的宝贝闺女,就要和那个吊儿郎当的足浴城vip在一起了!

    小铃一边看手机笑,一边说:“爸,我有男朋友了。”

    她头也没抬,像是自言自语。

    杨红星嗯了一声,松了拳头。心中不是滋味。

    小铃从小就这样,想买玩具,或者想去同学家玩,怕他不同意,就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来。

    同意了当然好,不同意,也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其实心里介意的不行。

    越是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她越当成小事来讲。

    杨红星从不揭穿她,也从来没说过“不”字。

    这次他想说“不”了。

    话到嘴边,变成了:“哼,我还有老婆呢。”

    杨红星还是说不出口。

    女儿不管多大,在他眼里,始终是那个流着鼻涕,散着头发,坐在地上玩七巧板的丫头,等着他来给自己扎头发,还要求一定是漂亮的小辫子。

    唉,女大不中留,她喜欢就任她去吧。

    回头我多修理那小子几顿,出出气就好。

    杨红星又把拳头捏得嘎蹦响。

    “爸!快跑!”一个声音把杨红星从回忆中拉出来,刘合抓住杨红星的手,往楼下推。

    “什么事?”杨红星恍恍惚惚的,还以为刘合看穿了他的心思,先下手为强,要把他推下楼梯。

    刘合指着窗外说:“我妈!阿乐婶来了!她们没走!这是个圈套!”

    杨红星沉思的时候,刘合认出了窗外小公园里的那群人,全是亲戚,然后他就看到楼下一辆面包车内冲出两个女人,往楼下大门跑。

    一个女人拉着行李箱,轮子在水泥路上噶噶地响,是妈和杨铃妈!

    不管她们是为了什么过来,总之,绝对不是好事!

    “爸,你先走!”刘合看到电梯的数字逐次变化,推了杨红星一把,杨红星站在楼梯上,转身,问:“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你先走,要是我能活着出去,在老地方见。”刘合毅然站在电梯前,张开双臂,杨红星可以走,他走不了。

    他走了,老爸怎么办?正在享受人间至乐的爷爷怎么办?他们这个家怎么办?

    杨红星眼里闪着泪光,扭头往楼梯下冲。

    跑到楼下大门,一路跑出小区,站在十字路口,回首看向那幢楼,才明白过来刘合说的“老地方”是指哪里,足浴城啊。

    “妈,你听我说。”电梯门开了,刘合张开双臂说,尽可能拖延时间。

    “滚!”陈春花只说一个字,打开行李箱,掏出一面锣,一柄槌,分了一个扩音喇叭给阿乐。

    陈春花一脚踢开儿子,开了门,往屋里杀去。

    阿乐进去转了一圈,不见杨红星,抓来刘合,问:“人呢?”

    刘合说:“谁?小铃吗?”

    “杨红星!人呢?”阿乐用扩音喇叭罩住刘合的耳朵说话。

    刘合觉得自己快聋了。

    到底是保老丈人,还是听丈母娘的话,刘合纠结着。

    陈春花看到刘约翰站在刘福全房间门口,呆了一下,提着木槌和锣上去,“那女人呢?”

    刘约翰摇头:“什么女人?”一边说一边站在门口。

    陈春花用木槌指着刘约翰鼻子:“你让开。”

    刘约翰说:“不让。里面真没人。”

    “噢噫!”门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呐喊,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和疯狂,饱含激情,热力四射。

    陈春花脸色变了,刘约翰都还在外面呢,为什么那女人一个人先叫上了?

    “用力!大声点,要有感情!”刘福全的声音像打雷,轰隆隆地透出。

    陈春花张大了嘴,看着刘约翰,“你你”

    刘约翰不是养小三出轨,是给自己爸找小三?

    道德败坏!生活糜烂!教坏孩子!

    “让不让开?”陈春花发出最后的命令。

    刘约翰扬起手,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至少要让老爸爽了先。否则之前的一切准备和辛苦全无意义。

    “你打啊!我看你敢不敢呜”陈春花在刘约翰怀里挣扎着,左手锣,右手槌敲在刘约翰背上,闷闷地响。

    刘约翰不放手,也不放嘴,封住陈春花的嘴。

    阿乐本来是要拷问刘合的,这时也看呆了。好好的,怎么就亲上了?

    刘合也呆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爸妈亲过,连亲脸颊都没见过。

    这回倒好,直接嘴对嘴亲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刘约翰只是想堵住陈春花的嘴,不要吵到屋里的老爸。

    打是不可能了,只有亲嘴了。

    他怕陈春花叫,使劲亲,亲着亲着,突然想起章老师的那句话:用进废退。

    自从那次咨询后,他一直想试一下,只是被粉红内裤的事意外打断,再没机会。

    这次亲了,却突然想通,用进废退,自己以前经常做,现在却基本没做的事,是亲嘴啊!

    亲一下,亲一下,陈春花想起了章老师说的话。

    混蛋!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以为不是你找小三,我就会放过你吗?以为亲一下就够了吗?

    伸舌头啊!再多亲一会儿啊!

    ……

    当啷一声巨响,陈春花手里的锣砸地上,咣当当晃一阵,吵得震天响。

    刘约翰和陈春花的嘴分开了,身子还抱在一起,扭头看地上的锣。

    两人视线再回来,撞在一起,刘约翰脸色一变,裤子、裤子紧了!

    这时屋内女人的声音再度传出:“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刘福全跟着:“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

    再是女人念:“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

    接着女人几乎是嘶吼着叫:“好了吗?我能走了吗?钱我不要了行不行?”

    刘福全大声回答:“还没好,这几本语录你也很喜欢念的。来,我开头,你跟上。请翻到第98页,第二段。”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惊喜

    门里的朗诵声传出,声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入耳后自化成一线文气,起承转合,光色离离。

    刘约翰听得发呆,陈春花也一样。只不过她醒得更早,右手扔了槌,两只手捧住刘约翰的头,说:“再来一次。”亲了上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刘合捂住自己的眼,受到一万吨的伤害。

    这比他发现爸爸是王根基还要震惊,明明是相处数十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人,为什么都变样了?

    朗诵圣人刘福全、王根基吧刘约翰、索吻狂魔陈春花!

    他、他自己也有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足浴vip刘合?

    伴随着父亲和18号的朗诵声,刘约翰闭着眼,卖力吸吮,像是手指头出了血,把血吸干吸净一样。

    他的心似是沉在海底,看巨鲸从幽蓝色的海面沉落,海水中奏起灰色的音乐,夜空繁星垂下光髯,铮然敲动海面,与鲸落之声相和相嬉。

    恍惚间,心意寄送,天旋地转,他置身于一片柔蓝漾紫中,他试着动了一下,泼剌水声骤起,一股巨力自下而上托他飞起,向上,向上!

    他向下看去,下面是海,星月徜徉,划云破浪,上面是天,云稀星稠,月懒风闲,幻化无定。

    天海对照,星月互射,他竟分不清自己在哪,再一扭头,看到自己庞大的身躯,才赫然发现自己化成了鲸,巨鲸,飞天的巨鲸!

    我举起来了!

    青春的活力重新注入到巨鲸身上,巨鲸还在膨胀,比通货膨胀还要膨胀。

    刘约翰自从步入五十,就再也没有这种感受,衰老对他而言就是痛风、糖尿、发酸发臭的记忆,还有从指间淅沥而下,时断时续的尿流。无论如何拨弄,只昂扬一阵,就垂头丧气下来。

    用进废退!用进废退!

    为什么不早点去找章老师咨询!

    刘约翰激动地全身颤抖,恨不得立马跑到第一章心理的卫生间,尿上一泡给章老师看。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暂时抓住青春碎片的刘约翰只能更用力地抱紧老婆,像个刚异变的丧尸啃着老婆的脸,老婆的唇。

    陈春花推开刘约翰,看着地上的锣。

    刘约翰愣了下,问:“怎么了?”

    难道是多年没亲,技术下降,嗑到牙齿,咬到舌头了?

    “大姨妈。”陈春花说,“我大姨妈来了。”

    刘约翰头晕了下,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那个炽热燃烧的青葱岁月。

    可是,老婆,你都快六十了,大姨妈早走了。

    咚咚咚,一大群人涌进来,两人扶着一个老太太走过来。

    老太太昏着两只眼找了半天,才找到陈春花:“小花啊,惊喜呢?”

    刘约翰看着陈春花的大姨,还有二弟、三弟、大姐……,满屋的亲戚,比过年还热闹。

    他默默地弯下腰,拣起锣,挡在身前,进屋去换裤子。

    陈春花、刘合忙着招呼亲戚们坐下。

    陈春花在想该怎么解释,刘合在想该怎么和杨红星在老地方会合。

    敲锣为号,听到锣声就进屋,是陈春花和大家事先约好的。没想到亲到忘情处,手松锣坠,亲戚提前入场。这可尴尬了。

    总不能说祝贺刘福全92大寿吧,刘合生日?早过了。

    结婚纪念日?是几号来着?自己都忘了。

    陈春花苦苦思索,刘福全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18号跌跌撞撞从门里出来,两颊绯红,双眼冒火,嘴角有沫。

    她低着头扶墙往外冲,刘合捧着大衣送上去,18号接过,继续冲。

    刘约翰换好裤子出来,拦住她,想拉到一边说钱的事。这么多人在,当面给当然不行,得商量下是打微信还是打支付宝。

    18号绕开刘约翰,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魔鬼!那个老头子是魔鬼!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回家。再多留一会儿,她怕自己会发疯!

    18号入行时间不长,经验不多,可平日里在休息室听姐妹们闲聊,也听过不少故事。

    多变态、多下流的事都有,可那些故事再变态都比不上这个老头子做的事!

    光“噢噫”这两个字他就叫自己念了几百遍!

    怎么念他都不满意,说感情不对,要么太满,要么太收,要么太靠前,要么太延后!

    读《顿河》、读语录、读诗,老头子耳背听不清,明明用尽所有力气大声读了,还要再大声一点,嗓子都哑了,她的嘴巴从来没这么累过!

    18号哭着跑了。

    刘约翰回头招呼亲戚,阿乐还处在呆滞状态,说好了抓小三,为什么变成朗诵大赛?为什么陈春花和刘约翰搂搂抱抱?为什么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晃出来,乐呵呵的,看这么多人在,不知道是谁,还是陈春花重新介绍了一下。

    老爷子摸摸脑袋瓜,说:“等着。”又返身回去,抱着一个包出来。

    “刚好大家都在,帮我个忙,小合进了批货,帮我宣传宣传,免费,免费的。”老爷子打开包,一个个挨个分了。

    一听免费,亲戚们拥过来一下子抢光,各自拿手里颠着把弄。

    终于还是大姨妈先发话了:“这到底是个啥?杯子不像杯子,桶不像桶的,里面还软软的?做成莲雾样,摆饰?”

    刘合想死了。刘约翰也想,想打死刘合。陈春花想看刘约翰打死刘合。

    刘福全哈哈长笑,去厨房拿一把筷子戳杯子里,颠来倒去,筷子不掉,说:“筷子桶啊!高科技,怎么摆都成。”

    大姨妈看得连连点头,说:“一个怎么够?再拿两个,我送几个给邻居,帮你宣传宣传。”

    亲戚中有人附和,说再拿几个。

    有男的红着脸说对对对,也给我几个。

    懂的人心照不宣,不懂的人开开心心。

    不过两派人合在一起,都是一个念头:真是惊喜啊!

    刘合把剩下的货分完,亲戚们又坐了一会儿,不懂的人急着回去送人显摆,懂的人急着回去试用。大家都散了。

    家里只剩下刘约翰一家还有阿乐。

    五人互看了几眼,都不知该说啥才好。

    还是刘福全和刘合击个掌,刘福全摆骄傲脸,刘合狂拍马屁:“还是爷爷厉害!”

    刘福全笑几声,又回房去诗朗诵,铿锵有力,声壮气粗。

    刘约翰看了陈春花一眼,陈春花看回去,两人板着脸,眼睛都往房里斜了斜,默契地一前一后往卧室里挪。

    只留下阿乐和刘合。

    阿乐好不容易续上了之前的状态,要逼问杨红星那个混蛋去哪了?

    明明是送小姑娘来陪老爷子读书解闷的,怎么做得跟拉皮条的一样,平日里一定是没少做这种事!

    阿乐正要问,刘合手机响了,刘合打开看,是杨红星发来的消息。

    老爷子还没好吗?我脚都快泡烂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首诗

    刘福全朗诵完,觉得累,他躺床上,发了会呆,又把《静静的顿河》拿过来,翻到第98页,有张照片,他夹起来看。

    照片上一男一女,男人是他自己,女人是他的初恋,梳了两条大辫子,捧着一本书,嘴巴笑开了,牙龈都露出来。

    这张照片有两张,一张在书里夹着,另一张

    去哪了?

    刘福全想了会就不想了,他记性不好,忘掉事,忘掉人,有时连自己儿子、孙子都会忘掉。

    老婆也要儿子拿着照片提醒,他才记起来。

    可没过多久,他又忘了。或是说主动忘记的。那个老太太不是自己老婆。

    他只记得初恋,胸大貌美爱笑的初恋。

    刘福全醉在初恋的笑眼里,慢慢闭上眼,他听到了海浪声,还有海鸥。

    然后他身边有个人问:“哥,顺我者昌的昌是什么偏旁?”

    刘福和在沙滩上踩来踩去,他刚开始识字,除了农活外,就喜欢在沙滩上踩字玩。

    刘福全没说话,他两只眼都直了,对面走过两个年轻女人,一个胸大,另一个胸更大。

    他看着胸更大的那个,整个魂都飞起来,和海鸥一样,飞到天上变成一条白短裤,在天上往下看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那女人的头发湿答答的,一根根发丝被海风吹起,梳进刘福全的心里,梳出密切的心思。

    只是那一瞬,刘福全脑子里就已经和那个女人过完了一生。

    他和她在沙滩边相识,相爱,他给她读诗,读语录,坐在沙滩边看海浪起起落落。看她像贝壳的耳朵,珊瑚的嘴唇,发光如海盐的眼睛。

    他和她结婚,她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就叫约翰,生产大队的老师常会给他这样优秀的学生偷偷读些他从来没听过的诗,约翰的《丧钟为谁而鸣》,徐志摩的《玛丽玛丽》。对了,女孩就叫玛丽。

    约翰长大,越来越像他。

    玛丽长大,越来越像她。

    约翰也像他们一样,碰上一个胸大,不,是约翰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孩子也像约翰。

    女儿玛丽

    “哥,什么偏旁?”刘福和拉了刘福全一下。

    刘福全心不在焉,还看着远方海天一线,头东扭扭西扭扭,假装欣赏风景,每次目光总要划过那个女人。

    “哥!”刘福和叫了一声。

    “啊,女儿,女字旁吧。”刘福全应了声,继续看“风景”。

    刘福和给“昌”字踩了个“女”字旁,左瞅右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看刘福全,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散步的女人,口水都收了好几口了。

    刘福和撇撇嘴,哥毛病又犯了,一见漂亮姑娘就流口水,不过那两个姑娘确实漂亮,咦,漂亮怎么写?

    该死,又是偏旁!

    “哥,漂亮的漂什么旁?”刘福和专心在“娼”边上踩个“票”字,就等偏旁了。

    “女字旁,女字旁。”刘福全两只眼珠就挂在他认定的初恋身上,不肯放下。

    刘福和说:“又是女字旁?”他有点怀疑,不过哥是他们村的才子,别人农活完,闲聊打牌,就他不一样,捧本书对着鸡鸭猪驴一阵狂吼,害得母猪流产,公驴难举。

    论识字,他哥最强,听哥的没错。

    刘福和又给“票”字踩了个女字旁。

    那两个女人走近了,刘福全一厢情愿认定的初恋往地上看了一眼,低声说了两个字:“流氓”,就拉着女伴跑走了。

    刘福全看着女伴的背影消失成一个黑点,这才收回目光,很是失望。

    “我哪里流氓了?”

    刘福和指着地上的沙字,说:“哥,我写的好吧?”

    沙子上五个大字:顺我者娼嫖。

    刘福全正站在中央,逆过来读是:嫖娼者我顺。

    意思不通,不过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刘福全擦了下巴上的口水,最后留恋地往初恋走远的地方望一眼,然后冲弟弟招手:“你过来,我用伟大领袖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打死你。”

    打完弟弟,回到大队,刘福全问到那个女人的住址,从此再也不对着鸡鸭猪驴朗诵,而是到她家外面朗诵。

    他经历了重重考验,她妈泼水,她爸飞刀,她哥拍砖……直到她同意和他去沙滩上逛逛,他才消停下来。

    然后他和她在沙滩上散步。

    她对刘福全说:“别去我家耍流氓了,我家的鸡都不下蛋了,好吗?”

    刘福全说好。

    他很伤心,拿出《静静的顿河》坐下,他本想读这本书给她听,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流氓。

    他面前有一百万朵浪花,生生灭灭,他每天对着浪花读书朗诵,路人经过只会称赞海浪的声音,对他却不理不睬。

    她不一样。

    她没走,坐下来,听他念噢噫,说啊呀,唱着顿河的悲歌。

    听了一段,她问:“这是什么书?”

    他说了书名。

    她问你能教我朗诵吗?你朗诵的声音像海浪。

    那一刻他的心也像被海浪冲刷,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歇。

    他知道了,从此这一百万朵浪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还分了一半给她。

    不,都给你,全是你的。我不要浪了,我要你。

    海浪呢喃,月光迤逦,他俩从白天读到晚上,越读越近,头挨在一起。

    他把朗诵所有的秘诀都掏出来,说给她听:“朗诵很简单,该用力时就用力,该轻就轻,频率要变,姿势要换,声调像浪,高高低低,快快慢慢……”

    他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停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问:“还有呢?”

    他说:“还有一首诗我还没读。”

    她说:“你读吧,我听着。”

    他说:“这诗我要慢慢地读,一行一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用心去朗诵,用手去记忆,用舌尖去品味。这首诗是你。”

    她说:“你流氓!”

    他很委屈:“哪里流氓?我找老师写的。大队里再没比他更有文化的了。”

    她说:“不,我说你流口水流氓。”

    ……

    刘约翰拉着陈春花的手出来,到客厅看一下,阿乐和刘合都不在,看老爸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却没声音,他轻轻推开。

    刘福全躺在床上斜着睡着了,身上压着本书,手里捏着张照片,枕头湿了一大片。

    刘约翰进去,轻轻收了书,拿了照片,给爸爸盖好被子,出来和陈春花一起看那张照片。

    陈春花看看照片,看看公公,眼圈红了:“爸是想妈了,他只记得妈年轻时的样子,你看,做梦都哭了。”

    刘约翰也探头去看,确认了一下,摇头,说:“不,是口水。”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奖励

    第一章心理。

    章本硕和六六在工作。

    有六六当助理后,章本硕轻松许多,把很多基础工作交给六六,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第一章心理以后的发展和事业方向,表现在外,就是发呆。

    六六一边工作,一边在偷偷观察章本硕。

    上次张一帆放完照片,章本硕说“会有人受伤”的表情实在太吓人。

    她好几天都不敢看着章本硕的眼睛说话。

    现在章本硕的表情也很严肃,双眼发直,眉头微皱,看起来在发呆,其实在生气!

    不过六六也真的很好奇啊。从吴丽那里听了很多八卦,只知道以前章本硕和王垒关系很好,后来突然决裂,被赶出阳光心理,但谁也不知道原因。

    那小女孩又是谁?

    难道章本硕和王垒有了孩子?

    啊!我这什么脑回路!

    工作、工作。

    六六晃晃头,认真打字,回复线上咨询的客人。

    章本硕继续发呆。

    这回不是想未来,想发展了,是因为系统说话了。

    id“亲春花语”嘴唇位置本章说补全,获得积分奖励1500,总积分11000。

    是否用于升级,消耗一万积分,即可升入等级2。或者开启徽章赠予程序。

    要不是系统还有后一句话,章本硕肯定选择升到等级2。

    开启徽章赠予程序,什么意思?

    消耗积分,即可佩戴徽章。

    要多少积分?

    不知道。

    章本硕习惯了系统直来直去的风格,开始思考,升级,还是试试徽章程序?

    没花多少时间,他就决定了,升级迟早的事,还是徽章吧。他早就想想试试那两个徽章的作用了。

    “开启徽章赠予程序!”章本硕说。

    id本章仙,我要颁赠一枚徽章给你,以嘉奖你所做的一切。

    章本硕闭上眼,黑暗中,一团浓浓的灰雾从远处移来,轻风吹过,揭起灰雾一角,里面露出一面巨大的灰色盾形徽章,表面无光,在原地旋转。

    徽章背面写着:“系统都是王八蛋。”

    呃,这

    是开自己玩笑吗?

    和系统接触这么久,章本硕第一次发现系统还有点冷幽默。

    “怎么用?”章本硕问。

    “说‘以徽章的名义发誓,我爱系统,系统爱我。’然后把想佩戴的徽章移到灰色盾形徽章上面就可以了。”

    章本硕说:“能换一句吗?”

    “不行。”

    “真不能换?”

    “为什么想换?”

    “我想吐。”

    系统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说:“徽章赠予程序完毕,总共消耗积分……”

    系统又停住了,像是在计算,最后报出一个数字:“6000。”

    “什么!六千!”章本硕跳起来,捶桌子怒吼。

    六六吓得差点一头撞进笔记本屏幕里,她就知道!章本硕还在生气!张一帆那个混蛋放照片惹章本硕生气,拍拍屁股就走了,她还要留这里!

    妈妈!看这么多恐怖片都没被吓到过,这次是真的吓惨了!

    章本硕慢慢坐下来,徽章背面写的字没错,系统真是个王八蛋。

    他本以为消耗个两三千积分就顶到了,结果足足六千积分?什么时候才能升到等级2啊。

    总积分5000。

    知道了。我会数数。

    id“约翰下雨不举伞”成功举伞,奖励积分2000。

    嗯?

    因夫妻咨询成功打开家族本章说联系,收获群体咨询效果,id“流河足浴vip”获得老丈人信任,奖励积分1500。

    id“刘福全是我本名”梦中朗诵初恋的诗,奖励积分2000。

    总积分10500。是否升级等级2?

    一连串的奖励砸下,章本硕头晕脑胀,双手扶头,要缓一下。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是否升级等级2?

    是。

    等级2,消耗一万积分,剩余积分500。开启本章说隐藏属性,位置。

    终有一天,我们互换了位置,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章本硕随便打开六六头上一个本章说查看。

    “妈妈,我怕!”

    除了发表时间,和点赞大拇指外,右上角又多了一个字:“头”。

    章本硕打开其他位置看了一遍,本章说的位置属性只分为头、手、脚和其他。

    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位置还可以再细化。

    章本硕等了好一会儿,系统沉寂下去,再没声音。

    六六被章本硕看得全身发毛,怕他又突然大叫,她决定要做件事,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自己虽然没有正式开始咨询,但也学了不少心理学的基本知识,控制情绪是最基本的技能。

    她要给章本硕讲个笑话。这个笑话让她笑了足足一个星期。章本硕听了不一定笑一个星期,笑个一天还是可以的。

    “本硕,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笑话?”六六问。

    章本硕说好,你说吧。

    刚才看本章说知道吓到六六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六六走过来,戳章本硕,“你快问我是不是鬼。”

    “你是鬼吗?”

    “是啊是啊。你再问我是不是人。”

    章本硕相当无语,他已经在想笑话不好笑硬笑出来,会不会被系统当假话电击。

    “你是不是人?”章本硕问。

    “笨!都说了我是鬼啊!”

    哈哈哈

    六六笑痛了肚子,蹲下来,鼻子都吹起泡泡。

    好久,她才站起来,有点失望:“不好笑吗?”

    章本硕说:“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吧。”

    六六扬扬眉毛,开心,自己讲的笑话有效果了,说你说吧。

    章本硕说:“孔子碰上段誉,孔子曰:你好我是孔子。段誉说:你好,我是段子。孔子曰:不好笑。”

    章本硕真挚地说出“不好笑”三个字。

    六六呆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又笑蹲下去,眼泪都蹦出来。

    呃,她是不是笑得太恐怖了一点?

    这已经不是笑点低,是浑身都是笑点,一戳就笑吧。

    章本硕若有所思,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论恐怖电影对人体笑点的影响。

    六六还在笑,章本硕实在看不下去,问她:“你今天不用去上课吗?”

    “哈哈哈,不用,哈,那个,张一帆请假两天。”六六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站了起来。

    章本硕的眉头打结,张一帆那家伙好像还没放弃啊。

    张一帆现在站在一幢楼下,七层的老民居。楼下大门装了密码锁,但是大门开了一条缝,没锁上。

    他来这里是拜访名单上的第三个员工,也是最后一个,叫高树。住在8楼。

    可问题是

    张一帆乘电梯上了7楼,四处转了转,确定了一件事。

    这幢楼只有七楼。

    高树在哪?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听雨

    张一帆上了天台,看到一圈的水塔边上,立了个小铁皮屋,面积不大,顶多能躺下两三个人的样子。

    他敲了敲门。门咣当当地响。

    一个人开门出来。光头,细眼,胡子剃得很干净,再看手指,指甲剪了,还特意用挫刀磨过,很圆,没有棱角。

    这人穿着普通,白衬衫、黑裤子,像是刚下班脱掉西服的公司白领。

    “你好,我是张一帆,阳光心理的员工。你是高树先生吧?”

    那人点头,还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请张一帆进去的打算。

    房间这么小,张一帆只在门口瞥了一眼,就看清了全貌,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一张床垫直接放地上,就是铁皮屋里的全部家当,边上还立了一个三脚架,上面安了个摄像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能聊一聊吗?”张一帆问。

    高树说:“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一帆早有准备,“你说吧。”

    高树说:“当男主角。”

    “什么?”

    “男主角。我的下部电影就要开拍,但是缺一个男主角。”

    “这个不行,我不会演戏。”张一帆说。

    “没关系。我会教你的,这部戏对演技的要求没那么高,没哭戏,没大段台词,只有几场感情戏。怎么样?”高树走出来,上下打量张一帆,越看越满意,不住地点头。

    张一帆准备了很多,但还是没想到高树会有这种要求。

    他打听过来的消息只是说高树离开阳光心理后,一直深居简出,好像在准备剧本,做一个独立制片人。

    “不,我目前在做心理咨询师,没时间演电影。”张一帆再拒绝。

    “不用花你很多时间。只要你人过来就行。”高树坚持。

    “对不起,高树先生,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些关于章本硕和王垒老师的问题。”张一帆直接挑明来意。

    高树一听章本硕的名字,脸色一变,缩回去,关门。

    张一帆又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张一帆只能先走。

    和邓秀兰一样,高树根本就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线索又断了?

    不。请了两天的假,这两天就守在楼下,高树迟早要下楼,到时候跟上去,看看他去哪,见哪些人,肯定会有发现。

    张一帆自信满满,站了会儿,期间看了三个快递小哥,五个外卖员,两个送煤气罐,还有一个美女上楼,然后天黑了,高树还没下来。

    手机的电也不多了,他也饿了,边上就是家饭店,香味往外飘,全被张一帆吸进肠子里咕咕叫。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考验,最要命的是张一帆想尿了。

    我这该死的小膀胱!

    张一帆狠狠地诅咒。

    当他的胃承受着空虚的疼痛,膀胱却给了他膨胀的折磨。

    他发誓,下次外出再也不喝水。

    现在张一帆面临一个难题:尿还是不尿。

    尿,后面就是饭店,进去,借厕所,出来,撑死两三分钟。

    可是两三分钟足以发生很多事,万一高树刚好出去呢?机率很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这个可能。

    不尿。膀胱上像停了一辆自行车。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犹豫了一会儿,张一帆决定继续等。至少熬过饭点,高树最有可能外出的时间。然后再做决定。

    汹涌的尿意产生相对论效应,时间变慢了。

    一分钟格外漫长,张一帆数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转移注意力,一辆、两辆、三辆……

    咦,摩托车?

    该死!膀胱上的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不对,是压路机!

    视觉的形象转成神经突触的电信号,一路下行,直刺膀胱。

    张一帆抖了一下,差点崩出来。

    还好强大的意志力发挥了作用,膀胱没有辜负他给予的信任,忍了下来。

    张一帆的脸湿湿的,他摸了一下,抬头看天,下雨了。

    每一滴雨,都是天空的膀胱抽泣时落下的泪。

    澎湃的尿意产生诗意效应,看什么都像膀胱。

    不行!张一帆半弯着腰,额头上满是冷尿,不,冷汗。

    膀胱上不再是压路机,而是两头刚果河的巨型成年鳄鱼,它们一左一右咬住了膀胱,在翻滚,在撕咬!

    他仿佛听到了膀胱的尖叫,让我尿!让我尿!

    张一帆最后看了一眼大门,高树还是没下来。

    不能再憋了,再憋要有膀胱炎了。

    张一帆转身走向饭店,只走了几步,就不敢动了,一走动,膀胱里的水就咕咚咕咚地晃来晃去,像是腰间坠了两个水球。

    三步!三步以内必失禁!

    必须马上解决!

    张一帆环视四周,还好,天黑,边上有树,有草,无人,只有一只在垃圾筒里翻东西吃的野猫。

    他挨到墙角,拉开拉链,尿,哗啦啦,哗啦啦……

    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抖起来,仰面朝天,用脸接着那冰冷冷的雨。

    像是和天空尿到一起,融成一处,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尿哪里是雨。

    憋得长,尿得也长。

    雨敲在屋顶,铁皮屋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疏疏密密,与尿声织成一处,有如急指抡鼓,噼噼啪啪,嘭嘭呛呛,把夜奏成一曲交响乐。

    张一帆用耳朵享受着,听着这冷雨热尿交替响起,如情人的手按摩耳轮,搓热耳垂,揉红耳廓。

    然后他听到脚步声掺进来,从饭店里出来,往他这里来,走到一半,突然消失。

    张一帆睁开眼,想收,覆水难收,想拉拉链,受不了夹鸟之痛。

    他往边上看,还带着一丝希望,只是错觉,或者那人没看见直接走了。

    然后他看到一个女人瞪大眼睛看着他。视线往下看,没看他的脸。

    这女人他看过,就是之前上楼的那个美女,她边上也有人,高树。

    高树嘴里叼根牙签,也看着他,同样没看他的脸。

    张一帆昨天刚给学生们上过主题为羞耻的心理课程,他现在就经历了一场生动的羞耻经历。

    他恨雨,恨雨下得不够大,没能淹没他的尿,这样至少能假装是在遛鸟透气,而不是偷偷放水,还是在饭店墙角放水。

    残尿点点,滴在地上,嘀嘀嗒嗒。

    张一帆缩腹,拉拉链,向高树走去。

    他有个问题要问,不问清楚,他不甘心。

    “我一直守在楼下,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张一帆问。

    高树指指边上,“有两扇门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跟女人聊天的问题

    高树邀请张一帆去家里小坐,那个美女自我介绍,叫玛莉亚,是女主角。之后就走了,没跟着一起回去。

    这样最好,少点尴尬。

    张一帆和高树坐在床垫上,盘腿,面对面。

    高树没说话,张一帆也想冷静一下。

    人尴尬的时候总要找点事做,张一帆欣赏床单,床单上印了一朵朵的花,白的红的紫的黄的,看久了,像是置身一片花海。

    “你想知道章本硕和王垒的事对吧?”高树问。

    “是。”张一帆激动起来,听高树这口气竟是想通了?就因为看到他在雨中尿了泡尿?别管是因为什么,只要能告诉他就行!

    “我绝不会跟你说的。”高树说。

    张一帆想打人。

    “不过,我不能说,可以向你推荐一个肯说的人。”高树说。

    张一帆抬了一下眼,名单上只有三个人,还有谁?

    “不是邓秀兰,也不是宋雨,这件事还有一个人知道,他也许知道得更详细,问他比问我们要好得多。”高树说。

    张一帆说:“你的条件呢?”

    高树说:“跟之前一样,当我下部电影的男主角。当然是免费的。”

    张一帆想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一定是我?只因为我有求于你?”

    “你和剧本里的男主角形象很吻和。”高树说。

    “好。但是我要在拍摄完马上知道那个知情人是谁。”

    “没问题。”

    “好!那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张一帆问,他等不及了。

    “不知道。”高树说。

    “为什么?”张一帆又开始怀疑高树的诚意。

    “剧本还没写完。”高树指指角落里散落的纸张,“独立制片人啊,摄影、剧本都是我来。说实话,有段时间,我还演过男主角。演到一半,情绪最澎湃的时候,还要自己喊卡。别提多累了。不过,没关系,有了你和玛莉亚的加入,我们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的!为了梦想!”

    高树伸出手,张一帆没伸手,问:“电影什么名字?”

    “哦,还没想好。只确定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善良。”

    张一帆沉思,好像趟了个泥坑啊。为什么感觉非常不靠谱呢?

    不过再想想,自己能有什么损失,不就是拍几天电影吗?当作一段有趣的经历就好。

    张一帆和高树约好下次探讨剧本的时间,站起来准备走,到了门口,高树叫住他。

    “既然已经决定要拍了,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个演员的专业态度来,对自己的形象做些调整。”高树说。

    “说吧。要做什么调整。”

    “放心,体重方面你很完美,不胖不瘦,也不需要去练肌肉,就是胡子刮干净点,还有指甲剪齐挫圆,不要留刺。”

    张一帆点点头,走出去。

    下楼的时候,他特意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男主角的形象分明就是高树自己的样子,他要拍的难道是自传电影?

    第一章心理。

    章本硕面前坐着新的来访者,这个来访者是跟六六在线聊了一个星期,才最终确认要进入面谈咨询的。

    来访者是个年轻人,叫陆文。

    他的烦恼很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聊天。

    用两个字来总结,就是:泡妞。

    章本硕不理解,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来咨询。或者根本不用来咨询。

    陆文长得普普通通,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唯一吸引章本硕的有两点。

    一个是他的双手,白,非常白,看不到一根毛,好像长年累月地泡在水里的那种白。

    而且从指尖白到手腕、手肘,一整个小臂的白。

    一个就是他的本章说。也跟手一样,干净的不行。

    只有头上几个零散的本章说,大多数还是自己的作家感言,偶尔几个同事的。

    总体来说,陆文的工作环境不需要和人打交道,就连同事也都是沉默寡言,很少关注他人的样子。

    这样的环境,如果不是特别外向的性格,能在下班后有地方去玩,确实是很难交到女朋友。

    刚做完陈春花和刘约翰的咨询,遇上陆文这种青春的烦恼的咨询,简直就是轻松愉快。

    章本硕问:“除了这些就没其他要说的吗?”

    他想多了解一些陆文,事实上除了老人院里那些老人外,他还没见过本章说这么少的人。

    陆文想了想,说:“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偶然,我有种奇怪的体质。”

    “哦,什么体质?”章本硕敲了几下键盘,问。

    他看了几眼陆文的本章说,发现位置属性果然慢慢细化,除了手脚,还有胸腹胯脸等等。

    “就是我每认识一个女孩,不管是相亲,还是偶遇,只要自己喜欢,就会就会”

    章本硕耐心等他说完。

    “就会在工作的地方碰见她们。”

    “那不挺好的吗?有缘啊。”

    “不好。”陆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重复一句:“非常不好。”

    “那你平常怎么跟女生聊天的?”章本硕问。

    “就聊些普通的事,天气啊,午饭,脸上化的妆,还有你是哪里人之类的。”

    “然后呢?她们说什么了?”

    “然后就没了。什么都没说。就我一个人说话,她们都很安静。”陆文很悲伤,被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无视,真的很伤自尊。

    “你有没有怀疑过是自己的问题?”章本硕问。

    “当然怀疑过啊。我也打扮过,不说穿名牌,至少穿得干净点,胡子也刮了,手也常洗,虽说上班都要穿工作服,可工作服也洗得干干净净。除了这些,我还常读些化妆的书,看些视频,想着能有些共通的话题。可是都没用,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个女生吧,认识后,进展都挺顺利,结果都到我工作的地方来。我已经放弃认识新的女人了,这不好,很不好。”

    陆文说话的节奏很怪,像是习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很多,可逻辑不清,颠颠倒倒的。而且一直没看章本硕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陆文又说起自己的工作,说参加工作前,自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工作后,也一样,上班,回家看看电视,玩回游戏就睡了,没什么应酬。

    以前还有同学会叫他去打麻将,现在基本上不叫了。

    “你说那些女生常会去你工作的地方,这很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好?”章本硕问。

    “就是不好啊,去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的。”

    章本硕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问陆文的职业,以前自己从在线咨询开始就接触来访者,基本信息都会先掌握。

    这些活交给六六后,六六交接时,没有特别注明的话,他就不知道了。

    “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章本硕问。

    陆文说:“各大医院治不好的病人都会往我这送。”

    章本硕肃然起敬,“医生?”

    听陆文这口气,还不是一般的医生,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人交给他,至少也是主任医师吧,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实力,照理说就算不会聊天,也不会缺对象吧?

    “不,我在殡仪馆工作。”陆文说。

第三百二十章 总有一天等到你

    章本硕看了陆文好久,又问:“具体做什么呢?”

    “管尸体的,火化、抬尸、化妆要是偶尔忙的话也会搭把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本章说这么少。

    只不过再反过来想,总觉得陆文之前说的话有点发毛。

    什么叫每认识一个喜欢的女生,下次就会去他工作的地方?

    什么叫就我一个人说话,她们都很安静?

    难道她们都是

    陆文这时总算觉察到气氛的诡异,看到章本硕的眼神发冷,忙解释说:“章老师,别误会,就是她们朋友或者亲戚葬礼,她们过来参加,刚好碰到我,就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本硕松口气,好险,差点以为碰上个变态杀人犯,碰上喜欢的女生,就杀了带回太平间,搁尸柜里慢慢聊天。

    陆文也跟着松口气,接着又苦恼起来,连章老师都会误会,就别提相亲的女生了。看来他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说实话,你这个工作是不太好找对象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章本硕重新梳理了一下陆文的基本信息。

    “以前有,现在没有。”

    章本硕没继续深问,想了一会儿,这个来访者的情况有点棘手,不是说他的心理问题,而是他的工作比较特殊,找女朋友确实很困难。

    “说说你认识的那几个女生吧。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最后都是因为什么分开的?”章本硕换个方向问。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我的工作嘛。”陆文苦笑。

    “可以说得具体些吗?”章本硕问。

    陆文说:“前两个我有点忘了,第三个相亲的时候谈得很好,那女孩知道我在殡仪馆工作也没什么意见,就问我工资多少,有没有收红包,一年能攒多少钱之类的。我照实说了,她说我们先处处看吧,还说要去殡仪馆看看我工作的地方,约好了第二天去看。我很开心,终于有女生不怕这个,回家后,一晚没睡,第二天我早早到单位,等了一天,尽是尸体,没人过来。”

    “第三天,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发个消息问一下。问她是不是有事来不了。”

    “你怎么问的?”章本硕问。

    “我就说:昨天去殡仪馆,原本想着能看见你,结果没看到,我好难过。”

    章本硕倒吸一口冷气,等冷气进肠子焐热了,才问:“你真这么说?”

    “对啊。发完后,过了5分钟,我就知道我错了。”陆文一脸懊恼,恨不得当场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耳光,再跳回来一样。

    章本硕点头,还行,知道错。看来有可塑性。

    “不该说‘我好难过’的。”

    “嗯?”

    “只见过一次面,吃了15分钟的饭,就说我很难过,给她的压力一定很大吧。女生是不是不喜欢男人这么情绪化?或者显得我太油嘴滑舌了?”

    章本硕张大嘴,这回已经吸不上冷气了,尽是热气往外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问:“然后那女生怎么回你?”

    “过了三天,她回了我一句:我觉得我俩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然后你怎么回?”

    “我当然要努力争取,这个女生是我相亲以来,态度最积极的一个,至少问到我有多少工资这个地步,比之前几个刚听到殡仪馆三个字转身就跑的好多了。于是我写了一封长信。分成好几段发给她。还挑在一个浪漫的时间点”

    “浪漫的时间点?”章本硕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啊,我同事跟我说的,午夜12点最浪漫了,比死在一个焚化炉里还浪漫。”

    隔行如隔山啊,章本硕吐出一口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消化了一下刚才那句话,还想到六六要是有朝一日成为咨询师,一定最喜欢咨询这种来访者了。

    “为什么?”章本硕问。

    “人少,最安静啊,就是监控里太平间的尸体都老实躺着不动呢。”

    ……

    “还是说你写的那封长信吧。”章本硕转回正题。

    陆文正想找找自己错在哪,让章老师点评一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到那段话,给章本硕看。

    小丽,希望你能答应跟我交往,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听我说完几个故事。听完了,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在殡仪馆工作,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跟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

    我之所以不常笑,是因为馆里的老师傅叫我们不要笑,笑了很容易被家属打,于是我们慢慢地都习惯了讲冷笑话,再好笑,脸都不会动。

    我也不是老古董,也会用手机,还会发表情图。我工作的地方太平间都有wifi,名字叫:大家晚上别闹,当然只有我一个人用,网速挺快的,夏天还有冷气。

    说起表情图,我喜欢发字符表情图,简单,可组合,还很形象。比如说笑脸符号^_^我就经常用。

    有次送来一具尸体,他就笑成这样^_^。听说是打麻将摸到杠上花开心死的。

    你看,我们这一行也不是只和尸体打交道,相反,见多识广,能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你要想听,我每天讲一个,能讲到我们一起进焚化炉。

    说了这么多,小丽,我其实只想说一句话,这句话也是我们单位的宣传口号,我觉得特别能代表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总有一天等到你。”

    章本硕看完整封信,很久没有说话。

    陆文不等章老师开口,自己开始剖析:“我知道,一定是最后一句话出了问题。总有一天等到你,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产生反效果。”

    不是一句话,是整封信好嘛!

    章本硕清清嗓子,他有了大概的思路,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找同事呢?同事中有合适的对象吗?”

    “呃,有是有,不过我俩相互嫌弃,没可能的。”

    “是谁?”

    “遗体化妆师圆圆。就是说午夜12点最浪漫的那个同事。”

    “好了,陆先生,我明白了。你这种状况与其说是不会与女生聊天,或是泡妞,倒不如说是一个量的问题。”

    “量?”

    “对,你工作的特殊性让你可选择的范围极窄,所以相应的,你更要拓宽交际圈,认识更多的女生,找谈得来的,能接受你工作的,而不是纠结于一些泡妞的话术。”

    陆文恍然大悟,“章老师,你是叫我多认识些人,总会碰上一个眼瞎的,是不是?”

    章本硕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又给陆文的单位增加一笔收入。

    陆文已经在畅想未来,原来答案如此简单,对啊,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三个不够,十个凑,十个不行,一百个!总会有女人眼瞎的!

    他已经想好了,要多认识人,尤其是女人,就要找人脉广的同事。

    殡仪馆尸脉最广的人是他自己,人脉最广的是同事阿骨大,绰号叫惯了,本名都忘了叫什么。

    阿骨大是负责推销墓地的,见家属哭哭啼啼进来,就一副哭丧脸挨个递名片,说着熟极而流的推销术语。

    挚爱亲人,服务全包,遗体化妆打扮,经典系列棺材,时尚六芒星可拆分设计,瞻仰遗容,墓地下葬,花岗石刻字墓碑,500字内免费,自带多国语言翻译。

    对!就找阿骨大!

第三百二十一章 阿骨大

    殡仪馆,休息大厅内,一群家属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焚化间的监控画面,角落里偶尔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男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分根烟,去大厅外一边跺脚一边抽烟闲聊。

    女人们围着家属低声安慰,年轻人们玩手机玩得格外专注,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吵吵嚷嚷,要么组团开黑,征战王者峡谷。

    哭的人只是那么几个,哭声稀释了就不那么悲伤。

    大厅里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拉着一张脸,活像一张刚刨平的棺材板,眉毛微皱着,脸上淌着恰如其分的同情和悲伤,专挑年纪大的人问。

    “阿姨,请节哀。”年轻人递上名片。

    “叔叔,请节哀。”年轻人又递上名片。

    “小朋友,请节哀,李白死了,水晶还能复活。”

    大部分人只是默默收下名片,或者扔到一边,偶尔会有感兴趣的人拉住年轻人问:“多少钱?还有什么服务?”

    年轻人脸上的同情和悲伤更浓了,“挚爱亲人系列全包一条龙五万三,直系家属十年内自然死亡还有会员优惠价,最低可打七折,化妆打扮可订制家族统一风格,中式西式嬉皮式任客人挑选。”

    “太贵,还有呢?”那个中年男人问。

    “两个世界的幸福。化妆打扮,木制棺材,花岗石刻字。极简现代风,一口价三万八。”

    “还是太贵,直接说最便宜的。”中年男人摇头。

    “永恒的睡眠。化妆打扮火化,骨灰盒。一万七。至简大道,直指永恒。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有这个以下的吗?”中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头,万幸不是中指。

    年轻人知道碰上对性价比要求极高的苛刻客户,抖擞精神,问:“一万以下?”

    “不。”

    “一千?”年轻人的脸扭曲起来。

    “一百。”中年男人绝对是个砍价老手,最后一刻才透露自己的底线。

    年轻人直起腰,脸上的肉跳来跳去,把悲伤和同情都震掉了。

    无耻啊无耻!要换成其他推销专员,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吧,再掏出一百块钱叫他去加油站买壶92的油,对,就92,不用95,记得先去开张合法用油的证明,加油站的员工才会给你加。然后再去加油站边上的便利店买箱牛奶,大箱的。

    之后呢?你把牛奶箱打开,把里面的牛奶都扔了,然后把92的油浇一半进去,把纸箱泡透了,剩下一半浇自己头上,再钻进箱子,钻不进去就站着,点根烟,嘭!

    自然火化,一体成型,花费绝不超过一百。

    不过年轻人有自己的骄傲,他是谁?他是殡仪馆的金牌墓地推销专员,号称完颜帅哥的阿骨大,连续六个月的最优秀员工,全城公墓一半的销量都是从他手里卖出。

    刚上任就在直属领导办公室内说服领导给小三和小四买下两块墓地的天才销售员,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左拥右抱,岂不快哉?

    领导就是被他这十六个字打动,爽快签下第一笔定单,至于之后东窗事发,正牌老婆闹到单位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只卖墓地及相关一切服务。专注是他成功的第一法则。

    这个出价一百的男人很有挑战!

    “请问你对死者的感情”一般这种一切从简,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客人,多半有个不幸的童年,对死者有些感情上的问题。

    “感情很深,十几年了,算长寿喽。”男人吸起鼻子,眼角有泪光,拿出手机,给阿骨大看。

    手机上是一只猫,躺在男人的肚皮上,圈成一团在睡觉。

    呼,之前去加油站买92和牛奶箱的建议好像真能派上用场。

    “先生,我们只针对人推出相关殡葬服务。宠物的话,还请咨询一下宠物店。”

    “这样啊。”男人有点失望。

    “不过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个小型骨灰盒,用来储存贵宠的骨灰最合适不过。虽然是工厂淘汰的次品,但相对于市面上的宠物骨灰盒而言,质量高了一大截。原价五百八十八,进价三百二十七”

    “到底卖多少?”男人问。

    “你要真心想买,一百九十九拿去。给贵宠的灵魂一个家。”

    “九十九不行吗?”

    “成交。”

    看着男人端着小骨灰盒满意离去,阿骨大擦掉额头的汗,很得意。

    卖掉了残次品骨灰盒,又让顾客满意而归,我是墓地推销员阿骨大,把死亡卖出幸福阳光味的阿骨大!

    阿骨大收拢脸上的笑容,挤了挤眼,眼球上蒙了一层水光,脸冷下来,悲伤与同情又一格格地爬上来,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阿姨,请节哀,这是我的名片,二十年缴费一次,全款购买九点五折,另送五子哭墓至尊儿童套餐一份,夫妻共享,子女优惠。有没有兴趣?啊,刚买了一套房放骨灰盒?对不起,打扰了,请节哀。”

    阿骨大气不馁,志不移,继续游走在人群中发名片,直到一个人把他拉住。

    “骨大哥,救命!”

    阿骨大看是太平间的陆文,问:“救什么命?谁快死了?需要墓地吗?内部员工有优惠价,买三返一,可办理分期贷款,五十年付清,人死墓地在,请化悲痛为力量买块墓地吧!人死了,也要地,地上最好有个房,这是刚需啊!”

    陆文太感动了,难怪阿骨大是他们单位收入最高的人,光冲这份敬业精神,只差给自己未婚妻买块地了,活该他赚钱!

    不过感动归感动,正事还是要说的。

    这时遗体火化,家属们纷纷站起来,嚎啕大哭,外面的男人也进来默默站着,陆文拉阿骨大出去,找个僻静的角落,跟他说了。

    “介绍人给你认识?”阿骨大皱起眉。

    “对,女人,我想有个女朋友,想来想去就你认识的人最多了,骨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你也不想看我像焚化间的李师傅一样孤独终老吧?”陆文哀求。

    阿骨大想了想,有点为难:“女人我是认识不少,可大部分都是寡妇,年纪也比较大……不管啦,别人的忙我可以不帮,你的忙我一定要帮。说吧,有什么条件?”

    陆文看着阿骨大,好久没说话,艰难地憋出一句,“骨大哥,你在开玩笑吗?我还能有什么条件?女的,活的!”

    “长什么样没要求?”阿骨大又问一句。

    “那倒是有的,嘿嘿嘿。”陆文和阿骨大对视一下,笑起来。只是两人都只笑出声,脸上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甚是诡异。

    “说吧,举个例子,最好是我认识的人。”阿骨大说。

    陆文眼睛朝上看,发了会呆,说:“圆圆,比圆圆漂亮就行。”

    阿骨大脸色一变,仔细看了陆文好几眼,嘴唇抖了又抖,哆嗦半天没出声,又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说:“小陆啊,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869/ 第一时间欣赏我能看见本章说最新章节! 作者:本章仙所写的《我能看见本章说》为转载作品,我能看见本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能看见本章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能看见本章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能看见本章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能看见本章说介绍:
我能看见人身上的本章说,我还是个心理咨询师,这是个完美的组合。但是我好像错了。我能看见本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能看见本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能看见本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