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全程监视
“不,不用!我明天就要再回沪上去,这样吧,蜘蛛,我过会儿写一份案件防范计划书,明天你把苏州府各大门派势力召集起来,让他们配合一下我的计划书行事。
最近案件频发,苏州府不是特例。这种异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提刑司职责在于破案,但维护一方治安,持续稳定也是我们分内之事应尽之责,所以万事不能等事情发生之后再行处置。
防范于未然,也是我们的工作重心。我对未来隐隐不安……这样吧,吃完午饭,我各传你们一套武功,助你们提升修为。”
苏州匆匆一顿,第二天陆笙便离开了苏州前往沪上府。将防止高犯案率的计划书交给蜘蛛,由蜘蛛牵头从江湖武林黑道和官府势力三管齐下进行防范。
这个措施在前世已经有过多次实行,可以说是非常成熟的方案。至于陆狸这丫头,陆笙依旧头疼。
虽然说带在身边能看得住她胡闹,但沪上府的案子牵扯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大。陆笙的武功修为倒是不惧任何人,可是保不准幕后黑手会拿陆狸下手。
为了分散陆笙的注意力,幕后黑手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
为了让陆狸能在苏州府安分下来,陆笙又把自己的武功一股脑的传授给了陆狸。
之前因为九阳神功过于玄妙难练,陆狸的进度被大还丹推到后天巅峰之后精进又慢了下来。这一次,陆笙给了她九阴九阳外加乾坤大挪移套餐。
这三种武功,全部都是神功绝技,如果单练一样,没有十年二十年的苦修休想达到一定的境界。三套武功打包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乾坤大挪移转换阴阳,可以随意将九阳真气转换成九阴真气。而有了相反真气的刺激,修炼进度会被提高数倍甚至数十倍。
张无忌之所以能在五年之内修炼成九阳神功,和他体内中了玄冥神掌的寒毒不无关系。
三套武功同时修炼,修炼体系自动进入到三轴联动的良性发展路线上。现在陆狸的九阳神功最为精深,所以九阳神功转换九阴真经,陆笙目测,半年之内九阴真经的修为就会追上九阳神功。
而阴阳转换之下,还能推进乾坤大挪移的修为。如果每天都在飞速进步,那么干劲就会十足。天天在家修炼武功,陆狸就没时间出去惹事了。
想想那画面,陆笙满意的笑了。
至于陆狸武功大成之后怎么样?那是以后考虑的事情。
回到沪上府,还没到中午。陆笙刚刚踏进沪上府城门,突然街道的对面就出现了一队带着面具的长陵卫。
“陆大人,奉公主之命,请陆大人过府一趟。”
“我刚刚回沪上,你们就来了?看来等了我很久了?”陆笙面带笑容的问道,但每一个长陵卫都感觉到了笑容中的寒意。
“从昨晚起,我们就在沪上四门门口候着。”
长陵卫对陆笙的态度还是非常谦逊的,换了别人,早就用命令的口吻了。这也是看在陆笙武功高强的份上,能和公主打个平手的人,她们完全不敢造次。
“走吧!小王爷呢?他也去宁国侯府了么?”
“是,昨天夜里公主就请小王爷过府了。”
在长陵卫的护送下,陆笙再次来到宁国侯府。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每一次上门,依旧能给陆笙带来不小的震撼。
放眼望去,如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庭院,地上铺上的全是汉白玉石板。就这些石板,也足够一般人家吃喝几辈子了。
别的人家是奢华又简约,宁国侯府是奢华的高调。用它极致的装饰,宣告着土豪的风采。
陆笙被带到客厅,还没来得及坐下,长陵公主在灵珠郡主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来。身后跟着沈凌,看到陆笙,连忙对着陆笙眨眼睛。
长陵公主雍容华贵的坐下,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陆大人这一趟跑的辛苦,查到什么了么?”
语气虽然是询问,但话音却毋庸置疑。显然,陆笙这一次的行程并没有能瞒过长陵公主的耳目。
“查到一些线索,但需要继续求证。”陆笙随口敷衍了一句。话刚说完,对面的沈凌默默地摇了摇头。
“陆笙,本宫给你看一封信,看完之后你再回答本宫。”长陵公主淡淡一笑,手指轻轻一弹,一张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着,缓缓的飘到陆笙的面前。
陆笙接过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陆卿,三天之内,查出刺客。”
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上对陆笙的称呼。
陆卿!陆笙是朝廷命官,可以称陆笙为卿的只有三类,皇上,皇后,贵妃!就连太后都没有权利称任何一个臣子为卿。
一代天子一代臣,太后的权利已随先皇而去,她只有最为尊贵的身份,但却不能叫任何人为卿。
笔锋如铁画银钩,一笔一划,尽显王霸之气。这样的字,绝非一个女流之辈所能书写。
所以当看到信之后,陆笙连忙站起身,恭敬的对着京城的位置摇身一拜。
“臣,遵旨!”
“我没告诉你是谁写的,你竟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长陵公主赞赏的叹道。
对于陆笙,长陵公主很不喜欢,但不妨碍她对陆笙的赞赏。喜恶是主观,能力是客观,长陵公主霸道,但不会因为喜恶而否定事实。
“你去了青山书院,找到了被凶手烧掉的千手医经手抄本,本宫所中的掌力,是大慈大悲掌是么?”
“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何必再问我?”
“大慈大悲掌事莲花寺的绝学,为五百年前红莲禅师所创。而刚巧,沪上府有一个莲花寺的弟子。所以,那个刺杀本宫的人就是妙远和尚是么?”
“公主太武断了,不能仅凭一套武功和还有妙远和尚的出身就断定他是刺客。下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断定。”
“证据?来人,带妙远和尚过来。”
陆笙脸色一变,想不到长陵公主竟然已经将妙远和尚拿下了?妙远和尚身份非同一般,莲花寺在整个江湖武林是超然的存在,妙远身为莲花寺的行僧,要是死在长陵公主手上,这是要桶马蜂窝啊。
很快,一队长陵卫出现在门口,而妙远和尚就在他们中间。
妙远和尚依旧是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就算面容尽毁,但在陆笙的眼中他就是慈悲的佛。
妙远和尚缓缓的踏入客厅,雪白的僧袍上沾满了污垢。但在他周身荡漾的佛光之下,却又显得那么圣洁。
妙远和尚盘膝而坐,对着长陵公主淡淡一笑。双手合十,一阵梵音从口中飘出。
梵音仿佛能引动天地共鸣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吟诵经文。沐浴在经文之中,陆笙感觉整个灵魂都升华了,浑身的毛细孔瞬间张开。
“别念了,吵死了!”
一声暴喝,长陵公主手边的茶几瞬间爆裂。
梵音顿住,妙远和尚缓缓的睁开眼睛。
“公主殿下,你入魔已深,贫僧只不过希望以佛法唤醒你的本性。希望公主殿下能稍加忍耐,每天听我诵经一遍,百日之后必定能……”
“闭嘴!本宫不想听你念什么经。本宫问你,大慈大悲掌,是不是你莲花寺的不传之密?”
听完妙远和尚的话,陆笙的心突然一颤,眼角偷偷扫过长陵公主。
入魔已深,这四个字再一次挑动了陆笙的神经。
什么是魔?如果长陵公主的作风就是魔的话,那么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成魔了。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掌是红莲禅师所创,一直收录于莲花寺之中。”
“你可有修行?”长陵公主嘴角微微勾起,冷笑的问道。
“大慈大悲掌,非有大慈大悲之心的得道高僧不可修行,贫僧修为尚浅,还不能修行!”
“哼,狡辩吧。本宫若说你修炼了大慈大悲掌,你有何证据证明你不会?”
陆笙眉头微蹙,长陵公主这个论证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阿弥陀佛……贫僧无法证明,但贫僧却知道,虽然大慈大悲掌为莲花寺绝学,但五百年来修炼过的人不过五人。而这五人,皆是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
而今,莲花寺上下无人人修炼此掌法。所以,贫僧自然是不会的。”
“你说莲花寺上下无人修炼此功法?为何?”
“修炼大慈大悲掌,需心怀大慈大悲之心,唯领悟慈悲之心,才能明慈悲之意。如无此境界,修炼此掌法反被其害。
慈悲说来简单,但真要做大大慈大悲却也不容易。”
“哼,你的意思是,莲花寺的惠静法师也没有领悟慈悲之心么?那么他这个佛门大师之名是不是欺世盗名?”
“领悟大慈悲之心,方能修炼大慈大悲掌,而即已领悟了慈悲之心,有何必再修炼大慈大悲掌?习武为了修禅,禅意已到,何须习武?”
这特么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要纠结这个问题,一辈子也争论不过来。妙远和尚也确实厉害,直接把长陵公主套路的无言以对。
“哼,本宫念你是佛门弟子,这才网开一面未对你用刑,既然你如此不识趣,就休怪本宫了。来人,带他下去,问到他说实话为止。”
“慢着!”一旁的沈凌连忙站起身,“公主殿下,是不是妙远和尚他有没有修炼过大慈大悲掌直接去莲花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何必对着一个出家人动刑?要传了出去,引起佛门震怒,局时可不好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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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强大的莲花寺
长陵公主微微有些迟疑,沈凌见状连忙跟进说道,“莲花寺为佛门十大圣地之一,历代出过数十名高僧,更是出过五位国师。
纵然现在莲花寺名声不如以往,但地位依旧。妙远和尚是莲花寺行僧,也是这一代的代表,殿下怀疑妙远和尚既无实据又对其用刑。
如果莲花寺将之告到太后那里,殿下也不好交代不是。而且,妙远和尚在江湖中颇有名望,这样一来岂不是落人口舌?”
长陵公主眼中精芒闪动,过了许久才默默的抬起头,“将他安置在佛堂之中,你不是要每日给我诵经念佛么?好,本宫成全你。陆笙,沈凌,你们就辛苦一下替我跑一趟吧。”
“是!”
沈凌应道,拉着带着陆笙离开宁国侯府。台阶上,陆笙脸色阴沉的顿住脚步,从怀中拿出信纸,再一次的看了一遍。
“陆笙,别看了,好好收起来供着吧。”
“供什么供,这张可是催命符。虽然信中未说三天之内抓不住凶手会怎样,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沈凌,我被你坑死了。”
“你知足吧!”沈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当是谁给你写的信?当今皇上的亲笔信!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你懂不懂?
要换了旁人,早就高兴的给祖上烧香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谢啊!”陆笙仰天叹息,“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我亲自下去和祖上报告这等殊荣。”
“这你就多虑了。”沈凌拉着陆笙,来到街边的小酒楼,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你现在是几品官职?”
“从八品。”
“那我告诉你,别说从八品,就是四品以上,能让皇上知道名字的官吏也没几个。你一个小小的从八品,名字能直达上听,还能让皇上亲自写信给你,这是何等的机遇?
纵然皇上记不住你,但心底必然有了印象。等将来若时机成熟,你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皇上案前的时候,哪怕在人群中皇上也能第一眼看到你的名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陆笙茫然的问道。
“你咋在这方面这么不开窍呢?意味着你将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被皇上率先考虑,扶摇直上的契机,你已经具备了。”
陆笙并不是对这方面不开窍,而是他压根就不在乎。
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他对皇帝的概念远没有这个时代的人根深蒂固。在他看来,皇帝不过是他的老板,他是为老板打工。
老板看中,那么陆笙自然愿意好好干,而老板不看重,他也无所谓。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肚子。要是没有身怀武功,陆笙也许会牢牢抓住官场这根绳拼命的爬。而现在,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如果这件案子办不好,那么事情就也许恰恰相反对么。”陆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走吧,去一趟莲花寺。”
“莲花寺距离沪上府有一千多里……”
“如果沿着海岸线我看了一下不过五百里路程。”
“你想坐船?海上没有客船啊。”
“一叶扁舟,难道就不能出海了?一来一回,三天也许能来得及回来。”
看着陆笙自信的表情,沈凌突然意识到陆笙也许已经有了更为精准的推测。好奇的凑上前,“陆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幕后黑手了?”
“不知道!”陆笙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证据的推测都只是推测。”
“那你怀疑妙远和尚么?妙远和尚自幼在莲花寺出家,近两年才出世,他和长陵公主无冤无仇,应该不可能是他。”
“沈凌,你有没有好奇过,妙远和尚的脸怎么了?”
“菩提双树,一枯一荣!”
“那是烧伤!”陆笙翻了个白眼说道。
一叶扁舟出海,迎风破浪。
东海之中岛屿密布,所以水流也极其的不稳。故而敢出海的,基本上都是大船,就算小的渔船,至少也要有五丈以上长。
而如陆笙乘坐的一丈左右的小船,别说出海,就是来一阵风都能掀翻了。
这种小船,也只能在湖泊之中浪一下。但陆笙,就是选择了这种小船,与沈凌两人筹备了三天的干粮从沪上港口出发了。
小船没有桨,但快如离弦之箭。
两人坐在船中,一阵阵内力波动仿佛涟漓一般从两人的身上散发开去。迎面的海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飘逸的长袍,如云彩一般舞动。
两人都是风采夺人的年轻人,无论走在哪里都能一枝独秀。扁舟出海,驶进茫茫,仿佛仙人离尘,风华绝代。
“陆兄,好久没有一起游山玩水了。”沈凌略显感慨的说道。
“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游山玩水……”陆笙轻轻的拿起棋盘,慢悠悠的展开。
“也是,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生活极其乏味,一天到晚只做两件事,读书,写字。三月不见,你的变化可真大。”
“常言道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都三个月了,自然是天翻地覆。当初我一心备考,如今没有了考功名的压力自然要放飞自我了。”
“陆兄这是自我贬低了,陆兄要真的那么在意功名利禄,当初为何不愿留京?”
“那是你太抬举我了。”陆笙轻轻的拈起棋子,“你先还是我先。”
“黑子先行,还需多说?”沈凌啪的一下摁下棋子。
“你说的不错,皇权富贵在我眼中确实不是那么重要,但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如果考不到功名,又会如何?”
“如何?我没想过。”
“我会饿肚子!我饿肚子没关系,但不能让阿狸跟着我饿肚子。功名利禄不是我所求,却是我所需。得不到的人没资格轻言不在乎或者放弃。”
紧跟着陆笙一子,沈凌淡淡的笑了,“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秘密!”陆笙快速的按下白子,“你是南陵王世子,当初是怎么愿意和我交朋友的?别说你看到了我某个不凡之处?”
“因为眼瞎!”沈凌头也不抬的应对陆笙的兵锋。
一盘棋下完,陆笙的一叶扁舟已经冲破近海沿着海岸线抵达到了福州地界。
手中有地图,船头有指南针,两人以内力催动之下小船如穿梭机一般快如闪电。海豚在身后追逐嬉戏,没过几息,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行走了一夜,终于抵达了离莲花寺最近的港口。莲花寺位于悬崖之巅,山路崎岖。但就算如此,每日都有虔诚的香客不辞辛苦的上山进香。
莲花寺背面是悬崖,悬崖之下便是一望无尽的大海。左边青山重重,右侧仙云滚滚。好一处世外圣地。
陆笙抵达莲花寺已经黄昏,进香的香客也都已经陆续的下山。陆笙来到迎客亭,迎客僧连忙上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天色已晚,两位施主还是不要再上山了,山路崎岖,以防有所闪失。”
“我们是来找惠静禅师的!”
“阿弥陀佛,请问两位施主是何身份?寻我们主持所谓何事?”
虽然得道高僧没有自持身份的说法,但人名气大了,必要的保护还是需要的。要是谁都可以求见惠静禅师,那么每天求见惠静禅师的人都能把莲花寺给挤爆了。
沈凌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制令牌,“小师傅,你把这枚令牌交给惠静禅师就好。”
“好,施主请稍后,小僧这就去通报!”
话音落地,小沙弥突然间腾空而起,不走山道,而是直接跃上身边的悬崖峭壁。而后手指成爪,狠狠的刺入山壁之中,再一次如苍鹰一般腾空而起。
这潇洒漂亮的轻功,看的陆笙一愣一愣的。
倒不是陆笙没见过更漂亮的轻功,也不是小沙弥的轻功好到连陆笙都要自愧不如。而是小沙弥一看就是在寺中属于地位最低的那种。
杂役之上,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弟子。
但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弟子,竟然能有如此漂亮的轻功。而且,方才小沙弥一抓刺进山壁岩石,没有后天七重境的修为绝难达到。
莲花寺不愧是莲花寺,随便一个弟子,武功修为都比苏州门派中那些宝贝弟子强。
“很惊艳吧?莲花寺毕竟是佛门十大圣地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最接近人间的佛门圣地。其余的佛门圣地,都是藏于深山密林之中远离红尘,甚至有几个佛门圣地,仅仅存在于传说。”
“如果莲花寺弟子,各个都是由此修为,那妙远和尚的修为倒不显得多么了不得。”
“本来就是如此!”沈凌望着远处隐隐若现的寺庙轮廓,“莲花寺弟子进入寺院之后,先要做十年杂役弟子。砍柴,挑水,种菜。
十年期满,才会分配到寺中的三十六房修行武功,最先从罗汉拳修起,五年后,择其优者进入般若堂,菩提院等十二院,而后会专心修行佛法武功。
如此按部就班,莲花寺弟子的武功就相对就比较均衡,同一代的弟子,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也不会有跟不上进度的。”
“嗯,十年挑水砍柴,除了磨练弟子心性之外也为了给弟子打好基础。这种教导方式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却会让很多惊采绝艳的弟子就此埋没。”
陆笙想起了前世的少林寺,金庸系武侠小说中,被少林寺耽搁的天才不再少数。张君宝,火工头陀之流的不说,就是虚竹,武学天赋也绝不在段誉乔峰之下。
“陆笙,以前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认为莲花寺这是在埋没人才。但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为何?”
“在我们眼中,莲花寺是武林圣地,八十一绝学名扬天下。但是,在莲花寺的心中,他们只是寺院而已。
他们习武,是为修禅,所以他们眼中的人才,只有对佛法精通的才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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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惠静禅师的身份
“确实该如此,我对莲花寺看做一个门派要比看做一个寺院多的多。”
刚刚说完,对面的山头之上,十几个光头和尚浩浩荡荡的下山,清一色的雪白胡须。看着模样,该有七老八十了。但好在脚步稳健,下山的速度也是不慢。
“晚辈沈凌,拜见惠静禅师”
“陆笙拜见惠静禅师”
“小王爷驾临敝寺,真是蓬荜生辉。老衲恭请小王爷陆施主上山。”
在十几个和尚的相迎之下,陆笙两人缓缓的上山。悄然间,陆笙眼神瞥了一眼沈凌,一道音波从陆笙的口中吐出,传入沈凌的耳中。
“惠静禅师为何对你这么客气?”
“不是对我客气,而是对南陵王府客气。”
“虽然一直知道南陵王府很牛逼,但却从未听说过为何牛逼。啥时候和我说说?”
“等将来时机成熟,你会知道的。”
无声交流之中,陆笙和沈凌被带到了莲花寺。
“天色已晚,小王爷和陆施主赶了一路应该已经饿了吧?正好此刻正是敝寺用餐时间,如不嫌弃,一起用点斋饭吧?”
“莲花寺的斋饭天下谁人不知?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斋饭确实很简单,仅仅四菜一汤。装盘也并不考究,但香味扑鼻。
陆笙吃过斋饭之后,突然间对莲花寺的后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也许是陆笙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好吃饭菜。明明只是青菜豆腐,却做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也许,莲花寺的后厨真的像食神电影里说的,将武学精要都融合到了做饭之中了吧?
饭后,陆笙两人又被邀请到了惠静禅师的禅房,除了惠静禅师之外,还有七八个各院的首座。
“阿弥陀佛小王爷千里迢迢而来,定然有要事要说,还请直言。”
“也没有什么事,就想询问大慈大悲掌,是不是莲花寺的绝学?”
沈凌的话落地,众人纷纷看向般若堂的首座。般若堂主修掌法,他们也负责研习掌法。
“不错,大慈大悲掌为五百年红莲祖师所创,融合了红莲禅师大慈悲的佛法。原本红莲禅师是想以此掌法助人修炼大慈悲之心。
但创出之后才发现错了,红莲禅师本就领悟大慈悲,达阿罗汉境界,所以此掌法需领悟慈悲之意才能修炼。”
“这么说,这掌法其实很鸡肋,能修炼成功仅能代表其佛法修为精深?”陆笙接口问道。
“不错,故而大慈大悲掌虽然存放在般若堂,为莲花寺绝学,但却没有谁修炼。一是修炼不得,二是没有必要。”
“那当今世上有谁修炼了此掌法?”沈凌再次问道。
“阿弥陀佛,据我所知,已经近百年无人修炼大慈大悲掌了。若有人修炼有成,莲花寺定将其请回寺中讲经。”
“大师的意思是,大慈大悲掌佛法不够无法修炼?是不能修炼还是修炼有伤?”陆笙再次问道。
“佛门武学皆遵应佛理,先修禅,再修武,若禅意不到,武学之中的佛气将损害身体,修行越深,伤害越大。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心术不正之人习得佛门武功为非作歹。大慈大悲,尤为显著。其佛理为慈悲,何为我佛慈悲?佛主割肉喂鹰为慈悲,舍身饲虎亦是慈悲。
若无此大无畏的奉献精神,单修炼功法足以叫人气血逆流走火入魔。故而,佛法不够,强行修炼非但无法修成而且还会武功尽废。”
“那么……贵寺的妙远和尚可有修行此掌法?”
“阿弥陀佛,妙远为贫僧弟子,他的武功皆是贫僧一手传授。贫僧从未允许他修炼大慈大悲掌,而且以妙远的佛法造诣,还达不到修行此掌法的境界。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如此打探大慈大悲掌,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莫非此掌法出现江湖?”
“在五天前,沪上府,长陵公主受几十名高手刺杀,其中为首的那人,施展的就是大慈大悲掌。击伤长陵公主之后隐遁而去。而大慈大悲掌既是莲花寺绝学,想来也没有其他人会了。”
沈凌幽幽的说着,眼神注意着几位老和尚的表情。但意外的,几个老和尚竟然都面无表情。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掌既是武功又是佛法,此掌法虽能伤人,但以此杀人,先破己功。若是刺杀……为何会用此掌法?阿弥陀佛,施主怕是误会了吧?”
沈凌缓缓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石。交到惠静禅师的面前。
“如此正好!”惠静禅师拿起玉石,轻轻的将其捏碎。
“嗡”一道佛光从玉石中迸射而出,成万字交错,掌力中没有半点肃杀之意,刚猛中却带着绕指柔肠。
陆笙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尼玛,原以为是个武侠的世界,特么没想到是个玄幻的世界。
沈凌的玉石是什么陆笙不知道,但必然是一种能储存武功储存内力的东西。
原本以为对这个世界已经很了解了,突然间感觉仿佛仅仅了解了皮毛。
“阿弥陀佛”
一阵佛号起身诵出,几位大师纷纷闭上双目双手合十。
“大师,刺杀当夜,我也在现场,那人的掌力被我收取封在原石之中,可是大慈大悲掌?”
“这的确是大慈大悲掌法,但是莲花寺近百年来无人修炼此掌法……”
“大师,有没有可能是武学外流?”
“不可能!就连本寺之中,五百年来修炼此掌法的才五人……”突然,惠静禅师一愣收住了话语。
“大师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老衲突然想起,在二十五年前,一位云游僧人来到敝寺,说自己苦心修行怕要一朝尽毁了。心魔已升,杀念突生,求助老衲希望以佛法化解。
老衲见他诚心化解心中杀念一心向佛,就留他在寺院每日以佛法感化。哪知……哪位云游僧人亦是佛法精深,与老衲论经让老衲也是受益匪浅……”
“师兄所说之人,可是惠明师弟?”
“正是!”惠静禅师缓缓地闭上眼睛,“后来老衲代师收徒,赐他法号惠明。惠明一住便是三年,三年之后,惠明心中戾气已消,也能坦然面对心中仇恨。
我担心有朝一日他再生魔念,所以将大慈大悲掌传给了惠明,希望以此能约束他的魔念。后来,惠明离开莲花寺,再一次云游天下传道佛法,渡化苍生,二十多年过去了,老衲再无惠明的消息。”
“惠明?”陆笙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问道,“我记得出家为僧都需要注册佛碟,除了本人身上的一份之外,所到的寺院都需留作一份保管。惠明大师的佛碟还有么?”
“有,老衲这就找来!”
和尚不事生产,而寺院建造需要耗费大量金银。所以大禹皇朝为了抑制百姓以出家为名不事生产制订了很多条件。
比如家中独子不得出家,有妻儿不得出家,出家之前需吃斋念佛一年,还需背出至少十本经书。出家之后,需有官方颁发的佛碟,还必须有师傅为其申请佛碟。
没过一会儿,一名中年和尚捧着佛碟来到禅房。
陆笙接过佛碟,看了一眼之后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沈凌好奇的抢过佛碟看了一眼。
“赵民,成华七年生,祖籍吴州沪上府崇明县,师从金山寺红岩禅师……崇明县人?渔人族?”
“不错,应该是渔人族。”
“这样就对的上了,那天晚上的刺客是渔人族,那个逃走的为首之人想来就是惠明和尚。但是……就算知道他是渔人族也无可奈何啊,他现在定然是已经躲了起来。”
沈凌说道这里,突然看到陆笙自信满满的笑容顿时明白陆笙怕是已经知道惠明的身份了。
“惠静禅师,敢问被大慈大悲掌击伤,有什么治疗办法么?”
“阿弥陀佛,红莲禅师创出此功法之后也明白,此功法虽然不可用来杀人,但掌力似佛似魔,若不废武功,除非专修佛法领悟慈悲之意否则难以化解掌力。
但世人又有几人可以放下红尘俗世专心修佛的?所以红莲禅师也留下了解除掌力的药方了因丹。
但因为近百年无人修炼,所以寺中并无了因丹,需给我们十天时间炼制。”
“那恳请诸位大师炼制了因丹!”沈凌躬身恳请道,两人在莲花寺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莲花寺再次乘坐一叶扁舟向沪上府赶去。
“陆笙,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刺客的身份告诉我,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啊!”陆笙嘴角勾起坏坏的笑容,嘴里说着不知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的知道。
“你在怀疑我?”突然,沈凌低沉的声音响起,眼神中充满忧郁。
“是你让我负责追查官银的!我最不该怀疑的是你,所以,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要最先排除你的嫌疑。如果到了还是被幕后黑手捷足先登,那么我会立刻收拾好行囊回苏州。”
“为什么?”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却在我面前装蒜。你不断的追问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知到那个惠明和尚的真实身份,那么他要是在我们回去之后出事了,我当然会把你的怀疑剔除掉是么?
不过,以我了解的沈凌沈青山,反应不可能这么慢的。所以,你知道了!而且,只有你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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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罚恶令,不仅仅是奖励
沈凌的脸上的笑容收起了,表情渐渐的变得尴尬了起来。
“陆笙,你别太抬举我了,仅从一张佛碟,我还推测不出他的身份。”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眼睛开始闪躲了,心虚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让我感觉很挫败。”沈凌的脸上再次挂起了微笑。
“什么事?”
“八年前,我十六岁,正值长陵公主闹腾的最厉害的时候。父王奉皇命出行,维护沪上府稳定就成了我的事情。
那件事,是我处理的,江南三侠当年也是我保下来的。原本我想保下三人,但白烨说如果没有人为谢炫抵命,长陵公主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白烨被长陵公主凌迟,郭松龄成为了大内密探,而林泉成为了你安插在沪上府的眼线?”
“是!原本我以为这件事处理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我处理的很好。但父王当时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现在,我突然有点明白父王的笑容了。我做的事很漂亮,连我自己都洋洋自得,但是我却忽略了人心。
霍天为人重情重义,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做我的兄弟,我从未怀疑过他,也不愿怀疑他。但是,你却把他**裸的刨开,然后把他摆在我的面前。陆笙,你真的很残忍,让我怀疑我从未怀疑过的兄弟。”
“怎么?你现在又相信幕后黑手是霍天?”陆笙诧异的问道,他仅仅确定了那晚上的刺客,却没想到沈凌竟然已经联想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如果我告诉你,林泉当年的授业恩师是不明大师,你还会不明白么?”
“你果然也猜出来了!不明大师,就是那个惠明大师。”陆笙轻声一叹,“他是渔人族幸存的人,因为早早的出家,所以躲过了灭族一劫。
因为族人被屠杀,他来到了莲花寺寻求解惑。而当年渔人族的幸存之人也在他的保护下隐姓埋名。林泉是不明大师的弟子,他当然能指挥幸存的渔人族。
他还是整个沪上府武林的话事人,整个沪上武林,唯林泉马首是瞻。再加上……他和诸多财阀之间的关系,可谓手眼通天。”
“我一直视林泉为我的心腹,他也一直对我的救命之恩铭记五内。而且,三百万两对寻常人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但对林泉来说却应该如粪土才是。
可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
“仇恨!”陆笙淡淡的说道,“为了复仇,他等了八年?”
“也许吧。”
“不过,我们在这里推演了再多都是推测。我们需要证据!”陆笙轻轻的敲击着臂膀,脑海中不断略过所有的细节。
上次办何府一案的时候,陆笙犯过的错误不想再犯一次。那时候迫切的想破案,先是认定老包为凶手,后来又被白少宇牵着鼻子走,到了最后时刻才因为一场比试而幡然悔悟。
所以,哪怕推测的再合情合理,越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就越是要沉住气。
小船呼啸的在水面上飞腾,又是一夜,当第二天黄昏时分,小船再一次来到了沪上港口。
距离皇上下令找出刺客身份的期限只剩下一个晚上。
陆笙和沈凌上岸之后,直奔北面的三圣寺。
充满女性柔美的房间之中,散发着迷人的体香。一袭连衣白裙,仿佛盛开的百合一般。
“主人,他们回来了……”
“现在去了哪里?”
“三圣寺!”
“知道了……”
也许就是这么赶巧,陆笙和沈凌来到三圣寺的时候,正好是在他们的饭点。
陆笙拒绝了不明和尚的邀请,就在禅房之中等候。也许看到陆笙脸上的神情,不明和尚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一顿饭,他吃的非常的慢非常的仔细。
“阿弥陀佛!让两位施主久候了!”
“大师别来无恙,我们一直觉得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却不想大师修行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看不破仇恨这一关。”陆笙淡淡的说道。
“施主所言极是!贫僧枉费修行甲子,却是功亏一篑……”不明大师并没有半点装蒜狡辩,坦然的双手合十承认了。
“这么说来,那天的刺客就是你了?”沈凌脸色阴沉的喝道。
“是贫僧!小王爷好高深的修为,若非小王爷在场,贫僧便成功了。唉!长陵公主坠入魔道已深,世间已容不下她,阿弥陀佛……”
“那么,那三百万两官银也是你劫持的?官银何在?”陆笙再次问道。
“贫僧不知!”不明和尚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三百万两官银被劫持,渔人族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你是渔人族当年的幸存者,又主持了这一次刺杀,你现在和我说你不知道?
不明大师,我们都已经找上你了,你也承认了,何必在这个问题上狡辩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明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贫僧不知道三百万两官银是怎么回事,贫僧精修五十年原本自以为跳出红尘。
可是在半月前,余下族人突然找到我,说安置在岛上的族人,被长陵公主尽数杀害,远古传承至今的渔人族,彻底的被灭族了。
阿弥陀佛……贫僧初闻此消息,如五雷轰顶一般。二十年前,我能放下仇恨是因为还有族人幸免于难。二十年后,为何还是未能逃过厄运?
我修行一生,最终却连自己的族人都保护不了,是因为当年的仁慈,还是我苦修的慈悲只是假慈悲?
纵容恶的善,便是恶!当年我放下的仇恨,只能由贫僧再次拾起。所以才有了那一夜的刺杀!但是其余诸事,贫僧不知晓也未参与……”
不明和尚说完,突然口诵经文,梵音升腾,却让陆笙感觉到了梵音之中的悲伤和无奈。
陆笙和沈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幽幽水灵,汇于肾水,肾水之气,散于膳中,膳中存一气,滤与肺脉……”
突然,不明法师口中诵出一段口诀,将陆笙和沈凌的心神都收了回去。
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口诀说完,不明和尚缓缓的抬起头睁开眼睛。
“此功法为避水诀,乃渔人族自幼修行的功法。故而,渔人族能在水下生活,并非真如传闻中的那么神乎其技。
避水诀为上古流传,是渔人族不传之密,修行越深,可在水中逗留越久,如此十年之功,可在水下数日,二十年之功,可在水中自由吐纳呼吸。”
“这么说起来,那官银一案,未必就一定是渔人族所为?”沈凌皱起眉头诧异的问道。
“那也未必,如果和渔人族无关,那烟罗岛渔人族就不会真的被灭口,三百万两官银既然转道烟罗岛,那么搬运官银的必定是他们。”
“阿弥陀佛”突然,不明和尚长长的叹了一声佛号,“那夜刺杀,是贫僧所为,但三圣寺上下僧众并不知情,而且贫僧打长陵公主那一掌,希望长陵公主有朝一日能领悟大慈悲之心,勿要再添杀戮。
贫僧愿永坠地狱,受诸多苦难,以赎杀念之心。小王爷,陆施主,三圣寺上下僧众之命望你能保全……”
话音落地,不明和尚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金色的佛光。佛光之中,一股生命气息如火焰一般飞速的燃烧。
垂下头颅的不明和尚依旧宝相端重,但身上的生命气息却如同突然吹灭的烛火一般化作青烟消散。
“大师他……圆寂了?”陆笙惊讶的问道。
“是!圆寂了……”沈凌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轰”
一道仿佛闪电一般的白光在眼前炸开,陆笙的脑海中仿佛被劈开了一般。
痛,刺骨的痛袭来。那如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仿佛懊悔一般揪心的感觉复杂的在陆笙的心头席卷。
一刹那,陆笙甚至有些懵逼。
但接踵而来的强烈痛苦如海啸一般讲陆笙吞没,一刹那,陆笙的脸色变的苍白,额头上的虚汗细密的溢出。
颤抖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脚下的地板,咬紧的牙关,发出了咯咯咯的刺耳声响。
“陆笙,你怎么了?”沈凌立刻察觉到陆笙的异常,连忙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事……”
痛苦仿佛千刀万剐,来的突然,消失的也极为快速。
仅仅数息之间,痛苦已然消退,留下的却是陆笙惊惧茫然的眼孔。
痛苦来自于罚恶令,是罚恶令给予的惩戒。
罚恶令,罚天下可恶之人。陆笙心底一直有一个疑惑,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了惩罚,罚恶令会发放奖励。
但是,如果不是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罚恶令会不会降下惩罚?现在陆笙明白了,有罚,而且是雷霆万钧的惩罚。
痛苦退去,陆笙的眼神有些不快。但仅仅瞬间,陆笙便已经释然。
有奖有罚才是合理的,如果有奖无罚,那么陆笙最先担心的不是天下恶人罚不完怎么办?而是担心遗留到最后,自己会渐渐的迷失本性沦为罪恶。
现在好了,罚恶令的惩罚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柄剑。时刻提醒自己,罚恶,必须罚可恶之人。
原本对不明大师持的怀疑态度,也因为罚恶令的惩戒而烟消云散。如果不明法师真的是幕后黑手,真的是隐藏的罪恶,罚恶令不会给自己一个警告。
要不是不明和尚是自我圆寂的话,陆笙相信这次惩戒不会这么轻。
回想起来,陆笙不禁苦笑,一个就算行刺都使用大慈大悲掌的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恶人?不明法师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击杀长陵公主,而是希望逼迫长陵公主能明白慈悲,能懂得珍惜生命,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陆笙收拾了一下容颜,恭敬的对着不明和尚深深的叩拜,“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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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圣地昆仑
突然,一阵澎湃的气势冲天而起。将陆笙和沈凌顿时惊得弹跳而起。
两人身形一闪,人已冲出禅房。天空仿佛被乌云遮蔽了一般,漫天看不到半点星辰。无形的结界,缓缓的凝结,将整个三圣寺笼罩。
三圣寺的僧众惊慌失措的冲出各大院落,惊恐的看着天空渐渐封闭的气场。
周围的围墙之上,突然闪现出一个个身影,每一个都身穿青色战甲,面带白色面具。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一众惊慌的僧众。
呼呼呼
一座莲花般的月牙轿出现在天空,仿佛一片花瓣缓缓的飘落。
月牙轿落地,缓缓的打开。
一身荣装的长陵公主优雅的踏出月牙轿,淡漠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一种僧众。最终定格在沈凌的脸上。
“不明和尚呢?”
“不明大师圆寂了。”
“哼,他倒好,死的是干脆!”长陵公主冷笑一声,最终视线定格在陆笙的脸上,“陆笙,上次你保下了三圣寺,但现在是你亲手查出不明和尚就是行刺的刺客。现在,你还有何说?”
“都是二十几年前结下的因果,公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当年,不是你把渔人族灭族的么?”
长陵公主的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尤其是陆笙那不卑不亢的表情,让长陵公主非常讨厌。
“二十多年前,渔人族死于瘟疫,本宫只恨,那场瘟疫没有把所有渔人族都病死。二十年前的事,已经有了定案,陆笙,你这是质疑先帝的决断?”
“臣不敢!但臣却想问殿下一句,三个月前,东海烟罗岛上的渔民被尽数毒杀,是公主所为么?”
“烟罗岛?什么烟罗岛?”长陵公主眉梢微蹙,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长陵卫,“你们知道么?”
“近几天才知道!似乎钱塘水师秘密调来围剿海盗,误入了东海烟罗岛发现烟罗岛上的渔民被尽数杀害。此事在日前已经密报送往京城。”
“呵原来如此!不过陆笙,你问本宫知不知道烟罗岛,是怀疑本宫么?陆笙,本宫有一句话要问你,你需老实回答。”
“殿下请问!”
“本宫是你一个小小的提刑司主司可以随便质问随便怀疑的么?是因为南陵王府给你撑腰了,还是仗着武功不错可以目无尊卑了?陆笙,你好大的胆子!”
“臣奉命调查官银失窃一案,烟罗岛关系到官银的最终去向。但我的诸多线索证明,那批官银已经随着大型商队进入到了沪上府之中。”
“你怀疑本宫打那三百万两官银的主意?真是笑话,本宫每年的收益就何止三百万两?不过你说那批官银随大型商队进了沪上府?”
“不错!沪上府海关,路关,皆有城防军严格把控,能避开检查直接进入沪上府的,除了殿下的商队也没有别人了。”
长陵公主脸色阴沉的回过头,扫了一众长陵卫缓缓地回过头,“本宫会自行审查有没有哪个狗东西胆大包天瞒着本宫做下这等事,如有人危害国家社稷,本宫绝不徇私,不过三圣寺胆敢刺杀本宫,本宫决不能放过,给我杀!”
“住手!”
沈凌再一次踏出一步,厉声喝止了长陵卫的动作。
“刺客身份已经告破,公主虽然受了惊吓但幸在无碍还请不要牵连无辜。三圣寺僧众是否有参与,还得由官府甄别之后再行定夺。
再者说,公主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但并无执法职权,三圣寺怎么说也是沪上府的佛门圣地,一旦传扬出去,对皇室颜面伤害过甚……”
“沈凌,你这是教我做事!”
“不敢!”
“不敢你就给我退下!”
长陵公主厉声落下,天空之中风卷云涌。每一个长陵卫的身上突然涌现出一阵煞气。煞气如云,剧烈的翻滚。
可怕的气势汹涌澎湃,激荡的灵力波动撼动苍穹。
“喝”
长陵卫齐声一喝,军阵祭起,在空中浮现出一面玄妙的阵图。阵图之中,仿佛无数幽灵在阵图中挣扎翻滚。
看到眼前的一幕,陆笙了沈凌同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的身形暴退。
“公主殿下,千万别乱来”
陆笙心中杀意翻涌,精神力集中在李寻欢的体验卡上。但在激活的一瞬间,他却突然的迟疑了。
李寻欢的武力值,陆笙从不怀疑,例不虚发的神话,陆笙也深信不疑。但是……如果面对的是军阵,李寻欢一人之力能与之抗衡么?
“嗡”
突然之间,天地震荡。
一道气势冲霄而起,一瞬间,陆笙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白光仿佛流星划过天际,稳稳的停在军阵的上空。
陆笙从来没想过,有人能脱离了地心引力这么悬浮在空中,就算轻功再好都不能。
但天空之上,却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浑身覆盖着朦胧的豪光,如天神临凡一般圣洁。
“何人胆敢在佛门之中妄造杀戮!”
那人的声音如天雷滚滚,话音荡漾起道道涟漓,涟漓略过过军阵,军阵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轰”
仿佛胀气的轮胎轰然间爆裂,荡漾在众人头顶的军阵轰然间破碎。压抑的乌云,也仿佛被狂风卷走了一般,洁白的明月,照射下来。
“你是谁?”长陵公主脸色大变,眼底深处竟然蕴藏着浓浓的恐惧。
“昆仑!你是谁,胆敢在佛门妄造杀戮?”
“当朝大禹帝国长公主,长陵!三圣寺蓄意谋反,当诛九族!”
“佛门圣地,不可造次!”那人声音再次如雷声般响起,话音扫过,刚刚被破了军阵的一众长陵卫突然间纷纷口吐鲜血。
那人的声音落下,再次画作流光消失不见。惊鸿一现,却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震撼。
“噗”长陵公主突然也是口吐鲜血,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沉的死寂之中。
“那人是谁?”过了许久,陆笙才平复心底的激荡低沉的问道。
虽然陆笙震慑于那人的气势之中,但心底却没有多少的恐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成风而起,翱翔天际,原来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是可以如仙人一般的存在?
挥手之间,军阵灰飞烟灭?这是可以移山填海的威能!
“昆仑?连昆仑仙境的人都出世了?”沈凌脸上的惊惧并未消退,反而更加的凝重。
“昆仑仙境?是什么势力?”
“他们都不是人!”沈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是人?难道是妖魔鬼怪不成?”
“七大圣地的都不是人,他们是仙,是佛,是神,但绝对不是人。千年没有出世的圣地,竟然突然间出世了……”
嗖嗖嗖
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在长陵卫军阵破碎之后,数十道身影从长陵卫的空隙之中穿透而过落入场地之中。
段飞为首的飞陵卫成功抵达。
“刷”
整齐的出刀之声响起,每一个飞陵卫的脸色都无比的凝重,形成一个护卫圈将沈凌和陆笙牢牢的护在中间。
肃杀的气氛,仿佛让天地都进入到了寒冬。
军阵被破,长陵卫的士气已然低迷。而面对和自己一样强悍的飞陵卫,长陵卫的气势瞬间被压制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长陵卫依旧没有一丝动摇,每一个都仿佛是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静静的站在原地。
“沈凌,你这是在和我公然挑衅么?”
“公主殿下,南陵王府奉命镇守江南道,公主如果硬要胡来,南陵王府不能坐视不理。公主,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长陵公主美丽的凤眼冷冷的向沈凌看来,冰冷的眼神如实质一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沉默了许久,长陵公主轻轻的挥了挥手。
“我们走!”
长陵卫这时候才动了,跳下围墙,以三角阵势将月牙轿护在中间。等长陵卫进入轿子之后,这才有序的护卫着月牙轿离开。
夜色苍茫,明月清亮。
长陵卫的退去却并没有让沈凌的心情变好。抬着头,望着那个神秘高手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
“你说……刚才那人的武功是什么境界?竟然能够在空中悬浮,一个声音就能让长陵卫祭起的军阵飞灰湮灭?”陆笙的语气有些羡慕。
沈凌轻轻的拍了拍陆笙的肩膀,“别想了,人家的实力至少到了地仙之境,那是我辈凡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地。”
“他们真的是仙么?”
“不知道。”
不明法师死了,但却给陆笙再次留下了疑团。那天刺杀为首之人是不明大师,而不明大师是因为烟罗岛再一次被灭族这才动起杀念。
可是,烟罗岛的渔人族却并非是长陵公主所杀。
倒不是因为长陵公主否认了一句陆笙就信了,而是因为长陵公主和渔人族的仇恨让他们双方不可能存在合作的可能。
陆笙已经从不明大师那里记住了避水诀的口诀,虽然还没开始修炼,但也能确认正如不明和尚说的那样,避水诀只有修炼的时间够长,才能在水中长时间的逗留。
这样就有一个矛盾之处,从江底运走官银的是渔人族。这从渔人族在这个时间段被人灭族可以看出,显而易见的杀人灭口。
而要把官银运进沪上府,那么只能是通过长陵公主的商队。
从段飞最新的调查结果已经圈定,和天泉山庄有关的那些货物都已经对的上,而且都是经过城防军严格搜查的。只有三十辆车的货物并没有进入沪上府,而是去了天泉山庄。
但如果三百万两官银是去了天泉山庄,那宁远商号就没必要洗这一笔钱。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既能得到渔人族的信任,又能操控长陵公主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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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撕破脸
陆笙突然回忆起长陵公主说的一句话,“等回去之后会好好检查一下自己人,哪个敢胆大包天的敢瞒下本宫做出这等事!”
这句话看似随意,但其中却透露着庞大的信息量。
以长陵公主蛮横霸道的性格,有人怀疑她她必定会大发雷霆。但这一句话,却似乎在承认有人背着她在搞什么小动作。
由此说明长陵公主心底是有点数的,就算不知道那人是谁,至少也知道她手下的人有人在搞小动作。
当这些线索串联出来之后,一个人的嫌疑就变得特别突出起来。
当年渔人族为何灭族?还不是因为渔人族的一个女人和谢天赐有了关系?还为谢天赐生了一个孩子。
长陵公主愤而灭渔人全族,但渔人族还是有人幸免于难。要没有人暗中保护,绝难完成。
陆笙之前怀疑过霍天,但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霍天成名于十五年前,在渔人族灭门之事发生的时候,霍天还只是名不经传的人物。
陆笙不认为当年的霍天有这个能力。
“宁国侯,谢天赐!只有他了。可是,证据呢?除非找到证据,否则再合理的推测只能是推测。”
哒哒哒
房门被敲响,沈凌缓缓的进入陆笙的房间,“还没睡呢?”
“刺客的案子虽然有结果了,但官银的案子却还没有,拖了这么久,怕是夜长梦多啊。”
“你不是已经排除的差不多了么?”
“虽然已经圈定了嫌疑,但要找到证据却不容易。哪怕我明知道从哪里下手就能查到证据,但却不好动手。”
“查长陵公主的帐?”
“对,近三个月,长陵公主共有十二次大型商队进入,小型商队进入也有十七次,虽然段飞查到其中大多数的货物数目和去向,但还有近一小半的货物不知是什么无从查起。
如果能查她的账本,彼此对应就能一目了然了。我想,我应该不能让长陵公主乖乖的让我查账吧?”
“你不行,但并不代表我不行!”沈凌轻笑的说到,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这是太祖皇帝御赐令牌,是四象一族的特权,上查皇亲国戚,下查贪官污吏,只要有怀疑违法乱纪,祸国殃民者,皆可一查到底!”
“管用么?”
“就是查皇上都行,你说管用不?”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段飞脸色铁青的进入到陆笙的房间之中。
“世子,陆兄,三圣寺出事了。”
天色微凉,火光冲天。但此刻的陆笙却感觉到有些冷,哪怕靠近了熊熊大火,依旧感觉冷。
冲天的火焰,将整个三圣寺都吞没,这个建于数十年前的佛寺,竟然诡异的毁于一场大火之中。
三圣寺位于山巅,几乎都是木制的房屋,火势升起,就算想要救火也无济于事。哪怕陆笙等飞凌卫赶到,面对熊熊烈火也无可奈何。
房屋渐渐的倒塌,化作一片废墟。等到天彻底亮的时候,火势才在一众人的努力之下被扑灭。
“她怎敢如此……怎敢如此……”沈凌望着化为废墟的三圣寺,眼眶中血红一片。
“我虽然早听说过长陵公主蛮横霸道,但总以为至少还知道一点进退,有一些分寸。
昆仑圣地的人警告过她,飞凌卫警告过她,而且长陵公主当着众人的面退去。但谁也没想到,她会虚晃一枪竟然又掉转了回来。
要说意外失火,就算骗鬼的话都没人信。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偏偏今夜,怎么会一个活的都没有,怎么会没有人逃出来?
望着充满焦糊的废墟,陆笙的心潮如钱塘江水一般澎湃。
“长陵公主!必须要除。”
陆笙的声音,如寒冰一般冷冽。
“她会对外宣称三圣寺毁于大火之中,反正与她无关。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三圣寺僧众不是死于失火……”
“世子,尸体都清理出来了。”段飞大步跑来说道。
两人来到被清理出来的尸体边上,多数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但是,所有人都是双目紧闭,死状也都为静态。陆笙仅仅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们都是被杀死之后才被丢进火中的。”陆笙断然的说道,“如果是被烧死的人,死前必定会挣扎,身体也会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
他们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可以断定为他杀。这件事,南陵王府管不管?”
“按照正常程序,应该先由沪上府官府立案……”
“别扯这些没用的,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我管不了。三个月前,我还没介入此案,管不上。但是现在,长陵公主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我不能不管。”
“你怎么管?她是堂堂公主,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皇上公然对天下说,这句话就是句屁话,那么我辞官归隐。”
“就怕你等不到问出这个问题,你已经被灭口了。”
“所以我才问,南陵王府管不管?”
沈凌认真的看着陆笙,陆笙眼底的杀意让沈凌警惕了起来,“你……你打什么主意?别乱来啊,就算以你的武功,能够成功,那你一辈子就得亡命天涯了。”
“管,还是不管?”
“管!”沈凌无比坚定的喝道,“管!但不可操之过急。长陵公主已经触犯皇上的底线,我们应该在这里面下文章。
现在,宁国侯与三皇子勾结,皇上已然警惕,而长陵公主伙同京城贵勋大肆违抗禁令走私牟取暴利,皇上也早有心整治。
在皇权面前,渔人族,三圣寺,甚至沪上府的血雨腥风都是小事。唯有真正对他皇权构成威胁的,才是大事。
走私买卖,皇上本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结党营私,膨胀壮大就不是皇上所能容。我们需拿到长陵公主走私买卖的证据和背后庞大的关系网,还有宁国侯参与官银劫持案的证据,国法私情都不容,皇上才会严加处置。”
陆笙眼中杀意渐渐隐退,沈凌说的对,就算要让长陵公主伏法,蛮干绝对不可取。陆笙一人也绝对无法和皇权对抗。
“走,去宁国侯府,查账!”
既然已经和长陵公主公开撕破脸,沈凌也不再客气,率领着飞凌卫摆开阵势向宁国侯府杀去。
沪上府的百姓眼见如此阵仗,一个个谨小慎微的缩了回去。在飞凌卫路过的身后,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数百只鸽子振翅高飞。
飞凌卫还没到宁国侯府,宁国侯府大门已经洞开。谢天赐脸色阴沉的坐在门前,眼神犀利的直视着南北主道的远方。
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膝盖,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是什么。
天空的烈日,被一片乌云笼罩,整个世界,突然间黯淡了下来。
南面主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缓缓的,一步步的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
飞凌卫,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腾飞的气势,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仿佛血海在翻涌。
飞凌卫在宁国侯府的门口停下,左右横移,裂开了一个通道。沈凌和陆笙并排的这缓缓的走来。
“沈凌,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天赐的声音阴沉的响起,这个儒雅英俊的男人,却在这一刻展现了截然不同的霸气。
“奉命追查三个月前失窃的三百万两官银一案,现在我怀疑此案与宁国侯府有关,欲翻查长陵公主近三个月进出沪上府往来货单账本,请侯爷勿怪。”
“勿怪?纵然谢府不似往昔的辉煌,但我宁国侯的招牌还在门框上悬着。宁国侯府,不是你想查就可以查的!”
“如果凭这个呢?”沈凌缓缓地举起手中的令牌,非金非玉的令牌在烈日下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四象令?”
“太祖皇帝传下四象令,上查皇亲国戚,下查文武官吏,我,能不能查?”
谢天赐的眼神微微眯起,脸颊的肌肉不断的抽动。突然,谢天赐猛的站起身,“哈哈哈……想不到我宁国侯府沦落到这等地步……
竟然被一个小辈逼着打开大门任人搜查?哈哈哈……历代先祖,你们都看到了么?”
“侯爷,实属无奈,还请……”
“轰”一阵气旋突然炸开,强悍的气息从谢天赐的身上荡漾开去,“你手持四象令,天下谁可阻你?但宁国侯府的脸面,本侯不可弃。
要查,尽管查,但须从本侯的尸体上踏过!”
“侯爷,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哼,你老子不也一直称我老赖么?”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又不要脸的,沈凌也是没办法了。真的对宁国侯动手?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宁国侯就这么堵在门口,沈凌也没办法。
“真热闹啊……大清早的,侯爷的酒还没醒么?”一声冰冷的责怪声响起。在灵珠郡主的搀扶之下,略显倦容的长陵公主渺渺的走来。
“让你昨晚别喝这么多酒,你偏不听。珠儿,扶你爹回房休息……”长陵公主的语气虽然冰冷,但眼神中的关切却含情如蜜。
陆笙一时间有些懵,这对奇葩夫妻到底在唱什么双簧?
“夫人,他们要……”
“不就是查账么?查就好了。三百万两官银失窃,此乃重案,皇帝弟弟龙颜大怒也不是一次了。如能查本宫的帐就能追回官银,你们大可随便查。”
听着长陵公主的话,谢天赐脸色变幻数次,最终轻轻的捂着额头,“唉,早上起来头还是有些疼,珠儿,扶爹爹进去。”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眨眼间就变成了酒后胡闹了。
“谢公主成全,仅仅我和陆大人进去查账,飞凌卫概不带入。”
“随便!”长陵公主冷冷的到了一声,优雅的转身,“过会儿要什么账本,直接向灵珠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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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妙远到来
宁国侯府后院,谢天赐在花园之中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看到长陵公主前来,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让那两个混账东西随便查账?要是让他们查出点什么,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事!”
“要是能让他们查出来的帐,你觉得我会给他们查么?”长陵公主冷冷的一笑,让谢天赐扶着坐到藤椅之上。
“再者说,和京城有关联的生意,我都是用了隐秘商号,就算他们出了事,决计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
“话虽如此说,但就这么让他们查账,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我们还有脸面么?有谁又顾及到我们的脸面了?”长陵公主眼神冰冷的缓缓说道,“连四象令都拿出来了,这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哼!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让他们知道,沪上府,是谁说了算!”
“你要一直能有这样的霸气,这些年也不会缩在沪上府的浅滩之中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弟弟的皇位越来越稳固,忠诚于他的肱骨大臣也越来越多。
我这个弟弟和父皇可大不一样,父皇重情,所以就算我们做错了什么他顶多是呵斥一句。可我那弟弟……杀起人来从来不心慈手软。
母后身居后宫,近日身体越来越差,她也护不得我们多久了。这个时候我们要真的和南陵王府对上,南陵王府也会让我们明白江南道是谁说了算。
八千飞凌卫,可不比我长陵卫差的。”
“唉!”谢天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势比人强,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也没必要这么耿耿于怀,沈凌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那失窃的三百万两官银,如果真的是进入了沪上府,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着我们的商队进来的。其他的人,没那个本事。”
长陵公主的话,让谢天赐的脸色猛的一白,“夫人,你什么意思?那三百万两官银和我们有关?我们犯得着么?”
“和我们无关,但不代表咱们手底下的人没有背着我们动了不该动的念想。最近,我总觉得账本有点问题,但怎么对都找出不问题出在哪。
如果沈凌能帮我把问题找出来,本宫倒是要谢谢他。”
“咱们手底下的人……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吧?”
“那可未必!最近我们顺风顺水,顺带着下人也学会狐假虎威了。我手底下十七个大掌柜,竟然一个个都开了船!哼,各个都有自己的算计……”
突然,长陵公主顿住了话语,捂着胸膛脸色变得煞白。
“夫人,你怎么了?内伤又发作了?”
“快,给我去把法华经找来……”
“哦!”谢天赐话音落地,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捂着胸口的长陵公主浑身颤抖,豆大的冷汗不断的低落,低垂的眼眸之中,闪动着慑人的寒芒。
“不明秃驴”冰冷的嘴角,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怨毒的声音。
虽然和长陵公主已经撕破脸了,但每天饭点,长陵公主还是准时的将饭菜命人带回来。
整个静室之中,除了哗啦啦的翻阅声音之外,还有就是灵珠郡主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笙,你的意思是说,刚强,软弱,强势,还是弱势实际上和男女之别并无关联?”
“本来就无关,性别的不同是繁衍后代必须才有的差异,本质上,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能做到,并不存在什么只有男人能怎样,女人不能怎样的说法。当然,我说的是与繁衍无关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男人的地位就要比女人高?爵位必须继承给儿子,死后的财产也必须由儿子继承,很多人生了女儿之后,无力养活就直接丢弃?男女都是同样的血脉传承,为什么会有如此差异的区分。”
“这是社会认知的问题,还有一点就是生产力决定社会地位。谁创造出的价值多,谁就有话语权。而一旦长时间的失去话语权,那么就会形成一种社会的风气。
郡主你想,一个普通百姓家庭,谁是生产力的主要来源?是男人还是女人?其次,谁是战斗力的主要来源?男人还是女人?
所以,你也别替你的女性同胞打抱不平,无论生产力还是武力,只要有一样胜过男人,时间一长,形成风气,女人的地位自然会提高。”
陆笙头也不抬的飞速回答者灵珠郡主一个个在沈凌看来古怪刁钻的问题。这些问题,哪怕一个公认的大儒都未必能说的清楚,但在陆笙的解答之中却能给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过看着灵珠郡主那越来越亮的眼神,沈凌突然间感觉陆笙往后余生怕是不太妙了。被这姑奶奶缠上,注定麻烦缠身啊。
沈凌不住的对着陆笙使眼色,但陆笙正沉浸在查账之中,根本就没有察觉。或者,陆笙回答灵珠的问题,估计也是下意识的回答。
在大脑分别处理多种信息的时候,有些话就是这么不经意的就说了出来。
“谁说女人的生产力就低了,只要女人家都习武,无论生产还是打架,男人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那就是知识普及了,如果以文治国,女子和男子都可以读书当官的话,那么女子应该能站半壁朝堂。要说以武安邦,武学体系能成为义务教育的话,男女差距自然也不是那么大。
但这需要漫长的社会演变才能达到全民开化明智地步,非一朝一夕所能促成,其相关经济,生产力,科技,还有百姓的精神意识方方面面……”
“唉,我倒是觉得,女子不如你们男人就是因为每个月的月事,要是女子不流这么多血,自然也能做到你们男人那帮血气方刚……”
陆笙的手猛地一顿,手中的纸差点被陆笙这么一抖给撕下来。
回过神的陆笙回想起刚刚说的话,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好在被灵珠这么狗血的一句话刺激的回过了神,万一说多了被灵珠郡主引为同道中人……那画面不敢想。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郡主,这几批货的去向清单有么?有的话带我们去那几家仓库看看可以么?”陆笙连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查账一连查了三天,但可惜,陆笙非但没能从查出进出货物的数量上的问题,也没从账面上发现不合理之处。
而更让沈凌沮丧的是,明明知道长陵公主和京城贵勋在勾结走私,但从长陵公主的账面上却丝毫没能发现蛛丝马迹。
而这三个月来,长陵公主进出的货物量,确实和海关那边登记的一模一样。陆笙转念一想,也明白其中的关窍,既然宁远商号是空壳商号,长陵公主自然会以空壳商号来做哪些非法的买卖。
因为制度的漏洞,空壳商号根本无计可查。就好比宁远商号,最终只能查到那个死去掌柜,却无法再沿着这条线继续追查到谢天赐身上。
“怎么办?”陆笙无奈的对着沈凌叹道,“三百万两官银的线索被全部斩断,就好比被埋到了无人知道的地方,除非被当事人亲自挖出来,否则我们别想找到官银所在。”
“是啊,霍天那边段飞也来了消息,那几批货物都没有问题,虽然霍天也有嫌疑,但嫌疑还没谢天赐一半大。谢天赐要是把官银就此尘封,谁也别想找到。”沈凌把玩着手中的玉蟾,烦躁的说道。
“如果逼一逼呢?”陆笙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淡淡的说道,“如果不得不取出官银呢?”
“怎么不得不取?”
“沈凌,我记得你说皇上有意让长陵公主回京?”
“不错,这次三圣寺的事我已经上报京师,不出所料,要长陵公主回京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一旦长陵公主回京,怕是会被软禁。怎么了?这就证明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哪怕我们已经认定是谢天赐干的,但是他们一旦回京,我们调查就不得不中断。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现在连时间都没有了。官银下落,真的要石沉大海?”
“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么给谢天赐的时间不也是不多了?他冒这么大的风险抢劫三百万两官银不可能仅仅为了藏起来吧?一旦圣旨下来,他们就没时间将官银洗白带走。现在圣旨还没下,但我们何不先放出风声?”
沈凌沉思了许久,“可行!”
两人离开客房,向长陵公主告辞。
“你们查出点什么了么?”长陵公主戏谑的冷笑。
“公主的账目没有半点问题,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你们不该失落沮丧么?”长陵公主勾起浅浅的笑容。
“殿下遵纪守法,此乃社稷之福,既然公主账目没有问题,我等要查其余商队的账目货单,特此告辞!”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挽留了,夫君,你送送小王爷和陆大人吧!”
“阿弥陀佛”
正在谢天赐站起身的瞬间,突然一声佛号响起,佛号如雷,却又中正平和。
长陵公主和谢天赐的脸色猛然间变得铁青下来,这不是公然挑衅时什么?
“贫僧妙远,奉主持之命送来了因丹,请见长陵公主殿下!”
平静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顿时让长陵公主和谢天赐的脸色转怒为喜。
“妙远大师到了,快快有请!”
话音刚刚落地,天空中出现一道白光。浑身包裹在白光之中的妙远双手合十踏空而来。
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座虚幻的桥一般,一步步的越过屋檐化作白莲一般缓缓的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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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刚伏魔
“阿弥陀佛……”妙远和尚再一次道了一声佛号,缓缓的踏上台阶,慢慢的来到长陵公主身前,“奉主持之命,为殿下送来了因丹。”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缓缓的递到长陵公主面前。
长陵公主脸上大喜,迫不及待的夺过锦盒打开,一枚散发着扑鼻香味的丹丸出现在长陵公主的面前。
自从那次行刺之后,不明和尚的大慈大悲掌力确实把长陵折磨的很惨。
掌力之中的慈悲之意,不断的骚扰者长陵公主的内力。每一次长陵公主动杀念,那股内力就像毒药一般发作,让长陵公主的经脉搅得跟肝肠寸断一般。
当接过了因丹之后,长陵公主迫不及待的将丹药送入口中。
而这一刹那,妙远和尚的脸上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仿佛是痛苦,仿佛是解脱,仿佛是绝望,又仿佛是欣喜。
如此复杂的表情,却出现在一张几乎被毁容的脸上。
陆笙眼神一凝,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颗丹药,有问题!
“噗”
没有半点征兆,长陵公主突然口喷鲜血的仰天倒下。
朱红飘洒,如江南烟雨般带着一丝浓浓的腥气。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视野之中,仿佛突然间变得静止。
长陵公主美的如冰如仙,但却仿佛突然间凋谢的鲜花,瞬间破碎的冰雕,在鲜血中,青丝飞舞。
谢天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惊恐,身形一闪一把搂住长陵公主的腰肢将其抱在怀中。
“公主公主快,快叫大夫”
“侯爷,我来看看吧。”陆笙连忙上前,握住长陵公主的手腕。
刚刚搭上脉搏,陆笙脸色大变,经脉寸断,功力尽废,而更为严重的是,体内有一股可怕的异种真气在横冲直撞。
这样的伤势,别说是人,就是神仙也难救。但是,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
“公主体内内力乱窜,气息错乱的进入到奇经八脉,是走火入魔……”陆笙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这样?陆大人,有没有办法救治……”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不要枉费苦心了……”妙远和尚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
“是你!”谢天赐猛的抬起头,瞪着通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妙远和尚,“是你,是你带来的丹药有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弥陀佛殿下已经入魔太深回天乏术,贫僧只好化怒目金刚降妖伏魔。人间已容不得如此邪魔,贫僧只好带她去阿鼻地狱再以佛法渡化……”
说着,妙远和尚口中传出渺渺梵音,往生咒,既是超度长陵公主,又是超度他自己。
“哗啦啦”长陵卫冲破客堂,将妙远和尚牢牢的围在中间,“替公主报仇”
“混账”突然,谢天赐发出一声暴吼,身形如烟,一瞬间来到了妙远和尚的身前,一掌狠狠的击中妙远和尚的胸膛。
也许是一心求死,也许是根本来不及。妙远和尚就这么不闪不避,甚至连护体神功都没有运起。就这么让谢天赐一掌狠狠的击中胸膛。
掌力喷涌,如空间扭曲的涟漓自掌力之巅荡漾开去。妙远和尚依旧如佛一般面带笑容,一滴滴鲜血,从嘴角蜿蜒的淌下滴落。
“去死”
谢天赐又是一掌,狠狠的拍中妙远和尚的天灵,妙远和尚脖间的佛珠轰然间散落,仿佛珍珠敲打玉盘一般散落一地。
妙远和尚缓缓的闭上眼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身形直直的倒下,就在散落的佛珠中间停止了呼吸。
“夫君……叫……叫珠儿……回来……”长陵公主吃力的睁开眼睛,勉强的道了一句,再一次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快,你们快去把珠儿叫来!”谢天赐瞪着通红的眼睛,神情激动的喝道。
陆笙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方才的变故虽然太过于突然,但还没让陆笙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妙远和尚的突然出现的确在陆笙的意料之外。
但是,当一切发生之后却又在情理之中。如果妙远和尚真的如陆笙推测的身份的话……
可是,谢天赐脸上的惶恐,挣扎和恐惧却又那么的真实。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那演技是不是太好了。
“侯爷,唯今之计是立刻请名医为长陵公主医治,我这就飞鸿传书,让医仙孙毅之飞速赶来,还请侯爷务必吊住公主殿下性命三天。”
“什么?医仙孙毅之在南陵王府?太好了,快,快请!”
“好,我这就回去传书。”沈凌说着,抓着陆笙的手连忙离开。
回到天水客栈,沈凌突然一改紧张的面容,整张脸化为一片死寂静静的站在窗口。
“陆笙,你怎么看?”
“事出突然,猝不及防!”陆笙手指划过桌面,心底还有一个节始终无法解开。
“真的是事出突然么?也许谢天赐的消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灵通的多。还没等我们放出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你怀疑这是谢天赐一手导演的?”陆笙诧异的看着沈凌,什么时候,沈凌的反应速度这么快了?连陆笙还没联系得到这一点,而沈凌的语气仿佛确定了一般。”
“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妙远和尚脸上的是烧伤。我命人查了一下,妙远和尚在被送到莲花寺的时候才不满五岁,脸部大面积烧伤。而最为巧合的是,正好在二十五年前。
你早已有了猜测,而我是证实了这个猜测。如果是这样,他们父子两可是玩的好大啊!长陵公主一死,他们自然就不用回京,还能坐享其成的获得长陵公主所有的财富。”
“能证明妙远就是宁国侯的儿子么?要知道,在二十五年前,那个女人和孩子都被长陵公主活活烧死。单凭脸部伤痕和时间无法作为铁证。
谢天赐可不是一般人,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能贸然指控。只要他否认,我们无可奈何。”
“证据有,但我却不知道在哪……”沈凌苦笑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半个时辰前才到的,寄出的时间是三个月前。”
“是谁寄出来的?”
“郭松龄!”沈凌捂着额头苦笑,“以前我一直怀疑,郭松龄是不是为了报仇而忘记了正事。三个月前,他与其余八个大内密探一起探查端木将军所在,但一个月前,齐州海滩却发现了七个大内密探的尸体。
这封信中说,其余七人为了掩护他而被端木将军所杀,他侥幸逃过一命并将证据交给了他的女儿。为了以防万一,他让人将这封信辗转了七个州才会到南陵王府,并要我们按照信中地址去接回他女儿和证据。”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为何不直接将他女儿和证据一起带来?”
“他会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归途困难重重。他无法保证证据会万无一失,但是让我不解的是,他既然能来到沪上府,还能和渔人族一起刺杀长陵公主,怎么可能无法将证据带来?”
“那……你有命人去接收证据么?”
“刚刚去,要有消息至少两个时辰……”
陆笙低头深思,冥冥中,他感觉郭松龄的死很蹊跷。霍天的武功陆笙是有点清楚的,两次与霍天相见,陆笙断定霍天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而郭松龄是霍天的结拜大哥,传闻中武功修为更是江南三侠中最高的。但是,他却被长陵卫击杀了。
长陵卫虽然强悍,结成军阵也很无敌。但是在追逃之中结成军阵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有这个时间,高手早就跑的没影了。
“沈凌,郭松龄的武功有多高?”
“很高,比长陵公主还要高!”
“可是,他却死了!那天晚上,刺杀公主的人之中,连你都没有认出郭松龄?”
被陆笙这么一问,沈凌的脸色突然一僵,瞪着圆圆的眼睛渐渐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对!那天晚上绝对没有郭松龄。
郭松龄的松林剑法独一无二,也是郭松龄最强的杀招,如果他真的要刺杀长陵公主,他不可能隐瞒不使用松林剑法。”
“也就是说……郭松龄并不是那晚的刺客,之所以是,是幕后黑手故意抛出来用来挑起长陵公主和天泉山庄之间的厮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幕后黑手藏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甚至,他可能到现在都没有露出水面。甚至,和那个端木将军还有牵连。到底是谁,能同时将天泉山庄还有宁国侯府玩弄于鼓掌之中。”
“咕咕咕”
一阵鸽鸣出现在沈凌的面前,沈凌轻轻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是接应的消息么?”
“不是,那边还没这么快,是王府传来的最新动态情报,真是多事之秋。最近一个月,江南道发生命案的数量又比上个月多出很多。
之前还有迹可循,但最近一个月,很多武林人士被莫名势力暗杀。但这些武林人士却并无特殊联系,有的是名动一方的大侠,有的已经退隐江湖,有些是武林不齿的败类,更多的是不黑不白的灰色人物。
难怪父王极力进谏,希望独立成立一支维护十九州稳定的部门,分布在各州各府,独立于内阁六部之外。江湖不稳,民心动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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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果那晚上郭松龄不是刺杀者,那么他为何最终会死在长陵卫之手?
而且照你的说法,郭松龄的武功本不该丧命于长陵卫,那么他又为何而死,死于何人之手?”
“不错!”沈凌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当初他应该是找到了证据,但迫于无奈只好将证据交于女儿之手。
他的女儿无人知晓其身份,所以和藏在茫茫大海之中也没有什么区别。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才让他用这样的下策?
既然他早已预料前路困难重重,绝对不会没有防备。可是,他还是着了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何等的手眼通天?南陵王府坐镇江南数百年,真的是松懈了?”
太阳渐渐的西斜,几只昏鸦拍打着翅膀从屋檐上跃起飞上天空。
“啾”
一声尖锐的鸣叫响起,刚刚飞起的乌鸦又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嗖的一下飞回到屋檐之中,更有几只直接掉入了高高的烟囱之内。
沈凌发出了一声啸声回应,天空的苍鹰扑腾着翅膀飞落,停在了沈凌的手腕之上。
取下竹筒,沈凌连忙展开信纸。
“果然,郭松龄之女失踪了。”
“这么说就对了!郭松龄既然能被安排作为挑起天泉山庄和长陵公主之战的导火索,又能作为转移我们视线的棋子。幕后黑手对他的了解可不是一般的深……”
“但是,郭松龄这八年来几乎从未露面过,八年前被我安排进大内密探,八年来一直在暗中行事,他的身份,除了我和父王之外无人知晓……”话音顿在这里,沈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八年来,郭松龄和霍天从未在一起过,他们之间也从未横向联系……”
“没有在一起过并不代表没有横向联系,他们可是结拜兄弟啊。就算有什么秘密的联系方式,你未必知道。”
“从长陵公主这一边的线索来看,幕后黑手非谢天赐莫属。但如果纰漏是出在天泉山庄,那么霍天他……”
“沈凌,你知道么?干我们这一行最容易被谁欺骗?”
“不相干的人?善于伪装成不相干的人的幕后黑手?”沈凌想了想认真的问道。
“不是!”陆笙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是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的推理,自己的认定!就好比现在,你和我,早已经圈定了谢天赐,而我们现在所要寻找的,无非是谢天赐的罪证。
但是,圈定谢天赐这本身,就是一种推测和暗示。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无比的坚定谢天赐就是这个幕后黑手?是种种巧合,还是因为他是唯一有嫌疑和有能力的人?”
“难道,他不是么?”沈凌眼睛微微眯起,眼眸中的精芒闪动着一丝别样的锋芒,“他应该是!”
“我知道你身上的任务,谢天赐已经投靠了三皇子,所以你要为五皇子扳倒他?”
“不是为五皇子,而是为皇上!”沈凌缓缓的站起身,“五龙夺嫡,争斗了近八年,八年之间,权谋之术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五位皇子如此倾轧之下,大禹皇朝却未出过什么乱子这是为何?因为这一场夺嫡的博弈,唱戏的是五位皇子,但真正操控的却是我们的皇上。
皇上在养蛊,养一个有能力有资格继承他皇位的继承人。所以,皇上将每一个皇子都放在了他们擅长的位置上,尽情的展现他们的才能。
其中的平衡,就是皇上拿捏在手上的绳。皇上不会允许有人打破这个平衡,如果允许了,那就说明皇上已经选到了合适的人。
五皇子有军方多位将军支持,但这些将军也都得到皇上暗示授意的,没有授意,他们也不敢公然支持。谢天赐,他不能成为三皇子涉足兵部的跳板。所以,谢天赐是不是幕后黑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掌管沪上水师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谢天赐有问题,而我,也渐渐的被你带歪了。从渔人族的这条线,牵连出渔人族和长陵公主的恩怨。
而又从这一次刺杀,牵连出长陵公主万一遇害,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无疑,谢天赐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要谢天赐的兵权,无非是一纸诏书而已。但认为谢天赐是主使,却不仅仅是这些理由,你上了烟罗岛,还记得烟罗岛的渔人族幸存者皆被毒杀?而且毒杀他们的人,却是他们信任不设防备的人。
除了和渔人族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谢天赐,谁人能做到?还有,从烟罗岛回来之后,你很快锁定了宁远商号,虽然没有证据,但你不已经确认,宁远商号就是谢天赐的空壳商号么?
还有很多,比如三百万两官银,是通过长陵公主的商队进入沪上府,除了长陵公主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谢天赐!
这么多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难道,凭这些不能认定他就是劫持官银的幕后黑手?”
“可以将他作为最有嫌疑的那一个,但却不能认定。在没有铁证之前就认定一个人是大忌!如果是谢天赐,的确合情合理,但是,却依旧存在不少的疑点。
那晚刺杀如果成功,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谢天赐。但如果幕后黑手就是谢天赐,他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沈凌冷笑的摇了摇头,“要不是我当初在场,他们就成功了。虽然我现在很后悔为何当时在场,但是……”
“是啊,但是!你在场幕后黑手也许不知道,难道谢天赐也不知道?你别告诉我,谢天赐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修为武功?”
“这……”沈凌脸色一顿,这个问题竟然一直没有想过。
“既然谢天赐知道你在,如果幕后黑手是谢天赐,为何会选择那个时机刺杀?或者为什么不加派力量?难道谢天赐指望那次失败么?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郭松龄。
郭松龄的身份是绝密,他身为大内密探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谢天赐又是如何知道他并能精准的找到他而将送到长陵公主的面前?
郭松龄的尸体我们都见到了,只有胸口一剑贯穿。以郭松龄的武功,怎么会被人一剑杀了。要么,是在郭松龄毫无防备之下,要么,郭松龄自愿死在对方剑下。这两个条件,谢天赐都不具备。”
听了陆笙的分析,沈凌的心也在这一刻动摇了。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的踱着步伐。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让我渐渐的觉得谢天赐的嫌疑越来越小了……”陆笙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我们查到谢天赐的那条线太容易了,从烟罗岛回来之后,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谢天赐的线。
烟罗岛屠杀的这么干净,凶手没有留下其他有用的线索,但却偏偏疏漏的留下了饭菜。而且,还是统一样式的饭菜。
是因为太匆忙而来不及将饭菜处理掉还是忘记了?如果换了我,这些饭菜我会将他们全部沉入大海。但是,并没有!我们就是凭着这些饭菜而找到了宁远商行,以此来锁定谢天赐。
如果幕后黑手有意将我们的注意力锁定在谢天赐身上,那么,三圣寺的刺杀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你先等等!让我捋一捋……我感觉……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沈凌喝止住了陆笙的话,顿住脚步捂着额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陆笙,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么幕后黑手是谁?谁能将我们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一大圈却藏的如此深而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是啊,这个人很可怕!”陆笙凝重的站起身,“如果真的有这个人的话,那就意味着,从我来到沪上府开始,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沈凌,你想想,从烟罗岛回来之后,我们在两天之内就锁定了宁远商号。而很快,我们又查出宁远商号旗下的东珠拍卖行是洗黑钱的机构。
而在我们刚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宁远商号就要进行拍卖了。
我们理所当然的去了宁远商号,并在商号中看到了他们表演的洗黑钱一幕。而更是那么巧,在那一天,我们遇到了有人要把三百万两银子洗掉。
由此,让我确认了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下落就是拿出假的摩尼塔之人手中。当时深陷其中未能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走的哪一步不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
听到这里,沈凌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如果真如你想的那样,这是何等的算计和布局?玩弄人心在鼓掌之间……要是他在前面挖个坑,我们不也跟着跳了?”
“是!此时此刻,我突然对幕后之人的兴趣远远高于那三百万两官银的下落。甚至我有一种想法,幕后黑手,恐怕并不是冲着这三百万两而去的。”
“什么意思?”沈凌脸色一变,惊惧的问道。
“三百万两,也许只是一个引子,引朝廷介入的鱼饵,而后面他所做的一切,才是幕后黑手真正的布局。谢天赐,长陵公主,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他一步步的将这些棋子放入棋盘之中厮杀,而他,操控着这一切直到完成他的目的。”
“下棋之人……”沈凌眼中精芒闪动,“也许下棋之人也置身棋中,跳出棋盘他是下棋之人,跳进棋盘他就是棋子。陆笙,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把这盘棋看的清晰一些。
看似这仅仅是一群劫匪劫持了三百万两官银的案子,但是却偏偏牵扯出了两桩陈年旧案。
二十年前,渔人族被灭族一案,八年前,江南三侠和长陵公主恩怨一案。这两件案子,和长陵公主有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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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上天泉山庄
“如果是这样,那么幕后黑手的第一个目的看来已经达到了……”陆笙沉重的叹到,“但不知为何,我心底竟然忍不住的想要对着幕后黑手赞一声,干得漂亮!”
“你是说,长陵公主?他的伤势真的那么重?”
“气息逆流,冲撞奇经八脉,这样的伤势,轻者沦为废人,重则立刻毙命。只是,妙远和尚有些冤了。不过,如果妙远和尚真的是谢天赐之子的话,也许他还能活下性命。”
“咕咕咕”突然,窗户外再一次落下一只鸽子。
沈凌连忙来到窗口,取下鸽子脚下的竹筒。张开里面纸条,仅仅看了一眼沈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陆笙,看来你这一声赞要等以后再说了。”
“什么意思?”
“刚刚探子来报,长陵公主不仅仅没死,而且还像没事一样出现了。”
“什么?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是谁?先帝最疼爱的公主,现在还是太后心底的宝贝疙瘩。这么多年,长陵公主被赏赐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有什么能够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宝贝也不是没有。”
陆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哼,就算老天不收她,我早晚也会收了她!”
沈凌脸色一变,连忙警告的盯着陆笙的眼睛,“你别乱来,你要真刺杀长陵公主,你的前途就没了,到时候我只能安排你跑路了。”
“了不起,我跟你混啊!”陆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到时候,我做你的大内密探?”
“少来,你要真刺杀了公主,别说是我,就是老头子也不敢收你。别乱来,真的,这不是警告。”
“放心,我要真的想收她的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陆笙轻轻的碰上腰间早已准备好的飞刀,这是一种随便哪个铁匠铺都能打造的飞刀。但是,只要激**验卡,陆笙相信这几把普通的飞刀一定会在这个时空散发出最为耀眼璀璨的光芒。
“走吧,陪我去一趟天泉山庄。”
“为什么?”
“你忘了霍天和不明和尚的关系了?虽然我信他,但是,必须得确认一下不是么?而且,既然长陵公主已经知道了霍天,那么这颗闲子也该动一动了。不明大师都圆寂了,他身为弟子不该有所表现么?”
“你……”陆笙看着沈凌,突然摇头叹息。
“喂,你这摇头叹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搞得像是我在邀你共赴黄泉呢?”
“你是不是又想拉着我往坑里跳?最近天泉山庄是不是不安分了?”
“你知道了?”沈凌诧异的问道。
“切,郭松龄被暴尸东门,天泉山庄就差点召集人马和长陵公主刚正面了。这一次,授业恩师被杀,我不信林泉还能沉得住气。
新账旧账一起算的话,这一次就算长陵公主不找林泉麻烦,林泉怕是也要挑事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沈凌笑了笑,“和江南动态一起传过来的还有另一则消息,很多武林名宿接到了天泉山庄的信,正带着人从各地赶往天泉山庄。
林泉虽然加入了南陵王府,但他是江南三侠之中最为桀骜不驯的。正因为如此,郭松龄会成为大内密探,而林泉却不能。”
斜阳金黄,陆笙和沈凌悄悄的离开了天水客栈。而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一只鸽子从密集的民房之中扑腾着翅膀冲上高空。
天泉山庄,位于沪上府东郊外滩之外一处悬崖之巅。背面靠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上下的道路。
不仅仅是风景名胜的所在,更是易守难攻的要塞。只要卡住上下山道,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天泉山庄,是江南武林心中的圣地之一,虽不如七大圣地那样震慑十九州,但在沪上府这一亩三分地之中,天泉山庄说的话还是罩得住的。
还没抵达上门,就有两名护山的弟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两位公子是从什么路上来?”
“石灰路上来?”沈凌微笑的答到。
“石灰路上洒的是红泥还是白泥?”
“白泥为基,红壤铺路。”
护山弟子脸色大变,郑重的躬身,“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上沈,下凌!”
“公子请稍后,小的立刻去禀报!”说完,身形一闪,纵身向山顶狂奔而去。留下一人,恭敬的来到沈凌面前,“公子请稍后,最近来拜山的人有些多,故而……”
天泉山庄并没有让陆笙等多少时间,不到一刻钟,山道的尽头一袭白衣仿佛踏风而来。这一次见到霍天,给了陆笙截然不同的感觉。
以前的霍天一直都是一个中年儒士的装扮,但现在,身上没有了半点的书生气,反倒多了几分大侠的绝世风采。
而这个风采出现在霍天的身上那才是合情合理的,不是这样的风采,如何会是当年名动江南道的林泉林二侠?
“属下参见世子!”林泉来到沈凌面前,躬身单膝跪倒在地,“世子有事,直接传召属下即可,何须亲自跑一趟?”
“传召?我怕你不肯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世子还有南陵王府么?”
“世子何出此言?”霍天眼中精芒闪动,背着的脊背更加的弯曲了,“没有世子,属下八年前早就是冢中枯骨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少来这一套,你林泉是这种甘心俯首称臣的人么?你这人重情重义我信,但要甘心俯首称臣我可不信。这些天,天泉山庄来了多少人?”
“九十七个!”
“全都是江南道有名有姓的高手。”
“是!”
“偏偏没有一个拖家带口的,每一个都是独行侠。”沈凌再一次逼问一句。
“是!”霍天没有否认,语气也没有半点变化。
“你想做什么?你还真的想和长陵公主正面开战么?你们这边一打,整个沪上府就会受牵连,百姓的生活会被打乱,沪上港口会陷入混乱。
你知不知道,多少百姓靠着沪上港口吃饭,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打整个沪上府会受多大的影响。”
沈凌知道,对付像霍天这样的人,一味的安抚或者压制根本没有用。他们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道德标准。不过,像这种自诩正派甚至把侠名看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人,唯有用无辜苍生来镇他。
当年白烨能为苍生而慷慨赴死,今日林泉也能为苍生放弃复仇。
“属下明白!”
“你既然明白为何召集这么多好手来天泉山庄?你想做什么?”
“世子,此地不便说话,请随我上山。”林泉站起身,对着沈凌邀请到。
沈凌目光闪动,最终点了点头。
陆笙和沈凌被霍天请上天泉山庄,而隐藏在山道外的密林之中的飞陵卫却一时间犯了难。
“世子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轻易的上山了?万一霍天心存歹意,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段飞毫无形象的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你们别把霍天想的太简单了,他刚才在说话的时候,视线至少有五次瞟向我们这里,这就说明,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左卫领,我们被不被发现不是主要的,现在小王爷只身上了天泉山庄,那么我们的威慑就没有半点作用。要是霍天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我们非但不能营救世子,还有可能投鼠忌器……”
“安心啦……”段飞翻身而起,“以世子的武功,不会这么轻易就身陷囫囵的,再说了,世子的身边不是还跟了那个货么?”
“谁?陆大人?”
“是啊,你们和陆笙接触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不过你们总该听说了吧?陆笙的武功,可是不在长陵公主之下的啊,有他在,霍天不敢动什么歪心思的。”
进入天泉山庄,陆笙和沈凌被霍天带进了书房,在穿过庭院的时候,陆笙的感应中发现了至少二十个后天巅峰的气机锁定了自己和沈凌两人。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进入书房,沈凌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首,脸色阴沉的看着一脸坦然的霍天。
“属下真的不想做什么,之所以邀请诸位好手前来,主要是为了应付最近发生的武林浩劫。”
“武林浩劫?什么武林浩劫需要天泉山庄出面?”
“世子,最近两个月,已经有近百名江湖好手被莫名势力暗杀。甚至到现在,我们对那个势力都一无所知。”
沈凌错愕的看了霍天一眼,“真的?”
“当然,属下调查过,这些被杀之人多数和八年前的我们有些牵连,无论是黑道白道都有些联系。但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皆被杀害。很多人,早在八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沈凌眉头皱了起来,“你说这些人都和当年你们有些联系?什么联系?”
“当年我们兄弟三人意气相投结义金兰,三人之中,大哥最为豪情博爱,喜欢结交朋友,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而我,则只交我能认同的。三弟最为洒脱,交友只交心哪怕是鸡鸣狗盗之辈只要对胃口也能成朋友。
而这些人之中,多数都是当年和大哥三弟有过交情。八年前,三弟为了化解浩劫而赴死,很多人都责怪我们背弃了三弟,那些人多数都退出了江湖,要不是这次他们被杀,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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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逐渐清晰
“近百名武林人士莫名被杀,这个情况不久前王府也已经获知,但是却不知道和你们还有些关系?但是,你由此动作为何没有先告诉我?”
“世子当初可是要求我事关江湖武林,无需报备可便宜行事。”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世子明鉴,长陵公主也就剩一口气了,我还不至于这么着急啊。东海,把那些名单给我拿进来。”
“是!”书房门外的远处,响起了一声回应。
但在那一个声音响起的瞬间,陆笙的脸色却是猛地一震。脚步声缓缓的走来,房门被吱嘎一声轻轻的推开。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子捧着一张卷宗缓缓的走进书房门。
“老爷,您要的名单送来了……”
“嗯,放下吧!”
东海轻轻的将卷宗放到书房案上,突然,他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射向自己。
茫然的抬起头,却看到陆笙灼热的目光,刹那间,东海的表情为之一僵。正在东海思考为何陆笙的容貌有几分熟悉的时候,陆笙的身形已经如鬼魅一般来到了东海的跟前。
一掌,向着东海的肩膀拍去。
东海脸色大变,下意识的脚步一错想要避开陆笙的一掌。但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想要挣脱陆笙的掌力无异于天方夜谭。
陆笙甚至连掌力都不用变换,一掌依旧不偏不倚的拍在东海的肩膀之上。
“轰”一道气旋从掌中炸开。
“噗”一口鲜血喷出,东海瞬间萎靡了下来。
陆笙出手的太快,快的甚至连沈凌都错愕当场。而霍天的脸色,此刻已然铁青。要不是知道陆笙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明白陆笙的立场的话,霍天早已经出手了。
“陆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我的下人失了什么礼数么?就算如此,也应该由我来教训,何劳陆大人出手?”
“你承认他是你的下人了?”
“那又如何,东海是我的人天泉山庄上下谁人不知?”
“那就好!”陆笙的声音冰冷的响起,目光灼灼的盯着霍天,一身气势翻涌而出直逼霍天,“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突然间对他出手?”
“请陆大人明示!”霍天也是毫不退让,一身气势翻腾,抵御着陆笙的威压。
“轰”
两道气势交错,瞬间迸射出狂暴的风浪。狂风席卷,书房的屋顶仿佛被炮仗炸飞一般冲上天空,四面墙壁更是在狂风之中摇摇欲坠。
气势升腾,瞬间惊动了天泉山庄中的高手,一道道身影冲出自己的房间,从四面八方赶来。
山脚之下,一脸惬意的段飞猛地从地上弹身而起,抬头望着天泉山庄之巅涌动的灵力风暴,眼中精芒闪动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出状况了,弟兄们,快去救援”
“大约在一个半月以前,本官刚刚回到苏州。夜降大雨,有一个人路过苏州来我的破屋之中避雨。临走之前,留下一枚银子以作酬谢。
那枚银子,上面刻着官府库银的官印,正是三个月前在江河之上被劫持的官银。那人正巧,正是此人。你说他是你的人,你有何解释?”
“什么?”沈凌惊叫一声,身形一闪也来到了陆笙的身边,眼神不善的盯着霍天,“林泉,陆笙说的,你有何解释?”
“不可能!”霍天震惊的看着陆笙手中的东海,而此刻的东海,嘴角却露出了惬意的笑容,仿佛在霍天的耳边说,看你怎么死!
“庄主”
“霍大侠”
一声声惊呼响起,数十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哐”
刀剑齐齐出鞘,将陆笙和沈凌围在中间。
“退下!”霍天厉声喝道。
“庄主”
“都给我退下,谁也不许靠近。”霍天再次暴喝,赶来的数十人脸色微变,最终还是放下了兵器远远的退开。
霍天的气势缓缓的收起,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无比的复杂。
“陆大人,我……并不知道!”霍天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陆大人定然不会信口开河冤枉了东海,你说见到了东海,那么一定是见到了。你说他拿出了官银,那么他也一定拿出了官银。
但是我霍天可以对天发誓,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至于一个半月前……早在三个月前,东海就和我说家中老母病逝,要回去处理后事,正如你说,一个半月前他才回归。
东海跟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而我也一直视他为心腹……”
说着,霍天的视线仿佛一柄利剑一般刺向东海,“这些年,我可有薄了你?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兄弟,我可以交付生死的兄弟,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钱,为什么不向我要?要多少我都能给……”
“庄主,你在说什么呀,这不都是你下令让我去做的么?”东海满脸惶恐的叫道,“庄主,你……难道那些人都是你派人给……我明白了……庄主你好狠!”
“一派胡言!东海,你竟然……”霍天气急败坏的喝道。
陆笙眼睛微微眯起,但这一次审视的确是东海。东海的话,太直接了。就像一根墙头草一般令人啼笑皆非。
“三个月前,你奉霍天之命么?那他呢?是亲自带队的么?”沈凌冷冷的问道。
“是是!当初就是他亲自带队,他还是第一个杀上官银船的。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招……我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啊……”东海浑身颤抖的尖叫道。
“我记得案发的当天,你的确不在天泉山庄是吧?”沈凌幽幽的笑着问道。
“是!当初我在齐州。连云府。”
“和老头子在一起?”
“是,我随驾伴随王爷。东海啊东海,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多说这一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清白呢……你就这么缺钱么?值得么?”
“钱?哈哈哈……”东海自知已经无法构陷霍天,突然一改贪生怕死的嘴脸仰天长笑,“钱?钱是什么?老子要的,是你的命!”
最后几个字吐出,东海的脸上青筋暴跳,狰狞的经脉,仿佛蚯蚓纠结。怨毒的眼神,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
“林泉,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世人都当你是大仁大义的大侠……哈哈哈……但是,你和郭松龄是何等禽兽不如?
当年,主人对你们掏心掏肺,可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背叛兄弟,把我主人一个人抛出来顶罪,自己换个名字依旧逍遥快活?
都怪主人识人不明,瞎了眼才和你们两个畜生结拜。不过没关系,小姐……小姐会让你们……让你们履行结拜时的誓言的……
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东海的嘴角突然喷出无数血沫,乌黑的鲜血,不断的从嘴角涌出。
“你!”霍天脸色一变,身形一闪来到东海身边,一把掐住东海的咽喉,“你服毒了?”
“既然被你认出来了,活该我倒霉。但是……主人的仇,我报了一半,剩下一半,小姐也会报的……林泉,我等你,我等你下来,我要看着你跪在主人面前请罪……”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那天原本是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去的,但是是三弟给我们下了软筋散!”
“你觉得我会信?如果不是你们背叛,夫人的下落会被长陵公主知道?那一晚……好多血……那一晚……全村都死了……是你们……是你们害的……”
“小姐?白灵还活着?”
“你当然希望小姐已经死了……当可惜,老天的眼没有全瞎……留小姐一命……就是回来报仇的……”
东海最终气绝了,霍天茫然的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气氛瞬间压抑的死寂。
陆笙轻轻的拉了拉沈凌的衣袖,“什么情况?”
“应该和当年的事有关。”沈凌脸色阴沉,低声的对着陆笙说道,“当年的事情是以白烨被凌迟于东门而结束,但当时江南三侠打算一同赴死的。
在前天晚上,三人最后一次痛饮一番。白烨江湖人称妙手书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郭松龄和林泉的酒中下了软筋散。
之后让人将他们送走,自己去了宁国侯府领死。临走前,白烨托孤于两人。但是,等到他们药效尽去之后赶到,白烨的妻女,连同全村的人都被长陵公主杀害了。至此,他们在南陵王府的保护下才活下性命。”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除了火就是被烧焦的尸体!”霍天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我们从死人堆里扒出了东海。他是三弟的书童……三弟一直当他是亲弟弟,所以,我也一直当他是我的兄弟。
但是当年我们找遍了尸体,确实已经没有了活人。可没想到,三弟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她要杀我,何须如此麻烦?这是我欠她的,是我辜负了三弟,是我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她应该直接来找我……应该如此的……”
仿佛被霍天悲伤的气氛感染,这一刻,太阳落下了地平线,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际尽头。
在陆笙的眼中,霍天突然间萧瑟了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变得迟暮。
这是我欠她的,她要取我性命,尽管来便是何须多此一举?
一句话,突然翻腾在陆笙的脑海之中。一瞬间,那个疑惑仿佛被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如果东海说的是真的话,那么……郭松龄之死算是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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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剑破阵图
““陆笙,什么意思?”
“林大侠,郭大侠的下落,你是知道的吧?而且,也是你告诉给了东海的是么?”
“我……”霍天浑身一震,眼睛顿时瞪得浑圆,数息之后,身体突然不住的颤抖,“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哥……原来……是我害死了大哥……三个月前……是我让东海安排接应大哥……可是东海回复说没有大哥的下落。之后我受召唤去了齐州,亲自找过也无发现。
我竟然……我竟然没有察觉……我竟然还天真的对此深信不疑……是我……啊”
霍天突然仰天长嘶,悲凉的呐喊,仿佛是落单的孤雁凄厉的鸣叫。
“轰”
突然,一道气势升腾而起,天泉山庄的天空,一道横架天地的刀气凝结。
无尽的威压如苍穹压下,整个天泉山庄瞬间被锁定。
“住手”沈凌急忙暴喝。
刀气狠狠的落下,在即将斩落的瞬间却又生生的定格。
“谁让你们来的?退下!”
散”
段飞一声暴喝响起,天空中的刀气画作漫天星辰消散。随着刀气的消散,天泉山庄一众人悬起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之中。
“轰”
突然,天空翻滚血红色的浓云在天空之中凝聚,仿佛血液汇聚而成的湖泊。
“嗖嗖嗖”
突然,血雾之中落下无数箭矢,如狂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每一支箭,都是以内力凝聚而成,每一支箭,都带着强烈的杀气。
“不好!盾”
刚刚散去的刀气,瞬间再一次变幻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遮住沈凌的上空。
“轰轰轰”
箭矢与盾牌相击,剧烈的爆炸仿佛置身于炮火之中一般。陆笙轻轻的揉了揉耳朵,看着眼前的一幕感慨万千。
这就是真正的军阵,真正的战场。炮火轰鸣,地毯式覆盖打击让陆笙仿佛回到了前世一般。
但这些如导弹恰似火箭炮的箭矢,却仅仅是内力实体化的产物。
段飞带来的飞凌卫人数有限,凝聚的盾牌,只能维持沈凌和自己周边十数丈范围之内。天泉山庄的其余地方,段飞根本照顾不到。
箭矢坠落,摧枯拉朽一般,箭矢落在房屋之中,爆炸掀起的气浪能把房屋夷为平地。就算有人阻挡箭矢,又能阻挡多少?
一个个江湖好手冲上屋顶,仿佛螳臂当车一般阻止漫天的箭雨。一个个被箭矢击杀,又一个个的再次站起替换。
“住手长陵公主,你要做什么?”沈凌的声音如炸雷一般远远翻滚而去。
“本宫为子报仇,天经地义!有何不可?”长陵公主冰冷的声音响起,内力滚滚,仿佛车轮一般。
“公主殿下,我还在天泉山庄,你们先撤去军阵,至少等我出来之后再打啊!”沈凌急忙喊道。
话音一出,陆笙诧异的看了眼沈凌,特么这么不讲义气的话,竟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长陵卫听令!”
“在!”
“南陵王世子被天泉山庄反贼所害,我等为南陵王世子报仇,给我杀!”
“我……”
沈凌无语的望着头顶更加密集的雨落。
“青山兄,你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陆笙不厚道的笑了。
“世子,陆大人,跟我来。”突然,霍天来到沈凌身边急切的说道。
“干什么?”
“天泉山庄在修建之初有一条逃生密道,从密道直通后山海边,那里有一艘小船,世子和陆大人可以乘坐小船离开。”
“那你呢?”
“这么多朋友是应我之邀而来,林泉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再者说,长陵公主是冲我而来,这恩怨等了八年,是时候了断了。”林泉淡淡的一笑,仿佛清风一般温柔。
这一刻,陆笙仿佛在林泉身上看到了一股气势升腾而起。这是一种名为侠义的气势!
“林大侠稍安勿躁!”陆笙淡淡的一笑,“陆某还没有过抛下同伴拔腿就跑的习惯。段飞,你们护住沈凌,给我向山门外顶去。”
“是!”段飞立刻应道,阵图升起,盾牌倾斜,仿佛迎着狂风的雨伞一般向山门外缓缓推进。
“哐”
一声清脆的龙吟响起,陆笙的寒铁剑出鞘了。那一瞬间的璀璨光芒,仿佛从云端劈落的闪电一般耀眼。
箭雨来自云端的煞气血雾,也是长陵卫的阵图所在,只要破了云端煞气,箭雨就再也无法再行攻击。
但是,一千人长陵卫凝聚而成的血雾煞气要破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算陆笙能以点破面,那也得能撑住漫天的攻击才行。
当飞凌卫凝聚的军阵冲向山门之时,陆笙的身影也如冲天的苍鹰一般升起。
九阴九阳催动,阴阳之力在乾坤大挪移的转换之下水乳交融,一道巨大的阴阳鱼虚影在陆笙的背后凝结。
刹那间,陆笙感觉到一种仿佛灵魂的升华。默默的闭上眼睛,沧海桑田的剑道感悟流转过心间。
“嗡”
一阵蜂鸣响起,天地为之震荡。
在场所有人的刀剑,这一刻突然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天泉山庄的高手纷纷脸色大变,一个个惊惧的抬起头,看着陆笙仿佛踩着虚空,扶摇直上。
“剑道?”
“剑道!”
“哧”
剑气四溢,剑光流转,一道凝为实质的剑气,在寒铁剑之上缓缓的延伸,最终画作一道数十米长的剑光。
剑光流转着琥珀一般的光华,缠绕着玄妙的道韵。
眼前的血雾突然剧烈的翻滚,仿佛血海滔滔一般。突然,漫天的箭雨停下了,翻滚的血雾急剧的收缩,在血雾翻滚之中,一根数十丈长的长枪缓缓的从血雾之中凝聚,如天神审判一般向陆笙袭来。
“刀”
与此同时,段飞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暴吼,阵图升空,每一个飞凌卫的身上升起一道通天光柱。一头仰天咆哮的白虎,在虚空投影之中若隐若现。
“吼”
白虎消散,化作一道横架天地的刀气。刀气狠狠的斩向刺向陆笙的长枪。
在长枪即将袭到陆笙面门的时候,刀气从陆笙的身后划过,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的斩中迎面刺来的长枪之上。
狂暴的余波席卷而来,疯狂的气浪如十二级的风暴一般。陆笙单薄的身姿,恰如风暴中的树叶一般无力。
但却又如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巍然不动。长枪破碎,漫天的星辰闪耀。陆笙微微眯起的眼眸之中迸射出一道精芒,手中的寒铁剑,突然间的刺出。
一剑光寒十九州,冲天的剑气,狠狠的刺入翻滚的血雾之中,血雾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发出了心脏跳动的脉搏。
“轰”
毫无征兆的,剑气破碎,化作鱼龙狂舞,天空的血雾在细小剑气的切割之下飞速的崩碎。
“轰”又是一声巨响,血雾破碎了。仿佛化去了最后一抹白光,陆笙撞破血雾云端,映入眼帘的便是璀璨的星河。
“好”沈凌激动的仰天长啸。
那可是军阵啊!以一人之力,竟然能击碎军阵?虽然长陵卫现在只余下不到千人,但就算是千人军阵,也是强大的非寻常人所能匹敌的。
以一人之力破军阵,古往今来能干出这事的人也不多。
军阵破碎,但并不意味着天泉山庄的危机就此过去了。长陵公主竟然敢劳师动众的来袭,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嗖嗖嗖
数十道光柱突然间冲天而起,狂风席卷的天地,突然间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彻底的禁止下来。
“我们出去!”沈凌脸色阴沉的喝道,带着飞凌卫和一众天泉山庄的高手冲出山门。
山腰之中,一处相对平坦的平台之上,一千名长陵卫摆开军阵严阵以待。在军中之中,一袭白衣的长陵公主面露杀机的盯着从山顶缓缓走来了一众人。
镶金凤凰旗迎风飘扬,但肃杀的气息却仿佛定格了空间让每一个人都感觉不到半点迎面风啸。
沈凌在飞凌卫的护卫下缓缓的走来,在五十丈之外顿住脚步。
“长陵公主殿下,你有想做什么?”
“南陵王世子不是明知故问么?林泉是本宫的杀子仇人,马上要离开沪上府了,这笔账要再不算,怕是以后没机会了。”
“你找林泉自顾去找林泉好了,来天泉山庄做什么?父王随驾之前,将维护江南道稳定的重担交与我身上,眼看父王就要回归,公主殿下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晚辈呢?”
“哼,时至今日你还和我装蒜么?当年的林泉,就是现在霍天!”
“殿下的作风,晚辈虽然也有耳闻。但是……这睁眼说瞎话的事,公主殿下就不顾及一下声誉么?林泉的容貌你我都知道,是不是霍天一目了然。”
“哼,药仙既然在南陵王府,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岂非易如反掌?但是,林泉的武功本宫是清楚的,林泉,是英雄的就出来受死,别躲在人群里做缩头乌龟。
八年前,你做了缩头乌龟,让你的三弟替你出来受死,今天,你依旧是缩头乌龟连承认自己身份都不敢?”
霍天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正要踏步出去,却被一只手掌按了下来。
沈凌警告的盯着霍天的眼睛,默默的摇了摇头,“霍天包括他的天泉山庄都是南陵王府培养的江湖势力,是直属于皇上指挥的秘密力量。
你既无证据证明霍天就是林泉,就不要不依不饶,请公主殿下收兵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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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代帝师
“收兵?哼!本宫今日来了,不灭天泉山庄岂能回去?沈凌,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一个小小的江湖人士,值得你这么拼命保他么?”
“殿下,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保的不是一个天泉山庄么?”
“那是什么?”
“是皇室的颜面,是大禹的律令,是人间的正义,是天地民心。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殿下所作所为,于国家何益,与天下何益,于百姓何益?
你无视朝廷禁令,走私牟取暴利,为一己私愤,滥杀无辜,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事到如今还不知收敛,难道,你非得等到穷途末路才能悔悟么?”
“本宫?穷途末路?哈哈哈……本宫是当朝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穷途末路,本宫如何穷途末路?哈哈哈……”
“你当当今圣上,是先帝么?”沈凌厉声喝道,一句普通的问话,却让长陵公主脸色大变。
“圣旨到长陵公主,请接旨”
声浪滚滚,仿佛自天际而来。
天地的肃杀阴云,顷刻间烟消云散。北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道极光,彩云之巅,一道身影缓缓的越过苍穹落入到天泉山庄之中。
来人穿着绯红的官袍,胸口纹着大雁的图案,虽然一身文官的装束,但浑身荡漾的气场,却如天地一般浩荡。
陆笙和长陵公主几乎同时脸色一变。
虽然早已听闻当朝文官体系之中不乏有猛人,甚至内阁六部的首脑,每一个都有着惊天动地的名号。但陆笙脑海中停留的印象还仅限于传说。
大禹皇朝,以武立国,文臣好斗,武将好战!但多数时候,仅仅作为坊间的笑谈。
陆笙自负绝世武功,私下里也时常认为,以他此刻先天之境的修为,就算不是文官中最能打的,也应该是顶尖的之流。
但看到眼前的这人之后,刚刚有些抬头的小尾巴,不禁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自己是很猛,但眼前却有个更猛的。看来还是得低调……
而长陵公主的脸色大变,却纯粹是因为来者的身份。
嚣张跋扈的长陵公主在看到来人之后,脸色瞬间变化数次,最终竟然露出了乖巧的表情,腼腆的来到来人跟前。
“常太傅,您怎么亲自来了?”
“哼!老夫要不亲自来,手底下谁能镇得住你这只金雕?长陵,还不快快接旨?”
“长陵接旨!”虽然一脸的不高兴,但长陵公主依旧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默默的跪倒在常太傅的身前。
“皇上圣谕,近日太后身体欠佳,思念儿女心切,再者太后寿诞降至,着,命长陵公主及驸马宁国侯,近日动身返回京城,公主府已收拾停当,即可入住。”
“长陵遵旨……”说着,拱手托起圣旨,缓缓的站起身。
“长陵,临走前,皇上还有一句口谕传给你。”
“太傅请说。”长陵公主冷着声音淡淡的说道。
“你在沪上府这么多年,做了些什么朕心知肚明。马上就要回来了,就别再闹腾了。你不闹腾,以前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但要再闹腾,朕就要和你好好算一笔帐。
最多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别给朕留下个烂摊子。皇上的话,我已经转达好了,怎么做,公主应该知晓。”
“本宫是知晓,不就是惦记本宫的这些产业么?不过,林泉是杀害炫儿的凶手,不能为炫儿报仇本宫心有不甘!”
“住口!”常太傅暴喝一声,声音之中带着无上威严,此音一出,震得陆笙的耳朵嗡嗡直叫。
不愧是能做太傅的,这肺活量是经历了多少次的咆哮才能练出来?难怪长陵公主在常太傅面前跟孙子一样,感情是童年阴影的说。
“谢炫的所作所为,老夫用一句罄竹难书都不为过,就算没有江湖侠客替天行道,老夫也要他难逃断头一刀。先帝专宠与你,不是让你给皇室颜面抹黑的。”
一番话,说的长陵公主脸色铁青,但却只能强忍着不敢发作。常太傅移开视线,最终落在陆笙的身上,“你就是负责追查江南官银失窃案的陆笙?”
“下官陆笙,见过太傅大人。”
“嗯!允文允武,可造之材。圣上有口谕,官银一案,你可不必再追查了。”
“什么?”这话不是陆笙说的,而是身后的沈凌,“常太傅,我们已经追查了半个月了,眼看就要揪出幕后黑手,你这就叫我们不要查了?”
“不是我让你们不要查,而是圣上要你们不用查。正因为你们这段时间的调查,幕后黑手自知无法逍遥法外故而已经向皇上请罪了。所以,你的功劳不会少掉一分。”
“幕后黑手……自首了?”陆笙眨巴着眼睛,感觉这是世界在开了个大玩笑。
“不错,自首了。”
“那三百万两官银?”
“等他到京城自己向皇上请罪,官银依旧在沪上府,只是具体在哪,老夫也不知道。皇上有意暗中处理,我们为臣子的,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
“可是……那幕后黑手是谁啊?”沈凌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人只向皇上一人自首,皇上也没说。局时,此银两依旧会送往苏州府,以救助在风灾中受难的百姓。”
“呵呵呵……”突然,陆笙笑了,“这算什么?救助在风灾中受难的百姓?但是,那些百姓就该死么?他们本不该受此劫难的。
当初要没有人劫持这批官银,苏州府工事会得以加强,风灾也不会对苏州造成这么大影响。但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致使数千名百姓在风灾中蒙难。
还有在锡山江段被撞沉的客船,三百无辜百姓葬身江底。这些算什么?这么大的事难道皇上还打算暗中处理?不昭告天下,何以平民心,镇民愤?”
说话中,陆笙的眼睛悄悄的看向长陵公主,能暗中向皇上自首,还能让皇上这么宽容的,也只能是她了。
但陆笙却确信,真正做下官银一案的,绝对不是长陵公主。而能让长陵公主如此维护不惜用身家性命保下的人,除了谢天赐还能是谁?
最终还是谢天赐?玩了这么多把戏,带着自己绕了这么多弯,最终还是谢天赐?
陆笙现在恨不得抓着谢天赐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你特么这样累不累?
但是,天泉山庄的东海又是怎么回事?那个白烨之女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陆笙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长陵卫,“敢问公主殿下,请问灵珠郡主何在?”
“嗯?”长陵公主缓缓的侧过身,戏谑的看着陆笙,“听珠儿说,这些天你和她相处的很愉快?怎么,才一日不见就想她了?”
“公主玩笑了……在下只是好奇,灵珠郡主时常伴随公主左右,今日怎么不见她了?”
“那我劝陆大人还是死了那条心吧,珠儿……我已经命珠儿先行一步回京了。而且珠儿金枝玉叶,不是你这种人可以念想的,陆笙,我在此先放下一句话,我保证,你未来的仕途会很坎坷!”
“公主看来是真的误会了,在下对灵珠郡主并无非分之想,只是,灵珠郡主非公主亲生之女她的来历您可曾调查清楚?”
话音落地,身边的沈凌脸色猛然间大变。
而长陵公主的脸色也骤然间变得铁青,“哼,看来陆大人不仅对查案很有心得,对人家的家长里短也是很上心嘛。”
“公主殿下勿怪,下官查得,这批官银的劫持,怕不仅仅是为了求财,还和八年前的一段恩怨有关。如果公主殿下已经知道官银为何人所劫,那么需小心一些了。官银只是引子,幕后黑手真正要的,怕是公主的性命。”
“本宫的命?可不是这么好拿的!”长陵公主冷冷的一字一顿喝道,“不过你能查到这一步,看来本宫还是低估了你。
但是,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那个贱人,也不是世上唯一的聪明人。她想要本宫家破人亡,呵呵呵……本宫先让她不得超生!我们走!”
长陵公主渺渺的钻进月牙轿之中,在长陵卫的护送下缓缓的走下天泉山庄。
长陵卫来势汹汹而来,又悻悻而去。但不知为何,陆笙总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小凌子”等到长陵公主退去之后,常太傅突然慈祥的对着沈凌招了招手。
“老师,您老的身体可好?”沈凌一溜烟的来到常太傅身后,一脸献媚的笑容替常太傅揉着肩膀。
“你看我踏风而来,身体哪里不好了?小凌子,你能这么快就想通,远离朝堂这个是非之地倒是聪明之举。既然离开了,就别往京城凑。做好南陵王府的本分就好,只要坚持四象家族的信条,大禹在一天,你们的圣宠就不会落一分。”
“是,弟子明白。不过老师,您年事已高,是时候享清福了。”
“呵呵呵……我也想啊,但是时局不待我。大变将至,此劫为千年劫数,大禹皇朝与历代皇朝皆不相同。当今圣上非亡国之君,朝野之臣非亡国之臣,老夫倒想和此天斗上一斗!”
沈凌脸色大变,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凑到常太傅的耳边,“要开始了?确定么?”
“七大圣地皆有异动,要开始了。”
说着,常太傅缓缓的挣开长陵的手,再一次看了眼陆笙,“公主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只需谨记,忠君爱国,问心无愧,那些魑魅魍魉不足道哉。
这天下,自有公义,此朝堂,也是个讲道理的地方。”
“是,下官谨记!”
“好了,圣上差遣,我已完成,该回去复命了。”
“老师,天色已晚,何不……”
“不了,此时启程,还能回府用膳。我去也!”声音落尽,常太傅的身影突然间的消失了。哪怕陆笙瞪圆了眼睛,都没有看清常太傅是如何消失的。
“好……高深的修为……这是……什么境界?”
“老师为三代帝师,教导了皇室三代弟子。若非他来,否则长陵公主不会那么轻易服软。在三十年前,老师就已经是道境修为,三十年一晃而过,此刻老师的修为,怕是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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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万事皆休,一语东风楼
“哎世事无常,恍然如梦,我们追查了半个月的官银一案,怎么救突然间就不用查了?”陆笙失落一叹,但话音中却充满了讽刺。
“老师不是说的很清楚了,是不用查而不是不要查。对了,你之前询问灵珠郡主的下落……到底是什么情况?”
“灵珠郡主的跟脚你知道么?”陆笙突然凝重的问道。
“怎么?你怀疑灵珠郡主就是东海口中的小姐?”沈凌凝重的问道。
“不仅仅是怀疑!”陆笙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你还记得我们做出的推测么?之前认定是谢天赐的理由是什么?
谢天赐和渔人族有关联,所以他能得到渔人族的信任让渔人族运送官银。其次,他有能力利用长陵公主的商队将官银运进来。
还有,宁远商号的幕后也是谢天赐,最后,谢天赐似乎很缺钱。这些条件都集中在谢天赐的身上,让我们对他是幕后黑手的身份深信不疑。
所以后面的重心,都从寻找他是幕后黑手的证据而展开。直到那一晚的刺杀,直到郭松龄之死之后,我才对他是不是幕后黑手产生了怀疑。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说如果灵珠郡主就是东海口中小姐的话,那么她不仅仅拥有谢天赐所有的条件,还能拥有击杀郭松龄的条件。”
“就算她是白烨之女,但是她是长陵公主的义女怎么可能取信于渔人族?”沈凌摇着头否认道。
“有一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这是不可能的!”
沈凌轻声一叹,拍了拍陆笙的肩膀,“灵珠郡主既然能被长陵公主收为义女,皇室岂会不仔细调查她的来历?
灵珠郡主的父亲叫千寻,母亲叫云芸,齐州南齐府人士。当年随父母来沪上经商,但运道不济,在行至江北道的时候遇山贼截杀。
她因为人小被父母拼死推进江河之中,而后靠着一根圆木飘到了沪上府。在街上乞讨的时候,刚巧遇到了长陵公主。
那天是谢炫的忌日。长陵公主心情很不好,但莫名的,公主一眼就看中了灵珠郡主,觉得她眉宇之中和谢炫有几分相像。
询问之后得知,灵珠郡主竟然和谢炫同一天生日。长陵公主这才有将她收为义女的打算。但公主收养义女,自然要是身价清白的人家。
长陵卫,南陵王府,还有大内都派出人马核对其身份。别说她父母,就是她祖上十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她第十二代祖,当年还被大禹封为列侯,十一代祖曾是驸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而已。
所以,你的推测虽然合理,但灵珠郡主不可能是白烨之女。”
“尼玛,父母遇山贼双双遇难?这戏码果然到哪都好使啊!”陆笙心底吐槽了一句,非但没有打消怀疑,反倒更加觉得可疑。
这件事操作起来并不算难,李代桃僵而已。而且,八年前,灵珠郡主应该才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容貌都相差不大。
天泉山庄之上的风波算是消停了,虽然常太傅的到来化解了长陵公主的刁难,但同样也给陆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皇上不让他查案了,不让查,要继续追查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都已经查到这个地步,幕后黑手都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么放弃陆笙怎么甘心?
“世子!”霍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笙和沈凌的话语。
“世子,这是从东海房间里搜到的。”霍天双手捧着一本名册,缓缓的递到沈凌的跟前。
“这个是……”
“这就是最近三个月被莫名势力无端杀害的武林好手名单。”霍天的脸上写满了伤痛,“我还恬着脸召集江南好手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到最后,幕后的黑手竟然就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这不怪你!毕竟,他从一开始跟着你就和你不是一条心。”沈凌说着,翻开名单。这些名单中,几乎所有人用朱笔勾去了名字。唯有一个人的名字没有被勾去。
“玉面飞狐?”沈凌诧异的看着陆笙,“我记得玉面飞狐身上的确藏有一锭官银,而他也是死于灵珠郡主之手。
但是,他的名字既然没有被勾去,那就说明东海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陆笙眉头紧紧的皱起,“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但是如果不是灵珠,那个操控一切的人真的单纯的是白烨之女?可是,一个江湖女子,她如何能布局这一切操控这一切?”
“别想了,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查案了,忙碌了半个月你不嫌累啊?走,难得浑身放松,今天兄弟做东,请你去东风楼!”
“又是青楼?”
“不是一般的青楼!”
“不去,阿狸要是知道,后果很严重。”
“切,别人家怕夫人,你倒好,没有娶亲却怕妹妹?以阿狸妹妹的武功,你应付起来不是难事吧?”沈凌满脸鄙夷的说道。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担心的是你!我怕,你会被她打死!”
“真的?”那满脸期待的眼神,让陆笙浑身鸡皮直冒。
“你真的放松了么?这么虎头蛇尾心中就没有不甘心?”陆笙无语的看着沈凌。
“陆笙果然还是陆笙,这执着劲一旦犯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有句话你还得记住,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做到力所能及就可以了,世上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
小楼一夜东风,到了东风楼,陆笙这才明白为什么沈凌会公然带自己来到这里。
东风楼是青楼,但却又不是青楼。因为相比于其他的青楼,东风楼要比他们的逼格更高,门槛也更高。
什么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东风楼就是。
对面的醉月楼也是青楼,灯火辉煌,花红柳绿。刚刚靠近门口就听到一声声莺莺燕燕的拉客之声。
而门口就打着两盏暗红色灯笼的东风楼,却显得如此的卓尔不群。
要进入东风楼,必须要拿出门帖,交与门口的人审核,只有符合要求了才能被允许入内。
能进入东风楼的,仿佛是一种荣耀一般,每一个人在进出东风楼的时候,都是昂首挺胸一脸得意自豪的模样。
进入东风楼,里面的格局也的确和陆笙想象中的青楼不一样,一个个被隔离出来的单间,走在走道之中,除了能听到自己脚步声之外竟然没有其余的杂声。
“你不觉得奇怪么?”沈凌回头看了眼陆笙,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在陆笙的脸上看到半点土包子一般的表情。
“奇怪什么?”
“明明是青楼却如此的安静,而且整个东风楼里面都是一个个小的隔间,没有莺莺燕燕,没有嬉笑打闹。你难道不疑惑这到底是不是青楼?”
“门口都已经挂起了灯笼,是不是青楼还需我怀疑么?不过这里的东家思想倒是很超前嘛。搞起了包厢,而且隔音效果也做得这么好。
在自己的包厢之中,做什么都不怕被人知晓。即保密又给了客人一种主人的感觉。不错……”
“这你都知道?”沈凌诧异的叫道。
“这很难想么?话说,你带我来此真的好么?你是南陵王世子,我是朝廷命官。”
“有何不好?我不仅要带你来此,还得让你在此多呆几天。受我之累,你这一趟走的可谓步步惊心。不好好慰劳慰劳你,我怕你以后不把我当兄弟。”
“还算有良心。”
在领路的小二带领下,陆笙和沈凌来到了一间包厢之中。进入包厢,这才明白里面另有乾坤。包厢之中,用前世的说法就是两室两厅的小居室,家具一应俱全,两个房间也是布置的红宵帐暖。
两人进入之后,各自在一张软椅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进来!”
一阵香风袭来,莺莺燕燕的美女鱼贯的进入房门。一个个墩身行礼,环肥燕瘦,各有风姿。
看着眼前的一幕,陆笙恍然间感觉是不是又回到了那个匆忙又灯红酒绿的年代。
“玉竹兄,今夜就不要客气了……”沈凌露出淫荡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陆笙。
“还是青山兄懂我啊!”陆笙长长一叹,“别搞这些虚的,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好好好!”沈凌收起笑容,也不再调侃,“我找云娘!”
“两位公子,云娘是不接客的……”
“就和她说山外青山楼外楼,白云故人来访。”沈凌挥了挥手说道。
一众姑娘疑惑的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离开了包厢。踩着莲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姑娘训练的不错!”陆笙赞叹的说道,“都是有舞蹈功底的吧?”
“何止是舞蹈,这里的姑娘每一个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才能投客人之所好。这里是青楼,但却不是青楼,往来的都是有学识的人,情到浓时才能水到渠成。”
“说的这么好听,但脱下衣服依旧是禽兽。”
“哒哒哒”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而这一次来的也是姑娘,但这些姑娘的穿着却没有之前的那些那么暴露,而且脸庞也比较青涩。一个个端着美酒佳肴,步伐无声,利索的将饭菜端在桌上。
“两位公子,云娘正在梳洗打扮,还请两位先用。”
说着,姑娘们又如云彩一般鱼贯的离开。
“我说,你方才说是白云故人,你不会真的认识这个云娘吧?”
“云娘是叫云娘,她也是东风楼的东家。但她还有一个身份……”
“大内密探?”陆笙夹起酱牛肉悠闲的吃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带我逛青楼?
你有心情我还没这心情呢。她不仅仅是大内密探,而且还是非常特殊的一类密探,我想,她应该是掌管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吧?”
“陆笙,我现在很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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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罚恶手段
房门被无声的打开,一阵香风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一道妙曼的身姿,缓缓的踏入房间之中。
鲜红的长裙,在地面上铺洒出一片鲜艳的花海,妩媚的笑容,勾勒出动人心魄的风情。云娘渺渺走来,自然大方的端起酒壶,替陆笙和沈凌斟满美酒。
“云娘见过世子,陆大人!”
声音有些慵懒,却带着让人酥到骨子里的魅惑。
“云娘,好久不见了!”沈凌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东风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那还得多谢世子照顾云娘生意呢!世子今日来肯定有事相询,云娘洗耳恭听。”
说道正事,云娘脸上的妩媚笑容瞬间消失,就连整个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凝重了起来。沈凌也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云娘。
“最近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间长陵公主就这么识相了?”
“前天,礼部董大人突然上书,说三皇子已经过了成年礼两年,封了亲王,开了府,但至今还没有立正妃。这与礼不服。
为此,引发了朝堂之中的争议,最后结论,三皇子应该尽快立一正妃。但是三皇子的两个侧妃皆身份资历不足,需另明媒正娶。”
“那人是灵珠郡主?”陆笙突然淡淡的接口问道。
“陆大人果然聪明,正是灵珠郡主。长陵公主站在三皇子一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次彻底公开也没有出乎谁的预料。
灵珠郡主成为三皇子的正妃,在满朝文武眼中也是实至名归。皇上虽然有些不愿有意拖延,但在第二天朝堂之上却一改口风的答应了下来。
长陵公主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回京,其实早就有此打算。”
“我这个姨娘,还真不是草包。”沈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竟然早早的以退为进,先布局了京城。灵珠郡主成为三皇子的正妃,那么皇上就不能再动她。而且她和达官显贵门的生意都是用空壳商号,就算在京城也能遥控指挥。
她若一倒,很多达官显贵都会跟着倒霉。所以,朝堂之上会有很多人拼尽全力的保她。好一个长陵公主,竟然在关键时候玩了这么一手!”
沈凌的话,陆笙也听明白了。如果在以前,单单一个长陵公主和宁国侯府,皇上要动也就一句话的事。但现在,长陵公主和三皇子绑在一起,动了长陵公主就等于动了三皇子。
这是皇上绝对不愿看到的,而且满朝的达官显贵也不愿看到这个局面。这也是皇上要把这件事暗中处理的原因,稳住朝堂。
“但是我就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服软了?就算灵珠郡主合适,但皇上大可以否决这一桩婚事啊。难道自己儿子的婚事,他做父亲的都没有否决权么?”陆笙连忙问道。
“皇上自然有否决权,但大内之中还有一个太后。太后亲自指定的婚事,皇上也不好拒绝。所以长陵公主又是安然脱身置身事外。”
“但长陵公主牵扯官银一案甚多,皇上为何不籍这个借口……”
“长陵公主本身与官银一案并无牵扯,所以就算皇上将官银一案昭告天下,也伤不到长陵公主分毫。而如果这样做,牵扯出来的人就有点多了得不偿失。
皇上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一府百姓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百姓的得失。而且长陵公主愿意加倍赔偿这次损失,无论如何皇上都必须咬着牙咽下。
而且,我从刑部那边打探到情报,宁国侯府虽然有牵连,但也不是全部牵连,至少官银一案的主犯已经被带进刑部大牢,听说还是个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陆笙脸色一变,瞬间陷入到了沉浸之中。
“云娘,那女子可是姓白?”
“这……云娘就没能打探的这么清楚了。我的探子还没能打入多深,只是听到刑部的官吏有时候说道这件案子的时候会来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如此美人,真是我见犹怜。”
“嗯,我知道了……”
“世子,陆大人,正事说完了,要不要云娘找几个姑娘陪着解闷?放心,我这的姑娘嘴巴都很严。”
“不必,你定时给我们送来饭菜就好,从现开始,我和陆兄都要在沪上府消失。你替我传手令交给段飞。还有,密切关注京城的动向。”
“是,那……云娘告退了。”说着,云娘渺渺起身,蹲身离开。
直到房门再次关上,陆笙才悠悠一叹,“真是个妖精。”
“你说云娘?”
“难道说你?”陆笙没好气的道。
“告诉你一个数据,死在云娘床上男人,已经这个数了。”沈凌戏谑的伸出五根手指。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云娘是坐地能吸土了吧?话说,云娘的情报你觉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相信云娘的实力,从她嘴里出来的情报,从来没有假!”
“但我更相信,一个能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将我们玩的团团转的女人,没那么容易被抓。尤其还被送到了京城刑部!”
“我却恰恰不那么认为!”沈凌摇了摇头,“我记得你说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白烨之女被人出卖了呢?
从云娘的情报中不难得出,我们之前怀疑谢天赐是对的。这件案子,是谢天赐和白烨之女合作完成。谢天赐求财,白烨之女要复仇,而白烨之女复了仇,谢天赐则会彻底摆脱长陵公主,两人一拍即合。
而现在因为我们的彻查,谢天赐发现他根本藏不住了就立刻向长陵公主坦白。哼哼哼!谢天赐这老腊肉,真是越老越香,几十年的老夫老妻都拜倒在他美男计之下了。”
“白烨之女和谢天赐合作?别忘了谢炫是死于白烨剑下的。”
“难道你不知道谢炫并不是谢天赐的儿子么?”
沈凌的话顿时让陆笙回忆起来,长陵公主和谢天赐成亲后半年就生下了谢炫。这么说的话,谢炫的死谢天赐非但不会羞怒反而会暗暗高兴。
但是,陆笙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一个能在暗中主导这一切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就被长陵公主拿下,还被送到了京城!”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感觉?”沈凌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他欣赏陆笙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但沈凌不希望陆笙把自信变成自负。
“不,就凭白烨之女至今都没有与我正面交手!一个如此懂得保护自己,将自己藏得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被人捉拿?
而且,就算白烨之女和谢天赐存在合作,但从我们抵达沪上府开始,他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别忘了,从一开始,我们就被暗中的手牵引着盯上了宁国侯。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宁国侯。这样一个处心积虑一步一算的人,怎么会让谢天赐知道她的所在,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生擒?”
“你的意思是,替死鬼?”
“对!还记得东海临死前的话么,由此可以推断,白烨之女要复仇的对象除了长陵公主还有林泉和郭松龄。郭松龄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就是林泉。
沈凌,长陵公主可以回京,官银一案可以就此停止,但那个操控一切的白烨之女,我一定要找出来。好人不该白死,苏州三万受灾百姓不能白遭罪,锡山江段三百无辜百姓不能白死。”
“我明白,如此难缠的人物,南陵王府也不容许她逍遥法外,要是这次不将她揪出来,谁知道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手笔。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引蛇出洞,鱼饵已经有现成的了,就看她什么时候上钩。”
“你是说霍天和长陵公主?”
“对,密切关注长陵公主和霍天的动向。最好让他们两个都动起来,霍天身份已经暴露,你可以命令霍天举家动身前往金陵。
长陵公主回京,霍天去金陵,双方同时行动,白烨之女要想报仇时间就会紧迫。而我和你,最好也兵分两路,我在暗中盯着长陵公主,你暗中盯着霍天。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凌深深的看着陆笙,眼角缓缓的荡漾出一丝笑意,“陆笙,你腰间藏得是什么?”
“呃?暗器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什么暗器?是不是很厉害的暗器?”
“不是啊,寻常的飞刀而已!”说着,陆笙撩起衣摆,露出刀囊之中的六柄飞刀,“寻常应急的飞刀,怎么?你突然这么郑重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发现好几次了,每次你动杀意,你都会下意思的摸一下腰间。还以为你腰间藏了什么利器呢……”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和衣睡下。
沈凌说的没错,陆笙的确动了杀气。
陆笙其实还有一半的计划没有说出来,他暗中盯着长陵公主,可不是仅仅为了等螳螂出现。如果螳螂不出现,那么他就会化作那只捕蝉的螳螂。
房间的隔音效果真的很好,一觉醒来,陆笙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问了下人才知道,现在已经快午时了。
东风楼的门口依旧冷清,但能出入的皆是不凡人物。几个儒生有些恋恋不舍的打着哈气踏出东风楼。
陆笙和沈凌已经在包厢之中耐心的等候。
五天时间,悄然而过。
一个消息,突然间成为了沪上府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盘踞在沪上府的两大势力,竟然都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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