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强势夺权
“禀将军,元将军可能被奸人劫持了。”说话那百夫长赶忙又说:“我们一早就派人去寻了,那奸人劫走将军必有所求,元将军应该暂时无碍。”
“无碍?”阿凝解下鬼面,一张素面宛如天人,她挑挑眉:“沈将军,再记上一笔,元将军在恶蟒岭剿匪途中不幸遇难,待我剿灭此地的匪患就上报君主。”
“将军不可啊将军,元将军一定没事的!”那几个百夫长急了,这还没个定论呢怎么就说元将军已死?
这要是上报君主,就算是活着,也得是死了。
“一帮饭桶!”阿凝没有说话沈无敌一脚踢翻脚边的火盆,怒容满面:“战时玩忽职守,连自己的主将都看不住,右军和老将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那几个百夫长敢怒不敢言,再怎么说,沈无敌也是和元化一个级别的副将,阿凝更不必说,这右军,都在她的麾下。
“元将军不在这段时日里,你们听我调遣即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剿灭此地的匪患。”阿凝拿起案几上的军务,边看边说。
“我路过朔城之时,朔城城主可是叫苦连连,这匪患,可是严重的很呐。”阿凝轻轻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那案几如同纸糊的一般悄然散架,看得那几个百夫长头皮发麻,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还得了?
“下去吧,沈将军会协助你们整顿军营,有什么事情找他。”说是协助,实则是让沈无敌彻底掌控元化的军队。
待那几个百夫长走后,大帐之内只剩下了阿凝和沈无敌。
“将军,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中军大帐里里外外都换成了鬼军的人,不必担心他们的谈话被人听了去。
“让那元化吃点苦头罢了,不会有事的。”当阿凝路过朔城之时才知道,元化这支右军不仅没有剿灭此地的匪患反而就如同军匪一般,在此地作威作福。
朔城城主可不知道右军内部现在的情况,他不敢惹右军这个白国的庞然大物。
倒是徐凝主动问起元化军队的现状,他委婉的表示了一下,元化军的给养朔城快供不起了。
元化军驻扎在此地,吃的用的都是就近调动,毕竟是协助地方剿匪。
说到底,各地出现匪患还是跟各地的民治有关,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地方长官的失职才会导致土匪的出现。
那些土匪,大部分都是无法生活的民众罢了。
于是阿凝改变了来之时的策略,她原本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完白国的匪患,强行把所有右军聚在自己手中。
到时候无论他们服不服自己都没有关系,打仗之时他们不敢违抗自己的军令,慢慢的就可以把实际的军权握在手中。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异想天开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承认她右军主将的身份!
所以她决定给这些居功自傲的副将们上一课,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心!
“报!大将军,元将军回来了!”一个哨兵跑过来大声报告,他看见中军大帐外面齐刷刷的站了两排带着肃杀鬼面的鬼军士兵,腿肚子有点软。
“哦?”徐凝听到汇报走了出去,此刻外面多了乌压压几百号人。
那几百号人里各色都有,有一百多是这恶蟒岭的奴隶,他们被围着他们的几百鬼军从睡梦里揪了出来。
那几百带着鬼面的右军士兵如同天兵一般摧毁了恶蟒岭的土匪窝,那些个被活捉的土匪们个个衣衫褴褛垂头丧气。
只见在那群土匪里有一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正在那里破口大骂,说他们这是以下犯上,他是右军副将元化!
元化一到自己的军营里登时傻了眼,四周全是阿凝的军队,里里外外把他手底下的兵围的死死的。
而看见他的那几个百夫长也不敢听命把他放开,短短一个上午,沈无敌就把他们这几个百夫长架空了。
面对一个副将,他们就是凑在一起也不敢崩出一个屁来。
一个百夫长急忙拉住一个哨兵让他去把阿凝叫出来,他们的副将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他们的脸上都躁得慌。
阿凝走出中军,一眼看过去全是捆的严严实实的土匪。其中有一个只穿着里衣的见她出来就急忙说道:“末将元化,见过徐将军。”
阿凝故作不知:“元将军,你怎么跟这些土匪在一起?”
这时一个戴鬼面的士兵站了出来:“禀告将军,昨晚我们剿匪之时,发现此人睡在恶蟒岭匪头的屋里,旁边还睡着匪头的压寨夫人。”
“胡说,老子是被人陷害的!”那一百多号土匪都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之中的半百大汉,其中一人对他怒目圆睁,他就是匪头!
“怪不得此地的匪患一直剿不干净,元将军,难道你就是此地的匪头?”阿凝眉目一挑,睡在土匪窝里,还睡在匪头老婆的旁边,那几个兵还真是,会办事啊!
“将军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快将我解了开来,绑的我手脚都麻了。”元化叫苦不迭,他算是明白了,昨晚上对他动手的人是阿凝的人!
可是现在他没有证据,又不敢当众把这事吼出来,现在阿凝完全控制了他的军队,就算是悄悄把自己做了,也可对外宣称自己剿匪之时不慎被土匪杀死。
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可没人给他喊冤,白国君主是向着她的,左军?巴不得看他们的笑话。
元化现在只能暂时服软,以谋后算。
那几个百夫长早就想解开了,可是那些鬼军说不认识元化将军,别是他们认错了人,不让他们动手。
现在阿凝既然承认了元化的身份,那这些鬼军就没有拦着他们的道理。
“暂时先不要解开,元将军,我有几件事问你。”阿凝一伸手,就有几个士兵用长矛架住了那几个百夫长,让他们不敢动弹。
元化心底一寒,这小丫头片子,居心叵测!
可是现在他不敢跟她翻脸,只好献媚道:“大将军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好了。”
“你在战时饮酒,岂知这是重罪?”阿凝盯着元化,元化已经彻底落入了她的手中,她今日,便要将这元化的下场给其他几个副将看看!
“战时
?将军此言诧异,现在哪有战事,有也在边关,跟我们有什么干系?”元化当然不能承认,战时饮酒,轻者革职,重者是要被砍头的!
他想到昨晚地上那些酒坛子没有收拾心底就一颤,但是他还是死咬着。
“元将军岂是忘了剿匪之事?你告诉本将军,你来此地为何?”阿凝把手中的若离连鞘杵在地上,目光冰冷。
元化一看她动了兵刃便知道要不妙:“剿匪不能当做战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尔等在此地待了半个多月,连土匪的面都没有见到,我还以为这里的土匪是多么难剿,原来在元将军眼里,只是举手之劳?”阿凝目光所及,那些个百夫长急忙避开。
“既然是举手之劳,又拖了如此之久,地方之上怨声载道,元化,你是在违抗君主的旨意吗?”阿凝噌的一声拔出若离,三尺剑锋指着元化的鼻子,冷汗霎时就布满了元化的额头。
“将……将军,我等已经盯了这里的土匪许久,此地的情况已经尽在掌握,正准备动手将军您就来了。”不管他深陷土匪窝是不是阿凝陷害的,他在军中不检消极待命却是真的。
只是他手里有一千军队,想着阿凝不会跟他来硬的,可是没想到阿凝给他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直接把他变成了孤家寡人!
“将军,此地还有一只土匪,属下愿意领兵前去,一举剿灭,以证我的清白!”元化大声吼着,只要他还能执掌军队,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不用了,任天将军已经前往剿匪,算算时辰,现在也在回来的路上了。”阿凝的话断了元化的念想,还想要军权?做梦!
元化面如死灰,他的脑子转个不停,想要找出破解眼下局面的方法,可是他的手脚都被捆的死死的,衣服都没穿,在这几千人的包围中,慢慢失了方寸。
任天是阿凝手下的另一个副将,果不其然,他也带回了一百多的土匪。恶蟒岭的匪患,算是剿除了。
而元化的军队,现在也握在了阿凝的手里。
阿凝转身要离开,丝毫没有去管躺在地上的元化。
元化见她要走急忙喊道:“大将军将我放开,以后我元化唯将军马首是瞻,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面对着元化所表达的忠心,阿凝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样的人,是不会改变的。
“你与朔城之主的军务里有你向地方索取财务的明细,我会秉公上报给君主。原本你犯了军法,要被就地正法的,念你劳苦功高,我会送你回去见君主。”阿凝头也没扭,后面的事自然会有人处理。
元化面如死灰,然后随即破口大骂,只不过阿凝已经走远,他的叫骂也只有他一个人听了。
什么叫大势已去?阿凝强行夺取元化的兵权,让他无兵可依,这边的消息肯定会传到剩下那些副将的耳中。
之后那些副将肯定会加强戒备不会让阿凝故技重施,但是阿凝不惧,掌握右军这条路,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而远在白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掀起了莫大的动静。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想咬你一口
“不要跑了!快停下!”一个老妈子般的人物撒开脚丫子在街上狂奔,奈何腿脚没有前面那个小孩子利索,那个小孩子一头扎进人堆里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白都的街上一片繁华之色,行人和叫卖声络绎不绝。
“嬷嬷,你找到子兮殿下了吗?”有两个女孩儿从另外两条街过来,也是找的一头大汗。
“刚刚看见了,被我追丢了又!”那个嬷嬷双手向下一摆,垂头丧气的说道。
一大两小三个侍女看着茫茫的人群愁眉苦脸,弄丢了子兮殿下她们都要完蛋!
白子兮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便想着出了王宫来玩耍,可是身边跟了三个人让他这不许碰那不许去的,着实烦人的紧。
这不,一找到机会,他就甩掉了身后的那三条小尾巴。
白子兮美滋滋的在大街上走着,整日听得那些夫子说的什么治国之策的,头发都掉了。
说到底,白子兮只是个毛头孩子罢了,小孩子,天性都是爱玩的。
白子兮努力回想着上次出来时自己走过的路,这白都太大,他有点摸不清东南西北。
“唔,王宫在那个方向,那么将军府是在这边?这边?”白子兮深吸一口气,完蛋,不认识路!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左肩,然后白子兮下意识的向右边扭去,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儿拿着糖人愣愣的看着他。
“你为啥不看左边?”其他的小孩子被她从身后拍肩膀扭个几次也未必能找到她,可是这个在大马路上发愣的小孩子却不受她的捉弄。
“为啥要看左边。”白子兮喃喃道,这小女孩真是极好看极好看的。
“切,无聊。”那小女孩咬了一口糖人就朝一个方向走去,这人间繁华是繁华了些,可是看的多了,好像也就那个样子。
姬夭夭已经没有了初入白都时的震撼之感,姬若倾每日里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比在深山里还无趣。
见姬夭夭要走白子兮急忙追了上去施了一礼:“那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大街之上,人流之中,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小男孩学着大人的样子,说着文绉绉的语句,拦住了一个和他同样小小的,一个小姑娘。
“你要干嘛?挡着我作甚?”姬夭夭歪着头,白子兮的话她倒是听清了,但是没有听懂,人的世界还真是又无趣又复杂的紧。
她有次看见姬若倾在学习什么诗书礼乐的,也是那种看不甚明白的东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个人要这么麻烦。
“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白子兮可怜巴巴的看着这小姑娘,那些大人们神色匆匆冷漠的紧,他不敢去问。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和他说话的,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女孩,白子兮给自己打气,问个路她又不会把自己吃了。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你想去哪?”姬夭夭看着白子兮这可怜样心底不由的一软,这个穿长袍的小孩儿和周围的人看起来那么格格不入。
夭夭所见的那些同龄人,都灰扑扑的蠢兮兮的,眼前这白子兮细看起来倒是和那些人很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明白,只觉得他水嫩水嫩的,看着想咬一口。
呸,我是人,不是妖,不吃人。
咬白子兮一口的念头一起就被姬夭夭压了回去,尽管做人是一件无聊、麻烦而又复杂的事情,可是她终究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她还记得姬若倾塞到她嘴里的人心肉,又苦又涩,她发誓做一个和她父亲那样的人,而人,是不能吃人的。
其实做人也没有那么不好,就像手里的糖人,有时候也可以很甜。
所以,当她和姬若倾来到这人间,她和姬若倾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她们说过不分开,却好像越来越陌生。
白子兮亦步亦趋的跟在姬夭夭的后面,姬夭夭好像就是在茫然的走的,漂亮的眼睛里都没有在看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夭夭自顾自的走着,是不是瞥一眼白子兮,看着他蠢兮兮的样子,想咬他一口的念头止不住的升起。
这就是姬若倾说的本性难移?姬夭夭有些沮丧,她也没想着去咬别人啊,为啥看见这个有些蠢的白子兮就忍不住。
“姑娘,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这里了?”白子兮指着一块布衣坊的匾额问姬夭夭,他虽不认得路,但是他认得字啊!
“是吗?来过这里了?你要去哪来着?”姬夭夭一怔,光顾着压制自己的想法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迷路了!
“徐府,大将军府!”白子兮拿着两只手在姬夭夭面前摆了摆,他老早就发现姬夭夭在走神了,可是人在矮檐下,他又不敢出声,直到发现他们在兜圈子。
“哦哦哦,你等我去看看路。”姬夭夭被撞破了心事,有些略尴尬,这白都这么大,她也没有把路都记住。
“看?”白子兮歪歪头,去哪里看?难不成还带着堪舆图?
只见姬夭夭来到一个墙角,眼见四下无人,踏着墙壁几下翻上了围墙,到了别人的房顶之上。
白子兮看见姬夭夭这灵活的身手不由的张大了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平日里他就是想爬一下假山都有很多人拦着他,看见姬夭夭这样顿时惊为天人。
同样都是小孩子,差距怎么这么大?
只见姬夭夭在房顶之上奔走,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白子兮一头黑线,这不是去看路是跑路吧,你跑了,我可咋办?
现在好了,离开了刚才那地方,看见九曲十八弯的一条条街道,白子兮连回王宫的路都找不到了。
“嘿,快上来,我找到路了!”正当白子兮垂头丧气之时,头顶突然传来姬夭夭的声音。
“我上不去,我不敢……啊!”白子兮语滞,姬夭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白色的丝带,那丝带一被她扔出就缠到了白子兮的腰上。
白子兮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就出现在了姬夭夭的身边。
“好高啊!”白子兮手足无措,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姬夭夭。
“你松开!”
姬夭夭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再不松开我咬你了!”
姬夭夭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观念,只是白子兮突然离她这么近,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咬他一口!
“对不起!”白子兮闭着眼不敢看脚下,可是手上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放心,掉不下去的。”姬夭夭苦着一张脸,得了,惹上一个大麻烦。
“不要骗我。”白子兮在姬夭夭耳边说道,两人离的如此之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从自己的耳边吹过。
“好好好,依你依你,我不会骗你的。”姬夭夭别过头去,她这一口咬下去,白子兮这张好看的脸蛋就要破相了。
白子兮这才颤颤巍巍的松开了手臂,可是他仍然不敢睁开眼睛,他还是第一次上到这么高的地方。
“放心啦,有我拉着你,不会有事的。”姬夭夭脸色微红,刚刚被白子兮抱着,还挺舒服的。
自从化作人身,她很少和和谁这么亲昵,姬若倾也没怎么这么抱过她了。
白子兮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脚下头晕目眩的,而这个房顶还不算太高。
“我们这样怎么去将军府?”放眼望去,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瓦片屋顶,那些曲折杂乱的街道,一目了然。
“那里大吗?”姬夭夭问道,她虽然不认得路但是认得姬若倾和她现在住的大院子,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就一路从房顶上跳回去。
“应该……大吧。”白子兮歪着头,他没有去过阿凝家里,可听父亲说阿凝是白国最大最大的将军,她住的房子,应该很大吧。
“我想咬你!”姬夭夭还以为白子兮只是忘了路,却没想到他连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白子兮站在房顶上,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姬夭夭气鼓鼓的坐下,两只眼睛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房顶,这人间真大啊。
白子兮轻手轻脚的坐在姬夭夭的旁边,其实从这个角度来看,白都别有一番风味。
“你生气啦?”白子兮小心翼翼的问道,突然懊恼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甩开那三个小尾巴,有她们在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阿凝家里了吧。
不过若是不甩开她们,自己好像也没有机会认识新朋友啊。白子兮想着,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偌大的王宫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子。
“没有。”姬夭夭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她只是很沮丧,为啥子这人这么蠢,要不吃掉算了!
“喏,要不你咬我一口消消气?”白子兮露出一截手臂,伸在姬夭夭的面前。
“你让我……咬你?”姬夭夭愣住,难不成是她想错了,这人间的人也是吃人的?
“我生气极了也想咬那些老夫子一口,你想咬我,应该是很生气了。”白子兮自顾自的说道,可他不知道他的咬和姬夭夭的咬是不一样的。
姬夭夭的眼底升起一抹血色,但是白子兮没有注意到,他别过头,被咬一口很疼的吧。
姬夭夭握住了白子墨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血管里的鲜血在流动,还有他身上那好闻的味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女倾城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姬夭夭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
她看着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白子兮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要吃掉白子兮,而是感觉他和自己有些莫名的亲近。
她在人群中,看见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举目四顾,无所依靠。
她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自己。
她并不是想要吃掉他,而是想要接近他,在人群之中,她和他是如此的相似。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白子兮的胳膊,感觉自己和他更近了几分。她不是想吃掉他,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白子兮扭过头瞥了一眼又赶快转了过去,他只感觉到胳膊上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不疼还有些痒。
他可记得,自己想咬那些老夫子的时候,可是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他父王管教着他,他敢天天跑出王宫去玩。
姬夭夭松开了白子兮的胳膊,白子兮只感觉手上一轻,好像失去了什么。
他不由的虚握一下,只有透过指尖的风在流动。
“殿下,你怎么在上面啊,危险!赶快下来啊!”那个嬷嬷带着两个侍女走到了白子兮所在的这条街上,她们老远就看见房顶上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子兮殿下!
这可把她们吓坏了,弄丢了子兮殿下还可以去找。他上那么高磕着碰着了,就真的完蛋了啊!
“咦,她们在叫你吗?”姬夭夭耳朵一动,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嬷嬷。
“她们追来了,快跑快跑,我不想和她们回去!”白子兮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这要是被她们带了回去,下次出来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呢。
“没问题!”姬夭夭信誓旦旦,还不忘向着那三个人扮了个鬼脸。
“抓紧了!”姬夭夭叫了一声,拖着手中的白丝带就在房顶上奔跑起来。
一股妖风托在白子兮的身下,白子兮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不由自主的跟在姬夭夭的身后,足不沾地的在房顶之间跳跃前行。
“嬷嬷,殿下被妖女抓走了!”嬷嬷和侍女们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们的子兮殿下可从未习过武,一定是那妖女拐跑了她们的子兮殿下!
“我们怎么办啊?”一个侍女哭诉道,弄丢了殿下,这次真的是难逃责罚了。
白子兮可没有想这么多,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在天上飞,如此新奇美好。
在一处阁楼之上,一个红衣女子远远的看见那两个在房顶上奔走跳跃的身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她的眉心出有一条细细的红线,让她美艳的容颜生出一丝妩媚之感。
“小妹,回来吧。”她传音给姬夭夭,这女子便是来到白都的姬若倾,短短一些时日,都知道白都里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
姬夭夭耳朵一动,有些不情愿,她远远看见阁楼之上的一道身影在向她招手:“知道了。”
“我不能陪你去找将军府了。”前面的姬夭夭突然一停,她身后的白子兮没有反应过来,就要摔将下去!
姬夭夭伸出双手,握住
了白子兮的双手,白子兮下意识的用了些力气,两人紧紧的抓住对方。
“怎么了?”白子兮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停下来。
“我要回家了。”姬夭夭握着白子兮的双手轻轻的带着他落在地上,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白子兮突然出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姬夭夭突然要走,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
“怎么了?”姬夭夭歪着头,不知道白子兮为何看起来有些着急。
“我叫白子兮,敢问姑娘芳名,不知以后可否再见?”白子兮出声,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怕她会像突然出现那样,又突然消失。
“名字?”姬夭夭眨巴眨巴了眼睛:“我叫姬夭夭。”
怪不得人都是有名字的,姬夭夭想了半天才想起姬若倾给自己起的名字。
她的世界里只有姬若倾,有没有名字其实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白子兮,而他在问自己,自己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就代表着那个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把他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在姬夭夭的世界里,除了姬若倾,除了那些她匆匆见过的人群,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白子兮。
“对了,给你这个。”白子兮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块玉牌,玉牌的正面写着一个令,反面写着白子兮。
“这是什么?”姬夭夭把玉牌拿在鼻子前嗅了嗅,似乎不能吃,但是上面有白子兮的味道。
“有了这个你就能来我家找我玩啦,我家在,唔,那里!”白子兮辨了一下方向,指着白国王宫说道。
“王宫?”姬夭夭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她虽然不通事理,可是王宫这个词经常出现在她的耳边,因为那是姬若倾的目标!
“嗯嗯嗯嗯。”白子兮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你来我家时一定要走大门啊,千万不要上屋顶的,被发现的话很危险。”
这白都之中他俩能在屋顶上跑是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旁人只当他们是玩闹。但是若在白国王宫,无论是不是孩子,都要面对王宫的守卫。
“哦,知道了。”姬夭夭收起玉牌,转身便要离去。是啊,白子兮、白子墨,他们的名字是多么的相似!
姬夭夭的脑袋有点乱,姬若倾说过,会毁掉白子墨的一切!那白子兮,该怎么办?
“一定要来找我哦!”白子兮在后面挥手,只是姬夭夭没有回应他,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小妹,你又胡闹了。”姬若倾替姬夭夭被风吹乱的长发,她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可是今天她远远的看到,她很开心,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交到了朋友。
报仇的事,就让她一个人来完成吧,小妹想要做个人,她只希望她快乐。
姬夭夭看着美艳的姬若倾,她好像每一天都在变化着,变的更美,更陌生。
“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姬夭夭紧紧的抱着姬若倾,深怕她一放手她的姐姐就会消失。
她不想报仇了,她已经失去了大白狐,不能再失去她姐姐了。
姬若倾把下巴放在姬夭夭的
头顶:“小妹啊,我们回不去了,别傻了。”
“为什么?”姬夭夭已经泪流满面。
“没什么,以后这里就是家,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姬若倾变得越来越唯我独尊,她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让别人替她做任何事。
这一路走来,她的身后已经积累了无数人间的财富,若是她想修炼,就会有无数的奴隶送来而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但是姬若倾没有这样做,她很小心翼翼的,藏在这个人间。她始终牢记自己是只妖,她来人间,是为了报仇!
她不想告诉姬夭夭太多,她只想她以后每日,都想今日这么开心就好了。
“咦,这是什么?”姬若倾鼻子嗅了嗅,有生人的气息,还挺好闻。
姬夭夭一个不慎,被姬若倾把腰间的玉牌抢了去,她伸手去抢却见姬若倾已经把那玉牌拿在了眼前。
“我远远看去,那公子似乎不错,这是他送你的信物吗?”那玉牌用料上等,可以看出其主人的品味与身家。
“白子兮?”蓦地,姬若倾看见了玉牌背后的字,她同样想到了,这个白子兮和那个仇家白子墨似乎有着不小的关系。
姬若倾将玉牌还给了姬夭夭,报仇这件事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小姐,时辰到了。”有下人来叫姬若倾,她并没有控制所有人,她的法力还没有强到那种地步,所以在这些人眼里,她与一般富家小姐一般无二。
“姐姐?”姬夭夭将玉牌藏起看向姬若倾。
“怎么了?”
“没什么。”
“乖,没事的。”
姬若倾每日都在学习这人间的一切,她不仅拥有无比的美貌,更有极富远见的智慧。
法术终有一天是会失效的,而她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妖。
但是在这人间,有些东西是不会失效的,那便是权力!
人间的君主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不足。但是君主却可以统治那些比他强的人,拥有他们的生杀大权!
这是人间和山林之中不一样的地方,山林之中弱肉强食,但是这人间更复杂些。
而权力,就是这人间复杂性的终极体现。
权力可以强行改变别人的意愿,让被统治的人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比如上战场。
山林之中的野兽只会为了食物而厮杀,而人更凶残,他们会为了杀人而杀人!
姬若倾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想要掌握这人间的权力,虽然她不是那个白子墨的对手,但是白子墨是个人,既然是人,就要遵守这人间的法则!
姬若倾知道了白子墨是这个国家的将军,他听命与这个国家的君主,如果她能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权力,那她便能掌握他的性命!
而姬若倾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出现在白国君主的面前。只要他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便能施法将他控制!
然后便能直接站在这权力的最顶峰,复仇不过手到擒来!
所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为自己制造声势,让自己能见到白国君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亲眼所见
姬家有女,倾国倾城。
不知从何时起,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个突然出现在白都的女子。见过之人,无不称赞。
而传闻,此女除了无可挑剔的美貌还有无与伦比的内在修养与才能。
可是听过的人如过江之卿,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一时间平静已久的白都被一个神秘的女子掀起波涛。
“听说这姬家乃是有名的富庶人家,往前数个几代也是周王嫡亲之家。”酒楼之中有人款款而谈,虽然没有见过姬家女,可是这姬家也是不容小觑。
“这姬家不是远在宁安城吗?怎么跑到白都来了,看这样子是要在白都落户啊。”旁边一桌有人插话,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姬家之富在白国也是相当有名。
姬家与很多诸侯国都有生意往来,一个小小的白国似乎容不下它的身姿,可是它今时来了白都,购房置地大有在此安家落户之嫌。
白国与陈国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有点远见和能力的大家族早已将自家的财富转移到安稳的诸侯国中去,狡兔三窟这个道理都还是懂的。
可是现在这个姬家,在陈国再次在白国边境集结之际,来到了白都,怎么想都让人想不明白。
众人纷纷猜测着,殊不知此姬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姬家。姬家家主在一次出行之中,被姬若倾施妖法摄了魂去,数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姬家在白都以莫大的财富迅速安置了一片房产,丝毫不输于本地那些显贵。
而相比于白都因为一个女子而热闹起来,王宫之中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密布阴云。
大光头守在马车边上目不暇接的看着王宫的处处宫殿,感叹这君主是比他以前的老爷气派多了,若是他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是死也值了啊!
白子墨这次回都没有惊动任何人,说不准白国之内早已被陈国安插了探子,他此次回都,是为了右军的军力能前往寒城助阵。
所以这一路,除了赶车的白生平再没有带一个随从。
他的口信早已传到白伯贤那里,只待早朝结束,他便能将铜甲兵摆在他面前!
白生平不安分的看向那铜甲兵,此时他怎么不知道,躺在那箱车里的是一具死尸。
虽然他也见惯了死人,但是和一具尸体相处几个日夜,还是不免让人反胃。
这一路他们昼伏夜行,所走的又是深山小路,即便是他如此大的个子也难免生出些害怕来。
不过,还好有个白子墨跟他一起上路。这将军虽然看起来冷人冷面的,但是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为了以尽快的速度赶路,他也与自己轮流赶车,虽然休息的时候旁边躺着一具尸体并不怎样就是了。
而白子墨也将答应他的报酬给了,他之所以等在这里是因为白子墨告诉他他是第一个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军奴,想要真正获得自由,还要得到君主的首肯。
那道律法,不过是一种对待罪犯的手段,白子墨只是按法办事,但是真正具有决定权的,还在于君主本身。
说实在的,白生平心里也没有底
。他也不敢逃跑,白子墨的手段他还是见过的,战场之上刀锋所过无一人生还。
他自问,自己那几把刷子不一定能在人家手上落得好。
当日头快到正午之时,白伯贤才姗姗到来。他换下了朝服,穿了一件黑色的便装,身后也只是跟了几个宫人。
白子墨传口信给他,带回了一具铜甲兵请他过目,但因为铜甲兵滋事体大需要他亲自看守所以烦请他亲自到校场中去。
白伯贤定睛一看,远处一辆车两个人早已在那等待多时。校场之上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两人杵在那里晒了好大一会儿日头。
走上前去,白伯贤闻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身后的那几个宫人都要当场呕吐了。
白伯贤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只是皱皱眉白应武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臣,拜见君主!”白子墨见白伯贤走过来当即行礼,他的脸上除了一些汗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尽管白伯贤可能是在故意晾着他,算算时辰,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一个时辰了。
而白生平就不懂什么礼数了,不过磕头他还是会的,跪下把头埋低,这些老爷们就喜欢这套。
“子墨啊,等的久了吧,快快起来。”白伯贤过去将白子墨扶起来,再怎么说白子墨也是他的侄子,而非一般的臣子。
白子墨站了起来,十多年的边关生活他浑身上下就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刀,锋芒毕露,但他又懂得沉稳内敛。
若不是白应武,白伯贤应该会很喜欢白子墨这个孩子,懂事又富有能力。
可是他注定不会与他太亲近,白子墨这么优秀,对于他那还未长大的孩子子兮来说,是个威胁!
“谢君主。”白子墨站了起来,他身后的白生平依然跪在地上,他虽然是个奴隶不识字,可是他也明白,白伯贤将他无视了,但他若是随意起身也许会惹到麻烦。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朝堂之上我是君你是臣,私下里你还是叫我大伯,你是子兮的哥哥,他许久未见你,还曾问过你呢。”白伯贤一脸慈爱,像个谆谆教诲的长辈。
“君……大伯,您是白国之主,朝上朝下,子墨都是您的臣子。”白子墨改了称呼,但是言语间却是更恭敬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相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更早熟。
“好好好,不谈这个,听到你的急报我放下手头的事就赶过来了,那车上装的,可就是那铜甲兵?”白伯贤在朝堂之上已经将陈国大军压境的消息告诉了重臣,只是隐瞒了这铜甲兵。
白国本就弱于陈国,若是将这消息放出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乱子。可是要打仗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他还要这些臣子去维持白国的稳定。
“是,我白国将士拼死弄回来一具,但是我们还没有对付这铜甲兵的方法,而陈国上次已经在战场上投放了五具。”白子墨如实汇报到,他已经把上次捕获铜甲兵的详尽写在了帛书之上。
不仅是己方损耗,还将面对铜甲兵己方需要面对的问题等,主要是将需要大量兵力写在上面。
唯一省略掉的
就是铜甲兵弱点这事,这件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消息已经被封锁。
因为无法切实针对这弱点说出来只会让白都这些人小瞧了这铜甲兵,倒不如让他们觉得这铜甲兵难对付,这样才能让白伯贤觉得有派出右军的必要。
至于这铜甲兵喉间缺少的那块儿,自从捕获铜甲兵这些时日以来,它就每日都在腐烂,身上的甲片也有脱落的,暂时倒是不会让人发现那里缺少一块儿。
“那铜甲兵到底是何物,让尔等如此忧心?”白伯贤实在无法相信,有什么东西在战场之上屠戮士兵如此简单。
就是一方大将,一场战事下来也不见得能杀几个。有时候双方将军对垒,可能还分不出胜负战事就已经结束。
打仗就是看哪方人多,这个定理被打破,着实让白伯贤有些无法接受。
这也是白伯贤对白应武父子保持怀疑态度的理由,陈国虽强,但是想要轻而易举吞掉白国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把右军派过去,那稍有差池,这白国就可能易主!
“君主请看。”白子墨走过去轻轻踢了踢白生平让他站起来帮自己一把,白生平这才站了起来。
一颗都是汗大光头在太阳底下油亮油亮的,他站直了身体就好像一个巨人般。
白伯贤看见此人也是一惊,真是生得一副壮皮囊。只是那光头,似乎是个奴隶。
白国许多自幼就是奴隶的人是不准蓄发的,生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他们这些奴隶不属于他们父母,而属于奴隶主。
白生平虽然人长的高大但是在这些上位者的面前总觉得矮人一头,跪久了,站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白子墨与白生平一人托住一边,这箱车是专门为这具铜甲兵做的,一般的棺材根本放不下满身甲片的铜甲兵。
在两人的动作下,箱车被拆卸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没有了木板的隔绝,尸臭味更重了,就连白生平也是脸上一白忍受不了。
白子墨面色平静仿若未觉:“大伯,这就是那铜甲兵。”
白伯贤没有他身后的那些宫人那么不堪,他走上前去,细细看着。
这铜甲兵从头到脚都是为了战争打造,一身青铜甲兵刃难以洞穿,而它双臂上的那对青铜刺剑,血槽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知是饮了不少血。
而制作他的材料,白应武猜测是奴隶,甚至是活奴隶,这也在帛书中写到。
白伯贤此时要看的,就是在看白应武有没有说谎。
越看他越是心惊,那青铜甲片上的刀剑之痕做不得假,但却无一处能伤到铜甲兵的内里,但是想要斩断这铜甲兵身上的甲胄,那非得是天生神力才可!
一具铜甲兵要数百人的代价才能捕获,那数十具呢?白国哪里有那么多的军队?
直到这时,白伯贤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贤侄,你既已知这铜甲兵是给人附上铜甲,那不知我们可否复制?我白国并不缺奴隶和青铜。”白伯贤目光闪动,大光头后背一寒,不经意间白生平看见白伯贤看了他一眼。
第二百三十章 众生未平 一人之国
白子墨看了白伯贤一眼,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也想要这种铜甲兵。
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正面战场上堪称无敌,只有炼气士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普通士卒就算知道了铜甲兵的弱点又怎样?有几人能近铜甲兵的身?又有几人能够徒手拔出那石钉?
“大伯,这铜甲兵是炼气士的造物,我们造不出来,况且,活人炼兵,有伤天和,即便是奴隶,也……”白子墨停住了,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和白伯贤争辩,只是一时心直口快。
果然,白伯贤的眼底显出一丝不快,但又很快消失:“既然没有应对的方法,也不能收为己用,那面对陈国,贤侄可有良策?”
白生平见白伯贤的目光从他这里转移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铜甲兵竟然是用活奴隶炼的,若他还是奴隶,若是白伯贤有炼铜甲兵的能力,那自己就危险了!
白伯贤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白国有能力炼铜甲兵,那他不会吝惜奴隶的性命。
“侄儿和家父正在改良战阵,以期用最小的代价限制铜甲兵。”白子墨双手抱拳说道,他虽然低着头,但是还能感觉到白伯贤那不信任的眼光。
“也罢,陈**队本就比我白国多,战事既起便是要倾举国之力来抵挡的,等右军完成剿匪,便会让徐将军前往寒城。”白伯贤的回复已经很明确了,右军若是完不成收拢是不会派去寒城的。
“是?”白子墨应声,白伯贤虽然松了口但还是于事无补,陈国不日就会发兵攻打寒城,而右军剿匪还遥遥无期。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应武也没有想到,当初只想挫一挫新任右军统领的锐气,现在却被白伯贤在这上面做了文章。
白应武同样觉得,把右军交在一个女子手里过于儿戏,就是交给沈无敌或者任天也可以。
况且,各诸侯国领军主将大都是炼气士,炼气士在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远超一般的将军,一人就抵得上千人的军队!
可是徐定邦死后,右军并没有炼气士,徐凝虽然以剑法闻名白国,可是她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将军罢了。
就算是要在右军这些普通的将军里面选,沈无敌和任天都比她合适。
这两人白应武也打过交道,领兵之上颇得徐定邦的真传,徐定邦的领兵风格就是两个字可以概括:奇诡!
现在徐定邦已死,右军无论是在武力上还是在计谋上都大大不如从前,主将很大程度上是一只军队的魂。
即便是这两人在白应武看来还不够格,偏偏白伯贤还把主将之位给了更加不如的徐凝,这不是自毁白国的支柱吗?
白应武的意思是让白子墨担任右军主将,白子墨虽然还稍有欠缺,但是他还年轻。
而白应武自问他还能守白国几十年,这段时间里白子墨足以成长为白国的另一支柱。
毕竟炼气士的传承很少,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不过分。更不用说炼气士除了看传承还要看资质,白国祖上留下一脉传承,但是
两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个白应武。
白子墨所学并非白国祖上这一脉,而是一游方之人路过白国之时看重了他的天赋主动授与他的。
所以白应武才对白伯贤的决定很不满,只是白伯贤是君主,他决定了事白应武无法反驳。
现在陈国来袭,没有右军的支持,左军在前线独木难支,现在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那个徐凝有她父亲几分本事,把右军的内部问题早点解决。
“大伯,还有一事,侄儿并未在帛书上写明但是得请大伯做主。”白子墨说道,这事当然是为了白生平。
“还有何事?”白伯贤转过身,他都准备离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做决定,还有很多事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大伯,军奴营里有一军奴三次作战而不死,可否依法入籍?”白子墨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生平,白伯贤恍然,就是旁边这个奴隶!
“军奴营里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人,下了战场走在城中如虎入羊群,贤侄你没有偏私吧。”白伯贤把偏私二字咬的很重,这些军奴本来就是送死的,还是千方百计让他们必须死在战场上的那种。
可是竟然活着走下来一个,这有违本意,那道律法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真要按照那道律法释放这个罪人?
白生平早已识趣的跪下,能决定他生死的不是那道律法,而是眼前这个站在白国权力最高峰的君王!
“大伯,侄儿岂敢偏私,只是按律法处置这人,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白子墨看向白伯贤,白国虽然是君主的一言堂,但是律法的存在是必要的,维持律法的真实性也是必要的。
就如同宗族之法,白伯贤之所以能坐稳那个位置不是因为他比白应武强,而是因为宗法决定,因为宗法他才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
白子墨说得在理,但是今天开了这个口以后想要堵上可就难了。
“跪着那人,姓甚名谁以前所犯何事入的军奴营?”不管怎么说,白伯贤还是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禀君主,小人生下来就是奴隶原本没有姓名,因为遇到一奇人现在取名叫白生平。”他可不敢把白生平这名字的含义告诉白伯贤,生命是平等的不假,但是在这白国,白伯贤是永远高高在上的,谁敢和他平等?
“后来因为小人的老爷卖掉了小人的丫头还将小人一家毒打了一顿,小人遂起歹意,打杀了那老爷一家。”白生平越说声音越低,他就是那军奴营里无数奴隶的代表,都是该死之人。
但是既然律法让他活,那他还是想活着的。
“君主陛下,小人已知道悔改万万不敢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还望君主陛下赐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必将为白国为君主尽牛马之力。”白生平进挑好听的话说,生怕白伯贤一个不高兴把他再打回军奴营里去,那可真的是生还无望。
白子墨皱了皱眉头,他也只想着律法之事,没想到这白生平身上有这么重的累累血债。
如果有比他还穷凶极恶的人从军奴阵中杀出
来该怎么办?白子墨突然想到了尤,他还让自己给那些军奴配上武器,真的应该吗?
白伯贤看着白生平不语,恶奴噬主,这样的人谁敢留在身边?
是放还是不放,这是一个问题。
“权且问你,孤放你走,你打算去做什么?”白生平身形高大,放在人群之中也是少见,若他再作恶,想要抓他或者杀他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小人还有一个丫头两个小儿在朔城,小人想去寻他们。”白生平如实答道,他现在只想去找回家人。
“你说你生来为奴,那你那子嗣从何而来?无非是你那老爷赐予你的,可你却杀了他。这个不说,你那子嗣想必现在也是与人为奴,你寻到他们如何自处?难不成也要打杀了他们的主人?”白伯贤咄咄逼问,想要看这奴隶如何回答。
若是他答得不满意,就还让他回军奴营里去,顾忌律法的话直接杀掉就好了,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军奴的死活!
“禀君主陛下,小人杀老爷一家实属最大恶极,战场之上每遇生死都是对小人的惩罚,但是蝼蚁尚且贪生,小人想活。”白生平抬起头来,看着白伯贤的脸,眼中是对生的恳切。
“小人不会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若是小人的家人现在为奴,小人会奴隶做工替他们赎身,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二十年。他们是小人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小人活该为奴,但他们不该因为小人去过那样的生活。”白生平严词有力,他在想到自己的子嗣的时候更加明白了什么是生命平等,什么是生而平等。
这不是那个时代的思想,却是每一个时代的真理。
“你一个奴隶如何能想到这些?”白伯贤有些疑惑,白生平说的话不像是一个奴隶该有的想法。
奴隶大都只想着每日吃喝,每日少受些罚。可眼前这个奴隶,他很有想法嘛。
“小人在军奴营里认识一奇人,他告诉小人,每个人都有权利活着,好好活着。”白生平尽量说的委婉,生而平等这句话,说出来就是死!
“哦?子墨,你可知那奇人是谁?”白伯贤好奇,能让一个如此大个子的奴隶信服,此人想必有些非凡之处。
“子墨虽然不知此人口中那奇人是谁,但也有些猜测。”白子墨看了一眼白生平,这人和尤一个棚的。
“说来听听。”白伯贤好奇心起,一人说奇可能有假,但是有人不约而同的说奇,想必是真的奇人。
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白子墨。不管他喜不喜欢,白子墨确实能力非凡,能让他说奇的,绝对少见。
“那人是侄儿在右军之中接收的一名军奴,他似乎救过徐将军的性命,可是他却自愿去到军奴营,说是要从军奴营里救一个人的性命。”回想着刚开始的一切,那个戴着鬼面去到左军的家伙,做的事还真是非常人所能理解。
别人巴不得远离那死地,可是他却一头扎了进去,更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独自面对那铜甲兵。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弱水三千无良人
“哦?”白伯贤没想到还能扯上阿凝,可是阿凝从未和他说过此事。
若是那人救了右军主将一命,那就是救了他白伯贤,可是阿凝为何不留下此人?
“这铜甲兵也是那人在战场之上拖住才由我们的士兵捕获的。”白子墨如实答道,思来想去这尤还真是有古怪啊。
白伯贤左右踱步,听他们所说这人还真有几分本事。而且他既然救了阿凝的性命,那拉拢此人也不是不可能。
白伯贤看向白生平,他本意是不想放这恶奴一条生路的,但是他又改变主意了。
以前从未有军奴从战场之上活着下来,可是这军奴遇到那奇人便活了,白伯贤不相信里面没有联系。
那奇人既然给这个奴隶指了一条生路,那白伯贤也不介意放他一马,权当是为了给他拉拢那奇人之事留下一点好感。
若是那人真有几分本事,对于他稳固君权也是一大助力。
打定主意后白伯贤问白子墨:“那人现在何处?”
“大伯,那人现在就在我左军的军奴营里,铜甲兵就暂且由他对付。”白子墨不知道白伯贤为什么突然问起尤。
“他一人就能对付铜甲兵?”白伯贤惊讶,不是说那铜甲兵有百夫不挡之勇吗?
“只是让他牵制,他比一般人更有办法对付这东西。虽然炼气士可以斩杀铜甲兵,但是万不得已,我与家父暂时不会暴露底牌。”现在白国就只有白应武和白子墨两个炼气士,无论是将还是兵,白国比之陈国都是不如。
“非他不可?”
“是。”
得到白子墨肯定的答复白伯贤也不强求,现在比起制约白应武,对付陈国才是最重要的。
白生平得了恩准,准他免去罪责,免去奴隶之身加入户籍,成为平民。
但是白伯贤有一个条件,每月必须去当地城官那里报备行踪,一旦发现有不轨之处,决不轻饶!
白生平感激涕零,走出王宫大门之后还是晕乎乎的,直到白子墨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相识一场,不要让我在军奴营再见到你。”若是白生平再出现在军奴营,那就是他又犯事了。
“若将军有朝一日路过朔城,小人定当备下酒菜为将军接风。”白生平一鞠到底,军奴营他是不会再去了。
到了人间,怎会再想地狱?
“好说,就此别过吧。”
……
告别了白生平白子墨此行白都还有一件事未做,那就是吕承交给他的事。
吕承让他给吕君知带一包钱,怕他在白都生活的不好。
现在战事一起,土匪横行。别说送钱,连送家书都小心翼翼的。
白子墨在拿到吕承备好的东西之后羡慕异常,看看别人老爹,再看看自己家的大老虎。
虽然话是如此,但是白子墨也不怪白应武对他严格,毕竟也是为他好。
白子墨来到吕君知的住处,好友相见甚是欢喜,吕君知也没有想到能在此时见到白子墨。
一番寒暄之后吕君知拉着白子墨就要去吃酒,他这个
富家子弟在吃喝之上从未亏待自己。
“子墨啊,你我也有两三年未见了啊。”庆丰楼上吕君知叫了一桌子的菜,说着这白都近些日子里发生的趣事。
“边关事多,抽不开身,这次若不是令尊托我给你送东西我也是马上就要赶回去的,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给令尊的。”白子墨虽说忧心边关之事但还是抽出一点时间来与好友叙旧,这次一别,他下次会白都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你帮我带封家书回去吧,我还有些时日才能回去。”吕君知来白都求学,只是偶尔会回去寒城。
“令尊还让我告诉你,待在白都便好,不必回寒城了。”马上就要打仗,哪里都不安全,但是白都却总比寒城稳固。
吕君知沉默,家书之中也有提及,他那爱财的老爹说就在寒城守家,却要他注意安全。
“放心吧,如果真的寒城有失我会提前告知令尊让他来白都找你的。”白子墨知道吕君知的想法,只是他们能躲白子墨却不能躲,白国终是要有人守的。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吃酒吃酒。”吕君知再度给白子墨满上,看见自己昔日好友已经成了国之栋梁可是自己却高低不就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你我何须见外,令尊还告诉我,督促你找一良人他才安心。”想起吕承然后又想起了自己老爹,老爹们都是一样的。
可惜,弱水三千,良人难寻。
“还别说啊,这白都之中最近来了一佳人,人间绝色啊。”吕君知说得时候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哎哎哎,注意点,口水都掉在地上了。”白子墨无语,这吕君知以前还好,现在来到白都,倒是越来越放的开了,以前见到好看的姑娘都不敢说话的。
吕君知急忙把手放在嘴边,发现白子墨是在诳他,不由得尴尬。
“你喜欢那姑娘干脆娶回去得,也了了你爹的心愿。”白子墨打趣道。
“你别取笑我了,我怎么能配的上姬姑娘,倒是子墨你既是王家子嗣又是白国的将军,你去还行,你爹不也一直催你吗。”吕君知摆摆手,那姬姑娘现在可是白都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大人物都难得一见。
他也只是有幸远远的见过一次,顿时惊为天人。
“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白子墨拿起酒杯摇摇头,陈国大军来势汹汹,他可没有王都青年们的这般心思。
突然街道下方一阵骚动,街上的行人都朝一个方向涌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子墨子墨,姬姑娘出来了!”吕君知看向下面的人群急忙拉住白子墨的手臂,能让人群有这样反应的,也就只有那姬姑娘了。
这白都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那姬姑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在高楼之上抚琴。
姬家有一座阁楼,那是白都之中为数不多的几座高楼之一。那姬姑娘善抚琴,她在高楼之上抚琴之时,整个白都醉死在这琴声之中。
姬若倾今日并未抚琴,她那琴技虽好可能吸引白都这么多人的原因并不在于琴技,而是在于那琴声中的妖法。
姬若倾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
了在白都之中给自己造势,让自己的声名传到君主耳中,得到与君主相见的机会。
尽管她是妖,可以轻易尽到白国王宫之中。可是这人间除了权力,还在乎名分。
就算她想嫁入王宫控制白国的君主,她也需要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而不是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姬若倾就是她给自己在人间打造的身份,这天下的人以后只会知晓姬家女姬若倾,而不会知晓她是白狐。
姬若倾看着下方嘈杂的人群,她这些日子里所做的一切已经初见成效。
无论是姬家强势入驻白都还是她个人的声名,都已经让这白都人人皆知。
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见到白国的君主,只要在她十步之内,她都能控制他!
然后,便是找到白子墨,杀了他!
此阁楼之上,白都之景近在眼前。如同这白都,即将被她踩在脚下!
忽的,姬若倾在那么多道视线中察觉道一丝与众不同的目光。
与那些热烈的视线的不同,这目光清冷,让她无法忽视。
扭头看去,一个眉目冷峻的青年正在极远处的一处酒楼之上看着她。
原本这样远的距离一般人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只是一个是炼气士,一个是妖,两人甚至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子墨兄子墨兄你在看什么呢?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那姬姑娘的,若是想看我们走近些去看。”吕君知翘首以盼,显然已经急不可耐。
“你要去看自己去看,我得走了,边关事急,酒饭之后就此别过吧。”白子墨扭过头来,刚刚他远远看了一眼,那姬家女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他在丰邑见过她,尽管她一直带着面纱可是眉心那红线让人过目不忘。
其实,若不是吕君知叫他,他一时也忘了别过头来。
果然是个极美的女子,他一直以为这姬家女不会比他在丰邑见过一面的女子好看,却不曾想,这姬家女就是那日匆匆别过的那好看女子。
“她叫什么名字?”白子墨突然开口,吕君知愣神,不知道他问谁?
“谁?”吕君知叫过小二正要结账。
“那位姬姑娘。”白子墨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想知道一位姑娘的名字,刚才他还想自己没有心思想这些,顿时觉得有些惭愧。
“哦,姬姑娘啊。”吕君知一个哦字拉了老长:“子墨你心口不一嘛。”
“姬姑娘叫姬若倾,倾国倾城的意思。”吕君知也没有吊着白子墨的胃口直接告诉了他。
“姬若倾……”白子墨轻轻念了一声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媚惑众生的眼睛。
姬若倾急忙收回视线,那男子原来与其他的那些男人没什么不同,看见好看的皮囊就一直盯着看。
她曾觉得,这人间满是肮脏,只有匆匆见过那人,干干净净。
殊不知,姬若倾自己也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没有想到,能在白都,能在此时,见到那个触动她心弦的人。
姬若倾又看了一眼,白子墨却已经不在了那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兵司
陈国境内的一座土城之中,数百军士将此地里里外外布防的水泄不通。
土城之中已经没有了居民,黑夜除了守夜的军士那里,再无一点火光。
土城了中心处建造了一处作坊,只有这个作坊里有百余人忙的热火朝天。
这百余人都是匠人,给陈国铸造兵器的匠人。他们在这土城之中炼铜铸兵,一日不敢停歇。
这些人大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尽管疲惫不堪但是却不敢歇息,因为看着他们的军头没有下令,他们便得一直劳作下去。
不听话的人下场很惨,会被送进“神兵司”。
他们现在所铸造的兵器,由神兵司全权负责管理。而神兵司不仅决定了他们要铸什么兵器,还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一个四十多岁的匠人用力拉扯着风箱,炉子里火势正旺。烧铜的锅里铜水咕嘟咕嘟的在冒着泡,一旁的模具早已准备妥当。
那模具的凹痕不是剑也不是刀,而是厚约一指背有尖刺的物件,这样的模具有几十个,里面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尺寸不同。
匠人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在将黑暗里的鬼怪召唤在人间!
铜水倒入模具,然后过水淬火,匠人拿着钳子夹起那个像是钉子一样的物件,认真的修掉边边角角多出来的残余。
这些物件都是铜甲兵身上的甲片的一部分,而他们三日便可造出一具完整的神兵!
有方外术士向陈国国主敬献了一份神兵图谱,可按照这神兵图谱打造出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
而这土城,就是为陈国国主铸造神兵的所在。而那神兵不仅仅是单纯的兵器,而是用活人炼兵!
匠人们量出奴隶的身体数据,然后按照这些数据建模,打造出神兵的基本部件,然后,便有神兵司接手。
神兵司是陈国最新成立的铸造司,拥有极大的权力,自第一具神兵问世便彻底得到了陈国国主的信任,国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大量炼制这些神兵。
土城是一座小城,但是突然之间遭了匪患,全城被屠戮一空。
陈国国主下令封锁土城,不许任何人接近,于是土城就变成了陈国境内的一座鬼城。
但是那并不是匪患,土城的居民,现在正在这作坊的底下,一个不落的待着。
神兵司就在这个作坊下方不知多少米的深处,戒备森严。
匠人们是无权去到真正的神兵司,这座作坊就是他们唯一可以走动的地方,吃住都在这里。
没有自由可言,每日只是劳作,一旦违抗,就会落得比死都难看的下场。
但是有一点他们知道,若是这人间有地狱,那这地狱便在这神兵司里!
神兵司每日有专人上来取打造好的神兵部件,那些人,曾经是土城的居民。
吱呀一声,然后便是拖着锁链的声音响起,一阵阴风吹过,让炉子里的火都暗淡了不少。
那通往神兵司的大门开了!
从那道门里走出十几个身穿黑袍的人,这些黑袍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脸上也盖着面具。
这些匠
人有幸见过一次面具下面的那张脸,腐烂的已经一团模糊,神兵司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会动的尸体!
它们也不多话,例行收走了匠人们所打造的东西,从甲片到兵器铠甲一个不漏。
它们每三日上来一次,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五个多月。外面的人包括士兵都没人敢去那道门里一探究竟,去到那道门里的人都会死!
到了第二日,又有军士压着一个奴隶来到作坊。匠人们将他从头到脚测量了一番,然后开始制作模具。
这奴隶身形高大强壮,与以往的奴隶别无二样。不是所有的活人都能用来炼制神兵,这些奴隶每一个都是经过挑选的。
这些当然有陈国王都那边负责,他们每三日送一个奴隶过来,而只要陈国国主下令,就会有铜甲兵从神兵司中走出。
如果不去看那铜甲兵的眼睛,铸造这样的神兵宝甲是这些匠人们一生的追求。
他们的心血,他们的智慧,全部凝聚在了这铜甲兵之上。陈国国主给的只有神兵图谱,而这些普普通通的匠人,他们把神兵从纸上带到这世间。
可是这终究不是神兵,匠人们不知道这些奴隶在下面经历了什么,但他们大概的确是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那一身甲片之下的血肉应该也在腐烂,除了那一身甲胄,他们与这土城之中的居民别无两样。
他们是会行走的尸体,是降临人间的魔鬼。而这些匠人,给这些魔鬼配上利剑,让他们可以在战场之上轻易收割那些活人的性命。
但是他们能怎样呢?人都是要活的,不想变成会动的尸体继续干活,就得在活着的时候拼命干活。
那奴隶脸上脏兮兮的,眼神不住的看向四周的情况,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那些军士们按着他,让他配合这些匠人将他扒光然后量出身体之上的每一处数据。
手臂的长短粗细,两肩之间的宽度,甚至是他身上肌肉的厚度。
那奴隶挣扎了一下知是徒劳便任由眼前这些人的摆布,他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他身上用细毫笔划出了很多线条,这些线条遍布他的全身,却又十分精细,一丝错误杂乱之处都没有。
每一根线条的数据都被这些匠人记录下来,这是他们制造模具的依据。
铜甲兵身上的甲片必须严丝合缝,不然如此重量的甲胄在移动中就会磕磕碰碰。
曾经有匠人大致制作了一具神兵,那神兵摆在那里看着还行,真正挥舞刺剑的时候浑身的甲片就会彼此倾轧在皮肤之上整体变形。
后来那一批的匠人就进到了神兵司里,偶尔出来收收部件什么的。
测量了一个上午这些匠人们才把数据绘好,那奴隶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
那些黑墨是特制的,任凭他搓红了皮肤也没有搓掉,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却比修建王宫的围墙的图纸还要精细,这样精细的作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不住的在这些匠人的身上扫过,这个作坊里有很多他没有见过的工具,即便是对于匠人来说,这些工具也足够新奇。
这些工具都
是神兵司给的,也只有这些工具才能更加精细的制作神兵。
虽然他们只是负责神兵最基础的部件,对神兵的核心一无所知,但是这样的工艺水准,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时代。
一个军士拿来食物扔在这个奴隶手里,算是让这个奴隶最后再吃一顿饱饭。
他们虽然是军士,可是对那神兵司也是极为的恐惧。但是上头有令,不准谈论,不准探究,听令行事。
所以,即便是他们,也不知道这神兵司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神兵司是什么不要紧,但是对于这神兵,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陈国与白国正在打仗,这铜甲兵已经投入了与白国的战场之上。
据前线的人说,这神兵虽然又丑又臭但是却是好用。一人冲阵,万军溃逃!
陈国与白国的作战因为有铜甲兵的加入死伤大大减少,而白国也是毫无抵抗之力,那些士兵都希望多一些这样的铜甲兵,那么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了。
可是,只有驻守土城的士兵才知道。每一具铜甲兵的存在,都是血淋淋的。
士兵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是因为有很多人死在了土城,包括这一城的居民。
但是他们不敢说出去,说出去不仅是他们,还包括他们的家人,都会成为神兵司的一员。
活着不能保守秘密,那么死后就得成为这秘密中的一员。
看着这奴隶狼吞虎咽的样子,军士眼中露出了怜悯之色,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就这么一直待到了傍晚,那奴隶虽然被限制在了原地,但是并未有人来叫他干活。
他在人群之中是那么惹眼,一个奴隶,竟然在忙碌的人群之中闲暇了一整天。
当夕阳收敛了最后一丝余晖,当火盆在作坊之中立起,那扇关闭了许久的大门再度打开。
一阵阴风吹来,那奴隶抱着双臂颤抖,现在还不到冬天,可是在火盆附近的他竟然觉得这阵风寒冷刺骨。
踏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从那扇门后面的通道里传出,脚步声在甬道之中传递,然后回音从不知多深的地底反馈回来。
十个黑袍人,从那扇门中一一走出。匠人们早就躲的远远的,对于这些东西的恐惧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骨子里。
人们都惧怕死亡,都惧怕尸体。
军士们在看见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就已经撤走,只留下这个奴隶在原地。
那个奴隶看见自己身边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心里不由得一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绝对不是好事。
直到他看见了那十个黑袍人,浓浓的尸臭味顺着这股阴风钻进了他的鼻子里,挥之不散。
那十个黑袍人将他团团围住,然后有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有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们将他举过头顶,进入了那扇门中。
待那扇门关闭,奴隶的眼睛之中丝毫的光芒都看不见。这甬道里没有光源,因为尸体,是看不见的。
就在这时,那些尸体的手上突然一松,那个奴隶已经不在它们手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燕长空
头顶举着的奴隶已经消失,但是这些尸体却仿若无觉。他们本就没有意识,之所以能动是因为喉间那法阵石钉的控制。
在这神兵司的底部有一神元仪,这神元仪控制着所有的活尸,每枚石钉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通过神元仪可以对这些石钉施加影响,从而控制活尸的行动。
活尸的脑子已经停止运转,这石钉就是它们的脑子,而神元仪则可以给他们的脑子下达简单的指令。
这十个黑袍活尸接受到的指令就是去到上面,把白天到达的奴隶带下来。
一般来说,活尸虽然没有意识但是经过秘法的炮制变的力大无穷,奴隶是不可能从这些活尸手中挣脱的。
可这个奴隶却是轻易便恢复了自由,他手脚并用紧紧的贴在甬道的顶部。
那些活尸不知道奴隶已经从它们的手里逃脱仍旧举着双手顺着甬道向更深处走去,这一幕滑稽又诡异。
那个奴隶见活尸们丝毫不管他也是一蒙,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些黑袍人已经死透了,他还准备直接动手做掉这些黑袍人呢。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不过如果这里没发生怪事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奴隶名叫燕长空,封神司雷部执法使,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土城被灭一案。
土城被灭的消息只在陈国小部分人口中流传,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陈国的刻意控制,大部分的陈国国民也不知道自己境内的一座城池已经消失。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土城再小,也没有与世隔绝,总会有一些人发现自己的亲人朋友消失不见。
然后便传到了封神司那里,封神司里大部分人都是散兵游勇,他们因为信念聚在一起,又像火种一般散落各地。
因为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从而引起了燕长空的注意,即便第三次封神之战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是人间还是有妖魔潜藏着。
燕长空觉得土城的消失与妖魔有关,所以他给友人留了信息之后便独自前来。
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让土城消失的似乎不是妖魔,而是陈国的君主!
军队将这里守卫的水泄不通,燕长空就算能杀进去也会打草惊蛇。
当他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人间君王一项惨无人道的政治手段时,他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
这里似乎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个奴隶前来,按照土城被灭的时间来算,这里应该有不少的奴隶才对。
可是燕长空没有在土城之中看到奴隶的存在,只有一个兵器作坊在日夜赶工。
他还并不知道铜甲兵的事,因为那已经不属于人间事物的范畴。
所以他跟踪了一队送奴隶的士兵,发现这队士兵来自王都。
从王都大老远的送一个奴隶过来?这显然是在浪费军力,但陈国既然在这么做就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他找人在王都为他牵线,自己则化作奴隶进入到王宫挑选奴隶之人的视线中。
在那里,燕长空同样受到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符合了标准。
接着,他被当做奴隶带进了这扇门中。
燕长空一直无法接近这个作坊,作坊的四周没有
什么遮挡物,而且有几百个士兵轮班守候。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作坊里有这扇门存在,也是刚刚知道在这地底有一群怪人。
他在那扇门打开的时候闻到了浓浓的尸臭味,但是他以为那是洞穴本身的味道,他原以为这扇门后面是一个墓穴,可是似乎不是这样的。
那尸臭味,好像是那些黑袍人身上自带的。
燕长空目光如炬,眼中有雷霆涌动,让他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甬道成螺旋般向下延伸,那十个黑袍人井然有序的向下走着,燕长空则是悄悄跟在它们后面。
这甬道十分简陋,似是仓促挖掘出来的,泥土的腥气和尸臭刺激着燕长空的神经。
难不成那些土城的居民都在这里?燕长空这样想着。
越往下走,甬道越宽,尸臭味也就越浓郁。
突然前面出现了亮光,燕长空急忙停下脚步,他知道这甬道已经到了尽头。
无论里面有什么,他都必须小心应对。
那光不是火光,而是一种青色的荧光,荧光虽然黯淡,但是在这漆黑的地底却是唯一的光源。
燕长空看见那十个黑袍人从甬道之中消失,缓缓的接近那出口。
甬道的出口那里有声音传来,的,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燕长空探出半只脑袋出去,他看见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空洞,像是掏空了的山腹一般。
在这巨大空洞的中央,有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一颗巨大的荧光球出现在祭坛之上。
那荧光球可以将一个人完全包裹进去,而那十个黑袍人正举着手往那边走去。
“咦?你们这些蠢家伙在干什么?奴隶呢?”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
那些黑袍人把手从头上拿下来,略有些滑稽。
一张惨白的脸从神元仪后面探出来:“原来是有客人到了,何不现身一见,我闻到你了。”
燕长空从甬道之中走出,看来这人不是诳他,而是已经把灵觉集中到了他这里。
“阁下究竟是何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燕长空也不害怕,所谓艺高人胆大。
作为雷部的执法使,比这诡异的东西见的多了,他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土城的消失是不是和仙神鬼妖有关。
如果只是陈国自己内部的事情,封神司是不会多加干预的。这个世道每天都在死人,他们管不过来的。
可现在一看,这土城一事,就是眼前这炼气士搞出来的。
走到视线开阔处,燕长空看见无数的人影在那里挖着土,扩充着这个空间。
定睛一看那些已经不是活人,而是一些衣衫褴褛长出尸斑的僵尸。
它们用自己的指甲挖穿了山壁,挖着地底的土石。这里是一处铜矿,而那些僵尸就是这里的矿工。
它们不眠不休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燃烧着自己的余晖,手脚完全磨损坏掉的僵尸挂在墙上,荧光缠绕在它们的身上,从它们身上的破洞,从它们的眼眶中透出来。似是照明的火炬,又似是装饰物。
它们就是这座土城的居民,几千人,全都埋葬在这地底。
在燕
长空走出来的时候,它们慢慢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他围了过去。
燕长空亦步亦趋,手臂上有雷霆缠绕。
他走到那个脸色苍白的人面前,那人四五十岁,面白无须,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袍。
他两只眼睛幽幽的盯着燕长空,像是一只恶鬼。
但是他不是恶鬼,燕长空知道,眼前这人,想必是这里除他之外唯一的活人。
那十个黑袍人转过身来对着燕长空,这里几千具僵尸已经将燕长空团团围住!
“鄙人是清衍散人,敢问阁下又是何人?何故闯我洞府?”清衍散人看似一团和气但是看燕长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燕长空,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我。”燕长空活动了一下手指,电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火星,对面的清衍散人也在暗中聚气,要寻到他的破绽。
清衍散人语滞,他的确从来都不知道炼气士里面有燕长空这一号人物。
执掌雷法是炼气一道之中比较难的一道,因为雷法霸道,容易伤到自身。
可是见燕长空这随意的样子,显然已将雷法修炼到极高深的的地步。
“道友说笑了,不过既然道友来了此地就让在下尽一下地主之宜可好?”清衍散人佝偻这身躯走出来,他比这些僵尸强不到哪去,一身骨头架子连黑袍都遮盖不住。
可是尽管这清衍散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但是燕长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他听过清衍散人的名头。
清衍散人是近百年来天资最高的炼气士,只是进二十年来渐渐听不到了他的消息。
燕长空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清衍散人,而他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是清衍散人身上的气让他不得不小心,他身上的鬼气已经可以扑灭阳火,不知道是怎么练到如此地步的。
“是你灭了土城,杀光了这里的人?”燕长空问道,若这里的一切都是清衍散人所作,那么他就已经触犯了封神司的人间道律。
这种以非常人手段干扰人间秩序的存在,无论是仙妖神鬼还是修炼的术士,都在封神司的讨伐范围之内。
燕长空不知道这清衍散人还有有没有同伙,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麻烦。
“你可折煞鄙人了,这土城是陈国君主灭的,我只是说需要一处秘地不让人打扰罢了。”清衍散人阴沉沉的说道,这燕长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我只看到这些僵尸,我可不觉得陈国君主可以把活人变成僵尸。”燕长空皱眉,虽然这人间君主的决断他们不能干预,可是灭一城还是自己国家的平民,手段未免酷烈了些。
“废物利用罢了,反正这土城下面有一座矿山,也是需要人挖的,死人可比活人有效率多了。”清衍散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给陈国君主想要的,他给我想要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来给这土城里的人报仇的,那你可找错人了。”
“可是现在仍然有人死在你的手中不是么?陈国一直在暗中往这边送奴隶,如果你死了,他们就是想杀也没用了吧!”燕长空不在犹豫,向清衍散人出手。
陈国君主因**杀人,而这清衍散人就是这万恶的源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祭坛
“自以为是,道友你管的太宽了!”见燕长空气息暴增清衍散人顿时后撤,雷法对他的鬼气有着天生的压制,他不想直接与他动手。
但是那几千僵尸在他的控制下纷纷向燕长空扑来,他们的身体硬度远超之前,更有几千的数量,别说是来一个人,就是来一只军队也讨不到好处!
燕长空正要对清衍散人出手,但是那十个傻不拉几的黑袍人霎时挡在了他的身前。
由清衍散人亲自控制的僵尸,可一点没有笨拙之感。
“四极八荒,乾坤借力,奔雷掌,破!”燕长空不等这些僵尸近身便施展出了一套掌法,雷霆顺着他的掌风涌动,电光四射!
雷霆掌印劈在那些僵尸身上就是一个烧焦的手印,可是那些僵尸不管不顾,在清衍散人的控制下步步紧逼。
不仅仅是这十个离得近的黑袍僵尸,那些在远处的几千号僵尸此刻也围了上来。
浩浩荡荡几千的僵尸死命的要扑倒燕长空,用自己的躯体制服他。
“雷爆!”燕长空收掌握拳,挎于腰间,一步踏出,四五道粗如手臂的雷霆自他身上涌出,顺着四周爆发开来。
燕长空脚踩的那部分已经化作铜水,这里本就是铜矿,他一掌打出,电流能直接蹿出很远。
几千僵尸顿时人仰马翻,小部分被那雷霆爆发时的能量炸成飞灰,大部分都被这密闭空间之中的气浪掀飞倒地。
燕长空寻找着清衍散人的行踪,这些僵尸不过都是傀儡,只要干掉清衍散人再一把火烧掉这里的僵尸,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
雷火点亮了一部分尸体,火光照耀下能看见许多断臂残肢。那些完好的僵尸爬起来再度扑向燕长空,断手断脚的也在尽力要撕咬燕长空。
燕长空叹了一口气,这些僵尸里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君主残暴,为了不泄密,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那些胳膊大小的小僵尸在僵尸群中异常凶猛活跃,要跳在燕长空的身上。
“既然已死,安心归尘。”燕长空眼中雷霆涌动,一股雷霆自气海生出,涌灌全身,所有接触到他的僵尸都变成飞灰,尸骨无存。
燕长空有遨游天地的本钱,这也是他敢深入虎穴的资本。雷乃阴阳相斥之时产生的毁灭之力,乃是天地间最霸道的力量!
他踩在那些尸骨之上,尸骨便在雷霆的力量之下化作尘土。胆敢扑倒近前的僵尸,都接不下他一招。
“别躲了,出来吧,这些东西是拦不住我的。”燕长空的声音传遍整个洞穴,这个洞穴不在黑暗,而是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片尸骨点燃的火海,铜矿石在这火海之中熠熠生辉,像是**的光芒,生于黑暗,不惧劫火。
这里的一切都因君主的**而生,他资助了清衍散人所需,清衍散人则给他无敌于世的神兵。
踏踏踏踏,黑暗中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地上的土石都在颤抖,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出现。
燕长空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只百人左右的军队。与这土城居民不同的是,他们的身形大致相同,燕长空就算放在他们之间也会显得不起眼。
那些,就是这清衍散人几个月来的杰作。
借着火光,燕长空看见这只军队不同于寻常。它们身上附着着密集的甲片,身着厚厚的铜甲,燕长空这才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了上面那个作坊在做什么,他们在打造这些僵尸身上穿着的装备武器。
他们之所以给自己测量身体,是因为也会给自己打造一套一模一样的青铜甲胄。
这套甲胄看起来有两百多斤,一般的活人可消受不起,也只有这些经过秘法炮制的僵尸才能穿着它们驰骋疆场。
“这就是你给陈国君主的东西?一只僵尸军队?”那只铜甲兵的军团挡在燕长空前进的路上,宛如一道青铜城墙。
它们有的双手持双剑,有人提着数百斤的厚盾,这支铜甲兵团,攻防皆备!
“小玩意儿罢了,交易嘛,总要做点东西交差。”清衍散人嗤之以鼻,他与陈国君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陈国君主给他提供地方与人口,他给陈国一只横扫天下的军队,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源源不断的人口。
只是陈国也不算大,陈国君主也不是完全信任他,暂时只能给他一座土城的人口作为养料。
燕长空皱眉,这个作坊似乎并不怎么重要,那清衍散人到底为何在此地造出杀孽?
燕长空再度打量起这里,不过就是一个简陋的矿洞,还是只适合死人挖掘的矿洞。
唯一特殊的,就是那个最显眼的荧光大球。起初他还以为那是个照明的东西,看来并不是。
想要弄清楚那是什么,得先把清衍散人搞定才行。
这里无处躲藏,燕长空唯一感知不到的,就是那队铜甲兵的后面。
那里还有一处洞穴,那些铜甲兵就是从那里过来的,清衍散人应该就在那处洞穴之中。
“势若奔雷,破阵千钧!”燕长空一点不含糊,运雷于掌,雷霆在空中形成一方大印,要一招破掉挡在他前面的铜甲兵阵!
之间那队铜甲兵的前方挡了十几个举盾,燕长空的雷印呼啸而过,砸在那只铜甲兵阵之中!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处地底响起,地动山摇。外面站着的人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头顶的土石的掉落下来,燕长空用手掌挡在额头之上看着前方,无论前面挡着的是什么,在他这一招之下就要化作劫灰。
烟尘散去,十几面青铜大盾烧的通红,有些地方变软变形。但整体上,竟然丝毫无损?
燕长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一招别说冲阵,就是山也能劈开,他之所以不硬闯这土城,只是为了不伤及无辜罢了。
“雷电遇金则过,遇土则消,道友,此地与你大大不利呀。”清衍散人的声音在铜甲兵阵的后面传来,似是嘲讽。
燕长空皱着眉头,此地会大大分散他的雷霆之力,那青铜巨盾太厚,插在地上他很难突破过去。
“不妨事,既然你打定主意不和我动手,那我就去看看你那祭坛上敬的是哪位神。”此处祭坛肯定不是祭祀祖先所用,最大的可能就是祭拜仙神。
“你敢!”见燕长空把主意打在了那祭坛之上的荧光球之上清衍散人顿时心里一慌,他可是用了一城人的性命才把那光球里的东西喂活。
这二十几年东躲西藏就是为了给它寻找血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连自己的声名都不顾了。
那荧光里的东西曾经指引过他修炼,修仙一途一直是断的,即便他是这百年来天资最高的炼气士。
但是没有典籍传承,他的成就也不会很高。而炼气士的终极追求,则是长生。
那荧光里的存在,向他展示了更高深的修炼之法,但是它快死了,只有食人血魂才能勉强维持。
清衍散人为了得到更多的修炼典籍甚至是长生之法,遂堕入邪道,成为那个存在的帮凶。
燕长空打定主意之后就奔向那座祭坛,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来到了那祭坛之上。
那荧光球忽明忽暗的,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心跳。
燕长空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那光球的表面,那荧光表面并没有毁灭的力量,温软如玉,如同将手放在水面。
只是这光球有一道壁障,再用力就探不到里面去了。
燕长空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手掌与那荧光壁障之间有电流涌动,他要用蛮力直接破开这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那群铜甲兵杀到。双手持青铜刺剑的铜甲兵狠狠的将刺剑刺向燕长空,燕长空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抵挡。
“我说了,这些东西就不要拿过来丢人现眼了。”燕长空深处的那只手凝聚出一颗电浆球,那青铜刺剑刺在电浆球之上瞬间化作铜水,连带着的还有这具铜甲兵的臂膀。
祭坛很小,尽管铜甲兵很多,但是一时也难以摸到燕长空。
能够上来的,又被他一只手解决,他只是破不掉那盾阵罢了,光凭这雷霆的炙热,就足以摧毁这些披着铜块儿的僵尸。
一片雷电光幕在燕长空手心生出,将他与那些铜甲兵隔离,让他能够安心的面对这荧光球。
即便是那个清衍散人出手偷袭他也能反应的过来,他做的这些主要还是引他出来。
噗嗤,利刃穿过手掌的声音。燕长空不敢置信的扭过头,然后是痛彻心扉的痛楚传来。
这些铜甲兵之中有一具不同寻常,它身上的每一片铜甲,都刻着阵纹,刺穿他手掌的那把剑,亦是阵纹密布!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吸力,让他无法脱身,他的那只手已经陷入到了荧光球之中。
这时他正打算用雷霆之力炸掉这里,却没想到双方身份瞬间呼唤!
顾不上疼痛,燕长空要把自己的手掌抽出来,可是自己的那只手臂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而那荧光球的表面也波光粼粼。
噗噗噗噗!那是血管穿过皮肉的声音,与此同时,那荧光球里也长出几条漆黑如墨的血管,直接与燕长空手臂上生长出的血管连接!
那些血管的数量越来越多,燕长空的一只手也长出了无数条血管,他的脸色登时苍白。
这荧光球里的东西,在吸他的血!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千足
“啊!”燕长空周身电流奔涌,将靠过来的铜甲兵震退,试图借着这股雷霆之力将那些黑色的血管烧毁。
但是那些血管断了之后又迅速长出,而他的手掌也迟迟无法脱离。
他手臂上的经络探出体外让他疼痛难忍,整条手臂已经彻底不听他的使唤。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顺着血管流向那个荧光球里,里面那个东西借着他的血管直接从他的心腑之中抽血,让他心脏骤停!
只要短短几息,燕长空就会变的和这几千僵尸一样,他们都经历了燕长空正在经历的事。
清衍散人松了一口气,一开始都是他在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喂养神元仪里面的那个存在。
只不过他一个人的精血有限,只能让那个东西保持活性,它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却一点力量都无。
就连这几千的僵尸都是他一个一个按住喂养它的,它就像是一个幼生的虫子,孱弱又血腥。
清衍散人原本还担心燕长空会伤到神元仪,这神元仪是里面那个东西教他制作的,一来可以控制这些僵尸喉间的石钉,二是作为它的存身之所。
清衍散人没有想到,如此强大的燕长空,在那个东西的手中,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不是说,现在它已经有了杀死他的力量?清衍散人面色凝重。
燕长空无论怎么用雷霆攻击这些血管都无法将自己解脱出来,而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失过半,再有几息就会被这里面的东西吸干!
燕长空一咬牙,聚指为刀,一手将自己的手臂斩断!
燕长空面色惨白,他捧着自己的断臂,那里面已经没有血液流出。
聚起雷霆之力,将自己的伤口暂时封住,他要离开这里,把消息带出去。
有人在用人血饲养妖魔!
踏踏踏踏,铜甲兵们再度围了过来,清衍散人站在一具铜甲兵的肩膀之上,如同一只瘦弱的猴子。
“炼气士作为材料,我又能制作一具神将了。”清衍散人看着断了一臂的燕长空,壮士断腕,也算是个人物。
“妖魔噬主,今日它能杀我,明日就是你的死期!”燕长空一步一步后退,他虚弱的厉害,已经没剩下几分力气。
“你错了,它一直是我的主宰。”清衍散人桀桀怪笑,似又在表达忠心。
燕长空看看神元仪又看看清衍散人,最终将目光定在那个率先伤了他手掌的铜甲兵之上。
若普通奴隶制作的是神兵,那这个满身都是阵纹的应该就是神将了,而它的材料,也是炼气士!
燕长空绝对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变成一个傀儡,他必须逃出去!
清衍散人令铜甲兵们步步紧逼上前,他因为损失了许多精血实力大降,他不便与人动手。
炼气士分为两种,一种是学究派,炼器炼丹求长生,他就是这一种。
第二种就如同燕长空,是斗战流,练武好战战无敌!
别说他状态不好,就算处在巅峰,也不见得是燕长空的敌手。
他手中的这具神将生前也是一个斗战流派的炼气士,是被他下药毒死的
,制成神将之后成为了他一个保命底牌。
它那剑纹是破气,所以才能趁燕长空不备刺穿他的手掌。炼气士的身体多多少少被道之力改造过,即便死去了,凭借阵纹也能与天地借力。
虽然不比生前,但是也有八成水准。
若是能把燕长空炼制成神将,那将远超现在他手中的这一具!
燕长空断了一臂,另一只手也被刺穿,被铜甲兵围住之后似已无路可逃。
一圈铜甲兵竖起巨盾,如此之厚的盾牌根本不惧雷霆。盾阵分开,一个单手持剑的铜甲兵走到燕长空的面前。
这便是那神将,它的手与那把剑被死死的钉在一起,杀戮全凭本能。
燕长空捂着手臂,其余那些铜甲兵还不致命,但是眼前这铜甲兵,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清衍散人也没有闲着,他控制着这些铜甲兵抬盾向前,一步一步压缩着燕长空的活动空间,让他与神将不得不正面碰撞。
燕长空看向身后,一柄柄刺剑贴着巨盾之间的缝隙探出来,剑锋在慢慢的向他靠近。
“奔雷掌山河万里!”燕长空用雷霆之力封住左手的伤口,提气运掌,雷霆自他周身缠绕,如蛇如龙!
雷霆掌印不停的四散飞去,落在巨盾与前面那神将身上,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燕长空实力大损,那些铜甲兵虽然有些东倒西歪但是依然稳稳立在原地。
而那神将更是一步上前,无视这些掌印,一柄长剑势如破竹刺向燕长空的面门!
燕长空心底一沉,那剑上是破气纹,那甲上是防御纹。普通的铜甲兵是用来对付普通士卒的,这神将,可斩炼气士大将!
那阵纹攻防一体,一般的炼气士根本无法破防。
若是之前燕长空还能强势破开那青铜甲胄之上的阵纹,但是他重伤之后,力量只剩十之三四,随着时间流逝他的伤会越来越重,直到把他拖垮。
一剑削过燕长空的面门,被他一步伐躲开。燕长空回首一掌,印在那神将的背后,几百斤的神将一个趔趄,转身圆弧斩!
燕长空向后跳去,数柄刺剑刺向他的落点处,燕长空无奈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避开那些铜甲兵的攻击。
一口气未喘,神将再度杀到。剑锋之上庚金之气流转,显然是这神将身前所修,借助阵纹再度用出自己的气!
燕长空瞳孔紧缩,指尖雷霆涌动,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柄刺向他的剑。
雷霆遇金则过,一股强大的电流从燕长空的手指激发而出,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那柄剑上的阵纹虽然可以破气,但是却也是金属,电流顺着剑身流向那神将持剑的手臂。
被那股强电流笼罩全身,即便是无知无觉的神将也顿时僵硬。青铜甲片上的阵纹幽光流转,分担着这股雷霆之力。
燕长空嘴角溢血,加大了自己的力量!
这神将只能近身破坏阵纹,从远处发起的攻击会被阵纹挡下。但是贴身作战,就可以破坏它的基础阵纹,从而伤到这甲胄里的那具死尸!
阵阵白烟透过那甲胄之间的缝隙冒出,一股焦糊味儿散发。那神将虽然是炼气
士,但是也是**凡胎,被雷霆入体也会烧熟。
清衍散人一脸惊慌,他竟然在丧失神将的控制之力,那控制神将的法阵在渐渐崩毁!
雷霆之力不断的在那神将身上爆开,神将整个人化作一道粗壮的雷霆。
燕长空把两指改成整只手都握在那剑柄之上,他的手掌一片漆黑,已经受到了雷霆之力的反噬。
但是他不敢停下,停下就会功亏一篑。
那长剑已经通体变红,成为一块烧红的铜疙瘩。那神将身上的甲胄也有一部分泛红,那是雷霆之力在神将体内爆发造成的高温。
剑身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小,燕长空知道这神将体内的阵纹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清衍散人的造物还真是巧夺天工,一个死人竟然还能借道之力。
炼气士的身体都具备一种活性,与天地亲和之力远超常人,即便死去,一些邪门修士也能拿去炼器。
他也算看出来了,这清衍散人不敢与他正面对敌,他不是斗战流。
只要他毁掉这个神将,其它的铜甲兵根本不足为惧。就算此地于他有很多限制,但是一个学究派没有了造物辅助,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这里的事,出去之后还得召集封神司的其他人前来,他一个人拿不下。
嘭!一声巨响。
那神将终于被雷霆之力炸开四分五裂,化作碎尸。燕长空单膝跪地,失血还有断臂的疲惫感袭击着他的心神。
他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还不能休息。毁掉了这个神将但是还有近百铜甲兵,他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力量。
外面还有几百的军队,他不得不节约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四色流光袭来,扑到燕长空的脸上!
那是一只浑身散发着四色光芒的虫子,圆滚滚长条状,像是千足虫。
但是它那千足却并不是它的脚,而是一条条漆黑的触手!
那些触手涌动着,用力挤开燕长空的嘴,要钻进他的身体里去!
燕长空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搞的措手不及,他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那神元仪里吸他血的东西!
这像千足虫的东西身上挂满了黏液,神元仪里还有一颗破了的卵,卵壁上也有脱水萎缩的黑色触手。
吸了那么多的血,终于让它孵化而出!
千足虫小臂长短,落在燕长空的脸上将他的视线完全遮住。燕长空用手去扯,那千足虫身软无骨一握之下根本拿捏不住,更别说把它扯下来!
这像蛇又像虫的东西终于挤进了燕长空的口中,要顺着他的喉咙钻进他的肚子里!
燕长空只感觉嘴里好像多了无数条虫子,那些是那千足虫的触手。
它不仅要钻进燕长空的身体,那些触手还在他的喉咙里打洞,像钩子一样,紧紧贴在他的喉咙之上,它钻进去了就别想把它拽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燕长空只来的及拖拽了两下,那东西就彻底钻了进去!
窒息感传来,他的喉咙里,已经全部是这个东西的触手,燕长空摸着胸口,抓心挠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源头梦魇
燕长空的眼睛渐渐充血,那东西不仅钻进了他的喉咙,还要钻进他的脑子里!
燕长空跪在地上,抓耳挠腮。他的脖子上和胸膛上已经是道道血痕,但是无济于事。
那千足虫钻破了他的喉咙,直通他的大脑,边钻边吃他的脑髓。
清衍散人看着跪在地上不在动弹的燕长空神色不定,刚刚他没有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似乎,是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像蛆又像蚯蚓的虫子。
二十年前,他路过一处村庄。那村庄之中有人生了怪病,全身枯槁失了人形,乡医们束手无策,那人只能等死。
恰巧清衍散人路过此处,他是炼气士,也算得上是半个医生。
他觉得那人的病有古怪,遂决定留下来帮他治一治。
那人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无论吃什么都补不回来,如果没有那层皮,与骷髅无异。
那人的怪病只生了几天,几天过后就会油尽灯枯而死。但是清衍散人帮他看了之后发现那不是病,而是有妖魔作祟!
那妖魔附在这人的心头,不停的吸他的血,以至于一身精气都流失了。
清衍散人已经救不活这人,但是他却能收掉这个妖魔。
切开这人的身体之后,那人的心脏上趴着一只恶心的虫子。
清衍散人原本想要烧掉这虫子,但是一股意念却传进他的脑海里。它告诉清衍散人,保它性命,它能给他想要的长生!
清衍散人本来是不信的,可是那虫子却通过意念给了它一片经文,那经文奥义很深,清衍散人不知道真假但也没急着灭掉这虫子。
万一,是真的呢?
一去二十年,清衍散人从这虫子那里得到了不少经文,但是都是残卷。
那肉 虫吊着他的胃口,既不给他真正的长生之法,又能让清衍散人不断用血滋养着它。
在这二十年里清衍散人的心性不断变化着,那些残经已经让他入魔。
一开始清衍散人还只是用自己的血吊着虫子的命不让它死去,到后来就买奴隶用奴隶的血。
后来,清衍散人彻底入了邪道。他偷偷的杀人取血,因为他不是斗战流,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自诩正义之士围剿,他可不认为自己打得过那些人。
直到他把一分神兵图谱敬献给陈国君主,得到了陈国君主的庇护。
清衍散人没敢给这个虫子喂足够的血,它给他残经,他给它吊着命。
一人一虫互相算计着对方,这虫子脱离不了清衍散人的掌控,清衍散人想从虫子那里得到更多!
清衍散人每次只给它一个奴隶,还不让它吃饱,一旦它有生长的趋势清衍散人就断开它和奴隶的联系。
可是,那虫子终于找到了机会。它吸了燕长空的血,知道这个人与那些奴隶不同,他的血里蕴含着更浓郁的力量。
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确保清衍散人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
尽管清衍散人对它一直毕恭毕敬,但是它却一直受制于清衍散人。
它一直结卵维持着自己的生机,它需要一具肉身寄生,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可以。
直到神将爆炸,清衍散人一心想要拿下燕长空。那虫子抓住机会,
破卵而出,钻出神元仪!
它吃空了燕长空的大脑,燕长空一身精气被它吃了个干干净净!
它将本体盘踞在燕长空的脑子里,那些漆黑的触手与燕长空剩下的神经慢慢接触、融合,直到彻底取代了他的脑子。
燕长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声息,清衍散人慢慢靠近过去,他不知道那只虫子怎样了。
清衍散人缓缓蹲下,去探燕长空的鼻息。那虫子钻了进去吸他的血,他要把燕长空切开,把那虫子取出来,像他第一次做的那样!
清衍散人取出一柄短剑,向着燕长空的喉间探去。他也不怕弄伤那虫子,他知道只要有血那东西就能复原,甚至还能不断生长。
原本那东西只有手指长短,但是有一次让它一直吸血,就长到了手臂长短。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让那虫子吸更多的血,他怕会失去控制,反被那虫子制住。
那虫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装着无数经文,还有长生之法!
在那剑锋触碰到燕长空的脖子的时候,燕长空突然抬起了头。
他翻着两只眼白的眼睛盯着清衍散人:“桀桀,你要做什么?”
清衍散人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是怕燕长空现在这个样子,整日和僵尸混在一起他对这些早已免疫。
他怕的是,那虫子似乎已经失去控制!
燕长空怪异的动起来,像是一条扭动的蛇。清衍散人不知道,那虫子正在适应这具躯体,还没有改掉自己作为虫子时的运动习惯。
“燕长空”探着脖子,把脸伸到清衍散人的面前,两只眼睛咕咕转着,然后恢复了原状。
他的额头处凸起了一个包,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看起来妖异无比,那东西最终还是没有钻破燕长空的脑门,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静静的待在了他的脑子里。
在燕长空的眉心,一个繁奥无比的法阵出现在那里,散发着四色的光芒。
燕长空佝偻着腰,摆着手臂走到清衍散人的跟前,然后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他的脖子,猛地一提,将他举过头顶!
清衍散人用手巴拉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他快要喘不过气了。惨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说到底他还是个人。
燕长空手臂一甩,将那清衍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清衍散人不住的在地上爬,想是要逃离这里。
一道身影越过他的头顶,然后落在了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刻那燕长空已经完全站直,不住的舒缓着自己的新身体,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但是清衍散人知道燕长空已死,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是别的东西!
“不要急着逃,我不会杀死你的。”燕长空的声音有些怪,但是在慢慢的向正常的范畴复原。
要不了多久,一个“完整”的燕长空就会出现。
“放过我,看在这二十年的份上。”清衍散人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眼前这东西已经有了杀死他的能力。
那些铜甲兵已经不被他控制,毕竟它们是他按照它给了图谱炼制的,控制之法也是来自它。
自它彻底控制燕长空的身体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铜甲兵的控制权。
放心,虽然你的心思我也知晓,但是总得来说我也算大度,况且,作为一个仆人来说,你还挺好用。”那燕长空走向祭坛,捡起地上的那只断手。
那是燕长空断掉的那只右臂,它把右手接在断裂处,黑色的触手涌动,然后伸进那只右臂之中,眨眼就将断手接了回去。
断裂处还有裂痕,但是那裂痕处也有细如牛毛的触手在翻涌,要不了多久,就会真正的完美无缺。
“还有,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叫燕长空,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就好。”燕长空看着自己这具身体,还算比较满意。
炼气士比普通人更接近天地大道,也更强,短时间内,它应该是不会更换躯壳了。
况且,虽说它现在有了燕长空这具躯壳,但是依然十分弱小。
它不敢大肆去狩猎,被盯上的话现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是,主人。”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清衍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燕长空的身体已经被掏空,只有外面的一层壳子,但是经过那肉 虫加持,丝毫不比这些铜甲兵要弱,说是金刚不坏也不为过。
他就是想下毒,想必也难以毒死里面那只虫子。清衍散人悲哀的发现,现在那只叫燕长空的虫子真正反噬了他。
“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告诉我。”燕长空坐回那神元仪之中,对着清衍散人发号施令。
“是,主人。”
……
白子墨驾驭着风雷刃赶回了寒城,可以御空之后,他往返白都与边境只需半日即可。
带着白伯贤的口信,他去见了白应武。白应武单手托着脑门,他那大哥,还是不信他。
尤这几日倒是乐的清闲,别的奴隶一日最多两餐,但是他却和士兵们吃一个灶,显然是白子墨已经关照过他。
他躺在草垛上嘴上叼着一棵干草,好吃懒做都是养出来的。他一直都在奔波,没想到当了奴隶还能有几日空闲。
只是陈国丢失了一具铜甲兵后也收敛了起来,近几日并无战事,尤除了修炼便无事可做。
每日丹田中的内功顺着火之脉门流转三分之一就已经耗尽,按照他现在这个速度。
想要开火之脉门,得等几个月后了。
尤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时间之轮沉寂之后再无动静,他算算时间,此时距秦朝还有三四百年,他到底是如何出现在秦始皇陵之中的。
还有阿凝,自己与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白玲珑的那个幻象,真的很让人在意啊。
还有那个毁掉封神司的白衣女仙,直到现在,尤也没有在时间长河之中见过她,可她分明认识自己,认识两千年前,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时间之轮不会无缘无故的送自己到这个时代,这之中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的。
唐朝之后,人间千年罕有仙迹出现,尤不知道当他离开唐朝的时候葬仙之战就已经到了尾声。
神劫们破灭了各大秘境,星尘一人镇压了葬仙之战后的一千年。
只是葬仙之战并不是几场战斗,而是封神之战后的几千年,都是葬仙纪元!
一个可怕的敌人就在尤所处的这个时代,在葬仙之战最初的源头,等着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演武场上
白子墨在演武场挥洒的刀术,隐隐约约一道道黑色的气流盘旋在他周身。
而在这些黑色气流之外,一青一紫两道游灵在这些黑色气流之中时隐时现。
白子墨把手中的风雷刃插在地上,风雷之力隐去,黑色气息也渐渐平息。
呼,吐出一口气。白子墨擦掉头上的汗水,风雷刃上面的风雷咒高深莫测,远比他这一脉的要深奥难懂。
毕竟他的老师是个学究派,只教他引气入体便离去了。而姬无悔一脉的传承,兼学究派与斗战流,是一道很完整的传承。
而这风雷咒,就是斗战流!这风雷刃既是圣物,又是嗜血凶兵!
两个兽军的士兵带着尤来到了这一处演武场,虽然他与白子墨达成了协议不用戴着手铐脚镣,但名义上还是军奴。
只有他真的能对付铜甲兵之时,才能恢复自由身。尤为了瘸子,已经把自己卖到了这片战场。
“我细想了一下,你那内力虽然不如我炼气士一脉,但却强过普通人,我想再看一次。”白子墨看着尤,炼气士看重天赋资质,能炼气者如凤毛麟角。
但是那内力却好像不一样,白子墨观尤的资质极差,却能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这力量若是他的士兵都拥有,在战场之上也能更具战力!
“不是内力不强,是我太弱了。”尤摇摇头,炼气士与武者,到高深处并无高下之分,强弱只在于个人之间的差距罢了。
炼气在于炼魂,重在修道,直接以魂引下道之力,强大魂灵。炼气士之所以少,是因为能以魂勾连大道的人极少,能以肉身承载道之力的更是极少。
魂是天赋,身是资质,无论是悟道之力,还是承道之力,都需万中无一。
而练武,重在强身。天地大道,万物本根。气是道之力,天地灵力,是道化万千的具现。
武者虽然亦看重天赋资质,但是却没有炼气士那么苛刻。人人都可练武,都可强身,都可接引天地灵力。
但是因为天赋资质的缘故,每个人的成就各不相同,这就是武者的瓶颈,天赋资质决定了每个武者的天花板。
但武道武道,便是以武演道!
无论是炼气还是练武,到高深处,都是修道!
炼气开头难,行的慢,却可一朝得道。练武起步易,跑的快,却需日日苦功。这两者无高下之分,殊途同归尔。
但是对于白子墨来说,炼气士虽强但是难得,尤的内功虽看似弱却可速成。
想要让兽军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炼气是不现实的,但是若能修炼尤那不看资质的内功,却大有可行。
“强弱强弱,打过才知道!”白子墨也不与尤斗嘴,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白子墨没有动用那风雷刃,风雷刃对于他的实力有着飞一样的提升,他不想过度依靠一把刀的力量,真正的力量,应该是源于自身!
“铁血霸魂!燃!”白子墨一步向前,身上的黑色霸气缠绕,气势滔天,豪气干云!
“火之脉门,开!”
尤气沉丹田,内力在经脉内流动,经过一片经脉之时,霎时将那片经脉点亮,经脉纹路在他体内闪耀,道韵弥漫,火焰之力在经脉之中流转!
白子墨的拳术并没有专修过,但是当他将霸气覆盖全身之时,敢冲千人阵,大开大合所向披靡!
白子墨一拳砸向尤的胸膛,堂堂正正,想要看他怎么抵挡。
尤不慌不忙,弓步立身,一掌推于胸前,亦是以纯粹的力量相搏!
轰!演武场上掀起狂风,尘烟四起,黑色的霸气与赤红的内力激烈碰撞,肉眼可辨!
尤后退三步,刚刚那一次碰撞耗光了他体内的内力,火之脉门开的并不完整,无论是量还是质,都输了不止一筹。
白子墨收拳立身,黑色长袍猎猎,随着气浪消退平息。那一拳他并未用上全力,当他感知到尤的力量不支时便散去了力道。
“果然,你比上次强了许多。”白子墨满意的点点头,这内功,果然可以短期速成!
“你今日不只是来看我进境如何的吧。”尤也感觉到白子墨变强了许多,简直是一步一登天,他的气比起上次与妖蝠王对敌之时,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对,我今日来是有事与你商量。”白子墨走到尤的跟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亲昵好友般。
“这看起来,不像是商量啊,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尤一脸懵逼,这白子墨倒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我想请你传功给我左军的将士,你那内力,似乎不看天赋资质还可以速成?”白子墨拉着尤走到凉亭之下。
“传功?你是想我把这内力的修炼方法教给左军?”尤无语,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若是别的,白子墨还能拿捏他一下。可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教他的士卒武功,可不就得讨好于他?
“我也知道,无论什么传承,都有其规矩,我也不逼你,愿意拿一份传承与你换!”白子墨口出惊人,在那时,无论是知识还是炼气典籍,都是敝扫自珍,传亲传徒不示外人。
白子墨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他不只是让尤分享他的武功,还是让千人万人一同修行。
那时候孔子还未出世,有教无类的思想还未提出,这样让尤教学,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尤拿着水杯默不作声,他不是不传典籍,他是怕改变历史。这个时代正处在变革的井喷期,一只万人习武的军队,足以改变历史的走向。
况且,还会影响后世的武道。
这个时代,是炼气士的天下。虽有武者,却大多练的是兵器拳脚,外家功夫。
就算生出内力,也是自然使之。只知其然,未知其所以然。
若他传功,就会改变炼气士向武者时代转变的走向,提前结束炼气士的时代。
炼气太难,武者崛起已是必不可免。但是或早或晚,都会引起不可估量的后果。
蝴蝶在岸边煽动翅膀,远隔千里万里的大海便会掀起风浪!
这对于时间线来说,更是如此。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影响整条历史长
河!
“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影响太大。”尤拒绝到,他对这个时代知之甚少,可是连白子墨都没有见过内功,那他还是不要轻易的改变这个时代为好。
“你也看到那铜甲兵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白国儿郎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屠杀?”白子墨言辞恳切,若是一般敌人,那便生死有命。
可那铜甲兵不是一般的敌人,它们甚至不该存在于世。以凡人之躯,去面对恶魔的屠刀,他于心何忍?
“武学之事我不能答应你,但是对于那铜甲兵,我现在也有了些想法,只是没有试过,不知道是否能用。”尤这几日也没有闲着,除了练功,他也在想如何能以凡人之躯去限制那铜甲兵。
“哦?说来听听。”白子墨眼睛一亮,与陈国交战在即,可迟迟看不见右军的踪影,那铜甲兵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尤用手指蘸水在案几上写了个拖字,可是白子墨看了半天没看懂。尤一拍脑门,他没有习过白国的文字,白子墨自然看不懂。
“这是一个拖字。”尤把那个字抹掉:“那铜甲兵虽然力大无穷坚不可摧,但是它的行动力迟缓,远低于步卒的行军速度。”
“说下去。”白子墨自然也知晓铜甲兵的弱点,但是他与白应武还有一众将军也没想好应对之策。
“这拖字诀还可以细化成十六字战术,便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尤上次看到白国与陈国之间的战争完全就是双方以硬实力硬碰硬来分个高下,即便是藏有援军,正面战场之上也少有战术之类的运用。
可是战术这种东西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通常交战的双方实力都是不等的,弱的可以运用战术弥补双方的差距,强的可以运用战术减少己方的损失。
可能是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尚未大规模爆发,对于战术的运用还处于一个萌芽的状态。
而尤想到的办法,就是运用战术抹平白国与陈国之间因为军力强弱出现的差距。
他虽然没有什么领兵的才能,但是在封神司受训的时候也多少学过一点战术的运用,而他原本,是要加入雷部的行动队的。
雷部的行动队,就是一只战术小队!
“你是说我们在面对铜甲兵时不要硬碰硬,先避战,等陈**队的主力与铜甲兵拉开距离之和再打?”这样却是不用分兵去直面铜甲兵,可是说起来简单,操作上难。
一只几千人的军队,调动起来极其麻烦,令行禁止是每一个领军之人的追求,但是让这么多人同步作战,还是困难了些。
一旦白国的军队和陈国的军队咬在了一起,脱离战场是要看时机的,不然就是一面倒的溃逃。
就算铜甲兵跑的慢,但是陈国马上就要杀到寒城了,也没有那么大的战场去做周旋。
双方主将都清楚铜甲兵的优劣,相信陈国主将不会让铜甲兵投入追逐战中,只会让它们出现在正面战场充当绞肉机!
倒是尤那十六字方针,白子墨乍一听突然生出许多灵感。他也不急,示意尤继续说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借刀
“我并不是让整只军队在战场上面对这铜甲兵,而是像你们上次一样,专门派出一支针对铜甲兵的队伍,施展这十六字诀!”尤目光灼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次的人还是太多了,而且方法并不是最佳,与铜甲兵硬碰硬终归是要吃亏。”上次不仅死了那么多的奴隶,就连布网阵的兽军士兵也死了几个。
“多?”白子墨不解,他们现在最大的困扰就是兵力不足,而且还要分兵去挡那铜甲兵,一具铜甲兵就是百多士卒,还挡不住。
“对,太多了,那样的打法,到了最后会死更多的人。”铜甲兵不知疲倦不知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不只是一百条人命可以拦得住的。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铜甲兵带来的问题,还是要能在战场之上屠掉那铜甲兵!
“你打算如何做?”白子墨握刀的手不自觉指尖发白,是用力过猛的征兆。
“给我九个人,我帮你训练他们,即便杀不死铜甲兵也可以拖住它!”那九个人加上尤自己刚好十个,如果这种方法可行,便可以训练出数十只这样的小队,来破铜甲兵!
“好,我给你人还有武器,若是真如你所说,我左军将奉你为上宾!”白子墨也想看看,十人小阵,如何破敌!
“我只希望早日帮你们解决掉铜甲兵的麻烦,然后早日离开这里。”尤并不想当什么座上宾,他宁肯无事一生轻。
“我实在好奇,你究竟来自哪里?你刚才写那字并不是白国文字,也并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个诸侯国的文字。”白子墨顿了顿:“你又修有一种奇怪的武功,还能说出那么精妙的统军之策,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奴隶对你言听计从,你懂得未免太多了些。”
“我也想知道我来自哪里。”尤有些惆怅,他在这个时代,无比接近那个真相。
他需要离开这里,去解开那些疑团。
“嗯?”白子墨不解,尤却没有向他解释太多。
白子墨今日虽然未曾求得他想要的,但是如果尤那小队真的可以解决掉铜甲兵倒也是不虚此行。
“不谈这个,我倒是还有一事求于你。”尤开口,择日不如撞日。
“嗯?可是军中伙食不合口?”尤除了瘸子还有那些奴隶的事,还没有给自己求过什么东西呢。
“我像是一个只想着吃的吃货吗?”尤语滞。
“像……”白子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说说看,虽说你现在是军奴,但是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想借你那把刀看一看。”尤指了指白子墨手里的风雷刃,他早就想借这风雷刃了!
“你想炼气?”白子墨拿出风雷刃,却没有直接递给他。
即便是个凡人,只要能握住风雷刃,就能掌控风雷,若是尤拿着风雷刃想要逃离这里,他未必拦得住。
“我这资质我很清楚,我无法炼气。”尤摇摇头,他的身躯受伤太重,现在看似完好实则内里一塌糊涂。
他这一身伤疤,都是道伤愈合之后留下来的痕迹,肉身强度现在也只是堪比普通人罢了。
炼气看重资质,
以肉身直接承载道之力。若尤硬要炼气,只会将他身上的道伤再度撕开。
他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把基础打牢,修炼内功慢慢改变体质。
尤的心识在虚实交界已经达到意境,而炼气士的本质就是用自己的精神感受天地大道,接引道之力进入自身魂魄。
丹田承载的是天地灵力,而道之力可以强人魂灵!
若是尤想,他可以一念去感受五行大道,成为这个时代最强的炼气士。
但如果他那样做了,他的肉身就会立即崩溃。炼气士虽然炼的是魂,但是他们的肉身也在道之力下缓缓改变着,变得更强。
而武者练的是体,但是随着身体强度的增加,内功修为的精进也会触摸到道之力从而改善自己的魂魄强度。
肉身与魂魄,二者缺一不可,性命交修,性就是肉身,命就是魂魄。
“的确,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废渣体质,比普通人还不如。”白子墨还是把风雷刃递给了尤,算是信任吧。
尤白了他一眼,他的肉身当初可以承载五行大道的好吧,后来崩溃了而已。
尤将内力裹在手上,开了火脉了内力让他的手掌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白子墨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掌,就是这内力,让尤这么渣的体质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尤见过白子墨第一次拿风雷刃的样子,这刀上有一层强电场,一般人根本不能碰这把刀。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尤的手始终距离那风雷刃有一段距离。这风雷刃认主,既然白子墨还在,那它便于白子墨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白子墨也察觉到了,当尤想要握住风雷刃之时。那风雷刃不止是借天地之力,还在借他的力量来抵抗尤。
白子墨上次之所以能拿起风雷刃,是因为姬无悔已死,只要他具备了资格,风雷刃就会认他为主。
现在主人还在,刀岂能让他人触碰?
白子墨的气不自觉的流动起来,黑色的霸气缠绕上风雷刃的刀身,抵抗着尤的手掌。
尤收了内力,他再用力下去,就是和白子墨直接对抗了。
“真是好刀。”尤自然知道不是白子墨不借他刀,而是他连刀柄都摸不到,那是这把刀在抗拒着他。
“那是。”白子墨摸摸刀身,越发的喜欢。他原本还怕尤拿了他的刀就逃走,倒是他多虑了。
尤不仅没那个心思,而这刀也不是那么随便,认一主便侍一主。
“我想从你这刀上感悟一下风雷之力,怕是无缘了。”尤开口,他并不是看上了这柄刀,而是想感受一下这刀上的力量。
风雷之力,归根到底,是阴阳之力!风,是阴阳相合所生,雷因阴阳相斥所起。
尤想要开九脉门,就必须感悟阴阳之道。若他能从风雷之力入手,由浅至深,开阴阳脉门就会容易许多。
他现在只有五行道印,可以先开五行脉门,但是能尽早做准备还是最好的。
只要他能完全开启火之脉门,就能解决现在内力不够用的窘境,开余下四门就会简单许多。
只是时空阴阳
,他并未见过道印道痕,这四大脉门的开启无从下手。
可若是想要身合大道,去寻那宇宙之中源所摄取的力量,就必须九大脉门齐开!
“就这么简单?”白子墨狐疑的看了一眼尤,他以为尤是想要炼气士的传承。
他原本也是想用这风雷刃上的传承换他那内功修炼之法,可是尤并不想换。
白子墨自是看出尤自身是无法成为炼气士的,用这传承去换也不过是在空手套白狼,所以才是半讨好说出自己的要求。
在他的观念里,就算给尤看到了风雷刃上的传承,他无法修炼就无法传给他人,所以也不怕尤将这风雷刃的传承变成烂大街的货色。
而尤的内功一旦交给左军士兵去修炼,那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要烂大街了。
他原以为尤是在敝扫自珍不愿让出所修绝学,但他不知道的是尤只是不想改变历史进程。
现在尤想看风雷之力,他也不介意让他看个究竟!
白子墨将风雷刃出鞘,以气御之,悬于空中,霸气在风雷刃之上的阵纹间流转。
尤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阵纹,看着这些阵纹是如何与阴阳大道共鸣然后借力的。
阵纹并不能代表道纹,道纹,一丝一毫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一化万千。
而阵纹不同,它是炼气士对于自身对道感悟的一种摹刻,可以与道共鸣,却不是道。
但是尤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由浅入深的阵纹,毕竟他对于阴阳大道一无所知。
霸气在刀身之上流转,刀上的阵纹被催动,与阴阳大道的共鸣更加强烈,风雷涌动!
白子墨加大力道,全身霸气提升到巅峰,他一把握住风雷刃的刀柄,指刀向天:“风雷咒伏龙之力!”
风起云涌雷鸣电闪,一青一紫两道虹光直通天际,风雷交汇,一条黑色的光柱在风雷交汇处拔地而起!
尤在演武场中感受着风雷刃与天地大道的共鸣,虽然他无法借道之力,但是他的心识在一瞬间便感觉到了这天地间出现了许多道纹。
青色与紫色的纹路在尤的眼中闪现,风雷之力也在朝他这边汇聚。
尤急忙停下,这阴阳大道虽然显现的不全但是所带来的道之力也不是尤现在可以触碰的。
白子墨运气完毕,一刀劈向苍穹,天上的流云被他斩断,一道黑色的刀痕久久不能散去。
自从修炼了这风雷咒,白子墨的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看得如何?”白子墨面带得色,只是他不明白尤为什么能在那种气势下稳住自身。
“果然非凡。”不论是这风雷刃还是白子墨的实力,在尤眼中都是通天彻地的存在。
他现在太弱小,不好判断白子墨现在究竟是什么水准。他的心识与意可能站在这个世界最巅峰,气势威势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只是他不到通明境,白子墨只需要一拳就能将他撂倒。不过他的目的也已达到,阴阳大道所处的经脉位置也已经确定,只是还十分模糊。
而陈国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再度向白国用兵!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离间
陈猛将所有副将集中到他的中军大帐之中,拿出一份手谕:“君主限我等一个月内破寒城,三个月内灭白国。”
一众将军登时色变,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反对者居多。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有什么话说大声点!”陈猛目光扫视的众人,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一副将陈烨站了出来:“将军,寒城城坚河深,守军与粮草又十分充足,一个月,怕是不够。”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的军队虽然比白应武多但是也多不到哪去,防守比进攻的人少一些也无妨,硬攻的话会损失惨重。
而且现在刚刚秋收完毕,寒城之内也算是人强马壮,一个月内拿下这样的城池确实是天方夜谭。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最多三个月就会大雪封路,君主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大雪封路之前拿不下白国,来年等白国把自身的问题解决仗会更难打。”白国内部的问题自然是右军换将这件事,身为宿敌,这样的事白国根本瞒不住陈国。
众副将沉默,白国的左军和右军挡了陈国十几年,现在确实是最佳的时机。
右军一盘散沙,左军独木难支,寒城之战虽然是场硬仗,但若要灭白国,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
“那么诸位拿出策略来吧,我不想再听见办不到的这类的声音。”陈猛转身坐在椅子上,他当了陈军主将几年,这一场仗若是打赢,朝中将再没有对他质疑的声音。
白应武站在寒城城门之上望着远处,那里一马平川,陈国就在视线的尽头安营扎寨,营帐连绵不绝,显然是要对寒城下手。
头上鸿鹄南飞,寒冬将至。原本应该是个丰年,但是白国却似乎度不过这个冬天。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人一骑,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向着寒城这边挥手。
白应武叫来一人,打开城门过去问他所来何事。那人遂去,带回一道陈猛的口信。
明日午时,阵前,邀白国主将一叙。
白应武倚在城垛之上,他倒不怕陈猛埋伏他,白应武自认为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个对穿,只是这时相邀,不知道陈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日,白子墨拦住白应武:“我与你一同前去。”
“你还怕那陈猛把为父吃了不曾?哈哈哈哈,不必担心,阵前空旷没有埋伏箭手的地方,正面来我可不惧他。”白应武拍了拍白子墨的肩便骑着马出城去了。
阵前早已摆了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坛子酒还有两个酒杯,陈猛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白将军果然守时。”陈猛起身抱拳邀白应武落座,双方的兵马都停在一箭之外死死的盯着阵前的两人。
“陈将军是要对我白国动手了吗?”白应武落座,直切主题。他与陈猛是老相识,只不过每次见面都恨不得给对方一刀。
“白将军此言差矣,今日前来是为了给白将军指一条明路。”陈猛倒了一杯酒给白应武,然后自己率先喝下另一杯示意酒水无毒。
“明路?”白应武不解。
“听闻将军郁不得志十
几载,不然我现在见了您也得喊一声君主陛下呢。”陈猛玩味的笑道。
啪!白应武一手拍在案几之上,案几登时四分五裂:“你与我谈话就是为了激怒与我?”
“白将军稍安勿躁,你误会我了。”陈猛不慌不忙,示意蠢蠢欲动的大军原地别动。
“且听我说完,白国积弱已久,若不是将军横兵列马在此地白国早已不存。可笑你那兄长目光短浅,即便你我开战许久也未曾见贵国右军前来。”陈猛边说边从白应武的脸上想要看出些什么来,可惜白应武只是冷着一张脸让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你也知晓,这一年来之所以我军屡战屡胜是因为白将军的左军独木难支,将军已经为这白国做的够多了。”陈猛徐徐善诱,似是为白应武痛心疾首。
“你来是想要劝降于我?”白应武冷哼,话已至此,陈猛此寮的心思已经不难猜出。
“白将军,你我统军之人都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你也看到了我陈国之军兵强马壮,寒城被破只是时间问题,将军何不体恤两军将士?若你肯降,君主已向你许下主将之位,我陈猛也愿意退位让贤!”陈猛说的斩钉截铁:“若将军执意抵抗,又能得到什么?”
“哼,你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想拿下我白国未免异想天开了点,不必说了,放马过来吧,我白应武接着就是,不战而降,我无颜去见我白氏列祖列宗!”白应武转身便要离开。
陈猛却再度开口:“白将军,你不欠这白国,是这白国欠你。若无颜见列祖列宗,那也是你的兄长的错,将军何不替自己着想?”
“陈将军,为将者若不忠于国,不忠于君,即便你站的再高,有一天也会摔下来。”白应武转过身来:“我确实想要那王位,但即便是给了我的兄长,也不会给了外人!”
“我陈国君主还有一言,若白将军不降那我等就与将军定下盟约,你我两国以这寒城方圆百里为界,互不侵犯,将军你看如何?”陈猛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盟约。
白应武狐疑的看向陈猛:“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反正君主的话我已经带到,白将军是降,是签还是打,全在将军一念之间。”陈猛整理了一下衣襟,陈国君主并未让他劝降白应武,今天这一出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白国君主可不会放掉白国这块到手的肥肉,这是陈猛账下的谋士给他出的一计。
白伯贤和白应武两人互相猜忌已久,白应武甚至不能随意到达白都。
那谋士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便想要在他们这紧张的君臣关系之上再添一把火!
无论白应武的选择是什么,今日他与陈猛会面的消息都会被他们在白国的探子散落到白都去,传进白伯贤的耳中。
而这消息,还会被他们的探子夸大。那传到白伯贤耳中的可能就是白应武已经与陈国私下商量好,卖国求荣!
即便白应武不降也不签盟约也没有关系,猜忌就像隔着墙去偷听别人的谈话,听不真切却又能生出无数的答案。
那时,白伯贤即便手握右
军也不会让右军前来支援左军。他怕白应武真的对他怀恨在心而陈国又开出了足以让他心动的条件。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将军,能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一旦白伯贤对这场战争失去信心,就会用右军的军力来进行自保,而不会投入这场寒城攻坚战中去。
到那时,陈猛就不必担心在他投入军力之时出现更多的变数。
况且,一旦白伯贤开始猜忌白应武,无论是粮草还是军力辎重都不会充足供应,那对于一场防守战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白应武莫名其妙的回到寒城,陈猛做了一件在他看来非常蠢的事。
他再怎么受到兄长的排挤,但他也是白氏宗庙的儿郎,祖宗基业就算是死也是一定要坚守的。
再者,他虽然守了寒城十几年,但是他却没有资格签下寒城之盟。
国与国之间的盟约只有君主与君主才能签订,至少要君主同意他才能签。如果他签了那份盟约,就是越俎代庖。
至于打,打了十几年他还没有怕过的道理。只要右军及时赶到,哪怕只来五千这寒城都不会破。
况且秋天一过就是冬天,大雪封路无论是粮草还是辎重都难以运输。
白国是据险而守,陈国是远程奔袭,陈国的补给线要远远长于白国而且随军不可能存有大量的粮草,这补给线必须源源不断才是。
怎么想,着急的都应该是陈国,而不是他白应武。
可是陈猛一副吃定寒城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可白应武身在局中,他只看到战事有利却没有想过人心复杂。
他敢打是因为有着底气,无论是白伯贤应允的右军援军还是白国源源不断供给的粮草辎重都是他的底气。
如果这在夏天,那陈国必然能借助自己的国力硬生生的耗死寒城守军。
可现在临近冬天,补给线十分脆弱,只要白应武能守到大雪封路,寒城之围便可解除。
等到来年冰消雪融之时,右军无论是谁执掌他白应武都不会多加干涉。陈国狼子野心,但只要他白国上下一心却也未必惧怕。
天时、地利、人和俱在,白应武不会降也没有必要降,至于签订盟约那也是他无法做主的,所以当下回绝了陈猛。
只是陈猛态度暧昧不定,只是将三个选择摆在他面前,也没有过多的对他劝降,着实有些奇怪。
陈国的军队就这么在寒城之外,白应武的大军绷紧了神经却一连几日都相安无事。
而就在这时,白都之中流传着一则则消息。
“白国君主昏庸无能,纵是嫡子可大将军白应武才是做君主最合适的人选……”
“陈国君主许诺出兵帮白应武夺取白国君主之位,白应武也答应日后白国成为陈国的附庸之国……”
“左军主将白应武已经与陈国陈猛签下寒城之盟,不日开城投降……”
这些消息像是生了脚的风一样,传遍了白都,也传进了白伯贤的耳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的章节序号错误了,已改。)
第二百四十章 猜忌
早朝之时,白国朝堂之上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到白伯贤坐在朝堂之上。
“诸位爱卿,有何事启奏?”白伯贤的声音之中带着疲惫,这几日,那白都之中的消息自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启禀君主,臣有事启奏。”一位大臣从人群之中走出,是司徒齐仁。
“讲。”司徒齐仁掌管民事户籍,也管白国臣民服劳役与服军役事宜,此次的事发生在他所管辖的地界,理应由他来说。
“启禀君主,近日白都之内兴起一阵有损我白国社稷的言论,已经抓了不少人,敢问君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齐仁看向白伯贤,白伯贤其实也早已听到风声。
只是前几日谈论的人少,而这白都对白应武的风评一向如此,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没有想到,说白应武要引陈国兵踏入白都的言论越来越离谱,影响也越来越广。当齐仁插手此事的时候,已经堵不上悠悠众口了。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白伯贤面沉似水,那些个大臣们也是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知道白国此时的现状,白应武手握重兵,说得好听是帝国支柱,说得难听些,只要他想,便能取白伯贤而代之!
以前还有右军掣肘,现在的右军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现在又是陈国对白国用兵之际,兴起这样的言论,未必是空穴来风……
众人都在等着白伯贤表态,一旦那些言论所言是真,那后果不堪设想。
“白将军是我白氏宗庙的儿郎,更是护我白国十几年的将军。现在白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我等岂可因为一些流言对他妄加猜测?”白伯贤虽然对此事也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是在这朝堂之上他还是要相信白应武,如果朝堂一乱那万事皆休!
“齐仁,孤命你率白都守卫抓捕那些恶意中伤白将军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能堵一时是一时,只要朝堂上不因流言而乱,那白国就能继续维持秩序。
“诺。”齐仁告退入列,白都有多少人在谈论这件事他比白伯贤更清楚,按理说前方的消息不应该在白都传播这么广泛,就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一样。
可是齐仁抓到的那些人,都是白都三代清白的居民,任凭他怎么拷打,那些人也说不出是在哪里听到的。
整个白都现在就处在一个舆论风波中,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抓?抓的完吗?
但是白伯贤已经下令,他是臣子就要听命行事。况且,这件事疑点重重,若就这么相信了这些留言,岂不是正中了陈国下怀?
早朝散去,白伯贤留下了司马江潜:“孤让你查得事如何了?”
江潜拜道:“四日前,白将军确实与陈国大将徐猛会面于阵前,所有将士均可作证。”
“他们谈了些什么?”白伯贤心里绷紧的弦突然断掉,他原本就不相信白应武,这样一来他的疑心病就更重了。
“这……属下不知,白应武回来并未对下属们透露此次会面的内容,估计只和他儿子白子墨说过。”江潜抬头看向白伯贤,这算是他办事不利了。
“哼。”白伯贤冷哼一声,私自与敌国大将在阵前盟会,他可真是有一个好弟弟啊!
“我让你查的事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别让我听见什么风声,你知道后果。”无论白应武与陈猛谈了些什么,他既然不让别人知道这里面就一定有鬼!
只是白应武执掌了白国二分之一的兵马,白伯贤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就是把阿凝调回来,免得白应武真的倒戈。
“你说什么?”白应武瞪着虎目,军需官低着头不敢看他。
“禀告将军,白都那里说有一些困难,这个月的粮草辎重无法足量供给。”军需官也无奈,白都那些大臣们对左军一向严苛,所有物资都不会多给半分。
这次没有拉到足够的粮食和辎重,一旦开战,原本够用的物资就会出现短缺,到时候就算白都肯往这边送也未必来得及。
粮食倒还好说,左军有自己的屯田,就算白都不往这边送粮也够吃三月有余。
但是守城急需的弓箭还有桐油寒城并不具备制造的条件,尤其是弓箭,那是举国之力才能供给上的物资。
偏偏这次,白都运来的弓箭数量极少。一旦开战频繁,很快就会倾泄一空。
“为何会如此?你没有对那些大臣们说要打仗了吗?陈猛大军已经兵临寒城之下,没有弓箭,我们拿什么去阻止他们攻城?”白应武在大厅中走来走去,防守战之所以好打就是因为可以居高临下提高弓箭的射程。
即便是对射也能占得先手,现在没有弓箭,难不成让陈**队爬上城头再跟他们硬拼?
要知道,左军现在人手不足,硬拼根本拼不过。
“卑职说了,可是不管用啊。那些大臣们说匪患严重白国境内的物资收拢困难……”军需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能感觉到大厅里的气温越来越低。
“匪患,又是匪患!”白应武怎么听不出来,这白伯贤就是现在还要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若寒城一失,万事皆休!就算是要拿捏他,也要分时候的好吧。
“将军,还有一言,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军需官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在白都可不只是看了许多冷眼,更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说。”白应武暗自叹一口气,他这个兄长视他如虎狼,这么多年依然未变。
当即,军需官就把在白都听到的那些言论告知了白应武。还将朝堂之上的决定说出,朝堂对于这件事,还是站在白应武这边的。
白应武冷哼,看似相信他,转头就克扣左军的物资。他哥哥的权谋之术,真是愈发精湛。
随即他就忧心了起来,白伯贤若是因此不将右军派来,单凭左军,如何守住国门?
“你再度去一次白都,我修书一封,你帮我呈给君主。”白应武对军需官下令,君臣互相不信任,这一场仗没打就会输。
“还有,白都之中的那些言论不要告知任何人,我自行处理这件事。”白应武没有想到,他只是和陈猛见了一面就生出如此事端。
他有不臣之心?若
他有不臣之心,他白伯贤何德何能坐上此位?
军需官带着白应武的手书离去,去向那风云变幻之地。
在一处峡谷中,一块大石之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一柄剑平放在她的膝上。
空谷悠然,薄雾淡淡,正是万物俱寂,将生未生之时。
一缕缕白气顺着阿凝的呼吸进入她的腹中,然后沉于丹田。这三年来,她每日练功从未懈怠过。
她原本想和父亲学习炼气,可是徐定邦说她身轻命薄,这样的资质是无法炼气的。
命就是魂,她无法像她父亲那样,引气入魂,只能退而求其次,学那战场杀敌的剑术。
可在三年前,她发现了一件事。虽然她无法炼气,但是她却用炼气的法门感觉到了这个天地间好像还有其它的东西。
那是一种与“气”不完全相同却又类似的能量,她父亲告知于她气收于身强于魂,气随意动,力由心生!
但是这种能量不同,它在一呼一吸之间让自己与天地达成共鸣,绕遍全身经脉之后就留于体内。
此力附于肉身之上,一举一动都带有莫大威能,附在剑上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但是三年了,阿凝尽管修的内力却进展缓慢。不是所有经脉都能承载内力,稍有不甚,就有可能经脉错乱。
他父亲在世之时也曾仔仔细细查探过她修来的这种内力,似乎是她将体术练到极致之后自行而生。
只是炼气士有传承,徐定邦的力量皆来自于气,虽然他的体术大成,但是却没有生出这种内力,因为即便是他的体术也是来自于炼气的反哺。
而阿凝不同,她无法炼气。刻苦之下,内力自生。所谓的鬼军,大多是像她这样生出内力的士卒。
虽然这些士卒在力量上比其他士兵强不了多少,但是在耐力上却远远超过他们许多。
阿凝并不是最早也不是唯一一个生出内力的,徐定邦早就注意过这一群人,并将他们收拢起来,训练成一只可长途奔袭的特殊军队。
这就是为什么将他们称之为鬼军的原因,他们可以凭借这内力,做到许多看似做不到的事情。
在加上徐定邦擅用奇兵,就让这只军队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只是生出内力这种事情即便是士兵本人也无法知晓,徐定邦也是偶然查探伤员才发现那人体内有股特殊的气息,像是炼气士的气却又不纯粹。
无法主动使用,只是对力量上有些许增幅,对士兵的耐力和体力增幅倒是不小。
不知道其他人注意到这些略微特殊的士兵们了没有,反正徐定邦一直都在自己的右军之中寻找着体内有内力的士兵。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女儿也生出了内力,而阿凝比那些士兵强的是,她老爹教过她炼气的法门。
传承之事事关重大,徐定邦也没想着让那些生出内力的鬼军修炼,只是任凭他们自由发展,他发现一个就将其编入鬼军。
但阿凝却用炼气的法门,找到了控制这内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