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一章 皇帝的决断
“停下,临阵脱逃者斩!”
步兵阵型后方,贺世贤抓狂一样吼叫着。
在他身后是结阵的骑兵。
这些是他的家丁,作为一个传统的将领,临阵不带五百家丁,那是绝对不能上战场的,同样这些家丁也是他的督战队,此刻面对前方崩溃的战局,这些家丁也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好吧,家丁也没用。
前面数以万计的步兵恍如炸营般向后狂奔而逃,五百家丁组成的防线又能有个屁用。
紧接着就被冲垮。
贺世贤悲愤地抡着铁鞭,试图砸那些溃兵,但溃兵手中也有武器,朝他开枪的确不敢,可几千长矛兵蜂拥逃跑时候,有几支长矛扎向他那就纯属正常了。
贺世贤刚打倒一个溃兵,对面七八支长矛戳过来,他恍如原本历史上在沈阳城下般挥舞铁鞭砸开,但一支长矛还是顶在了他胸前,虽然身上加厚的板甲阻挡住了矛头,但那股力量仍旧让他向马下坠落。好在旁边的亲兵反应快,一把抓住了他,向自己那边拽过去,落马的贺世贤几乎踩着下面涌过去的溃兵上了亲兵的马,然后悲愤地默默看着溃兵汹涌而过。
这片洪流迅速从他两旁冲过去。
后面的是追击的靖难军,一个个拎着长矛,端着上刺刀的火枪生龙活虎般。
不过也说不上是追击,至少那个击字是不存在的。
因为所有被追上的士兵都以最快速度缴械投降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停下来抵抗的,但那些追击的这时候也顾不上接受他们投降,都跑欢了谁愿意停下,只是随手向后一指让他们自己过去等着,然后就继续向前追击。
直到他们遇上贺世贤。
那些家丁迅速聚拢结阵,那些靖难军则纷纷停下,然后同样迅速列阵以长矛和火枪准备交战,然后家丁们看着贺世贤,靖难军也看着这个明显的主将。
贺世贤……
他还能怎样啊!
这又不是在辽东和建奴拼命,说到底连镇压造反都不算,皇帝至今没说过杨信造反,实际上任何敢说杨信造反的,统统都被罢官赶出朝廷,仿佛掩耳盗铃般拒绝承认现实。所以杨信至今还是堂堂正正的瀛国公,目前这些士兵,同样全都是堂堂正正的南京驻军,还在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名单上,跟叛军两个字是不沾边的。
哪怕他们已经和朝廷开战了,他们依然不算叛乱。
说到底朝廷最怕的不是杨信割据,而是他给北方断粮,他割据最多也就是江浙士绅倒霉,他给北方断粮可就全倒霉了。
这种时候投降就投降吧!
可怜的贺世贤面对前方一片枪口,最终哀叹一声,扔掉了自己的铁鞭。
然后那些亲兵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卢象升默默看着这一幕。
“宜兴伯。”
尤世威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哥哥那边也已经溃败了,不过尤世功跑的比贺世贤快,这时候正在带着亲兵逃回。
他后面绝大多数步兵都已经投降。
只有少量逃回。
不过卢象升并非彻底失败,因为他的核心骑兵没事,最多祖大寿和吴襄两部损失了一些,尤世威部一点损失没有,南线还有罗一贯部和那些蒙古骑兵,他至少在这个战场上,仍旧还有一战之力。
“撤退!”
卢象升平静地说道。
“宜兴伯,咱们可以困住他们,只要切断他们粮食,用不了多久自然困死!”
尤世威说道。
当然,这只是一说而已。
他也知道原本盱眙的靖难军也已经开始北上,南边还有三个军,若这些步兵继续北上增援,骑兵是阻挡不住的,这已经不是骑兵可以碾压步兵的时候了。
甚至步兵开始压倒骑兵。
至少在战场上,骑兵已经很难冲开步兵的阵型了。
但围困仍旧不失为一个选择。
毕竟步兵可以结阵顶住骑兵,但那些运输粮食弹药的补给队,却不可能顶住骑兵,只要散开骑兵在南线不断攻击运输队,并且能够切断运输线,那么杨信最后终究有撑不住的时候。浍河航运没什么大不了,这又不是长江黄河,浍河水深都阻挡不住骑兵涉水而过,想截住浍河上的运输船并不难。这也是骑兵对步兵的最主要战术手段,像这样的大规模合战反而不是最常用,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就是战争持久下去……
“不必了,咱们是为陛下解决麻烦而不是增添麻烦,撤军!”
卢象升说道。
紧接着他转身带着卫队走了。
尤世威有些疑惑地看着监军的太监……
当然得有监军的太监。
而且这次替九千岁来监军的,还是御马监提督太监涂文辅。
“顺天府各地皆震,通州等地死伤无数,西山洪水穿京城而过,北直隶多处发大水,万岁爷没精力再和瀛国公耗下去了,若是再闹大了,瀛国公真的断了漕运,京城就该饿殍遍地了。这仗就到此为止了,既然已经知道打不过他,那就趁着还没彻底撕破脸互相退一步,只要瀛国公不继续向外,万岁爷也就算暂时把江浙给他了。
左右他也不是不交税。
再打下去他是能撑下去,咱们可撑不下去,他真断了漕运,咱们这些人和马连吃的都没有。”
涂文辅低声说道。
尤世威没有再问,赶紧催促部下传令撤军。
天启的确没精力斗下去了。
虽然原本历史上的大爆炸,这次因为杨信早已经把王恭厂的火药分散存放,而且实际上两年两场大规模决战性质的大战,也把王恭厂储备的火药几乎消耗殆尽。光卢象升这一次南下,就几乎清空了各处火药库,这十万大军别说打仗了,就是所有火器试射一次,那消耗的火药恐怕就得以十万斤计。
熬硝百日,不及将军一炮。
火器化的火药消耗,可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最终王恭厂大爆炸没有发生。
目前京城各库火药加起来,都未必有二十万斤呢!
但王恭厂大爆炸的诱因,也就是京城一带的地震,这个是肯定还要发生的。
不仅仅是京城,整个顺天府乃至北直隶部分地方,都相继发生规模不等的地震。
同时伴随在着地震,还有各地频繁的水灾。
尤其是不久前西山洪水直接在京城穿城而过,更是造成了惨重的损失,整个京城几乎完全泡在洪水中,河北从北到南几乎全是地震和水灾的消息,甚至最远的大同都发生了地震,可以说整个北方都被各种灾难笼罩。
天启真没精力和杨信继续斗下去了。
九千岁那里暂时还有些钱,他的确还能维持住,可那些钱是这些年一点点攒下的,一旦杨信停止输送,用不了一年,就得被战争和灾难这两个吞金兽吞没。
那时候他拿什么维持?
天启的头脑很清醒,容忍杨信割据江浙,他还能继续撑下去,而且杨信既然答应了交税,那就不会给他断粮,但继续旷日持久的战争他就撑不下,至于杨信做大和杨信的野心……
那有什么办法?
反正现在战场上又打不过。
能打过当然什么都好说,哪怕不说是稳赢,只要有战胜的希望,那也可以努力一下,可现在这样子打个屁,光那两个新军就花了两百多万两,结果连一枪没放就崩了。
这样的军队怎么打?
铁定了打不赢的仗还打个屁!
随着卢象升的撤退,南线原本阻击的罗一贯等部也同样撤退,他们打的也很艰难,光顺义王自己就损失了一千多骑兵,最惨的顺昌王手下还剩不足一千五百骑兵了。原本南下时候的一万五千蒙古各部联军,连疫病再加上战场损失的,最终剩下的已经不足九千,而且这时候盛夏将至,他们中间的疫病问题肯定还会加剧。
他们这时候也开始萎靡不振了。
这样卢象升这支决战大军最终撤回到徐州的,就剩下一个完整的骑兵军和五个最少也得损失近两成的骑兵军。
步兵完全没了。
两个军都在靖难军的追击中投降。
他们又不是骑兵可以迅速撤退,虽然他们伤亡加起来其实还不到一千,绝大多数还都是自相践踏,剩下是因为炮击造成,虽然很快孙元化带着三个步兵军到达徐州,但实际上卢象升已经失去进攻能力……
防守也很难。
毕竟徐州连城都没有。
杨信的大军继续北上,很快到达徐州外围。
这时候南方的浙江方面军,也已经包围了杭州。
官军,苏松团练,浙江团练或者说前大同军,总计还有七万人在北起常熟南到杭州的防线上,和从南边北上的五个军靖难军,再加上从西向东的同样五个军靖难军,连同海军陆战队在内,总计十万靖难军对峙。好在这时候瀛国公又开始他那套农忙不打仗套路,各地先收麦子然后插秧,什么时候忙完农活再打。
当然,也不需要再打了。
因为就在卢象升兵败半个月后,九千岁亲自带着圣旨,乘坐杨家的快船到达海州,然后赶到了徐州前线……
(三章)
第六零二章 大明之平西王的诞生
“咱们爷俩这也一年多没见了!”
九千岁感慨地说道。
此刻的他们正在徐州奎山,放眼望去黄河滔滔,就连被掩埋大半的徐州城也有不少人在走动,四周是零零星星一片片刚刚收获的麦田,不过这里接下来不会插秧了。虽然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徐州都是水稻产区,但在黄河夺淮期间,因为一次次黄河泛滥摧毁了灌溉系统,这一带早已经沦为纯粹的旱作区……
不过好在有地瓜。
接下来这一带将会大量种地瓜高粱之类,玉米也有少量种植,这种新作物在北直隶已经很常见。
都是杨家搞的。
杨家在各地卫所以商屯方式,雇佣军户种玉米并治种,然后首先在军户中推广,目前北直隶各地卫所军户种玉米已经很普遍,尤其是冀东那些最贫困的军户们。
这也是之前卢象升部下根本不想打仗的重要原因。
做人得讲良心。
杨家给北直隶军户带来的改变他们都记着呢!
不但推广新作物,而且每年以明显的高价收购地瓜之类建立义仓,遇上年景不好了,就会拿出这些来赈济他们。另外还在各地雇佣他们垦荒修水利,因为杨信的镇压,地方上卫所将领也不敢管,毕竟谁都知道瀛国公的手段。
这种情况下要他们和瀛国公战斗真得很难有什么斗志。
“陛下的蒸汽机如何了?”
杨信问道。
“来的时候最多一次七分钟没出毛病,而且陛下还用它做了一个可以提水的东西,一开起来那水自己就从井里顺着管子流上来。我请陛下赏了一个装在煤矿里,原本得人往外提的水,自己就被抽了出来,只要煤还在烧开水就可以不住的抽。
不过这机器总是坏。
用不了多久就得停下修,只能边修边抽,陛下说等那个镗床做出来就好了,只是这东西也挺费工夫。
虽说做了一个,但还是不能用。
陛下一直说,没有你在京城,做什么都不顺。”
九千岁说道。
“京城,暂时我是回不去了!”
杨信说道。
天启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这都进步到实用阶段了,当然,实际上应该是九千岁为了哄他开心,就这时候那蒸汽机效率和可靠性,很难想象会有实用价值。不过既然是皇帝做的东西,无论使用成本多高,那都必须得使用,不过在煤矿抽水还是可以,毕竟用煤几乎不算成本,欧洲人都能把纽科门蒸汽机用几十年,天启蒸汽机没理由还不如纽科门。
“你跟大爷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九千岁很认真地说道。
“首先,我对皇位没兴趣!”
我以前就说过,天下太平之时我宁可效仿郑和,带着舰队去海外为大明开疆拓土,外面的世界很大,大明只是其中很小一块。
我想称王称霸很简单。
我自己带着十万大军,就能征服整个印度,那里的土地丝毫不比大明小,人口也不比大明少,而且温顺容易统治,我给自己安个神灵头衔,把我的部下描述成高种姓,他们会世世代代臣服我。如果不想这么麻烦,我带着一万大军,也能征服倭国,然后他们同样会世世代代臣服我。
甚至给我一千人去美洲登陆,我同样可以创建一个不比大明小的庞大帝国。
想做皇帝?
很简单,外面有的是地方,有的是人口可以给我征服。
我何必跟陛下抢?”
杨信说道。
“其实陛下当初也说过,富贵与你共之,若你真想要江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陛下富有天下,还不至于舍不得两省之地,但你如今所据之地已与太祖无异,难免会惹人猜疑,就算陛下相信你,但陛下也得面对悠悠众口。
陛下之意封王可以。
左右南方如今已经是这样,就算再想变回以前也不可能了。
更何况大同国那些人也得有个人镇压,江浙两地士绅之前既然敢这么干,那以后备不住还得这么干,就让你在南京镇压,封你一个郡王,以郡王总督南直隶及浙江军政。
但以后江浙两地赋税不能少,无论田赋还是商税,包括松江及宁波两处海关,扬州的盐税等等,这些该多少还是得多少。
包括金花银。
还有各处皇庄的都不能少。
两地官员承制拜封有些过了,朝廷总得有个样子,南京六部及其他那些都察院之类,包括五军都督府统统撤销,将南直隶一分为二,以应天巡抚辖区为江南布政使司,以凤阳巡抚辖区为江北布政使司。两地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这些还是要有的,都指挥使就不必了,至于府州县的地方官员,这个由你自己定个名单,就算是你们联名推荐,交给吏部任命即可。
另外还有就是三地的科举。
这个还是得由各地学官负责,但所需费用由地方承担。
你要知道,这一下子多少官员没了职位,他们若都去京城,大爷我那里也养不起,这样各地学官保留,他们这些人也有个地方安置。”
九千岁说道。
实际上就是天启想在地方安插耳目。
巡抚,布政使之类是为了朝廷颜面,这样可以说这三地还是朝廷的,各地学官打着科举的名声,团结起地方的士绅,无论杨信怎么分地,这些人头顶上的功名还在,这样也算朝廷在地方上有一定掌握。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不想养着这么多闲人,这一下子得多少官员失业,光之前那些就已经把扬州的盐税,罚没之类全吃光了。
接下来把剩下那些地方也给杨信,那已有的加上新增添的,光各类品官估计就得几千人失业。
这些人怎么办?
都是有品级的,都是有俸禄的,天启不能当这个接盘侠。
这样还能送出来一部分,别的不说,光各地学官就能送出几百,然后剩下那些安置压力还小点,而且以后随着科举继续,肯定还有更多被生产出来,这些人塞到剩下那些地方肯定用不了。大明早就已经官满为患,话说每年科举可是足有五千人参加,就算以后可以减少举人录取数量,但至少现在是来不及,这些家伙都得消耗掉。
就让他们到杨信这里就食。
“其实我倒是有个提议。”
杨信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
九千岁忙说道。
杨信的提议往往都是令人惊喜的。
“可以向各处藩属派驻使者,比如说南洋刚刚进贡的各国,这些地方远离大明教化,需要朝廷负起责任,可以一个藩属国派一个宣慰使,由其担负宣慰教化之责,顺便也向泰西诸国宣示主权,就是说这个番邦乃是大明藩属,其他国家不得侵扰。最好再派些学官,在各藩属国建学馆教授儒家典籍,甚至从中挑选成绩好的授予功名,虽说不能参加科举,但至少也算是为这些番邦挑选人才,像那些学问好的,还可以送到国子监读书。
当然,咱们可以借此要这些番邦每年进贡多少银子。
这也算是大明皇帝保护他们的依据,毕竟万一真有外人侵扰,他们找大明请求出兵,那以前他们也没向大明交税,大明凭什么保护他们,这样他们每年进贡一些银子,咱们承诺保护他们,再派去宣慰使,以后有泰西殖民者入侵,咱们的宣慰使就可以出面,代替陛下斥退。
要是不退那就该舰队出场了。”
杨信说道。
“那这些番邦不接受呢?”
九千岁颇有些意动的说道。
给官员发那点俸禄其实不值一提,关键是捞钱的机会,哪个官员是靠朝廷俸禄过日子的?
官职最重要。
把他们扔到番邦当宣慰使,朝廷只开基本俸禄,反正也是番邦上贡的,到时候趁机让这些番邦多出些,不但够宣慰使们使用的,朝廷还能捞一部分,而且还可以借此让阉党插手海外贸易,至于宣慰使们自己想捞钱也是从这些番邦捞。
但这样的话就怕这些番邦不干。
人家又不傻,过去他们象征性送点贡品,现在却要实实在在掏钱的。
“那样也可以由舰队出场,侄儿当初让陛下建造战列舰,不就是为了宣示国威吗?宣示国威当然也包括威慑不臣。”
杨信说道。
番邦们会接受的。
经历李之藻的下西洋,估计他们都知道大明舰队的强大了。
“这倒是可以一试,那之前的那些如何?”
九千岁说道。
“可以,没问题,巡抚带着布政使这些可以由朝廷任命,府州县官员由我提名然后上呈陛下。”
杨信很干脆地说道。
这个真无所谓,这些人来了也就是摆设而已,不可能有任何权利,敢不老实那就暴毙呗,这也算给天启保留颜面,但江浙终究还是归他说了算,实际上他这就很像平西王了。
“我就说嘛,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宜兴伯,说到底都是误会,如今都说的明明白白也就拨云见日了!”
九千岁很愉快地转头说道。
他们后面的凉亭里,卢象升,孙元化等人尴尬一笑。
第六零三章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
大明版平西王……
好吧,不是平西王,而是镇南王。
杨信得到的封爵是镇南王。
虽然理论上作为郡王,他得以古代的郡级地名来封王,但这时候大明之前封的几个蒙古郡王也都没按这个规矩,而且这个头也不是天启开的。
他曾曾祖最先封出的顺义王。
虽然那时候顺义王只是封号,到他才正式明确为郡王,但也代表着完全没必要非按照规矩……
再说封王本身就不是按规矩。
所以最终杨信获得的爵位是大明镇南王,以镇南王世守南京,总督江南江北及浙江军政,开镇南王幕府准其自行设置僚佐,以镇南王监管三地税收及财政。至于三地巡抚,布政使及按察使等官员,理论上当然还是各司其职,至于镇南王不准他们各司其职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理论上这三省还是朝廷的三司体系。
尤其是司法。
这个理论上还在按察司体系下。
不过杨信以四民大会推举出了新的南京都察院和大理寺,虽然天启撤销这两个机构,但杨信无非就是改个名称……
实际上不改也行。
所以按察司就算重新设立也没用。
地方官都是杨信提名,这时候都是地方官审案,人家就不往按察司报后者又能这样?同理还有布政司,地方事务就是不上报布政使,而是直接报镇南王幕府,那布政使又能把地方官怎么样?
总之这就是个遮羞布,一个朝廷在江浙统治权的遮羞布。
只不过裁撤南京五军都督府及三地卫所,统一改为受镇南王节制的民兵体系,其实这时候天启连北方的卫所体系都想裁撤,毕竟这个体系已经完全废了。至于南京那帮勋贵,这个自然要重新找人继承,好歹也是与国同休的,但徐弘基那些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这个镇南王没做错,所以南京那些勋贵继续留着,一家找个小孩出来继承,但他们的俸禄由镇南王负责……
给不给的都算在杨信头上。
怀远侯,诚意伯两家调往京城,这些忠臣不能亏待了。
另外明确规定镇南王所辖兵力为五步一骑六个军,反正杨信也不在乎这个,他的民兵体系根本不用在乎常备多少军队,需要时候能迅速动员起多少才是最重要的。
但总督沿海军务不变。
也就是说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仍旧归镇南王节制。
这时候南洋水师已经回来了,之前刚刚还按着郑芝龙和颜思齐暴捶一顿,把福建水师打得不敢出厦门,据说颜思齐的把兄弟杨天生,被南洋水师的战列舰轰死了。
不过北洋水师移驻舟山……
估计天启是想自己干,这次北洋水师表现突出,无论炮轰吴淞口还是封锁浙江沿海,甚至登陆强攻,都展现出海军的作用。
天启应该想搞自己的。
毕竟无论北洋还是南洋,都是杨信的亲信,他很难拉拢过去,还不如另起炉灶单独搞,这时候建造新式战舰也没什么难度,航海人才同样也不会缺乏。毕竟天启还有郑芝龙这帮人可用,这场战争中郑芝龙表现已经落在皇帝陛下眼中,据说已经实封了福建总兵。
原本只是团练而已。
不仅仅是郑芝龙,苏松那帮人也得到皇帝陛下重用,只不过……
望亭。
“都干什么?”
九千岁一脸威严的看着他面前一帮悲愤无言的栋梁们。
栋梁们默默看着他。
“这是圣旨,你们有怨言也罢没有怨言也罢,都必须得尊旨,万岁爷这也是为了江南安宁,你们对镇南王就算有不满,也必须顾全大局。
咱家再说一遍。
你们所部都调往湖广和江西,无论原本团练也罢官军也罢,统统重新整编为御营,以宜兴伯提督御营,连同宜兴伯所部,各军重新整编为御营十二军。陛下知道你们都是忠臣,沈廷扬,徐弘祖,郑遵谦,皆以都督佥事为本部总兵,许都等人此前已圣旨赦免,以生员入国子监读书……”
九千岁继续高喊着。
好吧,这是天启对于这些人的安排。
他当然不会抛弃这些好打手。
实际上从战场表现看,这些团练甚至比他的新军更强,至少团练没有一触即溃,把这些人调出,由团练变成官军,正可以补卢象升的损失。
后者丢了三个步兵军,而且蒙古骑兵此后会撤离,这样又少了两个军,正好把这些团练再整编五个军,这样依旧维持他的天子十二军,然后把这十二个军在北线及上游布防。这以后杨信这里就得看起来了,十二个军其实还不够,不过这时候天启手中财力已经没那么宽裕了,他还得维持关外的各军,关内也就能维持十二个军。
这些军是真正用银子堆的。
不说别的,这个三两的月饷首先必须得保证,一个月光军饷就得掏近五十万两。
还有训练费用。
还有衣食装备的维护。
十二个军算起来,一年恐怕最少得砸一千万两。
九边还有别的呢!
天启还得发展他的海军呢!
还有那一堆宗室,实际上接下来天启恐怕真得动宗室了,毕竟这时候好欺负的只有宗室。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就能在南方维持这十二个军,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规定杨信六个军,不管杨信的民兵动员能力如何,这边六个军的限额终究能让他喘口气,不用再不得不增加卢象升部下的数量。
不过……
“阉狗,昏君!”
一声悲号骤然响起,然后一个老乡绅疯狗一样扑出来。
好在九千岁也是带着卫队的。
他身旁护卫士兵赶紧把这个老家伙按住,后者还继续发疯般嚎叫,而其他那些乡贤们也满脸悲愤,这实际上就是天启把他们卖了,用把他们喂杨信,来换取双方停战。
反正杨信会把税交上的。
那么他们的死活对天启来说就根本不重要了。
“都这时候了还闹什么闹?把他放了吧!一把年纪了,一点轻重都不懂!”
九千岁无语地说道。
士兵们赶紧放开那老乡贤,不过后者也没起来,直接趴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嚎着他那注定要失去的田产。不过苏州士绅们对这个结果的反应也仅限于此了,卢象升兵败后他们就已经明白,这一天终究还是要降临的。不过好在他们的财产都能够保住了,土地失去就失去吧,至少没有倾家荡产,实际上斗到现在,他们也算是心力交瘁了。
这片土地上的士绅与杨信斗了六年了。
六年啊!
现在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沈佥事,你们还不接旨?”
九千岁喝道。
沈廷扬长叹一声,然后解下他自己的配刀,直接扔进了旁边的运河。
“九千岁请回奏陛下,南京国子监生员沈廷扬,无才无功,愧不敢当重任,从此回乡终老田间!”
他抱拳说完直接走了。
九千岁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这家伙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徐霞客,后者默默上前,跪倒接过了圣旨,其他几个如郑遵谦,何刚,周宗彝等一帮团练将领,也都默默接受现实,跟着徐霞客接旨。
“都是好孩子,以后就算是朝廷的人了,咱家就喜欢你们年轻人,回头一同进京,陛下还想召见你们呢!”
九千岁满意地说道。
一帮年轻俊秀们神情都多少有些尴尬。
话说他们喊了这么多年阉狗,如今却要拜倒在这个阉狗脚下,靠着他的庇护为生,这难免让人感觉有些讽刺,不过他们也没别的选择。接下来杨信肯定会解散团练,像他们这样的落在杨信手中,估计也就是被扔出去挖一辈子鸟粪了,与这相比还是跟着九千岁更有前途。
必须得承认,这些家伙的本事都不缺,这些年他们在办团练过程中,全都成长为了合格的新型军事人才。
尤其是徐霞客这样的。
真要算起来,他对新式战术的熟悉甚至远超卢象升这些人,和这些从旧式军队过渡过来的不同,这些人从始至终就是以新式战术为标准来训练的。
而且已经训练了四年。
他们比卢象升手下任何人,都更熟悉这些新东西。
这都是人才啊!
当然,杨信并不介意他们被天启招揽过去。
他又不是靠战术先进取胜。
天启就是同样全部改成燧发枪玩线列步兵也没用,哪怕天启有能力让朝廷的军队也忍到七丈才糊脸也没什么用,因为杨信的胜利,根本不是战术或者武器上的。他是靠人打赢,靠的是士兵死战不退的意志,而这是别人学不了的,只要天启和朝廷官员们不从根本上改变,那么他们的士兵在杨信面前就会不停一触即溃下去。
如果他们从根本上改变……
那他们还是他们吗?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杨信高声吟诵着。
而五十丈外,那些刚刚投身阉党门下的精英们,纷纷抬起头看着这个胜利者,杨信端坐在他的大象背上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这片土地归他了。
第六零四章 仓里有粮心里不慌
随着苏松嘉湖杭团练和官军黯然撤退,江浙彻底成了杨信的地盘,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靖难军各部迅速接管各地防务……
期间没有遭遇抵抗。
江西的官军及团练撤离安庆并在湖口重新设防。
湖广军渡江北上。
他们在黄梅及大别山各处关隘布防。
汪秘书家很自觉地撤离黄梅然后前往南京,不过她家的产业肯定没人会动的,虽然至今她还是汪秘书,但在镇南王手下可是炙手可热,这样的人家还是没人敢招惹的。
而北线止于淮安。
因为徐州被天启要去,划入了山东布政使司。
这个地方太重要。
如果杨信控制徐州,那么运河与黄河就对他敞开大门,所以朝廷必须控制徐州,既然这样杨信也懒得跟天启争了,徐州成为卢象升的驻地,靖难军止于邳州,宿州,亳州。实际上未来淮北除了极少数可以通过水利建设灌溉的地方,其他都要相继南迁并想办法往台湾扔,那里才是未来最安全的。
淮北肯定不行。
至于浙江境内依旧止于江山,正好向南堵仙霞关,向西阻隔江西。
而温,处,台三州士绅虽然悲愤地仰天长啸,但他们终究无法抗拒这杨信所说的天下大势,天启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又没能力自保,除了委委屈屈地投降杨信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最终这三地士绅也老老实实投降。
用了一个月完成自己地盘控制的杨信紧接着开始分田地。
九千岁这时候才离开。
不过是带着杨信缴纳的所有夏税粮一起离开的……
“仓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站在京口码头上,九千岁看着身旁驶过的一艘艘运粮船感慨着。
他这是说实话了。
去年才经历了席卷绝大多数府州县的大旱之后,北直隶今年又开始了水灾模式,在西山洪水横扫京城后各地水灾不断蔓延开,甚至就连河南都开始加入水灾模式。而冀东一带蝗灾又一次爆发,再加上依旧没有停止的到处地震,九千岁真得很难,眼看着头发都快白了。
“这以后真就像你说的,咱们大明几十年天灾?”
他说道。
“大爷,我需要骗您吗?”
杨信说道。
“也是,这两年的确这些天灾就跟赶集一样往外冒,过去虽说也年年遭灾,可不像这两年一样,各种天灾挤的密密麻麻,地震,水灾,旱灾,蝗灾,居然还有大风成灾,这天的确是要变了啊!”
九千岁说道。
他说的是不久前常州的台风。
台风在苏南登陆,然后在各地横扫而过,遭灾最狠的是靖江和江阴等地,这种事情江浙年年有,但北方来的九千岁还是第一次见识,话说台风过境的威力,对于他来说未免过于震撼了。不过作为最早的民兵区,这一带防灾救灾能力也让他震撼,那些带着民兵顶着狂风暴雨四处抢险的地方官更让他刮目相看,这些在他看来无比廉洁,而且为老百姓甘于舍生冒死的地方官简直就是奇迹。
“您回去告诉陛下,终有一天他会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
最多到后年。
他就会知道我才是对的。
至于您,回去以后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推广地瓜,这个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真能帮着咱们撑过天灾,也不是说都种,至少让每家每户都种一点备荒。这个又不占那些良田,原本就不过收三四斗的薄田尽量种地瓜就是了,就算士绅不想种,大不了朝廷用地瓜折一部分田赋,或者干脆由陛下下旨,在大明范围內禁除了地瓜和高粱以外的酒。
尤其是米酒。
我这边接下来会下禁酒令。
除了高粱酒和地瓜酒,其他所有粮食酒全部禁绝。
您在北方可以收地瓜和高粱酿酒然后向这边卖,我会给这些酒免税,也算是给您的一点礼物了。”
杨信说道。
米酒禁令已经准备发出。
不过肯定会遭到地方官员的故意破坏,哪怕这个禁令是他发出,江浙喝米酒的习惯是改不掉的,现代都改不掉何况这时候,不过有禁令再加上一定的查禁力度,总会让米酒的数量下降,尤其是公开场合,肯定不会有太多喝的了。
过去米酒消耗就是士绅,那时候他们有的是粮食,一年能喝掉几百万石。
但现在士绅哪有粮食喝。
最多都在市场上买酒,只要通过严禁米酒,让米酒成本维持在始终高价位,同时用低价地瓜酒和高粱酒在市场上冲量,终究还是会逐步让一部分喝低端酒的习惯高粱酒和地瓜酒。大不了杨都督亲自带头,然后逼着那些手下官员也喝,有敢喝米酒的直接撤职罚款,这样就可以从北方引进这些低价酒,同时哄着北方增加地瓜和高粱的种植面积。
士绅们肯定不支持种这个。
他们只要收租不收这个,那农民想种也得考虑一下是否划算,但如果可以把这个变成银子就不一样了。
“此外还有棉花。
我这里民兵以后都交粮,棉花和桑的种植肯定减少,那些织户需要的丝和棉肯定会增加外购,之前运河两岸已经变成产棉区,接下来士绅肯定还会增加棉花产量。
但棉花终究不能吃。
您可以告诉他们,我已经组建了足够庞大的商船队,这些商船不仅仅是从外面购买大米,还将从外面运来棉花,印度的棉花比国内更好,甚至还有埃及的长绒棉,这个超过国内任何一种棉花。估计今年第一批从印度满载棉花的商船就会返回,那时候棉价暴跌,他们可别骂我。”
杨信说道。
这是他解决本地棉纺原料问题的唯一手段。
大量从国外买棉花就是了。
和买粮食一样,所有运棉运粮过来的商船都减税,反正棉花在印度和中东也不贵,接下来不说进入蒸汽时代,首先新式水力纺纱机,新式水力织布机这些都得推广了。
棉布的人工成本下降,抵消外购棉花的采购成本。
再说大明棉布出口本来就还有足够的利润空间,过去受限于海外贸易的运输成本,现在随着海上的全面开放和商船数量的暴涨,运输已经不再是问题。大明也不是英国,向印度卖棉布还得绕半个地球,这里装上货俩月就到果阿了,一边从印度进口棉花一边利用人工成本,再向印度倾销棉布……
这个生意很好。
如果印度那边棉花涨价……
派舰队去找茬揍一顿,逼着他们掏赔款就是了,把赔款拿回来给纺织厂补贴或者减税。
玩这个镇南王都懂。
甚至鼓励商人在海外弄殖民地种棉花,要不然怎么鼓励向外,一是种粮二是种棉花,这时候矿产资源不需要掠夺,工业化还没到需要对外掠夺矿石的程度。支撑欧洲人满世界跑的关键除了商业就是种植业,而棉花始终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蔗糖,再就是咖啡。
杨信想要人去殖民,也只能用种植业推动。
但首先得限制国内种植棉花。
否则光国内就足够,谁还会往外跑着种棉花?
桑蚕倒是次要的。
因为这时候欧洲也一样有,大明的丝织品只是更高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廉价,生丝价格太低,荷兰人买了运回欧洲,翻几倍的价都能卖出去。
这个加税就行。
这些年丝织品加税之后,出口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增加,由此可见加税还是少了,加到百分之五十都没问题。不过桑蚕的确对粮食的影响不算大,因为桑树多数种圩,圩上种桑,圩田种稻,旁边水沟养鱼,这是江浙水网区的标准模式,真正对江浙农业破坏严重的,就是棉花。
“大爷不像你,你有刀子逼着他们做你想做的,大爷做多了,刀子就得落在大爷头上了!”
九千岁叹息着。
“锦衣卫是把好刀,您得好好磨利了。
该动刀就动刀。
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我那里调用人手,老黄还留在那里,你们也都是老兄弟了,他会帮您,要弄死谁还可以暗中下手,孝祖做的就很好,且不管人是怎么死的,死了的人终究会让活着的心惊胆战,不方便抓就让他暴毙好了。
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替陛下做那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吗?
要是有人敢反抗,那九边的兵马都还在,满桂,曹文诏,张神武这些人哪个不能用?您回去把满桂调回来当蓟镇总兵,有什么闹大了的,直接让他带着骑兵进京,闹?我就不信他们再闹还能闹过铁骑兵?有我在南边看着,还有人再想搞大同国那出,不用陛下出手,我就去给灭了,这样您还怕什么?
该动谁不用怕!”
杨信说道。
他的那些老婆们肯定不能留在北方,都得迁到南京来,但北方的地盘也不能丢,所以黄镇会继续留守新城堡,而且杨家之前也已经开始了冀东的垦荒,甚至就连引滦的渠道都快建成,这片新的产粮区同样不能放弃。
第六零五章 辽宁
送别了九千岁,顺便给他灌输一脑袋恶毒思想的杨信,紧接着收到了另一个老朋友的消息……
虽然这个老朋友曾经被他伤害过。
“都有自己的新生活啊!”
镇南王感慨着。
黄台吉打败了他大哥.
不过主要是因为孙传庭背刺了他大哥,另外也因为他干爹,不对,应该是他岳父给了他充足的支援,他最终还是娶了德川秀忠匆忙收养的养女,然后成了德川家光的妹夫,完成了他们的一家亲。
而亲自率领八旗精锐讨伐自己弟弟的代善,因为不符合圣主明君的标准,最终在平壤遭遇了朝鲜人的顽强阻击,当他费尽全力攻破平壤并血洗之后,他弟弟连同德川家的三万援军联军北上。然后双方决战于开城一带,依靠着八旗朝鲜的浴血奋战和倭国足轻们的炮灰精神,黄台吉居然也顶住了,不过主要是他哥哥的部下很多都已经吃不饱饭了。
他哥哥就是被饥饿逼得才讨伐他。
倒是黄台吉已经不缺粮食,毕竟他大舅哥还能支援他一些。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时候,孙传庭亲自率领曹文诏等部,在加上金台吉和炒花的联军,开始向着赫图阿拉进攻。
得知这个噩耗的代善,不得不在前线仓促撤军,但他留下作为后卫的,以索尼为首的少壮派军官倒戈。
然后就是黄台吉背刺了。
最终咱大金第二代大汗代善在平壤兵溃,他本人愤而自杀,此时距离他登上汗位也才不到一年。
而他所部绝大多数投降黄台吉。
后者势力骤然增强,这时候已经拥有差不多三万族人青壮了,加上八旗朝鲜和绿旗军,那也是坐拥五万大军,可怜这个数字的确令人悲哀,不过因为是圣主明君,他倒是暂时得到了朝鲜人拥戴,从平壤城为他死守,最后全城死尽也没投降可以看出他的魅力。
总之他看起来很有前途。
不过也就在同时孙传庭攻破了赫图阿拉,代善为了迅速解决他弟弟,早就把这座城市一多半的兵力带走,孙传庭的进攻一路势如破竹,虽然这些年赫图阿拉城已经修建得很坚固,但终究挡不住明军的臼炮。尤其是孙传庭还夸张地使用了热气球轰炸战术,简单点说就是放了十几个热气球,半夜里从天上直接往下扔汽油瓶……
而且还自己不小心烧了两具。
总之这些无良的家伙,在赫图阿拉很欢乐地试验各种进攻手段,但最终还是欺负人家没有重武器,用战车抵近进攻,在城下向上不断射手雷,再加上重型板甲士兵肉搏登城,一举攻破这座大金都城。
在城内俘获老弱妇孺一万余人,包括野猪皮的那些女人。
而残余建奴则仓皇弃鸭绿江以西所有聚居区,然后从宽奠逃往朝鲜。
但中途遭到毛文龙横击。
在皮岛玩了这么多年的毛文龙全军登陆镇江,从镇江沿鸭绿江反攻建奴腹地,正好截住了这些仓皇渡江逃往朝鲜的。
然后一帮家伙可欢了。
战报上说法是浮尸塞江,鸭绿江水为之尽赤,光野猪皮儿子就斩了俩,总之此战之后,逃入朝鲜的建奴不足三分之一,不过就在同时黄台吉到达,毛文龙也没继续追击,最终在宽奠与孙传庭部会师。
黄台吉固守清川江。
孙传庭因为连续作战,后勤已经开始紧张,尤其是弹药消耗殆尽,最终止步于鸭绿江,但命令毛文龙全军移驻镇江及宽奠等地,并在义州修筑棱堡。
然后他押解俘虏返回辽阳并进京献俘。
这个功劳肯定晋爵的,虽然真正的决战是上次,但这次才是真正的犁庭,这样的战功就是和当年的开国元勋们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最终他被以家乡所在晋爵代国公。
毛文龙封伯爵。
曹文诏因为首功,由伯爵晋升侯爵。
目前的天启对封爵毫不吝惜,反正连王都封出去了,其他公侯伯完全不值一提。
无非就是一年多掏那点俸禄。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用爵位来笼络人心也好。
而且紧接着天启正式将辽东都司辖区从山东布政使司分割出来,以辽河恢复安宁设立辽宁布政使司,辖山海关外原本边墙以内各地,包括几个藩臣属地,也就是经棚以西的顺化王,顺诚王,续顺公,忠顺公等人。
虽然他们归理藩院管,但终究不是朝鲜这样的藩王。
理论上他们并不属于独立的藩国或者说附庸,而是单独归属理藩院管辖,类似于地方官员,但他们的领地仍然是大明皇帝的,只是大明皇帝赏赐给他们放牧的牧区而已。既然这样当然要纳入大明直属疆域,以后这种直属地和附庸之类要明确起来,附庸的意思是以土地臣服大明皇帝,但直属地那是正经算作大明疆域的。
当然同样也得划到辽宁布政使司地图上。
只不过单独标注理藩院辖区,但理藩院只是管理机构并非行政区划。
不仅仅是他们,顺义王这些人也都一样,顺义王的属地划入了陕西布政使司的辖区,而顺昌王及长城外那些次一级封爵的蒙古各部,则纳入到了北直隶的辖区,因为顺昌王的牧区实际上已经在黑龙江上游,所以……
所以北直隶最北边已经进北极圈了。
至少在地图上是。
而且事实上大明皇帝封爵的理藩院辖区的确已经到黑龙江,之前还有好几个索伦,野人女真部落,通过金台吉向天启称臣纳贡……
他们之前也没向建奴称臣。
野猪皮的征服,只是到现代兴凯湖以南,以北的那些乱七八糟他还不至于能把手伸到,尤其是索伦各部还是黄台吉征服的,甚至一直到黄台吉快死时候,他们还在和索伦人战争。但现在因为金台吉的威逼利诱和理藩院制度,他们当然不介意向大明进贡,说到底这些部落根本不考虑大明会去他们那里,无非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别的不说弄些马匹兽皮之类,然后来换些糖什么的,绝对是很划算的,实际上万历年间,还有野人女真来贡马,一次进贡数百匹,然后换取一堆赏赐。
最终天启在黑龙江及乌苏里江沿线,又封了好几个子爵男爵之类。
这次讨伐建奴,他们同样派出少量骑兵参加了。
只不过在金台吉部下。
所以这时候的大明疆域,已经可以说越过黑龙江,而黑龙江以北这时候还算无人区,就算有人也是零零星星半野人,这时候俄国人还没到,他们在贝加尔湖以东的第一个据点就是雅库茨克,但这个一六三二年才建立。甚至这时候他们还没到贝加尔湖,仍然在托木斯克等地和葛二蛋他爹纠缠,势力范围最远也就到叶尼塞河流域……
而且正在被葛二蛋他爹暴捶中。
大致上就是俄国人沿着河流修城堡,葛二蛋他爹带着人去强拆,但后者的游牧民不可能停留一地太久,拆完就带着人走了。
然后俄国人狗皮膏药般再继续过去修城堡。
只要一次强拆失败,他们就算扎下脚跟,然后会沿着河流再修下一座。
就是靠着这种死皮赖脸的顽强毅力,俄国人成功控制了西伯利亚,但要说俄国人的实力强就笑话了,他们这时候正在波兰的阴影笼罩下,之前甚至被波兰人占领莫斯科。即便在东方,他们也一样被葛二蛋他爹,以及后来他哥哥,父子两代暴捶,他哥哥甚至逼迫托木斯克的俄国人交税,他爹更是一度打到秋明,这就是把麻哥逼得御驾亲征的所谓强大俄军。
麻哥无非对付几百俄国武装流民而已。
但葛二蛋一家在草原上经常全歼几千俄军,至于葛二蛋转而南下,也只是因为南下油水更加丰厚。
毕竟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肯定不如新疆好地方。
但俄国人的威胁,至少一百年内真不值一提,他们直到彼得打赢小狮子才翻身。
此时甚至就连之前杨信提议的,在海参崴建堡驻守,以控制野人女真的计划,都已经被徐光启很认真地提出了。
而且也很容易。
这时候明军已经完全控制了鸭绿江沿线,而鸭绿江航运可以到长白山下现代的长白县,然后剩下就是在隔壁惠山建立堡垒,再穿过长津湖战场到朝鲜北部建堡……
好吧,这计划有点大。
但是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也不是不能实现。
而且就算不这样,也可以从北边陆路到珲春,剩下就是造船沿图们江出海了。
实际上杨信更希望毛文龙走南线,毕竟这样还能获得一个不冻港,走珲春半年出不了海,但在朝鲜北部如清津建港,却是可以获得四季不冻的海运补给。
不过这也并不难,毛文龙那帮就惦记银子,只要把人参价格继续炒高,他们自己就会把船开到长白的,顺便再炒一下虎骨之类就更有动力了。这些年他们已经成了大明头号此类商品贸易集团,毛文龙肯定喜欢控制长白山这个可以说宝库的。
第六零六章 最毒妇人心
当然,天启也罢黄台吉也罢,暂时都与杨信没什么关系,就像他自己说的……
各有各的生活。
他的生活就是迅速建立囊括江浙的民兵体系,然后推动这片土地退回农耕时代,至于方法很简单,就是征粮制,他就收粮食,老百姓不可能买粮交租,不过征粮制需要同时建立合理而且便捷的交通网络,虽然江浙水路发达,但山区同样众多,所以首先得做两件事。
第一疏浚河道。
也就是那些乡村的小河沟,把所有具备通行条件的小河沟统统疏浚到可以通行小船。
有多少疏浚多少。
甚至具备条件的地方,再额外开挖更多运河。
尤其是环太湖地区,还有淮扬泰等地,巢湖周围,挖运河,疏浚河道双管齐下,而且这些水网也会像海绵一样容纳洪涝,在干旱时候还能提供灌溉。当然,配套的还要修桥及建设调节水量的闸门,再就是淮南一带的平原及山区小水库,这个也是必不可少的。
总之就是大规模水利建设。
至于资金……
助饷呗!
松江府两百万,苏州三百万,湖州一百万,嘉兴两百万,杭州两百万,扬州两百万,淮安一百五十万,安庆一百万……
然后就有了!
也不是说就白要他们的银子。
包括之前的助饷,镇南王全都以债券方式,镇南王是奉皇帝圣旨守护地方,当然不能跟流寇学,所以他额外印刷一批国债,算是镇南王以政府方式借的。只不过这些债券的还款期限有点长,最长的都两百年后了,至于利息当然也有,但严格遵照太祖制度一本一利。也就是说两百年后政府会归还这些债券持有人,相当于债券面额两倍的白银。
不但你们跟着镇南王享福,你们的子孙后代也跟着享福。
两倍啊!
有福啦!
当然,这就是个脸面问题。
毕竟人家是投降的,直接助饷有损镇南王形象。
总之银子不是问题。
劳动力更不是问题,民兵化之后各地民兵干劲十足,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小孩都能参与,反正又不是白干的。
第二就是修路。
尤其是在那些山区,另外还有淮南的非水网区,最重要的当然是直通凤阳的大路,要让所有县城间都通行新式公路,主要干线公路必须要用新式筑路技术做到通行四轮马车。也就是大小不同石块铺底,上面铺小石块的方式,不过因为没有蒸汽动力的碎石机,所以……
所以还是发动人力。
这些山区的每一户民兵都必须出多少石头和石子。
这个也给银子。
但石块和石子规定大小,另外每家发一大一小两个锤子,这个是免费提供的,然后这些石块和石子送到筑路工地去,而且要告诉民兵,这些路修通后,鸟粪就能运过去了,这一点非常重要。
事实上也是必须的。
鸟粪开发好说,很快第二批苦力就可以送到东沙岛,这时候那里已经开始修建配套的水窖,因为水泥不保险,所以是用大型木桶,而且直接坐沉了一艘船。苦力们到那里后就住在船上,正好孙传庭,毛文龙那里都抓了大批俘虏,杨信已经联络他们买下来送过去。
这些人还是要废物利用的。
差不多明年肯定能从东沙运回第一批鸟粪。
海运很容易。
但向内陆的运输就不容易了。
总之杨信就是要用已经到手的两千万两白银,江浙三省至少一千万民兵来完成堪称伟大的基建工程,把这片本来就交通发达的土地,继续发达到铁路诞生之前,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平。
至于配套的马匹不值一提,夏尔马已经引入,第一批总共十二匹夏尔马就在济州岛的马场,这是荷兰人给杨信运来的,不过想要实现夏尔马拉车恐怕没有十几年别指望。好在蒙古马有的是,之前大战靖难军战场上别的不管就抢马匹,总共缴获了超过八千匹马。
而且还可以继续购买。
镇南王在草原上一堆朋友,想买马匹还不是一句话。
剩下就是养马了。
这个同样简单,所有民兵在田间地头都种玉米,然后用玉米秸搭配地瓜之类喂马,在江滩沙土地种甜高粱之类同样可以喂马,比如崇明就一堆这东西。
这个同样可以推广到长江沿岸所有民兵区。
这个喂马可是好东西。
而且也不用正经种,就是在田间地头家家户户都种些,把这些原本长野草的地方利用起来,崇明就是这样种卢穄的,接下来需要的只是鼓励种植而已。鼓励的方式也简单,就是直接收购,然后在各地设立分散的小型马场,收购了送到马场,说白了就是全民养马。而且这些小型马场还可以兼职兽医站,这个必须得有,不但人的医疗体系要建立,牲畜的医疗体系也要建立,说到底耕牛也罢毛驴也罢这都是重要资源。
“有钱就是好啊!”
镇南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面前一笔笔支出的项目,十分满意地说道。
“都是赔钱,你就不能想想给咱们家赚钱?”
王妃鄙视地说道。
“那么我想问一个问题,钱是什么?”
杨信说道。
“银子啊!”
汪秘书毫不犹豫地回答。
“银子,太祖时候是银子吗?唐宋是银子吗?
当我们掌控一切时候,我们说什么是钱什么就是钱。
现在我们用白银,明天我可以下令重新以铜钱为唯一流通货币,后天我可以下令以金币为流通货币,再后天我可以印刷钞票,以后以钞票为流通货币。
明白吗?
当我们掌控一切时候,我们把我的头像印到纸上,然后说在我们的控制区,只有它可以用来购买东西,那么它就是钱,就是真金白银。所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我们手中有多少金银,而是我们是否控制一切,我们持有的白银只是我们控制一切的手段之一。
但白银不是我们的财富。
权力才是!”
杨信说道。
“那咱们为何不发钞票?
这样咱们以后就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用,而且还可以多发,只要咱们的银子能够应付兑换就可以了,我觉得多发两倍都没问题,毕竟钞票比银子方便,现在大宗交易就已经都喜欢银票了。”
汪秘书瞬间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外面有多少白银在流通?”
杨信无语地说道。
“那谁能知道。”
汪秘书说道。
“光我们这一轮基础建设,就得向外放出两千万两,这些很多都是从那些地主老财家地窖挖出来的,据我所知甚至还有宋朝的银钱。这些银子撒出后市面上白银流通量暴涨,流通量暴涨的结果是物价上涨,我还愁着到时候怎么调节呢!你还想往外放钞票,还想多印钞票,你是准备让物价涨上天?”
杨信说道。
他这两千万砸出去,必定会引起物价的大幅上涨,这是大规模经济刺激的必然后果。
不过好在他是粮食专营。
所以不会造成粮价上涨,只要粮价不涨其他就可以承受了,说到底也就是些日用及副食品而已,猪肉涨两倍没什么,馒头别涨价就行。
“未必吧!
咱们这边的物价一涨,那北方货肯定涌入,老百姓也就是买几身新衣服而已,这倒是免不了,但广东那些商人们就乐开花,他们就是抽空广州也会把货运来,他们的货物涌入后,物价终究会稳定下来。
不过他们那里倒是会物价上涨。
但那关咱们屁事。
而且咱们也不会受损失,咱们可以把粮价涨上去,然后咱们又把银子收回来了,左右咱们是北方粮食的供应者,除了咱们谁也不可能为北方提供足够的粮食,多少银子一石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收回银子后咱们就可以发钞票了,把钞票放到外面流通,只要咱们在外面那些钱庄维持兑换,那么外地商人也会收钞票,但咱们往外卖的粮食,就不一定是钞票支付,这样咱们就用钞票收回银子。
这样咱们的财富也就无穷无尽永远不会枯竭,毕竟咱们印的废纸就是钱,而且都用钞票的时候,若是咱们出了事钱庄倒闭,那所有人的银子就都没有了。
他们就不能让咱们出事。
啊!
我太聪明了!”
汪秘书像个贪婪的资本家一样开心地说道。
杨信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只不过是把物价上涨的危害转嫁到外面去,发钞票支撑建设,增加流通量吸纳外面商品涌入,但利用手中掌控的粮食把外流的白银收回,以收回的白银支撑继续发钞,然后开始下一个循环。
但这个循环进行一次,他们控制区以外的血就被抽一次。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大明为江浙的繁荣买单,实际上原本也差不多,鲁西那些棉产区的饥荒就是这样造成的。
“最毒妇人心啊!”
他感慨道。
然后一巴掌抽在了某个位置……
汪秘书惊叫一声。
“赶紧做事去,我一日不死你终究是秘书!”
杨信说道。
第六零七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黑心资本家是肯定不能做的……
当然,圣人也不能做。
所以银行还是得有的,行业垄断权也一样得有,甚至针对性的行业重税也一样必不可少。
杨信的经济改革第一步就是提升守诚钱庄为银行,而且获得授权拥有唯一铸币权,唯一发钞权,
这个该发还是得发,反正他不发也是便宜了那些钱庄。
目前为止银票在大额交易中已经成为主要手段,甚至已经开始小额化,所以要说钱庄不偷偷多印几张,这个是完全高估金融资本家节操的。那么杨信干脆由他的银行垄断,银票不受保护,能否兑现只看钱庄的商业信誉,换句话说就是钱庄倒闭兑现不了,这个持有者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银行不一样。
银行不是政府性,而是依旧算作杨家的私营产业,也就是说杨家不倒台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所以大家在大宗交易时候携带白银不方便,那就用钞票吧!
但银币仍旧是主要货币。
而且计划中钞票也没有小额,一百元是起步的,也就是一百两银子,自由兑换是肯定的,剩下就是伪钞问题,这个只能用科技解决,新的造纸技术新的油墨等等……
实际上这一直不是问题。
别说杨家,就是那些普通钱庄都有自己的防伪手段。
而且很高超。
毕竟伪钞大家都懂。
南宋时候就已经很泛滥了。
总之用银行完成金融控制,钱庄当然不是不能有,但钱庄不能发钞不能铸币,最后想要正常经营,只能向银行以白银来换。
铜钱也是一个道理。
金融体系控制了,粮食通过余粮收购和专营制度同样控制在手,剩下还有盐业。
虽然现代盐业专营被无数人诟病,但事实上这真有必要。
杨信并没有改变盐商制度,只不过把盐场控制在手,因为盐户同样是民兵,两淮盐场所有产出的盐都只能卖给他盐业公司。然后由他卖给盐商,这样就可以保证盐户的利益,同样通过控制粮食供应,确保食盐收购价始终保证盐户的温饱,剩下就是晒的越多赚的越多了。
至于销售……
放开盐引就行。
谁有本事谁就贩卖,只不过改成供应端的盐税。
在贩盐时候交税,然后运输途中不用再交任何税,地方上的土商也就是销售商该交的商业税与运输商没什么关系,而且地方上也不再是指定土商销售……
谁都可以卖。
就是盐商运输到地方,自己搞个铺子卖也行。
明朝的盐业制度在朱元璋时候其实很科学的,盐户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国营盐场工人,每户交多少盐有正课标准,交盐换粮食,交完就爱干什么干什么,愿意多晒的叫余盐,同样余盐也是盐场粮食收购。盐商运粮到九边换盐引到盐场支盐,自己负责运输到指定地域,这个运到哪里是有限制的,运到之后的销售不归他们管,他们就是运过去,然后由地方官指定价格,由那些里长都头之类乡村小官,负责根据每户人数分。
后者拿粮食换。
也可以拿宝钞。
这叫做计口授盐。
朱元璋用一个大家长式的包揽一切精神,制定了一个让盐户,吃盐的百姓,都不会吃亏的盐业制度。
但唯独没考虑主管这一切的官员利益……
都这么玩官员怎么捞?
然后他们一代代努力,最终给他彻底毁掉了。
现在的制度是盐商去户部交银子领盐引,拿着盐引去盐场自己找盐户收购,运到指定地方由地方官和士绅控制的土商三方议价,确定价格后卖给土商。
土商怎么卖就完全没人管了。
这样官员们都有的捞,商人都有的赚,但盐户和吃盐的没人管了,不过他们也有自己出路,这个出路就是镇南王的老本行,这也是明朝私盐泛滥的原因。现在杨信肯定不会重建朱元璋那套,后者有能力维持这个制度是他敢把贪官剥皮实草,敢一场大狱杀无数人,没有老朱魄力的镇南王就干脆在私盐泛滥的基础上,把私盐全合法化吧!
谁都可以卖。
盐引什么的都取消了。
想卖盐就去盐场批发,哪个村庄觉得盐商卖的盐太贵,大不了自己村里出个人去盐场批发。
反正税是加到了盐价里面的。
别说是江浙的,就是其他地方的商人也可以来批发,总之杨信只控制盐场,盐户不准自己卖盐,所有盐全卖到盐场,剩下就不关他们事了,拿着钱去粮店买粮就行。
这就是杨信的盐业改革。
也不算触动太多利益,反正户部本来也管不着他了,扬州的盐商们的确受到些影响,但他们终究有完善的运输销售渠道,他们优势明显,甚至这样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坏事,至少不用打点上上下下的贪官污吏了。剩下就是各自凭真本事赚钱,有本事的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说到底过去的盐商只不过是为朝廷那些贪官污吏服务,要么干脆本身就是官商一家。
但这个制度完全甩开了贪官污吏们,单纯以盐商来说没有这些寄生的吸血鬼,批发价高些零售价低些并没什么……
从大沽口到京城,都能翻五倍的时代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淮盐到湖广的一些山区甚至翻几十倍啊!
但私盐呢?
这些地方一斤官盐往往能达到四十斤私盐的售价。
后者才是真实的价格。
前者只不过是加上各路寄生虫的价格。
盐商真不在乎这种改革。
但另一项改革就可以说怨声载道了。
烟草专营。
而且民间禁止种植烟草。
话说这时候烟民已经很多了,包括杨家的香烟也开始流行,甚至发展之迅猛令人瞠目,就连很多地方良田都种烟,这也是崇祯禁烟的原因,虽然他的禁烟并没什么卵用。
杨信的制度就是非指定区域种烟者不但捣毁烟田,而且根据所种面积收正常粮食产量三倍罚款。
超过设定标准的抓人流放。
或者说挖矿。
可以抽烟,但只能到烟草公司去购买,当然是加了重税的,而烟草公司的烟草除了指定区域生产的,主要还是来自外面,实际上主要来自云南和贵州及川东。这个制度迅速被传播成陇孝祖这个狐狸精干的,毕竟这些年那些土司们已经广泛种植烟草,镇南王被这个女人蛊惑,为了保证那些土司的烟草能卖出,所以才设计了这个烟草专卖制度。
当然,随便他们怎么说吧!
反正镇南王就是以法律强行规定了必须买他家的高价烟。
另一项就是酒了。
这个同样引发一片怨声载道。
而且是一致的抱怨,包括镇南王的亲信们,毕竟镇南王首先强行规定了他们必须带头不喝米酒,倒是反贼们对此很理解,毕竟他们也受不了那些米酒。
还有……
总之镇南王的一系列改革,在支持与埋怨中,一项项强行推行开,就算不支持也只能接受,连士绅都接受分田地了,这些改革又算什么?再说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不准喝米酒就去喝高粱酒地瓜酒,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准自己种旱烟抽,那就去买呗,虽说价格贵些但无非少抽点。
又不是不抽就会死。
倒是对于其他如采矿,工业,商业这些,镇南王完全不管,爱怎么搞怎么搞,只要交税就行,以前朝廷封禁的矿山之类随便采,受限制的行业完全解禁。
军火继续造。
别说是火枪,就是造大炮都不管。
松江那些大小兵工厂歌照唱舞照跳,浙江之前那些被士绅瓜分的银矿同样随便采,只不过采出的白银交完税之后要给银行铸币,银行当然也要收一点手工费。但铸造的银币还是会给他们的,如果他们愿意存在银行就更好了,包括铜矿的开采也一样,谁爱采随便,别忘了给镇南王一份子就行了。
至于其他煤炭,钢铁,纺织等等,不涉及铸币权的工矿业,那个就完全没有任何限制了。
商业更是如此。
总之镇南王只要交税,虽然他规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商业税,但只要交上税,在他限制的范围以外,那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不会有贪官污吏的故意刁难了,一切制度都明明白白,只要遵守制度,那么有人刁难就去告。
包括到镇南王那里去告。
镇南王仿效登闻鼓院,在自己的官衙单独设立机构,谁有冤屈都过去告,而且这个机构归陇夫人管,也就是说告状人身份保密,对事情的调查同样保密,只有在查清事实后才动手抓人。所以那些官员们可以过的提心吊胆了,因为他们很难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告了,或者陇夫人的密探是否正在秘密调查自己。
不过有一个行业是受限制的。
出版业。
尤其是报业。
这个必须得接受一个专门机构的监督审查,各地可以办报纸,但每一份报纸都必须经过审查,包括出版的书籍,像大同国这样的**以后不能再泛滥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用。
毕竟它这时候都已经卖的满世界都是了。
江浙的繁荣就这样开始。
第六零八章 九千岁的雄起
正当杨信在南方展开一系列改革的时候,天启同样亮出他的爪牙。
皇帝陛下终于不再蛰伏。
他也没法蛰伏下去了,猫在科学院沉迷所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作为皇帝他得真得负起责任。
过去有杨信给他捞钱,这以后他就得自力更生了,他很清楚这些年如果不是杨信在外面抄家,他根本无法维持财政的正常,而这场战争包括辽东的战争,又几乎耗尽了九千岁积攒的白银。以后肯定不会有一笔笔横财重新充实他的小金库,而杨信既然说天灾降临,那么应该就不会有假,他既要维持南北的几十万大军又要面对接下来的天灾……
没银子玩个屁!
他和九千岁必须得行动起来了。
第一,海关。
广州重新设立税监太监。
在广州海关维持包税,并且将包税额提高到五十万两,广东税监额外掌控广东所有陆关,而且九千岁给广东税监太监强行定下了最低七十万两的限额。
低于七十万两赐死!
福建同样设立税监太监。
限额五十万。
低于五十万两同样赐死。
怎么收随便,总之加上福州和漳州两大海关的包税银,福建税监太监必须每年上交五十万两。
第二,盐税。
效仿杨信的盐业制度……
这个的确有点难度,盐业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上到藩王下到地方士绅,可以说无数人寄生在这个最大的利益链上。
天启倒是想改革。
毕竟杨信的盐业制度是直接从源头控制,无论官盐也罢私盐也罢,最终无非就是从那几处盐场流出,查运输体系需要的人力太多,但把盐场控制起来就简单多了。通过在批发价上加税,可以在极短时间內,让盐税收入暴涨,实际上杨信计算过,光两淮的盐税就够他手下限额的那六个军发军饷了。
两淮盐业过去每年也能为朝廷提供一百多万两。
盐税的确很低。
但还有查私盐的各种罚没。
杨信接手后在严控源头的情况下翻翻没什么问题。
而长芦,河东,四川这些盐场加起来如果能控制住源头,估计一年捞两百万毫无压力,但问题是这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多,所以……
所以正在纠缠中。
第三,对北方土地进行重新清丈。
尤其是藩王名下的,理论上藩王自己扩的田庄是不合法的,藩王的田产只能是赐田,而这些本来就不合法的田庄还不交税就更夸张了。所以必须对这些田产重新清丈,所有藩王名下田产超出部分可以承认,但必须按照普通民田交税。
这一项就很狠。
谁都知道藩王名下多出来的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诡寄田。
士绅诡寄在藩王名下避税的。
这下子也就没法再玩下去了。
那些藩王不会反对的,因为这些田产收入本来就不归他,只不过是地方官员和士绅,再加上他那些田庄的管事们合伙的。
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而且这次清丈不只是户部,还包括了锦衣卫和內臣,算是三家联合执法,每个有藩王的省,设一个专门的清丈太监,带着从辽东调的骑兵,一个省一千骑兵,在清丈期间有闹事的直接上铁骑兵。很显然九千岁对于杨信的话理解很透彻,再闹还能闹得过一身板甲,拎着火枪的铁骑兵?万历时候的太监就是缺少保护,所以才被人用各种方式杀死,现在直接就带着骑兵过去,看谁还敢。
三项,准确说正式开始的一项改革就已经搞得朝野一片反对。
而且南北齐反对。
闽粤籍文官强烈反对重新设立常驻的税监太监,过去那种巡视员式的税监已经搞得民怨沸腾,现在重新恢复万历的恶政,难道皇帝陛下你不想做圣主明君了吗?
湖广,江西,四川包括北方文官倒是不反对清丈。
毕竟针对的是藩王。
藩王不出来反对,他们也没有理由跳出来,但他们反对太监清丈,尤其是还带着兵,这是要干什么?以九千岁这些年的风格,摆明了这是早有预谋,杨家那些商号这些年在各地估计早就清楚有多少士绅把田产诡寄在藩王名下。九千岁这是摆明了要把这盖子掀开,然后以此增加岁入,派太监带着骑兵跟随,就是准备好了一旦有士绅抵制,直接学杨信那套先抄家再说。
这肯定不行。
再说九千岁肯定不会止于藩王,对藩王的田产清丈只是个引子,真正的目的肯定是北方田产的全面清丈。
杨信可是早就告诉他全面清丈的结果。
镇江府当初民兵化时候,对所有田产进行清丈,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多出四分之一的田产,九千岁和皇帝早就知道民间隐田比例,这次杨信在各地民兵化期间得出的结果也差不多。
皇帝摆明了就是对这个问题下手。
先查藩王的。
最后肯定得出大面积的诡寄和投献土地。
藩王自己不能抢占民田,要么是赐田,要么说不够吃饭,找皇帝再赏赐部分土地,但本质上还是赐田,剩下就是投献和诡寄的,这两样都是不合法的,如果藩王都这样,那皇帝一震怒顺便也查查士绅吧,一下子就全揭开了。
绝对不行。
这关系所有士绅的利益。
尤其是北方士绅又绝大多数都是土地士绅。
所以太监带兵清丈扰民啊,不能这样,再说这也不是太监的工作,这是户部的工作,还是户部负责就行。
但九千岁又不傻,户部清丈能清出个屁啊!
最后随随便便增加个几十万亩糊弄他。
不行,就得太监一起……
“至今还没闹出结果。”
最后到达南京的黄夫人说道。
“不过咱大爷这次是铁了心,无论怎样都必须把这件事办了,给官职和功名免税是照顾士人,可万岁爷照顾他们,他们也不能得寸进尺。本来都有不少免税的田地,足够他们锦衣玉食,还搞隐田就过分了,太祖时候一年还能收三千多万石的田赋,到如今人口多了几倍,田地更多了无数,一年却只剩下两千五百万石的了。
太祖时候北直隶哪有人?
洪武二十六年整个北直隶才一百九十万,如今光一个京城就得一百多万人口,洪武二十六年北直隶近六千万亩地,如今还剩下不到五千万,人口多了好几倍,田地居然还少了一千多万亩。
洪武二十六年北直隶还能收一百二十万石,如今居然还剩五十九万。
这简直荒唐!”
黄英接着说道。
“咱大爷这是要雄起啊!”
杨信说道。
“他也没办法,你把江浙割走了,虽说税没少给他,但那些从江浙跑回去的官员,太监,勋贵,这些都得朝廷养着,万岁爷还要建水师,虽说关外仗已经快打完了,但那些军队还得养着,再加上那些新封的爵位,这些全都找他要钱要粮食的。
陛下还得搞科学。
说到底过去就靠着你在外面抄家,如今没有你每年带回的横财,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他能想的无非就是那几招,要么加赋,但如今北方就已经遍地天灾了,再加赋真就得老百姓造反了。他和万岁爷都不想这样干,那剩下就是清查这些隐田了,说到底北直隶一年五十九万石也的确太低了,整个北直隶才不到五千万亩地,这个很显然比实际少太多。
更何况就算是五千万,平均一亩地也就才交一升露头。
就算平均亩产五斗,那也才交四十分之一,但实际上老百姓却抱怨税重,说到底就是不交税的地太多,剩下都压在交税的头上,自然也就抱怨税重,但朝廷收到的却少的可怜。
咱大爷算计着,先在北直隶逐步清丈,清丈完成后就干脆士绅一体纳粮,不只是士绅,所有田地就连皇庄,藩王田庄,总之除了卫所之外,其他统统按照民田都纳粮,一亩地无非那几升,也省得都钻空子。另外还说到时候让你这里带个头,把每年交的再增加两成,也算是帮他,这样可以堵住那些士绅的嘴。”
黄英说道。
“可以,他要是真这么着,我一年就给他增加这两成。”
杨信说道。
九千岁的雄起必须得支持。
再说对他也不值一提,说到底他目前所交是按照过去标准,但过去卫所的土地可是不交税的,他把卫所直接裁撤了,这部分同样按照民兵制,估计天启也就是发现自己漏了这个,又不好直接说让他补上,正好用这种方式委婉的提出。
“可我就怕那些士绅不干,说到底咱大爷也害怕,他都已经把满桂调到了蓟镇,而且从辽东调回曹文诏的弟弟曹文耀,让他以京营副将率领三千骑兵驻扎外城,还把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弄到身边当自己的护卫,他也怕有人狗急跳墙直接对他下手。”
黄英说道。
“我倒要看看,都这时候了还有谁敢反对,你让你爹告诉咱大爷,咱们杨家在新城的庄户,他随时可以调用,谁敢反对就杀,这种事情砍他几百颗人头比什么都管用。”
杨信冷笑着说道。
第六零九章 皇帝终于上朝啦!
当然,九千岁的雄起肯定不会很容易的。
但他也没别的选择。
或者说他和天启这时候都没有别的选择,这两个过去依赖杨信习惯了的家伙,在杨信不负责任地甩手离开后只能自力更生,过去他们的确可以给农民加辽饷,但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加辽饷了。
也不敢。
杨信还在渲染未来的天灾,而这几年频繁的天灾的确也正在向他们展示可怕的未来……
九千岁可是很迷信。
不说别的,光这些年频繁的地震就很让人心惊肉跳。
光京城就好几回了。
然后水灾,旱灾,蝗灾一个接一个不停往外冒,如此密集,如此频繁的天灾,对于一个极其迷信的人来说完全就是一种上天示警。
天启也一样。
虽然天启是科学家。
但科学家面对这种情况也一样心惊肉跳。
杨信以前也给他讲过历代的气候变化,以及每一次天下大乱和气候变化之间的联系,而这些年气候的严寒有目共睹,话说天启元年时候连广州都遭遇过大雪呢!他自己同样拿温度计记录日常气温,最低已经到零下二十多度了,而且运河封冻期也越来越长。作为一个科学家他是最重视数据的,每年冬天的最低气温,平均气温一对照,每年运河封冻天数一对照,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自己这个帝国的气候正在逐渐变冷。
一年比一年冷。
杨信没有骗他,气候的确正在发生剧变。
天灾的确正在降临。
他也得做准备了,但他做准备首先得有银子,原本历史上的天启的确可能不懂大明的问题所在,但现在的天启可清楚的很。
他为何没钱?
太祖时候都能一年收三千多万石的田赋。
他现在一年两千五百万。
太祖时候徭役绝大多数都并没有折算到里面,因为那时候是服役,他这个岁入还是加了徭役折银的,实际上这里面还有丁银,明朝的田赋,丁银,徭役折银,统一在岁入里,而岁入就是两千五百万。剩下那些商税之类杂项不在内,从土地上征收的就是这些,另外还有些值不了多少的棉麻甚至草料。
发展到现在,经过了两百多年后他的岁入居然还不如太祖时候。
而人口呢?
他当然不会相信官方那个。
别的不说,光京城有多少人口他可是很清楚,因为新的警察制度已经实行,京城已经进行了人口普查,整个京城内外城墙范围及近郊,居住人口已经接近一百五十万。
而太祖时候人口清查的数字,整个北直隶加起来一百九十万。
比这时候京城略多。
有这个数字在,他如何还会相信官员报给他的,那个居然比洪武年间还少几百万的人口数字?这个数字他不信了,那如何相信一起报给他的耕地数量?可以说那些都是假的,都连参考价值都不具备,而官员们弄虚作假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掩盖一堆人不交税的事实。士绅不交税,士绅隐瞒的田产不交税,宗室不交税,诡寄在宗室名下的也不交税,豪门世家的奴仆同样不会给他交人头税,这些人根本不在官员给他的数字里,而杨信已经告诉了他,在江南最多的士绅家奴仆已经数千了。
这都不交税。
北直隶官方数据农田五千万亩总共交五十九万石的税。
而最高亩产杨信那里到了七石。
杨信倒是不能算标准,毕竟他有鸟粪助攻,但杨家在西山一带山区的玉米地天启可经常光顾,哪怕这些过去被视为下下田的,玉米也能收四五十斤啊!
这是北直隶的农业。
然后五千万亩他总共收五十九万石的税,平均一亩收一升多点,算重量大概也就一斤多点,但老百姓却吃不饱饭,下下田种玉米都能亩产四十斤的情况下,他都平均一亩地收一升的税了,居然老百姓还吃不饱饭,那么粮食都去哪儿了?
天启很清楚,他这时候该对哪些人下手。
至于这些人的反抗……
一个皇帝连政令都无法推行下去简直笑话,敢反对就撤职下诏狱,再不行砍头,连崇祯都能做到的,天启不至于连他弟弟都不如吧?
总之……
总之杨信没空管他。
镇南王如今也是日理万机,好几千万人口等着他呢!
应该有四千多万。
他这时候正在进行人口普查和土地清丈,借助民兵化,这项工作进展很快,估计明年年初就能出结果,而四千万是一个估计的数字,但基本上没有太大差距。
光南京已经超过两百万。
这是最早完成普查的,实际上在围城期间就完成了,整个南京的上元和江宁加起来超过两百万,而苏州据说和南京相差无几,长洲和吴县加起来同样应该过两百万。至于扬州肯定没有这两地多,但要说江都县人口接近百万也是绝对的,剩下淮安和扬州同一级别,最多略微少点,而江南的包括镇江,常州,松江这些城市都是五十到一百万之间的。
话说仅仅这片土地上,人口已经快要赶上欧洲了。
一千万青壮。
这可不是杨信夸张的。
“说到底,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镇南王站在古老的安丰塘,看着面前热火朝天的场面说道。
这座古老的水利工程其实依然发挥作用,而且万历四十六年还经过了整修,但总的来说今非昔比,最关键的问题是被士绅圈占围垦严重。所以杨信的修缮很简单,就是清理这些并疏浚淠河的水源重新引水,然后把原本四阿哥时候的众兴滚水坝修起来,重新让这座古老的水库注满水,怎么着也能灌溉几十万亩水浇地。
几十万亩已经不少了。
话说他倒是想把淠史杭灌溉工程全搞起来,但问题是没那技术。
但这个真没问题。
“上次老朽来的时候,还是以寿州知州,如今一晃五十年了!”
他身旁的黄克缵感慨地看着眼前正在忙碌的民兵。
这些民兵正在加固堤坝,疏浚渠道,甚至用钢筋混凝土重修斗门,放眼望去整个工地一片繁忙,因为这是夏季,正是蓄水的季节,所以远处已经形成了广袤的水面。而且不只是男人,很多女人乃至老人小孩都参与建设,而且到处都插着旗帜,旗帜上分别带着民兵某部的番号。
还有人在敲鼓鼓舞人心。
不断有女人和小孩抬着一桶桶大包子在民兵间分发。
场面还是很壮观。
这一路走来他所有路过的地方大致上都是这种大规模建设,甚至还有不少新建的堤坝,尤其是那些小山溪上建设的堤坝人为形成一个个小湖泊然后引水灌溉。
整个淮南到处都是。
甚至一些地方还奢侈地使用钢筋水泥来修一些配套设施。
不得不说杨信这个家伙,在种田上真得很热衷,作为五十年前的寿州知州,黄克缵可是很清楚沿淮这一带的萧条,但现在依靠着各种水利设施的建设,已经称得上繁荣,原本荒芜的土地全都被开垦出来。能够引水的地方种稻,不能引水的旱田大量种玉米,最干旱的土地也都种上了地瓜和高粱,甚至贫瘠的沙土地上,都能种卢穄之类做饲料,可以说几乎看不到闲置的荒地,
尽管绝大多数这类土地的亩产其实也不算高……
当然,比北方高。
淮南终究比北直隶要强一些。
但关键是没有了地主收租,而杨信收的就那大致一到两成,这里和江南肯定不是一个等级,这样哪怕亩产平均只有一石,一个五口之家有三十亩地依然足够吃饱饭。
毕竟这里是两熟。
而且玉米在正经农田产量并不低。
杨家在北方开荒种玉米都是那些下下田,亩产四五十斤看着不高,但在淮南是正经农田,实际上目前普遍都超过一百斤。而且杨信还在大量使用堆肥,部分引入鸟粪,还有各种黄克缵根本看不懂的,比如那些由杨家庄户充任,派驻的各处民兵营的训导官拿着昂贵的温度计,在粪堆里面测温度就很令他茫然。
这片土地上的变化太多太快,已经超出了他这个曾经的知州理解能力。
“老朽真得老了!”
他叹息着。
他已经告老还乡。
或者说被最近京城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跑路了,毕竟他都快八十,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这些天里天启打着反腐,一连杀了十几个朝臣,甚至户部尚书亓诗教都被革职。
孙承宗也遭到罚奉。
从不上朝的皇帝,这段时间时不时上朝……
文官们终于不用骂他不上朝了。
但他一上朝就是文官倒霉,甚至开始学着廷杖了,十几个御史挨了他的廷杖,还有一个被打死了,原因其实都知道,就是文官们集体反对他的那些改革,导致除了派税监外其他两项都在僵持中。皇帝陛下这是故意用这种方式逼迫大臣们屈服,这种情况下快八十的黄克缵还不赶紧跑路,话说黄道周一帮可正准备以他为首结成闽党对付税监。
他一把年纪不想这几根老骨头被这场斗争搅碎。
第六一零章 昭昭天命
“我对福建没兴趣。”
杨信很坦诚地说。
黄克缵就是打着路过旗号,替福建士绅来跟他谈判的,毕竟他的军队都已经到仙霞关了,而且之前南洋水师刚刚按着福建水师暴捶一顿,福建完全靠海外贸易,若杨信真惦记福建都不用别的,南北二洋水师把闽江口和厦门一堵,福建士绅就得跪啊!
不过杨信真没兴趣。
“你们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
我要的就是能种粮的地方,你们那里人多地少,就连自己都快养活不了,那我要来有何用?
其实我更想与你们合作。
你们反对我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在于南洋公司,说白了南洋公司在海上占据太多的份额,挡了你们海外贸易的财路,但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你们加入南洋公司就可以了。我欢迎福建海商加入,所有福建海商都可以加入南洋公司,以后我们有钱大家一起赚,说到底我也不是吃独食的人,我既然肯和广东那些海商合作当然也能和福建商人。
是你们非要走私。
你们非要像过去一样,连李家都和我合作了,我真不知道你们福建那些海商到底还纠缠什么?
海洋很大,足够容纳我们。
实际上你们根本不知道海外贸易真正赚钱的是什么。
就那点生意?
错!
抢才是最赚钱的。
西班牙人抢了美洲,直到现在一百多年了还在享用红利,福建茶农辛辛苦苦采茶制茶,人家用从地下挖出的白银买走享用,谁才是真正享福的,人家已经做出了表率,咱们就得跟着学。”
杨信说道。
“老朽可是读圣贤书的。”
黄克缵笑着说道。
当然,他也就是一说而已,话说他作为一个泉州人,而且还是大明引入红夷大炮的第一人,肯定很清楚海外情况。
他引入的工匠可都是从马尼拉逃回来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西班牙人是如何发家致富的。
“这与读圣贤书并不矛盾啊。
圣贤也教导我们,要在需要的时候担负起教化四夷的职责,我们用枪炮教化也是教化,欧洲人就是这么做的,一边用枪炮教化,一边用那些传教士教化,他们已经很成功了,据我所知吕宋多数都信了他们。人家远隔数万里跑来的都能这么做,咱们既然饱读诗书当然不能落后,宣大明之教化于万国乃是我辈之责。
这是我们的昭昭天命。
想来您也想看到圣贤教诲远及蛮荒吧?
您也想看到那些蛮夷都读四书五经,都言必称孔孟吧?
据我所知福建人已经有很多在外面建立了聚居区,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扩大下去呢?
光靠他们肯定不行。
没有武力保护,早晚还会出现第二个马尼拉,钱越多越是催命的,李旦当年在马尼拉号称拥有金山,结果还不是最后便宜了西班牙人?
但我可以保护你们。
我的两洋水师,在东方的大海上就是无敌的。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又怎样?
两洋水师加上陆战队,开过去足够打败他们。
上次他们不是杀了你们不少福建人,抢了很多金银吗,您回去把那些逃回来的都找出来,让他们来找我诉冤,然后我上奏陛下,让两洋水师组成联合舰队开到马尼拉去,逼迫西班牙人对此进行赔偿。
这银子不就来了吗?
而且还要让他们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时重新允许咱们的商人回去,并且咱们还得派兵驻扎那里保护咱们的商人,要是西班牙人不答应,咱们就继续揍,甚至联合荷兰人一起去揍他们。甚至干脆派一支舰队,跨越大洋去美洲,去炮轰阿卡普尔科,咱们有战列舰咱们怕什么。”
杨信说道。
好吧,的确也该踏出这一步了。
对福建他是真没兴趣,那里地少人多毫无垦荒价值,能垦的荒地基本上都开垦了,现代福建耕地两千万亩,这时候官方数字一千四百万,加上隐田恐怕也差不多了,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隐田数量肯定惊人。而且本来福建进士和人口的比例就高的吓人,人口不到山西的三分之一,进士数量是山西的两倍,这同样也意味着不交税的比例极高,话说福建一年交的田赋之类才可怜的九十七万石。
剩下就算还有荒地也就是这个时代条件下无法开垦的了。
福建和北直隶不一样,北直隶目前的耕地面积就算加上隐田,恐怕也还有几千万亩的可开垦面积,毕竟现代河北加上京津已经超过一亿亩了,而且还是大规模城市化之后的。
这时候京城周围可全是农田。
但福建真没有开垦价值。
相反还应该把福建人想办法往面外哄,毕竟这是大明境内,唯一一群喜欢往海外跑,同时也是唯一已经开始殖民的。
广东都比不上。
这时候广东往外走的压力,远比不上福建,因为广东的在籍耕地面积差不多福建的两倍,而在籍人口只是略微多一点点。
再说了,广东人可以往广西走。
这时候广西的在籍人口只有广东的一半,而耕地在籍的只有可怜的九百万亩而已,现代广西可是六千万,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待开垦的荒地,这些年杨信的魔爪也已经伸过去,杨家在广西有好几个商屯。
真正人多地少几乎无法容纳的只有福建。
这一点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但不是往台湾移民,而是往南洋,第一批还是西贡一带。
台湾是用来容纳那些北方移民的,毕竟不能把北方人送到南洋去,他们根本受不了,但台湾就勉勉强强能忍受了,之前那批贵州人目前就生活得很好,今年已经实现完全自给自足,甚至开始少量向北方售粮。而且跟随他们一起的那些北方庄户也能适应,由此可见用台湾安置北方灾民问题不大。但让他们去南洋就夸张了,殖民南洋只能是闽粤两地的,而目前来讲闽是最容易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在海外一堆类似商业殖民地的聚居区。
倭国的长崎,越南的会安,甚至马来半岛上的北大年。
这些地方都有闽商。
光会安一地就得四五千人,这是倭国商人说的,而他们自己国内的长崎等地闽商加起来得两三万,这是朱国祯记载的,他听一个叫刘凤岐的海商说的。
但他们缺乏武力保护,而且内部因为地域,宗族等原因,还就喜欢自己内斗,所以他们需要一个人用强力来整合起来,只要这些向外跑的福建人整合成一个集团,那么在东南亚真就没欧洲人什么事了。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搞屠杀的背景是什么?
是李旦被传说拥有金山。
整个美洲都在传说这个马尼拉福建商人首领的财富,传说他比西班牙国王还富有。
荷兰人在巴达维亚搞屠杀的背景是什么?
巴达维亚周围十个甘蔗种植园里面有九个是华人的。
闯南洋的,基本上以福建人为主,再加上部分潮州人的华人,用自己的勤劳和头脑,在每一个地方都迅速发展起来,在会安他们把倭国商人挤得还剩下几十个,在爪哇岛上他们的种植园比荷兰人还多,在几乎所有贸易港口,都有这些人的身影和他们的聚居区。
但拥有巨额财富却没有武力保护,甚至自己内部还喜欢内斗,那么被别人当肥羊宰就是正常了,包括后来的兰芳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西婆罗洲那些华人淘金者内斗,自相残杀,那地方根本没荷兰人什么事。他们有实力,他们甚至已经事实上建立了一堆商业据点,但他们需要整合,需要一个强力人物让他们抛弃宗族和地域隔阂,最终整合成一个殖民集团。
这就是杨信要干的了。
而去马尼拉揍西班牙人一顿为他们出气,就是杨信向他们证实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自己值得依靠。
然后……
然后当然是去西贡了。
“大王急公好义,老朽就先代那些乡亲谢过了。”
黄克缵很虚假地感谢了一下。
“只是,不知大王对陛下的改革,是如何看待?”
他紧接着说道。
“支持啊,当然全力支持,我知道福建商人们都不喜欢税监,可咱们说句实在话,陛下这么多年没亲自抓什么事,如今第一次展现出人君之风,咱们做臣子的必须全力支持,不就是每年五十万两嘛。本来福州和漳州两海关的包税银就已经有三十万了,剩下二十万还有各处陆关的,最后无非也就是还有个十万两的缺口而已,这个容易,把出口的货物全部加价一成,我会让南洋公司那边同样加价一成。
不就是银子嘛。
又不需要咱们掏,让那些鬼佬们掏就可以了,这也就是我为何要搞南洋公司控制贸易,咱们过去就是自己互相竞争,才让鬼佬们赚了便宜,以后咱们得联合起来控制价格,以后不管从哪个海关出口的,价格上都要一致起来,需要涨价的时候一起涨价。
鬼佬们又没别的地方可以买这些东西。”
杨信很有奸商风采地说道。
第六一一章 阉党在行动
“他这是来铺路?”
黄克缵离开后,汪秘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谈不上,就是来试探一下而已。”
杨信说道。
黄老头就是代表福建士绅来试探镇南王的野心到哪里了。
话说这种时候要说都相信镇南王还是忠臣,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他现在的控制区甚至超过了朱元璋当年,军事实力明显超过了朝廷,上次他要是一鼓作气这时候也就差不多兵临京城了。
那么士绅们就得考虑一下未来该如何面对这个……
这个军阀了。
反正这时候也就能用军阀来形容他了。
别的地方可以观望,但福建士绅没资格观望,无论是从陆地上还是海上,杨信都已经掐住了他们,如果接下来杨信没兴趣北上,那么想扩张的话他们首当其冲。但要说福建士绅为自己的田地做好血战到底的准备,这个同样有些夸张了,福建士绅的首领就是沿海那些,他们的财富并不是土地而是海外的贸易。而内陆因为福建特殊的情况,并没有类似于苏松那些田产几十万上百万的超级地主,他们根本不具备这种条件,就是山间一片片小块平地上的中小地主。
为了那几百千把亩地,最后打一场几乎毫无胜算的仗,这个似乎有点不太明智。
再说也没钱。
有钱的沿海士绅不加入,内陆那些小地主根本打不起仗,这种情况下福建士绅真得很想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寻找一条好的出路。
这就是黄克缵路过南京的目的。
而且杨信给了他满意的答案,所以接下来福建士绅会懂事的。
“心思都不纯洁了!”
杨信说道。
说白了福建士绅们就是开始考虑抛弃朱家的可能了,未来如果真有杨信谋朝篡位的一天,他们会在必要时候喜迎王师,向着新君山呼万岁,只要新君对他们别太苛刻,能够满足他们的一些要求就行。
而且不只是福建,恐怕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地方士绅这样想了。
比如广东士绅。
这些年历次倒杨行动,广东士绅全都采取观望,虽然有南洋水师镇压和南洋公司利益联系的缘故,但同样跟广东士绅对天启的忠心大打折扣有关。说到底他们并不在乎皇帝是姓什么的,只要别动他们的利益,最低不能动他们的核心利益,而闽粤两省士绅的核心利益早就不是土地。至少珠三角士绅们,最重要的财富已经变成工商业,而内陆山区的确以农业和种植业为主,但问题是他们也和福建一样,因为地形缘故很难有超级大地主,就是以中小地主为主。
中小地主没钱抵抗。
沿海真正掌握财富的大地主不愿意为了已经不是财富根本的土地,冒失败后失去一切的风险。
中小地主掌握的财富又不足以抵抗。
那么在已知杨信肯定会鼓励工商业,尤其是鼓励海外贸易和开拓的情况下,以这个为核心利益的闽粤士绅开始考虑必要时候踢开天启,接受他的可能就很正常了。说到底他们对老朱家又没什么忠心,尤其是现在天启也明显开始惦记他们,这个小皇帝展露爪牙后,似乎并不比杨信可爱。而且天启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需要养活,而且都是贪官污吏,但杨信身后利益集团更小,而且目前看也更加廉洁……
至少他身后没有一群太监。
没有一堆藩王。
没有一家家世袭勋贵。
总之,扣除他分地这一点,杨信其实对士绅们来说,比天启要更可爱的多,但加上分地,这就让士绅们无从取舍了。
唉,他们也很茫然。
“我也很茫然啊!”
镇南王一脸怅惘地说道。
而就在此时,两千里外的京城一座府邸的花园中。
“九千岁怎么说?”
魏广微看着走进凉亭的冯铨,一脸期待地说道。
其他人也在看着冯铨。
这里面都是阉党,九千岁身边拍马屁最积极的。
不过顾秉谦已经告老回家了,反正他家的地也被分了,再闹下去也没用了,而这段时间京城暗潮汹涌,他一把年纪了,也不敢再待下去。天启的改革又与他无关,他家在杨信控制区,留下来说不定被卷进斗争漩涡老命不保,这种老狐狸都很精明。最近朝中其实还有不少辞职的,老狐狸也不只一两个,正好从南方赶回来一堆闲人无处安置,九千岁对这些主动辞职腾地方的一概准,而且都象征性加个奖励性质的虚官。
顾秉谦还加了少师呢!
剩下为首的就是魏广微,他也是阁臣,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
号称外魏公。
不过目前九千岁身边最受宠的反而是冯铨,被缪昌期荼毒过的小冯,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文渊阁大学士,三十岁的阁臣啊!
小冯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才能是得承认的。
那也是福临爱臣啊!
此刻剩下在坐的还有王永光,崔呈秀,他这些年反而在九千岁身边进步缓慢,主要是孙承宗掌控兵部,他始终夺不了权,那些将领也罢各地督抚也罢,人家只认孙承宗,他算个屁啊,老老实实做右侍郎,左侍郎都轮不到他,还有王绍徽,霍维华,薛贞等十几个,都是阉党核心。
在他们的注目中,冯铨阴沉着脸缓缓摇了摇头。
魏广微颓然坐下。
霍维华恨恨地一拍桌子。
其他一帮全都面色阴郁……
“九千岁的意思,圣意已决,这两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办。
而且九千岁手中已经有了不少东西,他还点了道冲公的名,说道冲公家中良田十万亩就才交一万亩的田赋,一品有万亩免税已经是万岁施恩,但八万亩不交税就有些过分了。以前的事就算了,如今万岁爷遇上难关,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得帮着万岁爷,交税而已,一亩地也就那几升,只要圣眷还在,那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冯铨说道。
“九千岁这是听哪个造谣,我家何曾有如此多田地!”
魏广微恍如被凭空污了清白般争辩着。
“还有徳纯兄,九千岁说你家人去年一年走私河东盐三万引,这也太不成样子了,河东一年也不过才产一百来万引,以前他也就不追究了,但你得回去准备一万两银子,算是献给陛下以助国用的,以后盐法改革后该交的税还是得交。”
冯铨对薛贞说道。
“这是诬陷,这是有人故意诬陷,九千岁怎么连这都信?我韩城薛家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这么大的走私哪敢啊!”
薛贞欲哭无泪地说道。
话说他这话有点亏心,韩城薛家可是头号世家,光这时候就四个进士任官,还有一个原本历史上的首辅薛国观在刑科当都给事中。至于走私点河东盐,话说他都九千岁亲信,阉党核心了,走私几万引私盐算个屁,河东盐池周围这几个地方的簪缨世族哪个不贩私盐?一年官方一百多万引盐,行销一百五十个州县,这么大一块肥肉当然不可能放过,要不然跟着九千岁混顶着阉党骂名是为什么?
“诸位,我只是转达九千岁之意,有没有冤枉,也就不必提了。”
冯铨说道。
他此刻心情也很不好。
他冯家也是一堆隐田,话说他爹就已经是布政使……
原本历史上他爹传说因为害怕建奴弃官逃跑,所以被撤职挨了板子回去气死,不过这个说法有点诡异,因为他爹当时是河南右布政使,野猪皮攻辽沈时候才逃跑的,这明显有点夸张,他在河南居然因为野猪皮打下辽阳就逃跑准备避地吴越。
这未雨绸缪也有点早了。
但不管原本历史上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但这时候他爹没有,而且一直在河南当布政使。
冯家父子两代一个布政使一个内阁大学士啊!
家里几万亩隐田算个屁!
“怎么就非得闹到如此?咱们跟着九千岁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九千岁怎么就听信这些谗言?”
魏广微哀叹道。
“诸位,这次陛下是铁了心,清丈宗室田产只是个引子,今年查完明年就是各地全部清丈,而且准备从杨信那里借人,免得有人做手脚。九千岁的意思,就是咱们这些自己人家有什么隐田的,今年都赶紧自己私下报官交税,别到时候查出来不好看,陛下准备要找几个杀一儆百。
至于盐也是如此。
今年年底前新的盐法必行,这是万岁爷的最后期限。
而且就是跟着杨信学,但所有盐户产盐恢复旧制,把盐交给盐场然后换粮食,杨家会把南方米运到长芦各处盐场仓库备着,九千岁说粮食有的是,不够直接从杨家仓库调用。
盐商只能找盐场支盐,盐税全部加到场价里。
河东盐场也一样。
另外巡盐御史撤销,各地盐运司撤销,只保留各处盐场大使,长芦盐区由杨家庄户组建缉私队,有贩私盐者就地处决。另外河东盐池设禁垣总兵,同样从杨信处调一营骑兵巡逻禁垣,有走私者格杀勿论。
诸位,咱们好日子到头了!”
冯铨面色凝重地说道。
(两章)
第六一二章 信王倒是越发贤德
“那杨贼都如此悖逆,怎么万岁爷还忘不了他?”
薛贞崩溃一样说道。
真要是这样以后还玩个屁啊!
他们其实要说起来,对于盐法改革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九千岁还是得用阉党管,无论文官武官还是太监去管理这些产盐区,最后都是要收好处的……
那就没什么了。
最多分这些人一份子而已。
只要把管理产盐区的这些人都拉下水,最后还是会继续走私,再让皇帝那里盐税增加些,这就基本上可以糊弄过去了。说到底皇帝也罢九千岁也罢,根本不可能知道一年大明到底要卖多少引盐,官方每年额定才不过两百多万引而已。但实际上民间的需求量恐怕十倍都不只,但真实数量因为过去的走私泛滥,其实根本没有具体数字可查。
所以只要让皇帝那里盐税增加个两三成就行了。
私盐继续卖。
有足够的私盐空间。
但是……
让杨信的人负责查私盐那还怎么玩?
河东盐池是城墙圈起来的,一共周长一百多里的禁垣,把整个解州盐池圈起来,只要真心想禁绝私盐,一千骑兵在城墙巡逻就行,但凡不走那些城门的都是私盐。
走城门的就交税。
查严密了可以说不会有一引私盐走私出去。
收买杨家那些人?
谁都知道杨信手下是狂信徒,只要杨信严令一般不会受贿,而且这些人的家肯定在杨信那里,人家日子过的好好的,也没必要为了点小钱,毁了自己的好日子。更何况九千岁还有人监督他们,文官们同样盯着,这样的人很难收买,所以接下来的盐法一改革,那么再想从河东流出私盐来可就难了。
最多加价给吃盐的。
可杨信的盐法是任何人都可以过去贩盐啊!
过去是盐引。
以后根本不需要用盐引。
谁想贩盐就去盐场,只要老老实实交税就可以卖,结果就是大量小商人涌入,他们会拉低盐价,最终这些大官商加价也没法加。
他们就是寄生在旧制度上的,旧制度没有了,当然好日子也就结束。
不是说他们不能赚钱了。
而是他们像过去那样,利用这个制度赚金山银山的日子没了,他们必须得面对市场的竞争,去在市场上凭本事生存,而不是像过去一样,依靠着政治上的特权,可以说躺着收钱,这样的好日子没有了,但是……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霍维华痛心疾首地慨然长叹。
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走了,就剩下了他,薛贞,冯铨三个。
这里是冯家。
“如今事情明摆着,就是陛下没法再从江浙弄到银子。
而闽粤他又鞭长莫及。
而且闽粤包括江西湖广,这些年自己办团练,也不是软柿子了,紧挨着杨逆,又怕逼得狠倒向杨逆,不敢再像过去一样。去年湖广借着对付杨逆,已经停止给三王括田,陛下也装聋作哑,之前还严令湖广为三王各括三万顷,如今最多的桂王总共才括了六千顷,剩下二王不到五千,湖广巡抚说再无可括。
陛下也忍了。
说到底陛下不敢再得罪这些已经开始学会拿起刀子的南方人,那就只能从咱们北方人身上捞银子了。
什么清丈!
什么盐法改革!
说到底就是不敢割南方的肉,反而看着咱们北方人好欺负了!
这不行啊!
这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咱们也得学着会叫才行啊!”
冯铨恨恨地说道。
过去他们团结在九千岁的阉党旗帜下的确很快乐,但那是因为杨信一次次不断从南方搜刮财富,然后这些财富通过九千岁,又绝大多数落在阉党手中。无论是正规的各项采购,还是干脆直接贪墨,最后都是这些阉党得到了,这就是为什么北方东林党逐渐销声匿迹,因为杨信在从南方人的口袋里掏钱送到北方。
北方士绅的确不喜欢杨信,但他们又不是不喜欢杨信的手。
可现在呢?
这只手没了!
不再一次次从南方人的口袋里拿钱给他们了!
相反缺钱了的天启,开始盯上他们的口袋,在被南方团练吓住后,天启不敢惹南方士绅,开始觉得他们这些是软柿子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
毕竟天启手中有军队,这支军队的确打不过杨信,但收拾北方士绅还是很轻松,曹文诏的弟弟曹文耀就在外城驻扎,他侄子曹变蛟带着三百百战老兵与九千岁形影不离。天启身边还有一支三千人的少年侍卫团常驻皇城,他身边从来不会少于三百,而九千岁掌握的警察系统,同样随时可以调动出一个旅的步兵。而满桂的两万大军驻扎蓟镇和山海关,卢象升率领京营主力驻扎徐州,关外还有孙传庭的辽东军团。
北方士绅完全被控制住。
这种情况下,天启自然有足够的自信对北方士绅下手。
养了这么多年,就是猪也养肥了。
九千岁这些年撒出去的银子,可绝大多数都落在北方士绅口袋,现在到了皇帝需要钱的时候,不向他们下手向谁下手?
“这个昏君!”
薛贞恨恨地说道。
冯铨和霍维华都没说话。
气氛很压抑。
“信王倒是越发贤德。”
霍维华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
“但陛下有太子,更何况陛下春秋正盛,更何况杨信还在南边。”
冯铨说道。
他当然明白霍维华的意思。
可第一天启不好对付,皇帝身边的亲卫都是少年侍卫团的,这些半大小子根本不与外人接触,日常就是在皇城的军营,只有当值时候才出军营保护天启。甚至这些人绝大多数连官话都不懂,他们只听那些懂官话的队长的,而队长只听九千岁的,任何针对天启的特殊行动,全都首先得过他们这一关。
第二,天启有儿子。
天启就算死了,也是太子继位张嫣掌权,但张嫣此前可是与杨信传过绯闻的。
这个女人未必听话。
第三,也是最重要一点,要是天启被弄死,杨信如何反应。
这边弄死天启,那边他大军北上,那可就乐子大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卢象升肯定不会抵抗的,甚至孙传庭也会支持杨信。这都是天启的忠臣,他们都是天启重用起来的,如果天启死于政变的话,他们肯定要为天启报仇,那么北方士绅同样也就彻底完了。
要说努努力,的确能把天启做了。
可后果没法承受啊!
“若陛下是正常驾崩呢?”
霍维华说道。
“太子继位!”
冯铨说道。
“但一个几岁幼童,想病死似乎并不难吧?”
霍维华说道。
的确不难,天启目前实际上已经生过四个儿子,但两个夭折,一个就是病死,另一个没满月就死了,剩下太子在近乎夸张的保护下,倒是活到了如今三岁多,另一个至今还没满周岁,也就是九千岁献的那个任贵妃所生的。
也是靠杨家医院那套近乎夸张的保护。
皇宫小孩死亡率还是很高。
“但杨信又不傻!”
冯铨说道。
“那就看他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谋朝篡位,那么咱们就把所有人拖下水,干脆与他再战一场,只要陛下正常驾崩,他想利用这件事北上,那就是谋反,卢象升和孙传庭都不会允许。
谁都知道这种时候他进京之后肯定学赵匡胤。
卢象升反而会誓死阻挡。
咱们以忠义之名,号召天下群起攻之,向江浙士绅许诺打败杨信之后归还他们的一切,总之只要陛下是正常驾崩,咱们拥立太子继位,杨信就是天下公敌。咱们想办法让这一仗打起来,最后若能打赢,那就彻底解决这个祸根,打不赢就继续打,把整个南方打烂也不怕。上次咱们不一定真就输给他,不过是卢象升非要搞什么君子之战,若直接下令各方军队全部上阵与之决战,甚至调川滇闽粤军队全部投入战场。
那未必会输。
卢象升打得简直就像个笑话。
还限定战场,这是学宋襄公?打仗就是你死我活,总共死了那点人算什么战争,死个几百万又如何?把江浙血洗一遍又如何?
打赢就行了。
咱们就跟杨信来一场真正的血战。
他不是怕死人吗?他不是想做圣人吗?那时候看他怎样,话说当年金之俊说得对,对这种逆党就得石头也要过三刀!咱们从西北,从蒙古继续调人,告诉他们,到了江南银子女人随便拿,不行就接受建奴归顺,然后把他们也派上战场。
士兵不愿意和杨信打仗?
没有好处可捞他们当然不愿意了!
但我就不信准他们屠城了,他们还依旧不愿意打仗!
他们恐怕得嗷嗷叫着上!
我就不信了,还有能面对屠城诱惑都无动于衷的士兵,别说是朝廷的新军了,就是那些卫所兵,只要准他们屠城,我敢说一个个立马神勇,说到底上次卢象升战败,不是因为杨信多么能打,而是自己太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仗!
说到底卢象升误国啊!”
霍维华一脸沉痛地说道。
(三章)
第六一三章 我倒是知道一个仙方
不得不说作为九千岁手下最狡猾的爪牙,霍维华的计谋够狠……
这个家伙很有头脑的。
他是原本历史上九千岁手下和崔呈秀并列的两大谋士,干掉王安是他设计的,对付杨涟等人的主力也是他,可以说罪行累累,一个给事中三年蹿到了尚书。
但清算阉党时候他却轻易脱身。
虽然也贬到了徐州。
但和崔呈秀,薛贞这些比起来简直算是奇迹了。
崔呈秀自杀。
薛贞更是直接被斩首。
他居然差一点抢在圆嘟嘟前面拿下辽东督师一职,不过最终还是在文官围攻下被贬官徐州,但却依旧在徐州知州任上安享晚年,虽然说法他是忧愤而死,但想想就知道,他有个毛可忧愤的。不过真要是让他抢了辽东督师一职,对大明来说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这个人军事才能不好说,但却是一个真正实干的,吴江士绅到十全老狗时候,还怀念他做知县时候的功绩。
这也是人才。
不过他的这个毒计的确很聪明。
他已经看出杨信最怕的,他知道杨信最怕的是战争扩大,最怕的是打成乱世,然后因为战争造成无数人的死亡……
那就打尸山血海吧!
只要天启看似正常驾崩,然后他们拥戴太子继位,那时候改革计划肯定暂停,如果杨信没有反应,那么就看能不能控制住张嫣,如果张嫣能听话,那就这样下去吧!只要不继续改革就行了,如果张嫣不听话,那么一个几岁小孩想病死还不容易,然后天启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任贵妃生的,有九千岁的面子,杨信应该同样能接受。
如果他接受了前一个,那么当然也能接受后一个。
然后继续这样对付着。
如果杨信非要借着天启的死来做文章,那么就渲染他想欺人孤儿寡妇学赵匡胤,然后鼓动卢象升,孙传庭这些忠于天启的和他打。
忽悠江浙士绅造反。
从其他各省调动军队来扩大战争。
用可以抢劫屠城来调动起士兵的士气和斗志,从西北调那些蒙古骑兵和卫所兵南下,大不了把江南打成尸山血海,以此彻底解决杨信,从目前情况看,这个祸害不除,他早晚是要把火烧过来的。
还不如干脆点。
这个计划应该是可行的,毕竟对于卢象升这些人来说,一旦杨信对天启的孤儿寡妇下手,那么他们唯有与之血战到底了。
上次卢象升可以接受君子之战,是他已经明白杨信至少暂时没有夺皇位的心思,而且卢象升同样不想把江南打成尸山血海,甚至天启都不想战争扩大下去,所以才最终玩了把君子之战。包括那些团练其实也一样,他们都是江南人,摆开阵势打仗可以,毁了自己家园就完全属于脑残了。
那些士绅可以抵抗杨信,但玩尸山血海,最后结果一样还是自己倒霉。
一旦天下大乱,秩序失控,那徽州之事就根本不叫事了,就是屠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不会那么傻。
但如果变成杨信想谋朝篡位,这些忠臣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确不想尸山血海。
可一旦到了为臣节而战时候,他们是不会在乎尸山血海的,因为在忠臣的心中,老百姓在这时候也应该一样尽忠。
但这样的话……
“如何才能让陛下正常驾崩?”
冯铨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仙方……”
霍维华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觉得陛下会信这个?”
冯铨无语地说。
话说天启是什么人,研究科学都能研究出烧火就能转的机器,都能研究出电这种完全无形的东西,这样的人会信什么仙方?他又不是他曾曾祖那种痴迷修仙的,皇帝陛下目前什么都不信,连天上下雨刮风他都能用科学解释,连人身体是怎么构成的,他都能用科学解释,这样的人,你给他献个仙方岂不是搞笑?
“咱们献的确徒惹陛下笑,可有个人献的他会服用。”
霍维华说道。
冯铨愣了一下,但随即醒悟。
“五台山上那个?”
他说道。
霍维华微微一点头。
“如何过医学院那关?”
冯铨说道。
天启自己就有医学院,武之望等一堆名医,如果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过不了这一关,玩药,他们这些人如何与武之望这些比?
“你觉得如果是一些不方便为外人道的药方,又是五台山上那位献给陛下的,陛下和九千岁会拿到科学院给武之望那些人看吗?再说了,只要陛下服这些东西,就算这个的确没什么用,咱们难道不会再想办法往里面加些别的?”
霍维华说道。
冯铨了然地点了点头。
的确,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有了可趁之机。
想在宫里收买个太监可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如果需要的东西还得从外面采买,那么就更容易下手,天启的一个重要习惯,是从来不吃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服药也是医学院那些人给他开的……
其实他很少生病。
作为一个洗手都快赶上消毒的人他身体健康着呢!
吃饭也不好下手。
因为皇帝陛下吃饭也是自力更生……
科学院也有农学院。
人家在皇城里面有自己专门的菜园子和农田,甚至还跟杨信学,在皇宫里盖了玻璃大棚,专门培育反季节蔬菜和各种新作物,偶尔还拿出来赏赐大臣。比如说去年冬天皇帝陛下就赏赐了大臣们一堆小黄瓜,就连粮食都是杨家进贡。
简直无懈可击。
但只要他服些乱七八糟东西那就有机可乘了。
“二位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旁边薛贞弱弱地说。
“徳纯兄,你去五台山!”
霍维华转头淡然说道。
冯铨同样转头看着薛贞。
后者欲哭无泪……
一个月后。
“奉圣夫人,这个女人还没死?话说咱们的皇后殿下很不称职啊,一点宫斗的基本素质都没有。”
杨信说道。
客氏的确至今活得好好的。
张嫣很明显缺乏一个妖后的那种狠辣凶残,居然一直让她安安稳稳地在五台山上参禅礼佛,不过主要也是怕天启不满,毕竟她在皇宫也有好几个对手。尤其是范皇贵妃,任贵妃这些,这都不是省油的灯,后者因为同样有儿子,背后还有九千岁,已经开始真正产生威胁,张嫣害怕弄死了客氏会引起天启的震怒。
不过这完全是蠢。
她那个已经可以满处跑的儿子才是她皇后地位的保证。
天启也没那么傻。
太子之位确立多年,而且已经渡过小孩最危险的年龄,任贵妃那个至今还没周岁,谁知道哪天突然一个疾病就夭折了。
总之张嫣没有像杨信设想的那样很快就给客氏一杯毒酒。
但很显然奉圣夫人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挣扎,依然时不时给天启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估计是想勾起皇帝陛下对她的旧情,九千岁同样碍于旧情也不得不给她转交。毕竟两人当年也是有过一段的,实际上客氏在五台山上过得很好,九千岁对她照顾得还算无微不至,娘俩搞得五台山一带民怨沸腾,尽管知道但九千岁也不管。说到底他也知道把客氏扔到那里,这个女人肯定要撒泼胡闹的,两人可以说知根知底,但九千岁也只能这样。
刚刚京城传来的内幕消息,奉圣夫人又派人送了一罐子饮料,说是给皇帝的中秋之礼,在经过了必要的试喝后,皇帝陛下最终还是喝了……
据说味道不错。
喝完之后皇帝陛下龙精虎猛。
而且客氏还送了配方,皇帝陛下对此很满意,准备以后需要的时候经常喝一喝,而皇后殿下则偷偷抄了一份,让人五百里加急送来,让镇南王检查一下,顺便最好说这东西有害断了客氏的念头。
“宫斗素质是什么?回头我把这个小妖精乱棍打死?”
王妃阴森森地说道。
说完一指花枝招展的汪秘书。
后者妖娆地笑着,她早已经履行了承诺,不过身份还是秘书,毕竟给镇南王做妾这种事情,还得她父母同意才行,而她父母尽管已经搬到了南京,但依旧拒绝接受这个有辱门风的女儿,哪怕她已经是镇南王手下炙手可热的秘书……
这叫书香门第的傲骨。
不过汪秘书倒是对这种身份颇为满意。
“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动手!”
镇南王摸着小胡子看着她,一脸严肃地说道。
汪秘书继续妖娆。
“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王妃看着他们,很不耐烦地说道。
“有没有的,咱们照着做一剂,然后让大王试一下不就可以了?”
汪秘书颇有些兴致地说道。
“你这是对我不满意吗?
话说你这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很严重的挑衅?不过这里面看起来似乎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做一剂我试一试吧!也算是我为陛下献身了,还有,让黄英赶紧回来,咱们全家也应该团聚一下了。”
杨信说道。
王妃同样很期待地看着方子,然后直接塞进汪秘书领口……
第六一四章 征服,永不停歇地征服
镇南王亲自试用后感觉并没什么效果。
他又不需要这个。
而且他还找来了一堆名医,包括那个连龙骨是化石都明白的名医,然后凑起来研究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一个混乱而且毫无医学根据的药方,开药的人医学水平不超过一个游方郎中,最多也就是力量猛点,这样的东西他们这些名医们随随便便都能开一堆。
总之不能算毒药。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毒,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么多乱七八糟。
不过天启吃了也死不了,最多有点补得火大,好在他有的是降火的人,所以完全可以无视。
当然,杨信不能无视。
张嫣还等着他呢,皇后殿下真正的目的是让他进谗言。
所以杨信还是多少意思一下,给天启上个密奏,告诉他这药其实就是个游方郎中的作品,虽说也不至于吃死人,但多了终究不好……
肾容易不堪重负。
至于天启听不听,杨信就没兴趣管了。
年轻人嘛!
坐拥那么多的佳丽,最后都容易走到这条道路上,毕竟不是谁都有镇南王那样强健的身体,所以这种事情只能象征性地劝说一下,说多了伤感情,哪怕朋友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说太多,朋友也得照顾点**。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镇南王也没兴趣关心天启的后宫生活问题。
他这时候还有正事要办。
三山街。
镇南王带着堪比哼哈二将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站在刚刚建成的银行四楼上看着外面繁华街道。
这座银行被镇南王直接大笔一挥命名为人民银行,虽然是他家开的,但这也是为人民服务的,然后在江南江北浙江三省行使央行职能,准确说是央行加财政部,拥有铸币权,发钞权,承担政府税收的保管,财政支出等等多项权力,而镇南王王妃亲自掌管这家银行。
当然,也包括向政府放贷及政府债券的销售。
至于这座楼房……
都已经玩钢筋混凝土了,造一座四层小楼还不简单。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座城市已经增添了很多新事物,钢筋混凝土的小楼有了,桁架桥也多了,甚至街道都重新进行了取直。
这一点很重要。
街道必须取直而且拓宽。
反正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洗牌,在常胤绪和刘孔昭两家北上后,剩下那些勋贵只能在杨信淫威下关起门哆哆嗦嗦地过日子,而他们原本是这座城市最主要的房东。至于原本官方所有的则归了杨信,除了皇城的确不能动其他就没有不能动的,包括一些其实也属于皇室的,甚至包括像汉王府这样的。那些年久失修的危房该拆拆,那些占地多却没什么用的花园该铲铲,那些碍眼的建筑统统平了。
这座城市人口众多,一堆还没像样房子的,正好腾地方给他们盖新房子。
然后街道拓宽取直。
排水系统全部重新修缮,包括一些臭水沟和死水塘之类,统统也重新疏浚引水贯通。
总之整个南京城焕然一新。
而最重要的大街,就是外面的三山街,这条咱大清用于砍头的大街类似于专职的商业街,大明砍头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的雨花台。
“主公,他们关咱们何事?”
李自成小心翼翼地说。
外面的街道上,专门搭起了一个木头台子,上面一个人正在用带着闽南味的官话,声泪俱下地描述着他们在马尼拉的遭遇。虽然其实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当年逃回来的那些商人都记忆犹新,黄克缵回去后立刻把这些人搜罗来,甚至包括李旦手下的几个老海盗,然后在这里向镇南王控诉西班牙人。
他们都很有热情。
毕竟镇南王说了,这就是为出征马尼拉造势,而一旦出征马尼拉,他们这些人都将作为向导随行。
同样也是苦主。
到时候是要向西班牙人索赔的。
至于镇南王能不能打败西班牙人……
这根本不是问题。
这些家伙被赶回来后,实际上一直就在跑这条贸易线,吕宋是大明本地商船最主要目的地,过去每年光广州就发出上百艘,他们很清楚双方实力的差距。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没有一艘战列舰,最多也就是武装商船,火力不会比南北二洋水师的巡洋舰强多少,一些跨太平洋贸易的商船吨位可能大,但火力孱弱,木板厚度渣渣,挡不住任何一枚二十四斤炮弹。而南北洋水师加起来,是六艘战列舰,超过四十艘巡洋舰,这又不是什么万里远征,从台湾起航六天到马尼拉,这还是那些满载的商船。
舰队最多也就四五天时间。
航线他们走了无数回,什么时候起航避开风暴他们一清二楚,可以说毫无难度。
只要舰队开过去就是胜利。
西班牙人的抵抗忽略,他们就一座圣地亚哥堡,棱堡的确坚固,但再坚固也挡不住臼炮开花弹,同样挡不住二十四斤炮弹轰击,更重要的是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根本凑不出能抵挡陆战队的兵力。
至于说两洋水师加起来,估计马尼拉的所有西班牙人加起来,连女人也算上都不够。
而且武器更没法比。
西班牙人还用火绳枪,陆战队是燧发枪,西班牙人还有长矛,陆战队已经没有长矛了,西班牙人最多能排大方阵,这边已经火枪线列。可以说两洋水师带着陆战队开过去,然后在马尼**陆,剩下就是西班牙人什么时候屈服了,这一战稳赢,根本不存在输的可能。
既然这样,当然要让他们吃了我的吐出来。
“知道大明的白银都是哪儿来的吗?”
杨信说道。
哼哈二将一齐摇头。
“大明目前市面上的白银,几乎一半来自美洲,西班牙人在一百多年前用武力征服了美洲。
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因为那里土人连冶铁都不会,只能用石头当武器,西班牙人穿着咱们这样的板甲,带着斑鸠铳登陆,而且那里没有马匹,从来没有,西班牙人还骑着马,他们就像杀兔子一样杀光了土人。然后抢走了土人积攒上千年的黄金白银,而且还把土人的银矿给找到了,目前这座银矿每年可以出上千万两白银。
然后这些白银通过贸易,一多半流到了咱们大明。
肥羊啊!
这样的肥羊不宰简直天理不容啊!”
杨信说道。
“一年上千万两?”
张献忠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是的,这只是一处银矿的,而且不包括黄金。”
杨信说道。
“属下明白了,这样的肥羊不宰真的天理不容啊,咱们这就是找一个去宰他们的理由而已。”
李自成说道。
“记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好东西都在外面。
外面有最好的土地。
南洋的爪哇岛一年三熟,地下全是火山灰,随随便便撒上种子,一年收十石稻谷都很轻松,而那里现在是荷兰人占据,但总共只有几千荷兰人,剩下全是还在用刀矛弓箭的土人。
外面有无数金银。
大明的白银一半来自美洲,另外还有三分之一来自倭国,就是之前在朝鲜连那些使用三眼铳和弗朗机的官军,都能压着打的倭国人。
而剩下的才是咱们自己国内开采。
看看这颗宝石。
它来自缅甸,原本其实也是咱们大明的一个土司,咱们大明的所有宝石都来自那里的一个矿井,这些一颗就值几千两银子的宝石,全都来自孟密土司的抹谷宝井,直到万历年间莽应龙造反,咱们才丢失宝井。
如今它已经被缅甸控制,咱们得拿银子才能换来,可是为什么不用银子做军费去抢回来呢?
我们得学会抢!
既然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拼命抢一切能抢到的土地,金银,宝石,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抢呢?
别人都在做虎狼,我们为何要继续人畜无害下去?
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口,西班牙不如我们一个省的人口多,荷兰人口比不上南京城,整个欧洲人口加起来,也就和我们三省之地差不多。我们拥有最先进的科技,至少现在已经领先,他们的军队还没有一支全部使用燧发枪,他们的战舰最大也就和我们差不多。
他们能够抢掠了大半个世界,从欧洲一直抢到南洋。
他们跨越万里甚至数万里,抢掠一个个好地方,可我们呢,却连咫尺之外都不去下手。
我们明明是一条巨龙啊。
那么我们为什么非要像一条菜花蛇般盘着?”
杨信举着一颗红宝石说道。
李自成和张献忠瞪大眼睛看着宝石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杨信的手移动着,很快那宝石就正对了外面正在控诉的台子,一个李旦部下的老海盗,正在声泪俱下地描述李旦的损失,顺便描绘后者那连美洲人都知道的恍如金山的财富,听的周围那些观众们惊叹连连……
“这就是我们这条巨龙昂起头迈出的第一步,然后我们一直不停,直到日月所照皆为我有,征服,永不停歇地征服!”
杨信对着红宝石的光华说道。
他身后李自成和张献忠目光崇拜。
第六一五章 帝国主义者要从娃娃抓起
帝国主义者要从娃娃抓起,扩张思想要从年轻一代开始。
他们算年轻一代。
李自成也罢,张献忠也罢,都算得上这时候的少壮派。
实际上镇南王手下也没什么老人,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岁,四十左右就已经不多了,构成他政权核心的,无非就是那些庄户,南京军户,昭义民兵,再就是荡寇军体系的将领,这些人哪怕最早也是那批造反的闻香教徒……
当然,他们现在是杨信的狂信徒。
甚至他们已经构建出了一个类似闻香教的体系。
就是神话杨信。
不过也用不着他们特意神话,毕竟杨信的神话色彩明显。
但这些人也是科学水平最高的,因为他们是最早接受系统的现代科学知识教育的,虽然他们是狂信徒,但并不耽误他们同样也知道风雨雷电的奥秘。
他们是杨信的统治基础。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在各军各民兵营当训导官,就像一群传道者,教那些民兵一切他们能教的东西,从军事到科学,也包括他们的信仰,这时候应该可以说是信仰了。而且正在迅速受到士兵和民兵们的敬重,毕竟一群几乎什么都懂,能够带着他们迅速丰衣足食起来的人,必然会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剩下昭义民兵出身的,其实是这些人的徒弟……
是他们教出来的。
但狂信徒程度不如他们高。
当然,一样信仰镇南王,只不过狂热度弱几分,至于南京军户也差不多。
倒是荡寇军系统的这些人,仍旧算不上狂信徒,忠心绝对忠心,但只是一种对首领的忠心,镇南王给了他们好日子,他们就效忠镇南王,和狂信徒们把他当神灵有区别。
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
全是年轻人。
这些人都是未来开疆拓土的主力,必须从现在起,就让他们知道扩张能够带来的好处,做生意的确很赚钱,可是出去炮轰人家城市,然后逼着人家掏军费掏赔款开放港口,这个比做生意更赚钱。
西班牙人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引诱他们把目光转向海外的诱饵。
就这样镇南王的讨伐大军,最终在经过了一个月的造势后,在一片欢呼声中从南京起航了……
南北二洋水师组成联合舰队。
六艘战列舰全部出动,另外加上三十艘巡洋舰,一百艘运输船,而且是清一色的快船。
目前南洋公司拥有这种新式商船两百多艘。
这还不包括杨家自己的海运队,实际上目前大明沿海航行的此类快船高达四百艘。
这是三年时间建造出来的。
如今葛沽,澳门,舟山三个造船厂,基本上不到五天就能下水一艘,这种木制帆船建造其实很快,关键是得提前备好材料,一旦材料都备足了,剩下就是组装而已。这些船也不需要用高档木料,他们又不是战舰,就是普通的造船木,松木,杉木,樟木等等有什么用什么,不过葛沽主要是松木和柞木……
从辽东砍伐。
辽东那些镇南王的朋友们都在做这个生意,从鸭绿江沿岸,辽河,浑河等河流的上游,把木材砍伐出来运到沿海港口进行阴干,在阴干三年之后,按照要求解成各种标准规格的材料,然后用专门的运输船运输到葛沽。可以说一切都是标准化的,木材阴干时间,板材大小厚度,全都严格按照标准,然后这些供应商什么都不用管,就是备料送货而已。
船厂只负责组装。
至于舟山船场用的是来自钱塘江上游的木料。
过去就用。
哪怕是大同国时候,浙江士绅也一堆在做木材生意,打仗归打仗,钱还是要赚的。
颇有荷兰人放贷给英国人打英荷战争的风采。
他们按照杨家的订货要求,伐木阴干解板,然后送到杭州,转运河到达宁波再出海去舟山,因为杨家给钱爽快,质量绝对没问题。
毕竟标准不够人家不要。
但标准够了就是送到拿银子回去而已。
至于澳门船厂的木料则是珠江上的,同样也是广东广西的士绅负责按照订货标准伐木阴干解板,然后直接走水路送到澳门,不过那里造的质量更好,因为部分使用铁力木,这也是广船的标志,广州一直就用这个造船。
而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南京造船厂,这个用长江上带来的木料,四个造船厂,全力开动预计每年可以建造超过三百艘……
这不算夸张。
毕竟这些快船其实都不大。
普遍在两百吨內,目前建造的最大也不过三百吨,它们的优势就是速度快,但体型相对细长,想造大就得继续增加长度,但目前的木制龙骨能够提供的强度有限,造长了很容易出事。这不是十九世纪后期几千吨级纵帆船横行的时代,人家那龙骨是钢铁锻造的,这个只能用木头,而且为了廉价,龙骨也不会用太高端木料,比如说柚木什么的。
葛沽用柞木,舟山用樟木,澳门用铁力木。
在长度限定情况下,想造大就得加宽了,但加宽之后还有屁速度,杨信全力发展纵帆船,就是看中了它的速度,再就是不受季节限制,任何时候都可以跑南洋航线。这样一旦出现饥荒,可以在最短时间从海外运来粮食,满载货物依然可以逆风航行的这些纵帆船,真正使命就是把外面的粮食尽可能快的运来,而大型横帆船就很难这样便捷。
它们一年也就一个来回。
哪怕到了一鸦时候,英国人北上也得候风。
所以杨信就是全力建造这种两百吨级小船,南洋公司用来跑东南亚航线,最远已经航行到了果阿……
不过需要沿途补给。
好在这时候无论葡萄牙人还是荷兰人都惹不起南洋公司,都不得不为他们提供服务。
毕竟惹不起。
杨信可是惯用贸易大棒。
而杨家则主要用它们来运输粮食和鸟粪。
一百艘这样的快船,载着南北二洋各一个陆战队,实际兵力八千,加上水兵和武装水手,整个远征舰队总兵力一万五千,理论上最高指挥官是李国助,不过他说了肯定不算,就是为了显示正义性。李旦的儿子带着大明军队杀回马尼拉报仇了,这是多么好的宣传素材,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向导,毕竟他爹被西班牙人扔到苦役船上时候,父子俩据说在同一艘船研究逃跑。
而他们的对手据估计总兵力不超过两千……
不包括土人。
好吧,这个数字的确很可怜。
但事实上西班牙在马尼拉真没多少人口,就是信他们的土人给他们当打手。
不过拥有一座坚固的要塞。
所以远征舰队带上了威力巨大的二十四斤臼炮和大量开花弹。
“巴达维亚的首领是谁?”
看着顺流而下,逐渐远去的舰队,杨信问他身旁的许心素。
后者是南洋公司的实际管理者,同样也叫经理,这家越来越庞大的公司,由一个董事会构成决策机构,董事会原本在广州,但这时候已经迁移到了南京,以杨信的身份当然不能亲自加入董事会,所以黄夫人代替他。另外就是俞咨皋,李国助这些最早加入的董事们,现在又增加了福建一批,包括依然在倭国的颜思齐和福建总兵郑芝龙。
这俩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加入,要么被镇南王剿灭。
郑芝龙是福建总兵也没用,镇南王还是总督沿海军务呢,南洋水师移驻厦门就能逼死他们。
“回大王,是同安人苏鸣岗。”
许心素说道。
“吕宋那边呢?”
杨信问道。
马尼拉那边这时候早就开始有华人回去了,西班牙人也不傻,华人不回去他们找谁做生意?先让他们赚钱,等差不多了再收割,原本历史上第二次收割是十几年后,然后还有第三次收割,那个得到四十年后,吕宋的华人就这样被当韭菜割,只不过西班牙人也割头。
“诏安人黄明佐。”
许心素说道。
“你们这也是到处有人啊,我记得第一次荷兰人跑来,也是闽商哄来的吧?”
杨信饶有兴趣地说道。
“回大王,那是佛大泥的李锦和潘秀,海澄人,他们其实也就是为了贸易,毕竟他们在佛大泥就靠着贸易为生,想哄着荷兰人过来,效仿澳门例,占据澎湖迫使朝廷与荷兰人通商,这样他们这些在佛大泥的商人就得控制贸易,毕竟荷兰人北上南下都得到佛大泥补给。”
许心素小心翼翼地说道。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毕竟过去这海上也乱糟糟,但你告诉这些在外面的人,从今往后海上的事情,我说了算,他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来找我提,有人欺负他们了,可以来找我给他们出头,他们听我的,我保护他们。但是,像这种帮着外人来袭扰大明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出现,谁再做这种事情,我一样也会砍下他们的头,海外谋生都不容易,但做事也不能没有个底线。”
杨信很威严地说道。
“小的明白!”
许心素战战兢兢地说道。
(小孩感冒打针,两天写了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