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子墨
嘶!那战马高高抬起前蹄,一声长长的嘶鸣响彻营地,硬生生的停在了百夫长的身前。
百夫长虽然不为所动后背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瞳孔正在慢慢缩小,心绪正在平静下来。
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因为他是个在军阵之中厮杀出来的老兵,数次面对生死磨练出来的胆识,后面有几个胆小的早已躲开了去。
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兽军的将领不会在这里用战马踏死他,所以他敢不闪不避。
左军之中有一只精锐,这只精锐平日里和战场上都戴着一只兽脸铜面,称之为兽军。
这只兽军约莫千人,大部分是步卒,还有几队骑兵。他们训练有素杀敌如麻,邻国都知晓他们的威风。
兽军的每一个人都经过惨烈的战争淘汰,是王牌中的王牌。
而右军之中也有着这样一只军队,这只军队不像兽军那么张扬。见过的人都说他们戴着一只鬼脸铜面,是右军之中隐藏的尖刀,具体人数他并不知晓。
所以当他看见尤戴着一只鬼脸铜面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右军的精锐何时变成了奴隶,还是那种送死的战奴?
徐子厚让他稍加关照这个戴着鬼脸铜面的男子,不要为难于他。
这让百夫长更加摸不着头脑,既然徐子厚关照于他那他便不是犯了错的鬼军士兵,不然怎么还会让他戴着那只鬼脸铜面?
那是一种象征,无论鬼脸还是兽脸,他们都象征着白国的最强武力!
不论百夫长的疑惑能否得到解答,他都要把那个特殊的奴隶交给来人,让他和那些奴隶一起去战场之上送死。
战马之上跳下一人,他取下自己的兽脸铜面,露出一张英武阳刚的脸,他约莫二十岁上下,却已是统领兽军的副将了。
“白国右军果然名不虚传,连一个百夫长都有如此胆色了吗?”那个年轻男子站在百夫长的面前,不怒自威。
“将军谬赞了,不过是有几分血气罢了。”百夫长抱拳见礼道,来人竟是白子墨?
白子墨是白应武的儿子,深受白应武的器重,年纪轻轻就成了左军的副将之一。
但是这却不是白应武偏私,而是白子墨确实有大将之材!
“罢了罢了,军情紧急,就不与你客套了,军奴在哪,我要带走。”白子墨摆了摆手,他刚刚只是想吓唬一下这右军的人,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都能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徐定邦的亲信果然厉害。
“是将军,早已准备妥当。”百夫长一招手,那些士兵们就驱赶着军奴往营地外走,交于跟随白子墨而来的一众骑兵。
“等一下!”白子墨叫停了行动中的众人。
“怎么了将军?”当百夫长不知道这煞神又要挑什么毛病,虽然他们是奉命要一切配合左军来使的,可不代表左军的人能在右军的地盘耍威风!
“那个奴隶是怎么回事?怎么带着鬼军的铜面,就算要在我左军之中安插探子,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况且,一个奴隶上不了一次战场就会死,徐凝是脑子坏掉了吗?”白子墨盯着尤,毕竟他戴
着面具,在人群之中太显眼。
“将军,你岂可直呼我右军主将的名讳?”百夫长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他身后的士兵也是蓄势待发!
白子墨口中对徐凝的轻蔑谁都能听出来,但他万不该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
“怎么?你们要对我动手?”白子墨不闪不避,没想到这徐凝刚升主将还挺得人心的,不过也对,再怎么徐定邦手里还会留着一支亲信忠于他,也不奇怪。
“将军,军奴已经交接给左军,吾等就闭营告退了。”百夫长当然不会对白子墨动手,不然就是以下犯上。
虽然左军和右军一直不对付,但他们始终都是白国的军队。
“有意思。”白子墨招呼自己的人去拉住串着军奴的绳索,然后挂在马背之上。
一前一后六骑负责押运,其他的骑兵散于四周。百夫长见一切已经妥当便让人用鹿角封了营帐,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
白子墨也不在意,与其去为难一个百夫长,倒不如去看看那个戴着鬼脸铜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啪嗒啪嗒,他用脚轻轻磕着战马的肚子慢慢向那群奴隶走去,走到尤那里停了下来。
“摘下你的铜面,这里是兽军,不是鬼军。”白子墨居高临下,无论对方曾经是什么人,现在只是一个奴隶罢了。
尤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看那百夫长的态度,想必也是白国的一个大人物。
他摘下面具,让自己的脸露于众人眼前,顿时四周就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白子墨皱着眉头,这人的身形看着高大威猛的,结果长着这么一张丑脸?怪不得要用面具遮起来。
就连那些奴隶也是如此,尽管他们见过尤这张脸,可是每次看到的时候,都觉得惨不忍睹。
“你犯了何事被从鬼军之中贬称军奴?”白子墨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他这丑可不是天生的,那疤痕不知道经历了多么残忍的折磨才能变成这个样子。
“禀将军,我不是右军的士兵,是黑虎寨的奴隶。”尤不卑不亢的说道,白子墨身上虽然带着一种气势,但是尤可不会因为这点气势就受到影响。
“土匪窝的奴隶?那你怎么会有这个面具?”白子墨没有想到,这人竟不是右军的。
尤沉默不语,他知道右军左军的矛盾,也大概能猜出这白国的局势。
同样的,对于徐凝的处境他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他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人是谁,但是从他对谈论徐凝的语气来看是巴不得看徐凝的笑话,甚至会找到一切方法置她于死地的!
如果他告诉白子墨这个面具是徐凝给她的,多多少少会给她带来麻烦。
“嗯?”白子墨用马鞭挑起尤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尤的眼睛之中没有预想而到的害怕,而是一种淡然的平静,却又不是像其它奴隶一样认命的死意。
尤不说话,要将这件事自己抗下。
“很好,今天遇见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白子墨没有想到右军不仅一个百夫长有血性,就连一个奴隶也是如此?
“把他
的绳子绑在我的马后。”白子墨对一个兽军士兵说道,那人下了马来,把尤从奴隶编队中解了出来,给他锁上了铜环,然后用绳索绑在铜环之上,挂在白子墨的马上。
“你们用正常速度行军,我在前方二十里处的驿站等你们。”白子墨看了一眼尤,他就喜欢硬骨头的奴隶!
瘸子一看白子墨要用马拖着尤跑不由的焦急起来,那可是战马,二十里地眨眼即过,人怎么能跟得上战马的速度?
尤悄悄用眼神示意瘸子不要轻举妄动,跟着白子墨出了队列。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面具是哪里来的?”尤的双手已经紧紧的被绑住,丝毫没有挣脱的可能,一旦他在奔跑的时候跟不上战马的速度,就会被活生生的拖行而死!
尤依旧没有说话,他戴上那鬼脸铜面,遮住了面上的伤疤,仿佛变成了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白子墨自讨没趣,但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他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为我独尊的那种人,他的器量比他张扬的性格表现出来的要多的多。
既然这个奴隶非要硬撑到底,那他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那些兽军的骑兵们看着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军奴不比普通奴隶,普通奴隶不听话打就完事儿了,但是一般不会打死,毕竟那也是一种财富。
军奴不同,他们是要上战场的。如果压不住军奴阵被他们拼死反抗,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况且军奴数量众多,必须杀一儆百才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不敢反抗。
当他们上了战场之后就无所谓了,战场之上,谁都身不由己。
他们几十骑胆敢压着几百军奴上阵,除了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之外,他们更深谙让军奴不敢反抗的方法。
这些奴隶都是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一个半个反抗不过就是找死。
他们要做的就是用恐惧压死他们的侥幸心理,只要他们不是几十号人一起暴动,根本翻不了天。
而当这些奴隶看见尤的下场之后都往队列里面缩,深怕那些骑兵也将自己绑在马后狂奔。
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几百人,而用绳子捆着他们的只有几十人。
恐惧让他们不敢反抗,在死亡没有真正降临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即便他们是奴隶,即便那些士兵都有着武器,但无论是士兵还是奴隶,都是人。
他们分散开来或许不是这些兽军的对手,可一旦这几百人齐心协力,这几十个士兵根本不足为惧。
但是他们没有可能齐心协力,因为他们的心中没有信念,因为没有人来告诉他们,分则弱,合则强!
白子墨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摔在马背之上。战马吃痛,顿时疾驰起来!
尤顿时身体一倾向前倒去,跟着战马大步疾驰!
二十里外是左军商议好的集合点,除了他们这支人马,还有运送其他物资的队伍。
白子墨倒不是非要致尤与死地,若是他能跟上自己的战马,让他活着又何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御风凝气
白子墨催动着脚下的战马,战马的速度在迅速的提升着,他的坐骑可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尤差点摔倒,但还是被他平衡了身躯。一旦摔倒,就再没有可能站起来了。
他大步跨着,跟着战马狂奔。众人看着那一骑迅速远去,纷纷觉得尤已经凉凉。
短时间内能跟上战马的速度不是不可能,甚至跑出去个一里地,以他那个身形也不是难事,可那是足足二十里!
就连骑兵脚下的战马,都不一定能跟得上白子墨那匹良驹。
尤的速度马上就到了极限,然而白子墨那匹战马却是刚刚开始。
几百米内尤的短跑测试的成绩还不错,可是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奔袭二十里,换做任何一人都不行。
尤不停的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在被捆在马背上时就在不停的思索的对策,可是有些问题不是想想就能解决的。
尤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如果呼吸节奏紊乱,在跑出几百米后他的肺就会到达极限。
就算他的体格能让他比旁人多撑一会儿,但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差别。
超高速度的狂奔让尤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的肺已经难受到了爆炸,头顶的烈阳更是像催命符一样,只有脸上冰冷的面具为他带来一丝清明。
尤运转着影叟交给他的追风身法的心法,只是他现在没有了内力,这心法的效果大打折扣。
不过追风身法是长途奔袭的轻功之术,它的呼吸之法,正适合尤现在的处境。
一眨眼,已经跑出了二里地,而尤没有摔倒,也没有落下,死死的跟在那匹战马的身后。
白子墨也很诧异,他以前也用战马拖过奴隶,有的奴隶战马只是一撂蹄子就被拉扯在地活生生的被他拖死,好一点的也不过是跟他跑了半里多地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今天这个,除了人长得丑了点,还有点能耐哈,有趣!
他回头看了几次尤,都是认为他已经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可是尤除了浑身大汗淋漓,并没有力竭的迹象。
尤的眼睛里除了前面的马背已经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他在努力适应那匹战马的奔跑节奏,免得白子墨一抽鞭子突然加速打断他自己的节奏。
度过最开始那煎熬般的适应期,尤全身的器官已经慢慢开始适应了这么强烈的运动,难受之感正在慢慢退去。
但是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刻,疲惫感会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全身,大脑会不停的告诉他停下来休息。
但是,停下来,就会死!
尤的心脏像是一个强有力的抽水泵一样,尤感觉到自己的经脉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尤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他的双腿像是灌了水泥,越来越重!
呼!尤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来自自己的体内。像是一道闸门被打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尤全身的血液被调动,那些血液在经脉之中滚涌,扩宽着他的经脉。
他这副身躯曾经破破烂烂,是被时间之灵强行用五行之力缝合的,他的经脉像是普通人般脆弱。
但是毕竟,他的经脉也曾流淌过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他的身体像是一座荒废了的巨型城市,这一刻,那座荒废了的巨型城市的每一座路灯,都亮了起来!
错综复杂的经脉宛如一个超级迷宫,但是这一刻,仿佛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细线,总能沿着正确的道路,通往那迷宫的中心!
尤的丹田开始吞吐,他浑身的气穴在狂涌的血液之下张开,与这片天地开始建立联系。
尤的感知之下,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道道白色的气流当中。那白色气流拂过他的全身,有一小部分化作涓涓细流,涌入他的各个气穴,然后顺着他的经脉,进入到他的丹田之中!
尤再一次感受到了内力的存在,虽然他现在的感知中已经看不到了那茫茫一片金色的源,但是他知道,它们一直都在那!
这天地灵力也是,它们一直都在,像是深埋地底的矿藏,等待着有人去发掘。
那涓涓细流很少很少,在进入尤的丹田之中汇聚成一团小小的白色气团,只是这白色气团在出现的那一刻,尤的气穴就再也接引不到天地灵力了。
尤知道,他遇到所有武者都会遇到的问题,境界!
以往他是源骨源血,又有五行之力直接灌注。他便没有境界的困扰,只需集齐五行道印,便能踏足神劫!
但当他一步一个脚印去走这条路的时候,境界提升艰难的问题就无法回避。
只有境界越高,丹田内所能容纳的天地灵力就越多,这是武林之中的常识。
但是尤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如何提升境界的事,尽管丹田内那个小小的气团小的可怜,但是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然后运转着追风身法的心法,将丹田之内的内力输送到脏腑与双腿处,缓解身体的疲惫与压力。
有了内力支撑的追风身法,才真正显示出它的效用,尤的双腿渐渐的变的轻盈,经脉里的血液也开始减轻负担。
再这样奔行下去,就算他的意志可以支撑,但他的五脏六腑都会不堪重负,直接暴毙。
白子墨再一次扭头,这都七八里地了,这个奴隶还真能撑啊。
咦?白子墨发现了不对劲,这尤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是却没有到崩溃的边缘,但是在五里地的那会儿,白子墨眼看着他都要不行倒地了。
被面具挡着白子墨看不见尤的表情,但是他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清明,尤,还能坚持!
吁!在十里地的时候,白子墨停住了战马,他不知道尤还能坚持多久,也许真能坚持到驿站也说不定。
但是他觉得无聊了,他到了驿站只会让别人看见一个奴隶能跟得上战马的速度,成全了他的威名。反倒是白子墨自己,会沦为这威名中的陪衬。
战马突然停下,尤也急忙刹住脚步,但是这次,他很好的控制了自身的平衡,有着轻功助阵,不仅让他的耐力得以提升,更能让他分出精力对环境变化的掌控。
突然停下,尤的身上大汗狂落。他身体里的热量,恨不得要将他体内的水分蒸干。
尤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站着运转着那套不入流的功法,让消耗掉的内
力得到补充。
白子墨盯着他,等着他把一口气喘匀。尤的浑身已经湿透,在太阳下面站着格外的难受。
白子墨跳下战马,牵着战马走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尤的手还牵在马背之后,手腕上渗着血,那是有几次他跟不上战马的速度被强行拖拽受的伤。
尤站到阴凉之地,清冷的风给他带来了一丝舒爽。他靠在树干上,等着身体里的血液慢慢降温恢复平缓。
呼!突然一个黑影扑向尤的面门,尤伸手一挡,一个水袋被他接在手中。
白子墨抱着长刀看着他,尤看了他一眼,拧下壶塞小喝了两口。
“没想到奴隶之中也有你这号人,还是不肯告诉我面具的事么?”看着尤喝完了水白子墨说道,尤说他不是鬼军的,白子墨是信的,因为就算是鬼军里的人,也未必能做到他这样!
所以他更好奇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沦为奴隶。他应该能在落在军队的手里之前就逃出去,白国多山,更何况那些匪窝更是藏得很深,有一半个漏网之鱼很正常。
而眼前这个奴隶,非但老老实实的听话,还给白子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尤继续沉默,却在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着自己内力,多一分力量,就能应对更多的情况。
“你惹恼我了,真以为我不会杀你?”白子墨冷哼一声拔出长刀,长刀之上虽然光洁如新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那是在战场上收割了不少性命难以除去的味道!
白子墨的长刀迅速指向尤要将他一刀斩开,尤瞬间绷紧身体,双手成十字挡在身前。
那一刀劈来不会伤到他,只会斩在锁住他手腕的铜环之上!以那一刀所带的力量,铜环就会被斩断然后助尤脱困!
那一刀终是没有斩下来,他没有想过要置这奴隶于死地,他并不嗜杀,这一刀只是发泄心里的不满吓唬一下尤。
他很少体会到挫败感,却三番四次在一个奴隶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这奴隶不怕死,怎么都不肯开口。
他的刀停在尤身前三分的地方,他终于知道尤身上那种无法言明的感觉是什么了,是危险!
他在战场之上磨练出来的灵觉让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尤带给他的威胁。
白子墨从不怀疑自己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在战场上无数次逃离死亡。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奴隶究竟是什么人?
收刀入鞘,白子墨也不去逼尤开口。这个奴隶一定抱着某种目的来到兽军,但是白子墨并不怕他能做出什么事来,正相反,他要看看尤在军奴阵中能耍出什么花样!
白子墨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再过两年,等自己的体力成长到巅峰状态,就连他爹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奴隶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
他与尤坐在树荫的两侧,等着后面的人来一起上路。白子墨其实一早就到了白都,之所以正午才来接这些军奴上路,是因为他带了一份边关急报给白伯贤。
而只有让他来带这份急报,才能让白伯贤意识到这急报的急切与准确性。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世间有那种东西?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笼罩边关的阴云
徐府之中,阿凝换了一身常服在庭院里练剑。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她背后的伤还没好,不宜做出太激烈的动作。
但是,这不代表,她现在练剑就是在浪费时间。
教她剑术的师父告诉她,有形之剑并不是最高明的剑术,无形之剑才能达到剑术的真谛。
但是这许多年来,她始终没有踏足那个领域。因为她的师傅也是听他的师傅说起过,甚至,经过战场磨练的阿凝,她的剑术早早的超越了她的师傅,已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剑术大师!
剑锋流转,若离在她的手中轻若无物,如指臂使。若离是一柄掺杂了天外陨铁的神兵利器,是她父亲的遗物。
阿凝将内力与感知附着在若离之上,挥舞着一个个剑式,仿佛一只以剑为翼的蝴蝶。
蝴蝶虽美,却能致命!
若离剑锋轻颤,几米外的假山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白印,而阿凝,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那更是若离自己的意志,剑意!
啪啪啪啪,庭院外响起了拍手声,一个身穿黑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竟然是白国君主白伯贤。
阿凝急忙单膝跪地:“拜见君主。”
阿凝狐疑的看向白伯贤,不知道他微服出巡到此合意,此刻的他应该在见左军的来使才对。
“徐将军的剑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超过令尊指日可待啊。”白伯贤示意阿凝起身,他很满意阿凝的表现。
别人觉得阿凝是个女子执掌右军未免有些德不配位,但是白伯贤不这样想。
阿凝是徐定邦唯一的女儿,又是在军中长大,在右军之中也颇有声望。就连她的武功还有韬略,都丝毫不弱于男子。
而正因为她是一个女子,白伯贤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右军的军权牢牢抓住!
“君主谬赞了,君主前来,想必是前方的战事有什么变故?”白伯贤不会闲着没事来找她寒暄,之所以出宫来见她是为了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可想而知这件事应该十分严重。
毕竟左军令使急急忙忙从前线赶回,一天都不敢休息的带着物资再度奔向前线,而君主又急急忙忙召右军主将入宫,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猜疑还有……恐慌。
白国本就是多事之秋,若是因为什么谣言导致社稷不稳,就是雪上加霜。
“还是你知晓孤的心事,你与定邦为孤排忧解难,是孤之幸,也是白国之幸。”白伯贤让随从进来,随从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左军令使带回来的边关急报。
随从奉上盒子里的东西之后便识趣的捧着盒子退了出去,君主早有令,守住庭院,不得任何人靠近。
“君上,究竟是何事?”盒子里装着一张绢布,一般的急报都是竹简,所能写下的东西不多,能用上绢布的,必定写的十分详细。
“你自己看吧。”白伯贤将绢布递给阿凝,阿凝双手接过细细的研读起来。
阿凝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始终不敢看到自己相信的东西。
白伯贤也不着急,
他需要阿凝来为他验证急报所写的真伪,行军打仗之事,他并不专于此道。
阿凝的眉头越皱越深,急报的前半段是正常的各种军情,与陈国打了几次仗,杀敌多少,死伤多少,资源损耗几何,粮草还能撑几日,需补充多少,列了一分清单。
真正的内容是在后半段,白应武在急报里写道,陈国的军阵之中出现了一种特殊的东西。
他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所以只能用东西代替。
他用很多的笔墨描绘了他所见到的这个东西,在最近的一次摩擦之中,陈国的军阵里突然冲出一个浑身覆盖青铜甲片的人。
起初他们也不太在意,只是远远观望着,看着战场中的士兵冲杀。
但是那个人一冲到白国的军阵之中,就让左军吃了一个大亏。
那人竟然不惧矛刺剑劈马刀加身,仿若金刚不坏一般!在左军的军阵里面横冲直撞,打散了左军的阵型。
白应武在远处看不真切,只看见左军的士兵围了上去,却没能拿下那人,反倒被那人杀掉好几个。
而陈国的士兵趁机掩杀,白国大败,急忙鸣金收兵。而陈国的军队也并未追杀,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白国的大部队和陈国的大部队都在作壁上观,贸然出击,可能中了对方的埋伏。
据活着回来的士兵的口供,那身披铜甲的东西,根本不是活人!
那也不是什么铜甲,而是一片片细小的青铜甲片钉在那人的皮肉之中,护着全身。
那铜甲秘密麻麻的,延伸在脖子上,而那人还带着铜制的面具,眼眶处殷红如血早已看不见瞳孔与眼白。
唯一露着的地方只有手脚的关节处,但是都有坚韧的铜丝护着,刀剑劈砍根本斩不进去,而透过那铜丝的缝隙用刀剑直刺进去,那些士兵却没有这本事。
而且就算刺了进去,却也未必能伤到那铜甲兵,它甚至不会流血。
而那铜甲兵也没有使用什么武器,他的手腕处双掌齐齐削断,取而代之的是两柄尺许长的青铜尖刺。
那铜甲兵每次挥舞手臂都能带走一条性命,没有疼痛,不知疲倦,力大无穷!
白应武暂时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但他能预想到陈国既然能做出如此杀手锏就绝对不止一尊这样的铜甲兵!
所以,他希望白伯贤早作准备,为左军补充物资,然后调更多的兵马赶往与陈国的边境线。
阿凝放下手中的绢布,不住的思考着。若是陈国真有一支这样的铜甲兵,哪怕只有几十人,都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几十个打不死的怪物在军阵之中的冲杀,就如同一柄利刃一样能轻松的进入己方军阵的腹地,打乱己方的军阵阵型。
再加上它们的存在带来的恐慌,士兵们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甚至会溃不成军。
而陈国的军队便能抓住时机将军阵散乱的白**队毫不费力的吃下,毕竟,陈国的军队,比白国的要多。
“如何?”白伯贤见她看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在
没有见到那铜甲兵的时候,微臣也不敢妄下定论。”阿凝顿了顿:“但如果上面属实,陛下确实应该尽早做出防范。左军一破,右军独木难支,陈国便能一路杀向王都!”
白伯贤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抖了下手:“那徐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战场之事,只有到了战场之上才能见得分晓。那铜甲兵微臣现在并无良方,微臣请愿带领右军赶往边关护我白国!”
阿凝再度跪下,白伯贤没有吭声,他也在思考着。
阿凝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担心阿凝在去到边关之后会失去对军队的掌控,毕竟现在右军的一些副将并不满意白伯贤将右军主将之位交于阿凝的决定。
到了边关之后,阿凝手里的人马根本不足以与白应武分庭抗礼。
若是在与陈国的战斗之中再有个闪失,白国,就真的是白应武一人说了算了。
“应武之子子墨离开不久,由他来传递这个急报可见应武对此事的重视。”白伯贤看向边关的方向:“但是,徐将军应该明白孤的心意,孤不希望你出事。”
“你的忠心与能力孤非常清楚,但正因为如此,孤不想你去冒险,而那铜甲兵确实也太过惊世骇俗,是否是真的也有待考证。”说到底,白伯贤还是不相信白应武。若是他只是想骗他把主将之位还尚未坐稳的徐凝派过去呢?
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他不得不防。但如果那急报是真的,也确实应该早做准备。
他问白子墨白应武需要什么帮助,白子墨只说需要充足的粮草还有补充一批损坏的兵器,最重要的,是更多的军奴!
粮草兵器什么的,白伯贤并没有在这上面克扣,尽数给了。但是军奴,那也是人命,短时间内他给不了这么多,只能尽可能的去抓。
白子墨说白应武对付铜甲兵的方法暂时只想到了一种,那就是让数量众多的军奴冲上去限制他的行动。
铜甲兵再强,但是军奴一多他杀起来也会费劲。而白国的军队就能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在战场之上应对陈国的士兵。
白伯贤是白子墨带话给他的父亲,他与白国所有臣子都会尽力去想破铜甲兵的方法,希望他能坚守不出,不要给陈国可趁之机。
用军奴的命去堆铜甲兵治标不治本,若真如他所说陈国不止一具这样的人形兵器,那再多的军奴也是无用。
“微臣,明白。”白伯贤能想到的阿凝自然也能想到,她现在确实去不得边关。当务之急是快点剿灭白国境内的匪患,将右军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才是。
况且左军所驻扎的寒城,乃是一处险地,易守难攻。只要不是在正面战场上作战,那铜甲兵也发挥不出什么效用。
坚守的话,白应武守个几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一定要保证左军的物资充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蓦地,阿凝想到了那个为了救山贼一命而进入军奴阵的尤。他就是要直面那铜甲兵的奴隶之一,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弱点
押送奴隶的骑兵不一会儿便赶了上来,十里路以他们的速度,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便能走完。
老远处,他们便看见在路旁的一颗大树下,一匹战马悠然的在那吃着草,两个人影各自坐在一边。
白子墨见大部队到来,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随即翻身上马。
尤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这一会儿的休憩,他的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无论是骑兵还是奴隶,都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能在路上看到尤的尸体,却始终没能如意。
却没曾想,一个骑马的,一个用腿跑的,竟然在这里等着他们,算算脚程,也有十里左右了,岂不是说,这个奴隶,用双腿跟着战马跑了十里?
众人像看怪物般看着尤,看着高大威猛的,还真是有点猛啊。
白子墨暗啐一声,果然如此,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料到。与战马比速度,他也能做到,甚至会更轻松一点。
可他是谁?兽军的统领,若都能像他一般,那这将军一职岂不成了摆设?
可是换了个奴隶就不一样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奴隶啊。
不过被人看到也好,让这些兽军的士兵看到一个奴隶能做到这样的事,更能激发他们的斗志。
连一个奴隶都比不过?怎么敢说是左军精锐?
“把他编入队伍。”白子墨用马鞭指了指尤,一个兽军士兵急忙翻身下马,把尤从白子墨的马上解下。
那个兽军士兵看着这个比他高半头的,带着鬼脸铜面的男子,他们刚刚在路上闲聊,都觉得他是鬼军犯了事儿了兵。
若真是这样,那鬼军的整体实力,不容小觑啊。
白子墨也没将自己对尤的猜测告诉兽军这些人,就让他们稀里糊涂的以为尤曾经是鬼军吧。
鬼军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比较的目标,正如同左军右军之争一样,兽军和鬼军,也在暗暗较劲,都认为自己才是白国第一强军!
现在那些兽军看见了尤的表现,心里都会多一个尺度,那尺度就是他们的目标!
尤从新站在瘸子旁边,瘸子见他没事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下。
尤看着浑身是汗的瘸子,对于其他奴隶来说,这十里路不过是正常行走。
可是对瘸子来说,他只有拼尽全力才能跟上队伍。这还是有两个曾经是黑虎寨山贼的帮扶下,他才没有掉队。
毕竟瘸子在黑虎寨救了两年山贼,有山贼念着他的恩情,这也算是一饮一啄吧。
那两个山贼见尤靠过来急忙让了开去,尤在黑虎寨的那段日子里,可没少受他们欺负。
那时候的尤旧伤初愈,再则黑虎寨对他来说就是铜墙铁壁,他不知道自己反抗能不能活下去。
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罢了。他若是有实力,直接挑翻这几十个骑兵带着瘸子走就好了,何必去边关送命?
丹田里的内力不过就是一口气的程度,这一口气只是增加了他的耐力和体力,实际上,他的力量并没有增加多少,连尚武境都算不上。
而这些骑兵,貌似各个都是尚武境,而那个领头的,似乎是通明境
因为差距过大,尤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但从对方出刀收刀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绝不是一般的通明境。
春秋时期的武功似乎都还很简陋,跟唐朝那时候的不能比。
无论是安禄山的军队还是尤曾经带着的那一支唐军,通明境,不过是小队长级别的。
求真只是小将,归一也不能算是绝顶。
但是无论是尤见过的阿凝还是这个左军的将军,都只是通明境的武者,却都是一方大将了。
尤判断这个时期的武道才刚刚兴起,甚至还没有能修炼到更进一步的功法,所有的一切都在摸索之中,但武道的萌芽,已经出现!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驿站。简单的补充一下水分然后胡乱的啃了几口窝头,当尤拿出粗粮饼子的时候旁边的奴隶眼睛都看直了,只是这次却没有人敢来抢夺。
尤将食物分给瘸子一些,他这么老,只吃黑窝头撑不了几天。
白子墨看到右军给尤的特殊对待好奇心不由得再度升起,只是这奴隶死活不肯开口,来硬的也不管用。
不过他知道,是人就会有**,只要搞明白他想要的,就能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弄清他的来历。
右军探子?基本不可能,军奴阵说好听点是战阵,难听点就是送死队。
他们不会有丝毫的自由,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就好比是牲口。探子混进军奴阵里,不仅情报搞不到,还会随是丢掉性命。
然后白子墨的目光就集中在了瘸子身上,刚开始他还没太注意,仔细想想,这个戴鬼脸铜面的似乎一路上都在照顾这个老奴隶?
白子墨站起身来,挎着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尤和瘸子。瘸子还在用力的咬着粗粮饼子,根本没注意他的到来。
但是尤却早早的看清了他的动向,阴魂不散!
白子墨重重的将刀鞘磕在地上,吓了瘸子一跳,卡在喉咙里的粗粮饼登时把他噎着了。
尤急忙将注意力收回,为他拍着后背。一只破碗里装着凉水,给他灌了两口。
瘸子这才缓过劲来然后急忙给白子墨跪下,他虽然不知道白子墨为什么过来但是他能看出对方来者不善。
尤已经被战马拖着跑了一次,谁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事?
作为一个奴隶,就应该有着时时刻刻跪下低头的觉悟。这样才能少几顿毒打,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尤是为他才来这里的,瘸子明白自己只是他的拖累。可是瘸子真的不想死,他想活着,可也不愿意看见尤被麻烦缠身。
如果跪下这位军老爷就能够放他们一马,那么他愿意一直跪着,哪怕用膝盖走路,也要活着。
尤依旧坐在地上,他不是瘸子,他知道,就算跪下,白子墨也不会放过他。
白子墨已经盯上他了,全因他脸上的鬼脸铜面。但是他不怪阿凝,因为他知道她是出于好意,她也没想到,白国君主要将所有军奴交于左军使用。
而就算尤现在坦白和阿凝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白子墨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除了这个面具,白子墨现在盯得是他这
个人!
像是野兽盯住猎物的那样,猫抓到老鼠不会一下子吃掉,而是先将老鼠玩死。
这个白子墨不是猫,而是一头虎,尤现在就是他觉得有趣的猎物!
瘸子把头埋的很低,白子墨走过来的时候,他的额头都能碰到他的脚面。
他嘲笑的看着尤,这个硬骨头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怂包。他用脚抵住瘸子的下巴,瘸子的头被他用腿抬了起来。
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头,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没有几分力气去冲敌人的战阵,何况,他还瘸着一条腿。
尤正要起身阻止白子墨的动作,却被瘸子伸出一只手拦住。白子墨只是把脚放在他的脸上而已,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看来你很在意这个老头啊,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他杀了,如何?”白子墨将手中的长刀换到左手,然后右手抽出一只短匕,将短匕贴在瘸子的脸上。
瘸子吓的抖如筛糠,但是按住尤的那只手用的劲更大了。
可是他只是个老人,就算用了他最大的力气,又能怎样呢?
尤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旁边的兽军士兵唰唰唰的拔出了他们的佩刀,军奴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白子墨伸手拦住了那些士兵:“不跟我说面具的事,那你跟这个瘸子的关系总能说说了吧,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划开他的脖子。”
尤看着白子墨的眼睛,他没有说谎,杀人对他来说宛如呼吸喝水般随意。
“他救了我的命。”尤一字一顿的开口,主动权并不在他这里,就算他反抗,他和瘸子也一样会死在这里。
“他这样的人,还能救你?不拖累你就算好的了。”白子墨还以为这个老头是他的父亲,若是父子的话,这一路上尤的表现就说的通了。
“他是个医生,不是山贼,他这样上了战场必死无疑。”尤盯着白子墨,白子墨缓缓地收回了他的脚,他并不是要为难瘸子,他只想尤低头而已,既然他已经开口了,瘸子对他来说活着更有用。
“战场之上,谁都会死,难不成你护着他他就不死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护着他冲三次军阵获得自由身,简直就是笑话!”白子墨看着尤,这奴隶脑子坏了,他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旁边的奴隶都听到了白子墨的话,他们也知道当了军奴,只有在三次军阵中活下来。
可那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投入军奴阵的战争,军奴根本不会有活着的希望。
因为如果自己这一方能碾压对面,还要奴隶什么事儿?他们也是资源,也是好钢,所以他们只会出现在需要刀刃的地方,去碰敌方的刀刃,必死无疑!
可现在,有一个人,一个很强壮的人,他要带着一个奴隶在那样的战场之上活下来!
这些奴隶,都希望那个人是自己。谁都不想死,哪怕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也想牢牢抓住!
白子墨看见了这些奴隶死气沉沉的眼中泛起了光芒,那是名叫希望的东西。
而这希望,就是他们在战场之上的动力。但若是这些奴隶将希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对于压制这些军奴的左军来说,也是危险的!
第二百章 过往
白子墨笑了,他要留着这个瘸子和尤的命,让他们去带着这群奴隶,在战场上带着那可笑的希望,发挥他们最后的作用。
那一定,很有趣!
他不会让这些奴隶拧成一股绳威胁到左军的统治,胆敢反抗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白子墨收回了脚:“我留这瘸子一命,我会很高兴一个废物能拖着你这样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瘸子瘫坐在地上,他不敢去看尤,因为白子墨说的是对的。他死定了,而尤却是因为自己只是随手治了他一下就要报恩,他觉得心里有愧。
“不用多想,会有办法的。”尤安慰瘸子,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他只是短短的在封神司的地下城待了一段时日。
但是他身上打下的却是五千年文明的烙印,他知道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如何相处的。
绝不是强者奴役弱者,而是共同搀扶前进。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而文明存在的意义就是将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这也是文明得以延伸的基石。
历史会证明一切,历史会解答一切,而后人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在历史当中吸取教训,成为更好的人,成为更好的文明传递者。
瘸子跟他说过这都是命,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这个时代,无论是苦难还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残缺的,但不代表没有希望。只要不断的有人愿意去做出更艰难的选择,希望就会到来!
而在他们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从白都出发的粮草辎重终于与他们汇合。
这一行人里除了百来位是左军的人马,剩下四五百都是新兵,是白伯贤为左军补充的兵力。
兽军的士兵就只有跟着白子墨的这一行,剩下这些都是普通的步卒。
拉粮草的车排成了长长的一列,还有几辆车上装的是兵器铠甲这些。
领头的百夫长对白子墨汇报完所押运的物资和士兵之后就将指挥权交给了白子墨,白子墨之后就没顾上再来刁难尤。
瘸子松了一口气,他的下巴隐隐作痛,白子墨就是用脚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的。
此去寒城,要十几日的路程。因为带着这么多的辎重还有许多步行的人,无论是步卒还是军奴,他们的速度都快不到哪去。
白都
星空如洗,星河如练,阿凝刚刚送走女医官,这女医官虽然是白伯贤派在她身边的,却并没有让她住在徐府。
这诺大的徐府之中,现在只剩下阿凝一个人。
女医官说她的伤已经结痂,再过几日应该无碍了。她便要动身去其它副将剿匪的辖区,一则助他们剿除匪患,二则以最快的速度将右军收拢在自己的身边,迟恐生变。
阿凝自小就不愿看到有人被贬成奴隶,一般像她这样的大官家中,或者富贵之人,哪一个家里不是养着许多奴隶。
那些奴隶或是貌美,或是乖巧听话,再不济也是当苦力的一把好手。
任何粗活累活,都是这些奴隶去做,那些奴隶的主人只需要
养尊处优发号施令便好。
心情不好了,还能鞭打奴隶出气,甚至,直接杀掉!
但是徐府没有这样的奴隶,徐定邦以前并不是什么右军主将,只是军中一副将。
家里只有妻女,每当他踏上战场,家里的活都是阿凝的母亲一力承担。
等徐定邦得到前任白国君主重用之时,他的妻子也因劳累过度去世了。
后来他们搬到了这个大院子里,白国君主赏赐给徐定邦的一座大府邸。
但徐定邦依然听阿凝的话没有豢养奴隶,而自阿凝长大一些的时候便随徐定邦去了军营。
这座徐府,一空便是几年。平日里都是交给阿凝的叔父徐子厚一家去打理,徐子厚也常年住在军营,但他还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住在徐府隔壁。
不算很大,却是很精致的一个院落。
阿凝小的时候,没少去徐子厚家里蹭饭吃。因为她的父亲常年不在家,不过好在,阿凝大一些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徐定邦去了军营里吃军粮了。
虽然军粮粗糙了些,却没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
她的叔父倒是不会介意这些,只是她的婶婶……
“你说你,你跟你大哥同时去当的兵,为什么你大哥死了你还是个副将?徐凝那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做主将,为什么不是你?”阿凝没有偷听人谈话的习惯,可是两家就一墙之隔,而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隔壁婶婶的话就自动飘到了她耳朵里。
“那是君上的决定,你一个妇人岂可胡乱议论?不怕被人听到传到君上耳朵里?你我都是要杀头的!”徐子厚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他夫人声音那么大,但是话里的怒气却掩饰不住。
“妇人怎么了?徐凝那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当主将,我连说一声都不行?”陈氏的声音虽然降低了些,显然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被人听了去,可是话里可丝毫没有让着徐子厚的意思。
“再说了,她娘死的那会儿,还是我给她做了半年饭,你跟你大哥一走就是一年,没我她早死了!”陈氏的话勾起了阿凝的回忆,母亲死那会儿她孤苦无依,感觉天都塌了。
若不是陈氏,她确实是要饿死的。这一点,她确实欠着陈氏的恩情。
但那时候,她也认识到了人情冷暖,认识到了,人不自立不能活。
“那我大哥可曾亏待了你?就你住这个院子,以我的军饷,你能住的上吗?”阿凝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应该是徐子厚打了陈氏一巴掌,再说下去,陈氏说的话会越来越难听。
徐子厚就是一个糙汉子,他和他大哥的媳妇儿都是他大哥张罗的,在他心里,长兄如父,陈氏说的话,严重的惹恼了他。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陈氏的哭闹声响起,惊天动地的,徐子厚也拿她没了办法。
“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以为你哥有出息,你也有出息。没想到到头来,你竟然打我!我不活了!”陈氏彻底开始撒泼,开始细数着徐子厚的不是。
当了一辈子兵,聚少离多不说,留着她和两个孩子独自生活。结果到头来,徐子厚还是个副将。
徐定邦死了,主将的位置,就是轮也该轮到他了啊!
就像徐子厚说的,就是这个院子,也是徐定邦给徐子厚的。报答他们家对阿凝的照顾,靠徐子厚的军饷,一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
徐定邦和阿凝不在的时候,陈氏隔一段时间就来徐府之中稍作打理,毕竟徐定邦活着的时候,那可是白国之栋梁,她巴结还来不及。
可是自徐定邦伤重不治之后,陈氏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论徐子厚的资历,他一直都在跟徐定邦出生入死。
徐定邦的每一笔战功之上,都有徐子厚的血与汗。现在他大哥去了,那岂不是轮到徐子厚上位了?
到时候,她也是大将军夫人了,多风光!
而且她早就对隔壁那个大院子垂涎已久了,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徐定邦活着的时候她还能将这些想法压在心里,可是徐定邦一死,她心里那些念头就止不住的跳啊跳。
她本想着,徐定邦一死,那右军主将的位子肯定是让徐子厚来坐啊,到时候那个大院子就是她们家来住了。
至于徐凝,给她找个人家给嫁了出去,也算对得起她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可是她的美梦还没做就破碎了,徐定邦还活着的时候,白伯贤就将右军主将的位置交给了徐凝。
这一下不仅是她这个妇人,整个白国都炸了锅。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何德何能去做右军的主将?
可是,君命就是军命,别说是反对了,私自议论都是大罪!
可是陈氏很不甘心,一个她养大的丫头片子,到时候骑在她的头上,她怎么受得了?
现在她见到阿凝还得行礼,而她住大房子的梦想也彻底破灭了。她守着这个大院子,却是一天也没住过。
徐定邦活着的时候,就算他不在家,陈氏也不敢放肆。徐定邦死了,就算阿凝只有一个人,那也是白国显贵!
所以她也只敢和徐子厚撒撒泼,却没想到,徐子厚竟然打了她。
徐府的院子里生长着一颗很大很大的树,阿凝小的时候一个人住在这里,无聊的时候就爬到树上看星星。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大树的枝桠处正好能让她缩在里面,宛如一个怀抱。
她倚身在那树上,看着星空。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就像是她父亲的眼睛。
徐定邦走的时候,死不瞑目。因为他放心不下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带她去军营,让她学武功。她应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最后寻得一良人。
当白伯贤对他说,要将右军主将之位交于他女儿之时,徐定邦惶恐极了。
他知道自己恐怕过不了这关了,他本想着,当他死后,就让阿凝辞去军职,托徐子厚帮她找一个好人家,安度终身。
他把她带到身边,只是不想阿凝在没有父亲母亲的情况下孤苦无依的生活在这个大院子里,他怕她会害怕。
可是他错了啊!
第二百零一章 杀入局中 落子无悔
徐定邦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他更是念着老君主的知遇之恩,但是他可以为白国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却绝对不想牺牲女儿的幸福。
可是他躺在病床上,就是一个连手都举不起来的老人。他有了阿凝的时候,已经年近四十,那时候他还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副将。
后来,在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中,他的武力和谋略得到了老君主的赏识,封他做了右军主将。
但是自古君心难测,任凭他忠心可照日月,老君主却对他还是不放心。
他让自己的小儿子在左军之中牵制自己,这倒也罢了,徐定邦知道自己并无反意,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可是,老君主将军队交给二儿子,却把君主之位交给没有一兵一卒的嫡子白伯贤。
老君主前两步,无论是任用徐定邦,亦或是用左军牵制徐定邦,都是审时度势的好棋。
但是这第三步棋,却是一步足以毁掉大好局势的昏招!
但是,位传嫡子,乃是祖制。若是不将君主之位传给白国嫡子,无论是白国之内,亦或是其它的诸侯国,都会怀疑这君主之位的正统性。
老君主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他只能盼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亲如一体,互相扶持,而白伯贤和白应武小时候确实感情极好。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即便是亲兄弟,有时候也会形同陌路。
更不用说,王位之争,是这天下最大的祸端。
老君主尚还健在的时候,就能看见这两兄弟之间已经有了不可挽回的裂痕,他们都想做白国的君主。
只不过那时候老君主的王位坐的还很稳,白应武并没有表现出对王位的强烈渴求。
但是当老君主拟诏令将王位传给白伯贤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了白应武的不甘心。
可他能怎样,杀掉自己的儿子白应武吗?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予执掌右军的徐定邦,用他的忠心和右军,来护着自己的大儿子白伯贤。
白伯贤和白应武都很有才能,两人一文一武,老君主也确实有识人为用的眼光。
只不过,这权力的**,无论德行是否配位,谁也不想撒手!
于是,这么多年,徐定邦谨遵着老君主的遗愿还有新君主的号令,限制着白应武的左军。
而左军一直都在远离白都的地方戍边,右军则是驻扎在能随时钳制白应武的地方,怕他起兵谋反。
可人都会老,都会死。任凭徐定邦神勇无敌,但是他不得不服从这天命。
打败老将军的也许不是年轻的新将军,而是不知道从那个小人物手里射出来的利箭。
再加上徐定邦年老力衰,他没能挺过这一劫。
而这一次,他的君主再一次希望他的右军能护住他,只不过这次的人选,是他的女儿!
左军和右军,一直是这权力的漩涡之中最大最强的两枚棋子,也是最凶险的棋子。
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撕碎,毁灭,彻底吃掉!
让阿凝执掌右军去面对一个不断沉淀、不断隐忍的一个心机实力俱在最巅峰时刻的白应武,那是让她送死!
可是他无力反对,自他受伤以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死那天,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白伯贤还说让阿凝嫁给他的儿子子兮,说阿凝的一生都会幸福。
徐定邦听完之后气息急促引动了伤口大口吐血,吓的白伯贤急忙去叫医官,却已经回天乏术。
徐定邦知道,白伯贤此举是想一举解决白国近百年来的权力隐患,无论是左军和右军,都没有握在他的手中,他不仅对白应武不放心,也和老君主一样,对他不放心。
可是这样做,牺牲的是她女儿啊。就算他的女儿能顶住白应武的压力,可白子兮,那还是个小屁孩啊。
阿凝已在当嫁之年,正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年华。等到白子兮长大,阿凝要等很多年。
那时候,就算白子兮愿意娶她,愿意让她当一国之母。但那绝对是为了右军的军权,为了至高的王权!
这样的阿凝,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弥留之际,徐定邦将阿凝叫到身边。所有外人已经被赶出去,徐定邦对阿凝说的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定邦让她逃走,不要再掺杂进白国的王权斗争中去。老君主的恩,他已经舍命报了。
到死的时候,他才明白,这天底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他女儿的幸福。
当上右军主将,阿凝将是这场王权斗争中的牺牲品。
徐定邦清楚的知道自己女儿的能耐,她有足够的力量在这乱世之中自保。她只要隐姓埋名,逃到别国去,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将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可以去认识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快乐幸福的去度过自己的一生。
徐定邦虽然清廉,但是这些年来也小有点积蓄,阿凝带着这些积蓄,不会忍饥挨饿。
但是,阿凝拒绝了。
她这些年一直待在徐定邦的身边,不仅个人武力与领军谋略进步巨大,就连天下大势,也能看的清楚。
王权斗争中的蝇营狗苟,她虽然并未经历过,但是待在徐定邦的身边,也看到了一些。
她当然明白,白伯贤只是在利用她,甚至为了将右军绑在自己手中,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子兮做筹码。
君王一家,冷血无情。这天下的一切,都能变成手中的棋子。
阿凝也知道,白伯贤,亦是身不由己。徐定邦一去,不仅是他,包括子兮,包括他身边的很多人,都可能死!
但他拒绝自己父亲徐定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对白国王室的忠心。
她自幼习剑,以为强大起来就能阻止自己的好友成为奴隶。但是,当她站在她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时。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仍像沧海中的一粟般渺小,没有力量去改变任何事。
她听着那些奴隶的痛苦与哀嚎,像是这个世道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可以救下她所见的奴隶,但她救不了这天底下所有的奴隶。
她可以逃走去过自己幸福的一生,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内心,会永远不安。
她还记得好友一家被锁链带走时他们的哭喊声,即便是现在,她也偶有梦见。
她忘不了那哭声,忘不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她改变不了
这个该死的世道,便永远不会得到幸福。
所以,她选择留下。选择接受白伯贤的认命,接受自己的婚约。
她如果是右军主将,如果是一国之母,她便有了更多的力量,去兑现自己的誓言,至少,让这白国之内,再无奴隶!
徐定邦瞪大了双眼,听完了阿凝的话语。他老泪纵横,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就那样去了。
他一直都知道阿凝藏着心事,却不知道,这心事,足以惊天动地!
阿凝将手覆上徐定邦的面颊,想为他阖上双目。但是,无论几次,徐定邦的眼睛都睁的很大。
他怎么能放心离去,他的女儿需要他,他怎么能……
右军主将徐定邦离世,举国哀痛三天,这是白伯贤为徐定邦做的最后一件事。
无论他是否在利用徐定邦利用阿凝,他确实也做到了一个君主的本分,让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得到体面,也收获了阿凝的感激。
再后来,阿凝真正坐上主将之位,这棋盘之上,她也杀入局中!
阿凝躺在大树的枝桠里,耳边的争吵声越来越轻,她很累了,但是只能一个人躲在这里,小小的休息一番。
第二日,阿凝醒来。身上落满了露珠,天气渐凉,她苦笑一声,跳下树去梳洗。
“徐将军!徐将军!”阿凝梳洗完毕,听见有人在门外叫她,是徐子厚的儿子,徐慕青。
徐慕青十五六岁,比阿凝略小,站在门外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阿凝开门。
阿凝已经梳洗完毕后换了一身衣裳,打开门一看徐慕青抱着一个篮子等在那里。
“父亲让我给将军送饭,将军早安。”徐慕青的个头已经快赶上阿凝了,可那气势却是矮到地里去了。
“慕青啊,快进来吧。”阿凝打开大门,让徐慕青进来:“在外面我是将军,但在家里,我还是你的姐姐。”
可徐慕青还是不敢进去,虽然他时常和自己的母亲来徐府之中打扫,但是这毕竟是大将军府。
徐凝叹了一口气,权力这东西,能把一切熟悉的变成陌生的,这慕青小时候也时常跟在她后面玩耍,可现在……
徐慕青还是进去了,他把篮子放下就飞也似的离开,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阿凝吃着婶婶做的早点,想起了昨晚婶婶说过的话。她毕竟还是欠着她的恩情,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在这白都之中还要停留几日,也是托了身上有伤的福。阿凝与她父亲一样,军营才是她的家。
这个大院子,就只是个院子罢了。
阿凝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没有家,她没有时间住在这里。而自她父亲走后,她便没有家了。
阿凝来到徐子厚的家里,说明来意,她要把徐府这个大院子送给徐子厚。
“使不得啊,别怪你的婶婶,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别和她一般见识。”徐子厚怎么不晓得昨晚他和陈氏吵架,话已经被阿凝听了去。
他瞪了一眼陈氏,陈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再觉着自己有理,可阿凝始终是君上亲自封的大将军啊!
“叔父,别怪婶婶,我有一言,叔父且听我说。”阿凝止住了徐子厚的话头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险路需独行
陈氏躲在丈夫的身后,但是还竖着耳朵,她没想到昨晚的气话还真被人听了去,这个人还是阿凝。
她怕阿凝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说是把大院子送给他们,其实就是过来装装样子让她难堪。
“叔父,我不是有意要听你们说话的,但是我觉得婶婶说的在理。”阿凝先开口解释了自己昨晚偷听人家谈话的事,不管是主动的还是无意的,都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右军主将,确实不该由我来做,论资历与战功,阿凝不及叔父。甚至我父在世的时候也说过,您救过他无数次的命,一直在用尽全力支持着他。”阿凝的眼睛里都是真诚,她说的不是假话。
陈氏探出头来,没有听到什么难听的嘲讽,而阿凝也没有摆出大将军的架子。
“可是右军主将,涉及到的,不仅仅只是右军。这个位置还有阿凝要面对的,叔父您比我要清楚。”阿凝所说的,是白伯贤利用她来牵制白应武和几年后将右军收入王室手中,正因为她是个女子,白伯贤才看到了此事可行的希望。
若是白伯贤将右军交给徐子厚或者是其他哪个将军,不过又是一个徐定邦罢了,还未必忠心于他。
到时候如果右军这个新主将不是白应武的对手或者直接效忠于白应武,那白伯贤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徐子厚,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的。所以他支持阿凝,因为他只是一个糙汉子,在那个位置上坐不长,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小凝啊,不必说了,叔父对你必将像对大哥那样,肝脑涂地!”徐子厚制止了阿凝继续说下去,有些事,不能让他的家人知道,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越多,就越危险。
陈氏偷偷拧了徐子厚一下,说什么要为阿凝肝脑涂地,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徐子厚吃痛,但是并未揭穿。
阿凝自然也晓得轻重,她这次来不为国事,而为家事。
“阿凝将徐府送于叔父,乃是出于真心,并没有其它的意思。”阿凝顿了顿看了一眼陈氏,她之所以说是送给徐子厚而不是送给陈氏,就是不想让他们误会。
“父亲去后,叔父是家里的顶梁柱,阿凝终是要嫁人的,那婚约还是君上钦定的。”徐子厚一家都知道,阿凝过几年要嫁给君上之子白子兮,王命不可违。
“而且阿凝这几年行军在外,偶有住在那里的时候,还要劳烦叔叔一家照看着。现在父亲故去,让其一直空着倒是可惜了,倒不如送给叔父。”阿凝说的是事实,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没有了家。
在那个院子里,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她的过去,她的未来,都将埋葬在尸山血海之中!
但徐子厚不一样,他还有家人,他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她不能让徐子厚陪着自己去闯那不归路,那样太自私。
“况且,慕青过两年就要娶妻,叔父一家要开枝散叶,想必父亲也是赞同阿凝将那个院子赠给叔父,说到底,那不过是个院子而已。”徐定邦只有阿凝一个独女,这也是老君主对他放心的理由之一。
徐子厚哑口无言,徐定邦多次与他说过,他为有阿凝这个女儿感到自豪,而且因为徐子厚有慕青,所以徐定邦执意不再娶妻。
徐家已经有后,他只想一心一意对女儿好。
陈氏从徐子厚身后走出来扭扭捏捏的:“小……小凝啊,你那个屋子婶子会一直帮你留着。”
徐子厚还没有接受,陈氏却已经把那院子当成了自己的,让他感到羞愧。
“谢谢婶子,这些年您忙里忙外的,父亲与我都念着您的好。”虽然她的婶婶看似刻薄,但是却从未亏待过她。
小时候她娘离世的时候,她住在婶子家,陈氏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并没有因为阿凝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厚此薄彼,这些阿凝都记得。
陈氏只不过是向徐子厚发发牢骚,并没有刻意针对她,这些她都知道。
阿凝从徐子厚家里出来,那个家里,住着这个世界上她仅剩的亲人了。
她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心中的念想犯险,她要做的事,即便是她自己也难以保全自身,所以她决定不让徐子厚他们牵扯进来。
险路,还需她一人独行,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让她放开手脚,她会独自一人,握着那剑,去面对那不公的世道!
她能为徐子厚他们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关于军营那里,她会尽快让徐子厚解甲归田,那样他们就不会是白应武的目标。
白应武的对手,也只会有白伯贤还有她徐凝!
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告诉徐子厚这些,她知道,徐子厚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但是,徐子厚已经老了,和她父亲一样老,他不该再面对那些,不属于他的战斗。
阿凝回去收拾好行囊,也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从军多年,她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需要那些。
她整理父亲的遗物,除了那柄若离,她悉数留在了徐府之中,留给了徐子厚。
两日过后,阿凝的伤已经不碍事,她要继续上路,去收拢其他的右军。
“小凝,这是怎么回事?”这一日,徐子厚怒气冲冲的拦住阿凝。
阿凝带着鬼脸铜面,骑上战马,城外,是等着她的三千甲士。
徐子厚在今日突然接到任命,君上亲自下令,封徐子厚为忠勇伯,念其戎马生涯劳苦功高,特赦其解甲归田,在白都之中颐养天年。
这是阿凝在白伯贤那里为徐子厚一家争取的,白伯贤起初并不同意。
因为阿凝现在并不能完全执掌右军,而徐子厚手下的人马是最忠实于她的人,他不能任由徐凝削弱对军队的掌控力。
但是阿凝跪求白伯贤,她徐氏一家,几十年来对白国忠心耿耿,徐定邦甚至为其战死。
而徐家,只剩下徐子厚一脉,慕青尚未成年,一个女儿也是年幼。若徐子厚出了什么事,徐家的天就真的塌了。
而阿凝自己,有了后顾之忧,就不能在前方的战场上奋勇了。
白伯贤听到阿凝这话之后眼睛一眯,阿凝这是在以自己来威胁白伯贤。
但白伯贤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可以没有徐子厚,却不能没有徐凝和她的右军。
白伯贤没得选,他没有想到,阿凝继承了徐定邦的能力,却没有他的忠心。
不过还好她是个女
子,不然,又是养虎为患!
白伯贤告诉阿凝,她尽可放心精忠报国,她叔父一家,会在白都,在他的照拂下过的很好。
阿凝知道,他在拿叔父一家威胁自己。
但是阿凝也知道,右军在自己手中一天,白伯贤就不会对自己的叔父出手。
就算自己败在了白应武的手中,白伯贤自身都难保,哪会顾得上她叔父一家。
而阿凝在留给他叔父的东西中还有一封信,如果她在前方安好便是无事。
如果她大败,白应武不日就会兵临城下向白伯贤逼宫。到时候望他的叔父早作准备,离开白国。
她父亲留下的那些积蓄,终是能排上用场。
徐子厚看着阿凝,阿凝的脸上已经完全被面具覆盖,只能看见她那一双坚定的眼睛。
“忠勇伯保重,替我向婶子、慕青还有婉儿问好。”徐凝轻轻拍了一下马背,走出城去。
徐定邦怔在原地,是啊,他还有家,他不是没有顾虑。
可是小凝啊,你也是叔叔的家人啊!
徐子厚看到的,只是一人一骑,一剑绝尘。
徐子厚看着这繁华的白都,恍如隔世。军旅生涯这么多年,他早已忘记了尘世之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的侄女,却要为了他负重前行。
咔嚓!一声,一道粗壮的雷霆在天空划过,要下雨了,很大的雨。
不提徐子厚的担忧,在前往边关的路上,在大雨泥泞之中,一支千人的部队正在艰难行进着。
白子墨牵着马,战马有些焦躁,是大雨和雷声的影响。他自己也是烦闷,这天突然下起大雨,而他们却走在一段非常难走的山路之间。
这前后几十里都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下方,而那些粮草辎重都是受不得潮湿的。
啪!一个士兵一鞭子打在一个奴隶身上,那奴隶吃痛摔在地方:“用力推,别偷懒!”
几百个奴隶分散在一百多辆马车之间,战马在前面拉,他们在后面推。
可是车轮陷在泥里,一直打滑,根本走不动,而这地势却是个上坡路。
他们这队士兵严重人手不住,这些军奴绑在一起还能看住,分散开来就得让他们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瘸子跟在尤的身边,他们顶在一辆马车的后面。马车上已经用搭帐篷的厚布遮上,这车本就带着防雨措施可是这么大的雨,根本撑不了多久。
马车上的粮食都会受潮坏掉,而短时间内,根本筹不到这么多的军粮。
山道上挤满了人和车,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他们不敢等,只能冒雨赶路。
瘸子别说推车了,他连在这样的山路上走稳都是问题。泥水已经盖住了他们的脚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带下泥沙,路会更难走。
“将军,必须想个办法,不能再赶路了。”一个百夫长抹掉脸上的雨水向白子墨汇报,那些奴隶再用鞭子抽也走不了多远,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
“翻过这个山头,再走几里地,我有办法!”白子墨左思又想,终于想起,这里不是没有避雨的地方!
第二百零三章 青山荒冢
白子墨知道,这座山里有一座荒冢,在前方几里处有山体开裂,可以进入这座荒冢,到了那里,他们可以把粮草搬进去避雨。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他们得在这里耽搁几日。
白子墨握着刀柄,一身杀气,足以见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天空越来越阴沉,雨水连成细密的线浇在行军队伍的身上。
无论是奴隶还是士兵,他们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但是有死命令下来,再前进三里,翻过山头,那里有避雨的地方。
众人的心底终于升起了点希望,赶车的士兵用力的鞭打着拉车的马匹,马儿吃痛嘶鸣,用力向山上走去。
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奴隶的惨嚎声响彻整个山间。最后不得不让看着奴隶推车的士兵也加入其中,兽军的士兵们前后奔走,他们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刀刃。
若是此时奴隶们闹事,他们不见得镇压的下去。
有了几百生力军的加入,车队总算是走了起来,吱吱悠悠的向山上行进。
短短一段山路,愣是半个时辰才走完,不过好在是这些奴隶都被鞭子打怕了,不敢反抗,也不敢逃。
下山的路稍微好走了点,但是却更容易翻车,一路有惊无险,他们总算是走到了白子墨口中的那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那是一道宽愈一丈的裂缝,藏在乱石之间,连人都难以过去,遑论马车?
裂缝里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那里确实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你,带几个人,去查探那裂缝里面的情况。剩下的人,把奴隶们集中起来,看着他们清理那些乱石,把路清出来。
“是!”接到命令的士兵随即招呼了几人顺着山石向那裂缝里面爬去。
“将军,此处已经没有马车可以走的路,是否让那些奴隶把粮草卸下来搬进去?”接到命令清理山石的那个士兵迟疑了一下,从这里到那处裂缝,根本没有路。
人可以摸的过去,但是不代表马车也可以。如果让这些奴隶直接搬卸粮草的话,根本不用清理那些山石。
那些山石有大有小,小的一人就能搬动,大的没有工具多少人也是搬不动的。
“不用管这个,照做吧,我有办法。”白子墨没有看那个士兵,他的目光放在这漫山遍野的柏树之上。
士兵听到白子墨有办法之后便不再迟疑,既然将军说他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白子墨虽然年纪轻,但是在左军之中已经有了仅次于白应武的威信,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白子墨一脚踏入一条“小河”之中,雨水越来越大,这山间凭空多出一条条小河,就是因为这些小河的存在那士兵才会发问。
河水盖住了大部分的地势,里面是深是浅复杂难辨,马车一旦翻在这里,那车粮草可就彻底毁了。
进了雨水的粮草,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出了这座山,他们还有四五日的路程才能到边关,那时候这些粮草早就不能用了。
白子墨看着那些柏树,选定其中一棵,他活动活动了手指握在刀柄之上。
收气
入体,力灌全身!喝!
一刀斩过去,一株一人粗细的柏树被白子墨一刀斩断,然后他又如法炮制,除去树冠部分。
尤抱着一块巨石,艰难的把他挪向路边。刀光阵阵,他透过雨帘看见白子墨在山间跳跃,手起刀落之下,一株株“圆木”散落在他的脚下。
砍了几十株树之后,白子墨的手臂微微颤抖,他体内的“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一个士兵正在指挥奴隶们搬石头,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士兵扭过头:“谁啊,找死啊!”
结果扭头一看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不过好在白子墨也不计较这些,碰到这样的鬼天气,谁的心里都憋着火。
“把那些木头扎起来,铺桥。”白子墨有气无力的说道,砍那些树,把他累的半死,不亚于经历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
那士兵赶忙招呼人手,将那些圆木抬到马车过不去的地方固定好,一条歪歪扭扭的路就出现在了这山间。
铺路的时候,去裂缝那里查探的士兵也回来向白子墨报告情况。
那裂缝足以让马车进去,里面的空间也足够大,就是要纵深进入山腹之中,山腹里面查探起来一时难以探完,还留了两个士兵在里面慢慢清理着。
白子墨看向那横跨山体的裂缝,有一年白国地方上报白都,这山里一直有人失踪,传说是闹鬼了。
那时候白子墨比现在年轻多了,徐定邦也还是右军主将。地方处理不了的事就得军队出马,白伯贤让白应武的左军来处理,因为这里靠近他的驻地。
于是白子墨就被派到了这里,只不过在那么多天的寻找之后他们发现这里并不是闹鬼,而是匪患。
一伙流寇占据了这里,专劫过路的人。这山路难走,却也算是一条通往别国的要道之一。
白子墨找到了那伙流寇,将他们绳之以法。失踪的人也已找到,被他们杀了藏在山间。
那时候白子墨就发现了这条裂缝,当地人说这山里面是一座坟,不知道埋着什么人,那条裂缝似乎能通到那座坟中,却没有人敢深入那里。
白子墨曾经因为找那伙流寇进里面查探过,但是却没有深入,这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了,除非是真的鬼,不然总要留下痕迹,但是那时候,白子墨已经确定了那些失踪的事,都是人干的。
一晃这些年过去,白子墨再次来到了这里。
路已经铺好,士兵们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从上面经过,百多辆马车终于在天黑之前全部进入到了那裂缝之中。
这裂缝里有一段山体中空,形成一个巨洞,大部分人就在这里休憩。
尤搀扶着瘸子,在一处空地坐下。裂缝里面也都是山石,黑洞洞的,像是进入到了什么怪物的口中。
尤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他的胆量是噩梦级的,什么没见过。倒是瘸子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非礼勿怪。
这一天下来把尤累的够呛,他又要推车搬石头,又要照顾瘸子,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不过他有内功,要比其他的奴隶好一点。瘸子倒是托了这条瘸腿的福,那些士兵只
知道再怎么鞭打瘸子他也没有几两力气,只会把他打死。
白子墨暗中吩咐过看守瘸子和尤的士兵,可以让他们干活,但是别把瘸子打死了,至于为啥,白子墨也没有跟士兵说。
但仅仅是让他自己偷懒,这段路走下来,一条命也下了半条。
马车排成一排深入到那裂缝之中,这里再宽敞,突然进来千把号人百十辆车也是放不下的,好在这条裂缝足够深。
“起来起来!”士兵们踢着这些奴隶,奴隶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而这些士兵们,也不比他们好在哪去。
不过他们可不敢松懈,虽然刚才他们还都是一起推车,一起出力的好哥俩,但是找到机会这些奴隶就会拧断这些士兵的脖子然后逃到邻国去。
没有人敢大意,他们把这些奴隶们集中起来,穿上绳索,驱赶在一个角落,外面派着一队士兵守着。
尤和瘸子在一堆臭烘烘的奴隶身边坐下,奴隶们取出随身带的黑窝头啃着,一天下来,这些曾经不是奴隶的人,也知道了,奴隶不是人。
尤咬着粗粮饼,他看着守着他们士兵们,火把已经竖起,这条幽深的裂缝有一段已经被照亮,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不时的有稀稀疏疏的东西飞过,是住在黑暗之中的蝙蝠,那些士兵也是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火光之外恍若地狱,谁也会害怕。
尤看着这里的地脉走势,发现一丝不寻常。这条裂缝不是天然形成的,倒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深处钻了出来,将这山体撑开!
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些痕迹,似乎经历了千年以上的时间冲刷,只有从有些石头的断裂处才能看出端倪。
那些断裂的石头,都曾经是一个整体,但是它们却好像被什么巨力撕开。若是一处两处,还能说是巧合,但是尤所见的,到处都是这样的痕迹。
曾经有一个庞然大物,从这山体里面走了出来,进入到了人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子墨倒是没有发现这些,因为他现在被一堆事情缠身,在确定了这里没有什么威胁之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休息。
可是,还是出事了。
在确保粮草没有问题之后,有个士兵向他过来禀告。最开始探索这道裂缝的两个士兵,失踪了。
鬼怪之说忽然就在士兵的口中传了出来,士兵里也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都知道,这道裂缝连向一个荒冢。
像打扰了这里休眠的鬼魂出来把那两个士兵带走了这类的说法很快就传遍了,白子墨下令不许再谈论这些,扰乱军心。
可是他可以让这些士兵闭嘴,但是却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
古人的迷信都是很严重的,就连白子墨自己,也相信鬼神是存在的。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科学,什么无神论,所有无法理解的事情都可以推向鬼神。
更何况,是在这个黑暗幽深,又和坟墓联系起来的地方?
众人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头顶,四只眼睛,泛着幽光,盯着这伙不速之客。
第二百零四章 裂缝深处
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有的奴隶注意到了士兵们的不对劲,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子墨让百夫长看紧奴隶和粮草,他带了五六个兽军的士兵向深处探去。
那两个士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要在这里等雨停,还要等路稍微干一些再走,还要待在这里几天时间。
若是不能给这些士兵一个说法,那恐慌,会在几天的时间里,摧毁他们的理智。
白子墨一马当先左手举着火把向更深处走去,地下还有未干的水迹,那两个士兵来过这里。
几个兽军的士兵也是艺高人胆大,他们不像那些普通的士兵,只要他们的将军一声令下,就敢对着任何敌人发起冲锋!
再纵深处,水迹就已经看不到了,但是地上的尘土里还有两人走过的脚印。
一个兽军的士兵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照着前路,突然他看见火光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
急忙回头去看,却只是一颗人头骨,那士兵松了一口气,死人头颅这东西他们见的多了,并不稀奇。
他们是以人头算军功的,一场仗打下来,哪个人腰间不拴着两三个人头?
突然,那骷髅头动了一下!
兽军士兵还以为他眼花了,他定睛去看,那骷髅的下颌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说话。
“将军!有东西!”他急忙呼和着,众人顺着他的刀看去,有什么东西在那颗骷髅头里钻来钻去。
白子墨闪身飞出,一刀劈向那颗骷髅头,骷髅头应声而裂,什么东西的血贱了一石壁。
白子墨用刀挑起那个东西,是一只死去的蝙蝠。
其余的士兵看清以后开始笑话那人胆小,一只蝙蝠让他大惊小怪的。
继续深入其中,突然白子墨停下了脚步,那两个士兵的脚印消失了!
两侧都是山壁,没有其它的裂缝还有道路,头顶是一片漆黑,此处已经深入山体不知道多久。
那两人的脚步在此处消失,证明他们没有再往深处走,可他们也没有往回返,那他们去哪了?
“将军!”最开始那个士兵又开口道,声音里带着颤音。
“又怎么了?又有蝙蝠?”别的士兵又取笑他,氛围一时有些欢快。
“头……头顶!”那士兵十分惊恐,若不是白子墨还在这里,恐怕就要掉头逃跑了。
众人急忙抬头看,什么也没有看见,黑乎乎的,火把的光根本照不到那里,只是隐约看见阴影处的山壁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白子墨用力把自己手中的火把向高抛,借着那火光短暂的看清了山壁上的景象。
无数的尸骸挂在山壁之上,无论是他们走过的来路还是为探索的去路,两侧山壁皆是如此。
火光照出,惊起一片黑影。无数蝙蝠倒挂在那些尸骸之上,在尸骸里筑巢。
它们静伏在两侧山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等待着它们的猎物放松警惕。
火光消失的刹那,白子墨看见了两具穿着虎军甲胄的人影被悬挂在高处,已然气绝。
白子墨面色阴沉,他
除了看见那两个虎军士兵的尸体,他还看见了别的东西!
“往回撤!”白子墨下令,杀掉那两个士兵并把他们的尸体挂在石壁上的东西,是只一人大小的蝙蝠!
而且,不止一只!
见猎物已经被惊动,那些蝙蝠在逼仄的空间里迅速移动起来,众人只觉得头顶流淌过一条大河,而那大河就要将他们淹没!
虎军士兵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后队变前队迅速向外面撤去,现在怎么还不知道,那两个虎军士兵,是被这一群玩意儿弄死的!
这些蝙蝠并不像普通的那些害怕光芒,但是它们不喜火光倒是真的。
一群蝙蝠围了过来,没有攻击那些士兵反而是扑向他们手中的火把,要将这里唯一的光扑灭。
白子墨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这里的道路曲折,没有了火把,他们就变成了瞎子,而蝙蝠这种生物,黑暗就是它们的领域!
那几个虎军士兵也是一手持刀,一手火把,但是眨眼间,他们来时的路上,就已经被无数的蝙蝠堵住!
那些蝙蝠大小不一,小的只是普通蝙蝠大小,像是老鼠一般,但大多都是人头大小的蝙蝠,一扇翅膀就是一股狂风。
而且,更有许多一人大小的蝙蝠藏在这群蝙蝠里,伺机而动!
这些蝙蝠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嘴上,都长着尖尖的獠牙!
看到这个,所有人心底一寒。普通的蝙蝠最多吃田里的老鼠,这些蝙蝠,能吃掉它们所见过的一切!
见退路被堵,白子墨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他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从来没有怕过,可是看着那些时隐时现的身影,听着那无处不在的翅膀划过风的声音,他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冲出去!不然就是死路一条!”白子墨吼道,外面的空间里的蝙蝠还是普通大小,越往里面走蝙蝠的个头越大,谁知道更深处还会有什么!
“杀!”虎军士兵们自然也不愿意往更深处退去,那些蝙蝠似乎要把他们往更深处赶去,往裂缝更深处的道路竟然畅通无阻!
白子墨一马当先,手中的长刀几下横劈,一片蝙蝠的断体残肢就落在地上。
那几个虎军见自己的将军这么神勇心神顿时一震,那些蝙蝠的样子和数量把他们吓到了,可再凶恶的蝙蝠也是血肉之躯。
可是没等他们高兴太早,危险悄然而至。
那些蝙蝠不停的飞向他们,无穷无尽,他们一刀可以带走几只蝙蝠不假,但是还没有挥出几刀,那几个虎军士兵就被几十只蝙蝠扑在身上盖满全身。
蝙蝠的利齿和利爪穿透他们的甲胄,刺破他们的皮肤,吸着他们的血,啃噬他们的肉。
惨嚎声响彻整个裂缝,手中的火把也尽数被蝙蝠们扑灭。
白子墨扭头看向那几个士兵,他们身上已经被咬的破破烂烂的成了一具尸体,而随即就是一只身躯堪比一人大小的蝙蝠,将他们的尸体抓起,带向高空!
白子墨挥舞着长刀,刀气在他周身弥漫,结成一张刀网。碰到这张刀网的蝙蝠们都迅速变成一堆碎肉,但是这不是长久之际,他的“气”还没有
恢复,这样下去,迟早力竭!
“这是什么!”突然,蝙蝠墙的另一端响起了声音,是听到惨叫声赶来的士兵们,这个甬道的传声效果极好,听到有人前来,白子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弓箭手!放箭!”随后就是的声音,利刃穿过蝙蝠身躯的身体不断响起,那些蝙蝠见到这么多火光迅速向裂缝中飞去,眨眼消失无踪。
百夫长过来扶住快要瘫倒在地的白子墨,火光驱散了那些蝙蝠,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对于光的惧怕刻印在血液里。
百夫长带来了一百多号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有人在惨叫,外面已经炸开了锅。
白子墨没有当即离去,他看向那几个士兵所站的地方,没有一滴血落下,与那两个最先死去的士兵一样。
这些蝙蝠不仅吃肉,还吸血。
众人退到了靠近外面的地方,所有马匹和粮草都被集中了起来,更深处有什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外面的水已经开始往裂缝里面灌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到处是积水。
白子墨抓紧时间恢复着自己的气,现在两头为难,他们被堵在了这里。
奴隶们只听见士兵们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胆大的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白子墨听到人群里有动静,像是有狗在叫唤,但是他们这里并没有狗。
几个士兵正在生活,柴火被雨淋湿,一时半会儿,这火也生不旺,他们在这洞里抓到了野味儿,准备开个荤。
顺着声音来源白子墨看到,那哪是什么狗叫,被士兵们结结实实绑在那里的,是两只狐狸!
那两只狐狸的皮毛洁白如雪,一条大尾巴蜷缩在身下,轻声叫唤着,大点的用舌头舔着小狐狸的毛安抚着它,哪怕它自己也是满心恐惧。
百夫长过来说道:“刚刚将军进里面的时候兄弟们在山洞上面发现了这两只狐狸,估计也是为了躲雨。”
“我已经吩咐了兄弟们手底下用点心,把那两只狐狸的皮毛完整的扒下来,过段时日就是大将军的寿辰,这白色的狐狸皮毛,可是上等的好货啊。”
“你有心了,本将军会记着的。”白子墨摆摆手,示意百夫长下去。如果放在别时,他可能还会高兴一阵。
可是现在的处境他高兴不起来,不仅整只队伍被耽搁在了这里,还稀里糊涂死了几个士兵,更要命的是,他们被大雨封在了这里,跟那些嗜血凶物一起!
他的视线不经意摆动,突然,一只眼睛直勾勾的与他对视,是那只大一点的狐狸。
白子墨心底一阵恍惚,随即摇了摇头。他一定是太累了,觉得那只狐狸像人一样在看着他。
他再看去,那只狐狸耷拉在那里,稀松平常,等待着士兵们的刀子划过它们的喉咙。
那只小狐狸不停的在叫唤着,那些士兵因为百夫长吩咐过它们的皮毛要完整的也没敢弄伤它们,只是这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天色已经很晚了,雨却还没有停下,有什么东西,借着雨水声音的掩盖,悄悄的摸进了裂缝之中。
第二百零五章 妖风起兮
所有人都又困又乏,大部分人都随便吃了两口睡下。只留了两队人马清醒着,一队守着奴隶,一队守着通往裂缝深处的道路。
士兵们兵器甲胄俱不离身,一旦有事,随时都能加入战斗。
只有百夫长带着几个平日里相处的好的伍长什长准备动手杀狐,这等野味也让这些嘴里都没什么油水的虎军士兵们馋的直吞口水。
“这火怎么一直烧不旺,你,再去找点柴火来。”百夫长踢了一脚旁边的伍长,那伍长也不恼,屁跌儿屁跌儿的去看看有没有稍微干一点的柴火。
“水来了水来了,动手吧!”另一个伍长提着一个破木桶里面装着干净的雨水,杀完狐之后这些清水可以用来清理血渍。
百夫长撩起袖子,拔出一柄尖刀,准备亲自动手。他可信不过这几个伍长什长,白狐皮可是宝贝,可不能糟蹋了。
“啊呜!”百夫长把手伸向那两只绑的严实的狐狸,随便挑一只动手,只见那只大一点的伸口要咬他的手,护着那只更小一点的狐狸。
“咿,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从你开始。”百夫长见一个畜生也知道护着小的,还挺通人性的。不过别说是通人性,死在百夫长手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虎军的军官可都是军功堆起来的,杀五人为伍,杀十人为什,杀百人就是百夫长了。
再往上就不是杀敌数量决定的了,成为副将不仅要强绝的武力,还要过人的谋略,再加上其率领士兵在战场上整体的表现,还得等你的上司不小心给你腾个位置出来,难升的紧。
百夫长心思活络,谁都知道子墨副将是妥妥的大将之才,他的父亲更是左军主将,讨好于他,等到副将之位有了空缺,他可比其他百夫长有机会多了。
这两张白狐皮,就是他的敲门砖。
那只大一点的白狐死死的盯着百夫长的眼睛,虽然勾魂夺魄百夫长却不为其动,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它是狐身,若它可以化形……
百夫长一把揪住那只白狐的后颈将它从地上拎起来,拿着尖刀比划着下刀的角度,要将她一刀毙命的同时,还不能伤到狐皮。
呼!正常百夫长要刺破白狐的喉咙给它放血之时,一道狂风骤起,掀起洞内的尘土与碎石,顿时迷住了他的眼睛。
百夫长吃痛,一把将白狐扔在地上,其他几人也被这狂风吹的东倒西歪。
一道黑影藏在这狂风中,踏着风尖儿跳跃进裂缝之中,一只丈许长短的大狐狸露出了真容!
众人听得声响,清醒过来,只见洞内飞沙走石,火把熄了大半。
尤本就睡的不死,这一醒来顿时发现,裂缝巨洞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妖气!
那只大狐狸,是一只修为有成的妖狐,这两只小的,是它的孩子。
这裂缝并不是它们用来躲雨的,而是它们的家。它们这一脉,在此处已经繁衍了上千年。
可它们并不是那种很强大的妖,它们惧怕人类,也被人类捕杀过不少。
这只大白狐觉醒了祖先的血脉,开启了灵智,算得上是一只修为有成的妖了。
可它知道,它不是这只军队的对手,他们身上浓重的血煞之气,根本不怕它的媚术,一身本事下去大半。
那只大一点的狐狸先前就是为了控制白子墨和百夫长才用自己的双眼与他们对视,可是它就是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小妖,只能略微影响他们一瞬罢了,根本控制不了他们的心智。
这大白狐倒是可以,可是它最多只能控制两三人,而这里,带着奴隶有一千多人。
它也只血肉之躯,被刀剑加身也会死。所以它打算等这些人睡着之后把自己的孩子悄悄偷出来,可是那百夫长压根就打算着吃饱了再睡。
白狐不得已,只能露出真身,拼死来抢夺自己的孩子们。她不仅带来了狂风,还在汇聚着此地的积水,可惜它法力有限,想要聚到对这里有威胁的山洪还要一段时间。
但是,它没有时间了!
“那是什么?有妖怪!”众人被白狐的声势惊醒,它踏着风前来,一股狂风卷起地上的两只小狐狸就要逃走。
百夫长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一只更大的白狐出现在这巨洞里,它的口中叼着那两只小狐狸,在山壁上辗转跳跃,躲避着士兵们的攻击。
“别放箭!”百夫长见有的士兵要放箭,急忙呵斥道,那两只小白狐的皮毛如果是宝贝的话,那这么大一只白狐的皮毛,那就是稀世珍宝!
他随手拿起一根长矛,臂膀发力,长矛呼啸,直奔那白狐前进之路而去。
白狐眼看就要逃出裂缝,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飞过,急忙躲闪。
长矛落在山壁之上激起一道火花,那白狐受到了惊吓,脚下一滑跌落在地!
一众士兵围将上去,将长矛逆转,用长柄重重的敲打在那只大狐狸的身上。
大狐狸吃痛,口中呜咽却不敢松口,那两只小狐狸在它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于此同时,它的法术已经奏效,虽然还没有聚集到足够的雨水,但是此刻它也不得已而为之了。
白子墨亦被吵醒:“好大一只妖狐!”
他与百夫长这些人不同,百夫长这些士兵基本都是些刀头舔血的大老粗,空有一身力气没什么见识,但白子墨不同,他是炼气士,能分辨出普通的走兽和妖的区别,他能看到妖气!
那妖狐有六条尾巴,已经是修炼有成,如若放任不管,它可能会成长为为祸一方的妖魔。
小憩片刻,白子墨也恢复了不少气力,拔出长刀就要将那妖狐斩杀!
那妖狐被一众士兵围住,那妖狐的两只眼睛殷红如血,獠牙尺许长,更有六条尾巴。
百夫长招呼着士兵要将它活活拍死,留下一张完整的皮毛。白狐的嘴角渗出血来,闷哼声不断,它口中的小狐狸不住的叫唤,似在哭喊。
就在白子墨要出手的一瞬间,轰隆声响起,如同雷声。白子墨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定是妖狐的法术,它可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东西!
“水!大水!”那轰隆声是水流撞在石壁上的回响,经过裂缝这狭小空间的加持形成的颤鸣声。
大狐狸眼中红芒一闪,趁着众人慌乱再度向
上跳去,它能顺着山壁逃离这里,而士兵们要躲那突如其来的洪灾!
大裂缝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面对这滔滔大水,众人只得向更深处跑去。
奴隶们也被驱赶起来,水火无情,待在这里都会没命。
白子墨眼见追上不及,一柄长刀被他如流星般掷出,霎时刺中白狐的身躯,直没刀柄!
但就这么一瞬,那妖狐带着两只小狐狸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和雨幕之中。
那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虚惊一场,虽然许多人被洪水淹了个透心凉,但是这洪水无根无源全凭那妖狐的法术支撑。
妖狐一走这洪水的水位就降了下去,流尽更深处的裂缝中去。
白子墨把双腿从水中提出来,这水虽然不致命却把这里变成了一片泽国。
水面淹至小腿处,这里已经无法当成休息的场所了。白子墨知道,那是因为这只妖狐的法力有限,若是它七尾或是八尾,这场洪水会让他们全军覆没。
可惜了他那柄好刀了,那是他父亲白应武送给他的成人礼。
又没休息成,地方也毁了,白子墨的心情已经糟到了想杀人的地步。
但是他是将军,他必须镇定,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他指挥着这些人驱赶着马车往更深处走去,虽然那里有吃人的蝙蝠群,但是也总好过泡在水里休息,况且,那些粮食受不得水泡。
百夫长心情沮丧,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发誓,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怪事,吃人的蝙蝠还有那么大的狐狸。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受到白子墨的命令,带着两百人在前面开路,剩下的人守着奴隶和粮食慢慢跟在后面。
再往里走,可不见得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另一边,那大妖狐叼着两只小狐狸,奔出两三里,一身白色的毛发被血液染红,最终力竭倒地。
它咬了一路的嘴终于松开,两只小狐狸翻滚着掉在地上,毛发上沾满泥水还有它们母亲的血水。
那柄长刀死死的插在大狐狸的背上,伤口处还在往外面冒着血水。
大狐狸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它的生命力随着那些血液的流逝不断的减少。
两只小狐狸不断的舔着它的面颊,眼中流着泪水哭泣着,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而它们母亲的身躯越来越冷。
白狐口吐人言:“想我九尾一族,镇守轩辕坟一千年,没想到今日尽绝于此。”
那两只小狐狸虽然开启了灵智但是却没有修为,只是叫唤着。荒兽没有灵智,然后进化出荒妖,最后又出现妖之一脉。
它们的灵智标准就是和人族一般,可以像人族一样,思维更加复杂,可以理解人族的文明,并学习人族的智慧。
“我把一身的修为都集中在了两只眼睛之中,虽然不多,但也可以让你们两个化作人形藏在人族之中谋得一条生路,孩子们,要保护好自己啊!”
随后,巨大的白色妖狐气绝,只有瞪得老大的眼睛散发着红芒,那眼睛之中,是它所有的修为还有血脉之力!
第二百零六章 有女狐兮
大小白狐一阵嘶鸣,悲痛的哭声伴随的雨声落在了地上。大狐狸的尸体已经彻底变的冰凉,只剩下两只拥有它全部力量的眼睛散发着红芒。
那只稍大一点的白狐从地上爬了起来,它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雨会越来越大,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
它必须逃走,带着它的妹妹一起。但首先,它需要修为,需要活下去的力量!
它们的母亲最后告诉它们的就是,吃下它的眼珠,就会有了活下去的力量,它们都有了不弱的灵智,只要逃得这一劫,就能活下去!
稍大一点的白狐走到母亲的身边,舔着它的面颊,然后对着它母亲的一只眼睛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液的味道在它的嘴里晕开,两道血痕顺着它的嘴角流出,它忍住泪水,将那只眼球吞入腹中。
腹中翻起一股滚烫,稍大一点的那只白狐疼的在地下打滚,伴随着这疼痛的,是一股热流流遍它的全身。
它的血脉骨骼都在这股热流之下改造着,激活了它体内妖族的血脉之力,更让它拥有了几十年的修为。
一点红芒出现在这只白狐的眉心,狭细而妖媚。它脸上的白毛开始隐去,露出光滑的肌肤。
本就修长的四肢变得更加细长,利爪褪去,变成了人一样的手臂和腿脚,她站起身来,三条狐尾遮挡着她的身躯。
除去这狐尾,她变的和人族无异,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小妹,你还在等什么?”白狐幻化的女子开口,她也曾见过自己的母亲化作人身,羡慕异常。却没想到,自己能化形的时候,竟是自己的母亲命丧之时!
她现在来不及去看自己变成了个什么,只是催促的那只小狐狸,她还没有吃下另一颗眼睛,而她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小狐狸叫唤着难掩心中的悲痛,它伏身在死去的大狐狸身上不肯起来,不肯离去,更不肯去吞噬它的血肉。
“小妹,我们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给母亲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美貌的狐女满脸泪水,她伸出手掌抠出大狐狸的另一只眼珠,硬生生的将它塞在了那只小狐狸的口中。
小狐狸反抗着,但是狐女不给它反抗的机会,用新得到的手指将那眼球捅进了它的喉咙,让它咽进肚子里。
不一会儿,小狐狸也化形成功,她哭喊着,嘴里都是血沫,白嫩的手臂抱着大狐狸的头颅,不肯撒手。
“走了。”大狐女拉着小狐女的手臂,她化形成了一个正值妙龄的美貌女子,而小狐女则是变成了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儿。
“放手吧,它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大狐女手臂用力将小狐女扯了起来。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小狐女反抗着,但是被大狐女死死的抱住。
她们两人都是三条狐尾,浑身是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痛哭。
她们最终还是离去了,父亲几年前走了,母亲也死在她们面前,在这个世界上,她们只剩彼此相依为命。
小狐女泪水不断,大狐女眼中除了痛苦,还有无尽的怒火,复仇的怒火。
她们拔出了大狐狸身上的那把刀,就是这把刀的主人,害了她们的娘亲。
她们的父亲生前教过她们认识人族的文字,刀身之上刻着,轩辕白氏:子墨。
她们要记着这个名字,去向他报仇!
大狐女带着小狐女扒开了一座新坟,取下了那人的衣物,穿在身上,消失在了茫茫的尘世之中。
话说白子墨那边,累了一天又折腾了一晚上的他们终于是沉沉的睡下。
而那些藏身于黑暗之中的狩猎者,才刚刚苏醒!
在裂缝深处,无数道锁链锁着一道巨大的身躯,那道身躯如同小山一般,有着一对遮天蔽日的双翼。
现在这对双翼被那些锁链穿透所在石壁之上,那巨大的身躯赫然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它身上的妖气,可比那只白狐要浓郁的多!
只不过他被法阵困住,这法阵在不断的削弱它的力量,炼化着它,要将它炼成灰烬。
在它这具身躯的旁边,有着五道巨型石柱,其中一根石柱因为山体开裂的原因已经断裂,在那断裂的石柱上,一具骷髅身影盘膝而坐,他的身前,插着一柄长刀,长刀之上,遍布繁复的阵纹。
那具骷髅生前就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和这柄长刀补齐那法阵缺失的那一环,但是现在,那柄长刀在颤鸣,而那只妖蝠在苏醒!
这具尸骨便是那大小狐女的生父,他们的师门,配合着这轩辕坟的白狐一脉镇压这个妖蝠已经上千年了。
千年前,有一荒妖钻进轩辕坟中,要借着轩辕坟浓郁的地脉之力掩盖自己的气息,好让自己涅重生。
它在神劫的手中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便钻入轩辕坟中藏身。尤所看到的的那道巨大的裂缝不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而是这只荒妖从外面钻了进去。
这具骷髅的师门发现轩辕坟有异便来查探,只看到了一枚正在涅的卵,那卵中血脉之力超乎寻常,一旦出世,就是一尊毁天灭地的妖魔!
但是他们也没有力量将这枚卵除掉,于是在这轩辕坟中构筑了法阵,借天地之力来炼化这枚卵。
当时轩辕坟中还有狐妖一族,那时,有一部分妖族站在人族这边,亦是轩辕黄帝的手下,它们是这里的守陵人。
他们联手,看守着这炼妖法阵,一守便是千年。
这千年来,周朝立世八百载,这人的师门也几经沉浮,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
这根断裂的石柱,源自几百年前的一次地动,那次地动覆盖了这里几十里方圆,终是毁掉了这法阵的一角。
后几百年里,这人的师门不断的维护这这个法阵,但是法阵已经出现破损,再也不能彻底复原了。
那裂缝之中生活的无数的嗜血蝙蝠,就是受到这枚卵的气息感染从而变异,它们繁衍生息数量越来越多,为这枚卵捕猎血食供养着它。
那裂缝之中挂着的那些尸骨,就是这几百年来被它们抓来这里的。
而守陵的妖狐一族,它们的血脉之力退化的厉害,一代不如一代,八百年前轩辕坟中还能走出一只九尾妖狐,八百年后,只剩下了一只机缘巧合觉醒血脉修炼百年的狐妖。
世间几经沉浮,这座法阵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那枚卵也不好受,它大部分的力量被炼化掉了,再有数十年,就会彻底死去
复生无望。
于是几年前,它开始了一次反抗。它化形而出变身妖蝠,要破阵而出。
守护这里的一人是他们这一脉最后一名炼气士,唤作姬无悔。
他爱上了这里唯一的那只妖狐,并决定与她终身厮守在这里。还与她有了两个孩子,就是大小狐女。
但是,妖卵几年前那次暴动,终是让这一脉最后一名炼气士死在了这里。
他牢记自己的使命,用自己的毕生修为还有他的性命将那枚妖卵再度镇压,以自身化作这法阵缺失的那一环。
可是,这并不能长久。这法阵终须有人来维护,而他这一脉,已经后继无人。
他唯一的徒弟,战死在各诸侯王互相征伐的战场之上,他要功成名就,不要老死在深山之中。
姬无悔只盼望着这几十年能够安稳的过去,这枚妖卵炼化完毕,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可事不随人愿,当他死后,妖卵出世已成定局。不过好在,千年过去,它剩下几分实力还未可知。
那捆着妖蝠的锁链不断抖动,它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它能感觉到外面来了许多食物,它急需补充,不然就会被这法阵炼化。
那妖狐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为了驱赶这里的人与兽,让那妖蝠的爪牙替它寻不到食物来源,进一步削弱于它。
而那些住在裂缝里的嗜血蝙蝠,只能在这枚妖卵的附近活动,所以,这座山里流传着的吃人传说,是真的。
让这些妖蝠去把那只千人队伍抓到它这里并不现实,这些妖蝠抓几个人绰绰有余,但是那成编制的千人队,足以固守杀伤它们,说到底,这些爪牙们只是长的凶恶数量众多。
若真有军队进来围剿它们,放火烧掉这里即可,它们的数量,也并不是真的无穷无尽。
但前提是,那只千人队伍里都是像白子墨这样的艺高人胆大之辈,若是他们形不成有效的防御,也会被逐个击破。
妖蝠王用听不见的声波命令那些趴在裂缝石壁上的妖蝠们,让它们把那些食物驱赶到它这里。
裂缝这边并不是只有一个进出口,相当于妖蝠来说。山顶之上的一个空洞里,飞出了乌压压的一片黑影。
那些黑影长牙利爪,血目尖耳分外凶恶。它们飞在天上,就是一片乌云,数量也有两三千只。
几十个庞大的黑影隐藏在它们之间,那是宛如一人大小的巨大血蝠。
它们从山顶飞出,迂回到裂缝那里,然后成群结队的钻进裂缝之中。
只见从裂缝透进来的光被完全遮住,一条漆黑的长河出现在守更士兵的视线里!
“妖蝠来袭!”士兵撕扯着嗓子喊道,更多的人被惊醒。奴隶们早都睡醒一觉,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管不顾的开始往裂缝更深处跑去。
那些看守他们的士兵根本拦不住,事实上,他们也想跑。
白子墨噌的跳起:“都站住,别往里面跑!”他深知这些蝙蝠是在驱赶着他们进入更深处,可是在未知的恐惧面前,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抵抗而是逃跑。
却不知道,他们的前方,有着更强大的东西,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送上门去!
第二百零七章 妖蝠出世
那些妖蝠深谙散播恐惧的方法,对着这些人只吓不攻。除了虎军那几十人作势要与它们搏斗之外,别说奴隶,就连那些士兵们也害怕的狼狈逃窜。
他们丢掉了自己的兵器,也丢掉的军人的血性与责任。他们疯狂的向裂缝深处逃去,深怕比别人跑的慢了。
那些奴隶也是如此,通往外面的路都是这种长相凶恶吓人的怪物,只有往裂缝更深处逃这一个念头。
士兵们现在也顾不上管这些奴隶,他们和这些奴隶在拥挤的裂缝之中肩挨着肩,手抵着背,推推搡搡,混作一团。
拉扯的马儿们受了惊,不住地扬起前蹄,奈何前后都被堵得死死的,人都不好走何况车马?
混乱之中,有的人倒在地上被踩的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
若是几百人齐心协力,白子墨还想着和这些妖物斗一斗,可惜,有这胆气的只有几十人,根本不是着妖蝠群的对手。
他只得带着虎军们后退,他早就知道这些蝙蝠的意图,它们不会轻易进攻,只是让他们撤到裂缝深处。
但是只剩几十人之后,这些妖蝠们就开始试探性进攻了,它们拖走了一个虎军士兵,眨眼那人就没了声息。
尤护着瘸子走在最后面,虽然他没有去到裂缝里面,但是这样的地势下,里面肯定狭小无比。
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人进去,一旦被绊倒,就会被后来者硬生生的踩死。
就算他能一直拖着瘸子,可是瘸子腿脚不便,也未必能安安稳稳的走过这一段。
于是他带着瘸子,等那些人走在前面之后,才准备进裂缝。尤捡起了一柄长刀,不知道是哪个士兵丢下的武器。
白子墨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着尤一只手扶着瘸子,一只手持刀盯着上空。
他还真是走到哪都带着这瘸子!白子墨无语,这个奴隶,是真的很有意思。而且,他手底下那些兵,还不如这个奴隶。
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让这些兵好看!
白子墨一直带着兽面,他与其他兽军不同的是他的甲胄是将军甲,略区别与其它兽军。
但是尤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他,有些人只要站在人群中,就占据了所有的焦点。
身后的人群略微松动了些,想必是已经走开了,后面的人急忙跟上。
白子墨看着这些粮草,行军之中抛弃粮草,不是进行殊死一搏,就是溃不成军。
没想到他白子墨生平第一大败,竟然是败在这些畜生手里。
容不得他多想,那些妖蝠见白子墨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便开始主动上前,几十个人,在它们的利爪之下轻易就能撕碎!
好在这条裂缝并没有那么长,大概三四百米左右,裂缝前面又豁然开朗起来。
后面的人只听得见头顶妖蝠振翅的声响,却不知道最前面的人看到了什么,那些人想要回头,却被更多的人挤了回去。
在那处空间中,一只巨大的妖蝠被锁链洞穿锁在四根石柱中间,法阵的微光照亮着这里,让那些跑在最前面的人还以为是寻到了出口
可是入眼处,却是一头更加恐怖的怪物。那只如山岳大小的蝙蝠安安静静的待在法阵里,如同死了一般。
最开始看见那怪物的人吓了一通之后发现那东西好像是死物,但是他们也没胆大到走上近前去看个究竟。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奴隶,他们四下寻着出口,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可惜,这里还真是个死胡同。除了从裂缝进出,就只有头顶上那个“天窗”,插翅才能逃走。
众人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嗡嗡声,那些活着的要命的玩意儿追来了!
但是奇怪的,它们停在这处空间之外,没有一只进来,众人不知道,它们的王,等菜上齐了,才要进食!
白子墨最后一个进来,在看到那只法阵中的巨大妖蝠的时候,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果然,那些妖蝠群只是在驱赶他们,把他们赶到陷阱中去,这只妖蝠,绝对不像是看上去的那样,它一定是活的!
“远离那个东西!”白子墨大吼,他不知道那些妖蝠赶他们来这里作甚,但是危险的感觉在他的心头愈来愈浓。
尤一看便明白了,这法阵是借天地之力炼妖的。那妖蝠形体尚存,一看就是在沉睡之中。
天地之力源源不断的从法阵中流过,但是在留到那只断裂的石柱那里却要停顿一下,这法阵的运转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缺陷。
那巨型妖蝠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摄魂夺魄。突然看到它眼睛的人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它走过去,他们被控制住了!
“别看它的眼睛!”尤大吼,这巨型妖蝠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妖物,但显然这些凡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它的对手。
裂缝之中已经变的安静,妖蝠群静静的悬挂在山壁之上,看守着这些人唯一的逃生通道。
瘸子的眼睛被尤摁住,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那只妖蝠在做什么。事实上,他在妖蝠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它的异动。
一股精神里要刺入尤的灵魂之中,控制他的意识。可尤虽然力量全失,但是这天地间能控制他意识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除了头有些刺痛以外,尤还能在那妖蝠的视线下保持清醒。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就不堪了,没有及时捂住眼睛的人此刻都像行尸走肉般主动朝着那个已经苏醒的怪物走去。
那巨型妖蝠一张口,就把它身前的一个奴隶吞下肚腹。其他看见这一幕的人无动于衷,因为马上就会轮到他们。
“回来!你们在干什么!”另一头,白子墨看着就连虎军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巨型妖蝠。
尤倒是诧异,这白子墨竟然也能抵挡这妖蝠的精神控制?
“听好,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尤对着瘸子说道,瘸子紧闭双眼不住的点头。
“不能让那些人去碰那把刀,不然这东西就会彻底脱困!”尤用长刀斩断了捆在自己双脚间的绳索,走到白子墨的跟前。
在另一边,有很多人开始慢慢的接近那柄镇住法阵的长刀,只要此刀一毁,妖蝠必然脱困!
白子墨
双眼通红,显然他也是尽着最大努力在抵挡着这妖蝠的控制之力。
但是若他也像那些没有及时闭上眼的人一样,他们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那些奴隶还有士兵,甚至是最精锐的虎军都轻易的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妖蝠吞噬。
白子墨盯着尤:“你都知道些什么?”
尤摇摇头:“只能看出这是个炼妖阵,这个阵撑不了多久了!”
那柄长刀四周翻涌着电火花,接近那把长刀的人都被电了个外焦里嫩头发暴起。他们昏倒在地,但是却没有了性命之忧。
“那把刀自己撑不了多久,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再去接近那里!”不等白子墨答复尤就冲上前去,用刀背磕在这些人的脖子上,将他们打昏。
尤这一手看的白子墨也是一愣,这奴隶的身手似乎不错。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子墨也加入其中,他折断了一柄长矛,双手抡着长柄,将这些人打昏过去。
那妖蝠见有人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不由得大怒,奈何这些锁链繁复无比,将它紧紧地锁死在四根柱子之间。
这是姬无悔的杰作,他虽然无法彻底恢复法阵,但是他在这妖蝠刚刚成型身体还未坚韧之时,用了法链洞穿了它的翅膀还有一部分身躯,让它每次用力的时候都无法竟得全功。
妖蝠再度吞下一个士兵,仰天长啸,不过能听见他啸声的只有守在外面的妖蝠群。
数十只一人大小的妖蝠飞了进来,这是那些妖蝠中最强大的一批妖蝠,它们被派来对付白子墨还有尤。
尤和白子墨受困在人群中施展不开手脚,可这些妖蝠飞在空中挂在石臂上,却丝毫不受影响。
巨型妖蝠再次控制的那些人冲击着那柄长刀,那柄长刀自带的力量也是有限的,那些奴隶和士兵们离那把刀越来越近了。
但是这一次,白子墨和尤自身难保。
尤翻转跳跃,一刀划破一只妖蝠的肚腹,肠子内脏掉落一地,恶臭弥漫。
但是一只死去,就又有四五只围了过来。它们的尖牙利齿,比青铜所制的的刀剑还要坚硬,几番碰撞下,尤手中的长刀竟然断了!
白子墨调动着自己的气,每一棍都重若千钧,那些扑倒他身上的大蝙蝠,被他一棍一只敲飞撞在墙上。
对付普通人,这些大蝙蝠还能唬人,但是白子墨打起来才知道,这些大蝙蝠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罢了!
可惜大蝙蝠的数量太多,又有人头大小的蝙蝠飞进来干扰他们,以至于,那柄长刀附近躺了两三百人后,终于被一个奴隶拔了出来!
一时间山洞之内天摇地动,姬无悔在那坐了几年的骷髅顿时散落一地,他们这一脉千年的守护,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不是法阵被毁带来的异象,而是巨型妖蝠感受到法阵之力不断减弱之后开始了剧烈的反抗!
法链与石柱在失去了法阵之力的灌注后变的与普通事物一般无二,巨型妖蝠三下两下就扯断了困了它好几年的法链,那四根巨柱,也是在它的巨力之下,轰然倒塌!
第二百零八章 刀御风雷
巨型妖蝠终于脱困,身上的锁链滑落,伤口处的血肉在翻涌愈合。
利爪挥动,将几个人抓住塞进口中,美妙的血食,进一步增强着它的力量。
蓦地,它把目光聚集到尤和白子墨的身上。他们二人不受自己的控制,还打杀了十几只大蝙蝠。
这妖蝠看似强大无比,那也仅仅是与眼前的人类对比罢了,想当初,它可是能在神劫手中逃命的存在,现在的力量所剩无几。
但是不要紧,人族修养生息这么多年,外面的血食肯定不会少!
妖蝠乃是荒妖,灵智丝毫不比人类差,这两个不受它控制的人身上都有让它感到威胁的气息。
这几年它更加的衰弱不堪,又因为白国多战事,而那白狐又驱赶着这山里的生灵,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巨型妖蝠舒展着双翼,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尤和白子墨顿时觉得身边压力一减,那些大蝙蝠都退了去。
它们被这股狂风拉扯着,身体渐渐化作一道道血光,这些血光融入了巨型妖蝠的身躯,而那些大蝙蝠则是变成黑灰落在了地上。
巨型妖蝠已经脱困,那它就不再需要这些爪牙,它将它们的力量收了回来,不仅如此,裂缝之中的所有嗜血妖蝠都被它招了过来,融入了它的身体里。
巨型妖蝠的身形又大了几分,等它吃掉这里的士兵和奴隶们,就有了遨游天地的本钱!
它没有去管白子墨和尤,兀自的进食增加着它的力量,但是尤和白子墨却不能放任它这样吃下去。
尤对那些没有被控制的人喊道:“裂缝已经没有了威胁,快逃!别看那妖物!”
剩下的几百人听到这话开始一窝蜂的往裂缝外涌去,他们一走,尤和白子墨也能少了许多压力。
尤一把按住瘸子,将一只火把塞给他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有机会,就逃!”
瘸子点头应允,却不敢睁眼,他们摸索着山壁逃了出去。
巨型妖蝠见自己的血食要逃怎么可能甘心,它没有去管那些躺在地上的还有受它控制的奴隶和士兵们,要先去把这些逃跑的抓回来。
但是这一次,它没能如愿!
尤施展着追风身法,踩着断石与山壁跳上了高空,这里空间虽大,但是还容不得巨型妖蝠这样的体型飞起来,尤这一下就跳上了它的头顶!
白子墨见尤这么神勇也不得不叫声好,尤手中握着一根长矛,要用长矛将这巨型妖蝠的脑袋洞穿。
妖蝠靠声波定位,躲了开去,在尤落下的一瞬用利爪去撕扯于他。
巨型妖蝠的利爪快若闪电,尤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得气沉丹田,让自己快速坠落躲开这致命一击。
尤没有逃白子墨就更不能逃了,这里除了奴隶还有他的士兵,虽然怂了点,但是连他第一次见这些东西都会害怕何况这些大部分刚刚征兆的新兵们呢?
妖蝠将后背露在白子墨的眼前,他失了兵器,只得拔出随身的青铜短匕冲了上去。
匕首虽短但是白子墨的威胁却要比尤更大一些,因为他是炼气士!
在这个时期,道武还未分家,不像后世一般将武者的境界细分
为那么多。
武者的境界虽多却要到求真甚至归一境才能摸到道的边缘,这些还都是绝顶天骄才能做到的事。
一般的武者,他们只知功法,只懂招式,却不明白这些前人开创的功法招式背后是为了以武演道!
但是炼气士不同,他们在与师傅学武之时就已经在学习天地至理,他们即是修武者也是修道者。
既激发自身潜能,也从天地大道之中借力。
他们的力量不是内功,亦不是法力,而是“气”!
他们的武功境界虽低,但那只是武学之路才刚刚出现萌芽。没有神功秘籍这样的捷径可以走,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探索。
炼气士相当于先驱者,他们创造了文字,后世才能用这些文字来谱写篇章。
但是白子墨武功境界虽低但是不代表他就弱,除了武功,他还有道!
内外交修聚合为气,白子墨是一名强大的炼气士!
白子墨将力量灌注在手中的匕首之中可断金裂石!巨型妖蝠在短暂的暴露自己的后背之时,被白子墨用匕首刺穿了后背!
红黑色的气息顺着伤口流转出来,巨型妖蝠转身,眼前这人,竟然和那困了它一千年的那一脉相同,是炼气士!
虽然白子墨不如姬无悔,但是巨型妖蝠这几年每况愈下,白子墨已经能威胁到了它的性命!
尤虽然招式灵活,但是他的内力并无多少,想要对妖蝠造成伤害必须攻击它的弱点。
但是白子墨,有着气相助的他,可以伤到巨型妖蝠的任何地方!
巨型妖蝠舍弃了尤,转而全力对付白子墨。白子墨可没有什么轻身功法,后世修武虽然不修道,但是武功却能让一个普通人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力量。
俗世之人不求明晓天地大道,只求名利荣华,就如同姬无悔的徒弟一样,有几人能在拥有力量之后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道呢?
一个不慎,白子墨被巨型妖蝠用翅膀扇飞。他撞在山壁上重重跌落,吐出一口鲜血。
尤此刻正用长矛刺穿了那只巨型妖蝠的一只眼睛,狼狈不堪的躲着妖蝠的攻击。
白子墨起身,他要趁着妖蝠伤了一目要它性命!
蓦地,一件事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柄刻满法阵的长刀静静的躺在碎石之上,旁边是一具散落的枯骨。
白子墨没有了趁手的兵器,见此长刀便要将它握在手中,
他爬起来,快速来到那柄长刀的旁边。
这柄长刀上面刻满法阵,一看便是炼气士所使用的法器,这骷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白子墨拜了一拜姬无悔,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知道姬无悔就是为了镇压这妖物死在这里的。
没时间多想他伸手就把那柄长刀握在手中:“呃啊!”
一股强大的电流自刀柄之上传来,瞬间通透白子墨的全身。他的脸上变得焦黑,长发变得蓬松。
但随即被他用气镇压,那电流在长刀感受到他的气之后便消失了,显然是认可了他这个主人。
白子墨摇摇头,拿起长刀一看,刀身上一面刻着风,一面刻着雷,都
是很古老的文字,只有炼气士一脉才能看懂。
白子墨的师父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炼气士,但是最基础的东西还是教过他的。
“这么有脾气的刀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后就叫你风雷刃了!”长刀微颤,不仅识主还通灵。它是姬无悔这一脉代代相传的法器,刀身上的阵纹,就是这一脉的传承!
白子墨的样子看起来虽然滑稽,但是风雷刃自带的风雷之力却不是等闲。
风雷刃自身所带的法阵就可以凝聚天地之力,是姬无悔一脉集大成的造物。
而另一方,尤的身上已经多出数道血痕,巨型妖蝠也是烦躁,明明一下子就能拍死的蝼蚁,像是一条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碰都碰不到。
在它的记忆里,以前这些人族都是和它硬碰硬的,根本没有这种奇怪的身法。
但下一刻,一个只懂得硬碰硬的主就来了!
白子墨将气全力灌注在风雷刃之中,引动刀上法阵,一时间风雷啸啸!
那巨型妖蝠自然识得风雷刃,就是拥有此物之人,差点将自己炼化!
一道无形的声波自巨型妖蝠身上而起,山洞中的所有人无一人幸免。
离的最近的几人肌体开裂死于非命,尤被这道无形的声浪击飞撞在山壁之上大口吐血。
白子墨一刀斩下,风雷之力形成一刀巨型刀气横跨此地直指妖蝠!
声浪与刀气相撞,此地原本就不稳的山石开始脱落,几个倒霉鬼在昏迷之中就被落下的山石砸成肉糜。
也托这一次碰撞的福,那些先前昏迷的被控制的人纷纷醒来,在尤的大声呼喝下开始向外面逃去。
白子墨在风雷刃的助力之下愈战愈勇,一身本事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妖蝠碍于地形的影响始终束手束脚,漫天刀光与风雷落在妖蝠的身上。
此地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坍塌,妖蝠的眼中开始慌乱,它现在虚弱的狠必须离开这里。
但是白子墨不管不顾,不管是落下的山石还是妖蝠的身躯,只要在他眼前都是一刀斩下!
尤知道,这样下去,不管妖蝠能不能活,他和白子墨都要死在这里。
“看上面!”尤大吼,白子墨顺着他的话看去,一块重若千钧的巨石正在摇摇欲坠,一旦落下可不是他能斩的断的。
咻!一道风声响起,却是尤掷出一矛,那只矛洞穿了妖蝠的另一只眼睛,顿时鲜血狂涌。
疼痛让妖蝠的动作慢了一拍,尤指着上面那块巨石作了一个斩的手势,白子墨意会,跳将出去,一刀斩向那巨石!
尤早在白子墨动身之前就往裂缝里面跑,那巨石落下,这里就再无支撑,会彻底埋入地下。
果然一刀斩下,那巨石便轰然落下!山崩地裂的声音响起,当最大的那一块山石落下,整座山都在摇晃,外面的山头塌陷了老大一块!
当妖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巨石砸的脑浆迸裂,筋断骨折!
山下一个村庄之中,一个美艳女子回头看向山体塌陷的地方,那里曾是她的家。
随即她扭过头,对着一个凶恶的农夫妩媚一笑。
第二百零九章 祸之国兮人之欲
张三的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他们世代居于此地,贫困与战祸已是常态。
张三今日收了农具关了牲口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却没曾想,在山脚下发现一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儿。
大狐女穿着的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寿衣,虽然有几分新但是浓浓的腐朽之意却掩盖不住。
也就是趁着夜色难辨,不然张三看见大狐女穿着寿衣,早吓的屁滚尿流跑了。
张三见大狐女慌慌张张的,又狼狈不堪,如此姿色想必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奴隶。
见四下无人张三心里便生了歹意,平日里,即便是奴隶,有如此姿色的也是他这样的人碰不到的,今日里算是让他开荤了!
这里是荒野地,发生什么事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张三只当是遇到了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却不曾想是恶人终有恶人磨!
大狐女与小狐女两人饿了一天,又淋了雨,饥肠辘辘,却不知道去哪里找食物,平日里,都是她们的母亲下山给她们找食物,讲山下所见的种种趣事。
想到母亲,大狐女心里的恨意就又上升了几分。她们白狐一脉,守着轩辕坟守了千年,到最后却差点灭在人族手中。
看着眼前这肮脏欲念都快溢出来的人,大狐女就一阵作呕。
但是,她不得不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这个看起来就很强壮的人放松警惕,她还是太弱小了。
张三接近了大狐女,他的身后就是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庄,可是当心底的**升起并且得以释放的时候,一个老实本分出苦力的,要做的事比山贼还山贼!
老实人不一定就老实,可能就是能力不够,又没有机会。
张三一把抱住大狐女,柔软的身躯让他迷醉。他看着大狐女洁白的脖子,再也忍耐不住。
就在这时,大狐女抬起了头,眉心的红线妖异无比。张三愣住,近处一看,竟是如此美艳的一张脸,让他忘记了自己正要做什么。
事实上,大狐女的眼睛勾魂夺魄,早已影响到了张三的心神,她的一只手掌轻飘飘的覆在张三的胸口。
张三的目光顺着大狐女露出来的那一截玉臂,被她那只芊芊玉手所吸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大狐女手掌用力,压碎了张三的胸骨,探入他的胸腔之中,一把握在了他的心脏之上,然后连带着肠子,一下拽出!
张三眼睛瞪的老圆,猎手与猎物的关系在此刻,彻底调换!
大狐女另一只手捂住张三的嘴巴,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这时候,小狐女从远处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她的姐姐说为她找食物,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原来,原来……
“吃吧。”大狐女一只手握着一颗热气腾腾的心脏,身上脸上全是张三胸腔里喷洒出来的血液。
大狐女笑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小狐女的头发,亦如在最恐惧之时舔舐她的毛发。
小狐女看着大狐女,化形之后,大狐女好像变的陌生了,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姐姐,她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姐姐,你杀……人了。”小狐女颤抖的说道,张三此时就躺在大狐女的身后,体温尚在。
“我们是妖,妖天生就是要吃人!”大狐女私下心脏上的一条肉,塞到了小狐女的口中,然后用手指硬往她的喉咙里塞!亦如,让她吃下母亲眼睛的那一刻。
“咳咳咳咳!”小狐女反抗着,她满嘴满脸都是人血,人肉已入她腹中,小狐女跪在地上,使劲呕吐着,想要把那人心上的肉吐出来。
“可是,父亲也是人,我们的血液里,有一部分也是人啊!”小狐女哭着说道,任凭她怎么用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大狐女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心脏,就这滚烫的鲜血咽了下去,让她冰冷的身躯恢复了一点温暖与体力。
她走上前去,一把揪出小狐女的三条尾巴:“你睁开眼醒醒吧!你看这是什么?是尾巴!人怎么会长着尾巴!”
“我们是妖,妹妹,一定要记住,无论以后我在不在你的身边,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尾巴,别告诉任何人,你是妖。”大狐女轻轻的抱住小狐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她知道她很害怕,也很无助,因为她同样如此。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保护她们,人会诛妖,而像张三这样欲念横生的人也会主动来伤害她们。
无论他们是人是妖,这天地,都容不下她们。
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她还要报仇!
“我们不会分开,对吗?”小狐女擦掉眼泪,也替大狐女擦掉脸上的血与泪,露出真容的她是这么美,让人目眩神迷。
“嗯,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次日,丰邑的官府之中有人来报。天上的雷火引燃了树木,山柳村一十二户人家五十三口人皆被烧死,无一人幸免。
偏偏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在起火的时候停了。
那些尸体被烧的干干净净,似乎所有人都死在了睡眠中,连挣扎过的迹象都没有。
大狐女当然要烧掉这里,她吃掉了这五十三人的心脏,多了一百年的修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世上生存,她才能报仇!
这一日里,丰邑来了一队商队。他们是要去白都做生意,路过丰邑稍作补充。
商队的老板在进丰邑的路上,见到了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在路上行走。
那女子生的年轻貌美,小女孩也娇俏可人,除了身上的衣服旧了点,简直就是淤泥中的珍珠。
商队老板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为人好色,又有几分钱财,便动了娶这大一点的女子为妾的念头。
看她们穿那衣服,就知道家里并不富裕,商队老板想着,给这个女子的家里人一大笔钱,他们还不高兴的就把女儿送给他?
于是他托手下人去问,邀那女子同乘一车。不曾想那女子欣然应允,带着她妹妹就上了商队老板的马车。
到得丰邑之时,大狐女小狐女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农家衣裳,而是锦绣华服,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
而商队的大部分人都是商队老板雇佣而来,只有两三个心腹。
当这貌美女子再度出现,就成了商队老板的女儿,商队老板去白都的目的也不再是为了赚钱,而是托人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
这貌美女子自然是大狐女,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姬若倾,小狐女叫
姬夭夭。
姬若倾有了百多年的修为后,控制一个人也是手到擒来。这商队老板不仅没能达成所愿,还搭进了全部身家。
姬姓是姬若倾和姬夭夭父亲的姓氏,而这商队老板恰好也姓姬,而这姬姓又是周王室的姓氏,是大姓。
姬若倾的计划很简单,她深知自己的美貌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她虽是妖,却只有三尾,是个不入流的小妖。没有呼风唤雨改天换日的本事。
她有的,只是短暂控制人心智的能力。不过,当她吃掉更多的人心之时,就会拥有更多的力量!
只不过她的母亲对她讲过,这个大地上有很多炼气士,除魔卫道求长生。
正道的炼气士要杀妖证道,邪道的炼气士要杀妖取血。一旦她大肆杀人取心,必然会被炼气士盯上。
不用等她强大起来,就会被那些炼气士除掉,更谈何报仇?
但人与妖的区别在于,大部分的人都是凡人,而只要是妖,就能凌驾于这些凡人之上!
而如何控制这些凡人去报仇,控制他们的君王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姬若倾不知道那个轩辕白氏子墨是什么人,但总有人知道,这里是白国,那白子墨就是白国人!
姬夭夭自从看见姬若倾毁掉那个小小的村子之后就不怎么说话,她已经不去阻止姬若倾,她只知道她的姐姐是在保护她,而她们永远不会分开。
丰邑算是白国之中比较富庶的城池之一,因为这里是白国通往寒城的要道,是行商落脚补给之地。
姬若倾和姬夭夭手牵手走在丰邑的大街上,虽然她控制了商队的老板,但是商队之中并不是他一言说了就算。
商队要在丰邑停留几日,才会继续前往白都。
她带着面纱,挡住了那张倾世的容颜,眉间的红线被碎发遮挡住,尽管如此,还是让路人频频侧目。
姬夭夭盯着街上那些有趣的玩意儿,她们的父亲母亲曾对她们讲过这人间的种种。
她们在深山中,无比向往着这外面的世界。只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化形,可以来这人间看看。
但现在,每在这人间一日,就能想起那躺在泥水里,双目流着血的大白狐。
倾字取自倾覆,姬若倾不喜这人间,不喜人族。她白狐一族守护人族千年换来的就是被人族赶尽杀绝的下场,她无法接受!
有朝一日,她必让这世间倾覆,不然难消她心头的怒火!
走着走着,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人影,差点与姬若倾撞个满怀。
姬若倾美目一凝,一种危险的感觉跳上心头。
那人影也是霎时停住,却是一个背着长刀的英武青年站在她对面:“姑娘,你没事吧?”
姬若倾深深的看了这人一眼,觉得这人与这浑浊尘世中的其他人很是不同。
各问无事之后,姬若倾带着姬夭夭离开了此地。而白子墨,数了数手里的药材并未短缺之后便往城外赶去。
那日在洞中,白子墨戴着兽脸铜面,一脸凶神恶煞,姬若倾并不知道他的相貌,却在此地与仇人擦肩而过。
当姬若倾回眸再看的时候,白子墨已经匆匆出了城门。
第二百一十章 天地玄门
白子墨匆匆出城,忽又停住,回头看去,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他心跳的有些厉害,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虽然隔着面纱,但白子墨却是心中笃定。
摇摇头,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处空地之后白子墨又匆匆奔向那处裂缝。
他们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受伤,尽管军营里有伤药,但还是不够用,所以他只得来最近的丰邑跑一趟。
“御风雷之势,骤!”白子墨行到无人之地,伸出右手双指并拢,念出咒诀。
只见他背后的风雷刃自动出鞘,在他上空盘旋一周落在他的脚边。
风雷刃悬至半空,不沾尘土,煞是奇异。
这是风雷刃上记载的御空之法,白子墨本就是炼气士自然轻易上手,不然他也不可能马都不骑跑这么远,只有他才能在两地用最短的时间跑一趟。
白子墨跳在风雷刃之上站好,指尖吞吐着黑色的气芒,控制着风雷刃升空。
耳边风声呼啸,一层淡蓝色的罩子挡住了高空中的寒风。越是对风雷刃掌控之力加深,白子墨也越是喜欢。
只是他不知道姬无悔的身份,亦不知晓这风雷刃的来历。姬无悔的尸骨已经掩埋在那处裂缝深处,就算是感谢,也只能藏在心里。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白子墨就赶到了裂缝那里。此时的裂缝已经坍塌,只有最外面一段还算完好,但是也是摇摇欲坠。
不过好在,那些蝙蝠来临之际并没有对那些马下手,之后它们更是被妖蝠王吸收掉了,粮草辎重也算是没有缺失。
只不过他们这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他所带的虎军死了二十几人,普通步卒死了一百多人。
倒是这些奴隶损失不大,几十人尔。
白子墨赶到的时候,百夫长正在将这些奴隶重新控制起来。他们一起逃出裂缝,这些奴隶也没有机会逃跑。
倒是瘸子,现在在一个个伤员之间辗转腾挪帮他们治伤。有的人只是擦伤并无大碍,但是有的人被高处落下的岩石砸到,断手断脚的怕是废了。
尘土飞起,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百夫长急忙迎了上去:“将军。”
“把这个给那个瘸子,我们这次行的匆忙也没带医官,只能指望他了。”白子墨感概,还好当初没有一刀结果了这个拖后腿的。不然他们现在没有医官,有些人能治的也要拖的不能治了。
说起这个瘸子,白子墨又想到了尤。这次没有他,未必就能斩杀这只妖蝠,也是他指挥着这些人才能安然逃出那个裂缝。
尤身上有一些淤青,都是在与妖蝠王打斗的时候受的,此刻他正坐在地上调息。
感到有人过来,尤睁开眼睛。白子墨抱着长刀站在尤前方不远处,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子墨觉得尤更强了。
尤的功法他已经基本有了眉目,他曾站在世界之巅,见过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也知晓了他的极限所在。
他想要更强,就必须找到一条能够突破他极限的道路。
天地灵气是水,而他是
杯子。他的功法不像后世的那些一样,不断的往这个杯子里装水,直到超过杯子的极限。
而是,将这个杯子的界壁打破,让杯子里和杯子外再无分彼此,他不再用力往里面装水,而是变成水,彻底与这片天地融合为一,简而言之就是:合道!
身与道合,与天地合,所谓超脱,不是与这个世界划清界限,而是与这个世界不分彼此,达到无我之境。
这天地之间的本源大道有九条,时空、阴阳与五行。而人,所有人,还有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造物,都是这九条大道不断演化的产物。
人脱胎于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在人的灵魂深处,都有着这九条大道的印记。
若源的力量是筑成灵魂血肉,那这九条大道的印记,就是勾勒出一个个独立灵魂的骨架。
而这骨架既维持了一个人灵魂的形状,也标出了一个人的极限,可以承载多少力量的极限。
若是把人的灵魂比作一个气球,那无论是往这个气球里装天地灵力还是纯粹的道之力,这个气球能装的东西,始终都是有限的。
一个人的灵魂承载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当这个极限被打破,就会变成无意识、无意义的碎片。
修炼这九条天地大道的人,哪怕是走到了这条道的顶点,也只是借道之力,往水杯里、气球里装更多的东西,而没有改变作为一个人的本质。
只有修出一条完全不同于这九条大道的新的大道,才能改变自身灵魂的骨架,改变自身容器的极限。
源的大道之力,始终只是武器。但是一个三岁孩童,是无法拿着几十斤的大刀上阵杀敌的。
尤的功法,就是找到自身所蕴含的这九条大道的印记,然后借着这印记,去感受这天地间迥异于这九条大道演化出来的天地灵力的力量。
无论后世武学的功法有许多种,它们都只是在修天地灵力,再求真、归一感受大道,也无法超脱这九条原初大道。
因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这九条大道所化,修为再高也不过是装的水比较多罢了。
想要超脱,真正走出一条大道,尤需要的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可以让源成长的力量,而不是源自身的力量。
尤把九条原初大道留在人灵魂中的印记称之为:门,九条大道对应的是九道门。
他可以借着这九道门,去接收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改变自身的灵魂骨架,改变自身灵魂的极限。
他把这功法叫做:天地玄门!
这世界之内的一切,包括九条原初大道都是“地”,而世界之外的一切便是“天”!
尤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先打开自己身体内的九道门,引天外之力强绝自身,世界之力化作利刃,顶天立地,超凡脱俗!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与妖与魔与荒兽与神之间的本质区别就是,他们的灵魂骨架是由不同的大道印记构筑的。
当他真的做到了自己要做的是,他还是否为人?
当白子墨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尝试着用内力构筑一枚五行道
印。
虽然他失去了道印与道之力,但是他见过最本质的道形,这道形就是道门。
他以自己的内力依着这道形在经脉中流转,内力流转的路线,就是道门的形状。
只是他现在内力太少,又被境界卡住,别说在无数细小的经脉之中形成轮回,就连宽大的主经脉都走不完一周。
“我见你在洞中施展过一种身法,似乎不是单凭你肉身的跳跃之力完成的,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跟上战马的速度的?”白子墨开口,和尤相处的时间越多,越觉得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只有最精锐的士兵才能在那种环境下保持冷静,分析敌我强弱然后做出准确的应对。
要知道那些士兵在第一时间都是逃跑,而尤,伤到了那只妖蝠,甚至最后若不是他提醒,白子墨和那妖蝠都要一起葬身于那巨石之下。
“那叫轻功,是一种内力的使用方法。”尤看着白子墨,他不怕透露出一些后世的东西,他不确定这个时期的武学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看到白子墨与徐凝这样的高手,显然并不是一无所知。
“内力是什么?气么?你是哪国人?”轻功还好说,没听过但是能理解,至于内力,白子墨以为是地域文化差异,是气的一种叫法。
“也可以这么说。”尤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个时期他们把这种力量叫做“气”么?尤暗自几下,融入一个时代,就要先了解它的文化。
“可是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感受到气的存在。”白子墨摇头,尤在耍滑,被他揭穿。
能做到奔如战马,跳若猿猴的气,不会很弱,弱到他感受不到!
“嗯?”内功这东西若是旁人不用就显的与常人无异,这是尤的常识,但是显然,不是。
从白子墨的话里尤可以听出,只要是身上具有气存在的人,在遇到同样的人时,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
尤站起身,内力自丹田而起,一掌探出,旁边的的滚木之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掌印,浅到几乎看不清。
但是白子墨却看出深浅,这一掌若打在人身上,必能伤到内腑,而他也确实感受到了气的存在,但还是有些不同。
“你来看我。”白子墨伸出一只手,周身气息流转,一掌拍出,那株圆木应声而断!
尤愣在原地,这便是内力与气的差别吗?不是惊异于白子墨那一掌的力道,而是他明白了那所谓的“气”究竟是什么。
内力是纯粹的天地灵力,而白子墨所说的气,则是道之力!
当然那并不是纯粹的道之力,却比后世那些武者更加接近道的本源,近乎于斩仙!
但是白子墨却这么弱小,他的气与后世的武者相比也就是接近求真境但却还不是求真境的样子。
炼气士修武亦修道,但主要还是修道。而武者,却是为了最求最强大的破坏力而存在的。
“奇了怪哉,你究竟是什么来历?”白子墨在尤使用内力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尤那微弱的力量,可是虽然与气类似,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