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明目张胆的洗钱
“东海海盗出现了三四年了,时常截杀过往商船。沪上水师奉命剿灭了一次又一次,但次次都是无功折返。
海盗没剿成,却是损兵折将。光是朝廷拨发的军饷,已经百万之数了。以沪上水师的实力,怎么可能连区区海盗都收拾不了?
收拾不了就算了,竟然连对手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唯一所能确定的是,海盗的旗号为端木,朝廷给予的称呼就是端木将军。
所以朝廷让何大人转道济州调来钱塘水师。要论战力来说,钱塘水师差了沪上水师好几条街。”
“那长江水师呢?为何不调长江水师?”
“长江水师和沪上水师有区别么?如果沪上水师出了问题,那么长江水师也一样出了问题。不过这些都是朝廷关心的事,我们眼下关心的还是追回官银查出幕后黑手。大人,你不会认为幕后黑手会是宁国侯吧?”
“怎么?不可以是他?”陆笙淡淡的一笑问道。
“可以是他,但不可能是他。陆兄,宁国侯不缺钱,真的……长陵公主的生意遍布全国,她一年的利润就不下于三百万两,几十年来,富可敌国丝毫不过。区区三百万两,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段兄,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想过做下这件案子的会真的是小毛贼。就算我们找到了这群毛贼,他们也必定只是别人手中的刀。
小毛贼,谁敢动官银?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官银运输,是朝廷直接制定计划,路线,时间都是统一安排。盗匪要在锡山下手,时间,时机,计划,缺一不可。
除非已经得到了详细的运输路线,否则怎么能把时间卡的这么准?而且,这份计划一定是被改动了。而改动的那一部分就是苏州府去接官银的时间。
我对现场进行过推演,盗匪绝对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内杀尽护送的官船并凿沉运输船。”
“不是五个时辰么?”
“五个时辰?五个时辰是接受官银的军队等了五个时辰,而这五个时辰如果也算他们的行动时间,除非等候的军队全是聋子瞎子,否则战阵一起,杀声震天他们会听不到?”
看着陆笙确定的眼神,段飞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那我们还能查下去么?”
“何大人不是说了,遇到问题去找南陵王府,你是不是该派人回去同知了?”
“好吧,我这就派人去金陵。不过,我们现在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等!等东珠拍卖行开拍,到时候我们去见识见识。”
沪上府的节奏明显要比其他城市的快的多,就从街上往来的人流就可以看出。无论是过往的车马,还是路上的行人,都仿佛在赶路一般的急切。
陆笙和段飞在客栈里等了三天,三天过后,陆笙和段飞还有几个飞凌卫换上便装便出了门直奔东珠拍卖行的会场。
在东珠拍卖会的外围,还有很多行走的小贩,有的卖糕点零食,有的卖胭脂水粉。而最为独特的是,竟然有十几个人在卖脸谱面具。
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带着玩的东西,却在这个地方异常紧俏。很多衣裳亮丽的人仿佛被激发了童心一般买下了面具。
“陆兄,你盯着看什么?难道这些面具是入场券么?”
“入场券是银票不是面具,但面具却更让我确定这个东珠拍卖行是个洗黑钱的窝点。戴着面具进场,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交易的双方是谁。走,我们也带着面具进场。”
买了面具,来到东珠拍卖行的进口。门口的下人会要求客人至少拿出一万两银票,没有这个数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
拿出银票确认了财力之后会得到一张号牌,而后会以号牌入座。
陆笙等在坐定之后环顾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虽然都带着差不多的面具,但却依旧给了陆笙一种众生百态的感觉。
高矮胖瘦,情绪跌宕。激动的,惶然的,不安的,也有兴奋的。
段飞悄悄的拽了一下陆笙的衣袖,“陆兄,怎么没有拍卖品的清单?”
“都是现场拿出拍品,现场估价竞拍,不需要拍品。这里,今天来了三十个人,说明至少会有三十件东西要拍卖。”
“三十个?”段飞看着坐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陆兄,你算术是谁教的?至少有好几百人怎么才三十个?”
“我们一行人有五个,你说我们算一个还是算五个?在场有四百三十二个人,彼此有眼神交流的约七十二对。
他们虽然坐的位置不一样,但他们的眼神都彼此在交流。他们以不同的身份进入拍卖行,有些人是托,有些人唱白脸,有些人唱红脸。
但这么多人之中,我最佩服的还是东边那几个老外。”
“老外?你是指胡人?”段飞顺着陆笙的目光看去,在人群之中,几个金发满脸金色胡须的人显得如此突兀。
他们没有带面具,眼神闪躲不断的对着周围瞄来瞄去,身穿的服饰也是那种类似斗篷的黑色大褂。虽然三个老外出现在大禹显得有些突兀,但沪上府既然是远洋贸易的大港口,有老外到来也很正常。
三十年前,幽冥鬼王就是从沪上府上岸,而后给苏州府带来血雨腥风的。
“这是孔雀王朝的人?”段飞低沉的凑到陆笙的耳边。
“听过往的商队说,从东海出发,如果能穿过仿佛星罗棋盘的群岛,之后就会到达无边无际的大洋。而后向西行进,就会抵达孔雀王朝。
孔雀王朝的人和孔雀很像,他们身上的毛发也是五颜六色的。有金色,棕色,红色,还有白色。孔雀王朝国土之大丝毫不下于大禹朝。
不过他们虽然土地辽阔却是苦寒之地,和我们大禹皇朝的花花世界无法比。很多孔雀皇朝来的人,到了大禹之后都不愿意回去了。
对了,你说佩服他们?为什么?”
“作假做的这么山寨的,难道不该佩服?”
“假的?他们不是孔雀皇朝的人?”段飞诧异的问道,再次看过去,段飞果然发现了不同。虽然满头的金色头发还有满脸的落腮胡须,但这张脸却还是黄种人的脸。
“的确,很业余,真特么有创意。”
“开始了!”陆笙突然说道。
拍卖会的掌柜缓缓的来到台前,先是一番场面话。说的违心,听的也不在意。所以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马上进入了主题。
拍卖的宝物一个个被送上了台,随着一次次的竞拍,段飞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异了起来。
“陆兄,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拍卖就仿佛是导演好的戏码一般,一件商品被摆上,然后有人出价,之后价格节节拔高。
而竞价的,竟然一直都是两方人。就像唱的一段相声一般,其余的人,都是一群漠不关心的看客。
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八万,好成交。
快的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作一般。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就是一曲双簧。
要是一个两个是这样就算了,十个八个竟然都是这样。这已经不是一场拍卖,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洗钱。
“诸位,下面一件拍品比较特殊,在下还请诸位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大家都信赖我们东珠拍卖行,老夫也感谢诸位的信赖。
诸位来此什么目的,我们心底都心照不宣,无非是能够有所收获抱得宝物归。而下面要拍卖的,绝对是宝物中的宝物,珍宝之中的极品。”
掌柜的这么一说,原本散漫的一众人顿时纷纷被吊起了胃口,缓缓的坐直身体好奇的看着两个艳丽的美女抬着一件拍品上台。
将拍品放上之后,掌柜的满脸肃穆的上前,郑重的掀开红色的遮布,一座通体金黄,带着暗色沉淀的宝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
“这塔有什么考究的么……”
“难道这是……”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安排的托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摩尼塔?”
“这位老爷好见识!诸位,经过我们拍卖行的专家鉴定,这件宝物,正是传说中的摩尼塔。摩尼塔的来历大家应该略有了解吧?
相传摩尼佛成佛之前亲手炼制的本名法器,拥有莫大神通。可护佑一生,镇守百世气运。从神话时代流传至今,辗转了无穷岁月,在一千年前一度消声灭迹再也没有出现。
我辈之幸,竟然能有幸遇到摩尼塔重现人间,而更有幸,摩尼塔竟然会出现在我们东珠拍卖行。所以,诸位老爷,有意的话,可以踊跃拍价,起拍价,十万两!”
“嘶”
一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起拍价,甚至比之前成交的最高价都要高。但是,如果这件真的是摩尼塔的话,那么这个起拍价还真是低了。
掌柜的话音落地,整个拍卖行却是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终于有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那个,东掌柜,东珠拍卖行是什么虚实咱们都是明白人。摩尼塔起拍十万两也算合情合理……但是……这摩尼塔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该交个底?”
“怎么,这位老爷是怀疑我们东珠拍卖行以次充好?”
“不敢,不过就想确认一下是唱的戏,还是演的戏?”
“我想大家都有着顾虑吧?既然这位老爷问了,那么我也如实说了,这次,可不是戏!摩尼塔,是真的。”
“哄”
一阵哄闹声瞬间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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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来了个和尚
“真的是摩尼塔?怎么会是真的?都消失一千年了啊……”
人群中的议论声瞬间炸开。
段飞好奇的凑到陆笙耳边,“陆兄,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陆笙想都不想的回到。
“假的?刚才掌柜的可是说千真万确,要是假的,他不是把这里的都得罪了?而且,摩尼塔已经消失千年了,现在出世也不是没可能,万一是真的呢?”
“要是万一是真的,那么我们就都被骗了。记住,就算摩尼塔是假的,他们一定要说的比真的还真。说是假的,那起拍价会是十万两么?
起拍价十万两,成交价不会低于一百万两。这么大的数额,要还是做戏不是会被人留心?这么大数额的洗钱,就要先把水给搅混了。”
“十万两”终于,有人开始拍价了。
如果真的是摩尼塔,十万两的底价并不算高。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古董,而是真正有着莫**力的法器。
任何得到摩尼塔的人,几乎都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这在任何一种宝物身上都不可能存在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一件无价之宝,必定会被人惦记,而被人惦记的下场,也唯有死。但拥有摩尼塔的历代主人却都得以善终。
哪怕明知道摩尼塔在谁的手里,哪怕暗中有多少人出手,但摩尼塔的主人却仿佛受神明眷顾一般不仅仅逢凶化吉,而且暗中使坏的人接连出事。
摩尼塔,是被神话的宝物。
“二十万两”很快,有人开始抢拍。
“三十万两”
当众人的激情热血被点燃之后,现场的气氛瞬间仿佛泼到水的油锅一般炸裂开来。
“三十万两?牛老爷,你家有那么多钱么?”
“不劳刘老爷费心,祖上积蓄还是有那么一些。”
“五十万两”
很快,价格被炒到了五十万两。很多人退出了竞拍,也有很多人加入了竞拍。整个东珠拍卖场,就跟一场黑帮火拼一般喧嚣。
报着价还不忘祖宗十八代的问候,骂红了眼的,也开始了意气之争。
陆笙眼中精芒闪动,不断的扫过每一个报价者的眼神表情以锁定目标。
“八十万两”
突然,一声报价,整个拍卖行瞬间化为一片死寂。从五十万两直接提到八十万两,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懵。
之前在五十万两的时候,价格到了白热化阶段,甚至大家都以为最终的成交价格会在十万两之内。但突然间,一个加价将摩尼塔的价格推到了新的巅峰。
“一百万两!”
一个操着怪异口音的报价响起,三个坐在人群中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外开始介入了。而到了这一刻,陆笙终于确定了这一场洗钱的目标正是失窃官银。
轻轻的敲了敲段飞,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一句。段飞默默的点了点头,悄悄的对着身后一人使了使眼色。
一百万两,这个价格可以说在场的人没有谁能承受,甚至也没几个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凑满一百万两的。
“一百五十万两”一声暴喝响起,之前报价八十万两的中年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站起身凶恶的喝道。
“演技很专业,比之前的那些场好多了。”陆笙打趣的轻笑了一声。
“乖乖,一百五十万两,这是要上天啊,陆兄,看来你推测的还有保留嘛……人家哪里想分批消化那批官银,这根本就是想一次性消化啊。”
“看来我是高估了他们的忍耐性,通知外面的弟兄,准备动手吧。摩尼塔的从谁的手中流出,必定和官银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两百万两”
“三百万两”
双方人仿佛较上劲了一般,五十万五十万的加价,似乎他们叫的不是白银,而是草纸。整个拍卖会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三百万两什么概念?这可是在场很多人一百年都无法赚到的钱。有的人甚至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以确定不是在梦中。
“三百万两,这边的老爷,你还要加价么?”
“哼!”中年人冷哼一声,愤恨的坐了下来。
“好,既然这位老爷不愿加价,那么摩尼塔就归这位龙雀帝国的老爷所有了。真是可惜啊,大名鼎鼎的摩尼塔竟然让龙雀帝国的人买走了,实在是我东土的一大损失……”
三个假冒老外不理众人的议论纷纷,得意的走出坐位向台前走去。
“等等!”突然,方才坐下的那名中年男子再一次站起身。
“这位老爷,拍卖已经一锤定音,你再要加价已经不合适了。”
“老子不是要加价,老子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摩尼塔是不是真的。我都争了这么久了,看一眼总不过分吧?”
“这……”东珠拍卖行的掌柜看了眼三个老外征求下意见,得到许可之后便答应了那中年男子的请求。
中年男子大步来到台前,从掌柜手中接过摩尼塔,仔细的贴近摩尼塔瞅了起来。而这一插曲,在陆笙的眼中就显得异常的反常了。
如果不是三个人的一台戏,那么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如果只是一场戏,那就显得怪异了。剧本都唱结束了,这突然加戏是什么意思?
“这位老爷,你看清楚了么?摩尼塔,是不是真的?”东珠拍卖行的掌柜满脸堆笑的问道。
“奶奶的,都失踪一千多年了,老子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栽倒。
“我说,你不知道真假你看个球啊?”
“就是,还以为你能辨别真伪呢。”
那人被说得脸色一青,猛的抬起头厉色盯着人群,“我是不知道真假,难道你行?摩尼塔一千年前就消声灭迹了,我敢说着活着的没有谁能辨明真伪。买不到,就不许老子摸摸沾点仙气么?”
“哈哈哈……你这老小子有趣,摩尼塔是佛门至宝,沾点仙气?哈哈哈……”
人群轰然大笑。
“阿弥陀佛”
突然,一声佛号响起,震得整个东珠拍卖行都微微颤抖。
“我去,佛祖显灵了?”
被佛号震慑的众人顿时一愣,看向台前那人手中的摩尼塔一阵惊叹。
“还真的是……”
刚刚要动的陆笙段飞突然一顿,猛的回过头,看向东珠拍卖行的门口处。
一阵白光自门口散发,慢慢的,一个光头和尚出现在东珠拍卖行的门口。
月白色的僧袍,散发着佛性的光辉。缓缓的走进,却让人不禁升起敬畏之情。
和尚很年轻,也很丑。
不,不仅仅是因为长相丑陋,而是因为他的脸毁容了。
一半的脸颊,丰神骏逸,一半的脸颊,却如枯槁。
半枯半荣,如佛如魔。
但即便顶着这一张尊荣,和尚的脸上没有半点卑微,抬着的脸上,露出拈花一笑,微微闭着眼睛,脚踩着莲花缓缓的走来。
每一步,都那么的自然,每一步都无比的潇洒。
“好高深的修为!”段飞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如此年轻,竟然能有如此修为……”
“你知道他是谁么?”陆笙好奇的问道。
以陆笙此刻的武功,比他高的同龄人整个江湖应该不多。段飞虽然也是先天境界,但武道的境界上差了陆笙好几条街。
但眼前的和尚却不同,无论是修为还是境界,陆笙竟然没有半点的优越感。
“半枯半荣,面魔心佛,他应该就是莲花寺的妙远和尚。妙远和尚不到三十岁,却是当今佛门弟子中的代表人物。
佛法高深,武学精深。而最让人敬佩的是,妙远和尚苦行千里,足迹踏破山河日月,却从未出手伤过任何性命。我说的,不只是人!”
“浅足恐伤蝼蚁命……踏遍天下不杀人已经很难,连一个生灵之命都不伤,那就真的了不起了。话说,这是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段飞看着妙远和尚一步步的走向前台,“你说他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看着不就明白了?”
“阿弥陀佛”妙远和尚双手合十,在摩尼塔之前再次唱了一声佛号。
“这位大师突然造访所谓何事?您不会也是冲着摩尼塔而来的吧?大师,摩尼塔已经一锤定音了,大师来晚了。”
“施主,小僧云游到沪上,原本想乘船远渡传道,在沪上港口听闻这里在拍卖摩尼塔,故而前来。”
“什么?沪上港口?沪上港口离这里至少六七十里路呢,你这个出家人怎么满嘴胡话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自幼修行五神通,眼能视远,耳能听物,六七十里,不算什么。方才小僧听几位施主在争论摩尼塔是真是假,小僧可否一观?”
“这……”三方迟疑了起来。
“让他看啊,人家是佛祖弟子,总能认得祖师爷的法宝。你们不是想知道买到的是真货还是假货么?让人家看看。”
“阿弥陀佛,无论摩尼塔是真是假,贫僧绝不讨要,仅仅一观……”
“这样,好吧!”
妙远和尚接过摩尼塔,轻轻的抚摸了起来。过了三息,妙远和尚嘴角微微一笑,将摩尼塔送回到胡人的手中。
“阿弥陀佛,此物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我们东珠商行的三位鉴定大师亲自把关过,怎么可能是假的?和尚,不知道就别乱说。”
“出家人不会乱说话,确实假的。因为,真正的摩尼塔,千年来一直在莲花寺之中。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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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故人相逢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三个假老外神情激动的喝到,一把从妙远手中夺下摩尼塔,“你个死秃驴胡说八道,你说我花了三百万两买了个假的?”
“轰”突然,摩尼塔毫无征兆的爆开,一阵幽蓝的烟尘突然间炸开。
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半点预兆。爆炸发生后数息时间,整个东珠拍卖场都是一片死寂。而陆笙脸色一变,嗖的一声站起身向台前冲去。
“哗啦啦”东珠拍卖行的后门突然被撞开,一队飞陵卫鱼贯的冲进拍卖行之中。
“飞陵卫办案,所有人都不许动”
这时候,人群才骚乱了起来,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想要跑。在飞陵卫的呵斥之下,想要逃离的人被个个拦在了门口。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知道我是谁么?”
“你们凭什么抓我……”
“吵吵嚷嚷的人群将整个会场搅得跟一个菜市场一般。”
烟尘渐渐的散去,妙远和尚的身上荡漾着一阵朦胧的光辉。而在他的脚下,却躺着四五具尸体。东珠拍卖行的掌柜,还有那个竞拍的中年人和三个假老外全部毙命当场。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幽蓝,就像外星人一般充满科幻感。
陆笙的脸色化为铁青,想不到幕后黑手竟然还有这么一招杀人灭口。闪动的精芒,最终锁定在相安无事的妙远身上。
他来的太巧合了,而且赶巧在他判定完摩尼塔是假的之后凶手动手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诵完经,妙远和尚缓缓的睁开眼睛。
“和尚,你是谁?”陆笙眼神不善的喝到。
“莲花寺,妙远和尚!”
“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人毒杀的。”
“用什么?”
“毒烟!”
陆笙飞快的问着问题,而妙远和尚也飞快的回答着问题,一问一答仿佛在辩论一般。
“你为什么没事?你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
“阿弥陀佛……”
“如果有牵连,你的佛也救不了你!”
“贫僧只是云游来此,听到摩尼塔现世故而前来查探。而且,施主说错了,贫僧不是没事,而是贫僧有武功,可以压毒素而已。”
陆笙迟疑的拿起妙远和尚的手腕,“你的确也中毒了……不过,你既然和此事有牵连,本官不能当做看不到,本官欲将你收押调查。”
“阿弥陀佛……应该的。”
很快,沪上府的衙役,还有提刑司的司卫一同前来主持现场。
“怎么回事?陆大人,这是……”年之遥挺者大肚子满头大汗的跑来。
“年大人,死人了。本来我们只是想过来长长见识,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本官觉得这个东珠拍卖行有问题,他们仿佛在洗钱啊,年大人,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么?”
刷的一下,年之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不知道……下官……下官没接到报案……”
“年大人啊,万事不能等着有人报案才会知道,没人报案,不代表天下无事。我全程看了拍卖过程,你方唱罢我登场,活脱脱的一场戏剧。”
“是是是!陆大人教训的极是。”
“这个和尚是唯一的活口,就收押在提刑司的监牢吧,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保护,切不可再被人杀人灭口了。”
说着,陆笙蹲下身体,在几具尸体的身上翻找可起来。果然,不出陆笙预料那个中年男子根本就是个拖。怀中一张银票都没有,怎么可能开到二百五十万两的高价?
摘下那人的面具,陆笙指着他问道,“在场的有谁认识他么?”
人群中一片死寂,一个个眼神交流着,但谁也没有说话。正在死寂压抑的时候,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陆笙的身边响起。
“这……不是赖三么?”
说话的是个衙役,约莫二十来岁长相不俗。他的话刚说完,顿时感觉到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你认识他?”陆笙上前问道。
“赖三……他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地痞流氓……平日里游手好闲的……”
“是个地痞……竟然敢叫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价……看来这东珠拍卖行的背后大有文章啊……”这话一出,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就是对面的年之遥,也是满头大汗。
“年知府,你治下的事情本官就不越俎代庖了,本官只负责追查我的案子。”陆笙的话,算是给年之遥吃了一颗定心丸。要是彻查东珠拍卖行,那就是一扯一大片,可能还会把沪上府的经济给搞残。
陆笙检查完赖三,又开始重点检查那三个假洋鬼子。
掀开头罩,撕下胡须,仿佛变戏法一般,一个孔雀皇朝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东土大禹皇朝的人了。
除了化妆之外,陆笙还在他的怀中发现了一叠厚厚的万两银票,还有一张出沪上港口的通行证,日期也正好是今天。
“好算计啊!”段飞冷冷的喝到,“买了摩尼塔,他们今天就会远渡海外。这三百万两的由来,就变得合情合理了。我们总不能到龙雀皇朝去证实吧?算计的环环相扣,就是想得太美了一点。”
“可惜,幕后黑手太警觉了,我们刚刚要有动作,他就立刻杀人灭口。而且还事先在摩尼塔里做文章……”陆笙叹了口气,感觉这一次又是遇到了对手。
剩下收尾的工作交给了年之遥等,留下一两个飞陵卫看着提刑司和年之遥,陆笙带着段飞立刻出了东珠拍卖行前往大通钱庄。
大通钱庄是大禹皇朝四大钱庄之首,以信誉深入人心,也因信誉好而屹立不倒。
只要你持有大通钱庄的银票,只要银票是真的,无论是谁,无论多少金额,大通钱庄绝对不会迸出半个不字。
三个假老外身上的三百万两银票,就是大通钱庄的银票。而三百万两,也绝对不是小数目。如果对的上,那么这批三百万两官银的下落就有着落了。
虽然离抓住幕后黑手还早,但能先追回官银也是好的。陆笙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既然大禹皇朝有四大钱庄,朝廷的官银为什么还要运送而不是通过钱庄转账?
陆笙想不通,只能理解为这里面一定别有隐情。
“两位的大人,您手中的银票都是假的。”大通钱庄的掌柜抬起头,满脸堆笑的说到。
“假的?”陆笙的心咯噔一下。
“不错,是假的,虽然造的的很真,但确实是假的。这批银票足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无论从水印到印刷,都无可挑剔。但他们用的颜料,还有银票的纸张却和真的银票不同。”
陆笙微微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样才合情合理。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认为事情应该这么顺利。能布下这种瞒天过海的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将三百万两官银抛出来呢?
离开钱庄,陆笙沉思的走在大街之上。还是得换一条思路去找,这一次,已经算是离目标最近的一次了。
虽然可能的线索都被灭了口,但陆笙之前的几个推测却都得到了证实。官银在沪上府,已经可以确定。官银还没有成功洗干净,这也可以确定。
而确定了这两点,那么下一步调查的路线也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三百万两官银,如果要用车队运送的话至少要几十辆马车。这么庞大的车队,不可能悄无声息。
而沪上府各处都设有关卡,这么大的车队进入,当然会被检查登记的。
“玉竹兄”
突然,一个惊喜的叫唤声响起。陆笙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声音发生的地方猛地一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青山兄?你怎么在此?”
沈凌沈青山,是陆笙在京城认识的好友,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引为知音。
“京城一别,已经快两个月了,玉竹兄是越来越神采飞扬。对了,阿狸呢?他没跟着你么?”
陆笙满脸的笑容猛地收起,“我说青山兄,你一见面就打听我妹妹?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话说你不在京城怎么跑这来了?”
“我应亲戚之邀,来沪上府做客。对了,我记得你写信给我说你在苏州府任提刑司主司?怎么也在沪上府的大街看到你?”
“此事说来话长……”
“沈凌哥哥”正在这时,一声甜美的叫唤从身后响起。陆笙和沈凌齐齐回头,一身雪白如莲仿佛仙女临凡的绝色女子渺渺的走来。在女子的身边,七八个神情肃穆的青衣女子跟随。
灵珠郡主,一个见过一次,恐怕半生都忘不了的女子。灵珠郡主美则美,但要说让人忘不掉的,还是她那令人无法是从的性格。
但现在,陆笙突然觉得,当初认识的灵珠郡主,或者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人?
陆笙不敢相信,一下子利索的扒下玉面飞狐裤子的灵珠郡主,此刻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娇羞,露出了面带桃花的笑容。
“沈凌哥哥,怎么来了先不去府里,人家找了你快一个时辰了……”灵珠郡主自然的来到沈凌面前,一把抱住沈凌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那撒娇的样子,哪里是不懂男女关系的女人了。
“灵珠?我这不是很久没来沪上府了么,所以到街上逛逛,再说了,踏足宁国侯府,总不好两手空空吧?”
“娘说了,只要你能来就好,再说了,我家的库房里多的都放不下来,快点跟我回去吧,娘都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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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盖世豪侠
看着灵珠郡主一脸娇羞的模样,陆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干净利索的扒裤子的女人,真的是眼前这个?
不会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吧?
“咦?你也来沪上府了?我记得你是苏州府的那个……提刑司主司是吧?”
“想不到郡主还能记得在下……”陆笙尬笑的说道。
“那个玉竹兄,那改天我再找你叙旧,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天水客栈!”陆笙还没说话,身后的段飞突然开口说道。
“好啦,别磨蹭了,娘都等急了……”灵珠郡主一边说着,一边将沈凌拖进拥挤的人群之中。
这画面,不知为何陆笙会想起被慢慢拖进洞穴之前,还在垂死挣扎的猎物。
“羊入虎穴……焉知福祸!”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陆笙回头,却见段飞的表情很是怪异。
“你怎么了?怎么露出这么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段飞蠕动着嘴唇半天这么挤出一句话。
“关你屁事!”陆笙淡淡的道了一句,转身向码头走去。
沪上码头,每天都有大船靠岸,也每天都有大船出海。这个画面在陆笙的眼中还算习惯,但在这个世界的百姓眼中却是震撼的。
在沪上码头之外,停留着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文人才子,对着大船乘风破浪,时不时的吟上几首破诗引动一片喝彩。
陆笙坐在沪上府的码头外,看着进出的一辆辆巨型牛车。每一辆车,都至少需要四头牛才能拉得动。虽然牛不如马快速,但胜在厚重力气大。
每一辆车,都有一队城防军进行检查,虽然繁琐但也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从城防军的态度来看,经过了这么久都检查的这么仔细,理论上来说三百万两官银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进入沪上府才对。
话还没说完,码头驶出的一队大型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的驶出关卡,而大型的车队从眼前驶过,城防军就好像瞎子一般根本没有看到。
“真特么不禁夸!”陆笙低头叹息。
“混账,怎么可以如此玩忽职守!”段飞低沉的喝道,“冯建,金开,你们两个上去看看,为什么对这队车马直接放行?”
“他们放行才是应该的,要得罪了那位佛菩萨,丢饭碗是小,说不准命都保不住了。”突然间,隔壁邻座的一个声音响起。
陆笙看过去,这个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儒生。轻轻举着茶杯顿在空中,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带着看破红尘的沧桑。
“这位先生有礼!”陆笙对着对面拱了拱手,对方也是客气的回礼。
“这位公子风采斐然,但眉眼间却有一丝不怒而威的霸气,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公子是王公贵族之后?”
陆笙嘴角微微抽动,电视里演的高人都是目光如炬,看破人的身份都是一怔见血。怎么到了这里,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先生抬举了,在下出生贫寒,乃一介草民。”
“但公子方才却对城防军徇私枉法痛斥,若只是平民百姓定然不会如此。要说公子已经身居官身,但却又显得年轻。公子,恕在下眼拙,看不出你的来历。”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我的来历重要么?只是先生似乎对眼前此景已经习以为常了。既然是朝廷下了禁令,他们检查时有时严苛异常,但却又偏偏故意疏漏,这是为何?”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这支商队头上插的是凤凰旗。试问当今天下,有谁敢插凤凰旗?”
听了中年人的提醒,陆笙和段飞这才再次定睛看去。果然,每一辆车辆的头上都插着一面小旗,约莫巴掌大。隔着这么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
“凤凰乃至尊,除了当今皇后,恐怕无人有这个资格。莫非,这是皇后的商队?”
“自然不是!”段飞冷漠的摇了摇头,“应该是长陵公主的商队吧?”
“不错!既然是长陵公主的商队,他们怎敢检查怎敢不放行?”
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对眼前这一幕的嘲讽。
“长陵公主虽然是先帝之女,但用凤凰旗是不是有些逾越了?怎么没人举报?”
“长陵公主逾越的多了,哪在乎这一点?”中年男子轻轻一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要走。
“对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陆笙突然再次站起身对着中年男子问道。
“小子,你和我打了半天的哑谜,到了现在却又要问我名字?”
“君已知道我,我却不知君,这不好吧?”
“哈哈哈……陆大人果然很聪明,难怪梅启华那老小子对你这么赞不绝口。我嘛……天泉山庄霍天。”
“什么!”段飞嗖的一声站起身,看向霍天的眼神仿佛是百瓦灯泡一般,“你就是霍天霍大侠?”
“大侠不敢当,只是一个深陷的江湖客而已……”
而已两字落地,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陆笙眼睛微微眯起,这等厉害的轻功,竟然不在玉面飞狐之下。
“段兄,这霍天是什么人物?”
“天泉山庄霍天,传说中沪上府境内第一高手,人称六如君子。知道什么是六如么?嫉恶如仇……”
“嫉恶如仇,视友如己,出刀如飞,嗜酒如命,视死如归,挥金如土!”陆笙默默的坐回去,眉角微跳的淡淡说道。
脸上平静如水,心底的草尼玛如海啸一般狂奔。在陆笙的心底,唯有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李探花才有资格称之为六如君子,这个霍天什么鬼?
“你……你怎么知道?不过有一句你说错了,霍天是用剑的,所以应该是快剑如电。”
“反正就这样,这个霍天就是你的偶像,大侠的楷模是吧?”
“对!要问江南道,谁是最有名望的豪侠,霍天绝对能排进前三。天泉山庄,更是很多初出江湖的少年心中的圣地。”
“你特么又不是江湖人士你激动个屁!”陆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天泉山庄的实力怎么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整个沪上府武林,天泉山庄第一。要不是沪上府有长陵卫,天泉山庄的名声还会更加的响亮。”
“那你说以天泉山庄的实力……他们有没有能力劫下官银,并且无声无息的运进沪上府?”
“呃”段飞的声音仿佛被卡住喉咙的鸭子一般。瞪着见鬼一般的眼睛,发直的看着陆笙。
“陆兄,你不会怀疑霍天是幕后黑手吧?”
“怎么了?不可以么?”陆笙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柔。
“可以!但是陆兄,咱不带这么来的,你怀疑人之前能不能有点依据啊。他是霍天,他是公认的大侠,要是你怀疑霍天的事传扬出去,信不信今天晚上会有无数江湖人要取了你这狗官的人头?”
“我信!但是你信不信,霍天今天就是在这里等我们的。方才的那一番话,也是他故意告诉我的。”
“故意等我们?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会闲着无聊的在这个码头看风景?你觉得霍天会和那几个傻缺一样一边吟着乘风破浪一边逗女孩子开心?
他在这里等我们,而且还等的很着急。所以,他话说完就站起身走了。”
“你这么说倒真的像这么一回事……但是,他为什么要等你?还有,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番话?”
“很简单,看似就是要把我的视线集中在长陵公主身上。长陵公主的商队可以不接受检查就进入沪上府,如果三百万两官银是长陵公主劫持的话,那么运进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是,如果他故意在等我们,故意把这个情况告诉我们,那么你说这霍天是不是很可疑?”
听完陆笙的分析,段飞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陆笙,“你这人是不是没有朋友?因为做你的朋友真的很危险,就是放个屁都要担心你会不会怀疑我下毒?”
“我记得就在几天前,有个人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可以当我没说么?你坦白说,有没有怀疑过我?”
“没有!正如你说的,怀疑一个人需要理由,而霍天自以为是的偶遇却给我怀疑他的理由。而且,我现在更加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沪上码头的?我们的行程有第三个人知道么?”
“唉”段飞松了一口气,眼神也突然间黯淡了下来,“说真的,我很崇拜霍天,我几乎是听着他的事迹过了这么多年的。
今天见到了曾经崇拜的大英雄,但我真的希望今天他没有出现,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正如你说的,他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段飞给陆笙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天来沪上码头,是昨天晚上我们商量的。我不信有人能偷听我们谈话还能不被我们发现,除非这个人是先天。
所以霍天能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要么我们昨天说话的地方有问题,要么就是我们的行踪一直被人盯着。无论哪种情况,都很可怕。”
“所以啊,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比我们想象的厉害,绝对不是玉面飞狐这种喳喳所能比拟。回去吧,已经没意义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圈定嫌疑人,逐个排查。目前有嫌疑的长陵公主,宁国侯,还有那个霍天,现在还要加上沪上府所有顶尖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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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突生变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笙总感觉段飞突然间变得自信起来。换做以前,陆笙交给飞凌卫什么任务的时候,飞凌卫虽然会不折不扣的完成,但总会有几句怨言。
但是这一次,陆笙将这么繁重的任务交付下去,段飞竟然二话没说的答应了。整整大半天,陆笙都没有看到段飞,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一叠资料了。
“这么快?”
“那也不看看我是谁?”
“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傲娇!”陆笙无语的接过资料,连忙翻开资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等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漆黑。在陆笙的手边,摆放着饭菜早已凉了。陆笙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还没走?什么时辰了?”
段飞把脚从桌子上放下,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知道,应该快半夜了吧。怎么,你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看出了一点,沪上武林的活跃度不高,也许因为沪上府的贸易繁盛,他们自己的生意都忙的来不及也没时间闲的去行侠仗义是吧?
整个沪上府,近七成的财富来自于运输贸易,剩下的也是餐饮和房产。而各大江湖武林势力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给那些富豪财团提供安保工作。
嗯,虽然有些掉分,但钱没有少赚,比起那些饿着肚子还要充大侠的好多了。
虽然看似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大客户,但归根究底他们的安保系统都离不开一个保人,那便是天泉山庄。
只有被天泉山庄认同的门派,才能得到信任。那些大财阀选择的门派,都是通过天泉山庄介绍的,而且这十几年来也从未出现疏漏。
如果以这一条线扩散开来的话很容易找出一张关系网。天泉山庄是节点桥梁,连通着沪上府的各大富豪和武林的各门各派。
每一次船队出海短则半年,长则三年,而在这两三年里,保驾护航的武林弟子每人至少能赚两百两银子,多的甚至千两银子。尼玛,我都想去当保镖了。”
“陆兄,有点出息行不?据我所知,某个人在两个月内赚了十万两银子和五千两黄金,你的赚钱能力,能抵一支商队了。”
“真没幽默细胞!”陆笙翻了个白眼,“如果说有谁能调动整个沪上府武林势力,甚至黑白两道通吃的话,那一定非天泉山庄莫属。”
“你真的怀疑是天泉山庄所为?三百万两……以我们调查的财务资料推算,天泉山庄每年收入大约在三十万两左右,三百万两够干十年。”
“可是我奇怪的是,霍天明明有一举控制整个沪上府的实力,但却低调的有点反常。就好像在一只猫面前摆上一条鱼,但猫却能忍着不下手。而且,很多次天泉山庄都莫名其妙的放弃了快到手的利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长陵卫三个字,应给不足以让霍天明的暗的都不敢动吧?”
“长陵卫三个字,还不够么?”
突然,段飞满脸严肃的坐直身体,眼神犀利的盯着陆笙。
“你以为长陵卫是什么?因为你以前没有听说过就认为只是长陵公主的贴身侍卫么?”
“不是么?难道和你们飞凌卫一样还负责维护江南道稳定的事?”
“长陵卫是长陵公主的近身侍卫,但你要知道,长陵公主当年师从战神白七月。虽然长陵公主骄横霸道,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如果一无是处,先帝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偏爱?长陵卫,是长陵公主亲自挑选出五到十二岁的女子,他们都是孤儿,受军方抚养将来用于细作。
那一年,长陵公主十四岁。从这些孤儿中挑出三万名,而后亲自训练。五年之后,这些三万名女孩只剩下了五千名。虽然大多数是被淘汰送回了军部,但也有近一千名死于残酷的训练之中。
之后五千名剩余修炼战技,武功,军阵,他们精通正面突破,背后突袭,深入敌后,小队作战,整体协同作战。精通刺杀,刺探,追踪,追杀。
不是我小看沪上武林,就是沪上武林全部加起来,也不是长陵卫的对手。他们都是女子,但却绝对是一群杀神。
她们没有感情,没有自我,也没有是非。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听命于长陵公主。所以,别说霍天的天泉山庄,就是我们飞凌卫也要对长陵卫退避三舍。”
“五千长陵卫?这得多大的一群力量啊?你身为飞凌卫的左卫领,说出要对长陵卫退避三舍的话不觉得羞愧么?”
“没什么好羞愧的,退避三舍不是代表我们不如他们,而是没必要死磕而已。其实,长陵公主的训练方法就是我们飞凌卫的训练方法。王爷和长陵公主是同门师兄妹。
只是飞凌卫为了朝廷,长陵卫只为公主一人而已。故而,先帝也发现了有了长陵卫长陵公主越发不知收敛,所以下令长陵卫不得补充液不许长陵公主再训练亲卫。
当年叱咤风云的五千长陵卫,现在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听了段飞的话,陆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就难怪了,就连能够掌控整个沪上府武林的天泉山庄都对长陵公主退避三尺。这也可以理解,霍天为什么要引我注意到长陵公主。”
“嗡”
突然之间,一股强大的天地气机骤然升腾。刹那之间,陆笙和段飞竟然下意识的闪身冲出了客栈。两人仿佛鬼魅一般落到了房顶之上。
夜色星空,依旧璀璨,但在璀璨的星空下,却传来了一阵阵激荡的灵力波动。
方向正北,约五十里外。
能引动如此激烈的灵力潮汐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有绝世高手在五十里外生死搏杀。
先天高手不说名动天下,那也必定是名动一方。这样的高手轻易不出手,而就算出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
可是,这一次的灵力波动来的却那么的突然。
客栈突然间喧闹了起来,到了这时候,其余的武林人士才察觉到异常。形态各异的武林人士纷纷冲出房间,或是跳上屋顶高处,或是站在院中向北望。
“段飞,那里是什么方向?”
“三圣寺!陆兄,走,我们去看看!”
话音落地,两人便已经化为云雾渺渺踏空而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随后,段飞一队飞凌卫也急速的跟上。留下了一众面面相觑的江湖人士议论纷纷。
五十里距离,对于陆笙和段飞来说也不过时一刻钟的路程。两人的轻功速度都是出类拔萃,几个起落,人已过了百丈开外。
陆笙的轻功一直都那么飘渺惬意,丹青色的身影忽隐忽现,就算在黑夜中也只能给人飘逸的感官无法升起半点恐惧。
陆笙正要再踏出一脚,但这一脚却突然之间顿住了。
“嗖嗖嗖”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漫天箭雨如炸开的烟火一般迎面袭来。
说是箭雨,但却又不是箭雨。每一支箭都是以内力实体化凝聚而成。就好比剑客激射而出的剑气,刀客激射而出的刀气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陆笙突然间举起寒铁剑。剑未出鞘,剑气已然纵横。
剑身急速在掌中转动,化作一面绚丽的金轮。十几支箭迎面撞来,狠狠的击中陆笙的金轮。
“轰轰轰”
强烈的爆炸响起,陆笙的脚步连连后退。
“刷刷刷”突然间,几道身影诡异的闪烁,十几名身着青色劲装,面带月白色面具的女子短枪凌厉,遥遥的将陆笙围在中间。
“什么人!”一名女子冷冷的盯着陆笙娇喝道。
“别动手,自己人”段飞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笙身边突然划过一阵劲风,段飞捂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对着陆笙摆了摆手,“我说陆兄,你疯了你啊……有你怎么拼命跑的么?累死……累死我了……”
“你是?段飞?”青衣女子之中,终于有人认出了段飞。
“啊,是清河大姐啊,快让姐妹放下,这位是钦差大人,别误会。”
叫清河的女子手轻轻一抬,围住陆笙的十几名长陵同时收起武器。身形一闪,仿佛鬼影一般在清河的身后排成一排。
陆笙的眼眸猛的一缩,心中不禁赞叹,“难怪段飞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这令行禁止果然可怕。”
“钦差大人好高明的武功!”清河虽然嘴里说着赞许,但眼神却充满了提防警惕。
“清河,三圣寺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长陵卫会如此出动?”
“今天是五月二十一,公主在三圣寺祈福,突然间出现几十名一流高手行刺。要不是公主修为精深,那群刺客就得手了。
刺客大多数被当场击毙,但依旧有少数逃了出去。郡主率领我们分十二个小队追击刺客。你要上山直接上去,我们要继续追击刺客了。”
陆笙顿时感觉头大,这一次的热闹,好像是不该来看。等到清河等人离开之后,陆笙悄悄的对着段飞比了一个撤的手势。
“陆兄,早知道是长陵公主遇刺,我也不想来。可是被长陵卫看到了,如果不出现的话会麻烦的。”
“什么意思?”
“长陵公主生性多疑,而且做什么一般不喜欢讲究证据。她要是怀疑我们和这次行刺有关,就算有十张嘴都无从狡辩。为了避免麻烦,陆兄就当过过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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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 霸道长陵
山不再高,有仙则名。三圣山本无名,这只不过是沪上府郊外的一座小土坡。全高,也不超过两百米。
既没有古木森森的幽静,也没有轻雾淡雅的出尘。只因为山上有一座古刹,三圣山,就成了沪上百姓向往的佛门圣地。
但此刻的三圣寺,再也没有百姓口口相传的佛门清静之地的景象。
火光冲天,杀气升腾。
寺里的僧人被强制的集中在大雄宝殿之外的广场之上,一个个瑟瑟发抖的等候着发落。
陆笙的到来,仿佛打破了死寂一般。无数犀利的眼神,如剑如电的射来。
一队长陵卫满脸煞气的逼近走来,但刚刚走出三步,突然一个声音喝止了她们。
“住手,他是自己人。”
陆笙抬眼望去,很是意外。在一个紧闭的大门之外,沈凌疾步快速走来。
“沈凌,你怎么会在这里?”陆笙脱口而出的问道。
“玉竹,你来了!快,随我进去看看!”沈凌看似很急切,一把抓起陆笙的手就这么拉着陆笙想院内走去。
陆笙看着沈凌的背影,脑海中曾经熟悉的背影却在这一刻渐渐的远去。
当年两人意外的在一起躲雨从而结识,两人都是赶考的书生。两人一起温习功课,一起午后问策,一起抚琴下棋。
沈凌的阳光和温柔,让陆笙的木讷开始了开窍。至少,在记忆中陆笙是在那时候学会开玩笑的。
可是,陆笙已经不是陆笙。而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沈凌,也是记忆中的沈青山。
一个能在陆笙毫无防备之中,一把将陆笙手腕抓住的人,除了绝顶高手之外,陆笙都不做其他猜想。
脉门,是习武之人的要害,都特么招呼都不打就把住脉门了啊。
“沈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沈凌拖拽的进入后院,后院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被摆上了几十具尸体,每一个人都黑衣蒙面。
陆笙眼睛快速的扫过现场,除了地上的尸体之外,现场站着几十个长陵卫。
一个须发全白,身穿袈裟的老和尚站在尸体前,在老和尚的身边,跟着一个一半脸被严重毁容的妙远和尚。两人双手合十,宝相端重的诵经。
昨天东珠拍卖场发生的事,陆笙让衙门将妙远和尚带走,想不到他却这么快的出现在了三圣寺。陆笙怀疑巧合的存在,但却不会否定巧合的存在。
妙远和尚出现在东珠拍卖行是不是巧合交给了年之遥审查,现在看来确实和妙远无关。
一个面容具毁的人,很难给人亲近感。但这一点,却在妙远和尚身上是特例。妙远和尚的面容如鬼似魔,但却给人一种佛的安心。
“陆笙,你替我看看,这群人是什么来历?”沈凌将陆笙领到后院问道。
“好!”陆笙没有废话,蹲下身体打量着这群人。掀开面罩,露出了面容。这些人长相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
身上有股浓郁的檀香味,而所穿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好像刚刚从箱子底掏出来一般。
这种檀香味是寺庙烧香所散发的,但这群人又都是有头发并非和尚。每一个手掌心都有着厚厚的茧,看来是长期修炼兵刃。
陆笙再次脱下他们的鞋子,脚上的茧也要比一般人的厚。尤其是后脚跟,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铠甲一般。
陆笙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默默的摇了摇头。
“线索太少了啊。”
“本宫从三天前就开始封山,除了寺院里的僧人,再也没有人滞留在山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间的响起,声线微微有些沙哑,带着荒漠的沧桑。就算没有看到人,陆笙瞬间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高贵冰冷的女人。
抬起头望去,一间房门被缓缓的打开。一个披着华贵外袍的贵妇出现在房门口,冰冷的眼眸,如此刻夜幕的星辰。
女人很美,美得凛然。
细长的眼睛,动人心魄。眉角的清冷,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长陵卫守在山腰,世上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瞒过她们潜入山顶。所以唯一的解释是,这群刺客一直都在寺院里。
寺院里藏了刺客,一藏还是三天。不明和尚,你还有什么解释么?”
“阿弥陀佛贫僧的确不知这些刺客从何而来。公主殿下,您每年都会来三圣寺祈福烧香,如果是贫僧有心加害,怎么可能等上这八年?贫僧求公主千万不要迁怒于僧众……”
“不明和尚,你苦修佛法数十年,怎么越修炼越回去了?你们不是整天喊着四大皆空,往生极乐么?怎么还是和凡夫俗子一般怕死?
对你们佛门弟子来说,死,无非是去极乐世界而已。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尔等。长陵卫听令。”
“阿弥陀佛”不明和尚痛苦的闭上眼睛。
“慢着!”沈凌连忙喝道,“公主息怒,我们还是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查明真相?本宫在三圣寺遇刺,还需要查明真相么?动手!”
咚咚咚
突然间,天空发生一阵轰鸣,天地气压,瞬间如黑云一般笼罩了下来。
“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话音落地,一匹漆黑的快马撞破院门冲了进来。
“律”
漆黑的战马猛的站起,两只蹄子疯狂的舞动。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了马背上出现在长陵公主的身前。
“夫人,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不需要介绍陆笙也知道此人应该就是宁国侯谢天赐。
宁国侯谢天赐长的异常俊美,哪怕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但岁月却没有砍去他的一分俊美,反而添上了成熟的沧桑。
斑白的两鬓并没有给人半点苍老的感觉,让谢天赐看起来更加的神秘飘渺。深邃的眼眸,如星辰一般闪耀,忧郁的眼神,仿佛有着夺魄摄魂的魔力。
这是个老少通杀的美男子,难怪当年能把长陵公主迷得大闹先帝寝宫。
“受了点伤,死不了!”
“受伤了?严不严重?是什么伤势?”听到长陵公主受伤,谢天赐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一把将长陵公主的手紧紧地抓在手中。
“放手,有外人看着呢!”长陵公主脸色一红,挣开谢天赐的手,“中了那人一掌,那人的掌力看似刚猛,但却阴柔歹毒。内力侵入之后,立刻侵蚀我的内力,伤及五脏六腑。
虽然现在被我压制,但这股内力极为难缠,不清除,我怕支撑不了多久。多数刺客被我击杀,但还是逃走了几个,灵珠已经率人去追击了。”
“沪上府,能伤到你的没几个啊……”谢天赐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
“哼,正因为没几个所以本宫也不担心不能把他们揪出来,不过现在……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杀!”
“等等!”谢天赐突然喝止,“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此乃佛门清净之地,你还想在此大开杀戒不成?”
“刺客藏在寺中三天三夜,就算我没有发觉,这么多僧人也该有所察觉。可是,他们竟然隐瞒不报,必定是同流合污。难道不该杀?”
“夫人,不明大师乃得道高僧,他们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就算你怀疑三圣寺有同流合污,也得有真凭实据啊。”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要过证据?”长陵公主脸色一冷,厉声喝道。
陆笙算是见识到长陵公主的霸道了,果然一点道理都不讲。
“阿弥陀佛”
突然,一声佛号响起,一直闭目诵经的妙远和尚缓缓的睁开眼睛,“公主殿下的杀心太重了,贫僧愿口诵心经,以化解施主心中的戾气。”
“找死!”长陵公主脸色一变,一道精芒突然间从双眸之中迸射而出。
一剑寒芒,跨越了空间出现在妙远和尚的胸前。谁也没有预料到,长陵公主竟然这么毫无征兆的出手。当众人见到剑光一闪的时候,剑已经刺向了妙远和尚的咽喉。
“小心”陆笙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叮”剑尖定格在妙远和尚的胸前。
妙远和尚双手合十,浑身散发出仿佛月光一般朦胧的豪光。豪光流转,抵挡着长陵公主的剑尖。
妙远和尚虽然是青年一代的顶尖高手,但是和长陵公主这一类老一辈的高手相比还差了很远。剑尖微微一顿,瞬间破碎,剑光画作闪电刺过妙远和尚的咽喉。
这一幕,惊得一众人脸色大变。
当陆笙定睛看清之后,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念在你是莲花寺的行者,本宫这一剑就要了你的命。本宫心底有没有煞气戾气与你无关,你要多嘴一个字,本宫先送你去见佛祖。”
剑擦着妙远和尚的脖子,冷冷的架在他的肩膀之上。
“施主,贫僧行走四方,就是为了普度众生,施主戾气过重,怕有化魔的危险,贫僧真心好意,还请施主勿要推辞。”
“哈哈哈……你这和尚真是有趣,本宫愿你给你度,你才能度,本宫不愿,你度我不成反会丧命。现在,你给本宫退下,否则,本宫给莲花寺的面子可只有一次。”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公主殿下,请注意一下好么?”一个声音突然间打破了死寂。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刻还有另外一人会敢冒出来和长陵公主刚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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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渔人族再现
虽然早已知道长陵公主作风霸道,但是在佛门清净之地竟然要滥杀无辜,这等人瞬间上了陆笙的黑名单。
陆笙缓缓的直起身体走来,眼神不惧的与长陵公主的视线对视。
“你又是何人?”长陵公主英眉微蹙,冷冷的问道。
“苏州府提刑司主司,陆笙!”
“苏州府?跑来沪上府做什么?而且,你一个小小的提刑司主司,敢管本宫的闲事?你胆子不小啊……”
“公主殿下遇刺,心中恼火臣也可以理解,但是如此牵连无辜却有草菅人命之嫌。虽然事发在三圣寺,但却并非一定就和三圣寺有关,就连天子,也不可在无证据之下牵连无辜,公主殿下如此行为,视大禹律法为何物?至皇室名誉于何地?”
长陵公主的眼神瞬间一冷,而身边的沈凌,更是脸色大变。
“呵呵呵……”长陵公主突然笑了,冷冷的笑声之中充满着凛冽的杀意,“你在质问本宫?你当你是谁?区区九品小官,胆敢质问本公主?”
“秉公直言,冒死直谏亦是为官者分内之事,应尽之责!此案,理应由知府衙门处理,或是提刑司查明真相再行定夺,公主还请收手吧。”
“混账”一声厉喝响起,长陵公主回手就是一掌向陆笙的胸膛打来。
“公主息怒!”沈凌脸色大变,身形一闪已经来到陆笙的身前,一掌对着长陵公主的掌力迎去。
“轰”
一道气旋在两掌之间炸开,掀起气浪,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席卷整个庭院。
“沈凌,你也要忤逆本宫?”长陵公主暴怒的喝道。
“公主息怒,陆笙不仅仅是苏州提刑司主司,他还是朝廷钦差大臣身负皇命。”
“钦差?就凭他?”长陵公主嘴里虽然说着不信,但手下还是收回了掌力。背着手,冷冷的盯着陆笙的脸仿佛要将陆笙牢牢记住。
“你要保下三圣寺一众人?”
“公主殿下,非我要保下三圣寺,而是没有确凿证据,公主不可滥杀无辜。”
“本宫之前说了,三天前就已经封山,这么多刺客,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的上山。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三天前就已经藏在三圣寺。
三圣寺就这么大,这么多僧人来而往往,数十人藏于其中怎会不被察觉?不明和尚,你倒是和本宫说说,寺院之中还有哪里能藏下这么多刺客而不被发现的?”
“阿弥陀佛”不明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闭目不语。
“陆笙,你倒是说说?”长陵公主眼神如电的射向陆笙的眼眸。
“敢问公主殿下,这群刺客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可是大雄宝殿之外?”
“你怎么知道?”长陵公主的眼神中微微露出疑惑。
“是他们告诉我的!”陆笙指着地上的尸体淡淡的说道。
“他们每一个人的衣服都很皱,就像是从压箱底的地方掏出来的一般。就算夜行服是如此,为何里面贴身的衣服也是如此?
后来在下官替他们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鞋子虽然是干的,但鞋底却依旧是潮湿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衣服之所以褶皱,是因为他们的衣服之前都是湿的,后来是用内力将水汽蒸发。
而在三圣寺,什么地方能藏下数十个人?唯有大雄宝殿之外的还愿池。所以,这群刺客这三天来一直藏在还愿池之中。”
“陆笙,你别胡说八道!”突然,长陵公主身边的宁国侯谢天赐厉声喝道,“谁能在水底藏三天三夜不被发现?”
长陵公主默默的盯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中精芒闪动。
“来人,看看这群人的脚后跟。”
“公主殿下,他们的脚后跟都有厚茧……”陆笙淡淡的说道。
“夫人,看人家脚后跟做什么?”谢天赐迟疑的问道。
“看来驸马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啊,你难道不知道渔人族常年穿铁鞋,脚后跟都有厚茧?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二十年过去了……渔人族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长陵公主缓缓的别过脸看着陆笙,“你倒是又几分本事,竟然从几具尸体的特征推算出他们如何潜伏于寺庙中又进而推测出刺客的身份。
本宫也不是嗜杀好杀之人,既然这事与三圣寺无关,那本宫暂且饶他们一命。但是,这也仅仅只能证明暂且与他们无关。
既然你有此明察秋毫之能,本宫就把追查刺客之事交给你,十天之内,你把逃走的那几个刺客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笙的眉头猛的一皱,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公主殿下,下官有要案在查,怕是无暇……”
“没关系!”突然,沈凌一把抓住陆笙的臂膀,“我和陆兄一起彻查此案!”
陆笙诧异的看着沈凌,眼中精芒闪动,过了数息,陆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是,下官领命。”
回到天水客栈已经过了丑时,陆笙也并没有再补一个觉。油灯摇曳,在纸上快如游龙。
一页白纸纸上,一副高山流水跃然纸上。
陆笙不常作画,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画画。恰恰相反,陆笙的画技也绝对算得上顶尖水平。拥有肉眼照相机级别的记忆力,陆笙对于静态素描的水平当世无人能及。
寥寥勾勒,一艘篷船纸上,两位青年才俊抚琴弹唱的画面跃然生动。
突然停笔,陆笙缓缓的将笔放下,“进来吧!”
窗户被缓缓的打开,沈凌那熟悉的温柔微笑出现在陆笙的眼前。
“你早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但我知道,到了我的窗前才被我察觉的人,我就是不让他进来也无可奈何……”
“在作画?”沈凌身形一闪进入房间,缓缓的来到桌前,“还说没猜到?白平山,这是半年前我硬拖着你你才出来游湖一次放松一下。。”
“是啊,区区半年,物是人非。此情此景,你不该和我说点什么?”陆笙收起微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凌。
“对哦,你妹呢?”
“去你丫的”陆笙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去,但可惜还是被沈凌灵巧的躲过了。
“你这混蛋一见面就惦记我妹妹?你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身份了?以前只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个来自金陵的考生。
后来看你和五皇子走的近还以为你已经成了五皇子的食客。现在你却和长陵公主关系匪浅,比我更快的赶到事发之地。
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土豪,我特么还用得着回苏州么?还做这么个提刑司主司?”
“喂,做人得讲良心,当初我可是千般万般挽留你的,是你这头倔驴死活要离开京城是非之地。”
“你到底是谁?”
“南陵王世子,沈凌,沈青山!”
“果然是你……”陆笙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的钦差令也是你给我的吧?真看得起我。”
“哪里哪里,是你让我刮目相看才对。”沈凌再次面露温柔的微笑,来到陆笙的对面坐下。
“坦白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块石头,而且是又臭又硬的那一种。但等你到了苏州之后,我突然发现对你的印象竟然全部推翻了。
陆笙,坦白说,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你。三百万两官银被劫,这件案子本来还够不着我南陵王府出面调查。但老头子让我练手,所以只好把你拉上一起了。”
“官银追查还没有头绪,你现在又要我追查刺客的事,你是觉得我太闲了?”
“哪里没有头绪嘛……你不是已经锁定的差不多了?”沈凌的笑容很欠揍,此刻的陆笙就有一拳把沈凌打毁容的冲动。
“官银是从水下被运走,现在又进入到了沪上府,能有这个实力的无非那么几个。今天晚上的刺杀,看似突发事件,但如果是他,那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顿时陆笙也收起了笑容,“你怀疑是谢天赐?但是,长陵公主的商队每年收益都何止千万两,谢天赐至于么?”
“这你就想错了,别把长陵公主和谢天赐的关系和平民百姓混为一谈。长陵公主赚再多的钱,和谢天赐的关系并不大。”
“这……这对夫妻做的真是……够奇葩了。”
“东海之上出现海盗洗劫过往船只,沪上水师多次奉命围剿都无功而返,耗费军饷百万之数一点效果都没有。朝廷早就怀疑谢天赐为何如此不作为。
而且五皇子的眼线也发现,谢天赐和三皇子有所勾结,我甚至怀疑,东海上出现的海盗就是谢天赐再给三皇子圈养的私军。三百万两,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为何要把官银运到沪上?既然你怀疑是海盗,官银运到海盗老巢不是更安全?”
“银子要是不花,堆在库房里和石头有什么区别?这次刺杀,看似是渔人族复仇,但都时隔二十几年了,为何要等这时候复仇?
长陵公主要是身死,她的庞大财产最后会归谁?朝廷已经不信任谢天赐了,她也应该有所警觉。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谢天赐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
“唉,我们在此想再多都无济于事。就目前看来,并没有谢天赐组建的商队或者挂在他名下的产业。所以这些官银,应该是跟随长陵公主的商队进来的。
二十几年前,长陵公主真的是因为争风吃醋而灭了渔人族么?这其中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
“这点你可以放心,绝对没有。当年的谢天赐长的可谓祸国殃民,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为之神魂颠倒。长陵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当年不仅仅将渔人族全部灭族,还把那一对母子活生生的烧死。说真的,我父王得知之后恨不得立刻宰了长陵公主。但是……”
“又是那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果然是一句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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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魔
“陆兄,你这话说的有些逾越了。有些事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决不能说。”
突然,陆笙和沈凌齐齐有所感应。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站起身推开窗户跳上房顶。
远处一座塔楼之巅,一道仿佛笼罩在月光中的身影隐隐约约。朦胧的豪光,恰似白玉一般的细腻温柔。
“妙远和尚?”陆笙很好奇,妙远和尚怎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走,去问问他。”
沈凌话音落地,与陆笙两人嗖的一下消失在房间之中。
喃喃的佛音从妙远的口中飘出,妙远宝相端重,不断的掐着佛珠,身上的佛光仿佛能给人带来温度一般。
过了许久,妙远和尚停下了诵经,缓缓地双手合十睁开双眼。眼眸中,一片沉静,恰如这夜色一般安逸。
“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妙远大师何故如此做?”沈凌轻轻的靠着屋檐,似笑非笑的问道。
“和尚并非听施主墙角,而是聆听众生之音。贫僧谢过两位施主相救之恩,否则,三圣寺上下怕是难逃此劫。”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大师既然只是聆听众生知音,为何口中诵的却是往生咒?你是在超度众生么?”
“贫僧超度的是我自己!”妙远和尚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修佛之人,对自己的命劫多有感应。我料算会有一劫生死,故而原本想远渡海外能避过此劫。
可是行至沪上府,贫僧突然发现竟然已经走不了了。此乃命数,也是因果。阿弥陀佛!”
“大师怕是言不由衷吧?你来沪上府有何目的?短短两天,我们已经偶遇三次了。一次是偶遇,但三次就不是了。”
“阿弥陀佛,之前两次贫僧确实不是来找施主的。”
“就是说这次你是来找我的?找我有事么?”陆笙收起笑容淡淡的问道。
“第一次见到施主,贫僧并未细看,今夜在三圣寺,贫僧终于看清了施主,施主,你是身居佛缘之人。我此劫,应在你的身上,故而前来。”
“佛缘?你不是觉得我应该出家当和尚吧?”陆笙笑了。
“佛门教义,引人向善。但凡身居功德之人,皆有佛缘。施主身怀功德之光,定然是福泽深厚之人。”
“你还是直接说你要做什么吧?我没有什么悟性,也不具什么慧根,你这神神叨叨的话语我听不懂。”
“怨念升,群魔现,血雨落,天地崩!”妙远和尚缓缓地睁开眼睛,“佛宗传下箴语,魔出世了。佛门弟子行走天下,寻找有佛缘之人克制魔。”
“什么是魔?”一边的沈凌突然喝道。
“心魔,欲魔,天魔,邪魔,”妙远和尚缓缓的睁开眼睛,“七情六欲,皆会化魔,魔现,则天道崩坏!”
“和尚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宣传封建迷信和末日言论。在这个时代会被打死的。”陆笙突然觉得妙远和尚很可爱。
也许是被洗脑的太过彻底,胡说八道的态度很是一本正经。
“陆笙,我们走吧!”沈凌突然拉着陆笙,身形一闪跳下塔楼。
就这么被沈凌拖着回到天水客栈,陆笙看着沈凌铁青的脸色三观微微有些动摇。
“沈凌,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吧?”
“他说的是不是鬼话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最近一年时间,大禹十九州的案发率比起以往高出太多了。
很多案子本身就莫名其妙,就好比在宋州一个偏远山村之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光棍突然间狂性大发屠杀了全村十户七十三口。
案子很快就被侦破了,那个麻子从小在村民们的歧视中长大,周围人都是对他冷言冷语。压抑了二十年,终于爆发屠了全村。
虽然案发的始末合情合理,但是为何此类事件竟然都集中在近一年之间?父王在三个月前索搜罗了近一年的大案要案得出结论,人心在变。”
“人心在变?什么意思?”
“人心在变,人性本恶。人并非天生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因如此,所以人在长大的过程中会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
忠诚,孝顺,善良,谦虚,礼让,敬畏,廉洁,羞耻,这些道德标准束缚着我们的一言一行。父王发现,这些道德标准的束缚力正在减弱。
就拿我方才说的那件案子,凶手王麻子承受了二十年的冷眼,二十年来他能忍受,可是突然之间,他却无法忍受了。
用他的话说,杀人的念头浮上心头就再也挥之不去,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杀人。这么七天之后,他终于拿起了刀。”
听着沈凌的娓娓道来,陆笙的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陆笙以前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自从得到了罚恶令,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开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所以当沈凌说出这些的时候,陆笙并没有感觉荒唐可笑。如果这是荒唐可笑,那么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笑话。
“你的意思是……妙远和尚说的魔,真的存在?”
“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这个天下乱像已升却是事实。如果真的有所谓的魔的话,反倒是好事。最怕的是不是魔,而是人性本身已然末途。”
一夜悄然而去,陆笙和沈凌始终没有再睡觉。
东际的天空,出现了一抹白光。黎明时分,一队快马冲破沪上府的城门飞奔的向城内狂奔而去。
“驾驾”一声声清脆的娇喝声催促着胯下的战马。
每一个女子都青衣蒙面,每一个女子都身背两根短枪,腰胯强弩箭筐,如一阵狂风席卷,瞬息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人马急速冲进宁国侯府,在进门前的一刹那都是快如闪电。而在进入门框之后又瞬间顿住了脚步。
马蹄飞扬,一队人马整齐划一的下马单膝跪地。
“参见公主”
“抓到了么?”夜色之中,长陵公主缓缓的站起,长长的裙尾如开屏的孔雀一般掠过白玉一般的地板。
“三名刺客,尽数缉拿。不过……刺客似乎都是死士,在得知无路可逃之后都选择了自尽,唯有一人被我一剑穿胸而死。”
此刻的灵珠郡主脸上,丝毫没有陆笙熟悉的俏皮可爱。冰冷的眉眼之间,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刺客呢?”
两名长陵卫来到战马前,解下战马上三具尸体扔到长陵公主的面前,“公主请过目。”
长陵公主衣袖一挥,刺客脸上的蒙面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冰冷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三具尸体。当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长陵公主的脸色顿时变了。
“郭松龄!”
一声惊呼,蕴含着浓浓的情感。不是思念,不是依恋,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怨毒。
“郭松龄……想不到是你……八年了,八年了……哈哈哈……你终于死了……哈哈哈……”长陵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公主”灵珠郡主慌忙站起身一把抱住长陵公主。
“郭松龄!谁杀了他,灵珠,是你么?”
灵珠郡主微微一颤,“是……是我……”
“好!很好!就因为你杀了郭松龄,以前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本宫既往不咎。来人,将郭松龄的尸体悬在东门之外,暴尸十日而后挫骨扬灰!”
“公主……您……您认识郭松龄?”灵珠郡主迟疑的问道。
“认识!他化成灰本宫都认识。灵珠,你有多少年没有叫我娘亲了?”
“灵珠哪天不叫啊?”灵珠脸上突然变幻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略带撒娇的说道。
“那是在别人前,可是我怎么感觉很久没听到你叫我了。这个郭松龄,是我的杀子仇人。我的炫儿,就是被他杀害的。
八年了,我找了他们八年,但始终没能找到他们替炫儿报仇!”
“兄长的仇?娘亲以前从来没提过……”
“我每年都会去三圣寺祈福进香,灵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么?”
“昨天?难道……”灵珠的脸色一变,惊讶的问道。
“不错,昨天,是炫儿的忌日。而你,能在昨夜击杀郭松龄,就是给炫儿最好的祭礼。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清河,你带人去守着东门,要是有人敢来收尸,格杀勿论。”
“是!”
天色亮起,进出沪上府的往来客突然诧异的发现,在东门城墙之上,竟然挂着一具尸体。
往来客颤颤巍巍的走进城门,纷纷对着这具尸体的身份议论纷纷。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沪上府的武林却突然之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南三侠郭松龄大侠被长陵公主悬于东门之外!”
也许在别的地方,郭松龄的大名很遥远也许渐渐的被遗忘。但是在沪上府的江湖武林,江南三侠是化为传说经久不衰的人物。
大侠郭松龄,二侠林泉,三侠白烨,三人义结金兰在八年前的武林闯下了惊天动地的威名。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三侠现在的地位,也许早已成为江南道的泰山北斗。
江湖代有英雄出,一代英豪换英豪。三十年前,是胡悲烈的时代,那么十年前,绝对是江南三侠的时代。
三人的武功皆已出神入化,三人的侠名,也早已如日中天。但是,无论是胡悲烈还是江南三侠,都是在最巅峰的时候突然间消声灭迹。
八年前,江南三侠与长陵公主结下不解仇恨,那一段时间,整个沪上武林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最后是白烨现身,以一人之命平息这一场风波。
风波虽然平息,白烨却在死后封神。在沪上武林人的心底,江南三侠是他们心中不可亵渎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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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收尸
郭松龄和林泉自此之后消声灭迹,声望顶天的江南三侠,突然之间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时间流逝,岁月冲刷,新进的江湖后辈很少听说当年三侠的风采。但是在经历过那一段热血沸腾年代的武林豪杰来说,三侠的名字却沉淀在了心底酿成了无法替代的雨露琼浆。
每每怀念起三侠,不由的心底热血澎湃。
而当听闻大侠郭松龄竟然被悬尸在东门外,受烈阳暴晒之时,曾经崇拜,化为了难以压抑的愤怒。
偶像是神圣的,神圣不可亵渎。
沪上东门,城门之外。
长陵卫煞气腾腾的守卫在城门口,往来的行人商客看到这个架势,纷纷顿住脚步转道向南门进城。原本车水马龙的东门,此刻却恍若鬼域死城。
在长陵卫的左手边,随意丢弃着一叠尸体。
他们身着各异,面容百态。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却知道他们唯一的身处之地。
江湖!
通直的官道,连绵深入无尽的远方。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醉汉摇摇晃晃的出现在官道尽头。每一步,都仿佛在汹涌的海面上起舞,每一步都让人担心,他还能不能踏出下一步。
醉汉手中抱着脸盆大的大坛子,随着每一步的走动,酒坛之中发出了清脆的晃荡声。胸膛大开,背后背着一把九环大刀。
看着来人,长陵卫的眼眸杀意迸现。两名长陵卫缓缓的踏出,守住了醉汉的必经之道。
“什么人?”
“沈醉!”醉汉顿住脚步,轻轻的将酒坛放下。缓缓的支起身体。刹那间,一身气势澎湃而出,狂涌的内力激荡开来,满脸的酒气醉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来做什么?”
“收尸!”
清河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的伸出如青葱一般的玉指指着身边的尸堆,“他们也是来收尸的,但现在,却没人来替他们收尸。你也想变成这里的尸体么?”
“呵呵呵……”沈醉笑了,缓缓的解下身后的九环大刀,刀身一颤,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我这条命是郭大侠给的,来给郭大侠收尸是我仅能做的了……我要收尸!”
“轰”一阵惊雷平地起,狂烟席卷,遮天蔽日。
一片白云飘过,遮住了烈阳。
东门外,叮叮当当的交击声如连环炮仗一般激烈的响起。
狂风停歇,尘埃落尽。
两名长陵卫收枪回身,冷冷的回到之前的站位。至始至终,他们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半点表情。
他们就是一群冰雪雕刻的人,从来不明白什么是情感。
沈醉的刀碎了,伟岸的身躯颤颤巍巍。浑浊的眼睛,遥遥的看着悬在城门之上的郭松龄,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下。
“郭大侠”
“扑通”
沈醉发出了最后一声呐喊,魁梧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的倒下。
“拖下去!”清河英眉微蹙,冷冷的喝道。
刚刚将沈醉的尸体丢进尸堆,官道的尽头,一名中年书生缓缓的走来。
书生一身儒装,腰胯长剑,每一步都那么的文雅自如。
书生缓缓的来到之前沈醉丧命的地方,微微抬起头,迎着烈日望了望城墙上的郭松龄。
“你是何人?”
“何若书!”
“书生夺命剑?连你也来了么?也是来收尸?”
“是!”
“你们为何一个个要来送死?我们已经杀了太多了,不想再杀人。”
“你们不会明白,郭松龄三个字,在我辈心底意味着什么。要么让我带走郭大侠的遗体,要么,留下我的尸身随郭大侠上路。”
“你是沪上顶尖剑客,我亲自送你上路!”
宁国侯府,长陵公主的后花园之中。长陵公主手指飞速拨动,手中的纯金算盘发出了清脆的敲击之声。
灵珠脚踏莲步,缓缓的踏入后院拱门,“娘!”
“来了?灵珠,最近的一笔账我怎么算都对不上,你替我查查看,是谁敢在本宫的生意上做文章?”
“是!”
“对了,东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有七十三名武林人士来收尸了,但都被清河姐姐毙于剑下。”
“哼,一群乱臣贼子,死不足惜。天泉山庄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娘,女儿就是来回报此事的,今天一早,天泉山庄派出十八路人马向西北南三方向进发,去向不明,但女儿估计他们会有大动作。娘,要不要加派人马?”
“哼,早就知道他们忍不住,不必,本宫就等着他们有所动作。只要他们敢动,本宫才好有说辞一举拔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如果他们有所动作必定石破天惊,到时候清河姐姐那边……怕应付不来。”
“无妨!”长陵公主冷冷的声音响起,缓缓的抬起头,“怎么?姐妹情深,你于心不忍?”
“娘,清河姐姐跟了娘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
“灵珠,你需记住,清河,白絮,苗乐她们都只是我们的仆从,她们的生死,喜怒,命运,都在我们的一念之间。对下人动真情,是我们不成熟的表现。
清河的死,要能换来我一举荡平沪上武林的契机,就算让她死一百次都是她的荣耀。”
“是,女儿明白了。”
“下去吧,传令下去,让各大掌柜七天之内赶到沪上府,本宫要训话。”
江湖武林,突然间风起云涌。就算待在天水客栈的陆笙,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肃杀气息。
推开窗户,楼下的街道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他们扮作街头小贩,但陆笙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客栈。
“我被人盯上了?”陆笙淡淡的问道。
“他们盯上的不是你!”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房门被打开,沈凌满脸煞气的走进房间在陆笙面前坐下。拿起水杯,仰头饮尽。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恼火?”
“东门之外,长陵公主将郭松龄悬尸城门口。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七十五名收尸的江湖豪侠死于长陵卫之手。
沪上武林按波涌动,不出三天,各路豪杰将会集结,接下来,就是长陵公主和江湖武林的正面对抗。
这些年,我们一直克制和江湖起冲突,江湖也一直尽量不触碰朝廷的底线。一旦沪上府起了冲突,朝廷将非常被动。
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十九州都有可能以此为开端,江湖武林和朝廷的矛盾会被激发。大禹百年承平,将祸起江湖。”
看着沈凌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陆笙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也许看出了陆笙眼底的调侃,沈凌满脸的大义凛然渐渐的绷不住了。
“玉竹,你何故一脸不以为然?”
“继续编!”
“编什么?”
“你能不能扯的更远一点?你说会引动沪上府武林和长陵公主的冲突我信,干嘛拉上整个江湖和朝廷?还祸起江湖天下大乱?直接说要我干啥!”
“去帮忙收尸!”
“我哪得罪你了?”陆笙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翻,“你刚才都说了,到目前为止已经七十五个人去收尸了,而那七十五个都已经变成了尸体。你让我去?你想让我做第七十六个?”
“你不一样,你不是江湖中人。而且,你是钦差,长陵卫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的。”
“就算要去收尸,总得有个理由吧?再说了,郭松龄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东海之上,出现了一群海盗。他们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父王奉命调查,所以派出了九名大内密探。”
“不是七名么?”陆笙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问道。
“七名已经确认死了,所以大家知道的是七名。大内密探生不暴露,死不留尸。郭松龄,就是那第八名密探。
七名密探,死因成迷,海盗所在,依旧无迹可寻。原本以为郭松龄能带回有用的情报,但却不想竟然和渔人族混迹在一起,而且还一起刺杀长陵公主。
现在被长陵卫击杀,悬尸城门,你替我将尸体收回来给他一个体面安葬吧。”
“郭松龄是第八个,那第九个呢?”
“至今下落不明。而且我怀疑,他和郭松龄都是叛逃者。否则没理由七个都死了,但他却活了下来。”
“那你还要给他收尸?”
“他是否叛逃只是我的猜测,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只能到此为止。而且,要是没人收尸,沪上府的冲突绝对不小,这样的局面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还没到和长陵公主彻底翻脸的时候。”
陆笙满脸不快,虽然知道郭松龄在沪上府乃至整个江南道的地位很崇高,但在陆笙心底却没有半点感觉。不过沈凌这么求自己,陆笙还不太好拒绝。
“我说青山兄啊,长陵公主和郭松龄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郭松龄不惜冒死都要刺杀长陵公主。而长陵公主呢,连郭松龄死了都不放过。”
“这事要从八年前说起!”沈凌眼神飘逸的悠悠说道。
“咔”
“哪来的瓜子?”
“说你的,别打岔。”
“长陵公主本来有一个儿子的,叫谢炫。”
“听说过,似乎和谢天赐成亲之后半年就生下了。对了,之后宁国侯府也没有在听说有世子。”
“谢炫死了!死于江南三侠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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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冷血无情
“要说长陵公主是蛮横霸道的话,那么谢炫就是十足的混蛋。他八岁就开始杀人,十岁就已经亲手杀人了。
八年前,他率长陵卫外出打猎,晚上驻扎在沪上府西郊外的村庄之中。白天打来的猎物,他交给村民处理。
但是村民并不知道谢炫不喜欢吃葱花,而要处理好野味,葱花是必备的调料。当那些野味被端上来之后,谢炫暴怒。
一夜之间,将做饭的几户农家满门杀害。正巧,江南三侠夜间赶路路过村庄。盛怒之下,三人也顾及不得谢炫的身份了。
谢炫被白烨一剑刺死!原本,他们三人可以将谢炫带出来的长陵卫全部灭口,自己逃之夭夭。但三人顾及到村子还有一百五十几口老少,便放过了长陵卫并自报出了姓名。
以此希望长陵公主能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迁怒到无辜村民。”
“想来,事情并未如三侠想的那样发展吧?”
“是啊,三侠所做依旧没能救下无辜的村民,长陵公主以村民是帮凶的罪名将他们全部斩杀。而这件事,就连朝廷都无法阻止。
毕竟,皇亲贵勋被杀,而朝廷实在没有证据证明与村民无关。之后,长陵公主大肆搜捕江湖人士,无论是和三侠有关的,还是无关的,都被一批一批的被斩杀。
那一段时间,可谓是沪上府最为血雨腥风的时间。长陵卫就像是疯狗一般,见谁都想杀。”
“南陵王府就没介入?”
“哪里没有,但南陵王府只能保护平民百姓不受牵连,对江湖武林人士无可奈何。他们目无王法,又不听从朝廷号令,脾气上来就算赴死也不愿意卑躬屈膝。
这么迎头撞在长陵公主的枪口上谁也拉不住。而且宫里头,太后她老人家也闹腾的厉害。皇上继位时间不长,几个王爷更是虎视眈眈煽风点火。这个关头,要是不把太后安抚好了,皇上的位置都坐不稳。”
“后来是怎么平息的?”
“白烨一人站了出来,将杀死谢炫的罪过一人担下,而后也是在东门外,白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处死。
白烨的死,结束了这一场浩劫。之后郭松龄秘密加入了大内密探,林泉则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陆笙听完,心底也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是你开口了,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走一趟啊。”
日头渐高,骄阳似火。
太阳下的人们早已经热的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掉。但在东门之外,却弥漫着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陆笙一人缓缓的走来,每一步都仿佛有烟云环绕身侧。潇洒,飘逸。
走出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门外的古道旁,那丢弃如山的尸体。
粗略看过去,大约近百人。
他们都是前来收尸的人,可他们收尸不成都变成了尸体。
听沈凌说被长陵卫杀死的有七十五个,但这七十五人,毕竟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当真正看到现场的时候,陆笙才明白近一百条生命是什么样的分量。
都死了,甚至死后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浓浓的不甘。
陆笙抬起头,头顶上悬着一具尸体。
郭松龄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尽显豪迈风采。但是此刻,他却悲惨的被悬在城门口,受烈日暴晒。
此情此景,让陆笙不由得怒有心生。何等罪恶滔天,才能留下如此血债?
陆笙执掌罚恶令,罚天下可恶之人。
但这一次的恶,陆笙不是因为对方藏得太好而不能罚,却是因为那狗屁的皇权保护而不可轻举妄动。
长陵公主,这个长着天仙一般的容颜,却比蛇蝎还要恶毒的女人。陆笙当杀之,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之。
好在,陆笙还有一张小李飞刀的体验卡。如果时机成熟,陆笙宁可放下身段做一次刺客。
“陆大人,你怎么来了?”清河满脸微笑的走来,笑容如此的甜美,让人无法联想到这位就是斩杀了眼前近百名武林人士的凶人。
“收尸!”陆笙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冷冷的说道。
清河的笑容猛的收起,“陆大人,你可别乱说话,长陵公主有令,郭松龄需悬尸东门,暴晒十日,而后挫骨扬灰,任何人胆敢收尸,杀无赦!”
“连本官你们也敢杀?”
“不敢,但还请陆大人不要找死。公主杀过的武林人士很多,杀过的官也不少。”
陆笙没有再废话,缓缓地向郭松林的尸体走去。
“陆大人请留步!”
陆笙不理会依旧缓缓的走去。
“拿下!”
一声娇喝从身后响起,话音落地,周围的四名飞凌卫瞬间拔出短枪向陆笙刺来。
枪尖封锁了陆笙的前路,而的清河,瞬间来到陆笙的身后锁定了陆笙的退路。
她说的拿下,那就必须是拿下。
长陵卫长期的配合,让每一个人的动作都精确到了毫颠。
陆笙冷冷的顿住了脚步,缓缓的抬起左手,寒铁剑上仿佛流过一阵月光。
兑换出寒铁剑已经好多天了,很可惜寒铁剑还没有机会出鞘一次。
这一刻,陆笙的心突然有些颤栗。那是一种渴望,一个绝世剑客对出剑的渴望。
“嗡”
一阵蜂鸣炸开,仿佛天地的鸣唱一般。
一丝丝荡漾的涟漓从陆笙的身上飘散,如清风细雨,又如云卷云舒。
刹那间,清河和一众长陵卫都感觉到了凛冽的寒意。
几乎下意识的,长陵卫瞬间收手。在枪尖几乎要顶上陆笙咽喉的时候,电视花火之间错开。
因为那一瞬间,她们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收手,下一秒她们都得死。
这是常年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换来的直觉。
陆笙的身后,清河静静的站着。
而此刻的清河,想笑,但却发现怎么也笑不起来。
豆大的冷汗不断的滴落,哪怕陆笙背对着自己,但她却感觉陆笙仿佛拿着一把剑架在她的咽喉上一般。
她想动,但却不敢动。
“唉”陆笙低声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
本来打算着借此机会一剑宰了这几个为虎作伥的混蛋。却想不到一不小心竟然把她们吓退了……
陆笙的叹息听在长陵卫的耳中,虽然他表达的意思如此的隐晦,但长陵卫每一个人都听明白语气中的可惜是什么。
下意识的,一个个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哧”剑气划过绳索,郭松龄的尸体坠落。
陆笙手中一晃,脚下的绳索化作灵蛇将郭松龄缠绕,而后被陆笙轻轻的提在手中。
来时如风,去时如烟。
郭松龄的尸体被陆笙带走,很快,官道两边的密林之中冲出无尽飞鸟。
人头攒动,沪上府街道两旁的房顶之上,时不时的有武林人士飞速的在房顶上闪转腾挪。陆笙明白他们都是冲着手中的郭松龄而来,但他们却异常默契的远远跟着,并没有半点靠近的意思。
陆笙踩着凌波微步,身形如烟的回到天水客栈。
推开房间,将郭松龄随手放在地上,“不辱使命,赶紧领走!”
“不急,等长陵公主过来,到时候我来应付。杀了几个?”
“一个没杀!”陆笙冷冷的回到。
“不可能啊,你要不杀人,她们会乖乖的让你收尸?”
“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你让我去收尸就是想让我杀几个?”
“八年前,三千长陵卫就剩下一千,他们替长陵公主双手染血这一生也洗不干净了。这一次,正好借机把长陵卫给撤了。”
“不是没杀人,而是没杀成!我刚刚要拔剑,他们就识相了……”
“他们识相了?”沈凌诧异的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陆笙,“你的竟然仅凭剑意就让他们不敢动?”
沈凌虽然已经知道陆笙身怀武功,也知道武功不俗。但却没有想到,陆笙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沈凌可不是像别人那帮不知道陆笙根底。他也绝对不是像陆狸这么好骗。
当年在京城,陆笙确实不懂武功。否则,陆笙也不可能被人五花大绑榜下捉婿。
没有人会这么突然之间的得到武功,也没有会以陆笙这种近乎奇迹的方式飞速变强。
沈凌来沪上接近陆笙,看清陆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也许是我的意图表露的太明显了,要是下次再有机会,我保证在砍下他们脑袋的时候还面带微笑……”
宁国侯府,长陵公主的后院之中。
清河与一众长陵卫颤颤巍巍的跪倒在长陵公主的面前。
“尸体被陆笙给带走了?”
“是!属下无能,请公主恕罪”
“本宫说过,要将他暴晒十日而后挫骨扬灰,长陵卫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还等什么?”
“公主”清河猛的抬起头,眼神绝望的看着长陵公主。而在长陵公主的眼眸中,她却只能看到无情的冰冷。
这一刻,清河突然想笑,所以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甜美的笑容。
二十年了,她清河跟着长陵公主二十年了。二十年来,就算自己是一条狗,也该有点感情。可是,在公主的眼中,也许自己连一条狗都不是。
“娘,清河姐姐跟了您这么多年,就出过这一次疏漏……”
“闭嘴!”长陵公主厉声喝道,灵珠郡主身形一颤的退到一边。
“公主,属下不能再为公主尽忠了!”清河默默的道了一声,闪电般的抽出匕首,狠狠的刺进胸口。
朱红散落,美人绝命。喷涌的鲜血,如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身后跪倒的长陵卫,也整齐划一的抽出匕首。几乎同时,十几把匕首刺进了她们各自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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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战长陵
雪白的汉白玉地板之上,刹那间沾染上了刺眼的鲜红。灵珠瞪圆了眼睛,脸上惊讶,内心却是无比的惊恐。
二十年忠心耿耿,换来的确是一剑穿心。就因为一次失手,长陵公主竟然连半点情意都不讲。
清河死了,死前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灵珠突然感觉好冷,冻彻心扉的寒冷。
“珠儿,走,随我去看看,陆笙到底长了多大的胆子敢替郭松龄收尸!”
沪上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店铺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有打烊的意思。
斜对面的青楼中,清晰的传来了依依呀呀的低嘤歌声,灯红酒绿,打情骂俏,尽显奢靡。
隐藏着喧嚣背后的黑暗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天水客栈。或者说,就是陆笙所在房间的窗户口。就像一群已经完成了包围圈的饿狼。
陆笙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依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沈凌。
“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该把外面的饿狼给我撤了?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了我们一整天了,他们眼睛不酸,我心底也发毛啊。”
“我猜长陵公主现在一定非常生气,而且很有可能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但是,我从你脸上没有看到半点紧张。你是胸有成竹还是……”
“呃?”陆笙突然瞪着惊讶的眼睛盯着沈凌,“喂,我去收尸之前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长陵公主那里有你应对?”
“我有说这话?”沈凌再一次露出那种欠扁的笑容。
陆笙默默的伸出手,手掌紧紧的握上剑柄。一道凛冽的剑意嗡的一声从寒铁剑之上荡漾开去。
沈凌连忙伸手一把按住陆笙,“陆兄,开个玩笑,别冲动。”
“青山兄,你知道我不善开玩笑的,此情此景,在下只想把你这王八蛋大卸八块。”
“切勿冲动,你都在此整理一个晚上了。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这三个月,沪上府港口进出船只有五百艘,其中,宁国侯府占一半,天泉山庄占一成,其余四成为各大商行所占。
而能无声无息将三百万两官银运入沪上的,唯有宁国侯府。而天泉山庄的商队,却在上了码头之后并未进入沪上府所以他们也有嫌疑。
如今追查官银有两条线,一条就是渔人族。从前天的刺杀来看,除了崇明岛和烟罗岛,还有渔人族的人在世。而且这群人既然敢刺杀长陵公主,武功不低。
另一条线就是检查长陵公主的上岸货船,查出这些货船上装的是些什么。”
“你还是怀疑长陵公主?”
“长陵公主这一批货物的价值就值几十万两,我怀疑的不是长陵公主本人,但是,劫匪会不会借用长陵公主的商队将官银运进来呢?你不是一直怀疑谢天赐?如果是谢天赐做的,用长陵公主做掩护不是轻而易举?”
“确实是最大的可能,谢天赐这些年似乎很缺钱,索要军饷的数额越来越大。不过谢天赐要通过长陵公主的商队运送官银也不是那么容易。
据我所知,长陵公主的生意大多是她亲力亲为,谢天赐要想伸手,保证会被打断腿。所以,灵珠郡主就成了关键人物。”
“灵珠郡主?”陆笙第一次将此人放上心头。从以往的印象来看,灵珠郡主似乎只是无忧无虑和其他富家千金小姐没啥不同。
“对,灵珠郡主是长陵公主最信任的人,长陵公主的生意很多是通过灵珠郡主遥控指挥的。”
突然间,窗外的街道诡异的喧闹了起来。陆笙和沈凌齐齐顿住话音,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一队长陵卫快速的来到天水客栈之外,将天水客栈的前后左右牢牢的封锁了起来。
“看来长陵公主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啊。”
长陵卫封锁了客栈之后,快速的向四周推进。很快,整个街道皆被长陵卫清空,原本喧闹的大街,突然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陆笙站在窗口,环顾四周,层层叠叠的房檐之中,隐匿着一道道若有如无的气息。他们似乎在伺机而动,但却又冷眼旁观。
长陵卫封锁了街道,但没有立刻冲击天水客栈。他们就仿佛是石像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
“踢踏踢踏……”
清晰的马蹄声响起,深邃的道路尽头,两匹浑身雪白不带半点杂色的白马拉着马车缓缓的从夜色中走来。
车厢**雪白,八角轿檐是象牙雕刻而成。四角之上,挂着四只通体黄金打造的铃铛。随着马车的走动,铃铛发出了一阵阵如风铃一般的音符。
马车前坐着灵珠郡主,俏皮的晃动着手中的马鞭。能让灵珠郡主赶车的,车内坐的是谁不消多想。
“人来了,我下去吧。”沈凌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能不能应付?”陆笙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还不敢杀我,顶多把我打一顿。老头子和长陵公主有同门之谊,就算打我一顿也不会很疼。”
“我陪你去!”陆笙最受不得朋友这么一副替你扛的架势。虽说确实是沈凌让他去收尸,可长陵公主毕竟是冲自己来的。
“算了吧,她对你可没对我那么客气。”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客气。”
陆笙的语气很自负,那一刻的腰杆也很直。得到了九阴真经之后,九阴九阳在体内生生不息。武学境界,也是一天一个变化。
要说之前,陆笙没把握接下灵珠郡主一剑的话,那么此刻,他很想问问灵珠郡主能不能接下自己一剑。
武功到了先天之上,强弱的颠覆会异常的快速。也许一念之间的领悟,就会将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远远的甩在身后。
车门打开,一双玉手缓缓的伸出车门。长陵公主踩着一名长陵卫的后背慢慢的下车。
当长陵公主视线看向天水客栈的时候,客栈的大门也在那一刻缓缓的打开。
陆笙和沈凌并肩走来,来到台阶下对着长陵公主微微躬身,“见过公主殿下。”
“沈凌,整个江南谁不知道,郭松龄与我有杀子之仇。整个江南谁不知道,我恨不得将郭松龄千刀万剐。
我说要将他悬于东门暴晒十日,十日,一日都不能少。任何胆敢来替郭松龄收尸的,本宫立斩无赦。现在才第一天,你就让人把尸体收了……你这是在打本宫的脸么?”
“公主,郭松龄既然和渔人族的那些刺客一起行动,他定然和渔人族的案子有关。而陆笙已经推断出劫持官银的劫匪和渔人族有莫大的关联。
我让陆笙收尸,也是为了调查官银失窃一案。而且,郭松龄和最近几年盘踞在东海之上的海盗也有莫大关联。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能让公主这么以泄愤破坏了……”
“本宫不想听这些!”长陵公主娇喝一声打断了沈凌的话语,“本宫只知道,你收走了郭松龄的尸体,难消我心头之恨!”
“嗤”
一剑寒芒,拔剑如龙。
长陵公主突然间的出剑了,快的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而下一瞬间,长剑直刺陆笙的咽喉。刹那间,仿佛时间定格,眼前的灯火渐渐的朦胧远去,在陆笙的眼前,只剩下这一道华丽的璀璨的剑光。
这一剑的杀意如此的炽烈,比起之前一剑刺向妙远和尚的更加坚决。
所有人都震慑与这一剑的犀利的时候,陆笙此刻的心底却只想骂娘。你特么冤有头债有主,不找沈凌你刺我干嘛?
而且这一剑的剑意无比的坚定,目的也无比的明确。长陵公主不想吓唬人,而是真正的……杀鸡儆猴。
剑,瞬息间而至。
“嗡”
刹那间,一阵蜂鸣响起。
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间从陆笙的手中炸亮,就像突然间爆开的烟花一般炫美。
寒铁剑出鞘,凛冽的剑气瞬息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隐藏在暗中的各大武林高手,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忘记了呼吸。
“叮”
陆笙的身形动了,仿佛跨越了时空一般与长陵公主擦肩而过。
剑光交错的瞬间,无数如鱼龙舞一般的剑气向四周激射而去。
离长陵公主最近的几个长陵卫甚至躲闪不及被肆虐的剑气击杀当场。更有甚者,在连绵的屋顶之上,传来了几个倒霉蛋滚落的声音。
退!
在场人纷纷急退,就连沈凌也只能急退。
长陵公主没想到一剑没有奏效,她更没想到陆笙的武功竟然已经高到这等地步。但长陵公主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身形突然飘忽,瞬间画作了三道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在施展一套不同的剑法,每一个身影的剑气都如日月星河一般绚丽。
要说比其他的,陆笙不一定能胜,但要说比剑,陆笙自信自己绝对比长陵公主更剑!
体内九阴九阳功力运转,在乾坤大挪移的运转之下阴阳转化率性而为。在武道境界的加持之下,陆笙施展的剑法更加的化腐朽为神奇。
剑势或是厚重,或是轻灵,或是奇险,或是多变。陆笙每出一剑,都与上一剑的差别极大。在长陵公主看来,他每一剑都是一套完全不同的剑法。
招式就怕用老,因为一旦重复,就会被抓住破绽。而陆笙的剑法,连绵不断却又衔接的恰到好处。
能达到挥手之间就是剑招剑势的,唯有在剑道浸淫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名宿才能到达到。但陆笙,充其量也就二十年的修为。
功力上长陵公主没优势,现在就连招式也没优势。仅仅五十招之后,长陵公主就明白,这次的鸡怕是杀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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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霍天的真实身份
想到此处,长陵公主的三道虚影突然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身形更是化作闪电急速的向陆笙冲去。
陆笙的剑势刚刚递出,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脚下凌波微步展开,身形化作青烟消散在原地。
“轰轰”
两道剧烈的爆炸炸开,长陵公主分裂出的虚影竟然自爆开来。可怕的气浪席卷四周,周围房舍的门窗瞬间爆裂。
一声声尖叫惊呼从两旁的房屋之中传来,好在这个时代没有玻璃门窗,否则如此可怕的气浪,碎片飞溅之下怕是会再伤几人。
陆笙在爆炸之中再一次急退,一连推到沈凌的身边才脱离爆炸的席卷。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非常的快速。但这惊鸿一现的一战,却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震撼。
震撼于长陵公主一气化三清的威力,更震撼于陆笙所展现出来的无招胜有招的绝世剑法。
剑法的最高境界为无招之境,而剑道的最高境界是无剑之境。陆笙虽然没能达到无剑,但却达到无招已然是世间绝顶。
而偏偏,陆笙的身份那么的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在江南的官场之中,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芝麻小官,竟然身怀不下于青年才俊榜的绝世武功。
沈凌悄悄的对着陆笙数了一根拇指,这一战也让沈凌直观的看到了陆笙的武功上限。
余波散尽,长陵公主的身形缓缓的在扭曲之中清晰起来。长陵公主的气息有些乱了,但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难怪你敢忤逆本宫,想不到一个苏州府小小的提刑司主司,竟然身怀如此惊天动地的武功。看来朝廷用人,还是那么不能任人唯贤啊。”
“公主谬赞了,下官去年才考得功名,能在这么短时间胜任八品官职,已是朝廷恩宠了。”
“你是新科进士?”长陵公主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下一秒,长陵公主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的太没水平。
但陆笙的身份确实让人太过于意外。拥有这么高武工青年才俊,很难将他和手捧经史子集的文弱书生放在一起。
就算门阀世家的子弟自幼习武,但也有文武侧重。如果文采斐然的,武学修为不会太高,武学修为高的,文采也必然好不到哪去。
科考,仅仅是给寒门子弟一个公平的机会,但绝对不是把门阀子弟拉到和寒门子弟一个平台来较劲。
所以陆笙说出自己去年考取功名,顿时让远处听着两人对话的一众武林高手一句我靠如鲠在喉。
“哼!你武功不错,但并非本宫真的拿你没办法。要不是本宫有重伤在身,本宫一剑可以了结了你。你身负皇命追查失窃官银,本宫给你这个面子。
但郭松龄与本宫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宫说过要把他挫骨扬灰就一定要挫骨扬灰。你找你的线索,找完了,记得把尸体送回来。”
长陵公主一边说着,一遍缓缓的踏上雪白的马车。
“恭送公主!”陆笙满脸微笑的说道。
“还有,那天的刺客还有一个逃走了,我只限你十天时间。十天一到,你若没有找出凶手,本宫会来问罪。到时候……本宫的剑没那么好说话。
至于你再发现渔人族的行踪,可以告知本宫,本宫免费帮你见一个杀一个!”
留下余音,长陵公主关上了马车侧门。
灵珠郡主对着陆笙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转身驾车离去。
长陵卫离开,但冷清的街道并没有再次热闹回来。陆笙回到房间之中,脸色被拉着很长。
沈凌满脸堆笑的走来,搓着手掌的姿势……很猥琐。
“陆兄大发神威,竟然能与长陵公主打个平手。须知在江南道,能和长陵公主一战的人不出五个。陆兄,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有此修为,为何在半年前,你却不懂半点武功?”
“你又知道我不懂了?”陆笙冷冷的翻了个白眼。
“我调查过,陆兄从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那只能说明你调查的不够仔细。”话音落地,陆笙突然猛地转身,眼神死死的盯着门口。
“天泉山庄霍天,拜见陆大人,拜见南陵王世子。”
“进来吧!”沈凌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
房门被推开,一身儒装的霍天正色的走来,见到陆笙再一次躬身,“陆大人,先前多有隐瞒,还请大人勿怪。感谢陆大人替郭大侠收尸,沪上武林,将铭记在心永世难忘。”
“我只是不想再添杀戮而已。”陆笙没好气的说道。
“霍天,郭大侠的尸体你带走,好生安葬。”沈凌一旁低声吩咐道。
“谢南陵王世子!”霍天大喜过望,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直跪倒到郭松龄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的捧起郭松龄的遗体。
身体不由的颤抖,剧烈的颤抖,默默低着头,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下。
“慢着!”突然,陆笙厉声喝道,“尸体你不能带走!”
“陆大人!”霍天猛的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盯着陆笙阴沉的脸,“你难道真的要让长陵公主将郭大侠挫骨扬灰不成?”
“我道是奇怪,你怎么这么热心?感情……天泉山庄霍天也是你的人吧?”陆笙这话,是对着身边的沈凌说的。
原本陆笙还奇怪,为什么沈凌这么上心,还真当是为了不让江湖武林和长陵公主起冲突。但现在,这货的良心大大的坏啊。
“陆兄,大内密探的身份是严格保密的,不是我不愿如实相告。霍天是南陵王府安排在沪上府的,为了稳住沪上武林,还有就是监视长陵公主……”
沈凌的声音越来越低,尤其是在看到陆笙那戏谑的眼神之后,声音更是如蚊子一般嗡嗡的。
“编,继续编,怎么不编了?”
“陆兄,有些事实在……不好说啊。”
“切!”陆笙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再次看向霍天脸色也变得犀利了起来,“你也不是什么霍天,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当年江南三侠之中的林泉林大侠吧?”
霍天脸色一变,惊异的看着陆笙,“陆大人……你……怎么知道?”
“那些收尸的人,也是奉林大侠之命吧?我相信当年郭大侠侠名满天,更相信有人会念着郭大侠的好而不顾生死来收尸。
但不会一天之内有近百个不怕死的来收尸。而且,郭大侠悬尸东门才两个时辰,整个沪上武林就压抑的仿佛要下一场暴雨。
背后要没有人策划,怎会有如此快速的反应?能对郭大侠这么上心的,除了和郭大侠义结金兰的林泉林大侠,还能有谁?”
“陆大人之智,在下佩服。竟然仅凭这一点就能获悉林某身份,看来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瞒得住陆大人的了。”
被陆笙一语道破身份,霍天也不矫情,坦然的承认了下来。
“林大侠既然已经承认,那么在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最近一段时间,你小心点。”
“陆大人放心,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也没人知道我收走了大哥的遗骸。事后如果长陵公主问起来,您就说已经把大哥的身体火化了……”
“林大侠,我的意思你还没听明白。”陆笙轻轻的摇了摇头,“长陵公主真的对郭大侠有这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有,人死如灯灭,郭大侠已经死了长陵公主不该如此泄愤。
所以,长陵公主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林大侠。而林大侠今日种种行为,已经在告诉长陵公主你还在沪上府,甚至你在沪上府武林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刻,怕是长陵公主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接下来长陵公主要做什么,林大侠应该懂了吧?”
“什么?我……”
刹那间,林泉的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滴滴落下。
“我隐姓埋名八年,原以为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今日所做都是幕后操纵,要是没有陆大人提醒,我竟然还沾沾自喜……”
说着,霍天缓缓的对着沈凌躬身一拜,“林泉承蒙王爷搭救,得以隐姓埋名八年。只是加入南陵王府这么久却寸功未立,实在有愧……事到如今,林泉唯有拼掉长陵卫,以报王爷救命之恩。”
“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你既然入我南陵王府的门,王府自当护你周全。而且当年之事错不在你。就算你不杀谢炫,父王也绕不得他。
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长陵公主杀上门你也什么都不要承认。你已经容貌尽改,就算长陵公主认定你是林泉,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是!属下遵命。”说着,林泉再次抱着郭松龄的尸体,缓缓的退出门外。
笔直的街道之上,马车踢踏踢踏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停车”突然,长陵公主的声音响起。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马车停下。
车门打开,灵珠小心的将长陵公主扶出车门。下了马车,长陵公主一把推开灵珠郡主,大步来到一棵大树边。
“噗”
鲜红的鲜血,突然间喷在了树干之上,红的耀眼。
“娘,您怎么了……”
“好诡异的掌力,竟然不能动杀念!陆笙……这笔账,本宫记下了……”长陵公主的声音如北夜的寒风一般阴冷,一字一句,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小小年纪,竟然有此修为,在过几天,天下何人能治得了你……哼!你等着,本宫会和你好好算算账。”
“娘,您怎么了?内伤又发作了?”
“转道,去田御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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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章 再见命案
虽然已经圈定了嫌疑人,但是因为嫌疑的目标身份特殊,陆笙不能直接进行审问或者询问。无奈,陆笙将段飞等飞凌卫全部洒了出去。
不能直接审问长陵公主,却可以通过调查长陵公主的产业而判断这三个月进入沪上港口的长陵公主船队装载的货物价值体积。
毕竟三百万两白银的体积不小,不可能顺带就能带进来。
早上刚刚起床,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一队人马突然的来到天水客栈的门口。这群人明显训练有素,也不吵嚷,唯有领头的象征性的大喝几声。
“看着身上的衣服,是宁国侯府的人。”旁边的窗户被打开,沈凌探出头凝重的说道。
“我等拜见南陵王世子,见过陆大人。我家侯爷请二位前去。”
“你们回去吧,我们随后就到。”沈凌淡淡的说道。
一行人微微有些迟疑,但也没有迟疑多久,在领头人的命令下飞速的离开了。
“出什么事了?”陆笙好奇的别过脸问道。
“昨夜飞凌卫密报,城中田御医昨夜被害了。”沈凌脸色凝重的说道。
“田御医是谁?他被害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田御医,名田仙农,十年前辞官归乡。一身医术精湛,位列天下十大名医之列。他精通内伤,尤其是掌力尤为拿手。
昨夜长陵公主与你交手之后行至半路突然内伤发作,故而前往寻找田御医。田御医给长陵公主看过之后让公主三天之后再来复诊。
可是当天夜里,田御医就被人杀了。你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凌脸色阴沉的看着陆笙,把陆笙盯得心底有些发毛。
“沈凌,你真厉害,竟然能在长陵公主身边安插探子。长陵公主昨晚做了啥,见了谁竟然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我可没那个本是,是事后飞陵卫询问薛神医的弟子才知道的。啊呸!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你的关注度有点偏啊。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小事。”
“你的意思是,杀死田御医的就是那天夜里的刺客,他杀了田御医就是不希望长陵公主的伤势能够好转。只要抓住杀害田御医的凶手,就能找出那晚的刺客?嗯……这倒是一条线索,喂,你怎么看着我干嘛?”
“你理性思考问题的逻辑还是挺清晰的,但是……你看待问题能不能带点人情世故?我是问你杀害田御医的背后凶手是谁么?”
“除了案子关系之外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
“请你听一下重点,长陵公主是在和你交手之后,内伤突然爆发的。之后才去找田神医看病,也因此田神医才会遇害。”
“你是说……我去,长陵公主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吧?”
“所以,宁国侯有请,我们还是早点去吧。”
两人随便在大堂上随便吃了点东西赶到了宁国侯府。在下人的带领下,陆笙和沈凌来到了客厅,宁国侯谢天赐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侯爷!”
“小王爷,陆笙,你们坐吧!”说完,谢天赐拍了拍手。客堂的两边后堂,渺渺出来了几个少女,每一个人手中都端着一张托盘。
宁国侯掀开托盘,一根根金条被叠的整整齐齐。
“陆大人,上次一见已经两天过去了。这两天,我命人快马加鞭的去了一趟苏州。沈若需不愧是沈若需,这眼光毒辣,我是拍马都不及啊!
竟然在苏州府这个小小的地方,发现了你这么一条蛟龙。你能在十天之内破了何府灭门之案,又能在三天之内将云飞夜正法,单凭这两件事,你破案之能在整个江南无人能与你相比。
本侯没别的目的,前天晚上虽然你答应下来替公主追查刺客,但我也知道你有要案在身,追查刺客未必会尽心尽力。
这里有黄金五千两,本侯恳请陆大人务必尽力尽快抓出刺客。”
原本以为宁国侯会兴师问罪,但现实却大大的超出陆笙和沈凌的预料,这让陆笙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应对。
“侯爷,公主殿下呢?”
“唉!昨夜内伤发作,田御医那边又出了事,今天一大早就闭关疗伤了。公主说,这掌力外刚内柔,似火似水,还不可动杀念实属诡异。
田御医在遇害前也说这等掌力应该某种配合心境的武学,这类武学在儒道释三宗之中最为常见,但可惜,田御医刚刚替公主看完伤势就被凶手杀害,凶手要害公主之心不死啊。”
“侯爷放心,我们必定全力以赴。”沈凌拉着陆笙站起身,同时拱手应道。
“那就辛苦陆大人和小王爷了,五千两黄金我一会儿命人送到你们的落脚处。本侯就不挽留两位了。”
两人相伴走出宁国侯府,陆笙顿住脚步,心底嘀咕,“这谢天赐到底什么意思?大清早请自己来,就为了送钱贿赂一下?”
“沈凌哥哥”突然,一声甜甜的呼唤响起,一道靓影,从宁国侯府中飞速的跑来。
两人顿住脚步,灵珠郡主神情警惕的来到沈凌跟前。
“沈凌哥哥,你们是要去调查田御医被杀之事么?”
“不错,刚刚侯爷特地拜托我们找出真凶,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内情人家不知道,但我知道公主的内伤很重。在得知田御医被刺之后,公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夜写了两封信。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去了。”
“两封信?什么内容的信?”
“一封是机密信,我不敢看,而另一封我却是看了。这封信的内容就是将近日沪上府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推测出当年江南三侠的林泉就在沪上府之中。”
“长陵公主这是想再把沪上府搅得天翻地覆么?事先打招呼?”沈凌眼神一冷,淡淡的说道。
“最近公主的情绪起伏很大,性情也变得翻脸无情起来。清河姐姐跟了公主二十年了,做牛做马谨小慎微从未出过错。
但是昨天就因为办事不利,清河姐姐和十五个姐妹一起被公主逼着自尽了。换做以前,我根本不敢相信公主她真的忍心。”
“公主这等作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凌嘴角微微勾起,冷笑的说道。
“对了,陆大人,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还是尽快查出刺杀公主的幕后黑手吧,这件事越快越好耽搁不得。”
“为什么?”陆笙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因为今天公主送出去的信中着重的提了一句,苏州府提刑司主司陆笙阻拦公主引出林泉,意见不合之下交手,公主气血逆冲伤势加剧。
虽然说公主已经闭关疗伤,但万一没能压制伤势,这其中就会算你一份。到时候太后责备下来,以陆大人的分量怕是难消太后雷霆之怒……”
“我靠!”
“话点到为止,我要去给公主护法去了,陆大人好自为之……”
灵珠渺渺转身,婀娜的离开。却留下了陆笙在风中凌乱。
沈凌长长地额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陆笙的肩膀,“陆兄,看来长陵公主的脸皮真的很厚,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沈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吃我一剑!”
田御医府,哭声震天。
陆笙和沈凌来访,是田御医的弟子出门招呼。说明来意,弟子农舍人将陆笙和沈凌领道田御医的书房。
“小王爷,陆大人,师傅就是在这里被奸人所害。胸口中掌,震碎心脉。师傅一生妙手仁心,不知救活过多少人。
可不想到头来却没得善终,小王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替师傅报仇啊!”
“听闻田御医擅长治疗内伤,对掌伤尤为精通,不知田御医死于何种掌力之下?”
“寻常的碎心掌。”
“那田御医在死前可有什么举动?是做了什么引发凶手的杀机?”
“师傅刚刚替公主看完伤势,之后公主离开了,师傅就进了书房翻看医书。突然间招人暗算,我们也是等凶手离开之后才察觉出异常的。”
“当时已经是深夜,如何发现异常?”
“火光!我半夜起身,看到师父的书房之中有火光。察觉不对,立刻前来查探。推开门之后就看到师父被害,连忙喊来师弟师母,之后又连夜去报了案。”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可有改动?”陆笙再次问道。
“没有,我们都知道不可改动现场。所以出事之后书房依旧原封不动。不过衙门的捕头前来搜寻过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陆笙环顾了一周,书房之中很整齐没有半点凌乱。而从农舍人的口中了解,陆笙推断凶手在进入书房一掌击杀田御医,期间绝对不超过一息时间。
“你之前说看到火光?什么火光?”
“凶手杀害了师傅之后,还烧毁了一本医书。火光,正是火烧医书。”
“什么医书?”
“千手医经。”
“都烧没了?”
“还有一些残留,都被捕头取走了。捕头说,这本医书里一定有凶手的线索。但是,千手医经是孤本,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本了。但可惜,我并未看过这本医书怕是要失传了。”
“千手医经……”陆笙迟疑的挠了挠头,眼中精芒闪动。
和沈凌仔细的搜查了一番之后,两人告辞离开。
回到天水客栈,两人都异常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窗口发呆。
“陆笙,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有种被人拽着的感觉?”
“你反应还真是迟钝的可以!从三圣寺刺杀开始,幕后黑手就想牵着我的鼻子了。可惜,我这头牛比较倔,拽了几次都没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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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大慈大悲掌
“呃……”沈凌错愕的看着陆笙,“我只是感觉好像有忙不完的事,一件事还没完,又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冒出来。
有点力不从心随便发了一句牢骚,倒是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啊……”
“我……看来还是高估你了啊……”陆笙捂着脸叹道,“还记得我和段飞之前做了什么么?”
“我记得是你圈定嫌疑的范围,之后让段飞去收集情报以锁定嫌疑人。之后就是三圣寺刺杀,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把你拖下水了。”
“知道对不住我就行了,不过就算你不把我拖下水,幕后的黑手也会把我拖下水。幕后黑手的目的很明确,要我追查刺客而转移我的视线。
可惜,他没有想到虽然我成功被转移了视线,但段飞那里却一直在调查他的产业。从这一点看,我们之前圈定的嫌疑是非常正确的。
一击不成,他立刻再次出手。以郭松龄为铒,挑起江湖与长陵公主的矛盾。”
“什么?幕后黑手已经知道郭松林的身份了?这么说,幕后黑手的手已经伸进南陵王府了?”
“这倒是未必!但我想幕后黑手已经知道了霍天的身份。如果他知道郭松龄和霍天都和南陵王府有关系,他就未必敢动这个心思。
一个我就已经让他头疼了,惹到南陵王府,他会更头疼的。他的目的,应该是挑动沪上武林和长陵公主死战。这样一来,整个沪上府都会被乱成一锅粥,他好浑水摸鱼把善后的事处理完。
但可惜,他又一次失算了。他应该没想到你会出面将这件事平息下来。而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要想让我松口,必须让我自顾不暇。
而昨夜一战,却是给了他最好的机会。长陵公主伤势爆发,简直是天赐良机。即可以把我拖下水,还能把整个沪上府搅浑。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巴不得京城里的消息传来把我拿下下狱。”
看着陆笙担忧的眼神,沈凌郑重的拍了拍陆笙的肩膀,“这你就放心,朝廷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你。朝堂之上有五皇子,这里有南陵王府,你背后的靠山很结实。”
“五皇子?我怎么和五皇子扯上关系了?”陆笙顿时一凛,警惕的盯着沈凌,“你特么把我卖了吧?”
“想多了,你并没有和五皇子扯上关系,但有人要你倒霉,自然会有人保你。而且五皇子此人向来耿直,你没错,他就会帮你。”
“向来耿直?呵呵呵……在如今这个白热化的局面下,耿直的皇子应该都已经出局了吧?”
“五皇子最大的底牌是军方,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一直处于弱势。知道我为什么会亲自来沪上府么?”
“和宁国侯有关!”
“不错!一来,长陵公主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像话,以前走私倒卖还知道有所收敛,最近几年更是和京城达官显贵一起公然走私牟取暴利。
先皇能忍,但当今圣上却不能忍。我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圣上有意勒令长陵公主回京,回京之后,怕是不能踏出公主府一步了。
第二个原因是宁国侯,沪上水师和长江水师关系到长江流域的漕运,而且从东海出发可以直逼京师门户津州。
大内密探获悉,谢天赐似乎已经投靠了三皇子。原本三皇子在朝堂势力不俗,如果再添了军方势力,那就是如虎添翼。
五皇子不容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你调查长陵公主,调查谢天赐等于在帮五皇子大忙。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保你。”
“真是阴谋阳谋都用上了啊,你老实说,有没有投靠五皇子?”
“四大王府从来都是中立的,我们效忠的只是皇上。当然,我和五皇子私交不错,但仅仅如此。站在南陵王府的立场,我不会投靠任何一方。
怎么样,听了我的保证心里是不是突然有底了?下一步该如何?置之不理继续调查官银下落?”
“官银那边已经不需要我多费时间了,段飞的进展虽然缓慢却也在慢慢推进。昨天从他送来的情报,我又缩小了一半的范围。
而幕后黑手不断的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不仅仅没能改变他的现状,还被我又抓住了一条小辫子。”
“什么小辫子?”
“他这么急着转移我的注意力,就是为了害怕我锁定官银下落。所以那个操控幕后这一切的人必定是劫持官银的幕后黑手。
能把长陵公主都落下浑水的人,整个沪上府能有几个。而能做下官银一案的,整个沪上府还能有谁?”
“宁国侯!”
“还有霍天!”
“我……”沈凌瞪着眼睛,满脸的懵逼,“你还怀疑霍天?霍天是我的人……”
“你之前不是说了,郭松龄也是你的人,他没有和那七个大内密探一起牺牲已经是异常了,还和渔人族混迹在一起刺杀了长陵公主。
能让郭松龄这么做的人,除了南陵王府还有霍天。当年,能住渔人族的除了谢天赐还有可能是霍天。人不是工具,不可能握在你的手里就只是你的东西。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更有自己的目的。沈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易的信任任何一个人。”
陆笙的话让沈凌陷入了深思。他虽然出身高贵,但毕竟年轻。对人心的掌控,远没有达到老狐狸的地步。
“霍天……不是我的刀!”沈凌缓缓的抬起头,郑重的看着陆笙的眼睛,“他是我兄弟!我不会怀疑他,你也别怀疑他。”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直到查出真相。”
“长陵公主那里终究是个麻烦。”沈凌看说服不了陆笙,只好转移话题。
“我明天回苏州一趟。”
“干什么去?”
“探亲,不行么?”
沈凌深深的看了陆笙一眼,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可以,但希望你不要耽搁太长时间。”
沈凌不是笨蛋,陆笙不告诉沈凌他此行的目的透露着另一层意思。其实,在陆笙说出怀疑霍天的时候,陆笙已经在表明,沈凌也有嫌疑。
从感性上,陆笙不觉得南陵王府会是幕后黑手。从逻辑上,南陵王府的可能不大。但陆笙的职业习惯让他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可疑之人,哪怕那个人最不可能。
无数次掀开谜底的经历告诉陆笙,最不可能的那个,往往就是最可能那个。当然,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南陵王府,那么陆笙现在做的再多的努力都没有意义。
如果从一开始就在别人挖好的坑里挖坑,最终被埋的只能是自己。
天还没亮,陆笙就悄悄的出发了。避开了所有的盯梢,悄无声息的出了沪上府。陆笙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对自己的轻功更加自信。
离开苏州府已经十来天了,陆笙不知道苏州府怎么样了,更加担心陆狸在家中是不是安分。
有一点陆笙虽然心里清楚但从来没有说出来,他和陆狸十几年相依为命从未分开过。陆狸不习惯身边没有陆笙的日子,陆笙何尝不是?
虽然陆笙是异界来客,但记忆和情感却继承了前身。对陆狸的感情,也如前身一般。
一路施展轻功,凌波微步长途跋涉的强悍之处显露无疑。寻常轻功,施展的越久消耗越大。全力赶路就算内力深厚,一两个时辰下来也累得不行。
但凌波微步却是越走越精神,持续一两个时辰停下了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卸一下被积攒起来的内气。
要有人和陆笙比脚力,不被累死就算祖上积德。
不到中午,陆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青山书院的门口。
陆笙没有立刻回提刑司,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并没有因为回家的喜悦而抛之脑后。
之所以要来苏州,就是因为千手医经并不是孤本。
也许是农舍人记错了,也许是他根本不知道。除了田御医家的一本之外,苏州府的青山书院之中还有一本千手医经。
这还要归功于陆笙变态的记忆力,虽然以前没有翻看过,但在书院借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这本医书。
道明来意,陆笙被领进了藏书阁。
陆笙对于青山书院的感情,就和自己第二个家一样。要不是青山书院,陆笙现在别说功名,恐怕还在和妹妹为了一口饭而发愁。
凭借着记忆,陆笙很快找到了对应的书架,千手医经,就和其他浩瀚的书册一样不起眼的摆列在群书之中。
陆笙抽出书册,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看过之后,陆笙才明白为什么田御医会在翻看这本书的时候被暗杀。
千手医经,记载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掌伤,而且很多武学都是江湖独门武学。
长陵公主所中的掌力为外刚内柔,似火还水,更能盘踞在经脉之中对中招者实行长期伤害。最为奇怪的是,一旦动杀意就会爆发!
掌法要么刚,要么柔,要达到外刚内柔,那就必须把刚性掌法练到刚柔并济的地步。
正常情况下,没有五十年的修为绝难达到这种效果。
一页页翻找看来终于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种掌法的介绍之上。
“大慈大悲掌!这是一套刚阳属性的掌法,而且还不是一杀人毙敌为目的的掌法,故而明明大慈大悲。
这套掌法极为刚阳,但掌力却只伤人不杀人。就算练到高深之处,顶多击伤人的经络肺腑而不致人死地。
修炼这套武功,需心怀大慈大悲之心。不可动摇杀念,否则先伤己,再杀人。
当大慈大悲掌修炼到刚柔并济之后掌力透骨,盘踞经络。若受伤者自废武功,则相安无事,而越是反抗,掌力会越发壮大强悍。中招者,心中怨念恨意越大,此掌的伤害也就越大。实乃只为惩戒,不为杀人的掌法。”
从长陵公主受伤之后的症状来看,应该就是中了大慈大悲掌。用这种武功对付长陵公主,也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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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街头霸王
大慈大悲掌乃莲花寺的绝学之一,一瞬间,妙远和尚的模样浮现在了陆笙的脑海之中。妙远和尚在这个时候来到沪上府,又在第二天晚上长陵公主遇刺?
虽然这个和尚给陆笙的印象那么的正派,但陆笙却不得不将他再次列上怀疑名单。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多不该是坏人的人却做了一件件案子?是以前的好人变坏了?还是现在的坏人太会装好人了?
妙远和尚的名声,不是靠着莲花寺这个金字招牌就能换来的。这么一个走了大半个疆土的苦行僧,会是一个窃取三百万两官银的幕后黑手?
不可能的!
但是,妙远和尚出现的这么巧合又是为何?
突然间,陆笙想起了那天夜里,妙远和尚端坐塔楼的一番话。
魔来了!
什么是魔?是虚无的构思,还是实质的存在?是因为道德沦丧人性扭曲而产生的罪恶,还是真实存在祸害人间的妖魔?
陆笙一时间有些迷茫。
出了青山书院,陆笙走在熟悉的城市之中。离开才区区十天,但对苏州城的一切怀念却在这一刻如爆炸一般在心底翻涌。
这里是他的苏州,他的地盘,百姓安居乐业,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如果能守护这一份安定,此生已然足矣。
“救命啊”
刚刚还欣慰于苏州城的安定,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
“救命啊姑奶奶……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人群轰然散去,陆笙满脸阴沉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影,在视野中出现,倒飞而来,仿佛被狂风卷起一般飞上天空。
“还敢跑?”一声熟悉的娇喝响起,街道的尽头,一道人烟仿佛鬼魅一般忽闪忽现。
如踏破了空间,在人影还没落下的瞬间,来到了人影的身下。
“排山倒海”
倩影一掌向天空打去,还没落下的身影,再一次仿佛被狂风卷起的树叶一般冲上天空。
“啊”
人影一直撞到屋檐,而后从屋檐上滚落。瓦片如雪花一般散落,落得满地都是。
“姑奶奶,饶命啊”
“饶命?常山,姑奶奶上次怎么和你说的,再看到你来要钱,姑奶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当姑奶奶说话是空气么?”
“姑奶奶,我向我媳妇要钱,这你也管?”常山看似被打得很惨,但身体却没有什么损害,依旧能这么中气十足。
“还敢顶嘴?”娇喝响起,一把抓住常山的耳朵提了起来,“你一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不事生产就知道赌,卖妻卖女畜生不如。
姑奶奶好心给你分块田让你劳作,你倒好,一转眼就卖了出去还去赌坊输的清洁溜溜。你这种败类人渣,姑奶奶要不打断你的狗腿,你还真当姑奶奶是观音菩萨?”
说着,噼里啪啦一顿耳光猛抽。
陆笙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心底仿佛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这不是陆狸,这特么不是陆狸……
“住手!”一声暴喝,震动天地,气浪翻滚,大地都微微晃动。
陆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人群中铁青着脸的陆笙。一瞬间,表情变得木然,刹那间,明亮的眼眸中蕴满了泪光。
“哥……”
倩影如烟,一步踏到陆笙的身前一把撞进陆笙的怀中,紧紧的抱着陆笙的腰那么的用力,“哥,你回来了……阿狸想你了……”
想要说出的呵斥,生生的堵在了喉咙口。伸出的手,轻轻的放在陆狸的头上,“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是陆大人,陆大人回来了……”
“见过陆大人,陆大人公务忙完了么?”
周围的百姓这时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陆笙,一个个笑着拱手打招呼。对于陆笙这个官,百姓们发自肺腑的喜欢。
意识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陆狸从陆笙的怀中抬起头,脸上带着泪,却笑得和一只小花猫一般。
“好了,你是不是解释一下?常山好歹是咱们一个村的,你这么当街殴打还有王法么?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彪悍,以后谁敢要你?”
“这有什么的,你不也被我……”
陆笙额头顿时挂起黑线。
当年陆狸的确很彪悍,在他的棍棒之下,头悬梁锥刺股,往事不堪回首。
“笙哥儿,你回来了……你快管管你家阿狸,这像话么?虽然你们现在发达了,但我们怎么也是一个村的,你看看他把我打的……哎呦……”
“你还有脸说?”阿狸瞪着眼睛,常山脖子一缩再一次缩回到墙角。
“哥,你是不知道,你走后没几天,我在街上看到庆嫂带着孩子在街上乞讨。庆嫂多好的人啊,以前还做过桂花糕给我们吃。
我看到了当然不能不管,就上去问怎么了。你猜怎么着。这个常山,不知从什么时候染上赌博的恶习,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被他卖了,孩子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被人追债,逃到城里来乞讨。我把庆嫂接回去之后去找常山,你当我看到什么?这家伙竟然在和人签契约要把庆嫂和小丫一起给卖了。
这还是人么?被我狠狠的打了一顿。我好心替他还了钱,又给他买了块荒地让他改过,谁知道他嘴里说着改过自新,第二天就把田地又卖了去赌。”
“还了钱?买了地?你哪来那么多钱的?”陆笙关注的重点似乎永远和别人不在一个频道,话问完弄得陆狸竟然不知道刚在说道哪里,瞪着呆萌的眼睛眨巴眨巴。
“没花钱啊!苏州这么多家赌坊,不都是疤虎的产业?我一到那,疤虎就屁颠屁颠来了,免了钱还送了一块地。不过他本来要送良田的,但我想不能便宜了这家伙就要了东山两亩荒地。”
“庆嫂和小丫呢?”
“在府里……老魏他们年纪大了,扫扫地修修花草还行,洗衣做饭实在不像话所以我让庆嫂帮我们洗衣做饭。”
“嗯,做的不错!不过啊,常山毕竟是我们一个村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当街追着他打怎么可以?知道的还能理解,不知道还以为你多么蛮横霸道连乞丐都不放过。
万一跳出那个江湖人士要行侠仗义,你到时候怎么办?”
“人家巴不得呢……”陆狸举了举拳头,回头有瞪了常山一眼,“那他怎么办?怎么打都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天早上来提刑司,又向庆嫂要钱。”
“提刑司的门哪有这么好进的?再说了,你是提刑司司卫,殴打百姓影响多不好?下次和疤虎打个招呼,告诉他,再见到常山进赌场,踏进去哪条腿就把哪条腿卸了。人家干这事才符合身份,也手熟。”
不远处听着陆笙话的常山身体猛的一抖,看向陆笙的眼神也变惊恐起来。
陆笙缓缓的来到常山面前蹲下,“常山,你以前不是那样的,怎么突然迷上赌博了呢?”
“笙哥儿,我不知道啊,就去年,去年被朋友叫去赌了一次,从那之后,心底就跟猫挠似的……一直想着把输的钱赢回来……”
“算了,这东西是心病,能不能戒赌全在你自觉。呐,刚刚阿狸打了你,你要不要告她?”
看着陆笙阴冷的笑容,常山连连摇头,“不……不告,不告……”
“这就好。”说着从钱袋中掏出五两银子,“这是给你的医药费,你可以去看大夫。当然,你也可以拿去赌。不过刚才我的话说出来了,疤虎应该已经向下面转达我的意思了,你可以去试试。”
“疤虎老爷?他……他在街上?”
“他不在街上,但整条街到处都是他的人。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时辰,苏州府境内明里暗里的赌场,都在磨刀子等着你上门。”
说完,缓缓的站起身对着阿狸招了招手,“走,咱们回去了。”
迈着八字步,雄赳赳的踏入提刑司。
在陆笙还没回来之前,整个提刑司已经彻底的热闹了起来。陆笙出现在苏州城,情报组早已将消息传了回去。
杀鸡宰鱼,后堂厨房忙的不亦乐乎。
“大人,官银案结了么?”蜘蛛最先来到会议室,见到陆笙笑着问道。
“没有呢,我办案路过苏州,顺道过来看看。怎么样,这些天苏州府没出什么案子吧?”
“出了两件案子,一件斗殴杀人案,一件事东村一户人家婆媳矛盾,媳妇下了砒霜毒死了一家人。”
陆笙的眉头猛的皱了起来,“我才离开十天,苏州府就出了两件命案?”
“这可不能怪我们……”孙游推开门走来,“发生案子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不过我们能在一天之内结案,也算对得起拿的俸禄了。”
“我不是责怪你们,但是你们难道没有一点警觉么?这种案子,以前几年都不会有一件。可是我才离开十天,竟然发生了两件……”
“警觉?怎么警觉,两件案子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斗殴的两个,从小打到大。东村的那户人家,婆媳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陆笙默默的垂下眼帘,回想起沈凌告知的事情,一时间,陆笙竟然惊得背后冷汗直冒。
“大人,您这次查案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要不要我们帮你?”卢剑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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