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屋中的敖丙眼前一黑。
“英俊帅气的三哥哟,你丢的是这个金巫婆呢,还是这个银巫婆呢,还是这个不金不银的老巫婆呢?”
“别闹了。”
敖丙勉力将小龙女的手打下,眼前正是大气不敢吭,被扔入河里的巫婆与三老。
将巫祝拉下神坛,得从他们自身出发。
将人们的希望从天神、巫祝手上扔掉之后,得让他们自己捡起来,将一切放在自己手中。
之前还未来到曹州时,敖丙是打算找族人治水,九龙治水,最多一日之功。
可龙族治水是一时的,人族治水才是一世。
纣王教给他堵不如疏,所以下一步,是以人类治水的方法,建设河堤,河堤之后,再建一个东西将河水蓄住。
简而言之,戳破了巫祝的荒谬,仅仅只是让人心初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巫婆,借着水患谋取私利。
因此,敖丙除了抓精神文明以外,还得进行物质文明建设,进而再度影响到精神文明。
敖丙拿着刀,滚着轮椅到巫婆与三老面前。
巫婆惶恐道:“念巫祝者,刀不能伤!”
敖丙道:“那你去念吧,七天之后,拿你试刀。”
巫婆疯狂摇头:“不,我....大人你要什么?财宝,我有很多!女人....我有很多女弟子,我还认识曹州城里的贵族,你想治水,我可以让他们来帮你!”
敖丙与巫婆、三老对视:“本官要你。”
.............
敖丙正坐在河岸,手上拿着一摞木片。
木片放在腿上,画着一个个正字。
他正在派人建筑河堤。
苏护听说敖丙要建河堤,加派家将陈季贞与更多兵丁前来协助。
陈季贞不愧是一员虎将,一袋又一代的泥土山石被他抗其,属于他的木片上,已经有了十七个个正字。
反观被敖丙强制带来的巫婆与三老.....四个人合起来,也就一个正字。
毕竟四个人加起来都几百岁了。
不过敖丙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修筑河堤,而是让百姓们看到。
巫祝,能沟通河伯,能为河伯娶妻,三老,名望甚高,声名远扬。
可他们一样得一袋袋提着泥沙土石,用双手来构筑河堤,进而防洪。
有个小朋友来问敖丙:“大人,大人,河伯不娶亲了吗?”
敖丙微微一笑,指着巫婆道:“河伯不会娶亲,也不会帮助我们治水,即使是巫祝,也得依靠自己的双手,修建河堤。”
看着巫婆佝偻的身影,在敖丙号召下刚刚赶来的百姓们,沸腾了。
一人恐惧道:“大人,你快离开曹州吧!如此对待巫婆,必然会遭到天谴!”
敖丙不禁嘲弄道:“这就是你们信仰的巫婆?”
敖丙让人将巫婆带来。
敖丙指着巫婆问道:“河伯还娶亲吗?”
“不...不娶了....”
巫婆一丁点的底气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是假的,而眼前这个大官的妹妹,却是真能在水里自如行动,甚至滴水不沾身。
“你见到河伯了吗?”
“见...不,没见到....”
“河水为何会泛滥?”
“因为纣....因为....妖怪作祟!”
百姓们无比错愕,往日都是自己在巫祝面前低声下气的请着降神,跳巫舞,从未看过巫婆这么低眉顺眼的一面。
敖丙正色道:“想要治水,唯有先修筑河堤。”
众人无言,看着搬运土石的军队,看着一步三颤的三老,河伯巫祝都不顶用,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百姓们加入到修建河堤之中,巫婆与三老太过没用,被敖丙派去与百姓中的女子、老人相处。
他们负责打水、生火造饭,或是洗衣。
巫婆没做过这种事情,以前多有女弟子代劳,可从她被扔入河之后,弟子都跑了。
“火不是这样生的,来……我教你。”
生火其实也是门学问,教巫婆生火的,正是之前那个被当做祭品的女子。
在百姓与巫婆朝夕相处过程中,他们渐渐发现,巫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也会累,也会烫着,累着了躺下休息时,还会打呼噜。
百姓们渐渐改变了看法,似乎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不如意的日子,却没有沟通神明,寻求改变。
而且这些天来,河水虽然泛滥,可没有酿成任何灾祸。
真的是纣王失德吗?
又过了一阵子,看到河堤已经初见成效,敖丙打算遣人往朝歌传消息,他有些自豪。
陛下派自己治水,自己总不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汇报情况,有些成效,应该报功才是。
敖丙深吸一口气,提笔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臣奉旨入曹州治水,遭遇巫祝之祸,三老为难,幸得陛下指点,寻得治理民心之法,如今此地井井有序,虽然水患仍存,但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他好好说明了一番自己对于巫祝的思考,以及如何针对巫祝制造的流言,并表达了自己对天神不作为的厌恶。
唯有军民百姓勉励修筑河堤,才能有此成效,才能控制河流,防止水患……
这都是纣王引导的功劳。
寻常人治水,也就是治水,治根不治本,纣王却是在从内里改变一切。
反正,又是大肆吹捧一番。
不过敖丙也是发自内心的吹捧,如果不是纣王,他真的不知道世间竟还有巫祝之祸,更不会反思,天神是如此的不作为。
而且曹州渐渐凝聚起来的民心,也需要一个载体。
河伯不管泛滥的河水,曹州侯不管泛滥的河水,治水修堤的是敖丙,是他们自己。
可改变一如既往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敖丙就将纣王当做了百姓们的信仰载体。
敖丙觉得,纣王肯定不会拒绝,收取曹州民心,也方便日后对曹州侯动手。
要知道,敖丙来到曹州的几个月里,曹州侯没有出一分钱,更没出一车粮食,显然有些问题。
“曹州上下,感念陛下治水恩德,皆言虽是天灾,却并非**.....”
很快,便有令使持着敖丙的奏报,迅速抵达了朝歌。
好巧不巧,正好和申公豹发来的奏报先后而至。
今天不上朝,所以奏报送到了商容府上,商容一看,便令人加急送入宫中。
大喜啊!
..........
子受正在寿仙宫给妲己砸核桃。
你是崆峒印又怎么样?老子一样砸。
刚砸开一个核桃,就听到外头有寺人大声道:“报,曹州与平灵急报。”
急.....急报?
子受一听急报,眼前一亮,来了精神。
申公豹平乱大败,八千人马尽损,狼狈而归?!
李丙治水遇阻,遭到百般刁难,曹州骂声一片?!
也只有这样的事情,才会是急报了。
子受连忙道:“进来!”
寺人匆匆进来,手里拎着商容交给他的两份奏报。
.....
224.陛下晕倒了
拿着两份沉甸甸的竹简,子受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
看看,看看!
只有靠谱的人,才能办靠谱的事!
李丙和申公豹从今起就是我兄弟!
子受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赚取昏庸值的正确方法,像治水、平叛这种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事情,任他再怎么反转,也要时间!
有这时间,早就过结算期了!
要是多治点水,多平些叛,何愁不能原地飞升打穿天道?
子受先打开申公豹的奏报。
很好,八千东伯侯兵马入平灵受阻,遭到万余被平灵王忽悠瘸的异族拦截。
再往下看,申公豹两军阵前一席话语,异族拱手来降。
子受皱起眉头,这异族也太好忽悠了吧?
他不断安慰自己,八千人加上异族也就两万人,两万人拿不下平灵,更别说那些异族多半是骑兵,骑兵攻不了城。
申公豹单骑入鸟夷,借来三千夷人射手。
两万三,连城门都进不去,三千弓兵还能把城门给射爆了?
再往下看。
确实,这么点人没能攻下城,他们也不需要攻,甚至连城门都没靠近过,城里的人直接献城了。
申公豹陈兵城下,城内兵将不满平灵王残暴统治,打开城门迎入平叛大军,包围王宫,平灵王伏诛。
子受眼眶有些湿润,好在还能接受。
还好,平叛成功,最多也就不得不失,赚不到昏庸值,不至于倒扣。
“平灵百姓感念陛下,恩同再造....”
子受:?
我造谁了?
武庚造一年多都没造出来呢!
再看李丙的奏报。
很好,水没治好。
治水和平叛不同,平叛有可能叛军之中分赃不均,发生内部叛乱,一手叛中叛,有可能一两个月就平了。
治水绝没有一两个月治好的可能。
“遭遇巫祝之祸,三老为难.....”
子受眼前一亮,地方上果然不好处理!
尤其是诸侯领地,竟然还有早就被驱逐的巫祝!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要跳舞祭大神什么的。
跳大神治水?罗宣、闻仲都没辙!
“幸得陛下指点......”
我又指点什么了?疏不如堵还是说慢点治水?
怎么看都没有问题啊!
“寻得治理民心之法.....”
完犊子了。
子受看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如今曹州井井有序,虽然水患仍存,但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感念陛下恩德.....”
水没治好,但李丙封了百姓们的口,他们骂不出声,这是断了昏庸值的根啊!
甚至还不觉得河水泛滥是君王失德,反而还感激自己派出李丙帮助他们治水。
正常百姓不可能有这种想法,李丙肯定做了什么骚操作。
子受就纳闷了,现在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恩将仇报呢?
你李丙一个瘸子,我好心养着你,好吃好喝的,还让你当大官。
你申公豹一个结巴,寸功未立,我顶着压力封你为国师,这么看重你。
嗯.....
子受悟了,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对这些大臣太好了!
知恩图报,他们肯定得卖力干活!
看来得适当调整待遇,人均忠臣想昏庸起来实在太难了。
子受开始思考紧急措施,度假是度不了了,得想点昏招才能维持昏庸值增长的样子。
申公豹那边已经无力回天,最多将他召回,防止事态扩展到人人称颂的糟糕局面,西岐好不容易不唱赞歌了,又出个平灵,当真一群乱民。
李丙那边,倒是还有操作空间。
奏报里也说了,曹州侯不伸出援手,这是为什么?
怪李丙啊!
看看,李丙一个小年轻,还是个瘸子,没什么威信,曹州侯凭什么相信他能治水,凭什么出粮出人?
事情肯定办不好。
治水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必须派个老臣去帮把手啊!
三朝老臣各个都是宝贝,商容、梅伯、赵启、杜元铣,一干老臣跟个吉祥物似的,话不多,但地位高。
这样的老臣去协助李丙,当李丙副手,以年龄间的代沟以及治水理念上的不合,加上身为老臣竟然屈居一个瘸子之下,必然出问题。
在所人的观念中,都是堵不如疏,可李丙得自己授意,坚持着疏不如堵,还不听老臣言,矛盾就来了!
而且老臣嘛.....
要是有懂治水的,早在第一时间蹦跶请命了。
子受不由得心生感慨,生活不易。
明明是双倍的快乐,却变成了这样。
所谓负负得正,数学老师诚不欺我。
不过幸好想出了挽回措施,而且还有修长城、修路持续增加的昏庸值。
灌江口搞事的敌军卧底胶鬲以及陈塘关变法的李靖应该也在持续量产,就算平灵与曹州民心暴涨,应该也不会扣太多。
一切还是好的,只等修路的异族暴动,胶鬲在灌江口搞个大事,李靖变法刑罚通行全天下,必然大笔收割昏庸值,些许扣除,不足为虑。
子受放下竹简,轻笑一声,一切仍在掌握中。
妲己眼睛似睁未睁,欲闭不闭,眼波流转,顷刻不愿停定,一直看着子受。
什么叫有道明君?这就叫有道明君。
哪怕身在寿仙宫,哪怕美食就在眼前冒着香气,只要奏报一来,便能放下一切处理政务。
妲己关切道:“陛下,先吃些东西吧。”
作为黑暗料理界的女王,她的天赋并不局限于固有的烹饪方法。
如之前的紫柰炒鸡蛋,妲己很快就能掌握炒菜,今天她是用焗法做的盐焗鸡。
看起来蛮正常的,和后世的盐焗鸡差不多。
其实别管看起来有多奇怪,只要是经由妲己之手的料理,实际吃起来,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子受也不在乎烫手,直接掰开鸡腿,味道上佳。
不过在掰开鸡腿后,他发现鸡肚子里被妲己塞上了核桃。
果然,妲己的料理不会那么简单。
“爱妃,你这鸡,是怎么做的?”
脑力活动容易饥饿,子受三两下将盐焗鸡吃完,赞声不绝。
妲己媚眼如丝,娇声道:“这道盐焗鸡首先是入味,腌制很重要,为了腌制入味,妾身用木签在这鸡身上插孔。”
“此外,还得用果酒去腥,果酒中加入精盐,搅拌融化,一部分葱姜拍碎,使劲挤出汁液。”
“在鸡肚子里塞上核桃后,用盐包裹住整只鸡。”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妾身试过几次,这盐不能用精盐,唯有用海盐或者粗盐,才能达到最佳的口感....”
“等等....”子受打断了妲己的话。
“海盐?粗盐?朕让石矶道长算过,海盐有害啊!爱妃你.....”
妲己愣了愣,微微一笑:“陛下,胶大夫被陛下贬官至灌江口,前些日子里改进了海盐,有一批上供到了宫中,石矶道长算过,对人的害处已经微乎其微.....”
“陛下,陛下!”
“快快,来人,召钱大夫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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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扶朕起来
子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次,梦里的人都很有素质,没有高空抛物。
梦里国库充盈,国泰民安,各地人口持续增加,重税之下百姓依然丰衣足食,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这他妈又是个噩梦啊!
子受有一种无力感。
各地诸侯无比忠诚,年年上贡,俯首称臣,这该死的忠诚。
朝歌大街人来人往,处处歌颂之声:“当今国泰民安,始皇帝果真功盖三皇,德兼五帝啊!”
好在很快,子受就看到令人难过又开心的事情。
太师杨戬告老还乡!
国师申公豹魂归玉虚!
兵部尚书张桂芳因病去世!
吏部尚书费仲告老还乡!
户部尚书赵公明魂归东海!
礼部尚书伯夷因病去世!
刑部尚书李靖告老还乡!
工部尚书万年因病去世!
长平侯苏全忠告老还乡.....
冠军侯姜文焕告老还乡......
真是个美梦啊!
朝中已经无人掣肘,打穿天道原地飞升,岂不是易事?
子受正期待着梦中的自己会如何恐怖如斯,上帝视角一直没看见自己人在哪儿。
忽然眼前一黑,只见挂掉的大臣们纷纷拜倒在面前,老泪纵横。
“臣,终于又能见着陛下了!”
子受感觉头有点晕。
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恶毒的噩梦!
“陛下醒了啊。”
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钱保那张黑脸。
钱保身后是刀枪斧钺等手术工具一应俱全的商青君。
你想把我给剖了?
钱保拿过子受的手,把着脉,认真道:
“虽是醒了,但脉象有些不稳。”
钱保看着一边的两卷竹简,关切道:“必是操劳过度所致,还请陛下以身体为重,整个大商,都系于陛下一身啊!”
子受恍惚道:“扶朕起来,朕还能.....”
妲己却上前将他按倒:“陛下还是听御医的话,好生修养一番。”
钱保点头:“娘娘说的是,陛下需要静养,臣这便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
现在确实有些无力,休息休息也好。
可想到梦里的悲惨故事,子受忍不住出言道:“钱卿,医学院可还好?”
“回陛下,医学院内一切良好。”
“可还有人上门闹事?”
“是有一些,前阵子琼霄为人剖腹,失手了,病人家属闹了一阵。”
子受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让那户人家找宫里,朕说过了,出了事,朕担着,要怪就怪朕这个设立医学院,推行剖腹产的昏君。”
钱保都快哭了,人世间竟有这样的君王。
他正气凛然道:“陛下....陛下曾言,万方有罪,罪在万方,治死了人,那便是我等医者的过失,自然由我等承担。”
子受:“……”
这些学医的人格真就这么高尚,治病救人不说,连锅都自己背。
可偏偏那句话,还真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出大问题了,自己刺了自己一刀。
让钱保退下,子受开始在妲己的膝上思考大臣的待遇问题。
正好,梦里梦见了六部,直接给朝中官职来个改制。
这样一来就能调整大臣的待遇俸禄。
这些人啊,见着自己对他们太好了,就蹬鼻子上脸给自己刷功劳,要不得。
只有朝臣们都心怀不满,不认真办事,才会有昏庸值。
减薪!必须减!
不过不能太过分,得一步步尝试,掌握一个度,上头还有个闻太师看着。
三只眼看着。
子受哼哼两声,迟早给你整出幅墨镜,鞭子也给你没收咯!
改革官职之后,肯定会有一些官员空缺。
只要自己趁机塞人,就能收获大批费仲尤浑。
哪怕有能力,只要完全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事,进行全程把控,应该就不会出错。
进行官职改革肯定很累,但子受已经有了决心,必须亲力亲为,亲自挑选空缺官员。
不然以朝中大臣的德行,甚至哪怕是负责招贤馆的费仲,也肯定会想着发掘有才能的人物,到时候,朝中又全是些能臣干吏了。
这样一来,不又是满朝文武百官皆精通背刺?
这谁顶得住啊!
除了奴隶,西岐的奸细,平民野人,也该任用一些。
修长城以及修路的奴隶里已经有一些有功劳的人了,子受琢磨着,得赶紧任用起来,哪怕奴隶有才能,只要任用起来,那就是一份不为大众所容忍的昏庸值。
至于胶鬲背刺,多半只是个意外。
制盐并不能为君王带来什么名望,只是灌江口比较特殊,是因他而起才会有内陆海盐。
胶鬲此举,必然只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掌控更多地方上的权力,方便日后更大的动作。
毕竟散宜生、闳夭的先例就在眼前,姬昌老儿肯定暗中搞事情。
不过挑选官吏是个技术活,太有能力的肯定不能收,天天背刺。
太差劲的也不能,上任没几天估计就被闻大爷提着鞭子赶出九间殿了。
所以,最好是尤浑那种人,无能。
果然尤浑才是朕的水啊!不额外生枝的人才,真是太少了!
几天之后,子受把费仲召入宫中。
“费卿,我大商已有六百余年未有改革官职,如今朕有意革新,过几日就会进行朝议,招贤馆的唯才是举令需要稍作改进,需要收揽更多人才,你先做一个整理,将在招贤馆登基的人才记录,全都送入宫中。”
费仲拱手:“臣遵旨,陛下有恙在身仍思虑国事,非尧舜不可及!”
子受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散宜生、闳夭可是通过招贤馆入朝?”
费仲紧张起来,散宜生、闳夭,都是人尽皆知的西伯侯内应,陛下是来问罪了?
可事实容不得他说谎,费仲只好颤声丢锅:“是....是臣的副手,张大。”
子受眨了眨眼,人才啊!
他在记忆中极为谨慎的翻了许久,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无论是封神还是正史,都没有留下名字。
没有留名,基本就说明能力一般,当然,也存在小意外。
比如李丙。
从李丙收拢曹州人心来看,没记载的人物,也可能身具才能。
子受追问道:“那张大是何出身?”
费仲道:“出身....平民。”
绝了!
李丙出身落魄贵族,有些手段也是应该的。
至于张大,不仅出身平民,而且看名字就知道多半是个破落户,如此识人不明,简直是天降之才!
“朕对这个张大,有些兴趣,费卿家,你替朕去调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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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选奸任庸
招贤馆就是大商的人力资源部门,想进行官制改革,招贤馆必然是重中之重。
等以后六部改革之后,官员原来越多,绝不是自己能管过来的,下头的人肯定净选能人。
这是子受最后的机会,直接把招贤馆的几个头头带偏,以后能顺理成章选出庸臣。
至于直接让招贤馆曝出丑闻,比如逼患病臣子离职、莫须有废黜臣子不给补偿、贬谪臣子到羑里和姬昌同居251天.....
这是不行的。
真假暂且不论,上辈子最后背锅的都是hr,背后的大老板屁事都没有,子受想接这锅,也不太容易。
毕竟能上朝的文武百官找不到好理由不能轻动,最多就调去北海,不然闻仲提着鞭子就上了。
而没资格上朝的臣子,子受几乎一个都不认识,到时候办事的是费仲,背锅的肯定还是费仲。
所以,还是得看张大的。
这家伙直接提拔两个异臣,这么瞎,极有潜力。
费仲调查了张大的出身,没什么问题,妥妥一个平民破落户。
为了培育人才,子受便将他召入宫中。
子受给足了他面子,让自己的近卫老大殷破败亲自去请人。
不一会儿,张大入宫。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子受一见,就对他充满了好感!
看长相就觉得亲切!
细眉小眼,小鹰钩鼻,嘴唇很薄,长得是真特么猥琐!
子受觉得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评论一个人的才能,怎么能只看外貌呢?
这样的人,一定要重用!
子受仔细端详了一下,越看,越是欣喜。
张大拱手拜道:“臣,张大,拜见陛下。”
子受一懵,你拜谁呢?
你拜我对着柱子干什么?
“陛下,这张大,眼神不太好。”
殷破败在一边解释道。
子受点头。
能提拔闳夭、散宜生的张大,眼神怎么可能好!
就这眼神能走到宫里来,多半是因为殷破败体积大,移动小山似的,就算看不清人脸也不会跟丢。
不仅识人不明,视力也不好,人才!人才啊!
“赐座,你升官了。”
子受让人给张大拿了张小凳子,在这座偏殿里,没有案几,只有他自己造的椅子凳子以及桌子。
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坐,礼法?昏君在乎个锤子的礼法。
张大坐在小凳子上,忐忑不安。
他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任用了散宜生、闳夭等人,不追责就不错了,竟然还升官?
不过陛下真如传闻中一般伟岸,笔挺的身躯撑天立地,看起来就像柱子一样。
陛下他,撑起了大商的天啊!
子受看张大仍旧对着柱子,也懒得提醒,只是道:“招贤馆汇聚天下人才,你先说说,以前是怎么做的。”
张大有些慌,他以前就是瞎几把做啊!
“回陛下,臣...臣因为唯才是举,所以不问来人的出身,只问他们的能力,同时观察他们是否忠心,是否肯为大商出力……”
张大一口气编了很多。
越编,越得心应手,信口开河,很简单嘛!
子受皱起眉头,张大思路清晰,说话有条理,这不是好现象。
不过事实是他挑选出了奸人,那么应该是理论型选手,实操水平为零。
这样一想,理论丰满,朝臣挑不出问题,弹劾的理由就不够充分了!
子受轻轻合掌:“好!”
“张卿家说得好!那么你是如何挑选人才的呢?”
张大这次如实回答,这些都有费仲排下来的固定章程:“首先我会亲自约谈,考察来人是否名副其实,是否有真才实学。”
“然后,费大夫会让朝臣来进行考察,比如闻太师、杨大夫、鲁将军等。”
“最近杨大夫因为御史台新立,格外缺人,在招贤馆内挑了不少人.....”
张大听得心里一沉。
朝中文武竟然直接插手了。
这不就筛掉了一批没有才能的人吗?
有朝臣专业考核,招贤馆还怎么能招到庸人?
幸好特意召人来看了看,不然继续这么下去,背刺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串通好的。
子受沉默片刻,说道:“朕设立招贤馆之初,是想让天下凡是有才能的人,尽入朝歌,这样一来,却是本末倒置了。”
张大紧张起来:“陛、陛下?不知有何疏漏?”
子受正色道:“那些朝臣只懂政事,可这样的官员朝中已有许多,朕要的是各行各业的人才!”
“既然唯才是举,就不能因为偏才而轻视!”子受拍了拍椅子:“就说这木工,若有木工人才来招贤馆,朝臣怎么能看出他的才能?如果朝中没有懂得木工的臣子,又怎么能管理天下的木工呢?”
张大一愣:“这....商丞相懂些木工。”
呃....
“渔业不容忽视,朝臣之中可有人懂?”
“鲁将军出身东海....”
“烧炭...”
“罗大夫.....”
“养花....”
“赵大夫.....”
“烹饪...”
“朝中公卿皆懂一些....”
子受无言以对。
这些大臣怎么回事?
一个个业余爱好这么丰富?
连女子的画眉都会?!
如此一来,更不能让大臣随意插手招贤馆的事了!
子受沉默片刻,道:“朝中大臣公务繁忙,不宜多做打扰,招贤馆应该自行处理。”
张奎脸上写满困惑,目视着柱子,正襟危坐:“陛下,臣...所学有限,不能分辨才德之士啊!”
他要有这个才能,早就升迁了。
子受摇了摇头:“这也是对你的考验,招揽人才是招贤馆的本职,处理政务才是朝臣的本职,如果连这些都需要朝臣帮忙,你们又有什么用呢?”
张大似懂非懂:“可这样的话,难免出错,提拔出庸才....”
庸才?
庸才好啊!就这个了!
子受严肃道:“所谓劣币驱逐良币,早前还有贝币流通于市面,铜钱一出贝币不再流通,这些人才也是一样,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才能,便是做官,也做不长久。”
这是在皇帝想当个明君的情况下。
子受默默补充一句。
为了防止朝中大臣添乱,子受又补充道:“如果遇到难以判断的人才,也可以适当寻求朝臣的帮助。”
“比如让杨大夫考察武将,让鲁将军考察文臣。”
张大只觉得双眼浑浊一片:“陛下,这是不是……”
子受微微一笑:“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正因为不懂,才不会照着老旧的方式去思考,才能发现他人的不足。”
张大恍然大悟,陛下不愧是陛下,又是劣币驱逐良币,又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字字珠玑!
子受继续道:“最关键的一点,是忠心。”
张大了然:“臣绝不会再犯错,必然挑出忠心之臣。”
子受摇头,你会错意了:“不,这正是朕最看重你的地方,如闳夭、散宜生这样的人,虽然身怀异心,但他们却是有才能。”
“不问出身,不问心迹,这才是唯才是举的初衷,你甚至可以去羑里找西伯侯问策。”
这....
听起来很有道理。
张大觉得纣王必然另有深意,忠心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散宜生、闳夭心怀异心,可和他们同样为西伯侯友人的太颠,不正在为大商效力吗?
那可是个当殿裸衣,割袖断友,大骂奸贼的忠臣!
太颠更是一飞冲天,官至御史台三把手!
陛下不愧是陛下,圣君莫过于此。
这是何等自信?何等气魄?
只要有才能,就算是敌人,就算身怀异心,也要让他心甘情愿为大商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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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绝了
子受很满意给张大定下的新准则。
如果按照以前的方式,朝臣,乃至费仲都不是吃干饭的,一个个精明能干,忠心无比,最后选上的臣子,必然同样精通背刺。
但一个良币驱逐劣币的反向操作,一个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胡诌,不仅有可能选出庸才,还能让外行人插手。
现在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只要能选出几个,再稍加重用,效果也差不多!
首先,良币驱逐劣币最后会变成如上辈子所有人达成共识的劣币驱逐良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庸臣、奸臣带歪朝中风气。
其次,武将插手文官的事,文官插手武将的事,外行人指手划脚,选出专业对口人才的概率大大降低,甚至有可能把真正的能人刷下去!
简直绝了!
虽然不至于让朝中上下都变成佞臣,但也能大大改善大商人均忠臣的心梗现象!
子受开始佩服起自己,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这些人做的不太明显,做到费仲、尤浑的地步,哪怕闻仲,也说不出话来!
张大连连点头。
子受相当满意:“费大夫最近要准备官制改革,招贤馆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记住今日朕对你说的话,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将这一切落实。”
“不要怕有朝臣非议!不能酿成官官相护的歪风邪气!决不能让他们过多插手新官员的任用!”
“你看着朕,朕再强调一遍.....”
张大神情严肃,盯着柱子一动不动。
“如此选贤用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张大,朕很看重你。”
张大感动得热泪盈眶:“臣,定不辱命!”
张大顿了顿,他发现还有一个问题:“陛下,那么这些官员的俸禄....”
俸禄...
忘记这茬了。
原本是打算跟着官制一起改,降低待遇,让大臣们不那么上心,可放在招贤馆的新臣子之中,行不通。
奸臣、庸臣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会冒着风险去招贤馆吗?
奸佞必有所图,所以这些人的俸禄不能少,待遇还应该增加。
而且等朝臣发现那些出身低微,没有资历的新臣子,俸禄竟然比自己高,必然心生怨言,那又是一份昏庸值。
还能让新臣与老臣之间酝酿冲突,甚至形成党争。
臣子们都争权夺利去了,大小事还不是应付了事?
“俸禄?”
子受严肃道:“既然是经过多重考验,甚至不远万里千里迢迢来到朝歌,朕又怎么会在俸禄方面寒了他们的心呢?”
“让他们自己提俸禄期望,之后一律按照他们的期望,提高两成!”
“我大商自有国情在此!”
张大顿时醍醐灌顶。
这就是身为人君气吞山河的胆魄。
天下英雄尽入彀中!
不需要为他人描绘美好未来,也不需要告诉他人忠君报国是本分,而是着重于最本质的利益。
张大身为一个从平民之中走出官员,最明白他们这些人渴求的是什么。
是认可吗?是名望吗?是为国付出吗?
都不是,是俸禄,是钱财啊!
钱财拿在手上,才是真的,什么精忠报国什么为国捐躯....
思想境界太高了,小民不搞这个。
张大连声应道:“遵命,臣定会处理妥当!”
看着张大对着柱子五体投地,子受不由得感叹,就你这眼神,能选出谁来啊?
子受淡淡道:“下去吧,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张大满怀斗志的下去了,子受看他撞着门,有些心疼,又让殷破败去送了送。
看着张大离去的背影,他握紧了拳头,带坏朝风,选奸任庸的重任,就系在你身上了。
子受决定去寿仙宫稍作休息,再考虑官职改革的事情。
.....
一日之后。
子受正式开始改动官职。
他最倾向于三省六部制。
三省六部中的三省能玩三权分立,相互制约。
一部分人负责制定政策,一部分人负责审核政策,可以驳回或接受,另一部分人则只负责执行政策。
这样一来,谁也绕不开谁。
上辈子的西方国家,大多都是这样,保证了基本的公平、公正,但一旦陷入了党争,扯起皮来没完没了。
哪怕一个利国利民的政策,很容易被官员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效率,就是最大的问题。
子受相信朝臣们能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做出了补充。
自己这个皇帝,享有最终解释权。
一旦走三省流程时效率太慢或者有所争议,皇帝就能乾纲独断,直接通过或者直接驳回。
大臣们一定不会觉得有问题,毕竟君王是最高的统治者。
而且在他们眼中“纣王”是圣明的,必然能做出最好的判断。
这样一来,自己的权力更大了,操作空间更大了!
子受看着粗略规划出的三省六部,很是满意。
新官职,加上新臣入朝,新旧交替之际,必然能乱上一阵。
而自己对老臣减少俸禄的骚操作,也能添一把火。
“来人!”
子受召来寺人,让他将这份草拟的三省六部交给商容与闻仲等人看看,先看个差不多,再在朝会上议论议论。
他可不管到底适不适合商朝的格局,能掌握权力,能让朝臣心怀不满,能塞进来庸臣,就足够了。
昏君嘛,没必要操心太多。
办完所有事,子受松了口气。
可惜这时候没纸张,平民文化也不高,不然办个学,来一手科举,就完美了。
看起来科举能选拔人才,可如果在教科书上做文章,在考题与殿试上另辟蹊跷,按照庸臣的标准选拔,不就更方便了吗!
哪里还需要劳心劳力费这么大劲!
混子、庸臣不好选,完全可以自己造!
子受摇了摇头,懒得多想,他是绝不会把纸造出来的,驿站那边的昏庸值可不能放过。
先给自己砸几个核桃补补脑,再去找妲己聊聊天。
儿子是个头疼事,凑不够九个,连九龙夺嫡都整不出来,再这么下去,昏庸值不够真的只能九龙拉棺了。
到了寿仙宫,还没过几个时辰,忽然有寺人来报。
“陛下,不好了,医学院的女医被刺了!”
“何人被刺?”
子受慌了,别是商青君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的戏曲刚刚编排出来,主角就挨刺了?
这个钱保真的不干人事,说了甩锅给皇帝,硬是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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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最古之医闹
被刺的是琼霄,万幸琼霄是修道的,没什么事。
子受很不爽,虽然他对琼霄也没什么好感,黄天祥刚出生,脐带都没断,这位就拿着缚龙索把肚子都没缝合的贾氏给硬拉出房,神仙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带这么干的。
尤其是琼霄,云霄大姐头知进退,碧霄有脑子,而琼霄,是三霄之中最莽的。
可即便如此,人家也是在认认真真的治病救人,对每一个病人负责。
更他不能接受的是,医闹都去闹医生了,自己的昏庸值怎么办?
话题舆论都到医生身上了,谁还管皇帝?
你要有冤屈,你要觉得医疗事故,你来皇宫啊!
你就在宫门前睡着,你就引导舆论!
找不着皇帝,找上朝的大臣,直接拦驾伸冤也不会?
找医生,还是女医,这特么算什么本事。
也就是琼霄有修为在身,换做商青君,估摸着已经酿成流血事件了。
子受乘御驾到了医学院,还没见琼霄,先去见了钱保。
他现在的脸和钱保一样黑,区别只是先天黑和后天黑:“钱卿,没事吧。”
“现在没事。”钱保苦笑。
子受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保将一切缓缓道来,起因是收了个难产孕妇,经过钱保诊疗,腹中胎儿已经死了,产妇还大出血,再晚一些,产妇也得没了。
所以钱保就让琼霄主刀,先把胎儿剖出来,再救治孕妇。
如今医学院中只论剖腹产,三霄的水平比钱保也差不到哪里去,按理来说,是不会出问题的。
可问题就在于病人家属特别暴躁,竟然强行冲击病房,女医们没拦住,琼霄的性格又是咋咋呼呼的,被病人家属一通威胁,手上不稳,最后母子都没能救过来。
剖腹产经过多次改良,已有可观的成功率,可往常也有治不好的时候,五五开实属正常。
但出乎意料的是,病人家属见此,直接掏出小刀,对着琼霄就是一捅。
“陛下,这事儿不好办。”钱保一脸愁容。
子受也觉得很不好办,一路上见到的许多女医都害怕了,这不是个好兆头,万一她们一个个不学了,要回家怎么办?
就连要强的商青君也像是没睡醒一样,低着头,浑浑噩噩,脚尖不着地,仿佛跟个幽灵似的。
子受皱眉,我这昏庸值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为了救更多的人,也为了自己的昏庸值,女医必须保护好,医学院必须开下去。
这么两全其美的事,不多了。
“走,去僻静点的地方。”
子受摆摆手,不能再因为这些事影响到女医,让她们留下心理阴影。
钱保领着子受来到了一处僻静地,叹息道:“陛下,这次麻烦大了。”
“这次?”子受敏锐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字眼,听起来医闹不只一次,这次只是因为掏了刀子,严重程度升级。
“怎么麻烦?”
“唉。”钱保长叹了口气,一脸难色:“要是前一阵,只是小打小闹,也没什么,眼睛一闭,说些好话,给些钱财补偿,也就没事了,但这次……”
子受的脸黑得更狠了,原来早就有医闹了,钱保见问题不大,都选择了宁事息人。
他忽然想起之前问起医学院时,钱保说琼霄和病人有些小矛盾,也是医闹。
那时候钱保还用万方有罪,罪在万方来搪塞,强行接锅。
这次,又是琼霄。
也是,她那性子最容易和病人家属产生矛盾。
子受也很无奈,明明他都安排的很好,让医闹找上皇帝,那就是赚取昏庸值的不二方法。
不动刀子只是吃药,都已经有医闹了,御医在古代可是男子陪葬天团,这是群掌握着屠龙术的高手。
宪宗、孝宗、武宗屠龙三连,最后继位的嘉靖忍不住了,也不顾及皇帝的名声,闹了个大医闹。
皇帝都这样,小民自然不用说。
而且动刀子和吃药不同,钱保主持的外科手术与当前传统医术相比,就像是上辈子的西医与中医。
西医是病没好器官没了,人没了钱没了,谁都得急。
中医是病没好器官还在,人没了钱还在,勉强还能忍忍。
自己妻子怀孕,接受医生治疗,肚子也剖了,罪也遭了,最后人还是没了,掏刀子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服药治疗,明明治愈概率更小,反而心里更容易接受。
只要大力开发外科手术,治死了人锅自己背赚昏庸值,治好了人女医得名得利,而许多煎药治不好的病能通过动刀子治好,百姓存活率更高,完全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可一切都坏在了钱保手上。
钱保是个老实人,明知道腹中胎儿已死,还收下了病患,试图拯救危在旦夕的孕妇。
他明知风险,也没有逃避,更没有找借口。
比如什么你这个病好危险,我们不收;你这个病原因不明,得去西岐;你这个病并发症很多,哎呀没有病床了;你这个病有手术风险,要不换一家试试……
他都没有。
他就是踏踏实实的治病救人,说话办事大义凛然,救了无数性命。
并且坚持谁开刀谁负责,就是不让舆论找到开办医学院的纣王头上。
这一手打乱了子受的全部布置,可他偏偏只能把火憋在肚子里。
就在这时商青君匆匆跑来,说那个孕妇的大儿子来了,还强行抱走了死胎。
大儿子?能抢人,能闯医学院,多半是个成年人,那难产而死的孕妇莫非是老蚌生珠?
“生是住院人,死后就地坟!”
“你们医学院的女医杀了我的母亲,还有我刚出世的弟弟!”
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子受听得脸色愈发阴沉。
钱保简略解释了一番,孕妇的大儿子出门在外,其实那户人家本来就不相信医学院,不相信剖腹产,是为了多活几天,撑着到大儿子回家,见大儿子一面,才特意找到医学院。
子受笑了,母亲为了见出远门的大儿子,不惜进行完全不信任的剖腹产,本来应该是个很悲伤感人的故事,可结果呢?
这人在母亲生前不见人,死后就蹦出来,像黑旋风一样卷到医学院大闹特闹,虽然子受还不了解全部事实,可他妈刚才钱保告诉他了,孕妇肚子里的死胎是个女婴。
这人哪来的勇气说出“刚出世的弟弟”?
钱保勉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这边就交给臣来处理,陛下不要为这些小事坏了心情。”
子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宁事息人?送钱送财?”
“这....”钱保左右为难,这种情况,他也没别的办法啊!
子受召来一个随驾寺人:“将朕的近卫调来,一会可能有冲突,先护住女医。”
语气无比坚定,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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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有病,得治
子受先选择先旁观,那大儿子正在和琼霄对峙,身边还有九个帮腔的大汉。
单只是这场面,就让许多女医受不了,十个男子围着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这算什么事?
她们都是贵族、大臣家的大家闺秀,哪见过这阵仗。
身份只能让她们避免上层阶级找麻烦,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挑事的玩意,根本不在乎你是哪个大臣的女儿。
子受听了一阵,大儿子的话很明白,条理清晰,意思就是必须把他老妈和他弟弟治好,治不好,就怪你,你就得死,他爹当时捅人,也是他授意的。
一命偿一命,就算捅一刀还一命,这还有一条命没还。
大体上可以总结成你们医学院吹嘘的那么厉害,可既不能起死回生,又不肯赔我们巨额钱物,还不肯自己去死,我也很为难啊!
这不是耍无赖么?
揪住个女医胡搅蛮缠,算什么本事?
子受算是明白了,这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讲道理,就是欺负女医柔软,欺负钱保宁事息人,甚至还想趁机赚一笔。
琼霄也是个憨憨,平时行事风风火火的,现在遇着事,反而唯唯诺诺起来了,好像真被那个大儿子忽悠得信了,觉得是自己的错误。
说起来,仙人比那些女医更容易相信这些,死婴是早就死了没错,可孕妇的的确确死在了琼霄手上,琼霄可能觉得有些因果。
不行啊,这么做事怎么当女医?
“你们要赔偿!”大儿子手上还提着死婴,振振有词:“治病救人,你们收了钱又救不好人,不配为医!”
钱保听得面色一寒,收钱?
医学院正在发展期,这种难产孕妇的病例一个月都不见得有几个,别说收钱了,哪怕花钱收病例,他们也愿意。
当时接受这个孕妇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三文钱,还不够买一捆无心菜。
但他没说什么。
看钱保这样子,子受很无奈。
让我教教你怎么对付医闹。
子受只身上前,挡在琼霄身前,对着大儿子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那九个人,淡定道:“朕....”
“咳咳....”
“在下郑然,是钱御医的师兄,看你印堂发黑,多半是生病了,不妨让我看看。”
大儿子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医学院里只有女医与钱保这一个男人,这多出来的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起来气度不凡,真是那位钱御医的师兄?
虽然很多人都抵触动刀子,但人人都承认钱保医术高明世间罕有,如果真的有人能起死回生,那么只有钱保了。
如今这人却是钱保的师兄,这么说来,岂不是医术更高明?
莫非自己真的有病?
好像是这样的,最近总感觉心跳的慌。
“你们这帮黑心医生!骗了我父母,如今又来骗我!市集里卖菜的都比你们有良心!”他急吼吼的喊道,试图让自己更有底气一些。
“我治病救人,分文不取。”子受的声音虽是平淡,但力度比吼声更强。
钱保和商青君看的着急,陛下这是想干什么啊?
和病患家属起冲突?名声不要了吗?
人死为大,不管怎么样,人家还提着死婴呢!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
更别说如今朝歌涌入大量人口,人多嘴杂,如果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钱保一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不对劲在哪里。
“分文不取?”
大儿子恶狠狠的看着子受,那要不要看一看?
反正不要钱,之后该闹事还是一样闹。
万一看出个头疼脑热,还能甩锅给这位郑然。
看看,什么破医学院,我无病无灾的进来,看得一身病出去,庸医啊!
子受认真的看着他,严肃道:“这医学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有病,就得治,身为医生,这就是我的医道。”
医道.....
这个词有些高深,大儿子觉得这位郑然恐怕真的医术不错。
别说是他,就连钱保和商青君也都被震住了。
有病,就得治。
是啊,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朴实无华,这就是医道,为医之道。
难怪陛下会提出开办医学院,只愿天下万民无病无灾。
大儿子心一横,看看就看看:“大夫帮我看看?”
“好。”
子受伸手,突如其来的怪力将大儿子拉到身前。
他装模作样把了一副脉,看的商青君差点笑出来,怎么和太姒那时一样,陛下又没把准脉。
随即,商青君面色一变,陛下必然精通医术,那可是早于钱保提出剖腹产的男人。
如此一来,必有深意。
“完了,你这病,晚期。”
“晚期?”
“就是很难治。”
大儿子一脸惊色:“这...不可能吧?”
子受淡淡道:“不信?不信你跺跺脚。”
大儿子下意识用力跺了跺脚。
“麻没麻?”
“有点儿。”
“再用力点。”
“麻没麻?”
“麻了。”
子受笑道:“信了吗?”
“这....”大儿子一脸狐疑之色,可腿上酥麻感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那大夫,这病怎么治?”
“这病啊....”子受长叹一声。
大儿子战战兢兢:“大夫....”
子受反问道:“这时候喊大夫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大夫呢?”
大儿子不甘示弱,壮着胆子恶狠狠道:“你今天就得给我治了,本来我这腿没病,刚才还从南门一路走来,什么事都没有,一来就有病,你必须给我治好。”
子受颔首:“行,你这个病是魔鬼附身,我得找个鸟头面具,把魔鬼吓走。”
“啊?魔鬼?”
子受解释道:“这是古西医术语,你不懂。”
“古西医?术语?”
“总之现在找不着鸟头面具,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什么办法?”
“灌肠放血催吐,一套下来包治百病。”
“大夫,你这....”
“不过灌肠和催吐我不会,只学了放血。”
“怎么放?”
“这样。”
子受伸手一推。
大儿子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他震惊的看着目光平静的子受,大喊道:“打人了!医学院治死了我母亲治死了我弟弟,还要治死我!只要我死了,他治不好人的名声就传不出去了!”
见到这一幕,与他一同前来的九个男子上前几步,虎视眈眈。
子受面带笑意,自顾自说道:“没流血?轻了?看来这古西医我学的不精。”
说着,又是一脚踹下去,这次稍稍用了些力,鲜血迸飞。
“放血....是不是少了点?这点血能治好吗?”
子受抬眉,看向九个一脸复杂之色的男人:“这里是医学院,里头的要么是女医,要么是病人,这么说,你们几个也有病?”
“有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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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玄鸟卫
十个人全躺在了地上。
一群大男人来女医的医学院闹事,作为昏君,看他们不爽,打一顿很正常。
“陛、陛下....”
钱保喃喃道,他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纣王会犯老毛病。
陛下就是这样,眼里头容不得沙子,像土方前任首领、像黎侯,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不过这次这几人罪不至死,所以陛下也没有直接下杀手。
此举出乎钱保意料,却又合乎情理,毕竟陛下就是这么一位仁君,此举虽然不妥,却也是为了女医,为了医学院。
想到这里,钱保又担心起来,这群人能大着胆子在医学院闹事,平日里必然也是游手好闲之人,最喜欢的,就是在市井间散布谣言,如果将陛下暴打他们的事煽风点火散布出去....
不可想象,小民最喜欢这种谣言,尤其事关大人物,传扬的最快。
他们可不会将自己带入到纣王与女医的视角上,觉得打人没错。
人人同情弱者,他们反而会带入到挨打的几人之中,觉得纣王简直是个昏君,没看到人家的母亲被治死了吗?
到时候,岂不是骂声一片?
“郑然,你竟敢....”
躺在地上的十个人挣扎着想站起,嘴里还念念有词放着狠话。
听到这儿,钱保松了口气,差点忘了这一茬。
陛下聪慧,谋定而后动,早就想好了弥补措施,捏造了一个郑然的假身份!
传出去,也只是“郑然”在医学院中大打出手,对纣王的英明,完全无损。
很快,殷破败、崇应彪带着三百近卫赶来了。
女医们忽然定下心来,这些一个顶仨的胖子,真的很有安全感。
“抓起来。”子受淡定道,顺手拿起一张凳子,拆下凳腿,又给为首的大儿子来了一下。
对待从犯应该比主犯轻一些,可刚才没控制住,几乎都打的一样惨。
又不能给从犯们治疗,那没办法了,只能把主犯打得更惨一点。
那大儿子在挨打后仍旧是一脸凶狠,可当这一凳腿下去后,让他几乎失去了呼吸能力,像是大虾一般蜷缩起来,痛苦抽搐。
子受看着手里头的凳腿,医学院里就应该多配置一些凳子椅子什么的,整出个人体工程椅送入宫里,自己坐着也舒服。
“你...你凭什么打人?”
还有人不服,赶来闹事的显然都是硬茬子。
子受瞥了眼,自言自语道:“跑不掉了。”
“老殷,来,告诉他们,朕是谁。”
殷破败不清楚前因后果,摸了摸脑袋,道:“臣殷破败拜见陛下。”
地上的几人顿时一惊,朕...陛下....
眼前这人,是纣王啊!
早知如此,第一时间就该跑的!
“你说朕凭什么打人?朕不凭什么一样能打人,甚至杀了你。”
子受一脸了然之色,一开始隐藏身份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跑路,他一个人能打十个,但如果十个人分头跑,还真抓不住。
等到全都失去逃跑能力后,自曝身份早在计划之中,他可是要当昏君的男人!
至于为什么不杀,也很简单,这种泼皮闲汉最是碎嘴,打一顿让他们心怀怨恨四处散布谣言,远比杀了好。
“这……”钱保一时间也有些不解,陛下不是打算将一切推给虚构的郑然吗?
怎么突然自曝?
这样一来,坊间流言必然.....
钱保不敢想象,后背全是冷汗。
可他又湿润了眼眶,纣王自己背负骂名,图什么?
还不是为了医学院?
如果以郑然的身份打人,纣王固然能将自己从这起事件中摘除,可医学院跑不了干系。
毕竟郑然的身份是他钱保的师兄,受影响的是医学院。
如果要是有有心人配合,四处散播消息,甚至直接在医学院附近宣扬,或是再抱着死婴连哭带闹,医学院必然多受非议,无法展开正常工作。
换成现在,变成了当今纣王动手打人,这就是一起性质相当恶劣的事件。
搞这么一出,众人的视线就不会在医学院上了,事情会如燎原野火一般集火纣王,谁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纣王在用君王的颜面,力保医学院啊!
也许,在纣王心中,坊间流言和医学院救治的人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钱保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几人,真可恶!
子受掏出一个玄鸟玉佩,递给崇应彪:“崇应彪,朕封你为玄鸟卫指挥使,令你持此玉佩组建玄鸟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这些医闹人员,全都逮捕严惩。”
打了不说,还得关一阵子让他们积蓄更多的怒气。
而且玄鸟卫也是个妙招,正好迎合了大明锦衣卫的司职,这些朝廷鹰犬弄好了,带来的骂名可不少。
崇应彪这北伯侯二世祖吃喝嫖赌横行霸世的德行,也就在近卫里能收敛收敛,下放去做玄鸟卫老大,保准能把玄鸟卫带歪。
子受又补充了一句:“朕今日便定下零容忍法度,如若日后有人再在医学院闹事,一律先打一顿,若是伤了女医,诛灭三族。”
崇应彪领旨,看着殷破败等人,很是不舍,近卫比劳什子玄鸟卫有意思多了,每天没事就是吃吃喝喝,还有球踢有戏看,玄鸟卫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不过他也乐于组建玄鸟卫,谁不想为纣王出力?
医学院中安静了许多,崇应彪已经领人将闹事的几人带走,子受舒舒服服的出了医学院。
钱保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商青君若有所思。
如果他们能做到陛下今日做到的事情,严惩一切医闹人员,而不是给予钱财宁事息人,是不是会好很多?
钱师好像走了一个错误的方相,医闹们明确知道闹不到、杀不了医生、自己还容易折进去,还会闹事么?
自然也有蠢人会头脑发热,但那是少数。
像今天这样坏而装蠢,故意医闹的那一群人,大概就不敢了。
陛下不愧是陛下,商青君看着纣王离去的背影,满是敬佩。
........
崇应彪将几人关押之后,开始抽调人手组建玄鸟卫。
“彪哥,你行啊,玄鸟卫指挥使?!”
一个青年正和崇应彪站在一起,站没站姿坐没坐样,看起来就知道是泼皮闲汉。
此情此景,勾肩搭背,如果这时代有烟,多半还会掏出来点上一根。
崇应彪沉默,这人是他以前横行霸世时认识的狐朋狗友,市井里的酒肉朋友,他以前有很多。
没想到自己胖了一圈,他还能认出自己。
崇应彪深深吸了一口,蒲扇大的巴掌拍在青年身上:“狗子,想当官吗?”
“嘶...”狗子被崇应彪的力气拍的呲牙咧嘴,随即又是一喜:“官?什么官?”
231.要我说啊,纣王就是个昏君
“玄鸟卫。”
崇应彪摇头,这是近卫里普通问候的方式,没想到狗子身板这么弱。
“当!当然当!”
狗子咬着茅草,格外兴奋。
“玄鸟卫百户,赐飞鸟服。”
“还有新衣服?彪哥!我干!”
崇应彪认真的看着狗子:“那我现在以玄鸟卫指挥使的身份,问你一件事,最近去医学院闹事的人,你都听说过吗?”
“这....”
狗子面露犹豫之色,崇应彪心里有底了。
幸好之前问了父亲陛下建立玄鸟卫的用意,看来就是为了这些人了。
玄鸟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这一切,最关键的就是情报。
这朝歌之中,谁掌握的情报最多?
不是大臣,也不是贵族,反而是市井间的泼皮闲汉。
整天游手好闲能干什么?
还不就是聊聊天东奔西走蹭吃蹭喝。
只要掌握了这股力量,久居深宫朝歌消息最不灵通的纣王,就能一举掌握朝歌的一切动向。
而自己,正是专业对口。
早在入宫当值前,他就常年与这些泼皮闲汉厮混,因为北伯侯独子的身份,混的风生水起,上下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陛下当真慧眼识英才,就连自己这种无可救药的人,也能用得恰到好处。
崇应彪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这种才能。
他盯着狗子看了半晌,道:“你说,将在医学院闹事的那些人都说出来,由我作保,你就是玄鸟卫百户。”
“这,我....”
崇应彪道:“我调查过,医学院中受到刁难最多的是琼霄道长,虽然琼霄道长的性格的确有一些问题,但未免也太多了。”
“而且行刺的对象,也是琼霄道长,我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很显然目的明确,就是想在医学院闹事,这意味着很可能背后有一股推动他们的力量。”
狗子笑了笑:“呦呵,彪哥,你还会破案啊?”
崇应彪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润,这都是他爹告诉他的。
“别管那么多,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我就说了啊?彪哥,你说的,我说了你就得保我做玄鸟卫百户。”
狗子定了定神,继续道:“医闹的事情,都是从流民涌入之后才开始的。”
“流民?哪来的流民?”
狗子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西岐的流民,前段时间不是羌方南下,劫掠西岐了么?西岐百姓感念陛下恩德,纷纷东逃来到朝歌,朝歌接受了许多来自西岐的难民。”
“这么说....”
“那些难民到了之后没多久,医学院就出现闹事的了。”
崇应彪沉默一阵。
“流动人口多了,病患也多了,去医学院寻求治疗的人多了,闹事的也就多了。”
狗子摇头:“不是的,那些闹事的人我听说过,一个两个就算了,大部分都是西岐来的流民。”
崇应彪顿了一会儿:“西岐....西伯侯?”
“西伯侯还在羑里呢。”
“姬发?”
狗子语气有些急促:“这些事不是咱能谈的啊!”
涉及到纣王与诸侯,小民还真有些不敢随意议论。
崇应彪正色道:“进了玄鸟卫,这些事就是你的职责。”
“好吧。”
这下,崇应彪也明白了,为什么西岐会放任百姓流入朝歌而不阻止?
这就是原因所在。
崇应彪又去找了许多人,最关键的,就是那一票顶替殷破败等,调解民怨邻里纷争的那些人。
那些人有点文化,又是本地人,对民间的事情了解不少,如果有可能,也要吸纳一些到玄鸟卫之中。
这也是他爹说的。
...........
朝歌城外的某处僻静地聚集了一大堆人。
他们都是从西岐来的流民。
为首一人长得满脸麻子,咕嘟嘟喝着酒,酒沫子顺着嘴角流下来。
这种流民,本不应该喝得起酒。
“啊——啊——”
麻子发出极为舒爽的声音。
“麻子,今天去闹事的人没回来啊!”
旁边一个大胡子担忧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爹刺的是道人,没刺死,连皮毛都没伤着,他去闹事,还能出什么大事?”
麻子满不在乎。
又有一人道:“麻子,今天纣王正好在医学院,把他们当场打了一顿,还给关了起来。”
麻子又灌了口酒:“不就是挨顿打吗?出来继续闹,医学院治死了我们的家人,我们闹事,天经地义。”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道:“那我们过几天再去闹闹?”
麻子呲牙笑道:“不去了,先把这事散布出去,纣王居然黑白不分,居然大打出手。”
“我们有什么错?医学院治死了人还有理了?我们只是讨个公道啊!”
“也是....”
“要我说啊,纣王就是个昏君,别看他收拢流民,可他管过我们吗?”
麻子大义凛然:“看看,这酒,这肉,我们要是不去闹事,吃得起喝得起吗?”
一个矮子犹犹豫豫道:“跟着狩猎队上山,应该也吃得起的....”
一个瘦子也道:“赚些本钱,不图大的,去马场赌两把也能勉强温饱吧,前阵子那个撒币道人又来送钱了....”
“放屁!”麻子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光,脸上泛着油腻腻的光泽。
“去医学院闹一阵哭一场,不是轻松得多?”
“极是,极是.....”
矮子立即转了口风,往地上一倒就能赚钱,谁不乐意?
至于被医学院治死的人.....
“二黑回来了!”
远处走来一个印堂发黑的男人,身上还扛着一个长发女子。
定眼一看,女子面色苍白早已没有血色,隐隐能闻到一股臭味。
“给我来口酒!”
二黑将女子放下,女子肚子上还有被缝合后的剖口。
“十天前,钱保亲手剖的。”二黑嘿嘿笑道,拍着身上的泥土,放下手中的工具,咕噜了一大口酒。
瘦子见此,立即道:“这是我亲姐啊!我从西岐逃来,路上和怀孕的亲姐失散,没想到,没想到...”
“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假惺惺挤出了几抹眼泪。
“好了好了,这活让你办就是,过几天消息传起来了,你带着尸体去一趟医学院。”
麻子大笑道,搬来一个铜鼎:“来,这是我今天刚买的,纣王别的不会,就会吃喝会玩乐,大晚上吃着火锅,特有意思,这样的昏君,还真是社稷之福啊!”
“哈哈哈!是是,社稷之福,社稷之福!”
所有人都跟着附和着,任谁都能听到话中反讽的意味。
麻子眯着眼,四下打量,这些人都是可用之人,而且这个群体还在不断壮大。
他是西伯侯的人。
朝歌收拢的西岐流民,真的那么容易吃下来吗?
这可是难得钻空子的机会。
麻子将铜鼎移到火堆上,大喊道:“来,吃,医学院这口饭,咱们能吃一辈子啊!一口就能咬好几贯钱,哈哈哈哈!”
至今的一切,他都遵循着循序渐进的规则。
先是闹事试探,然后一步步扩大,再针对道士行刺。
刺道士不会让事态一步升级到流血事件,反而开了个先河。
他们这些人只是一个领头者,有了这些事,更多的愚民就会跟从,最后借此闹事的,就不再是西岐的流民了。
会有越来越多真的病患家属闹事,一步步将事情闹大,纣王民心全失。
现在是咬医学院,下一步就是借着医学院,咬大商社稷。
232.我开图了
崇应彪带着玄鸟卫,在朝歌里上下盘查。
如此大规模的搜查,在大商六百年的历史中都实属罕见。
这种闯入民宅强行搜查的方式,很有崇应彪的风格。
如果有不允许的,那不好意思,让你体验体验玄鸟卫指挥使亲传下来的龟甲缚。
黎侯牛逼吧?一样被缚了。
纣王钦命玄鸟卫查案,没辙。
百姓们多有不满,就是一件医闹而已,连人都没刺死,至于弄得这样满城风雨?
再说了,虽然现在的人们还没有擅传民宅的概念,但玄鸟卫不分白天黑夜的轮班盘查,谁愿意晚上办事的时候被人突然从被窝里拖出来?
古人呐,平时也就这点娱乐活动了,连这点娱乐活动的权力都给剥夺了,这不是逼着他们去赌马斗鸡吗?
虽然也挺好玩的就是。
甚至贵族、大臣的府邸,也被玄鸟卫查过。
都是崇应彪亲自带着人查的,别人看着崇侯虎的份上,都得给他一个面子,而且家中子弟多半和崇应彪有过来往,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虽然弄得满城风雨,但崇应彪有着上通贵族诸侯下通泼皮闲汉这上下通吃的交际水平,搜查行动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过顽抗,有顽抗的也被龟甲缚了。
大臣这方面,则有崇侯虎压场。
虽然崇侯虎没有亲自出面,但他曾给朝中许多大臣献过计,帮助他们揣摩圣意,就连闻仲,也在迎击土方的时候,被崇侯虎点醒,受过小恩惠。
大臣们对此多是雷声大,雨点小,出于本职有过上谏,但没有深究。
这次玄鸟卫的搜查,在大臣们看来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女儿,是纣王对大臣们允许女儿学医的感谢。
既然把女儿交出去了,自然得保证安全。
所以即使觉得玄鸟卫的搜查有些过激,却也没有多做声张。
此举有碍民心,但纣王有人情味,还是顾念着自己这些大臣的。
子受得了消息,大力支持,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崇应彪真是个人才,自己只是让他负责处理医闹,没想到他小题大做直接查上了!
甚至无师自通掌握了大明锦衣卫的办事风格,一出手就是满城风雨,还任用了以前的狐朋狗友。
这是什么?小人得志啊!
那都是和崇应彪一样的玩意!
如此一来,何愁昏庸值不涨?
可惜的是,崇应彪上下打点的不错,贵族朝臣也看在往日情面上,没有发作,不然这么查的第一天,就得闹出大乱子。
好在越往后,积蓄起来的怨言就会爆发的越大。
子受还特意勉励了崇应彪几句。
虽然如此顺利,还得到了纣王夸奖,可崇应彪却很清楚,大臣们不会让这种现象持续太久,陛下也不可能让玄鸟卫一直搜查。
为人臣子,要保证君主的名望,君主也会爱惜羽毛。
崇应彪心知肚明,所以一再加快搜查速度。
玄鸟卫新立,他也必须好好查一查,才能不辜负纣王的重托,玄鸟卫,玄鸟玉佩,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纣王将自己从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代提拔到了这种地步,必须做好。
以前他是北伯侯世子可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在进入近卫之后,就不同了。
始皇近卫的身份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区近卫,还比不得他的身份。
但平日的训练至关重要,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喊口号。
吾等乃始皇近卫的口号,让崇应彪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而且纣王早就想清除大商几百年的诸侯积弊,自己要是无能,真能在日后的大清洗中继续荣华富贵吗?
北伯侯以后可能还会存在,但无疑会大幅削弱权柄,崇应彪也希望,自己能在老爹挂掉之后,继续保持荣华富贵,这是涉及到立身之本的大问题。
更严重的是,他在向钱保了解医学院的一切后,明白过来纣王是在赌。
赌上了君王的名誉,也要建立玄鸟卫查清一切。
如果查不出东西,一切就全完了,纣王的威信将大幅削弱,也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
有的人明面上是泼皮闲汉,暗地里却是玄鸟卫百户。
比如狗子。
玄鸟卫真的很不错,有纣王排除万难大力支持,还有超然的地位以及高额俸禄。
六部改制虽然还没下来,但俸禄增加已经开始了,狗子等玄鸟卫官员都属于新官,俸禄都是自己提的。
狗子提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没想到竟还在这个份额上多了两成。
干个十几年,哪怕一直不升迁,也足以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问题就麻烦在,很可能干不了一辈子。
人们对玄鸟卫的敬畏,朝臣对玄鸟卫的包容,都只是表象。
玄鸟卫看似风头一时无两,来去无阻,极为风光,连贵族也是说搜就搜。
可事实上,却是一直靠着上头的支持。
一切都立足在纣王的名望上,纣王有威信,玄鸟卫作为走狗鹰犬,才能横行无忌。
实际上下头的民怨早就累计了不少,一触即发。
如果继续这么大费周章的查下去,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到,谁都不会保住玄鸟卫。
恐怕纣王也会选择壮士断腕来自保,以求保住自己的名声,从而将一切都推给玄鸟卫。
到时候指挥使崇应彪引咎辞官,玄鸟卫在贵族方面也没了庇护。
再加上朝臣因为俸禄问题而产生的矛盾,敌视新官,那恐怕对所有玄鸟卫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他们必然面临着裁撤。
而没了官职在身,他们会因为这些天的强闯民房,而受到着邻里之间的冷眼,贵族的百般刁难。
除非离开朝歌,不然过得只怕比以前还惨。
许多如同狗子一样的玄鸟卫,想到这些,只感觉不寒而栗。
出尽玄鸟卫张扬风头的他们,怎么能放弃这一切?
……
崇应彪召集玄鸟卫所有人,碰了次头,交汇情报。
偌大的府邸内竟是有些拥挤。
玄鸟卫能在短时间内收拢到这么多人手,和他赌上了一切分不开关系。
没有人敢任用泼皮闲汉,只有他崇应彪敢,也只有他玄鸟卫会接收。
哪怕唯才是举的纣王,也在颁布诏令的时候进行了一次筛选。
文绉绉的诏令,只有有些文化的人才能看得懂,去招贤馆的都是小臣,这些泼皮闲汉,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崇应彪可以说是顶着大不韪进行的一切,只要行动失败,就会身败名裂。
其实他倒不太在乎,他本来就是个身败名裂的人,如果不是纣王及时将他收入到近卫之中,他会裂的更狠。
玄鸟卫们交换情报后,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凝重。
什么有用情报都没有。
崇应彪抬头看了看屋顶。
就这样吧,始终是不行的。
战争迷雾太浓,一堆青铜还不会买眼,买了眼也插不对地方,根本找不着人,被对面卡视野秀到死。
就在这时,一个矮子神情挣扎道:
“我,我是从西岐来的。”
矮子神情极为认真,除了玄鸟卫,没有任何地方会接纳泼皮闲汉了。
他只会闹事,又没有文化,被麻子鼓动医闹,也是图着一点钱财。
就算这样,医闹都还没轮到他,估摸着还有十几个人排队。
可入了玄鸟卫,哪怕只是一个卫官,俸禄也极高,比医闹闹一次拿的钱财,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还有着受人敬畏的地位。
矮子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会是泼皮闲汉。
他是没什么上进心,可顶不住玄鸟卫专业对口,只需要他在市井里聊聊天搜集情报,他平常就是干这些的,只不过是把听来的消息和上头分享一下。
这就是改变人生的意外啊!
他怎么能让这份意外溜走?
就为了医闹?
就为了拿那一笔钱?
那才多少啊!
做个一两年玄鸟卫,也就赚到了。
崇应彪立即变了脸色:“你是狗子介绍的,西岐人士?你是说....”
矮子咬了咬牙:“我知道麻子,我知道鼓动医闹的主使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参与医闹,即使麻子揭穿自己,可现在反水立功,功过相抵,也能白白享受数年的玄鸟卫俸禄。
会被麻子鼓动参与医闹的,也多是向他这种没有牵挂的泼皮闲汉,因为他们没有地位,没有收入,整天混日子,有来钱的法子,趋之若鹜。
这样的人都是浑人,哪怕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玄鸟卫给他们地位与俸禄,所需要的不过是他们如平常一般混日子探听消息。
日后稳定下来,甚至还有可能讨到老婆,而不是闹完赚上一笔就走。
“快,行动!”
崇应彪大手一挥手,云开见月。
还真有幕后黑手?
陛下必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才特令自己成立玄鸟卫。
战争迷雾不足为惧,卧底报点不说,还开了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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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玄鸟卫给截了
城郊。
麻子正带着人吃火锅。
肉在鼎中一涮,大口吃下。
他深知一个道理,对于这些泼皮闲汉而言,根本没有忠诚这个概念,他们只看利益。
每晚都有肉吃,有酒喝,才能让他们听自己的指挥。
麻子有自信搞出大事,因为除了他,没人重视这些泼皮闲汉。
别看城中的玄鸟卫查的紧,可事实呢?
事实就是已经在医学院闹过事的泼皮闲汉,早就大赚一笔逃到了城外,跟他一起传授医闹经验,这些人本就是流动人口,无论在哪里,都不引人注意。
至于其他人,都是小打小闹,玄鸟卫要抓,也只会因为他们妨碍市集买卖、骚扰百姓而抓他们,查不到医闹上。
而自己,更是从不露面,往常就是一副普通西岐流民的样子,等着开仓放粮无所事事,无人在意,也无人关心。
根本查不出东西。
吃着火锅唱着歌,寂静的城郊瞬间热闹了起来。
“二黑快去再挖几个来,听说医学院今天又剖死人了!”
“今天死的那个本来就死了吧,孕妇早死了,送去剖腹取胎,胎儿剖出来倒是活了!”
“不可能!孕妇肯定是被剖死的!我看啊,肯定还是那个琼霄干的,当真杀人如麻,令人发指!”
“也是....”
“一直在医学院闹,医学院也快没钱了吧?”
“对啊,再闹几次给医学院闹没钱了怎么办?”
“那就找那些女医的父母要啊!都是大臣贵族之女,还怕没钱?”
“那你不怕那些大臣贵族找麻烦?”
“我们怕什么?”
“也对...”
“要不直接去皇宫闹?让纣王给我们主持公道?反正剖死了人,就得给个说法。”
“这....”
麻子一脸笑意,有了利益后,泼皮闲汉已经不顾及阶级差距了。
他们本就是从西岐逃荒来此的难民,吃不饱穿不暖,还担心羌人追击,能过好一天是一天。
只有医闹获取的利益,才能让他们过上几天好日子。
而且,医学院的不作为与不断妥协,也让很多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固有印象。
医学院怕事!女医怕事!
对方退了一步,他们肯定要更进一步!
.............
夜深了。
崇应彪带着大队锦衣卫,趁着夜色出了城。
看着遥远的星光,心花怒放。
看样子,接纳泼皮闲汉入玄鸟卫,是做对了!
不仅有了消息渠道,还能适当约束他们的行为,提升朝歌治安。
虽然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但有一件事很明显。
要抓到医闹的主使了!
这可是一件奇功,任谁都想不到,藏在医闹背后竟还有如此阴谋。
矮子负责引路,身边还有数个玄鸟卫看押,毕竟矮子犯了错,参与了医闹。
可那些玄鸟卫,多是以感激的目光看着矮子,因为矮子,他们才能保住职位,保住富贵。
矮子面沉如水,他已经有了觉悟。
哪怕功过不能相抵,哪怕要治他的罪,他也认了。
值了。
以前当泼皮闲汉的日子,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受人尊敬,被人礼遇的一天。
泼皮闲汉也有自尊的啊!
人生在世,没有什么大目标,也就求个温饱,求个认可。
“指挥使,前面就快到了!!”
崇应彪点头,他能够明显感觉出来,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想想也正常。
他们都是顶着压力查案,风光是风光了,可风光之后就是风险。
但现在,查出了头绪,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风险不再,玄鸟卫还可以继续往日的风光!
看到凝聚一心的玄鸟卫,崇应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泼皮闲汉如果用对地方,也能发挥不俗的力量。
从开始到现在,所经历的那些担忧和害怕,那些暂时的不顺利,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玄鸟卫直接将这一片棚屋给围了,他们虽然只有青铜水平,但开着图,人还多,对面就算是黄金,围上去技能乱放就行了!
崇应彪拿出玄鸟玉佩:“玄鸟卫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转念一想,好像不存在什么闲杂人,又高吼道:“全部拿下!”
麻子等人一惊,怎么会查到他们头上?
可惜就算查到他们头上了,也不可能会暴露。
麻子瞬间冷静下来:“军爷为何要抓我们?”
崇应彪斥声道:“收到消息,你们就是医闹的主使!”
麻子眉头微皱,看到了人群中的矮子。
不过没事,有消息又怎么样?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
鼎、肉、酒来源正规,都是拿钱买的,钱的来源也有说法,他们之中不少人跟着狩猎队上山,虽然没打来猎物,但狩猎队也不可能细致到将每个人打的猎物记录下来。
就连盗用的尸体,也早被他藏好,只等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虽然不知道矮子为什么背叛了他们,但麻子可以肯定,其他人不会暴露半点。
一旦泄露,就是自己断自己财路。
麻子定了定神,道:“军爷,要讲证据啊!我们都是从西岐逃难来的,举目无亲,怎么可能干那些事....”
呃...
好像除了情报,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但这重要吗?
崇应彪冷冷道:“玄鸟卫办事从来不讲证据,只问、时间、地点、任务,来人!”
“在!”
“子时三刻,朝歌城郊,医闹主使,逮捕,收队!”
崇应彪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的感觉,虽然没有证据,但一切都对上了,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们在暗中搞事。
他没有辜负纣王的期望,没有辜负这一场赌上君王名誉的豪赌。
崇应彪觉得,自己虽然距离朝中大臣仍有不小差距,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资格入殿上朝,但只要能为纣王分忧,能为纣王办事,就足够了。
崇应彪的眼眶湿润了,此时,他最想感谢的人就是纣王。
他之前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就准备赖着北伯侯的名头,混吃等死,横行霸市,鱼肉乡里。
但与近卫的相处,纣王的不断鼓励,同僚的朝夕相伴,将他从深海里拉了出来。
崇应彪环顾四周,玄鸟卫们同样感触良多。
是啊,泼皮闲汉,纨绔子弟,也可以为国出力,也可以让大商更加繁荣。
是纣王对他充满了信任,不断改变他,还给了他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一切都要从当年说起,可以说,如果当年没有纣王毅然决然的为他背上强抢民女的黑锅,就没有今天揭露大案的崇应彪!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加入玄鸟卫的泼皮闲汉,都将因此改变人生!
矮子将麻子等人的身份,一一道出。
一边说,还一边哭着,好在身边不断有人安慰着他。
“如果陛下要严惩你,等出来了,大家还是兄弟!”
是纣王,改变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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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国家栋梁啊(加更)
次日,崇应彪顶着黑眼圈收到了宫里的旨意。
说是纣王要以酒池肉林宴请玄鸟卫诸人。
崇应彪精神一振。
纣王应该还不知道主使归案的消息,毕竟他们还没有发现证据,只有矮子的一面说辞。
而那些人口风很严,审讯一夜也没审出消息。
所以玄鸟卫没急着报功,纣王多半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以酒池肉林宴请,应该只是表达君王对玄鸟卫的支持,减少朝臣、贵族与百姓的不满,为玄鸟卫查案争取更多时间。
想到这里,崇应彪更是感动不已。
这要换做其他君王,早就避之不及,及时将自己从扰民查案中摘出去了。
纣王却没有,只是不断发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力保!
哪怕明知道玄鸟卫大半是以泼皮闲汉组成,也没有放弃!
丝毫不在乎打破常规,任用市井无赖所带来的骂名!
圣君啊!真的是圣君啊!
崇应彪立即点清玄鸟卫百户,带队往酒池肉林而去。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告诉纣王已经抓住主使,正在审讯,也算让纣王的期待得到了回应。
毕竟医闹的确有人在背后指使,这样一来,纣王也不需要顶着骂名了吧?
子受一早就到了酒池肉林,自己吃喝起来。
虽然酒池肉林早就成了奢靡治国的典范,但子受也不能因此直接给撤了,撤了那不明摆着成勤俭节约了吗?
奢靡还有争议,节约在别人看来,肯定是明君!
所以他不断在酒池肉林中添加设施,火锅铜鼎,青铜炒锅什么的,全都满上。
败一败国库,也是好的。
酒池肉林几乎已经被他当成了御膳房,十天一小宴,十五天一大宴。
没过多久,崇应彪就领着玄鸟卫众人到了。
看到迈着霸王步的崇应彪,以及一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穿着飞鸟服跟穿着破布衣服似的玄鸟卫,子受脸上不由得露出亲切的笑容。
真好!
锦衣卫好歹有点逼格,朝廷鹰犬,令人畏惧。
玄鸟卫是真的一点长处都没有,换身衣服躺地上就能原形毕露!朝廷走狗,还是不咬人的那种!
想着这几天逐渐控制不住的民怨,以及大臣的愈加频繁的上谏,子受内心喜意压制不住。
你们得继续努力啊!
裁撤是不可能裁撤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裁撤的,压力舆论我全顶着!
不仅顶着压力,还得给他们吃好喝好,俸禄再人人提高个两成!
“卿等入座。”
表面上,子受仍是平静如水。
玄鸟卫们哪见到过这等阵势?
这是皇宫,这里是美名远扬的酒池肉林!
当年伯夷怒斥诸侯的一幕,最是被市井小民们津津乐道。
正是因为奢靡之术,诸侯贵族才会大肆花费,底下的平民百姓,才能赚到钱。
泼皮闲汉们从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迎入这种圣地。
龙纹鼎,凤纹樽,甚至还有乐师奏响靡靡之音。
这些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的玄鸟卫们,还没等正式开吃,就已经毫无形象的口水直流。
崇应彪小声出言提醒,这是在宫里,在陛下面前,怎么也得有个形象。
子受听到,微微挥手:“诸位都是我大商栋梁,不必拘束。”
“今日酒池肉林一切自取。”
“奢靡治国乃是国策,你们吃的越多,为国家贡献的越多。”
“自酒池肉林以来,朝中公卿都胖了不少,这都是他们为国操劳的证明!”
“玄鸟卫直属于朕,绝对不能落后!”
玄鸟卫们还是有些紧张,唯唯诺诺不太敢说话,但纣王此举,又让他们更加感激。
见到真是自取,并且不限量后,众人也就渐渐放开来,本来就是无所顾忌的泼皮闲汉,还真没什么特别拘束的。
看到众人的吃像,子受更高兴了,早就应该把这些人任用起来啊!
哪怕没有办大案的机会,只要提高福利待遇,让朝臣不满,不也是昏庸值?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庸人啊!
毫不在乎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明明是在查案,却仍能大快朵颐!
换成朝中那一个个兢兢业业的大臣,谁还顾得上吃饭?
还不得夜以继日的查案?!
而这些玄鸟卫根本不担心弄得满城风雨所导致的裁撤、失职!
子受感叹不已,要是所有大臣都这样,何愁打不穿天道飞升?
“将朕的象牙箸拿来。”
子受一招手,就有寺人拿来精美的象牙筷子。
他挑了几个看得顺眼,格外没有吃相的人送了。
这些人,必然是中坚主力!
矮子收到了一双筷子。
象牙筷子,精美程度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甚至能当做寻常人家的传家宝。
他双目含泪,崇应彪带着他来,本来是吃最后一餐的。
没想到却得到了如此礼遇。
他以前跟着麻子也吃过火锅,也吃过肉,却没有得到这种礼遇。
他总觉得麻子和他们这种泼皮闲汉格格不入,虽然表面上称兄道弟,实际上内心仍旧看不起。
陛下不同。
这些在市井混迹久了的人,察言观色已经成了必备技能。
纣王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他们,看重他们。
更何况,酒池肉林的酒肉又岂是市集里买的能够相比?
这是御膳!
矮子哇一下就哭了。
这一哭,连带着所有人,包括崇应彪都哭了。
子受还举着酒爵,准备跟崇应彪碰个杯。
看到一片哭声,酒爵悬在空中,懵逼了。
他一想,了然。
这些人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吃归吃喝归喝,他们应该也能猜到办事不利的后果。
子受放下酒爵,不行,得给他们来一针强心剂,给足他们信心。
“查不出主使也不是什么大事,玄鸟卫新立,经验不足,朕能够理解。”
“不必担心任何事,朕在此对你们承诺,朕在一天,玄鸟卫便会在一天,永不裁撤!”
子受慷慨激昂,裁撤玄鸟卫?怕是疯了吧!
哪怕压力再大,骂声再多,也决不妥协!
只会扩张,绝不裁撤!
崇应彪止住泪水,深吸一大口气:“陛下圣明!”
陛下如此力挺,他准备先将逮住主使的好消息说出来,安一安陛下的心。
“带上来!”
子受微微皱眉,他最讨厌听到这四个字了,崇应彪现在都学会费仲那一套了?想靠着阿谀奉承来保住官职?
还带上来?莫非要送美女了?崇应彪恶习难改,又抢上谁家女儿了?
没必要啊!
你们继续保持这种扰民的办事风格,妥妥一辈子荣华富贵!
子受刚侧头想看看是谁家花姑娘这么倒霉,就看到一个被龟甲缚缚上的麻子。
“这是...”
子受一头雾水。
崇应彪与玄鸟卫们立即拜下,顾不得酒肉,异口同声喝到:“陛下圣明!臣等不负所托,将医闹主使逮捕归案!”
医闹...主使.....
子受手里的酒爵掉了,刚温的酒水洒到鞋上。
这特么最古之医闹还是团伙作案啊?
到底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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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那就只能去死了
子受也不顾湿了的鞋子,走近被绑的麻子。
龟甲缚之下仍是一脸桀骜不驯,麻子是真麻子,他脸上长了麻子。
医闹有幕后主使,虽然还未证据确凿,但各方面都表明,主使肯定是这麻子。
子受脑门上满是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医闹怎么成团伙作案了?
好端端的扰民,这不就变成正常查案途径了吗?
崇应彪脸上还带着泪痕,会心一刺,瓮声瓮气道:
“玄鸟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陛下命臣彻查医闹人员,全都逮捕严惩。”
“臣甚是无能,以前在市井厮混,结交了许多狐朋狗友,认识许多泼皮无赖。”
“那些人见臣当了大官,还要组建玄鸟卫,便纷纷凑上来。”
“陛下也知道,臣是个念旧情的人,碍于情面,只得将他们收入麾下。”
“说来也巧,恰好正是这些人,掌握着朝歌中的市井流言....”
子受沉默了,还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泼皮闲汉也能发挥热量。
“朕...思来想去,这玄鸟卫......”
崇应彪却摇着头,脸上的肥肉不住地抖动:
“多亏了陛下,原来似臣这般游手好闲之人,也有用处,也能得到认可,做出贡献....”
“臣这时,才明白为何陛下从无数文武中,选择了臣作为玄鸟卫指挥使。”
“如果不是陛下,为臣,包括所有玄鸟卫,恐怕仍旧只能流连市井,醉生梦死.....”
“陛下,臣知道即便如此,仍旧对不起陛下重托,但臣必定更加勤勉....”
子受:?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刺了我还想把刀递给我?
我他妈怎么知道泼皮闲汉还会办案?
不都是往地上一趟伸手要钱或是三五人组队为祸乡里的玩意吗?
提高的两成俸禄真是白花钱了,矛盾没有,还能立功。
子受,一脸茫然。
泼皮闲汉组成的玄鸟卫,却五体投地:“陛下圣明啊,必当以死报君恩!”
这些人没什么文化,翻来覆去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就好比在子受心上同一个伤口处连捅数刀。
子受急火攻心,看向被龟甲缚的麻子。
事情还有转机。
“你就是医闹主使?”
麻子硬着脖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姬昌指使你的?”
“姬发?”
“姬旦?”
“姬....”
崇应彪神情复杂,陛下好像不太懂审讯啊!
于是乎,他说道:“陛下,这人硬气....”
麻子唾了一口:“嘁,昏君当道。”
子受眼前一亮,有招了。
他问向崇应彪:“还有其他人没有?”
崇应彪道:“主使就这一个,不过结合之前抓到行刺琼霄道长的那几人进行审讯后,顺藤摸瓜抓到了之前故意医闹的所有人。”
“审问之下,他们竟是将剖死的孕妇挖出来,再诈称是死者东逃路上失散的亲人。”
子受还以为之前都是家属脑子热闹事,万万没想到,一大半都是假的,连尸体也挖。
钱保也是傻,这种人也分辨不出,脑子里光想着治病救人了。
没办法,钱保老好人一个,女医心软,自己这个皇帝就得狠点了。
子受大致理清了思绪。
一开始,就是这个麻子忽悠人闹事,坑蒙拐骗挖尸体,一步步将事情闹大。
然后再忽悠各种吃瓜群众一起闹,过程中收揽了不少泼皮闲汉一起干。
这些泼皮闲汉不引人注意,有利可图什么事都敢干,而且都仗着人死为大的理,医学院方面不好发作。
可惜崇应彪正好以泼皮闲汉组建玄鸟卫,玄鸟卫又属于新官,待遇俸禄比医闹收入高得多,而且前途光明。
这样一来,团结在麻子身边,还未参与到医闹中获取利益的泼皮闲汉直接反水。
没想到啊,无形之中把敌人给策反了。
走家串户的搜查,也成了理所应当。
想到这里,子受面色一寒,这其中还有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
既寒昏庸值,也寒人心。
这年头还真不把人命当命,如果不是即使找出来了幕后主使,只怕下一步就是大规模的伤医事件了,真的要流血。
子受静静看着麻子,沉吟片刻,道:“你不肯招供,又不肯招供,还不肯招供,那就只能去死了。”
“不用审讯了,朕杀人从不讲证据。”
“明日午时,将这人带到南市....凌迟,其他凡是参与挖尸医闹者,杀无赦。”
子受向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主,该杀的绝不犹豫。
证据?都认定你是主使了,还讲个锤子证据。
捏造证据是不可能捏的,那不就成天经地义了么?
没证据最好,一样办你。
至于非议?
昏君不用在意名声,越臭越好。
还能给李靖变法添点堵。
子受犹豫的只是虿盆还是凌迟,考虑了很久,最后才选择了凌迟。
原著纣王本就因为酷刑遭到讨伐,被归为昏君,自己只要动用酷刑,结果肯定不差。
而且闹市行刑,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用酷刑,还是从古至今头一遭。
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能看到,距离诸侯朝贺也就小半年,必然能给他们一个攻讦自己的机会。
子受又看向玄鸟卫。
如果不算二五仔带来的意外,玄鸟卫还算令人满意。
首先就是这形象,不用培训,就达到了以前子受对近卫的要求标准。
其次是行为举止,游手好闲能专心公务?
必然是不能的。
再加上朝中公卿看到这种不务正业的闲汉都能拿高额俸禄,自己的俸禄却大幅减少,两相对比,必然心怀不满。
不算这个让人心梗纯属意外的搜捕,玄鸟卫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给他提供稳定的昏庸值。
也许就是下个结算期。
相反,如果立即裁撤玄鸟卫,的确会引来这些人的不满,但朝中公卿必然赞同,不堪其扰的百姓贵族,也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收入。
看着这些胡吃海喝,没个正形的玄鸟卫,子受痛并快乐着。
痛的是昏庸值,好好一个扰民的昏庸值没了。
快乐的是医闹主使抓住了,保住了女医。
女医安全有了保证,才能大力推广外科手术,才能各种动刀子赚取大额昏庸值。
即使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习惯了动刀子,但在无法容忍的现在,就是一份细水长流的昏庸值!
再加上恒古未有的闹市行刑,多少能弥补一些心灵创伤。
玄鸟卫们又开始吃起来了。
子受一时无言。
我能把筷子收回来吗?
象牙筷子给了他们简直暴殄天物!
狩猎队刚猎的大象啊!
我套你马!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吃吃喝喝毫无心理负担了。
因为他们真的抓到人了!
有实力没压力。
子受沉默片刻,道:
“你们先吃,朕先回宫了。”
你们这样刺我还想我捏着鼻子看你们大快朵颐?
没胃口了,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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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且慢
朝歌南市。
南市与西市、东市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没有道士算卦。
不过今天,从云梦山再次出山的王禅,补上了这个空缺。
子受乘着御驾来到了仓促开辟的刑场。
玄鸟卫们早就到场,只是还没将犯人压上台。
周围不明所以的百姓看着玄鸟卫,眼中只有恭敬。
子受无奈之余,还是无奈。
不过毕竟被背刺多次,习惯了,早有一套应对之法。
背刺多次又如何?二五仔之主也阻止不了我交易的步伐。
子受的心情,很安详。
重刑,酷刑,就是最大的杀招。
别看现在吃瓜群众热热闹闹聊着天,等一会儿把人压上来,一刀刀凌迟,他们还敢发出声音?
人人自危!
重刑辟,用炮烙、虿盆、凌迟之法!
崇应彪正看着刑场,没想到纣王也来了,连忙上前,拱手道:“臣没想到陛下也来了,这....”
“陛下受累了,这些小事,竟也要亲躬。”
就指着重刑来赚些骂名的子受,听到这句话,蹭一下火气就起来了。
我他妈是为什么要来啊?
哪个昏君不愿意呆在宫里整日和爱妃玩乐?日夜笙歌?
本来今早还安排了上林苑蒙眼捉迷藏活动,只能临时取消。
没办法,行刑是重中之重,万一又被你们搞砸了,这个结算期全完了,必须亲自看着点。
想着蒙眼捉迷藏和亲眼看凌迟的差距,子受直接给崇应彪来了一脚。
崇应彪小山般的身躯飞了几米才停下,晕晕乎乎站起身。
“你、你、你,还有你,长得太丑有碍市容,交罚金。”
子受随手点了几个玄鸟卫,昨天急火攻心忘了要饭钱,今天让你们吐出来点。
对你们好,你们努力办事,对你们差,难道你们还能努力办事?
崇应彪站起身,身边被子受点中的几个百户诺诺不敢言,只是点头。
长得丑他们也很无奈啊,长得帅也算是一技之长,哪会沦落到当泼皮闲汉?
玄鸟卫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昨天陛下还宴请他们酒池肉林,送他们象牙箸,今天怎么就变了副脸?
人群中的崇侯虎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个贪图享乐的君王愿意没事跑来看凌迟?
纣王特意来刑场,就是为了加威于民。
朝歌的乱象,包括医闹,都是因为人口突然增加,外地来的人口对纣王可没有朝歌本地人那么尊敬。
尤其是以前居住在西岐,只知有西伯侯不知有纣王的西岐流民。
至于忽然对玄鸟卫变脸,也实属正常。
恩威并施,才是为君之道,作为一代明君的纣王,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午时已到,崇应彪与行刑人上台。
崇应彪大喝道:“此人大恶之罪,谋危社稷,难逃法网,依律,当以凌迟处死!”
被龟甲缚的麻子倒在地上,忽然疯了似的大笑:“我所犯何罪?”
崇应彪一愣,死前还嘴硬?
他下意识道:“行刺女医、盗挖尸体、聚众闹事.....”
崇应彪一口气罗列了一堆罪名。
人群中的崇侯虎一拍手,完了!
他知道玄鸟卫没有查出任何证据,虽然**不离十,但的确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能让人信服。
更别说崇应彪为了让行刑更合理,捏造了许多不存在的罪名,诸如偷窥王寡妇换衣、骗小女娃的蜜水什么的。
这些根本没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开杀,不让犯人开口。
果不其然,就如同崇侯虎所猜,麻子大声道:“有何凭证?”
崇应彪指着其他被缚参与盗尸医闹的人员,道:“他们皆是人证。”
“屈打成招,我不服!”
“昏君!昏君!冤枉好人,滥杀无辜,嗜杀成性,黑白不分!”
麻子不断晃着脑袋,散乱的头发几乎扎进了眼睛里。
子受笑了,瞥了眼百姓们的反应,效果不错。
这时代君王要杀人,不需要理由,但如果理由不充分,总会有些人心存疑窦。
如果那些人认定麻子无罪,或者一个个圣母心爆表,看着凌迟酷刑反而同情起被残杀的麻子,那就更好了。
妥妥的昏庸值。
选择不会立即死亡的凌迟,有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麻子说出这些误导视听的话。
崇应彪慌了,完了,行刑搞砸了,他只好下令让人封住麻子的口。
可这样一来,更多的人怀疑了。
“且慢!”
来的却是丁策、郭宸、董忠三兄弟。
子受不禁有些疑惑。
这几个不是在狩猎队任职吗?
怎么,虎患还是狼患了?
丁策抱拳道:“这些人虽然与狩猎队入山林间捕猎,但没有任何收获记录,钱财来源可疑,必然是医闹所获。”
百姓纷纷点头,丁策三兄弟因为经常带着百姓外出打猎,加上未入朝前就接受百姓委托,四处处理兽潮,所以极为有威望。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都相信了。
而且狩猎队自入秋起就开始盘缠狩猎所获,必然言之有物。
“臣....”丁策转身向子受走来。
子受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退下。”
丁策只好退下,看来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他想上奏的事情了。
崇应彪得人解围,面色一喜,正要令人行刑,又听到一个声音:
“且慢!”
来的却是牵猴溜猪的西园七校尉。
戴礼抱着一条狗,出言道:“西园离这些人盘踞的棚户不远,在下偶然在遛狗时,发现了这些人盗取的尸体。”
戴礼虽然没有把尸体带来,但没有任何人对此有疑惑。
西园七校尉因为推广养殖,人人食肉糜,在百姓之中比丁策三兄弟更有威望。
而且从犬房领养的狗子,特别乖巧,又会看家护院,俗话说狗随主人,戴礼早就给人留下了一个正直而忠诚的印象。
子受目瞪口呆的看着戴礼,你不是人,你是真的狗,鼻子也太特么灵了,尸体多半是你自己闻出来的吧?
我怎么就关顾着玄鸟卫,忘了别的地方呢?
这特么连环刺啊!
无数的百姓细细咀嚼着方才崇应彪所罗列的罪名,最大的两项,医闹、盗尸都已经有了证据,那么其他的呢?
必然也是真的。
人群中的王寡妇惊呼一声,这人该杀,竟敢偷窥自己换衣服。
更重要的是,丁策三兄弟与西园七校尉都出身平民。
崇应彪是诸侯贵族,玄鸟卫是泼皮闲汉,这些人都不足为信。
可丁策三兄弟与西园七校尉都属于百姓自己人,他们的话令人信服。
一时间竟是没有任何人再质疑。
众人都面带怒容的看着麻子。
崇应彪露出了一个有些丑的笑容,道:“还有人没?没人来就行刑了!”
话刚出口……吃瓜群众转瞬之间,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好!”
“玄鸟卫洞察其奸啊……”
“陛下明察秋毫……”
无数的声音,纷纷响起。
许多百姓,忍不住拍手称快。
万万没想到,流民之中还有这种罪大恶极之人!杀得大快人心!
能有预谋的对女医痛下毒手,还挖坟盗尸来闹事,简直引起了公愤!
万一这些没有底线的人下次捅自己了怎么办?邻里之间谁还没个矛盾?
万一自家祖坟被挖了怎么办?谁家还不死个人?
子受紧绷着脸,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没事。
都没事的,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重要的是酷刑,只等百姓们看到凌迟酷刑,一切烦扰迎刃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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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朝歌第一刀
行刑人真诚道:“我叫余化,这是我第一次凌迟,没什么经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估摸着你也是第一次被凌迟,叫声方面你可以稍微记忆一下,咱们事后可以互换心得,加深理解。”
啊——
呃——
嗯~~
一声声惨叫,麻子叫得跟土拨鼠似的。
不少人捂上了眼睛,只留一条指缝观看。
这什么刑啊,真凶残,几刀下去,就眉毛、胡子、头发就全没了,下体血红一片。
麻子脸色苍白无比。
余化挠了挠头,职业病犯了。
凌迟是个新刑罚,没人上手过。
要求片上几百刀而人不死,技术难度很高,宫中选了半天,才选中了他。
其实吧,他在宫里就是个专门负责给寺人阉割的,只是技术好了点,博了个朝歌第一刀的每名。
一指宽、二指长的小刀,在他手上格外让人下体发寒。
“我刀快,你咬咬牙,一会儿就过去了。”
余化安慰道,刹那间,又是一刀片下。
称得上刀如疾风,势如闪电。
啊——
简单的一声啊,却透露着三分凄惨、七分无助、十分可怜的意味。
刀光一闪,便有一块比指甲盖还要小的肉从麻子身上削下。
就如同余化所说,因为刀快,加上伤口小,疼不是特别疼。
可麻子额上豆大的汗水,从脸庞两边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凌迟了,一刀刀片下来,就跟片鸡鸭牛羊一样,片上数百刀,最后才让他去死。
余化对着人群中的琼霄眨了眨眼睛。
他是截教四代弟子,半年前才入朝歌为官,专门负责....生产寺人。
他和三霄、老赵等人不同,没有暴露自己修道的身份,就像普通人一样入朝,期待一点点升职加薪。
因为他是人,想用普通人的方式晋升。
他也相信大商的官制,相信圣明的纣王,会发挥出他的才能。
毕竟连崇应彪那种无可救药的家伙都能立下功劳。
麻子身上被剜下一块块肉。
又是医闹,又是盗尸,这肉连狗都不吃。
子受脸色有些发白,这种酷刑他真的有些不适应。
难怪凌迟处死被称为封建社会死刑中最残酷的刑罚,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子受甚至生出了几丝后悔,我特么没事来看凌迟干什么?
都无法直视肥牛卷肥羊卷了。
他试图看向百姓,从百姓的谩骂声中,寻找到一丝心灵慰藉。
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这些百姓?
百姓们指缝中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好奇。
子受有些难以理解,这一个个心都这么大?
这展开似乎有些不对。
不久后,满朝文武也有一些前来观刑。
闻仲先是皱眉,觉得刑罚太过,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过的。
凌迟也就行刑时痛苦点,死后该下九幽地狱还得下。
要是换成他,对付挖坟盗尸,指使医闹的人,一雷轰下去,直接魂飞魄散了。
对他这种修仙的来说,死法无非就两种,死,和魂飞魄散。
商容还是如以往一般,没有多话。
但他容光焕发。
谁都知道这位老丞相已经不顾此前司掌礼仪的身份,在心底暗自叫好。
妈的,就该弄死这些人,自己那宝贝女儿是医学院的二把手,医闹的主要对象之一,如果不够严,万一哪天被刺了怎么办?
宝贝女儿可不是琼霄、碧霄那些修道的,被刺还能反杀,要是一旦露了刀子,妥妥见红。
钱保看着余化手中极为稳当的小刀,却是感触颇深。
这阵子已经没有人敢医闹了,也许自己以往不断妥协的举措,是害了医学院。
甚至,他有些自责,应该是自己的不断妥协,才导致了一次比一次眼中医闹。
余化的刀法很不错,甚至比常年剖肚子的他,更精妙。
钱保打算事后和余化切磋切磋,共同进步,这一手刀法如果拿来截肢,简直绝了。
方相、方弼跟着叫好。
武官们在小声议论着,他们向来不怎么在乎刑罚是否严酷,对待敌人,那就得如疾风暴雨一般狠厉。
文官们也没多大反应,大多开始思考起纣王的深意。
人群中的移动百度辛甲小声道:“火能变金色,故墨以变其肉;金能克木,故剕以去其骨节;木能克土,故劓以去其鼻;土能塞水,故宫以断其***能灭火,故大辟以绝其生命。”
奴隶五刑,刑刑到肉,凌迟吧,其实也就是更残忍一些,这时候又没进入封建时代,人们也没啥人道主义精神。
而那些觉得不爽的,也只有贵族诸侯,他们生怕这种残酷的刑罚被用在自己的身上。
至于百姓....他们老老实实的,不觉得自己会犯事。
文官们抬头一看纣王,纣王竟是面色有些发白。
在场反应最剧烈的,居然是提出凌迟的纣王。
看来凌迟并非出于本意。
而且纣王一向是个仁君,甚至连人殉、人牲都废除了,怎么突然用上了酷刑呢?
反差太大。
文武们纷纷想到了一个人,李靖。
变法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万方有罪、罪在万方,也是纣王一直秉承的理念。
忽然用上酷刑,必然是为了确立威信。
想要变法定下新制度,将旧制度彻底废除,不狠一点是不行的。
而且破天荒的公开凌迟,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会看到,这样就会对刑罚有一个直观了解。
即使变法触及到了贵族利益,看到凌迟后,他们也得多掂量掂量。
群臣了然,多半是李靖变法已初见成效。
想来也是,近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官制,其中就有刑部,不就是在为变法做铺垫吗?
麻子的惨叫声愈来愈惨。
一些百姓不忍观看,选择离开。
但,凡是来到现场的文武,寸步不离。
乱世要来了,当用重典。
麻子之死微不足道,但此时此刻,却代表着大商变革的关键时期。
在这种历史性的时刻,谁又愿意离开呢?
恐怕等到李靖再次入朝歌的时候,天就要变了。
一天,两天,时间渐渐过去。
整个朝歌都知道南市正在进行着一种酷刑。
有好奇的,也有畏惧的,基本人人都已经见过了凌迟的模样。
申公豹带着乌术来到了朝歌,正准备入宫,却在刚入城的时候,听到了行刑的事。
于是,他便紧赶慢赶,带着乌术与几个精英蛮子,来到了行刑现场。
这时候的麻子早没有力气惨叫,身上没一块好肉,只能在台上哼哼。
“多、多谢国师带领我们误入歧途,不、不然,我、我们今日只怕要出人头地了。”
乌术看着行刑台上的麻子,打着结巴。
商人都这么恐怖的吗?
如果不是及时投靠,被摆在行刑台上的就是自己了吧?
和在草原上片羊肉一样的,想着就胆寒。
“是迷途知返和人头落地。”
异族人的文化教育,任重而道远。
听着乌术磕磕巴巴的话语,申公豹久违想起了自己还是结巴的那些岁月。
“这、这个,国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术双手不住的抖动。
“多半又是陛下的计策,贫道入朝歌的时日也不算多,对陛下的了解,还不够深,暂时还不知晓其中深意。”
申公豹望向四周,得找人问问近来朝歌出了什么事。
很快,他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
“不过贫道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贫道这便带你去探听些消息,此人贵为北伯侯,曾镇北域,你在草原上,应该也有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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