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朝中之辩
因步获罪?
朝臣明白,这是纣王的下马威,表明自己看不上云中子。
这时费仲出列,有些心虚道:“自成汤先祖以来,朝官尊左,燕饮、凶事、兵事尊右,今鸣钟击鼓,齐集文武,乃朝会大典,非兵事,自当尊左,云中子却先迈右脚,有罪,且其人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罪上加罪,按《汤刑》之律,当断其一臂。”
这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听起来,还挺合理。
下方云中子却大笑三声:“天子只知天子贵,三教元来道德尊。”
子受道:“何见其尊?”
云中子曰:“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者神之最灵,判凶吉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除人世之妖氛。”
“谒飞神于帝阙,步罡气于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按四时而采取,炼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殷勤,比宦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但谈三教,惟道独尊。”
子受认真听了半天,可惜太文绉绉的了,听不懂。
朝中公卿颇有学问,虽是听懂了,但面色不太好看,大家都知道你是有道仙家,但你修道之人就比凡人高上一等了?
还比宦者兮官高职显。
我等大臣保社稷、思民生、定礼法,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就比你们整天炼丹骑着青鸾白鹤四处旅游的修士差了?
一丹一符可救一人、十人、百人,但朝中大臣理的是天下万民,怎么还就低道家修士一等了?
云中子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元始天尊门下本就孤高,修炼千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有道真仙,又怎是凡人能比的?
还是比干打了个圆场:“不知道长何事而求见大王?道其详再行治罪也不迟。”
云中子道:“贫道采药于高峰忽见妖气贯于朝歌,怪气生于宫中,道心不缺,善念常随,因此特来朝见陛下,除此妖魅。”
子受乐了,道:“深宫秘阙,守卫森严,非尘世山林,妖魅从何而来!非议宫阙,罪加一等!”
还加罪?云中子也不恼怒,继续道:“大王若知道有妖魅,妖魅自不敢至,然大王不识妖魅,她方能乘机蛊惑,久之不除,必酿大害,贫道有诗为证,诗曰:艳丽妖娆最惑人,暗侵肌骨丧元神,若知此是真妖魅,世上应多不死身。”
子受只是摇头。
云中子见状,揭开花篮,取出木剑,拿在手中,道:“贫道有诗一首:松树削成名‘巨阙’,其中妙用少人知。虽无宝气冲牛斗,三日成灰妖气离。”
子受好奇,这云中子怎么这么喜欢念诗?
就因为修道千年活得久?
子受想了想,不仅不能让云中子除了妲己,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敬仙家道人,于是道:“你这道人,不过是贪得高官厚禄,财帛金银,便污蔑宫中有妖,孤宽宏大量,免去你的三重罪名,来人取金银各一盘,朝歌距终南山甚远,权当诗钱路费。”
言外之意,就是云中子你一大骗子,我有肚量不予计较,给点钱你快点回家吧!
群臣听了纷纷皱眉,他们虽然不喜云中子高人一等的态度,但人家的确是有道真修,会仙家术法,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创造机会让云中子觐见纣王入宫除妖。
子受见了群臣反应,很满意。
演义里姜子牙历数纣王罪名,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敬鬼神,不重祭祀。
这时候迷信很严重,毕竟封神世界真的有仙佛,自己加罪于云中子、以金银相辱,肯定会背上不敬仙神的骂名。
反正他也不打算讨好阐教或是圣人,按照他们的算计,自己得身死国灭背着千古骂名去天庭当个连月老都不如处处受人管辖的天喜星,都是什么玩意啊!
云中子仍是平淡道:“大王不可妄言,切不可被那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蛊惑,纵然机缘巧合窥见大道只鳞片爪,终究出身不正、根基不稳、凶性不净,称不得道德之士。”
子受冷哼一声,便道:“太古之时,巨神多有异象,其子孙繁衍,或为人、或为兽,合称百灵,彼此并无高下之分,譬如伏羲圣王、女娲娘娘,均是人首蛇身。”
云中子微微变色,他根本没料到纣王会是这样的反应。
正常君王,若是听到宫中有妖怪,除了还来不及,谁会鼎力相护?
偏偏这位纣王不同寻常,听起言语分明是宫中有妖怪还开心得不行。
哪有这样的?
云中子辩道:“伏羲圣王女娲娘娘皆是上古神属,岂能和山野妖怪并称!”
“孤为何人?”子受忽然一声大喝:“我大商先祖乃玄鸟所生,孤亦为玄鸟之后,你且看看孤亦为妖怪耶?”
群众顿感不妙,今日明明是请云中子前来除妖,怎的和纣王对上了?
看纣王语气,必不肯善罢甘休,若今日之事流传出去,又会有多少人非议纣王不信有仙长直言,反而亲信妖怪霍乱朝纲?
要遭啊!
子受却没有停下,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朝和云中子作对,袒护妖怪,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昏庸!
“先贤教治国安民之法,唯言善恶是非,不曾问人妖之分,孤坐享四海,自有百灵仰慕,前来投效,其中多有忠诚能力之士,若是只问跟脚,不问才干心迹,恐伤其心,亦损孤之明!”
为了当昏君,为了修仙,为了打穿封神,子受决意跟云中子硬肛到底。
云中子一挥袖袍:“除妖正道,此乃天命!”
子受一听,天命?
天命就是周室当兴,殷商合灭?
天命就是为避补足天庭人手,定下封神榜引起世间战乱?
天命就是阐教十二金仙有红尘之厄,要在人间行走用人族顶灾?
天命就是截教再立‘地水火风’,换个世界,左右众仙俱赞,把三界五行之内的凡人当空气?
天命就是我注定要鹿台**?
最后一条最不能忍,大家都是穿越者,别人吃香喝辣成圣做祖,自己要被烧死?
子受都气笑了,当即起身下了王座,向前几步,立于殿前与云中子对视。
“何谓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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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何谓天命?
“何谓天命?”
子受声如洪钟。
云中子凛然道:“天命不可知,天命不可违,天道主宰众生命运,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子受背着手:“既是如此,修道之人可窥得天命,亦不可违?”
云中子摇头道:“非是我等修道之人窥得天命,而是天命选择了让我等一窥半点,自不可违。”
子受语气忽然急促,道:“有一地遭逢水涝旱灾,百姓该如何?天命如何?”
云中子不知为何如此提问,只是按照常理道:“水旱使百姓饥饿,天命如此。”
“天命如此?”子受加重语气:“若孤从朝歌调去粮草千车,天命亦是如此?百姓仍受饥饿?”
“.....”云中子说不出话。
子受又问道:“有一人天生体弱,其人寿数如何?天命如何?”
云中子还是正经答道:“体弱之人则早夭,此天命也。”
“天命?”子受轻哼:“若此人衣食给养齐备且活动适时,天命亦是如此?堪可延寿数载?”
见云中子没有回应,子受继续问道:“卜筮鬼神不足以推断战争胜负,星象变化不足以决定战争结果,然而恃之,此大愚耶?”
这次云中子反应过来了,道:“天命不可改,旱涝受饥是天命,若调粮赈灾不再挨饿,亦是天命,体弱早夭是天命,若养备动时而延寿,亦是天命,战争胜负天命早已注定,并无更改。”
不管是什么结果,云中子都说是天命如此,不在于过程,一切本就是该这样,都是天命定好的。
这很赖皮,毕竟谁也不能让一件事同时有两个结果并以此来反驳。
不过子受不急,继续发问:
“既如此,洪灾**可谓天命?”
“是也。”
“禹王治水乃逆天而行耶?”
“海难而亡可谓天命?”
“是也。”
“精卫填海乃逆天而行耶?”
“天有十日可谓天命?”
“是也。”
“裔射九日乃逆天而行耶?”
云中子淡淡道:“**、海难、十日具为天命,然其人亦具天命。”
子受笑道:“既然具为天命,孤言宫中无妖亦是孤之天命,道长又何苦逆天而行?”
云中子有些懵,怎么转来转去自己成了逆天而行的了?
片刻后,云中子不再纠结,只是道:“大王慎言,须知言不可妄,行不可隳,命不可忽,天不可违,如此戏言,实非天子所为。”
子受道:“天子可是天命之子?”
云中子点头:“天子当承天命。”
“为何禹承天命而治,桀承天命而乱?”
“天命自有定数,一切早已注定。”
子受问道:“孤亦承天命?”
云中子道:“自是如此,大王承天之命,理当恪谨。”
子受叱喝道:“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我祖成汤驱良车七十乘,领勇士六千人,与桀战于,入宫门,行仁慈之事以恤百姓,反桀之事推举贤良,顺民所喜,远近归之,故王天下,此乃先祖德行,于天命有何干?”
“先祖用师于夏,除民之灾,改换正朔,变化服饰,区别称号,以示不相沿袭,然天子一号沿用至今,今日孤便废天子之号,不承天命,只承大商国运,以人王而称!”
废天子之号?
还不等云中子回应,大臣们便一阵惶惶,却又不敢出头劝谏。
废天子之号比羞辱有道真修,言语不信天命更为不敬,毕竟前面只是口头言语,废天子号却是实际行动。
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纣王已经搬出先祖成汤的发家事迹,难道要他们这些大商臣子否定这些事迹,将一切的功劳都推脱给天命,说成汤得天下乃天命,与他的所作所为无关。
这不是在否定先祖的德行吗?那岂不是天命随便换个人也能得天下?
云中子实在没想到纣王敢说出这种逆天之言,连声道:“君王犹天之子,不可妄言,不可妄言,贫道有一诗劝谏,其为.....”
子受却不让他说完,这人都念了两首诗,该轮到我了,张口便道:“孤正好也有一诗,曰: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我就是要逆天而行!
不逆天怎么背上骂名?怎么当昏君?
不当昏君怎么有昏庸值?
我就是要用昏庸值嗑药修仙,打穿封神!
不然就是被当做大劫傀儡鹿台**的命,谁能甘心?!
商容思虑再三,咬牙出列,道:“恳请大王三思!”
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这一切都是计谋,但废天子号不敬天命,绝对是纣王的真实想法。
商容承认纣王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步子迈的太大了,人们都相信天命,突然君王来一个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这.....能接受得了吗?
他只想安度晚年,明哲保身,可这变数太大了!
有了商容带头,大臣们一个两个都蹦了出来,纷纷请求大王三思。
可没用,子受这次一意孤行,他又道:“治民者推崇礼义、尊重贤人,则王天下,注重法治、爱民如子,则称霸诸侯,若有天命,孤便是天命!”
越劝越糟糕。
之前还是不承天命不敬天命,这下直接冒犯天命大言不惭的说我就是天命。
这让群臣很难办啊。
不过子受心里却计算着,演义中纣王不敬鬼神,不重祭祀就堪称大罪,我这不承天命不敬天命化身天命,应该更过分,简直罪无可赦。
此言一出,在那些卫道士眼里绝对是个昏君,做再多事也没有一丁点洗白可能。
这简直太美好了!
这次天命之论加上市井流言再加上即将开始的烽火戏诸侯,一次得罪了三个群体,等昏庸值结算的时候,肯定数以千万计。
也不看看谁是主角,信你个破天命?什么玩意啊!
朝臣皆伏在地,只有云中子连叹:“殷商气数已尽,天命该亡,天行有常,万物理当顺天而行!”
“从天而颂之,不如制天命而用之。”子受强忍内心狂喜,只是一句:“摆驾回宫。”
再不回宫恐怕得当朝笑趴下。
云中子见状,也只得作罢,一挥佛尘,踏云而去。
云飘啊飘的,子受忽然感到后悔。
刚才不应该这么绝,最后关头说点软话,说不定能把云中子留下来,让他误以为还有希望,继续呆在朝歌给自己在百姓里刷不敬真仙的污名。
就这么放跑了,还真是可惜。
.......
ps:天子这个称呼是周之后才有,不过封神演义里有这个称呼,我就以演义为主拿来魔改了,之前一直用天子,也是为了这个时候。
这一章算是为整本小说确定核心,之前有人觉得差点什么,现在已经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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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子受:一切顺利,正按照计划稳步推进
击鼓鸣钟,朝臣齐聚,人多嘴杂,子受与云中子的朝堂之辩,无可避免的流传了出去。
而且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传播速度相当快。
商容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办了,纣王语出惊人不敬天,又有贼子捕风捉影背后推手,想制止都没办法。
传言越来越快,越来越广,甚至有人提起了武乙。
武乙是纣王的太爷爷,其人最著名的事迹是囊血射天。
就是用木头和泥土制作一个人偶,把它称为天神,并与之打斗,还想出一个法子,用皮囊装满一袋血挂在高处,自己在底下往皮囊射箭,弄得血污四溅,命令旁人作评判,所谓的“天神”输了,还负了伤。
民间还流传着“武乙无道,祸因射天”的说法,因为传说中武乙打猎时,晴天白日里忽然来一个霹雳,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当场倒地身亡。
这是将纣王比作武乙了啊!
而且比辱天、射天更过分,纣王说自己就是天命,甚至要操控天命为己用!
与外界不同,宫中的子受美滋滋的享受着妲己的伺候。
一句“若是只问跟脚,不问才干心迹,恐伤其心”就让妲己彻底折服。
这到底是多大的宽宏气量才能说出这句话?
而后的天命之论,更让妲己倾心。
妖族修道本就是逆天而为,而且老祖宗女娇,不也是和大禹一同治水,逆天改命吗?
妲己早已下定决心,若逆天而行有报应,她就算舍了这身千年修为,舍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得心上人周全。
子受时不时派寺人给自己传消息,市井中的叫骂声日益增多,更想不到的是,云中子竟然没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闹市中算命。
此举更是让人们赞叹,进而贬低纣王,怎么能侮辱这样一位有道真修呢?
子受强忍内心激动之情,只是面无表情让惶惶不安的寺人退下。
让骂名来的更凶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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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并不像子受想的那么顺利。
毕竟是地狱难度。
一些年轻人,就觉得纣王做的很对。
比如镇殿将军方相,方弼,俩兄弟一个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这天命之论撩拨得激情澎湃,似要破体而出。
退了朝后,都无法平息。
他们是孤儿,如果不是纣王刚登基出游的那一年,偶然发现他们,看他们身材高大,让他们入了殿中做得亲卫,后又升为镇殿将军,早就饿死在野外了。
天命?
原本饿死荒野是他们的天命!
但纣王改了他们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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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退朝后,回到司天监,可他今天看不清星星。
因为眼眶里满是泪水。
入朝为官时他没有哭,推演失败时他没有哭,现在他哭了。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有着自己的理想、追求,一定要推演出准确的节令,不能浑浑噩噩混日子。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随遇而安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和前任节令官有了一样的生存方式,似乎推脱一切都是天命,这样才是正确的。
这是天命吗?
是啊!刮风下雨,天晴日晒,都是天命啊!本就不是人类可以推测的啊!
可....
纣王让他改变了,推演出了历法。
万年历不就是运用了天命吗?
观节令以行人事,天命下雨,我便利蓄水保墒,天命晴日,我便播种晒衣,天命季节变化,我便春耕秋收!
今天的天命之论,更是告诉了他,原来真的有这种人,不信天,不信命,以王霸之姿,在布满荆棘的道路,满身伤痕地对抗着天命!
万年比谁都明白!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纣王会让他来司天监看星星了,并不是闲职,而是另有一番道理啊!
太阳、月亮、星星,都是相同的,庄稼在春季、夏季发芽、生长,在秋季、冬季积蓄、收藏,也是相同的,庄稼有土地就生长,失去了土地就死亡,这也是常识。
这样一说,收成与天相无关,与季节无关,与土地无关,那便是事在人为啊!
万年已经知道纣王要自己干什么,他要以人力改变收成,而不是听天由命!
……
梅山。
袁洪摘下一颗桃子,吃了两口,觉得无甚味道,便扔在地上。
挠了挠满是杂毛的脖子,从树上跳下,来到一个嘴生獠牙的野猪妖身前,拍了拍他的大肚子道:“老朱,山上无趣,不如下山玩玩?”
“啊?”朱子真看着地上的桃子,有点想吃。
“呆子。”袁洪摇头,招来一边的老七山羊精,杨显修为一般,但颇有智计:“老七,咱们兄弟七个入凡间一行如何?”
杨显捏着自己的胡子,道:“兄长可是听闻纣王与云中子的人妖之论?”
袁洪嘿嘿一笑:“是也,是也,受享国禄,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可不比呆在深山老林有意思多了?”
“人间荣华?”朱子真有些心动,人间有美酒有美女,这山上....
有猴子。
以他们七兄弟的修为,自然做得将军,还有什么享受不到?
袁洪催促道,传讯其他几个兄弟:“来来来,兄弟们一起合计合计,这便往朝歌一行。”
没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精芒。
他只是为了人间荣华,为了纣王不问出处,反驳了云中子那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论吗?
不尽然。
袁洪是大妖,比其他几个兄弟修为强出数倍不止,也可窥得一线天机。
天命?
俺老袁也是个不信天的!
……
东海。
当今天庭之主为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这名字长到拿来水字数都会觉得羞愧。
所以有人简称昊天上帝,有人简称玉皇大帝,有人简称天帝。
不管称什么,反正他一直在打压龙族,因为龙族曾为龙凤大劫的主角,底蕴深厚,深遭忌惮。
东海龙王敖广看着正在艰苦修行的全村希望敖丙,缓声道:“当今人王依托玄鸟之子,以凤凰为祖,妄图逆天改命....”
“我乃东海之主,龙族之王,合该屈从天命?”
……
凤凰山中,路径深幽,杳然难觅,一处碧瓦雕檐,金钉朱户,上悬一匾:“青鸾斗阙。”
朱红门开,鸾鸣鹤唳之声,一绝美佳人走出。
一只燕子落在肩头,她忽的抬头,黑亮的眼睛望向周围幽静的环境,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佳人轻咬贝齿,似有恨意:“何谓天命?此乃天命?”
……
天帝得罪的人,有点多。
灌江口,一面白无须的美少年正痴痴的坐在地上。
面前是已被天雷烧成废墟的家、一直哭着不知所措的妹妹,以及倒在血泊中断了生机的父亲。
少年以前不理解,为什么一问及母亲的事情,就会挨一顿责骂,直到父亲临死前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天帝之女,因私下凡尘和凡人结合,犯了天条,被天帝抓去压在了桃山之下。
自己则带着他们兄妹逃到灌江口,不想十年过去了,终于还是没能逃脱命数,惨遭毒手。
少年迷茫的望着天,这就是命数吗?
这就是不可违背的天命吗?
忽然听得几个路人议论起来。
“纣王对那道人问“何谓天命”....”
“始知我命不由天....”
“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而.....”
少年眼中混沌已无,拉了拉身边早已哭累睡去的妹妹。
若天命如此,我杨戬便翻了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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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山,白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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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轩辕箭满弓拉
骷髅山白骨洞。
洞内有一修士名为石矶,因多有在附近村落行医施药,人们感其恩德,称之为石矶娘娘。
这天,石矶在村中施药,听得村内有人讨论纣王与一名为云中子的道士当朝辩论,大出狂言,不禁天命。
石矶当然认识云中子,听得纣王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说话,反驳云中子,便有了些兴趣,细细往下听去,又听到纣王的逆天言语。
“吾即天命?制天而用?”石矶连连摇头,不由得轻笑道:“天命乃定数,纣王虽为人王,未免也太过狂妄,不敬天命,少不了骂名。”
这阵子村子里生病的人不少,石矶没带够药材,便差身边的碧云童子去山崖采药。
她是截教弟子,但并非通天亲传,因此一身修为不弱,却也未得通天多少关心,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也略显单薄。
身边的两名童子,便是至亲之人,除此之外,再无眷属。
碧云童子提着小花篮,来到山崖,忽的天外飞箭,一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过了一阵子,石矶见碧云童子仍未回村,便驾云去查看,却看到山崖下碧云童子中箭而死。
石矶深吸一口气,哪怕她这等修为,也险些乱了道心。
莲步拔下箭矢,只见翎花下有“镇陈塘关总兵李靖”字号。
石矶愤气填膺,怒道:“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求人间富贵,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德,后将箭射我的徒弟,恩将仇报!”
当即呼来青鸾,飞至陈塘关,祭出法宝“八卦云光帕”,将李靖擒获。
如果换个人,肯定直接把李靖杀了,毕竟手上有物证,可石矶是个念旧的人,孑然一身又没什么朋友,李靖的老师度厄真人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当年李靖修道多年,不能成仙,留在山上,毫无前途,还是石矶向度厄真人求情,放李靖下山,求取人间富贵,也是老相识了。
所以石矶选择讲道理,只是责问李靖道:“李靖,你仙道虽未成,却得人间富贵,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徒弟碧云童儿射死,有何理说?”
李靖都懵逼了,他什么也没干啊!急忙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
石矶道:“您恩将仇报,射死我门人,还推脱不知?”
李靖道:“那箭在何处?”
石矶取出箭,李靖一看,还真是自己的东西。
李靖大惊:“此乃轩辕箭,的确为镇陈塘关镇关之宝,可此等至宝弟子不敢轻动,此事绝非弟子所为,望娘娘念弟子冤屈难明,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若找不出射箭之人,弟子愿以死偿还。”
看李靖说的真诚,石矶便把他放了,还在心中感慨,幸好不是李靖干的,不然她可为难了。
李靖回到陈塘关,沉思半晌,能擅自动用轩辕箭的,也只有哪吒了。
于是唤来哪吒问道:“你说你得师父吩咐辅佐明君,为何不去学习些弓马?”
哪吒道:“孩儿奋志如此,刚才在楼中见有弓箭陈列,是便射了一箭,只见红光缭绕,紫雾纷霏,哎呀,箭竟然射不见了。”
李靖先是气得大叫一声,却又心软,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孩子。
哪吒不知何事,便问:“怎么回事?”
李靖道:“你刚才一箭,射死石矶娘娘的徒弟,娘娘拿了我去询问缘由,后又放我归来,寻访射箭之人,原来竟是你!”
哪吒笑道:“父亲且息怒,那石矶娘娘在哪里住?他的徒弟在何处?我怎样射死他?怎能平白无故冤枉人!”
李靖一寻思,也对啊!
哪吒又不认识石矶娘娘,就算认识,陈塘关距离骷髅洞即使用上遁术,也得好一阵子,哪能射的那么准?
这....
可李靖总归得给石矶一个交代,当年石矶对他有恩。
思来想去,想到这是场意外,以石矶娘娘那好相与的性格多半不会怪罪,只要认个错就好了。
于是李靖道:“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你既然射死他徒弟,且去见他!”
哪吒道:“父亲此言有理,同到什么白骨洞去,打他个天翻地覆,父亲且先行,孩儿随后。”
李靖只是叹了口气,哪吒自小言行便是如此乖张,更添了个护短的师傅,更是目中无人,明明自己理亏,却还说出打他个天翻地覆这种话。
随后父子二人以土遁往骷髅山。
到了骷髅山,李靖吩咐哪吒:“等我先去禀报娘娘。”
李靖进入洞中,参见石矶娘娘。
石矶道:“是何人射死童儿?”
李靖道:“就是李靖所生逆子哪吒,弟子不敢有违,已拿在洞府前,听候吩咐。”
石矶便命身边的彩云童子请哪吒进洞。
哪吒在洞外面,看见过来一人,暗自想道:“打人不过先下手,这里是她老巢,反为不便。”
于是拎起乾坤圈,一下打将来,彩云童子不曾提防,夹颈一圈,“呵呀”,一声,跌倒在地。
石矶听到洞外喊声,急忙走出,彩云童子已经倒在地上,怒目切齿道:“好孽障!还敢行凶,又伤我徒弟!”
哪吒见状,又先下手为强,一圈砸去。
石矶一眼认出此乃太乙真人的镇洞之宝乾坤圈,便明白了哪吒的身份,只是把袍袖向上一迎,接住乾坤圈。
哪吒大惊,转身就跑。
石矶取出丹药,往重伤的彩云童子嘴中一送,保住性命,又对李靖道:“李靖!不干你事,你回去罢。”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主犯是哪吒,也不想再追究李靖管教不严的罪过。
言罢,石矶便向哪吒追去,以她的修为,哪吒只手可擒,但她没有,反而只是不急不缓追着,一直来到金光洞。
她心地善良,也明白碧云童子死于意外,哪吒虽射了箭,又重伤了彩云童子,但始终是个孩子,是小辈,还是向哪吒的老师太乙真人讨个说法更合适。
很快,石矶便追着哪吒来到金光洞前,哪吒躲进洞去,不一会儿,太乙真人便走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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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天命于我人族何加焉
石矶看到太乙真人,情绪缓和几分,打了个打稽首,道:“道兄。”
太乙真人答礼。
石矶问道:“道兄,你的弟子射死贫道的碧云童子,又打伤彩云童子,还用乾坤圈伤我,道兄,好好让哪吒出来道歉,万事俱息,若道兄遮掩,反为不美。”
太乙真人护犊子,道:“哪吒在我洞里,要他出来不难,你只到玉虚宫,见我掌教老师,他让我交给你,我便交给你,哪吒乃奉御敕钦命出世,辅保明君,应和天命,非我一己之私。”
石矶皱眉,怎么这般不讲道理?只得道:“道兄差矣!你纵徒行凶,杀我徒弟,还以天命压我,难道欺我修为不如你?”
太乙真人摇头,道:“石矶,你乃截教弟子,吾乃阐教弟子,当知吾辈一千五百年不曾斩却三尸,犯了杀戒,故此降生人间,有征诛杀伐,以完此劫数,今天命如此,成汤合灭,周室当兴,玉虚封神,应享人间富贵,当时三教共签封神榜,吾师便命我教下徒众,降生出世,辅佐明君。”
“今哪吒乃灵珠子转世,辅周灭商,奉的是天命,他伤了你的徒弟,自是天命,也是定数,我知你道德高尚,又何苦如此?似你等无忧无虑,无辱无荣,苦修得道便可,为何偏要碍了天命?”
天命?定数?
天命就让我那童儿死去?
他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
整日侍奉自己,除此之外便是清修采药,又碍了谁的事?
想到这里,石矶忍不住心头火,叱喝道:“这又是何道理?”
太乙真人强辩:“此乃天命,自有道理。”
天命?道理?
哪吒射死碧云童子,石矶忍了。
哪吒打伤彩云童子,石矶忍了。
太乙真人护犊子,石矶忍了。
太乙真人抬出元始天尊,石矶忍了。
可现在呢?
哪吒行凶杀人,她憋屈地表示,只要道歉就不计较,可太乙以天命大势压人,哪吒连个面都不愿露,何况道歉?
天命就可以如此吗?
石矶知道太乙真人是阐教亲传弟子,自己只是截教普通弟子,身份差距较大,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非要做过一场才是!”石矶当即提剑。
太乙真人将剑拦下,呵斥道:“你不过是一顽石,经地水火风侥幸得道,然根源浅薄,道行难坚,怎敢在我乾元山逞凶?!”
“便是凶了又如何?”石矶已然动怒。
太乙真人自知不是对手,当即祭出一物,那物中腾腾焰起,烈烈光生,九条火龙盘绕:“我不欲多造杀孽,石矶你可识得此宝!”
石矶大惊,她又怎会不认识九龙神火罩?其内有三昧真火,即使自己修为通玄,也挡不住。
憋屈。
继续打下去?
太乙真人有这法宝,分分钟收拾自己。
这就是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的区别。
太乙真人一身宝贝,还能给弟子整出全副武装,而石矶呢?
八卦云光帕、八卦龙须帕、太阿剑,没了。
两张手帕,一把破剑,仅此而已。
看到石矶犹豫不敢进,太乙真人也放下心来,幸好有九龙神火罩,不然单论修为他还真不如石矶。
随后他又仗着九龙神火罩在身,道:“天命不可为,你还是速速退去。”
石矶正恼火呢,听到太乙真人又搬出天命,心有戚戚。
早前她还对纣王的“吾即天命”、“制天而用”不屑一顾,现在呢?
如果天命就是杀人不偿命,如果天命就是至亲童子无妄遭灾,那她石矶也不信这天命了!
看着太乙真人手中的九龙神火罩,石矶一咬牙,往朝歌而去。
半路上她向通天教主传一玉简:“弟子在老师门中听道千年,感激涕零,然坐下童子无辜横死,索性便逆了天命,弟子不愿牵连门中,今日便脱离截教。”
...........
火云宫。
此处云生八处,雾起四方,挺生秀柏,屈曲苍松,乃人族三圣居所。
其内三人,当中一位,顶生二角,乃天皇伏羲;左边一位,披叶盖肩,腰围虎豹之皮,乃地皇神农;右边一位,身穿帝服,乃人皇轩辕。
“兄长可听得当今人王之言?”神农问向伏羲。
伏羲淡笑:“可是那句治民者推崇礼义、尊重贤人,则王天下,注重法治、爱民如子,则称霸诸侯?我觉得颇有道理。”
轩辕大笑道:“兄长何必遮遮掩掩?从天而颂之,不如制天命而用之!我人族何时要依赖天命了?”
神农抚须:“自我人族立于世,何曾依过天命?刀耕火种围兽捕猎,创造文字,采摘草药,制耒耜种五谷,若是依天命,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本该灭亡!”
轩辕也赞道:“涿鹿一战,九死一生,难道要说此乃天命才得以胜利?那我如何与三军将士交代?北海至今又有多少亡魂?”
轩辕和神农都不信命数,而且纣王举出两个逆天而行的例子,更是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精卫填海的主角女娃,是神农的小女儿。
禹王治水的主角大禹,是轩辕的玄孙。
听到其他二圣如此,伏羲也道:“但言天命而废人事,置人族先贤于何地,也罢,也罢。”
伏羲现在虽为人族圣皇,但他上辈子是妖族,还是女娲娘娘的兄长,纣王不仅有天命之论,还有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辩。
上天让妖族遁世,谁又愿意呢?
难得见到一名不问出身能够平等待遇妖族的人王,伏羲自是欣喜。
轩辕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严肃道:“终有一日,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将迎天命而战,天地大劫,天命将颠。”
伏羲也道:“吾闻之,天定破人,人众者亦能胜天。”
三圣皇相顾一笑,便继续论道,天命于我人族何加焉?
没过半日,便有童子进宫中相传:“启老爷,外边东海碧游宫上清圣人前来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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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狼烟起,朝歌北望(加更1/3)
论道又是半日。
半日后,通天笑着从火云宫出,骑着奎牛离去,那奎牛脚下的云雾,都好似画成了笑脸。
当时三教共签封神榜,阐教弟子上榜甚多,元始天尊不忿,只言截教弟子俱是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怎与自己门中有道真修相比,窥不得大道,理当全部上榜。
通天是个暴脾气,那时候就和元始干上了,闻仲入商为臣便是试探。
你阐教弟子都是有道真修,我截教弟子就是披毛带角?
大家还是兄弟,有你这样说话的?
我上清道法就比你玉清道法差多少了?
三教助周灭商是天命大势,也是最初商定的大劫方向。
可元始天尊不愿自家子弟上榜,要用截教弟子来填,通天愿意?
就算愿意,面子上也过不去。
更别说,通天在意门下每个弟子,即使是对那些记名弟子,也许少了些关注,但教导中绝不会藏私。
这次石矶的事情,成了逼他反水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阐教是这样,天命是这样,反来助商灭周又如何?
石矶虽然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没有什么法宝,但却是教中心性最好,最懂分寸知进退的一个。
一句“不愿牵连门中”就想脱离截教?
没门!
问过我通天了吗?
不敬师长!
笑话,截教门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门中俱是兄弟姐妹,一时有难,岂会畏首不前?
我通天又怎会如此没用,还保不住门下弟子不成?
一日碧游宫中坐,永为截教门下人!
万仙朝我,我便护佑万仙!
天命?
哪怕圣人也看不透天命!
如今天机混沌,谁又可知到底如何?
通天怀抱青萍剑,坐于奎牛背上,于云雾缭绕中郎朗吟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一线生机遁去,我截教便是要截取这遁去的一,逆天改命!”
截教有几人信得天命?!
........
朝歌城。
子受正在享受昏君的待遇,今天,妲己冷不防的给他做了碗汤。
青梅乌龟汤。
听着名字,子受都觉得牙齿发软,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橘子炒肉、草莓鱼片、菠萝烧排骨的进阶版?
可面对着妲己的一片心意,以及那张看了就会心软的脸,子受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一吃才发现,味道挺不错的,本以为会酸涩难忍,实则不然。
尚未成熟的青涩梅子,颇有一种邻家少女的感觉,不够美丽惊艳,但那股苦涩、清新的味道,让人永远不忘。
其实在商朝,梅子用作食材多过水果。
商王武丁曾对大臣说道:“若作酒醴,尔惟曲;若作和羹,尔惟盐梅。”
这句话是在夸大臣的能力很全面,是个万金油,也侧面说明,盐、梅是做羹汤的必备材料。
梅子的最大特点是酸,对很多人来说,它可能不是那么好的水果,但用来做汤,的确很不错。
一口饮下,子受觉得自己昏君范儿更足了,雄风大振,定能再战三百回合,还能拉上王后与黄贵妃,来一场三英战纣王。
这时,寺人来报,市井流言越传越荒唐,甚至还出现了废纣王另立贤才的大逆不道之言。
子受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等到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骂的越狠,昏庸值越多,指不定连宇宙飞船都能换出来。
面无表情的让寺人退下,子受继续喝乌龟汤,这东西大补。
这名寺人也习惯了,纣王要他时刻注意市井中的传言,他本以为纣王会怒不可赦,但从没有,每次都是面无表情。
喜怒不形于颜色,哪个君王会每天听别人怎么骂自己呢?
这样的君王,一定有自己的谋划,他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更加恭敬的拜了拜,才退下。
其实妲己也这么想,子受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都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表现。
如果不是早已安排好,怎么可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享乐呢?
纣王可不是什么昏君,能说出天命之论,当是一代雄主。
妲己就这样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如果能伸出狐狸尾巴,大概还会晃上两下。
不一会儿,寺人又来报,尤浑传信,烽火台建设完毕,已派人进驻。
“知道了,你且退下。”子受大喜,乌龟汤都顾不上喝了,对着妲己道:“近日爱妃似乎不怎么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妲己一愣:“大王何出此言?宫中姐妹贤良淑德,相处融洽,又有御膳新衣,多有赏赐,臣妾甚是欢喜。”
妲己不配合啊!
子受挑了挑眉,道:“孤王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不如....”
话还没说完,妲己就笑了起来,当真是一笑百媚生,一双眼睛含笑含俏,水雾缭绕,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不愧是一举一动都有股妖媚劲儿的狐狸精。
子受刚刚才喝过乌龟汤,又经这一撩拨,颇有些惹火。
不过烽火戏诸侯才是正事。
时间紧迫,现在去放狼烟,掐着时间差不多结算的那天诸侯就会来朝歌,如果晚上些,指不定会错过结算的日子。
那可就得再等四个月了。
“爱妃莫要再笑了,孤带你去烽火台一观。”子受强压内心,赶紧点齐近卫,带着妲己往烽火台行去。
妲己不是很明白烽火台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想到烽火台乃是朝歌少有的高层建筑,又建在城外,视野极为开阔,说不定真有什么别致的风景。
近卫开路,霸王步无人不知,配上音乐甚至能演电影。
江南四大才子不过四个,这一队近卫足足几十个人!
太过瞩目,因此纣王去烽火台的消息瞬间传开。
朝歌又没叛军,没有丝毫乱象,人们不知道纣王去烽火台干什么,只当他是好大喜功,去巡视自己一意孤行劳民伤财建设的工程。
子受听着耳边的议论,心满意足,这等大动作,之后百姓肯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烽火戏诸侯。
昏君啊!
到了烽火台,直接勒令守军点火,守军不像朝中大臣,根本不敢反抗。
烟,起了。
妲己眼前一亮,道:“大王圣明,此举定能将贼子逼出,一举擒获!”
诶?子受一阵恍惚,不对啊,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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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大王圣明,此举定能将贼子逼出,一举擒获!”
“爱妃何出此言?”
妲己道:“大王此举不是探得城中有贼子,想以烽火为信号,引来诸侯,将贼子逼出吗?”
当然不是啊!
子受心神恍惚,可我该怎么说呢?难道说我特意点燃烽火只是为了烽火戏诸侯博你一笑?
这好像...还真可以,我是昏君啊!
昏君就是得这么做,得找准自己的定位!
子受大笑道:“非也,非也,孤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尔,爱妃且看,不过是一串狼烟,八百路诸侯千军万马便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儿戏一般,当真有趣。”
妲己笑了,好似绽开的白兰花。
子受小腹刚压下去没多久的火焰,腾的一下蠢蠢欲动。
妲己笑了一阵子,便停了下来,既然大王不多说,自己又何必多问?
她望着旷野,环顾四周,可不就像纣王所说的一样吗?
这天下如今是商的天下,八百路诸侯千军万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些宵小也敢与王作对?
“回宫,回宫。”子受看着火也放了,烟也起了,妲己也笑了,很满意。
刚才自己声称为博妲己一笑而点燃烽火的话,那几个大头兵肯定也听到了。
只等他们将消息传出去,等诸侯来勤王,昏君之名就会传遍天下。
.........
冀州。
“报!启禀侯爷,前方十里处见得狼烟!”
一探子飞马来报,此时苏护正在军营中整军,不禁大叫一声:“好!”
“诸将听令,随我行军,即刻南下,前往朝歌勤王!”随即振臂一呼:“我等具是大商忠臣良将,必保得君王周全!”
士兵们听的一懵,忠臣?
狼烟起,朝歌乱,我们不是趁乱去攻打朝歌?
侯爷您前阵子不才题了反诗吗?
最近到处都是纣王的流言蜚语,正是造反的最佳时机啊!
可也没人敢问,一个个的和苏全忠一样瞪大了眼睛。
反正他们是冀州的子弟兵,侯爷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苏全忠何在!”苏护器宇轩昂,昂首点将。
“孩儿在!”虎头虎脑的苏全忠应道。
“你为先锋,赵丙为副!”
“遵命!”苏全忠拱手道:“孩儿必打下朝歌,取那昏君狗....”
“住口!”苏护叱喝道,怎么生了这么个直脑筋的憨货?
明明之前都在府中与他解释了,现在却还不明白。
“你且少言。”
只得让苏全忠少说话,这孩子话说的越多越糟糕。
“郑伦何在!”
“末将在!”
“你为中军上将,镇守大军!”
“末将遵命!”
“陈季贞何在!”
好一阵子后,点将完毕,苏护一身戎装,拔剑向朝歌一指,气贯长虹:“三军与我,共赴王命!”
我苏护等这一天,太久了!
..........
朝歌某处气派的府邸。
子启、子衍、比干、麦云、麦智、雷开一干人等围坐在一起。
不,这次多了一个人,崇黑虎。
崇黑虎乃崇侯虎的弟弟,官拜曹州侯,曾随仙人修炼,学得一手法术,兼有铁嘴神鹰相伴,红葫芦护体。
于半月前听说云中子乃有道真修,来到朝歌拜谒,不想却听到了纣王的天命之论,甚是厌恶反感。
子启多番观察后,将他也纳入了造反小分队中。
崇黑虎一人便能顶千军,更有可能掌握兄长北伯侯手中驻扎在朝歌城外的兵马,毕竟北伯侯崇侯虎,不善军事,对兵马的掌控力很弱。
多一支大军在手,废黜昏君就更有把握了。
这次众人齐聚,为的是讨论烽火之事。
纣王为何无端点起了烽火?
那几个看守烽火台的士兵称,纣王是为了用狼烟烽火引来诸侯,让妲己看到自己的权势,博美人一笑。
谁信啊!
反正子启是不信的。
他只觉得,纣王恐怕已经发现了自己等人的密谋。
之前沉迷酒色不早朝,也只是计谋,目的是麻痹自己等人。
从那日的天命之论,子启就这么觉得了,一个能抛出那等震撼言论的君王,绝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话语。
作为一个想登上王位的王族,子启比谁都清楚,天命对王权的影响。
人人都信天,那么谁来信当今的王呢?
既然凡事都依赖天命,为何要缴纳田赋?为何要听从王命?
天命之说,与王权从来都是相对的。
市井中将纣王比作武乙的传闻,是子启散播出去的。
武乙在百姓们心中的确只有污名,可在大多王族心中,他是正确的。
甚至子启本人,都暗地里崇拜着武乙,武乙所作所为,是在捍卫王权。
可他更清楚,在这时候,公然否定天命,与天命站在对立面,下场也只会和武乙一样。
能反对吗?
不能,看云中子在朝歌的赞誉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仙人,而天命呢?
更不可轻言冒犯。
当时听着纣王的天命论,子启升起了一点纣王的确是明君的想法,可随后立即打消。
纣王和那些路都不会走的近卫一样,步子扯得太大了。
子启道:“昏君点燃烽火,定是想将我们逼出,多半已经找到些线索,如果诸侯进朝歌,到时候我等恐无生机。”
雷开的粗嗓门喊着:“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入皇宫将那昏君杀了便是。”
比干连忙道:“不可....不可....”
子启直视比干:“王叔何故如此?”
比干呐呐不言,他又如何不知,天命之论一出,整个天下都要动荡。
如果立即换了大王,说不定还能稳定下来。
麦云道:“时不待我,当务之急是整理兵马,在诸侯进朝歌之前,将纣王拿下。”
麦智表示赞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城外援军早已等待月余,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可杀入朝歌,只是.....”子启看向崇黑虎。
崇黑虎见子启看着自己,道:“殿下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子启凝声道:“三日,我们只有三日,三日之后临近诸侯必然赶到,只有三日时间你可能取得北伯侯兵权?”
崇黑虎点头:“三日足以。”
自家兄长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
而且他有更多在朝歌制造混乱,打压商王声誉的理由,比如说....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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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臣等正欲死战
北伯侯府。
崇侯虎自认为看出了纣王的一切谋划。
狼烟起时,便是逆贼叛乱之时。
所以在纣王点燃烽火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不过他还没跑,就被崇黑虎拦住了,崇黑虎告诉他,自己已经调了曹州兵马,不日便会抵达朝歌。
崇侯虎一想,原来自己这弟弟也是个聪明人,看出了纣王的计划。
他自己不会带兵没问题,可老弟会带啊!
崇黑虎不仅会带兵,还能使术法,如果自己再调来兵马,两支兵马合为一处,将是股不小的势力。
纣王英明神武,肯定早已准备好了后手,但援军肯定是越多越好。
而且,这是个难得的表忠心的机会。
点燃烽火的第一时间,我崇侯虎就带兵勤王来了,还不够说明一片赤诚之心吗!
眼看着兵马快到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崇侯虎兴奋的拉着崇黑虎来府中喝酒。
“贤弟,我自行军,征伐多年,未尝有败,然已位居北伯侯,功高震主,可我心中又忧心大王,这兵马便交由你统领,必定保得大王无恙,肃清朝歌贼子。”
崇侯虎一口满饮,便将兵符交给了崇黑虎。
崇黑虎接过兵符,笑吟吟道:“兄长放心,我定会取那昏君狗头,与你一观。”
崇侯虎斟满酒,笑着道:“有贤弟出手,我便放.....”
忽然面色大变。
你在说啥?
“你.....?!”
“我便是兄长口中那城中贼子。”崇黑虎将兵符收入怀中:“你的兵马,现在也成了叛军。”
“不,我们是推翻昏君的正义之士,何来叛军?哈哈哈!”
“你怎敢如此?”崇侯虎欲夺回兵符,纣王英明神武早有准备,这些人造反怎么可能成功?
崇黑虎有仙人法术,造反失败嗖一下就跑了,可自己呢?
北伯侯兵马参与叛乱,是不争的事实,到时候岂不是.....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料我崇侯虎堂堂北伯侯,神机妙算窥得纣王心意,没想到栽在了自家兄弟手上!
家贼难防啊!
呜呼哀哉!
崇黑虎只是坐着,翻手一伸便将崇侯虎压在桌上不得动弹:“当今纣王甚是昏庸,似兄长你这等酒囊饭袋之徒也能坐得北伯侯高位?”
“昏君不敬天命,妄图逆天,我等推翻其统治,不过是顺天而为!”
“此乃大义!”
崇黑虎大笑着,便出了府去。
崇侯虎得以起身,看着崇黑虎远去的背影,四下张望,举起手将袖袍撕了一角,声嘶力竭的叫道:“我崇侯虎只知有王而不知有天,只尊王命而不尊天命!崇黑虎叛逆,实非吾弟,今日我便撕袍断义,再无兄弟之情!”
说着,狠狠将撕下的袖袍摔在地上。
那轻飘飘飘落的袖袍甚是无力。
崇侯虎不像崇黑虎是道门弟子,也不知道天命周兴商亡,他只知道纣王是明君,荣华富贵都得靠着纣王,天能给他吃的喝的美女美酒吗?
崇侯虎在地上瘫坐了片刻,挣扎着起身。
“得进宫禀报大王,此非吾之罪!”
.............
子受在宫中下棋。
今天和他对弈的,是黄贵妃。
风格一如既往的奔放激进,不愧是将门虎女,毫不留情,时时刻刻掌握主动权。
子受一直输,可他心情很好。
因为今晚,就是昏庸值结算的日子,也是诸侯勤王,发现自己被戏弄的日子。
纣王,昏庸无道啊!
这时,披头散发的崇侯虎急报,曹州侯崇黑虎反了,还抢走了他的兵符。
大军正在朝歌城外,欲攻打国都。
子受吸了口凉气,茫然失措,像极了当年武乙用木头和泥土制作的人偶,一箭射来囊破血流。
他的心在流血。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真的有人造反呢?
烽火戏诸侯.....
如果真的有人造反,哪来这么多戏。
分明是纣王看穿一切未卜先知....
这群叛贼是傻子吗?
其他时候不反,非要等着烽火起了造反?
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至于如此啊!
子受又认真想了想,好像有人造反,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烽火戏诸侯虽然失败了,可是有反贼啊!
他等了苏护这么久,不就是等苏护造反吗?
现在苏护是没造反,可崇黑虎造反了,还想攻打朝歌,这简直太棒了!
事情还能弥补!
上朝!
速速召集群臣上朝。
子受将崇黑虎造反的事情公之于众。
大臣们惶恐,崇黑虎怎么就突然反了呢?
闻太师领军去了冀州,朝歌守备力量不足,这汇聚了曹州侯、北伯侯两路兵马的贼军,实乃强敌啊!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惊惶失色手足无措,坐在上首的子受顺势提议道:“不如我等迁都,暂避贼锋?”
这就是他的补救计划。
看看历史上丢疆失土的君王,哪一个是有好名声的?
而且和那些被动跑路的君王不同,子受是打都还没开打,就丢土送权,连国都都不守就提议要跑,怂的一比啊!
朝臣们纷纷劝阻,多有怨言,哪有这样的?
而子受听着这些话,别提心里多畅快了。
这时,上将军鲁雄开口了,他是留守朝歌的武将中官职最高之人。
“臣等正欲死战,大王何故先亡?”
亡,逃也。
鲁雄是在说,我们正想死战拒敌,大王你怎么就要跑?
子受听到这话,感觉很舒服,这是来自忠臣振聋发聩的质问,发自内心的不满!
鲁雄接着道:“为臣者,素知忠君报国之理,若大王不信,臣这便领军杀敌,贼人必先踩着我等尸首才能进入朝歌!”
“大王何必用此激将之法,臣虽年迈,却不怯战!”
“请大王静坐宫中,必取敌首来献!”
“无他,唯死战尔!”
鲁雄拱手,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光点。
他已经全明白了,至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大王逼出贼子的计谋,恐怕那些污名,也不过是自污之计。
如果他所料不错,大王早已留下后手,那冀州苏护并非真心反商,只是逢场作戏,而且不日便会前来勤王。
大王行事如此周密,自己为何不能挺身一战,肃清朝纲?
激将法啊?还真是。
武将们大多是糙汉子,这一激,激出了悍勇凶性。
“唯死战!”
“唯死战!”
“唯死战!”
一个个拱手抱拳,呼喝声震动了整座大殿。
群臣之中的子启,微微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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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就不信你能看出什么章法(加更2/3)
人群中的子启,心中暗叹,果然纣王早已计划好一切。
激将法用的如此水到渠成,自己落入陷阱。
这等激将法一出,武将必定死战,历数夏商,还没有哪个君王不战而逃,就是那夏桀,也是力战不敌后才逃亡。
可子启仍旧很坚定。
逆天而行,终归会失败的。
崇黑虎以及城外叛军,不过是掩饰。
自己与雷开等人手中在朝歌城内的兵马,才是真正杀招。
只要纣王误以为叛军只在城外,将兵马分散到朝歌四门,王宫守备必然空虚。
到时候,便能一举攻下王宫。
擒贼先擒王。
而后诸侯抵达朝歌,自己已经除掉了纣王。
到时候拿出先王遗诏,便能名正言顺坐上王位,想来也有不少对天命之论感到反感的诸侯赞同自己。
子启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虽有计谋,但真的是太理想化太天真了。
他又怎么不知道天命与王权对立?可想让王权大于天命,绝不是一朝之功。
如果是一个手段激进的君王,倒是有可能做到,可纣王....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明明知道线索,却不上府邸抓人,只是以烽火将贼人逼出。
即使有造反的想法,只要没有实施,就留有余地。
纣王太天真太仁慈了啊!这可是反贼啊!
以为这样,贼人就会感恩戴德,不再起反心吗?
子启暗中摇头。
太过善良又是个理想主义,这样的君王根本无法成事。
上首的子受看着群情激愤的武将们,有点懵。
别死战啊!
别人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推翻我吗?
推翻我,不就是对我不满,觉得我是个昏君吗!
大家一起跑路,将士不用战死沙场,反贼造反成功,自己又赚了昏庸值,这不是一箭三雕吗!
可....
望着愤慨的武将们,子受觉得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们。
不过他还有办法。
如果战败了呢?
战败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顺一起跑路了?
你们死战,也不妨碍跑路啊!
子受看向鲁雄。
关键就在这个人身上,其人乃名将,有资历,是朝歌中唯一能统帅大宗兵马的将军,就像定海神针一样。
只要想个办法拖住他,耽误出兵时机,等出兵的时候,叛军已经打进朝歌,那肯定只有一起跑路了。
有办法了。
“孤深知鲁将军之忠勇,且随孤往宫中一行,有要事相商。”
说着,就先回到了宫中。
子启心里猛地一沉,纣王果然早有安排!
连朝中有人是叛军耳目都已经知道了,特意将鲁雄叫去宫中,面授机宜。
难办了。
但他必须继续下去。
...........
子受先将寝宫清理了一便,原本在这里和他下棋的黄贵妃不见了,估计是回西宫了,正好,那个整天不安分的妹子在,还得让鲁雄暂避,另找地方。
鲁雄来见,子受将之迎入寝宫,偌大的宫中只有他们两人。
子受取出一物,道:“鲁卿,可知此为何物?”
“这...恕臣下愚钝,不知。”
“此乃围棋.....”
子受向鲁雄解释着围棋的规则,为了拖延时间,耽误战机,每一条都解释的很详细。
鲁雄心里很急,但听着听着,便静下心来。
当听到围棋的输赢在于占地与吃子时,茅塞顿开。
这不就是行军打仗吗?黑白子便是两军,哪方存活的士兵多,哪方占据的地盘大,哪方就是胜利者。
大王必是想用这围棋,来教导自己如何在朝歌布局。
看到鲁雄的表情,子受知道他肯定想多了。
不过这很正常,围棋本就很容易和行军打仗联系起来,古人喜欢下围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能培养出大局观。
想多了正好,以此为由让鲁雄以为自己是在以围棋教导他该如何布局,鲁雄便不会抗拒,这样就更能拖延时间啦!
子受邀鲁雄手谈一局,鲁雄因为误会,欣然接受。
下着下着,鲁雄愈发觉得围棋很讲究,任何一方的一时得失,都很关键,如同战场一般,瞬息万变,是大意失子损兵折将,还是诱敌深入,断其气阻其粮草.....
每一次落子,都有章法。
只是....
鲁雄抬头,看着认真下棋的子受。
为何大王下的毫无章法,就好似新手一样?
我也没从中看出任何布局安排啊?!
不可能啊!此棋乃大王发明,怎么可能不会下?
子受发现鲁雄在看自己,愈发淡定。
自己围棋水平连路边摆棋摊的都不如,路边棋摊好歹还能忽悠几个人呢!
不过他就是要这种效果,你能从臭棋篓子手里看出什么章法?
而且我的确是很认真在下,就是赢不了而已!绝不会发生意外!
第一局,鲁雄胜了;第二局,鲁雄又胜了;第三局,还是鲁雄胜了。
每一次都是子受大败。
鲁雄怕他面上挂不住,说道:“大王....大王棋艺高明,这样让我......”
“不,不,胜败乃兵家常事,围棋不过小道尔,今日不谈这个,等将军得胜归来,我们再下几局。”
子受送鲁雄出宫,这下少不得昏君耽误战机的污点了。
鲁雄云里雾里的往军营走去,面色有些差。
他根本没从对局中看出任何命令,就这样浪费了三局的时间,耽误了战机?
可....
纣王会这样吗?
走在路上,鲁雄越想,越不对劲。
偶然间想到那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后,幡然明悟。
“胜败!王命不在过程,而在结果!”
“棋盘如战场,我若是连败,必然锐气尽失,而大王让我连胜三局,便是为我鼓气,提升信心,携着连胜的气势,领兵得胜!”
“而毫无章法的下棋方式,则是让我不必束手束脚,自行发挥,同时暗示我不必担忧,此战必胜!为将者,莫过如此,大王圣明!”
鲁雄浑身气势顿时提升了几分,自信心爆棚,这就是大王的深意啊!
很快,他便来到了军营。
可他发现,兵马已经整顿完毕,正有一人在点将。
这不对!
朝中有资格命令大部兵马的,似乎只有我啊!
营中又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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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黄门女将
“贼人率大军攻打朝歌,气焰嚣张,如果坚守不出,只会助长贼子气焰,我大商至今已有六百余年,昔日成汤太祖玄鸟托生,纵横天下横扫夏桀,我辈岂惧区区反贼!”
这声音,竟是个女声?
鲁雄又走了几步,却见到一个女将身穿红甲,举手投足之间,金革之声交加。
这是...西宫的黄娘娘?
鲁雄与黄飞虎相交莫逆,自然认识其妹。
黄贵妃名飞莺,出身将门,自幼便习武,性格颇为豪放,当年鲁雄还教过她几手。
木兰辞能让黄飞虎瞬间改变立场,黄飞莺在其中起到了不小作用,她本就想当个如妇好、木兰一样的女将军。
黄飞莺环顾周围众人,停顿了一下,厉声道:
“大军全部开出四门之外,列阵迎敌!”
众将无声。
一个妃子自然无法命令他们,但这黄妃手上,有纣王的玉佩,玄鸟玉佩,见佩如见人。
再加上其兄黄飞虎又是镇国武成王,现在虽然在喝西北风,但仍在军中有不小影响力。
偏偏能制衡黄飞莺的鲁雄不在,自然是她说什么,众将就做什么。
反正大商女子带兵又不是第一次,纣王又题过诗,极有可能将大军交给黄贵妃掌管。
毕竟出现了反贼,谁又敢保证朝中大臣全都是忠臣呢?
相较之下,枕边人更可信,而且黄家世代忠义,这点也有所保证。
黄飞莺接着道:
“八百御林军巡查城内,但凡查到有盔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斩!”
此言一出,众将皆惊,万万没想到一女流竟然如此果断,军令之严,倒是颇有其兄风格。
也许,我大商又多一妇好?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黄飞莺那英气又带着豪迈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点将:
“四方门为朝歌门户,现分派诸将支援,如有丢失者,斩!”
“北门,徐盖!”
“东门,晁田!”
“西门,晁雷!”
她停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停顿,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门她没有说,这个门就是南门。
根据四城守将传来的情报,叛军主要陈兵在南门,一旦开战,必然是最为激烈的战场。
贼军势大,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因为黄飞莺很快就说出了支援北门的将领:
“南门,黄飞莺!”
众将一愣,这谁啊?军中没这人啊!
片刻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那个红甲女将。
飞虎和飞莺,这黄飞莺不会就是娘娘吧?
鲁雄本来站在一边,还在心里感叹女将不可轻视,黄飞莺的每道指令,都恰到好处。
最绝的便是让大军支援四门,主动迎敌。
寻常将领绝不会如此冒进,只会保守行动龟缩防守。
但只有鲁雄这等军中老将清楚,贼人突然反叛,数目未知,所在未知,有无援军亦是不知,将士们心中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兵,在于势。
只有主动出击列阵迎敌,才是最好的选择,既能提升士气,又能一探虚实。
这也是刚才纣王以围棋暗示的核心观点,士兵要有锐气,以势压敌。
可在鲁雄听到黄飞莺要亲领大军去贼子最多的南门,当即喊了起来:
“不可,娘娘不可!南门自有我领军支援!”
黄飞莺见鲁雄来了,也没有改口,只是道:“鲁将军可随我一同往南门迎敌。”
“不可,不可啊!”鲁雄急忙道:“娘娘尊贵之躯.....”
还不等鲁雄说完,黄飞莺就拔剑出鞘,寒光洌冽:“治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国者,妇女与有责焉矣!”
鲁雄先是一愣,随后那因年老而稍稍有些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
治理国家,是君王和臣子的事,可保卫国家,是所有人,包括妇女的事啊!
鲁雄抱拳:“自护卫娘娘左右!”
黄飞莺高举宝剑:
“凡城中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敢违军令者,斩!”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众人仿佛不认识这个正在说话的娘娘了。
这是后宫的妃子吗?
也是。
君王敢说出不敬天的逆天之言,他的妃子又岂会是普通人?
此刻的黄飞莺,手腕有些抖,但她格外坚定。
黄飞莺自幼得家中教导,熟知兵法,知道这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鼓舞士气,朝歌商军,需要一个主心骨。
这个人最好应该是纣王,但纣王不能,再次是闻仲或是黄飞虎,可他们一个在北海一个在冀州。
鲁雄资历与能力都足够,足以统帅全军,但身份上还是差了一些,不够尊贵。
这时,黄飞莺便站了出来,她适合。
这套红甲,是当年入宫时专人打造,她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她真的毫无畏惧吗?
她当然畏惧过,黄飞莺只是后宫妃子,虽然出身将门,熟读兵书自幼习武,但她并不是武将,没有指挥过战争,没有杀过人。
近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是和纣王下棋。
可她还是站了出来。
中宫姜王后雍容华贵,贤良淑德,将后宫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
寿仙宫苏妃,美若天仙,懂得纣王心意。
自己有什么优点呢?
大概是在棋盘上将纣王杀得片子不留,平日里也颇为胡闹,纣王选秀分到西宫的秀女,都被她勒令习武,练成了女兵。
大概现在就是她能为大商、为纣王付出的唯一时刻了。
幼时她就曾立志做一个像妇好那样的人,无论寒暑,舞枪弄棒,不曾放弃,进入宫中后,她觉得自己离妇好更近了一些。
可后来后悔了,宫中太闷,又不能随意出宫,甚至多次想过,自己这喜动不喜静的性格、舞枪弄棒的爱好,如果不是黄飞虎之妹,恐怕早就被废黜了。
再后来,她听到了女娲宫题诗。
治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国者,妇女与有责焉。
“将有不战,战必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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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朝歌保卫战
朝歌南郊。
鼓角高鸣,冀州军列阵,鼓行而出。
苏护在众将的簇拥下,一脸肃然走到阵前。
他面无表情的举起宝剑,中军的郑伦挥动旗帜,旗帜上并不是“冀州”或是“苏”,而是“商”。
殷商的“商”。
士兵们有些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已经有探马来报,贼人势大,朝歌南门都快被攻下了。
纣王做了很多让人心生怨言的事,尤其是引得非议的天命之论。
可抵触天命之论的,多是贵族。
至于普通平民百姓呢?
他们是祭品。
人牲,人殉,人祭。
有的是把活人洗洗直接埋了,有的是祭祀时杀了人然后放入器皿里煮,或是把小孩煮了供养上天,也有在墓道门口码上一排人头。
花样繁多,想象力无限,这就是敬天尊天命的贵族们。
还有更不能接受的,贵族们修缮建筑时,不杀几个人都不像话,要将人埋在地基里,祈求建筑稳固。
甚至还流传到了日本,人柱力就是取名于这种行为。
自武乙囊血射天起,王族就不怎么遵从这样些行为,认为这是错误的,却被仍沿用陋习的诸侯贵族们,当成了不敬天。
这一刻安静得有些窒息。
苏护并没有立即下令支援,他纵马至阵前,剑指朝歌,厉声道:“诸位将士!四十五年前,先王武乙囊血射天,征伐西夷......”
苏护的话被大嗓门的苏全忠重复,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将士们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苏护突然提起“暴虐”的武乙。
“世人传先王因晴天霹雳,雷击而死,却不知先王行迹泄露,大军被西夷围困。”
苏护仍旧面无表情,四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孩子,这些都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
“有百骑突围求援,然无一诸侯应答,等我冀州收到消息时,先王已然战死……”
“本侯昨夜梦到先王,知我冀州侯一脉忠勇,过不在我等,今日,纣王不尊天命,废天子号以人王相称,继先王未竟之业,弃人牲,简祭祀,却有反贼谋逆!”
“四十五年前,我冀州没能为先王解围.....”
苏护哽咽着,剑指朝歌,厉声喝道:“今天,冀州军来了!诸将士与我,入朝歌勤王!”
大多诸侯贵族,都是敬天命的。
苏护有些不一样,他老爹出身平民,立了战功才获封冀州侯,所以他小时候没经过多少贵族教育,养成了个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
不过也正因此,他更知道平民在尊天命的贵族中代表着什么。
冀州将士被苏护激得热血沸腾,士兵多是出身平民,这些他们又怎么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反抗,也没有力量反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有一个王将不敬天的言论说出来后,也许很多人因为惯性思维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他怎么这样,这都是天命,都是上天规定的,这种行为是大不敬。
可终会发现,原来这才是对的。
只有负责传话的苏全忠摸不着头脑。
父亲昨夜不是担心追着他们而来的闻仲大军抢了勤王功劳一夜未睡吗?
没睡觉又是怎么做的梦?
可他不敢说,说了又要挨骂。
..........
朝歌南门。
崇黑虎亲领大军攻打南门,他原本以为,只要趁夜兵临城下,就会不战而胜,可当他来到门下,不仅被夜巡的南门守将发现,还遭到了顽强抵抗。
黄飞虎虽走,但夜巡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现在南门守将周纪善用一把大斧,舞的虎虎生风,单从气势上,不落下风。
可从人数上来看,根本没得打。
打了一阵子,崇黑虎就让铁嘴神鹰飞到空中,啄了周纪双目。
失了主将指挥的守军,虽然又坚持了一阵,可很快还是兵败如山倒。
贼军破了南门。
还没进门,就有一小队人马来到大军前方。
数量不多,也就十来个。
当先一将乃崇侯虎之子,崇应彪。
这是一名纨绔子弟最后的固执。
他出身贵族,也敬过天命。
可天到底给了他什么?
什么也没有。
反倒是不敬天的纣王,为他扛下了强抢妲己的过失。
后来父亲崇侯虎跟他说了很多,他渐渐明白,纣王到底做了什么。
以一己之力避免诸侯兵戈相见,这是怎样的君王?
而今天,父亲兵权被夺,他选择报恩。
虽是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却也知道最简单的恩义。
崇应彪横刀立马,大喊道:“我乃崇应彪,北伯侯之属,当放下兵器,与我共奸叛贼!”
随后,就带着十几名家将,睁着发红的眼睛,迎向城门。
所幸城门不宽,能过者不多,即使立即被叛军围住,也能勉强支撑一阵。
可终归只有十几人,望着身边家将一个个倒下去,崇应彪觉得,今天自己大概是死在这里了。
早知道就不该什么热血上涌带着人冲出来,学着老爹找个地方躲起来多好,反正根据老爹的说法,这都是纣王的计策,输不了。
崇应彪现在就是后悔,我逞啥能啊!
别人不知道我崇应彪是个什么玩意,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看了看后面,好像退不出去了。
不过....
他又看到了一支兵马从城中而出。
为首一人身着红甲,看样貌还是女将?不认识。
旁边的是老将鲁雄,这个认识。
有救了有救了!
崇应彪扯着嗓子喊道:“鲁将军,我乃北伯侯之子,速速救我!”
没人理他。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一群士兵喊着口号,在那女将的带领下从崇应彪身边经过,冲出南门,堵住了叛军前进的道路。
崇黑虎皱眉,城内的援军竟然支援的这么快,而且气势很盛。
兵在于势,他们已经打了一阵子,死了些人,士气早就衰落了,对方兵锋正盛。
这时候理应退出城门,继续野战。
后方又传来喊声,一持着方天戟的大汉怒吼着:
“诸将士与我,入朝歌勤王!”
这不是冀州苏全忠吗?
勤王?你爹不是题反诗要造反吗?
崇黑虎懵圈了,大队冀州兵马在他们后面出现,切断了退路。
被包饺子了,两支兵马相加,已经多过了己方,就算会些道术,也不可能逆转战局。
崇黑虎一拍座下火眼金睛兽就溜,反正他的兵马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而且他并不是完全和子启一路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朝歌更为混乱,削弱商王声名,成与不成,无关紧要。
而这时,朝歌城内突然窜起火焰。
苏护与黄飞莺均是心头一紧。
那是王宫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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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过午门者,死(加更3/3)
“启禀大王!城内突然有一股叛军,正朝午门行进!”
子受一惊,城里还有叛军?
我早就说应该直接跑啊!
现在跑都来不及了!
“你且退去,自行藏匿。”子受屏退来人,仔细思考,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要当昏君,首先时间跨度得足够,不然四个月结算日期都没到就给人咔嚓了,系统都救不了。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一切的前提条件,都建立在自身安全上,之前会对群臣的劝谏妥协,也是出于此,不然做的太过分了,强行行废立之事,系统肯定就不生效了。
问题在于,自身安全和昏君,处在对立面,哪个昏君都能好好在位几十年呢?
不容易啊!
早前他会期待苏护造反,那是因为看过演义,演义里苏护能力太差,造反失败,而现实中即使造反成功了,也有办法让苏护困守冀州一地,当个稳定提供昏庸值的工具人,而不会有多少危险。
可这次造反不同,万一没弄好,自己就凉了。
子受想明白了,想当个长久的昏君,不能做的太过,昏庸值是好,但不能太贪,把人逼反太危险,得徐徐图之,最好还能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许一次结算只能收获几十、几百点,但慢慢累积下来,肯定绰绰有余。
子受决定,度过这次危险后,就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不能再想什么就是什么,昏君,也得当的有条有理,才能长久。
至于现在嘛.....
他调来一直守在宫中的三百名近卫,然后带着人往午门走去。
午门的叛军看到纣王,便大声呼喝道:
“上啊!”
“抓住昏君!”
“以正大商社稷!”
盔甲兵器的碰撞声,蠢蠢欲动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地叫喊声。
三百名近卫心里都有些发憷,这得多少人啊?
“看我生擒了那昏君!”
叛军将领雷开身边的亲弟雷关自信心爆棚,赤手空拳就冲向纣王,不过三百零一个人,怎么能和大军相比?
子受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猛然伸手一推!
雷关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也没觉得这一推有多大力量,就没避开。
看上去并没有多重,好像就是前面有什么东西挡路,要把它推开一样。
可是,雷关脸色剧变!
咔嚓!
骨头节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后就飞了出去,只是一推,而已。
全场都静了。
没有一个声音。
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猛然想起了纣王还未登位时,托梁换柱的勇名。
说是万人敌,也不为过。
子受对自己的力气早有感触,此前推门都差点把崇应彪府邸给推成了平地,虽说是豆腐渣工程,但力气着实恐怖。
他好像根本看不见叛军一般,轻轻理了理袖袍的褶皱,悠然踱步走向一边,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抱住了一根梁柱。
叛军一怔。
干什么?
这昏君要干什么?
梁柱和屋顶土地摩擦,发出呲呲的声响,让人鸡皮疙瘩直起。
然后,长达数米的实木柱子,便被子受给搬了出来。
一扔。
落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
叛军们一愣一愣的,咽了咽口水。
子受继续,第二根、第三根....
很快,堆积起来的梁柱就把午门给挡住了。
人影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子受略微沙哑的声音道:“过午门者,死。”
无比坚定!
毫无犹疑!
过午门者死!
叛军还真的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会儿,脚步都条件反射地止住。
这时,子受小声对身边的近卫吩咐道:
“尔等分四路,护住中宫、西宫、寿仙宫、庆馨宫。”
一名近卫怔道:“大王……”
子受甩了甩袖袍:“速去。”
又有近卫不甘道:“大王!”
“保护好后宫妃子。”子受平静道:“不过乱臣贼子尔,不足为据。”
近卫急了:“大王,敌酋众多!”
子受摇头大笑:“孤观之,不过插标卖首之辈尔。”
近卫又道:“贼子势大!”
子受仍是没有任何动摇,道:“速速回宫,若是妃子有恙,提头来见!”
一个个肥头大耳的近卫虎目含泪,再三叩首:“大王不可!大王不可啊!”
甚至还有人试图将子受抱起,强行带走,就是没抱动。
子受大声喝道:“全都走!孤一人足矣!”
这世上只有大王对他们好啊!
亲手训练,好酒好肉,现在更是只让他们护住后宫,他们又如何不知,自己等人一旦在此开战,必会全军覆没呢?
近卫们牙都快咬碎了,艰难转身,往宫里走去。
梁柱对面的叛军听到了脚步声。
近卫们的霸王步步和训练有序的士兵不同,很杂乱,所以很好辨认。
雷开纳闷,纣王让近卫都回宫,自己一个人留下对付叛军?
按照对面传来的对话声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这么猛?
也是,纣王单臂有九牛之力,力能抗鼎托梁换柱,在午门这并不宽敞的地方,没几百个人还真拿不下。
可他们足有数千人啊!
这样一想,还愣什么,直接围上去杀了!
雷开立即命令士兵搬开梁柱,没一会儿就搬开了。
雷开紧张着,手心都留下了汗,接下来,就要与纣王死战,纣王勇武,也许,会死上数百人,夸张一些,数千人也有可能。
但只要干掉昏君,让子启殿下上位,这些牺牲是值得的。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近卫没了,纣王也没了。
“昏君在这里!”
一个小兵指着远处道,纣王竟是从另一边往宫外溜了。
雷开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王宫,又看了看纣王逃跑的方向,做出决定:“追!”
子受正跑着,听到雷开的声音,顿时安下心。
这群人都是步兵,无马,一时半会追不上自己。
正面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我傻啊!
虽说演义里纣王曾在诸侯围攻中一打三十降临,还弄死了好几个,现在更是磕过系统出品的丹药,变成纣王plus,但顶不住对面人真的多!
所以,果断逃跑才是明智之选。
吸引叛军追击自己,这样叛军不会进入宫中,三宫后妃也得以保全。
叛军不可能分兵,谁都知道擒获贼首才是最大功劳,谁愿意攻打有近卫守护的后宫?
近卫虽然只有三百,但一个个肥头大耳,在这个人们都吃不太饱的年代,肚子越大武力越强越有震慑力。
只要拖到凌晨系统结算,用叛军造反以及进来市井中骂名带来的昏庸值换点装备,大概率能解决掉他们。
盘古斧东风系列换不出来,清杂兵的总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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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完毕,发一个小总结
最近习惯咸鱼了,手速慢下来好多,以前一天两万都能,现在勉强一天三更,加更都得分成三天,感到愧疚。
这本书成绩还可以,就是每天得花几个小时和人解释纣不是谥号以及大堆问题,烦的自闭,现在算是想开了,我写的又不是历史,不管了,总不能给自己找不自在,这本书本就是轻松娱乐向的,开心,才能写得欢乐一点。
大家有意见可以提,只要不是杠精,我相当喜欢看书评,没事都能在后台刷半天,本章说要是少了都会想是不是剧情不抓人,是不是写崩了,只要发出来,我肯定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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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我是谁
殷破败叼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茅草,坐在自家大院的石阶上。
外头早已没有人,因为突然来到的叛乱,人们都躲回了家中,惶惶不可终日。
殷破败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谁?
现在连天子号都废了,天子近卫越发名不副实。
也许大王早就忘记了我吧?
家有余财,又有功劳,从他这一辈起,也算是个小贵族了。
来日娶妻生子,孩子以后定能有个不错的前途。
可....
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吗?
摸了摸身上的布衣,轻飘飘的,比甲胄轻多了。
半年过去了,还是有些不习惯。
回忆起宫里训练的日子,吃饭喝水都不曾脱下甲胄。
全是新打造的青铜胄和革甲,据大王所说,是为了让甲胄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是近卫,代表着王。
一开始还觉得很不方便,太亮了。
他们的步子本就抢眼,再加上亮闪闪的甲胄,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后来成了习惯,在北海的战事中,如果不是这幅甲胄,就死了。
仔细想想,哪是什么为了王的形象,又有哪个君王会特意打造这种与众不同格外引人注意的甲胄呢?
不过是让他们的生命多一重保证罢了。
那副甲胄,在哪里来着?
殷破败把茅草吐到地上,站起身,回到屋子里,拿出那副胸口有凹陷的甲胄。
从解甲归田以来,再没有穿过。
殷破败在甲胄上摸索着,手指又粗了些,但感觉还是那么熟悉,胄的顶部还有铜管,用于安插象征勇敢威猛的鸟羽毛等续饰。
熟练的穿上,诶,已经有些小了。
最近吃的又多了些,想来其他兄弟们也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太容易发福。
殷破败整了整头盔,甲胄是穿上了,但是没兵器。
解甲归田的时候兵器都给没收了。
殷破败想了想,把牛身上的青铜犁拿上。
无论是牛,还是这青铜犁,普通百姓家都用不起,他家能有,都是托了战功的福。
现在,他又要去建功了。
王宫的火那么大,留在宫里的近卫能行吗?
殷破败甲胄在身,拖着犁,模样有些怪,刚出门,他就看到了隔壁的兄弟。
竟也是这幅打扮,只是手上的东西不一样,拿的是畚箕。
殷破败瓮声瓮气道:“王大,你相信天命吗?”
拿畚箕的王大摇头,道:“我们是天...人王近卫,只相信大王。”
“我也是。”又有几个门开了。
走出来举着不同农具的退役近卫。
他们的共同点是,发福不少,甲胄显小。
从北海活下来的三十多个近卫,一个没缺,早上吃坏肚子的近卫也步履虚浮的来了。
子受的洗脑很成功,没多少训练,好酒好肉伺候着,几个月只喊一句话,那句话就和霸王步一样烙在了骨子里,但他不知道,这更是一辈子的忠诚。
“自成为近卫以来,我们还从没有保护过大王啊!”
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们在北海救了飞廉是没错,可近卫所保护的,理应是当今纣王。
“殷护卫,这捆无心菜送你,算了,这车都送你,一会儿给你送家里去。”一个老妇人小心翼翼打开门,伸出手,递过一把无心菜,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了回去。
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扫帚:“殷护卫,你们要去王宫吗?我也要去。”
老妇人拉了拉小孩,又叹了口气。
这房子还是殷护卫修缮的呢。
又有一扇门打开,一个魁梧男子走出来,手上拿着根杵臼:“你这婆娘,别拦我,如果不是殷护卫,刚才我在市集就被叛军打死了!我不知道纣王好不好,我知道殷护卫很好!”
殷破败的队伍渐渐变长了。
自他们回归乡里,便在不断对百姓施恩。
有把力气又热心肠,还有钱财,更有战功保证人品,谁家有点事,都喜欢找他们解决。
现在感念他们好的百姓,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是不小的数目。
殷破败继续往王宫走去,突然发现叛军离了王宫,往北边跑了。
虽然不明白,但叛军所在便是他所在,又继续往北边追去了。
.............
子受正在跑路,然而刚出宫,他就遇到了从另一边追出来的妲己,只好拉着妲己也一起跑。
他的目标是北门,北边有烽火台,道路狭窄只供一人穿行,躲到烽火台里头,最多也就同时面对三五个叛军,那还不是一拳一个?
撑到昏庸值结算,一梭子子弹扫没一排人。
很快,子受就来到了烽火台。
这时北门守将和敌军都不在,大概是看到王宫起火转而去支援,后宫妃子应该更安全了。
子受一人在烽火台上挡着敌军,和计划一样,三五个人连近身都做不到,如果开个体力无限挂,他都能卡着地形把这只叛军全歼了。
可惜开不得。
雷开有些急,刚才经过北门时,己方的尸体更多,北门显然守住了,那么除了南门以外的三门,应该都能守住,如果自己这边搞不定纣王,等那些将士来支援,一切都完了。
雷开喊了起来:“无道昏君,速速就缚,若你下得烽火台,我便作保保你身后妖妃一命!”
子受不言,继续对敌,其实对敌也很简单,就是一推,反正没哪个普通士兵能挡住自己的怪力,运气好砸下去还能砸到不少人。
倒是他身后的妲己说话了:“纣王乃人中豪杰,万臣之君,万民之主,又岂是你一区区叛将能够评论?”
雷开皱眉,不管了,抓不到活的就弄死算了:“全军退下,点火!”
子受色变,烽火台虽有对敌优势,但没有退路,一旦火攻,只要守住外围,他根本跑不掉。
本以为对方不会这么急切,只要拖到凌晨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没耐心。
早知道就假模假样挨几刀,装成一副快不行的样子,应该还能再拖一会儿。
火已经点燃了。
一缕轻烟飘到了妲己面前,妲己抿紧了唇,双手绞着手指,垂着头,道:
“臣妾有一事隐瞒大王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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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臣.....救驾来迟
“臣妾有一事隐瞒大王多时.....”
子受一瞬间闪过十七八个念头,如临大敌。
妲己吞吞吐吐道:“臣妾...乃千年修行的九尾白狐,这便灭了叛军,送大王回宫。”
她已经决定了,不惜暴露自己是妖怪,也要保纣王无恙。
至于之后会怎样?
不管了。
“孤早就知道了。”子受沉声道:“爱妃静待便是,叛军不足为虑。”
云中子一直在朝歌逗留,可能他就在等这一刻,妲己一旦出手,云中子肯定也会出手除妖,妖形毕露,任谁也不能说他个不是。
子受怎么能让云中子除掉最稳定的昏庸值来源?
满朝文武都是忠臣,成天勤理政事矜矜业业给自己添乱,只有妖怪最让人放心,而且还那么漂亮。
决不能让妲己有事,而且距离昏庸值结算,已经没多久了,火烧上来之前,一定能解决。
至于出了什么意外,实在不行了,那到时候再说。
“大王....”
“无需多言,叛军要杀的是孤,反的是孤,要战,也是孤来战,你没有资格。”
子受将妲己死死拦在身后,自己有系统还是人王,连个妹子都护不住,丢不丢人?
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怼三清怼鸿钧?
还不如像演义里的纣王一样当个傀儡工具人呢!
熊熊燃烧的烈火,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烽火台在烈火的包围下,显得毫无反抗之力。
渐渐地,脚底都能感到一丝灼热。
黑烟也升腾起来,冲的老高。
雷开亲自领着精锐,守在一处通道下。
这是仅剩一处没有点火的通路,可从烽火台上走下去。
雷开高声道:“昏君,速速就擒,莫非铁了心想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
去你的烧死!
子受听着烧死就膈应,演义里纣王就是在鹿台**,烽火台逼格差一点,但也是个台。
子受又想了想,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让雷开放松戒备,不然他把最后一条路也烧了,到时候反杀了也下不去。
于是他努力做出一副气急的样子,放开了声音吼道:
“孤有万民,民岂有亡乎?民不亡则孤不亡!”
下头的雷开乐了,夏桀亡国的时候就曾说过“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之哉?日亡吾亦亡矣”,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昏君都急眼了,他也放下心,十拿九稳,只等昏君耐不住热,被烟熏得下了烽火台,到时候一拥而上擒之,大事可成。
“民不亡则大王不亡!”
哪来的声音?
雷开往上看去,声音不是从纣王处传来的,台上的纣王这时候还怀抱美人,当真昏庸啊!
他心里只想让火烧得快些。
“民不亡则大王不亡!”
微弱的声音大了些。
“民不亡则大王不亡!”
声音又大了些。
谁啊!
雷开往后方看了去。
看到三十多个身着甲胄的壮汉。
比王宫里见到的近卫,体格更肥硕几分。
步子,也更嚣张几分。
看了就想打。
他们手中只有农具而没有兵器,是之前解甲归田的近卫?
雷开有些懵,不知这些人为何会来此。
这三十多个甲胄在身的近卫,哪怕拿的是农具,也知道他们具是精锐。
抡刀要脂肪提供核心力量,挨刀要脂肪缓冲减震,南征北战需要足够的脂肪支撑体力消耗,而这些,在这群退役近卫的身上都能见到。
说是百战精兵也不为过。
不过雷开并不怎么担心,三十多个人,就算全是精锐,也不可能打得过三千多人,更别说将烽火台上的纣王救下来了。
他只是命令叛军静守,维持阵型,三十多个人还能冲阵不成?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那三十多人后面的近千平民百姓。
这些百姓自然没有近卫们勇武,也无甲胄在身,多是穿着些布衣,有的为了增加防御力,还添了件聊胜于无的蓑衣。
手上拿的就更不堪入目了,近卫们拿的好歹是大件农具,而这些人大多拿这些木棍树枝。
可即便如此,雷开也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他忽然明白当初纣王为什么会让立下大功的近卫解甲归田。
原来另有深意!
近卫们帮助百姓、调解纠纷的事迹,他也听过一些,只是没放在心里,没想到竟是为了今天!
这就是民心啊!
跟着近卫勤王的百姓不过千人,在偌大的朝歌城中不过沧海一粟。
可这代表着近卫平日里的行为得到认可,民心向着纣王!
今天是千人,明天也许就是万人、十万人,乃至整个天下!
这才是王。
雷开一时间竟有些羞愧。
他忽然大彻大悟,难怪子启殿下会说纣王早已堪破了他们的反意,这等藏兵于民的计谋,赢取民心的行为,直接让他们的造反失去了大义!
纣王昏庸无道,不可能会有平民百姓支持,可事实相反!
雷开狠下心,杀。
全杀了,他早就无路可退,三十余近卫加上近千平民,分出一千人就能杀干净。
正待他发号施令时,又有一拨人马赶来。
当先是一名红甲女将,英姿飒爽。
雷开知道黄飞莺率军支援南门去了,南门是崇黑虎大军所在,不好对付,她理应被拖住,可为何到了这里?
看将士们的气势,不像是南门失守,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另一支人马给了他答案。
冀州苏护,不是来趁火打劫,是来勤王的。
雷开猛地发现,三支人马将自己包围了。
一瞬间,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一切都是计谋。
原来他们密谋良久的造反,纣王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
恐怕从府中议事的时候,就被盯上了,这期间纣王一直没有动作,不是没发现,而是在给他们机会。
“哈哈哈哈!!”雷开仰天大笑几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
子受已经在系统面板锁定了要换的东西,此物一出,贼军必灭。
只等昏庸值结算。
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谁在底下吵吵嚷嚷?笑得跟哭似的?
子受伸出头往下看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
哎呀,敌人变多了,不过这东西厉害,再多来点人也没事。
这时,一骑而出,对着烽火台拱手。
“臣,冀州苏护救驾来迟,请大王恕罪!”
“臣殷破败....”
“臣黄飞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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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加更,我还以为能攒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