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回 丁寒娜的郁闷
十一月的天,从白天起便一直阴沉沉的,远处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傍晚时分,丁寒娜倚坐窗前,凝望压抑的天空,心情郁闷。
本想今天离开的,突然一场大雨,把她和解师兄继续留在这里。这地方离镇子很远,没有公车。而他俩前天从镇上打车来的,在附近的山林里找了好久。
一无所获,昨天打算步行离开,结果遇到江师兄二人。
当时看着要下雨,江师兄他们邀请她和解师兄一起过来避避雨,顺便见一见她的师叔伯们。
江师兄透露,赵师叔的身子不大好了。
赵师叔等人和自己爷爷是曾经的同门,亦是旧识。以前没见过就算了,如今自己在帮对方找女儿,路过门口,她作晚辈的哪有不上门探望一下的道理?
爷爷不允许她接近江师兄,却没说不许见香江那边的长辈。更何况,听说连唐门的人也会过来。
有这么多德高望重的长辈在,难道化解不了江师兄带给她的厄运?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唐老一行人来不了了,自己也被困在这栋别院里。别院的附近无人家,她和解师兄也没车,下着雨,步行出入诸多不便。
自己无所谓,总不能让解师兄陪着自己一起狼狈。
“想什么呢?怎么不下去跟大家聊聊天?”在她发呆时,解师兄捧着一盘水果进来。
丁寒娜回头看他一眼,郁闷道:“没什么好聊的。”
赵师叔的病,她帮不上忙;找赵嘉宝,她真的尽力了;其余师叔伯见了她,在闲聊中总要提及她父母和爷爷曾经意气风发的往事,她听着颇不是滋味。
得知父母当年有多恩爱,和爷爷多么的父慈子孝,她便越心塞。难怪爷爷不想重返伤心地,听旁人提起过去的事,特别难受。
尽管她对小时候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介,”解师兄递给她一只清甜的梨子,安慰道,“既然唐老来不了,咱们明天就走。”
他已经跟别院的主人家谈过了,对方同意明天送他俩到镇上,再乘车进市区搭火车、飞机啥的。
“你不找了?”丁寒娜接过梨子啃了一口,讶然道。
“你能找到什么时候?你想找到什么时候?”解师兄反问她两句,坦然道,“其实大家心里清楚,我们现在找的是一具尸体……”
因为他的卦象显示,赵嘉宝已经香消玉殒;同时,卦象显示她在这里的未必是活人,有可能是尸体,有可能是一堆混合其它物质的骨灰,或一堆花肥。
“你别这么说……”他的话引起丁寒娜一阵不适,五官皱成一团。
“赵老打击这么大,证明他老人家心里也清楚。”想到奄奄一息的赵门主,解君宝深表同情。
听说前天早上吐血了,被众人硬扛着进医院看了医生。没啥事,情绪激动引起的,吊完一瓶水就跑回来了。
不过,他要听从大家的话,好好躺在床上歇息,今天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都是同门师兄弟,大家不忍心在这种时候把真相摊开来说或者离开。于是仍聚在一起,坐等他好些了,再尽量劝他回香江等待警方的消息。
像丁寒娜这种身份的,等于远门亲戚;解师兄是外人,大可不必陪他们一起等。
“再说,住在这种地方没有网络,怎么活?”解师兄拿起手机折腾一番,依旧找不到网络讯号,不禁长叹,“看这院子不比罗师姐家的差,网络这么差……”
原本是通网的,但网速差些,还经常掉线。就刚刚断了,电话也打不出去,主人家决定明天到镇上的门店报修,顺便送他俩出去。
“没有网络,你可以找江师兄他们切磋技艺。”丁寒娜友情建议,“江师兄领悟能力强,在道术上有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参考。”
“那一起吧。”解师兄扬眉,打蛇随棍上,“你不在,他怎肯慷慨解囊,在我面前显露真本事?”
“肯定是你没诚意。”丁寒娜被他的话逗笑了。
“或许吧。”见她心情好转,解师兄微微一笑,看看表,“该吃饭了,走吧,别让大家等。”
大部分是长辈,陪赵老在这儿呆了许久,有的人心情极差,动不动就找晚辈的茬。作晚辈的又不好直接怼回去,听着膈应,这种情况能避免尽量免了吧。
丁寒娜深有同感,撇撇嘴角,和他一起下楼,回到前院的客厅。
果然,到了客厅,某位师叔眼皮微抬,瞥她一眼,“小娜,你爷爷最近很忙吗?”
“是啊。”丁寒娜找个位置坐下,直言不讳,“他在国外有业务,我本来想通知他回来的。结果他没空接我电话,总是一句‘回来再谈’就把电话挂了。”
这位师叔姓范,身形瘦削,笑时一脸慈祥,板起脸时一脸阴沉,细看有点吓人。除了江师兄,其余的晚辈对他不恭不敬不畏惧,只下意识地绕道而走。
他能力不大,长辈的架子倒是很足。在门派里无甚威望,最恨门徒们对他不恭不敬,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大家不买他的账。
难得遇上流落在外的丁家孙女,肯定要摆一威风的。
“丁师兄离开道宗门多年,越发不把自己人放在眼里了……”范师叔哼道,“像今天这种场合,如果他在,即使唐老不到,大家也不至于六神无主。”
“范师叔这话说的,我爷爷不在,你们就六神无主了,说得大家很无能似的。其实各位师叔伯这些天不知疲倦地各尽所能,劳心劳力,是我等晚辈的楷模。”
嗯,怼得好,解君宝一本正经地听着,暗地里给丁姑娘竖大拇指。
他是外人,不好插嘴。
而江师兄是内部人士,见范师叔又犯浑了,赶紧打圆场:
“其实师叔的意思是,如果丁师叔在,大家有了主心骨会更加安心。可丁师叔不是神人,他无法时刻预测我们这边有事发生,来不了也正常。最近这段日子,大家辛苦了,难免有些精神紧张,说话呛了些,丁师妹不要见怪。”
劝完丁寒娜,又劝铁青着脸的范师叔,
“范师叔,丁师妹和大家不熟,更不知道大家的脾气。您这样跟她说话,她会以为您在责怪自家长辈,伤了大家的情分。”
“阿尧说得对,老范,”旁边的一位长辈神情不耐地加入劝说,“收收你这臭脾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显摆他的臭架子。
最后这句话来不及说完,客厅门口已风风火火地冲进一个人来,惊喜万分地指着门外:
“师伯,师兄,嘉宝回来了!”
啊?!客厅的人们一听,惊愕万分,唰地站了起来。
第921回 别院惊魂待续……
赵嘉宝回来了,身上有很多小伤口,有被石头刮碰,有被藤蔓上的刺划伤,还有大小不一的淤青。
伤势不大,有无内伤暂时不知,因为她不知道疼,也听不到医生的话。
她身上依旧穿着失踪那天的衣服,两人最后一次的视频,江尧记得很清楚。此刻,看见她神情一片茫然,双眼空洞无物,心疼万分。
人是回来了,却丢了主魂,像一具行尸走肉。
虽与卦象不符,但相差不远,她现在这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尽管如此,看见女儿的躯壳归来,赵门主喜极而泣,挣扎起床,等待检查女儿身上的异常。
赵嘉宝不知被扔在哪里,身上有些脏,护士和道宗门的师姐妹在给她清洗。
而别院的主人忧心不已,建议赶紧送赵姑娘去医院最为妥当。
“现在外边风大雨大,看不清路,太危险了。”其中一位长辈宽慰对方,“有医生和护士在,想必无大碍。”
“可万一闹出人命……”别院的主人家忐忑不安。
“她亲爹就在这儿,有什么事他负责,与你们无关。”
哦,就等他们这句话了,别院主人松了一口气。把地方借给诸位栖身一时,不代表他乐意沾上人命关天的事。
如今对方说了,和自己无关,别院主人放心了,也来了兴趣。满心期待能够亲眼看到赵门主等人的招魂仪式,像鬼片那种。
“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丢了魂魄?”赵门主勉强提起精神,和一干同门讨论,“嘉宝不是普通人,一般的术士奈何不了她,伤她的人必定道行不浅。”
“在道上,不知道赵师兄名号的人估计不多。明知嘉宝是你女儿还敢对她动手,可见此人来头不小。”
“而且道行不浅,或许在我们之上,不然他哪来的自信?”
诸位同门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最重要的是,一个丢了魂魄的人怎么知道找到这儿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解君宝一直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你懂什么?”先前针对丁寒娜的范师叔终于插上话了,鄙视他一眼,“这叫父女连心,嘉宝本身就是术士,即便丢了主魂,哪怕只剩一缕意识也会想法子通知自己亲爹……”
更何况,赵门主等人算出她在这一带。亲爹近在眼前,做女儿的焉能毫无感应?
她能找来,证明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感天动地。
“……”
这种说法过于灵异、理想化,解君宝本想再提醒一句,却被道宗门的另一位长辈打断,温和道:
“小友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眼下便在讨论这个问题。辛苦你和小娜找了这么久,这样吧,你们先去吃饭。嘉宝的事牵涉到本派的恩怨,不好连累你们。”
“是啊是啊,去吧去吧。”
闻音知意,众人纷纷催促解、丁二人离开会客室。
等一下赵嘉宝出来,大家还要检查她身上的异常,判断是哪门哪派施的术。让丁寒娜旁观无所谓,可她带来的解君宝是内地无门无派的弟子,不知底细。
所以,自家的事,他们不大乐意让他知晓。
“那各位师伯师叔,辛苦你们了。”丁寒娜随即起身,向众人道别。
解君宝碰了一鼻子灰,虽然始终觉得哪里不妥,丁寒娜在旁边拉拉他的衣角,便不再说话,随她一同去了餐厅。
“这是他们内部的事,咱们尽了力,别的,让他们自己处理。”丁寒娜在餐桌前坐下,轻松道,“既然人找到了,不管明天风雨停不停,我们如期出发。”
“你打算去哪儿?”解君宝问她。
“当然是回家。”
经过连日来的辛劳,她无比想念雷公山的清雅幽静,和小伙伴自制的食物。一想到小伙伴家的东西,丁寒娜随即想起以前罗姐姐给的防疫干粉小丸子。
“对了,你等等。”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拎出一个小密封袋,里边装着几颗小药丸,十分慷慨地让解师兄来一颗。
“防疫用的,来一颗?”
“我还以为什么东西,”解君宝好笑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扁形的小药盒,把它搁在桌面显摆一下,“我也有。”
丁寒娜不禁撇撇嘴,微哼,兀自往自己的水杯里抛一粒。
小密封袋装的只是一小部分,方便她日常拿出来用,这叫低调。实际上,青青给了她一小瓷瓶,里边装的全是小丸子。
以前偶尔喝一颗,时至今日,瓶里的药仍剩下不少。
“你的从哪来的?”等丸子化开了,丁寒娜喝着自己的那杯,一边好奇问。
“各大药房有。”
自从那次疫情之后,国内的各大药房正式上架。国外的华人药房亦有一些,量不多。
因为那次疫情带来的后果不严重,众人不太相信它的功效。
即便官方证明它有效,当疫情过后,小丸子正式上架,价格还很便宜,仍然招来不少质疑的声音。比如怀疑它的质量,比如说商家故意夸大它的作用。
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导致它的销量不好不坏。
不管好不好,反正它一直在那儿,给有需要的人提供购买渠道。解君宝的便是从正规药房买的,每次出远门都会随身携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寒娜想着,等自己这瓶用完了,以后直接从药房买,省得给罗姑娘添麻烦。
毕竟,对方能看出自己的寿命,万一从她那里拿到改命的药,小伙伴不得随时歇菜啊?这种结局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两人边聊边吃,主人家也来了。
赵氏那边正在上演父女重逢的泪人一幕,暂时无法进入主题。大家都饿了,别院主人派人把赵氏众人的饭菜端进会客室,他们夫妻和丁、解二人在餐厅吃。
得知两人喝的饮料是防疫小丸子,别院主人也向他俩讨了两颗,给自己夫妻喝了。
在主人家的眼里,能得到赵家认可的年轻人肯定有些本事,奇人异士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别院的主人就两个,男的四十出头,妻子二十多。这女人并非原配,而是他养在这里的外室,对外宣称夫妻。这事骗得了普通人,却瞒不过这些玄门子弟。
无妨,大家见怪不怪,权当不知道。
吃过晚餐,外边风雨交加,屋里又没有网络。赵氏那边的操作,身为外人不好围观。
于是,解君宝和丁寒娜闲聊一阵,便各自回房练功打发时间。
半夜,丁寒娜蓦然醒来,对,是醒来。霍然坐起,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明明在打坐的!打坐打得睡着,这是她四岁才会发生的事!
惊愕未定时,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第922回 别院惊魂2
夜,是宁静的,有时候甚至像死一般的寂静。因为人们都睡了,如果住在山里,顶多听到几只小虫子在黑沉沉的密林中鸣叫。
那种夜晚,和丁寒娜目前的感受不一样。
寻常的山里夜色,即便四下无人,依旧能感受到四周生机勃勃,生息充盈。偏偏如今,满屋死寂不说,更有一股浓烈的死气充斥四周,气氛诡谲不安。
丁寒娜果断摸黑下床,哪知双脚一软,整个人卟地扑扶在床沿。怎么回事?!她中毒了?还是中了麻醉药?
惊惶之间,死劫二字陡然浮现在脑海,刹时吓出一身冷汗。
求生的**,致使丁寒娜咬着牙,死命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往背包方向爬。好不容易在衣橱里找出背包,抖着双手掏出一个扁形盒子,和解师兄那个一样。
同是农氏的产品,包装当然一样。区别在于,她这个是农三亲自给的。
她的死劫是江师兄引起的,青青以前敢大方地往食材里添加药材,邀她共尝。随着死劫的时间逼近,小伙伴只能给她防疫丸子,却不敢再给她别的药。
农三作为亲密爱人,深知罗小妹的无奈,在发信息提醒丁大姑娘时,找个机会背地里给了她一盒药。药盒里,有五行丹,有治心脑血管与骨疾的丹丸。
治外伤的药膏她也有,经常用,如今所剩不多。
这些药来之不易,有些甚至连农氏都没有,她平时舍不得用。如今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盒,每种颜色各吃一颗。
把药盒收好,依旧放回背包。
一切情况只是猜测,外边是什么情况暂未可知,她不可能刚吃完药就急吼吼地跑出去。趁药效发挥作用之前,赶紧换回家常服,再检查背包里的道具。
心情紧张,动作紧凑,加速药效的作用。
很快,她身上的麻醉效果逐渐退散,手脚终于灵活了许多。扎好头发以免碍事,背起包,丁寒娜悄悄地打开房间的门。
果然,房外也是一片漆黑,这很不寻常。
因为昨晚她在这里过夜,四处的走廊灯都是亮着的。据主人家说,晚上,走廊灯和阳台灯不关的。
夜太黑,万一有人睡不着起床找水喝会被黑暗吓到。
今晚却突然关了,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即便没有方才的异常,丁寒娜也肯定这里出事了。注意力瞬间高度集中,警惕黑暗里的一切轻微动静。
她离开自己的客房,首先摸去解师兄的房间。在这里,只有他是她的自己人,希望他没事。
正值夜深,别院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丁寒娜凝神倾听一阵,四周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更别说其它动静。幸好解师兄的房间离她的不远,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房间门口,试图拧一下门把。
拧不动,反锁了。
木事,丁寒娜在锁上划了几下手印,用道术从门的里边打开。
打开房门,仍不敢动,先往里边瞄一眼,她的眼睛已经能看到黑暗里的物件的轮廓。环视一圈,无异常,这才迅速溜进来,把门重新关上,随手反锁。
她一进来,便看到解师兄侧躺在床边的地板上。
原以为他已遭遇不测,可房里没有血腥味。伸手探探鼻息,呼吸正常,估计昏迷了,像她刚醒时那样。
“解师兄?解师兄,快醒醒,醒醒……”
一边低呼,一边使劲掐他的人中刺激痛觉。他不醒,她喂不了药。正着急,紧闭的房门骤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丁寒娜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解师兄!醒醒!”
砰!随着她的呼唤,又是一下巨大的撞门声。以对方的力度,这道门挡不了太久。她又惊又怕,把解师兄放回地板,果断举手欲给他狠狠的几巴掌。
哪知巴掌落到中途,迅即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握住。
“娜……”
解君宝先被痛醒,意识有点模糊,紧接着被撞门声惊醒神智,一睁眼便察觉一道力量打来。他下意识地挥手一挡,下一刻便软了,那只手无力地摔下。
“怎……”?!!
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四肢无力发软,连开口说话都困难。刚才那一挡和临死一搏差不多,属于超常发挥。
“有人下药,这是解药。”来不及解释,丁寒娜把早已拿出来的药丸一鼓脑塞他嘴里,再利索地从背包里拿出折叠起的三节棍,“赶紧恢复,我先顶着。”
话音刚落,那道门砰地被打穿一个洞,两个……直到砰一声巨响,整道破门被撞飞进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门被丁寒娜狠劲一踹,把正要闯入的黑影连门一块砸了出去。
如果是正常人,被撞翻在地,至少要挣扎两下才能站起来。那道黑影不用,在丁寒娜惊悚的目光中,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僵尸?!呃,不对,这人身上没有僵尸独有的那股腐烂臭味,反而飘来一丝沐浴露的香味……容不得丁寒娜细细分析,寒光一闪,对方已然挥刀劈来。
无后顾之忧,丁寒娜应付一阵之后,开始得心应手,并且认出对方是谁。
“何姑娘?”
何姑娘,是那名随医生过来的女护士。她身形偏小巧,是整栋别院里最矮最瘦削的一名女生。
“何姑娘,住手!再打我就不客气了!”丁寒娜喝斥道。
反正已经暴露,言行再无顾忌。甚至喊得颇大声,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生在法治的年代,不管什么事都要讲证据。
是何姑娘先袭击她,能制止对方行凶最好,若制止不了,至少要引起旁人的注意给自己作证,她是被迫自卫还击才打伤人的。
交手之后,很快,丁寒娜知道对方中邪了,被人施术,成了傀儡。
因为,无论她怎么打,何姑娘始终像不倒翁似的站起来。
更无奈的是,她俩打了几个回合,动静不小了,四周居然安静如鸡……
丁寒娜心惊肉跳地分了一下神,蓦然察觉身后一股杀意袭来……幸亏旁边飞来强而有力的一脚,砰,她身后的杀气消失了。
几乎在同时,一道符从身后呼地飞过,卟地打在向她扑来的何姑娘的额头。像一只被割断线的木偶,保持扑来姿势的何姑娘停顿,再叭地摔在地板上。
“她死了,这是傀儡。”解师兄松了松手脚,劫后余生地看看四周,问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丁寒娜警惕地望着四周,“我一醒就这样了。”
说话间,瞅瞅刚被他踢飞的人,看身形和大概的头形轮廓,正是那位医生。
果然,真的都死了?谁那么狠?
第923回
黑暗里,袭击者接踵而来,丁寒娜和解师兄背着各自的包,手拿一沓灵符,来一个贴一个。贴一个倒一个,能省不少力气。
看它们的数量,两人对仍有幸存者一说不抱希望。
而且,奇怪得很,他们所到之处,看到那些客房的门都是开着的。而住在里边的,便是此刻袭击他们的人。丁寒娜摸过一人的手,发现他们都僵硬了。
可见,这些人与那医生、护士一样,死了再被人操控。有的身上有血腥味,有的没有。两人不敢乱进客房,每到一处,他俩都要按一下灯,依旧没电。
“大概电闸被人关了,我们去看看。”解君宝道。
黑灯瞎火的,太不方便了。
“你知道电闸在哪里?”一想到道宗门全部遇难,丁寒娜心乱如麻,难受得紧。
不知江师兄他们能否逃过一劫……
“我看过这儿的构造图。”解君宝瞅瞅四下躺倒一片的尸体,示意她,“走,往这边。”
他一走,丁寒娜立马跟上。
在这种时候,最忌讳两个人分开。不管身手多好,山外有山,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俩在明,人家在暗,还是组团打战最为妥当。
不料,他俩刚跑到楼梯口,啪,所有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芒太刺眼,两人不禁抬手挡了一下。
灯亮了,眼前的一切清晰地摆在两人跟前。
看到地上的一具具熟悉面孔的尸体,丁寒娜不禁眼含泪水,心情悲恸。他们大部分是道宗门的人,有曾经和爷爷一起共事过的平辈,也有年轻一代。
有的尸身僵硬无伤口,应该死了一段时间;有的微软,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像是刚死不久。
这不禁让人推测,有人发现他们还没死,趁四肢无力再补上几刀。而执行这些的,便是那医生和护士。所以,那些客房的门是开着的。
奇怪的是,他们跳开了丁寒娜和解君宝的房间。
“他们为什么不杀我们?”解君宝一脸疑惑地蹲地查看,一边道,“娜娜,你试试网络恢复了没,打电话报警。”
“嗯。”丁寒娜抹去眼泪,拿出手机试试,摇摇头,“还是不行。”
电话打不出,网络也上不了。
而且,在场的尸身有在别院工作的人,但主人夫妇不在这里。江师兄,赵门主和范师叔等几位老前辈也不在其中。
灯亮了,意味着这里有活人。
对方是敌是友,是幸存者还是幕后黑手,尚未可知。两人正要去搜寻,却听见楼梯那边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眨眼间,那人跌跌撞撞地冲上来了。当看清对方是谁,丁寒娜惊喜万分:
“江师兄?!你没事?”
太好了!江师兄是道宗门中最杰出的弟子。有他在,道宗门总算后继有人。
“丁师妹?”江尧满头大汗,愕然地扫两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满地的人身上,脸色铁青,“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丁寒娜摇摇头,“一醒来就这样了,有人给我们下药。”
“我知道……”江尧扶着墙深呼吸,试图尽快让四肢恢复灵活,“你,你们看到赵师叔和嘉宝吗?”
“没有,我们正要下去找他们。”丁寒娜说着,倒出几颗药丸给他。
江尧盯着她掌心里色彩鲜艳的药丸,想到方才在一楼看到那些身上无伤口的尸体,便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道:
“不要浪费,我差不多恢复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相信丁师妹心地不坏,可她一直跟着姓解的……同道相争,不排除有人或门派为了达到一人独大的野心,不惜对同道中人赶尽杀绝。
解君宝看出对方眼里的警惕,心里微嘲,但并未说破,只道:
“娜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开灯的人肯定还在这里……”
“开灯的是我。”江尧打断他的话,澄清道,“我房间就在一楼。”
原本他也住在二楼,由于赵嘉宝等人在一楼,他昨晚找主人家换了房间,电闸所在的位置离他的房间不远。
三人说话间,突然四周涌起一股念力,啪啪,贴在尸体上的符无故炸裂。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横七竖八般倒地的尸身呼地立了起来。
唰,像接收到命令,它们齐刷刷地面向三位活人。
拿刀的举刀,没刀的伸出爪子,面无表情地向三人扑来。卧糟!三人神色一变,解君宝果断手一甩,甩出几道符贴在最前边的人身上。
结果啪,又炸了。
呸,符不管用,三人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应对,各自所学的道术全部派上用场。丁寒娜之前以为敌人是人类才用武器,眼前这些是活死人,武器不管用。
对手倒下了,又站起来了,一波接一波的,没完没了。道术+拳脚功夫,解、丁二人还要照顾尚未完全恢复体力的江尧,分外疲惫。
打斗间,江尧的身手总算恢复过来。
他正待全力以赴,眼角余光却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表情呆滞的赵嘉宝的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衣衫,目无焦距般跌跌撞撞地往他这边跑。
紧接着,她身后的拐弯处,一道身影被人踹了出来。
“嘉宝,快跑……找你江师兄……”
喊话的是范师叔,他满身鲜血地摔在走廊的尽头,犹记得冲赵嘉宝喊着。当他看到江尧三人时,表情一松,直接倒地不起。
“范师叔?!”江尧惊呼。
与此同时,一把斧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下一刻,一副狰狞表情的赵门主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赵门主?!”
三人来不及吃惊,因为四周的活死人随着赵门主的出现,仿佛打了鸡血般更加兴奋地向他们扑去。
而赵门主也不含糊,直接挥斧砍向行动不够灵活的女儿赵嘉宝。
“嘉宝!”
江尧嘶吼着朝赵嘉宝扑去,并奋力打出一个手印将赵门主撞向走廊的尽头。可他活像一个刀枪不入的铁人,撞摔在地面又弹起,再直挺挺地向两人扑来。
这时,江尧已经抱住行动不便的赵嘉宝,果断往丁寒娜那边跑来:
“丁师妹,帮我护着她!”
来到丁寒娜跟前,他似乎神灵附体,顺手解决围攻的她的活死人,然后把赵嘉宝往她怀里一塞:
“找个房间呆着!锁好门!”
言毕,他迅速回头,恰好赵门主飞扑而至,两人正面对上开始打起来。
丁寒娜刚要说什么,忽而心口一阵锐痛,她低头一看,恰好看到赵嘉宝一双诡笑的眼睛。
“娜娜?!”
第924回 别院惊魂未完待续……
远方的腥风血雨,一时之间影响不到同样远离城区的大谷庄。
这里一贯的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此时,在环境清幽的枯木岭,罗青羽把做好的几瓶天然纯露拿回禅意小院,等一下要分派给几位女士日常使用。
天气有点干燥,叶乔说皮肤干,想做些纯露。可她因为唐家的事烦心,就由罗青羽代劳了。
既然要做,不能只做一个人的,干妈和亲妈喜欢玫瑰花的味道;而婆婆梅姨对农爸的各种茶花情有独钟,经农爸允许,罗小妹随便摘。
而她本人喜欢茉莉的味道,可前段时间用完了,家里的茉莉花也谢了,剪了枝。倒是玫瑰和茶花开得正灿烂,既然家中长辈喜欢它们的味道,就用了。
和其它药植搭配,以达到滋养皮肤的效果。
另外,小汤圆怂恿阿盖陪她一起采了好多小野菊,恳求罗姑娘一并做了。
……
说说唐家吧,他们四处求助,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在内地扎了根的农氏族人。农爸已经带律师亲临那座小城镇,设法还原真相,与当地部门周旋。
干妈叶乔不放心,每天都要问一遍。还打电话给阿年,让他想想办法协助养父。
不到迫不得已,农家不想麻烦崔家人。
若唐家真的做了违法的事,那就活该受到惩罚;如果没做过,被人嫁祸陷害,在危急关头再请示崔老便是。
崔老退休前的身份显赫,可官越大,身为家属,在外边的言行举止越要谨慎,以免连累他晚节不保。
农家不开口,崔老也不上赶着帮忙,静观其变。
再说亲妈谷宁,小舅舅挨了妻子娘家兄弟的一顿打,深感受辱,一时情绪激动中风了。
谷宁避过闺女,取了一份五行丹前去探望,让他服下。一份丹药只有五颗,五种颜色,为他全面调理身子。
闺女亲手做的丹药难能可贵,当然不能多吃。
服完一个疗程,若无好转,再拿第二次;若有好转,再听医嘱,该吃什么药吃什么药。
可小舅舅误以为二姐在取笑自己,拿五颗糖豆气他,不要。小舅妈更是呼天抢地,说谷宁这二姐做得不称职,有好药舍不得给三弟用,净拿次货做人情。
因为,大舅之前换灯泡摔伤了腰,她前去探望时曾经见过谷宁送的药。用盒子装着,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和这种五颜六色的次货不在一个层次。
甭管谷宁怎么解释,就连大舅向他们解释那药是治腰伤的,和三弟这治中风的药当然不同。
可对方不听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谷宁一气之下,把药扔给大舅,“他爱吃不吃,以后关于他们一家的事不要再通知我。”
扔下这句话,气呼呼地回来了。
当然,这是气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等真出事了,她始终忍不住要来看看。
谷宁回到家,一直埋怨大哥通知她干嘛?看热闹不行,给药也不行。以三弟一家的态度,她若把枯木岭还给他们就一定行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小时候很可爱听话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气人……”
吧啦吧啦。
罗爸好生安抚,好不容易才让她平静下来。
可是,当罗青羽用木托盘捧着瓶装纯露踏入禅意小院的客厅时,恰好看到老妈手里拿着一个个小密封袋准备放入包包里,不禁皱眉。
她眼力好,一眼看到那些密封袋里装的是各类丹药,忍不住道:
“妈,小舅不是不要吗?你干嘛非要贴上去?你有受虐倾向?”
没料到闺女这么快回来,谷宁动作顿了下,讪讪然道:
“这不是给你小舅的……”
“那给谁啊?呃,算了,你拿去吧。”生怕听到不该听的内容,又真心不喜欢老妈贴补小舅,罗青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妈,纯露我放冰箱里了,你们记得用。”
“嗯,行了。”谷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继续分药。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问她,“对了,你给丁大爷看过相吗?”
唔?罗青羽微怔,回头瞅老妈手里的药一眼,瞬间明白了,道:
“看过一眼,不是现在。而且他们这种人的相看不准,随时会变。”
就像娜娜,明明很长命,却在劫难将临时出现模糊不稳的情形,令人捉摸不透。
听到这句话,谷宁放心了,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那就好,他受伤了,你爸在那边照顾他。对了,你有空的话打一下娜娜的电话。他联系不上她,有点担心。”
她和老罗也给娜娜打过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这姑娘跑哪儿去了。
得知丁老受伤,罗青羽诧异万分:
“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干嘛不去医院?”
干嘛不去医院?当然是因为罗家的药好使,谷宁在心里吐槽。以前,老罗和她念在丁家赠玉的恩情,时不时给丁家两瓶药。
以防老头子独自在家摔倒或者发烧感冒啥的,可以第一时间吃药保命。
而这次,老爷子和朋友云游途中遇到伏击。他不肯去医院,让朋友家的小辈火速送他回雷公山,在山下遇到散步路过且在欣赏当地风光的罗爸和崔老。
老爷子伤得挺重的,回来吃了药立马有所好转,把小辈们看得眼都直了。
而且,丁老在迷迷糊糊中,嘴里不停地嘟囔“不在这边,不在这边,为什么……”之类的话,不知啥意思。
罗青羽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快速把瓶子全部放入冰箱里。
“总之,你赶紧联络娜娜,说她爷爷受伤了,让她赶紧回来。”谷宁叮嘱闺女。
不仅丁老,他的朋友为了救他同样伤得不轻,两名小辈身上也挂了彩。药不够用,罗爸在电话里嘱咐她多拿一些过去,包括治伤药膏。
当然,这些内容不必讲给闺女听。
身边的亲朋看一眼就够闺女烦的了,旁人的安危她用不着知道,以免揪心。
“嗯嗯,行。”
罗青羽应着,把木托盘放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摆在桌面的平板翻看新闻网页,一边给娜娜打电话。
可是,娜娜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谷宁不敢久等,拿起药,叮嘱闺女若联系上娜娜直接和罗爸电联,然后离开了。小汤圆和阿盖陪着孩子们随婆婆、干妈去取羊奶,一行人热热闹闹的。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罗青羽一个人在,倍感冷清。
一再打不通电话,她百无聊赖地翻看新闻网页。翻着翻着,手指突然顿住不动,目光死死盯住一条刚刚上传的新闻:
“用来金屋藏娇的豪华别院,一夜之间成为人间炼狱……”
“据知情人透露,位于xx山区的一栋私人豪华别院昨夜血流成河,来自香江的数位客人几乎全部遇害……”
据悉,别院里一共18人,仅剩6名幸存者,其中一名年轻女子因身受重伤被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来自香江的数位客人……
新闻上的地址方位,她似乎听唐老提过,记得娜娜和解师兄好像也去了。一名年轻女子因身受重伤被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娜娜死劫……
糟,不会是娜娜吧?!
第925回
想知道是不是娜娜,很简单,找人查呗。
找普通的私家侦探太耗时间,年哥不仅要工作,农爸肯定会找他协助唐家的事。公公以前是官,现在退休了,年哥就等于过气的官二代,力有不逮。
所以,她能找的人必须是霸总。
可是,不知如今的霸总,是否以前那个。听年哥和老哥说,那个群已被招安。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主动联系,很有可能是主动送上门。
心乱如麻,罗青羽拿着手机,翻着年哥帮她新加的那个群。最终,找到霸总的头像,发出信息:
“老总,在吗?”
老总,是她以前怕引人注目才改的昵称,眼下正好成为暗号。如果霸总仍是以前那个,肯定知道是她。
一如既往的,对方很快便回复:“说。”
她:“我是谁?”
对方:“……小公主?”
她:“……”
对方:“偶像?”
呼,还好,貌似还是以前那个。
罗青羽暗松一口气,道:
“麻烦你们一件事,我想知道‘位于xx山区的一栋私人豪华别院昨夜血流成河……’那6名幸存者的情况,尤其是那名身受重伤的年轻女生。”
原以为至少要等一天才有消息,意外的是,对方竟马上回复:
“6名幸存者分别是解君宝,别院的男女主人,江尧和范永福,丁寒娜被刺中心脏,如今正在医院抢救……”
被刺中心脏,理应熬不到天亮,可丁寒娜熬到了。原因是,她在出事之前服过祖传秘方造的药。
这一点,在解君宝的口供中得知印证。
霸总等人查过,所谓的祖传秘方药,其实就是罗家的丹药。
并且,在急救的过程中,丁寒娜体内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医生们都震惊了。如今,昏迷中的她已经转入当地的军区医院治疗和隔离。
为嘛要隔离?
经查,别院里大部分的死者是染上一种病毒导致的死亡。那种病毒一直存在赵嘉宝的身上,而她已经死了半个月,尸身不腐的原因待查。
在调查组的眼里,这案子原本有三种可能,其中一种是:解君宝出于门派之争,毒杀香江道宗门一干人等。
不过,这种假设,被别院主人的供词推翻了。
据查,别院主人喝过防疫丸子的水,没染病,只是昏睡,因此逃过一劫。他们之所以半夜醒来,是因为房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吓醒的。
打开门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毛骨悚然。
“那、那位赵小姐像鬼一样,在半空飘着,一路追杀他们……”别院的男女主人哆嗦着告诉执法人员。
他俩的卧室里有一间避难室,首次派上用场。
而且,里边的监控系统以及电话线路完好无损,两人便一直躲在里边死死盯着监控,并且打电话报警。
别院主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但有密室里的监控录像为证。况且,如果真是解君宝杀的,他为什么要留别院主人夫妇一命?
所以,第一种可能暂时被推翻。
第二种可能:
道宗门是一个封建迷.信的神棍派别,赵门主为了研究所谓的上古道术,不惜保存女儿的尸身做试验,像那些科学狂人之类。
痴迷道术,不信科学,结果被尸毒入侵,害死一票门徒,何其无知,何其惨矣。
调查组的成员痛心疾首,感叹迷.信害人不浅。
第三种可能:
是江尧、范永福出于个人利益,残忍地屠杀门人。因为他俩没喝过防疫丸子,之所以逃过一劫,完全是因为自身有抗体。
短短的一天,暂时只有这么一点信息,详细的情形留待警方继续查找。
但,罗姑娘心心念念的丁姑娘已经脱离危险。待确认她并无感染,伤愈之后便可出院。至于她身上的伤为啥好得这么快,院方要保密,在此就不提了。
个中原因不必他多说,相信罗姑娘自己清楚。
“院方正在想法子联系她的家人,电话一直打不通……”霸总好心道,“如果你方便,麻烦通知一下吧。”
罗青羽默了默,道:
“她爷爷受了伤,手机也丢了……我等一下通知他。短时间内,老人赶不到医院,麻烦你们让医生好生照料,别让她被人拉去切片……”
她就不去了,怕遭天谴。
之前,娜娜的寿数只是变得模糊,未曾改变。如今,娜娜在远方服用罗家的药,理应与她无关。
当然,这是她认为的。
至于老天怎么想,呵呵,不好说。所以她不敢去,以免构成娜娜是她救的“犯罪”事实。
“解君宝呢?他还好吧?”小伙伴没事,罗青羽总算有心情关爱别人。
“他和江尧、范永福也受了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不过,他们受的伤不重,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出来了。但要接受调查,霸总等人会密切留意此事的后续。
“你们好像对这事很关心?”罗青羽好奇,“莫非你们知道这事另有内幕?”
“我们好奇内幕。”
如果他们知道内幕,早把那罔顾人命无法无天的凶徒揪出来示众了。
但,调查是需要时间的,有可能几天,涉外的话可能几年;涉及玄门的话就不好说了,这辈子能否查出来仍是未知数。
什么叫玄门?看不到,摸不着的虚幻之门,能否进步全靠悟。
人家远程遥控的话,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证据。即使调查组是玄门成员,没有证据,就算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也奈何不了。
以暴制暴,亦为法治社会所不容,有点棘手。
话说,群里也有玄门子弟,平时争出位,或为了一件法器闹得鸡犬不宁,蛮头疼的。但和别院事件的幕后黑手相比,突然发现他们一个个老实得像傻白甜。
“丁寒娜那边有自己人照顾,你不用担心。”霸总回复道,“还有什么事?我有点忙。”
太忙了,都没时间跟她闲聊几句。
“没了,谢谢,你忙吧。”
本想问一下唐氏那边的情况,既然对方忙,罗青羽不再打扰,停止通话。
得知娜娜没事,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丁大爷,让老人安心养伤。霸总已经把娜娜所在的医院地址发给她,等老人的伤势好转再去探望也不迟。
娜娜是服了丹药才保住性命,这事要保密,所以被急速转院。
另外,这桩别院惨案明面上有执法部门处理。私底下,也有玄门子弟调查组暗中追查真相。
不要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别院里,被补刀的全部是玄门子弟,仿佛怕他们死得不够彻底。意味着,凶手真正的目的是玄门中人。
别院这一桩或许是一个开端,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及早调查和防备,方能阻止惨案的再次发生。
第926回
娜娜无恙,罗青羽把这消息告诉爸妈后,不久,丁大爷打电话过来详细问了一遍。
确定孙女无事,这才安心在家养伤。
既已无事,家里的几座山均被唐家检查过,并按照他们的指示进行改造。阵法正式启用,被人窥探的警报解除,罗青羽开始收回发给员工们的护身符。
收回的护符,被她放在新买的盒子里。
被外人使用过的物品,不必和以前那些混在一起。当晚,她把这一盒护符拿进丹炉山,摆在石牌坊的旁边。
以后若有需要,就把这些用过的拿出去。
既然来了,罗青羽连夜上山,回到炼丹室,拿着扇子细细打量。她想让它把所有宝贝倒出来看看,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
不管里边有什么,她暂时用不上,与其拿出来让自己心猿意马,不如先搁着。等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再取,权当给自己攒了一个惊喜。
“扇子啊扇子,你有复元丹吗?”罗青羽试探地问。
这个惊喜与众不同,随时可以有,就怕它没有。
“……”
只可惜,扇子亮了一下,再无动静。唉,果然没有,罗青羽非常的失望。
轻摇扇子,漫步藏室,打开装着复元丹的盒子。
四个小盒子安然无恙地呆在那里,包括她生产时,给老妈保管的那颗,均已放回原位。
至亲越来越多,最珍贵的丹药仅有四颗。而凭她目前的功力,20吨的炉鼎盖依旧纹丝不动。
说实话,她累了,有了放弃的念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重生以来,她已经得到太多。有不劳而获的,也有努力所得。尽管如此,她始终感到心虚,动不动便风声鹤唳。
如同惊弓之鸟,神经紧张。
她不想再强求自己更上一层楼,得到越多,失去的东西越多。比如,她若炼出复元丹,将来不管谁遭罪,她都忍不住要出手搭救,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正如她炼出五行丹之类,最终忍不住要把它们带到世俗中去,造福万民。因为她知道患病时的惶恐与痛苦,明知这样做会惹麻烦,但她还是做了。
有得必有失,命运不会因为她的好心而绕开多管闲事的惩罚。
这一次,娜娜阴差阳错地用她的药避过死神的追捕;下一次,不知轮到谁去面对考验,而自己还能不能逢凶化吉,尚未可知。
有些东西,福祸相依,有些人根本承受不起。
罗青羽站在架子跟前,思绪万千,凝视复元丹良久。最后,又取出一个小盒子下了山。
把它同样搁在石牌坊旁,和护符的盒子摆在一起。受丁寒娜的意外影响,挑起她不安的心灵,生怕自己或家人也会遭遇突发情况。
看,这就是她失去的东西,不安的感觉永远伴随着她。
至于以后,能否炼出复元丹,再说吧。
离开丹炉山,罗青羽留在枯木岭的药室翻找药书经典,搜集适合养伤的药膳菜谱。一夜的工夫,她抄了不少药膳单子,最后装订成两本养生册子。
一本留在枯木岭,一本拿回罗家。
……
两天后,伤势好转的丁大爷问罗青羽要了地址,在朋友的陪伴之下去外地的医院接娜娜回来养伤。
老人家固执,一来,怕逃过一劫的孙女再遭暗算;二来,罗家的药比外边的药好太多了。与其服用医院开的药,温水煮青蛙似的,不如回家养着舒服。
当然,那毕竟罗家的药,罗家女的顾忌他很清楚。
无妨,谷宁打印了一份药膳菜谱给他,听说这是她闺女翻药书抄录下来的,无限感激。
得知丁爷爷有朋友陪伴,罗青羽收收心,把全副精力放回自己的生活里。
而在同一天下午,农爸回来了,众人见他一副轻松的表情,不必他开口也知道唐家的事已经解决。
“这事的确惊险,其实做交易的当天一共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不知为何偷偷把一包毒品塞到唐老的包里……”
幸亏当时有个人坐在旅馆的前厅,像往常那样偷拍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人是个卧底,唐老被投毒的瞬间同样被他的摄像头捕捉到。不过,警方行动之后,他出了点意外,无法及时提供拍摄片段。
更遗憾的是,当天被抓获的只有两个人,其余的全跑了。
由于那两人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便捣毁一个毒点,把那天到场的两人一并抓了。
可惜,始终抓不到投毒的那个。
大家推测,此人极可能是外地组织的人。向唐老投毒,是为了让交易的双方在数量上出现误差。货不对版,肯定要起矛盾的。
到时拼个你死我活,正好让第三方势力渔翁得利。
另外,警方也查到唐老等人过去的路线轨迹,并无可疑之处。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前些天发生命案的别院,纷纷替他们感到庆幸。
几番周折,好不容易地,唐老一行人总算摆脱这场致命的误会。
“唐老本想过来一趟的,”来感谢罗姑娘的示警,被农爸阻止了。眼下,农爸把这事省略不提,只是说,“可他家的老爷子在香江出了意外,都赶回去了……”
唐夫人生怕儿女以及身陷囹圄的丈夫忧心,一直隐瞒不说,独自硬撑着。
原来,唐老爷子并未出国,他在去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不知为何,他没有通知家人前去照顾,而是找地方藏了起来。
家人接连出事,唐夫人这才意识到不妥。
可她一普通的妇道人家能做什么?老爷子肯回归,意味着危机已过一半。
她便配合老爷子撒谎,骗丈夫和儿女们安心在内地避劫。
道宗门的事传回香江,其门下的弟子悲恸万分,而她则心惊肉跳,惊惧不安。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时期,得知丈夫无恙,这才道出真相让他们赶紧回来。
回去之后,唐家要面对的事还很多,可那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唐家的事暂告一段落,解君宝等人也即将隔离完毕。他们身上没有感染病毒的迹象,为防有无潜伏期,专家建议他们回家继续隔离。
江尧和范永福的伤势痊愈后,想见一见当时身受重伤的丁寒娜。
“她已经转院了,转到哪里我们也不清楚。”医护人员告诉他们说。
“那她没事吧?”江尧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知道。”
医护说完这句便走了,江尧定定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由想起被制成病毒傀儡的赵嘉宝,顿时悲从中来,抬手捂住双眼。
如花似玉,活泼开朗的赵师妹真的死了,还有昔日一同吃喝玩乐的同门也死得不明不白。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如果对方是同道中人,手段如此凶残,不怕遭天谴么?
见他如此伤心,范师叔拍拍他的肩膀,长叹。
第927回
隔离结束了,即便有别院的主人和苏醒后的丁寒娜的口供作证,解君宝和江尧三人仍要接受调查,因为那些尸身上有打斗的痕迹。
有些伤是死后造成的,也有死前被打的痕迹。
至于那什么赵小姐像鬼一样飘在半空,这是不是障眼法,要经过查证方能作出判断。
另外,本来这件案子十分轰动,可调查需要时间,证人的话不能外泄。网友们等啊等啊,一直等不到后续。网上有太多奇葩新闻,久而久之,热度散退。
时至今日,仍有一小部分网友关心后续,相信再过不久就会被人们淡忘。
而且,有很多事外界的人并不知道。
比如解君宝和江尧为了自证清白,曾和警方重返案发现场,两人齐心协力施展道术使那晚的案情重现人前。
遗憾的是,他们只找到自己看到的片段,看不见的地方、在不同时间段发生的事却显示不出来,显然被人抹得一干二净。
“跟我在高速路上追查的情形一样,”面对执法人员们的疑惑目光,江尧无奈与同情地看着他们,“策划这件事的人道行比我们高,光凭你们恐怕查不了。”
“请其他部门协助吧。”解君宝认同他的说法,“你们和我们,无能为力。”
说得太玄乎,执法人员本来不信的。
后来,江、解二人分别用同样的手段做了许多试验,终于使大家相信那不是障眼法。施展道术特别耗神,两人歇了几天才恢复正常。
而且,别院主人密室里的监控显示,解君宝和娜娜是被那位医生和护士拿刀袭击在先,不得已才出手自卫。
江尧和范师叔也无可疑之处,那些尸首身上的踢伤,完全是因为对方袭击他们二人在先。
监控里,丁寒娜被赵姑娘偷袭倒下,只剩他们三个联手对付赵氏父女。对方像打不死的小强,屡次复活。三人还要保护丁寒娜,几乎筋疲力尽。
最后,是范师叔让两位小年轻听他安排,用他俩的童.子血临时画了一个阵法。而他则拼掉半条老命,好不容易才击溃赵氏父女身上的邪气,得以解脱。
除此之外,警方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线索。
半年之后,这件案子被转到一个特殊部门,由他们接手继续明查暗访。
当然,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专业的问题,由专业人士解决,普通人继续为自己的柴米油盐而烦恼。
今年的十二月份挺糟心的,还好,总算平安过去了。这一天,农伯年受邀,到姑婆和一票名流太太开的慈善晚会露一下脸,然后和老七回到牙湾山庄。
老七死活要跟过来,作为主人的他并不欢迎。
“……这真不能怪我,”农七解释道,“那秦总明明跟我谈得好好的,再说,他们华盛一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哪知道突然冒出一个什么吉昌跟我们争?”
更过分的是,华盛集团这次居然态度暧.昧,大有换合作伙伴的意思。
“老三,这次非你出面不可,要是开了先例,有一就有二。自从你放权,大哥回香江,内地市场就像经历了一场地震,人心动荡不安,害我以为咱家要垮了。”
农七郁闷道。
不是开玩笑,为了寻找真相,他几次三番向在香江担任高层的兄弟姐妹打探过。甚至冒着被削的危险向老大旁敲侧击过,最终发现他想多了。
同时明白,内地市场的确是人心动荡,但并非不安,而是不安分。
不少合作伙伴见农氏换了一批嘴上没毛的年轻人上位,想给他们这群新生代一个下马威,趁机为自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也就是说,农氏仍是他们的重要合作目标,但合作条件要听他们的。
说实话,农氏去年的高层调动整顿,一直风平浪静,他和其余的兄弟姐妹不当回事。哪知道,今年,在各地的合作项目问题百出,大家补锅补得焦头烂额。
终于亲身体验到,啥叫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合作伙伴们制造的难题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给农氏的新生代制造了不少阻碍。挺兴奋的,又有点烦人,因为他个人更喜欢坐享其成。
唉,身而为人,心理如此的矛盾~。
“别人就是看你们好欺负,给你们考验。”农伯年不为所动,“我帮得一次,帮不了两次。欧阳不是认识秦总的太太吗?可以找她帮你们说说情。”
有时候,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有话语权。只要说服那个女人,必定事半功倍。
“嘁,”农七不屑一笑,“吉昌企业是欧阳的客户,她也是去年认识的秦太太……”
“哦?”农伯年微讶,轻挑一下眉,“你的意思是她帮外人对付我们?你有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吉昌老总的夫人就是她介绍给秦太太认识的。”农七摊手,很光棍道,“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事实胜于雄辩。”
证据?欧阳表姐并未直接让秦夫人否决农氏,只是设法让她对吉昌太太产生好感,制造合作的可能。
吉昌老总是欧阳表姐业务上的客户,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事就算传回农氏本部,长辈们不但不会责任欧阳,反而会取笑农七无能。
各为其主而已,只有胜负,没有对错之分。
指不定哪天,长辈们看中欧阳表姐的能干,一时冲动把人高薪聘请到农氏,与他打对台戏。这不是没有可能,他老早就觉得,家里的长辈越老越糊涂。
经常敌我不分,净给自家小辈添堵。
哈哈,农伯年被他的话逗得,一边笑,一边随手拎过书桌上的礼品盒看了看,三两下拆开包装。
这是玉石轩的负责人亲自送来,经过检查,确定安全方能到达主人家的手里。
“什么东西?”见老三取出一条白玉手串,农七好奇地伸手接过打量一番,“咦?谁送你这玩意?不会是女人吧?质地不错,手感也好,小心我三嫂吃醋。”
“就你三嫂送的。”农伯年坐在办公椅上,好笑地看着盒里的一张温馨提示信笺。
提醒他,这礼物是他背后的女人所送,以前她送的是日用品,难得今天有此雅兴。不知是什么缘故撩动她的情感神经,终于意识到他是她的亲爱的。
“三嫂送的?”农七一脸怀疑的表情,“她有这份觉悟?”
在他的印象中,三嫂阿青和他一样懒,又是受尽追棒的名人,无法想象她有送礼讨好男人的一天。
而且,众所周知,她从小便是老三讨好纵容的对象。
结婚了,角色终于调换了么?农七倍感失落。虽然老三能振夫纲是好事,给他们兄弟长脸。可是,他也十分想念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偷懒的纨绔妹子。
“什么讨好?这是警告。”
不信?看看珠子的内壁便一清二楚。
第928回
“哈哈哈……”
书房里传出一阵爆笑声,引人侧目。乐极生悲,不久,农七的声音走调:
“啊?你要我出卖色相?缺德!亏你还是我哥!”
他没这种哥!太卑鄙了,这么下作的手段自己早就想过了,用得着他提醒?
“哪缺德了?人家史小姐性情率直能干,样貌也出众,配你不差。再说,她又没拿枪逼你,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农伯年戏谑道。
自从作坊的陈雅结婚后,老七又恢复昔日的花花.公子形象,对哪位女子感兴趣便去搭讪。
以前,农七身边的女子清一色的身材好,样貌好,性格好……至少在他面前很好那种。
如今,农七添了一个忧郁总裁的头衔,陪伴在侧的多半是各行各业的优质女性。踩着高跟鞋优雅而来,遵循游戏规则,你情我愿,可以理性分手那种。
正如小说、影视片里的公子哥儿那样,他不缺女伴。每一任女伴的任期时间不限,短的三五天,长的三两个月。
分手费也不多,他很抠门的。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优秀女子趋之若鹜的钻石王老五之一。
史小姐史文秀的父亲是本地的普通人家,和农五嫂沈娅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大学毕业后,在沈家的资助之下出国留了四年学,这两年才从国外回来创业。
如今,她借助沈家的人脉资源在魔都开了一间公关公司。
公司规模不大,行业竞争激烈。
去年被几位别有居心的大学同学算计,吐露出暗恋农七的事。
这消息,甚至被女同学故意透露给她的死对头知道,对方再添油加醋地告知各方媒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径成为行业里的一则笑谈。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之下,一不小心便无地自容,从此销声匿迹……是不可能的,她索性坦承自己的确喜欢农七。
咋嘀?犯法么?有什么好笑的?她连暗恋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了么?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尤其是取笑她的那些人。
巧的是,这事成为热门之前,正好是左依、康南等人成为头条的时刻。和没有实质证据的陈年旧事相比,眼前这灰姑娘暗恋王子的八卦更让人感兴趣。
有人期待他俩上演偶像剧,成就一场灰姑娘攀龙门的现代童话故事。
有人期待他俩上演狗血剧,比如三弃三和好,腻歪得很;最后王子腻了,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将灰姑娘弃于一旁,两人从此陌路。
戏很多,吃瓜群众表示零食、饮料和凳子已经摆好,就等开戏了。
史文秀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想钓金龟婿嫁入豪门,简直痴心妄想。——这是众望所归的结局,万众期待ing~。
不管外人怎么想,农伯年挺感激她的,多亏她和农七的绯闻扰乱民众的视线,使别有用心的媒体一无所获,无法把青舞扯到热锅中爆炒。
加上对方能力不错,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也乐得在生意朋友的面前随口提一提她的公司。
另外,这姑娘不知怎的颇得华盛秦总夫人的欢心,说得上话。若她在秦夫人面前巧嘴美言几句,欧阳依云利用后宅改变秦氏合作意向的努力便付诸东流。
就看她肯不肯开这个口。
至于撮合姻缘啥的,和上辈子一样,农伯年懒得操这份心。
当然,如果由他亲自出面和秦氏谈,继续合作是毫无疑问的。可这是农七现在和未来要面对的困境,他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我不是害臊,”农七患了软骨症似的,倒在椅子里摇啊摇,就差把他那双蹄子搁桌面了,“我已经找过她,条件是让小青出席她公司举办的年终晚宴。”
露一下脸就行,不会耽搁青舞太多时间。
青舞不仅事业转型成功,更顺利嫁入豪门,已经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请她代言或拍广告是不可能的,众所周知,青舞从来不接广告,代言也仅有两个。
史文秀自嘲不敢奢望太多,请青舞以及沈娅姐姐和她拍一张合照挂在公司,赚取一点路人缘来提高公司声誉而已。
“你同意了?”农伯年拿回手串打量着,一心二用地瞥他一眼,“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他用人头担保,小青不会出席,老七这是自寻死路。
还好,农七挺有自知之明的:
“没有,我跟她说小青在休产假……”
可对方说欧阳依云曾经透露,青舞早已生完孩子,迄今差不多半年了,出来走一走完全没问题。
“自己搞定,别打小青的主意。”农伯年无情道,“没别的事就滚吧。”
最近发生的一桩惨案,挺闹心的,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只想静一静。
“什么叫没事,我的事还没解决……”
“你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在农七期盼的目光中,农伯年无情道,“干脆让家里帮你安排一门得力的岳家,让你老丈人手把手教你做生意怎么样?”
啊呸,农七跳将起来,气得浑身发冷,抖着手,指着老三两秒。最后整理一下西装外套,气哼哼地走了。
唉,农伯年默默摇一下头,这小子奔三了,还这么孩子气。难怪那些女孩子说分手就分手,拿了钱就走,丝毫不留恋。
嫁给不成熟的男人,那不是当媳妇,是给他当妈,谁稀罕?
农三正在心里吐槽,忽而想起一事,忙叫住他:
“哎哎,回来!”
幼稚男生农七刚踏出门口,闻声回头,但觉眼前一花,机敏地伸手接住三哥抛来的物件。
定眼一看,诶?护符?
“戴着,以防万一。”农伯年说完,挥挥手,“走吧走吧。”
唐老给的,农家人人有份,连长居内地的姑婆都有,一个不落。至于妻儿那边,相信他,她的护符只会更厉害,前阵子到处派,嗨得很~。
农七看过新闻,知道唐老和道宗门的事,扬扬眉,不问什么,直接挂在手腕上就走了。
他不是迷.信的人,但连丁大姑娘都中了招,他一普通人除非活得不耐烦了,不然最好是戴上。
老七一走,农伯年拨通某人的电话。当罗姑娘出现在屏幕里,他捏捏眉心,提提神:
“丁老和娜娜平安到家了吧?”
“到了到了,爸妈已经去探望过,丁爷爷恢复得很好。”
回到家,娜娜被勒令躺床休息,不能到处跑。因为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吓着丁大爷了。
罗爸和谷宁见状,劝闺女暂时不要过来。以免看到什么不妥,吓得人家无心养伤。
第929回
对于媳妇的眼睛,农伯年深表同情,可惜帮不上忙。他不是万能的,顶多比旁人知道的消息多一些。
比如这次的别院惨案事件,上辈子内地没有别院惨案,香江也没有。
并且,他四十多岁才知道香江农氏和母亲的娘家梅氏有亲戚关系,还是远房亲戚。对香江的政务了如指掌,对玄门的兴衰盛败顶多略了解,仅此而已。
香江玄门的掌权人不断更替,在他眼里,等同本地的帮派争当龙头一哥。
只要不影响民众的生活,不干扰社会治安就好。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每种人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外道之人不便插手干预。依稀记得,前世的香江玄门有两位能人,一个是马大师,一个是唐老太爷。
至于唐老,他和儿子死在东南亚的一个小国。
据资料显示,他们得罪当地的降头师引发冲突,受诅咒而死。寥寥几句概括了唐氏父子的一生,当时的详细情形如何,无人得知。
这事,曾一度成为香江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说唐氏早已没落,做子孙的却死鸭子嘴硬,非要到国外显摆自己的能耐,结果打脸了吧?
不堪忍受这些言论,多年以后,唐氏还是散了。
已经长大的儿孙们要么移民,要么回内地。后来,唐老太爷也在儿媳妇们的扶持之下,带着尚且年幼的孙儿们搬到内地的老家,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
自此,马大师在香江可谓一枝独秀,玄门中人唯他马首是瞻。
另外,道宗门和赵门主等人早已成为历史,他只在资料里了解它的兴衰过往。
丁大爷的资料在道宗门的史册中一笔掠过,不起眼。
多年后,马大师退隐,他座下的得意弟子江尧成为继承人。而唐家一直找不到出色的继承人,他当年还替人家遗憾来着。
因为马大师表面温慈祥和,实则傲慢自大,自视甚高。相反,唐家的子孙和唐老太爷一样,心胸豁达,平易近人。
如今,结合前世今生的资料来看,马大师称霸香江的过程耐人寻味啊。或许,他和两位女士的重生,或多或少影响了一些事情的发生。
这次帮唐家纯属偶然,亦可能是天意,并非他刻意为之。
普通人的人生他敢插手,玄门中人的生死影响太大,他自问无力回天,更怕祸及家人。
要不是养母致电说小青暗示唐家有难,他根本不知道唐家这次回内地竟这么凶险。现在,他和家人已经帮唐家避过一劫,以后是死是活就靠他们自己了。
在前世,香江两大玄门的陨落对农家影响不大。
若这辈子因为他的插手导致农氏遭到灭门之类的牵连,他百罪莫赎。
凡事有得必有失,不能因为自己是重生的便盲目自大,不可一世,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说回现在吧,江尧和那范师叔回香江了,解君宝来雷公山探望丁氏爷孙。
“……我终于明白丁爷爷为什么不许娜娜去那边,要么算出什么,要么他以前在那边发现什么。总之,不管他们怎么斗,希望娜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罗青羽感慨道。
“小姑娘家家一天未成家立业,她就无法体会为人妻,为人母的一番苦心。”农伯年靠着椅背,搁在扶手的左手无意识地捻动手串,闲适自在,“解君宝这孩子品行不错,你大可以在娜娜面前说说他的好话。”
“嘁,什么这孩子?”罗青羽鄙夷他一眼,“人家不过小你几岁,就在这儿倚老卖老。”
年哥是重生,比寻常人多一重记忆而已,和解君宝算是同一代人。
农伯年莞尔一笑,不跟她辩驳这个,也不再劝她为丁、解作媒。
要知道,解君宝日后可是内地玄门的翘楚,一向深居简出,鲜少与权贵接触。娶了一名普通女生为妻,家徒四壁,又不肯和权贵结交,妻子被气跑了。
幸亏两人没有孩子,并未领证,跑了就等于离了。
而他的师妹万燕嫁给一名普通男子,逢年过节,夫妻俩一定会进山探望,给他带去许多日常用品。
后来,万燕夫妇生了孩子,又带着孩子去,并且让他做孩子的义父。
有些人家,认义父义母多半是为了避煞或求庇护的。万燕的孩子也有阴阳眼,多亏有了他这位义父,最终平平安安地长大,将来也会为他养老送终吧?
可惜自己死了,不知道后续。
他知道解君宝的一些事,却不知道丁寒娜的。所以,作媒啥的只提一次,以后不会再提。
姻缘天定,他和罗小妹是重生的,过多干预别人的人生恐防节外生枝。
随缘吧。
“无端端的送什么手串?女人家的东西,以后你自己留着玩。”
夫妻聊完别院惨案事件,开始日常的吐槽。
农伯年朝视频里的女生随意地扬扬手中的玉串,而后一颗颗地捻动。嗯,不得不说,颗粒够大够坎坷,搓着挺顺手的,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
“我看你玩得挺溜嘛,”面对口嫌体正直的男人,罗小妹无语了,“实在不喜欢,明天快递还我。”
她的那串已经玩了几天,玉珠圆溜溜的。盘玩的时候,好像不如他那串有感觉。
“我是说以后,”农伯年把手串搁在桌面,避开摄像头,以免她越看越后悔,“你明年打算什么时候走?”
“三月初。”
不能再拖,她和海外剧组定好了日期,通过视频,看到那些演员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她过去指点一番,修正排练队形,相信用不着两个月就能交作业了。
“你经纪公司安排多少保镖?”
“六个。”
“这么少?”
“不少了,要不是怕遇到粉丝,我连一个都不要……”
平时甭说保镖,连经纪人、助理都被她甩得远远的,只有工作的时候容得下保镖的存在。她在国外的粉丝应该不多,又许久不曾露面,粉丝就更少了。
总之,保镖是用来替她开路的。保护啥的,用不着他们。
“其他保镖你可以甩,我给你安排的一个都不能甩。”谈到这个,农伯年态度认真,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油然而生,“出门在外,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句,称得上非常严厉了。
她是否全球独一无二的炼丹师,他不敢保证,肯惠及民众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她是头一个。在前世今生,在他的权力能触及的范围内,她也是独一份。
撇开私人因素不谈,她的安危极为重要。
“你那么严肃干嘛?我是那种因为贪玩不顾旁人感受的人吗?”她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处于叛逆期喜欢各种作的年轻女星。
农伯年:“……”
不是吗?根据她以往的行事作风,请看看他这张充满怀疑的脸~。
第930回
夫妻俩的日常闲聊,往往以孩子的话题作为终结。孩子是家里的开心果,每次提起,总有说不完的趣事。
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有这种默契,有些人,他宁可听同事、朋友甚至一个陌生人谈心事,却不耐烦听到关于家里的一丁点琐事。
和另一半分享孩子的事,罗青羽是头一回,前世的前夫最讨厌她拿孩子的事打扰他。
他很忙的,要么在创业的路上,要么在考虑创业的思路上。
日常的柴米油盐以及婆婆妈妈的事,女人自己搞定,不然娶她回来做什么?想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本就不容易。
在男人发达之前,养家的压力当然由女人一力承担……
“哎,哎,发什么呆?”屏幕里的男人朝镜头扬扬手,唤回她的注意力,温柔道,“累了?累了就睡吧,下次聊。”
“没有,”罗青羽抹把脸,笑了笑,轻叹,“唉,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我以前认识一个男的,他最不耐烦听我提这些,最怕我一提,就是问他要伙食费……”
在电话里,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
屏幕的另一端,农伯年慵懒闲适地坐在椅子里,安静倾听她提起前世的陈年旧事。正好,听她聊聊前世的日常八卦,自己也趁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当然,他明白她口中的男人便是前世的那个前夫。
很多女人爱说话,正如很多男人喜欢沉默,这是一种交流方式。
他不介意她提起前世的前夫,更不介意她拿自己和对方比较。在前世,以她的处境,估计有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宣泄。
丈夫不理家务事,离婚后直接把她娘俩当成小透明。
倔强如她,自然做不到祥林嫂那样,把自己的委屈到处跟外人说。
亲哥出任务,经常不在家,况且他已经结婚,有小家要照顾。以罗小妹的脾性,她不会拿自己的心事去烦扰大哥、大嫂。
面对亲爹亲妈,她更加说不出口。
对父母报喜不报忧,是儿女最常见的操作。直到生命倒计时,她宁可每天独自面对病房里的四面墙壁,也不愿意有人守在身旁。
习惯独品孤独的灵魂,在最后一刻,更乐意安静地死去。
如今,人生重来一次,两辈子的生活境况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再不许她说个痛快,迟早憋死她。
听她提起前世的事,他也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经历。
上辈子的妻子也是个多话的女人,不过,她不爱唠叨孩子的事,除非他问。
问就是一切都好,要么就是很调皮,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等他有空在家时,妻子在身边叨逼叨地谈她娘家的事。要么有亲戚犯事了,要么娘家亲戚做生意但有些证照拿不下来,需要他走走关系。
再不然,谈谈谁家升官发财了。言外之意,他要更加努力了。
如果哪天,妻子主动在电话里跟他谈起孩子的事,嗯,八成是有所求。跟他聊孩子的趣事,是想让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无论如何要帮忙。
久而久之,他开始烦妻子在面前提孩子的事,宁可有空时自己陪孩子出去玩一天。
对,出去玩,在家玩的话,夫妻俩必定吵架。
即便如此,前妻依旧怨言颇多,经常找茬跟他吵架。他斥责她无理取闹,她哭说他不再爱她。
他:“……”
这当然是大实话,两人的结合从来就不是因为爱。当年,是她和他前世那个养母以打扰他父亲养病为由,对他进行逼婚。
为了能让父亲静养,过上清静的日子,他妥协了。
而她嫁他,是为了帝都的户口,为了将来能当官太太。
但,人心是无法满足的,达到一个小目标,自然想要更多。日子过久了,她渐渐忘记结婚的初衷,开始认为两人相恋过,认为他是因为爱情才娶的她。
既然爱她,当然要处处迁就她,事事为她着想,为她披荆斩棘;她想不到的,他务必要想到;她能想到的,他要提前一步想到。
为她打下一片江山,今生共享荣华……
当然,那种异想天开的美梦是不可能实现的。
“……那时候还小,我爸朋友拿了这么大一罐午餐肉到我家里吃。记忆中,那是我尝过最好吃的东西,可惜现在找不回那种味道。”罗青羽一脸遗憾道。
说着说着,她回忆的事已经彻底歪楼。
“后来想想,都怪我小时候吃的东西太少,又是头一回吃,惊为天人……”
“哈哈哈……”屏幕另一端的农伯年忍不住笑道,“惊为天人还能这么用?”
“当然能,不这么用,无法表达小时候的我的感受。”罗小妹摊手,很光棍道。末了,追问一句,“元旦要不要回来?”
“回,到时我给你带几个罐头。”不要太感谢他。
罗小妹睨他一眼,撇撇嘴角,“把你手串一起带回来,让我摸摸。”
“它有什么好摸的?我还比不上它?”
把送他的东西再要回去,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晓得上边刻的字什么意思么?”
“不晓得,啥意思啊?”
哼,男人,总想把她往阴沟里带好出言调侃。罗青羽从桌面的糖果盒里捏出一颗糖,斜睨着他:
“意思就是,你现在怎么过的,将来就怎么过。敢动歪脑筋,我就把你的脑壳当成核桃般用力一捏……”
卟一声,糖碎了。
“哈哈哈……”
太帅了!他媳妇儿,前世今生都是那么的英姿飒爽,扰人心乱。
“……”
视频通话在他的笑声中结束,罗青羽坐在桌前,歪头托腮苦苦想了想。唔,他方才笑起来的样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
尤其是那带笑的眼神,真的好像见过。
到底在哪里呢?想起在哪里,她就能猜到他是前世的谁谁谁了,哎~。
……
十二月了,大谷庄的天气转冷,连她都感到一丝丝凉意。随着气温的转变,两棵榴莲树上的果实掉了一些。
已经有小皮球那么大了,掉光的话挺可惜的。
没辙,罗青羽认命地给它俩做防寒措施,用几层麦秸和塑料布把树身裹紧。小榴莲长在枝干上,树身主干光秃秃的,被裹得严严实实。
再给它俩铺上乌甘草的草木灰,期待树上的小榴莲能撑过来。
话说,谷彩霞等人真会挑时间,等她把防寒措施做好了才心情忐忑地过来,想看看榴莲树长什么样了。
这一次,罗青羽很大方地带她们进山看一眼。
年轻人嘛,创业期间需要鼓励以及心灵寄托,树上还有许多小榴莲,相信能带给他们一点希望。
至于成不成,无人敢保证,继续努力便是。
第931回 大谷庄的日常
事实证明,三个臭皮匠未必胜过诸葛亮,为了能在明年春天吃上榴莲,谷彩霞三人建议保暖措施升级,把整棵树从头包到脚。
罗青羽:“……”
默默抬头,看着已经长得老高,无数枝干往旁边伸出老长的两棵树。若把它们全包起来,从远处看,仿佛枯木岭又多出两座亭子。
若今年冬天下雪就更好玩了,山里隆起两个大鼓包。万一被压垮了,甭说吃榴莲,恐怕连树都没了。
“不行不行。”罗青羽连连摆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谷志明跃跃欲试。
“不是你家的树,你当然敢冒险。”罗青羽和他们一起下山,边走边说,“我养了它们五年,容易吗我?让它们慢慢适应,什么时候长成了我什么时候吃。”
她不急,真的,想吃榴莲直接让管家采购就是了。若把自己种了多年的树压垮了,她心疼。
向年哥咨询可行之道?
没必要,正如农爸、公公和亲爹爱上山钓鱼,他们喜欢钓的过程,不是鱼。她也一样,自己种着玩的,找军师多没意思。
“你这不用卖钱,可以慢慢等,我们等不了。”谷彩霞忧心忡忡。
“等不了就种别的,谁规定你们一定要种咖啡豆?”罗青羽满不在乎道,“当然,种成的话,你们这生意不愁销路而已。物以稀为贵嘛,自己看着办吧。”
她不懂生意之道,创业之路要靠他们自己琢磨。
有她这句话,三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们确实有这种打算,种不活可可和咖啡树就改种别的。之前一直担心罗姑娘规定他们种这两种树,如今得了准话,终于能过一个安心年了。
另外,谷彩霞等人并非空手上门,拎了几只自己养的鸡、鸭给罗家以及亲朋尝尝。
谷彩霞等人在罗家坐了好一阵才走,闲谈中,罗家人对村里的一些近况有所了解。比如阿峰在月底结婚,新娘是相亲认识的,城里人,是位大龄姑娘。
说是大龄,其实和阿峰一样28岁。
但在世俗的眼中,女孩28岁已经属于高龄。再不抓紧机会嫁人生子,过两年更加没人要了。
据谷志明等人描述,对方在城里找不到男朋友,不得不降低条件找农村的。当然,她找农村对象也会看男方的家庭条件,阿峰的家境还算不错。
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有两位扶弟魔(扶哥魔)姐妹,均已出嫁,公婆看着忠厚老实。
就是说,那姑娘一嫁进来就是女主人了。
媒人告诉那姑娘,现在的农村不再像从前那般辛苦。阿峰和电视里的大少爷差不多,成天在家闲着。要么钓钓鱼,要么在家伺弄一下花草,清闲得很。
罗青羽:“……”这不是顾一帆的日常吗?
当然,媒人不算撒谎,村里青年也常做这种事,包括阿峰。
区别在于,顾一帆是正经的大少爷,在外边有各种投资,不用干活也饿不死;阿峰不同,他是无业游民,游手好闲,经济来源全靠父母支撑。
姑娘和家人显然以为,媒人介绍的是第一种人。
媒人说,为啥能这么清闲?当然是因为家里有粮有钱,不愁吃穿。除了麦草田,前阵子卖了一座山赚了一大笔,此刻家里还有一座供自家人种东西玩。
因此,甭看阿峰是农村的,家境比城里青年好多了。
同样是嫁人,姑娘是嫁给城里人当苦力,还是嫁到农村当少奶奶?且不说男孩,就连女孩也喜欢招婿上门,大谷庄就有一位。
她家极富贵,把丈夫和整个婆家都搬到山里居住。
罗青羽:“……”嗯,这女子是她无疑了。
那媒人还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大谷庄来了一位外国媳妇,成天跟在她男人身后上山干活。你瞅瞅,大谷庄的环境就这么好,男孩女孩都这么牛叉。
爱嫁不嫁吧,错过了以后别后悔。
据说,女孩和父母亲朋曾经到大谷庄考察过,看了阿峰家的房子,颇觉满意。
其实,大谷庄的房子多半是十年前后盖的。很时尚谈不上,新净,亮堂,厨房、厕所啥的齐全。
村里的环境也很加分,虽然不及隔壁村那般花团锦簇,乡间的大小路修得宽敞平坦。村子的四周青山绿水环绕,一望无垠的麦田给人欣欣向荣的感觉。
村民们的衣装朴素干净,一个个的脸上挂着闲适自得的笑容。还有一些小媳妇穿着高跟鞋在乡间小路遛娃遛猫狗,一边拿着手机刷刷刷的,舒心惬意。
于是,在两位小年轻意思意思地相处一个月之后,定下这门亲事。
骗婚?不算,媒婆的话表面看来没问题。
大谷庄的村民的确衣着无忧许多年了,阿峰全家的确待人温厚老实。会不会对儿媳妇好,谁也不敢保证,看这新媳妇进门之后会不会做人吧。
总之,婚事就这么定了。
罗家收到了请柬,谷彩霞等人来的时候,顺道替阿峰妈拿来的。阿峰妈还要回娘家派请柬,忙得团团转。
儿子要娶媳妇了,比村里那些单身青年出息多了。
创业失败怎么了?照样能娶上城里的媳妇。老两口美滋滋的,出门逢人便笑,乐得合不拢嘴。
后来,二老在村里碰到出门的罗宇生和谷宁夫妇,还特意叮嘱他俩要阖家到场喝喜酒。尤其是阿青一定要到,说是年轻人多了更热闹,他们更有面子。
本来呢,同住一个村,给个面子是稀松平常的事。关键是闺女这眼睛不行,给阿峰家面子,以后就要给村里其他人面子。
闺女的眼睛哪受得了?
“不行,她有同学也在那天结婚。一早说好的,她非去不可。”谷宁一脸烦恼地说。
罗爸:“……”媳妇说谎的本事见长了。
阿峰妈很失望,但也无奈,只好一再叮嘱罗氏夫妇早点到,便走了。
就这么的,在阿峰结婚的那天早上,罗青羽喂完孩子便进城了。话说,她许久没出过门了,趁机到阿珍的小摊坐坐。
哈哈,天道酬勤,阿珍依旧在那个地方做买卖。可几个月不见,她的小摊车已经鸟枪换炮。之前那简陋的小摊车,被换成一辆明亮锃净的不锈钢摊车。
像一座小亭子,以后刮风下雨,她再也不必站到别人的屋檐下避雨,弃车而逃。
看见老同学来,阿珍喜不自胜,趁未到下班、下课时间,赶紧给罗姑娘张罗了一大碗咖喱麻辣烫。
第932回 老哥家的日常
“味道不错,”罗青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好,连摊子都换了。”
“还好吧。”阿珍嘻嘻一笑,“幸亏这儿地方小,容不下第二摊。”
以前她的摊子小,这儿生意冷淡,无人争。直到她的生意渐渐兴旺,陆续有小贩跟风摆摊。
虽然生意不及阿珍的好,但也分走了一部分客人。
她丈夫黄东见状,咬咬牙,两人商量一番,换了一辆更大更漂亮的小摊车,看起来更顺眼干净卫生。
如此一来,旁边小摊的生意越发惨淡。争不过,纷纷转移阵地,走人了。
从此,这里成了阿珍的天下……
“那你想过什么时候租一间店面吗?有店面,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想起老爸提过的把车库改成店面的建议,罗青羽试探地问。
“黄东已经在找了,他和同事日常派件要到处跑,知道哪里有好位置和好店面出租。”谈起未来的畅想,阿珍心情愉悦。
“不考虑在咱们这边的街道租一间?”
“想过,”阿珍叹气,老实道,“可盘石路拆迁的流言一直都在,我跟黄东商量过,为了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还是找一些不会被拆的街道更妥当。”
至于在哪儿,暂时不知道。
罗青羽想了想,不再追问,对车库的事更加只字不提。上赶子不是买卖,人家夫妻另有主意,用不着她冒充专家乱出主意。
在阿珍的小摊子坐了片刻,客人渐渐多起来。
她的丈夫黄东也下班了,急匆匆地给阿珍送饭,顺便打下手。罗青羽见状,不便再打扰,向夫妻二人告别后,直接去了嫂子家。
偷得浮生半日闲,串串门才是目的,逛街啥的已经没兴趣。
她是突然造访,老哥一如既往的不在家,家中只有嫂子夏槐和夏妈妈在。
自从生了双胞胎,孩子太可爱了,夏槐舍不得扔给保姆带,辞职了,自己在家带孩子。家里还有两位保姆,负责煮饭、搞卫生等,基本上什么活都干。
包括带孩子等琐碎事,当然,她们的酬劳肯定比工作单一的保姆多。
和上辈子相比,这种生活蛮奢侈的,以罗哥一个人的工资难以支撑。幸好,夏家给了两间铺子给夏槐当嫁妆。另外,罗爸也把酒厂的股份全部给了儿子。
一家人商量过的,罗青羽主动放弃自己的那份。
她在农氏的股份比老爸在酒厂的多,还有大鹏企业的投资。以她花钱的方式,下辈子都花不完,用不着再多。而老哥除了收房租便只有工资,收入甚微。
做妹妹的,不希望老哥在夏家的亲戚面前矮一截。
所以,老哥和嫂子的日子过得温馨平淡,既没有大富大贵的奢华,也没有寻常百姓的经济烦恼。
另外,老哥经常不着家,嫂子除了有孩子陪伴,亲妈也经常到闺女家打发时间。
“夏姨,您经常来闺女家,就不怕其他嫂子们有意见?”罗青羽剥着桔子,问出心中疑惑。
夏家的嫂嫂们,除了二嫂嘴巴刻薄难相处些,其余的还好。
“嗐,她们有什么意见?巴不得看不见我这老太婆。”夏妈妈眼皮一掀,一边给外孙冲奶粉,一边道,“平日里,孩子有保姆们看着,她们白天老往外跑……”
购物,参加闺蜜聚餐,要么做美容保养,要么做头发等,节目多的是。
亲妈都不管,她这奶奶管得了多少?再说,她们各住各的家,逢周末才回来一趟,平时她一个老太婆找牌友度日。
如今闺女结婚了,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她在家哪里还坐得住?连打牌的瘾都戒了。
“你家那三个还好吧?怎么不带出来聚一聚?”夏妈妈逗趣道。
一想到五个小娃娃排排坐,面面相觑的样子,太可爱了。
“带着他们,我寸步难行。”罗青羽一脸的嫌弃,把剥好的桔子分一半给嫂子,“今天村里有个人结婚,邀我参加婚礼。我不想去,找借口溜出来逛逛。”
“哈,跟你哥一副德性。”夏妈妈摇摇头,吐槽道,“平时让他参加一些宴会,活像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罗青羽忍不住大笑。
老哥的确讨厌应酬,除非是公事需要。不然,他说话带刺,丝毫不给人家面子。
“哎哟,妈,阿宾又不靠人脉吃饭,你和爸就不要勉强他了。”夏槐开启护夫模式,“每次都这样,难得他休息一两天,你们和四哥死活要拉他出去应酬。
他不烦,我都嫌烦。两个孩子是不会说话,否则早抗议了,好不容易和爸爸聚聚。”
“啧,你看,生女儿吧?有什么用,胳膊肘往外拐……”夏妈妈开始吐槽闺女,“这都是为你们娘仨好,当警察多危险?不如换一份安稳的工作安心过日子……”
吧啦吧啦一顿说,既是吐槽闺女,也是说给罗小妹听的。希望引起共鸣,让她劝劝自家老哥改行。
有孩子了,就算不为妻子,也该为孩子着想。
吐槽老哥的是亲家妈妈,罗青羽既不反驳,亦不附和,只笑笑不说话。当然,她想装傻,也得夏妈妈肯放过她,可惜人家不肯:
“青青啊,你回家跟你爸妈说说,劝劝他吧。”
“夏姨,”罗青羽无奈,“我跟我哥认识二十几年了,他什么个性,我很清楚。他想做的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不管什么工作,总得有人做……”
如果人人自危,那谁来维护社会治安?若社会大乱,有钱人更加倒霉,对吧?
“谬论,”夏妈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转。”
“妈,”夏槐不耐烦听亲妈的老生常谈,“您和爸再这样逼阿宾,我这个家很快就不转了。”
“啊呸,说什么呢?”夏妈妈啐了闺女一口,嘴里嘟嘟囔囔,“这是为你好,真是女生外向,不识好人心……”
吧啦吧啦。
哈哈,罗青羽好笑地逗着小侄子,岔开话题,“嫂子,那个谁……呃,叶丝瑶还有没打扰你?”
“不了,”提起这个,夏槐得意洋洋的,“自从她看到我恢复身材,还比她更丰满,她从此消失在我眼前……”
啊,太幸福了有木有~!
“什么消失?”夏妈妈睨了闺女一眼,“人家拍拖了,哪有工夫理你?”
闺女这小心眼,没救了。
第933回 封家的琐事(慎慎慎阅
既然出来了,封家也在这个小区,罗青羽当然要去一趟。去之前以为封家只有两位老人家在,因为封婷和林佳成复婚,娘俩早已搬回她们以前的小区。
只要封婷不在,罗青羽非常乐意陪二老说说话。
万万没想到,她去的时候,发现除了田甜的孩子,封婷的闺女也在,二老正陪孩子们玩耍。
封旭和田甜,封婷和林佳成都有工作,二老不放心保姆们,便成天留在家里带孩子。
“唉,青青啊,我真羡慕你爸。”封伯伯分外感慨,“他不仅有个能干的儿子,还有一个事事看透又拎得清的女儿……”
原来,他的女儿、女婿又闹矛盾了。
之前,封婷同意复婚的条件是,让公婆带着赵司敏的儿子回老家养。她允许林佳成每个月给二老生活费和孩子的抚养费,但二老不得和孩子到青台市。
当然,林佳成做儿子的可以逢年过节回去探望。
复婚前,林家一口应下这所有条件。结果两人复婚不到一年,封婷的公公推孙子出去散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腿脚不便,婆婆要照顾老的小的。
分身乏术,疲惫不堪。
不得不向儿子求助,希望儿子接他们三个回家,由年轻人照顾。林佳成生怕妻子反对,便不动声色悄悄把人接回青台市,打算先斩后奏。
等封婷下班回家,女儿和赵司敏的儿子已经玩得很熟,她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话不说,收拾行李抱着女儿回了娘家,已经住了一个星期。离婚的机率不大,因为女儿和她爸感情很好,性子也比以前活泼多了。
作为孩子的妈,封婷舍不得让女儿难过。
林佳成来过几趟,恳求妻儿回家,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个好年。封婷不回应,他便找老丈人、丈母娘,陈述自己一家的难处。
说什么亲爹摔坏了,亲妈照顾不到两边。
而且,以他和婷婷的工资,请一位保姆就够了,在老家再请一位纯属浪费钱。两个孩子渐渐大了,以后要花钱的日子多着呢,得省着点。
“……当年错的是我,可孩子是无辜的。”林佳成痛苦道。
对此,封家二老又能说什么呢?
林佳成有义务孝顺父母,照顾儿子;但要妻子和他一同抚养小三的儿子就太过分了。但,女儿犯了一个女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以为自己能够改变男人。
当初她同意复婚,便该意识到迟早要面对这一天。
总之,心情矛盾的二老眼巴巴地看着事情的发展,无计可施。
无论女儿做出什么决定,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封伯伯是一时感慨才跟罗青羽提起这事。或许潜意识地想传达一些言外之意,比如希望青青劝劝女儿。
无奈,这俩年轻人向来不对头。
劝罗青羽放过林佳成,或让农三拉自己女婿一把更加不可能。女婿尚未事业有成,便已出尔反尔。等将来他功成名就,自己女儿的下场只会更加惨淡。
所以,他只是唠叨两句,发泄一下心中郁闷而已。老伴常在他面前数落女婿的不厚道,有什么用?当初她经常在女儿面前哭,操心娘俩将来无人照顾。
得知女儿复婚,她还松了一口气,唉……
听罢封伯伯的唠叨,罗青羽不知说什么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之类的话安慰一番,便离开了,婉拒二老让她今晚一起吃饭的邀请。
因为封婷会回家吃饭,两人互无好感,都不想看见对方。
其实,罗青羽蛮同情封伯伯的,原本他可以有一个安逸富足的晚年,如今却深受儿女的事困扰,不得安宁。
至于封伯母,用不着她同情。
有些女人啊,最擅长在玻璃渣里捡糖吃,认为人生就是一个苦中作乐的过程。尤其是当了母亲的女人,只要孩子开心,生活再苦再累她也能坚持下去。
老一辈的思想,伴侣始终是原配好;对于孩子,始终是养在亲爹亲妈身边最幸福。
因此,她无需旁人的同情。
离开封家,罗青羽回到自己家逛一圈。发现窗明几净,到处一尘不染,多亏嫂子每周派人过来打扫卫生。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可以回去了。
于是,罗青羽回大哥家跟嫂子打了招呼,开车出来,绕到紫罗兰蛋糕店取昨晚订好的蛋糕。不成想,车子刚停在门口,她便看到两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本来就有蛀牙,还吃那么多甜食,活该痛死你……”吧啦吧啦。
这是小姨谷婉婷的唠叨声,有位十一、二岁的少女拎着一盒蛋糕,嘴巴紧抿不太高兴地跟在旁边。
得知三哥中风住院,谷婉婷特意前来探望。身边这位是三哥家的孙女,在家吵着要吃蛋糕。三嫂听着烦躁,就拜托小姑带她出来买一个解解馋。
罗青羽坐在车里,外边看不到里边,小姨两人从车旁经过,逐渐走远。
等看不到她们的身影,罗青羽这才下车进去拿蛋糕。
这些年,大舅妈不止一次地让她劝劝老妈和小姨言归于好,都被她拒绝了。要不要跟小姨和好,那是老妈自己的事,做女儿的不反对不赞同。
让她从中劝和是不可能的,因为累人累己。
但,毕竟姐妹一场,若某些时候到了,什么恩怨都该一笔勾销。
……
离开青台市,回到大谷庄,罗青羽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雷公山探望小伙伴。
总不能因为害怕,两人从此断交。
“一看到你的眼睛,我这心就提得老高……”趁无人在侧,瘦了许多的丁寒娜无语地盯着罗姑娘的眼睛,“看到好事你就眨眨眼;不好的,你就别开脸……”
“眨什么眼?很好,行了吧?”罗青羽好气又好笑,把蛋糕打开,“现在敢不敢吃?”
“有什么不敢?死里逃生,我连鲨鱼都敢吃。”
得到好的答案,丁寒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总算恢复一点兴奋色,微微红润。
罗青羽没骗她,丁姑娘那忒长的寿数恢复正常的清晰度,不模糊了。伤势也已经大好,丁爷爷不放心,让她留在家里静养,上班什么的等完年再考虑。
娜娜回来后,雷公山热闹多了。
先是丁大爷的朋友和几位小辈,接着她的外婆匆匆赶来,然后是解君宝,随他而来的还有万燕。万燕上次放老板飞机,没有被炒。
但在不久之后,老板死了,公司倒闭,她失业了。
老板死得有点难堪,据说兴奋过度,死前正和一名女子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这事出来后,老板娘感到很丢脸,匆匆结束公司搬到另一个城市生活。
第934回 丁家的琐事
除了万燕,丁寒娜工作室的三位职员也来了。
即使唯一的设计师丁老板受伤了,水晶饰物或家居摆件仍有生意可做。冯莱知道入货的地址以及价格,因此,老板受伤,不影响销售组的正常营业。
当然,客人少些在所难免。
丁姑娘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字,除了在互联网上搞个工作网站,其余的宣传广告一概没有。她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等机缘成熟,有缘人自会主动找上门。
但实际上,员工们知道她是因为穷,舍不得掏钱。工作室是丁老板自己的,不用付租金,按时交物业费就好。
职工的工资是八千,工作室业绩好的时候有奖金,否则只有底薪。
尽管工资不高,仍然招来隔壁公司不少羡慕妒忌酸的目光。甚至时不时有其他公司的人过来询问,她们公司还招工不?
因为,在丁氏上班,几乎一年到头看不见老板那张令人心悸的棺材脸。每天准时打卡,不迟到早退,不旷工,是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人的好去处。
所以,除了冯莱,丁寒娜聘请的职员都是本地人,各自有地方住。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公司买社保,每月有钱吃饭、逛街、看电影等就心满意足了。
低欲.望的员工,在丁氏工作室才能干得安稳长久。
人以群分,员工的需求不多,丁老板的欲.望更低。从来不做广告,低于十万酬劳的工作她宁可去旅行也不接。
如此任性的经营方式,公司倒闭是迟早的事。
三位被动放养的职员为了保住公司,保住这份自由自在无压力的工作,只好各施手段,每天在朋友圈里刷屏,替公司做免费的宣传。
甭说偷懒了,偶尔她们还主动加班,热情地为客户们介绍工作室的风水摆件,非常的自律和敬业。
包括前台那位命硬,但口才不好的女生。
笨口拙舌的她,在没有老板盯梢、没有业绩需求的压迫感之下,渐渐尝试着开口推销产品。
如今,客人多的时候,她也帮得上忙,性格明显开朗了许多。其亲属十分开心,父母更时常做些好吃的点心拿到工作室请大家品尝。
一来二去的,居然和陈家二老成了好朋友。
如今,四位老人每天相约公园跳广场舞或者下棋,或一起喝茶,日子过得逍遥惬意。
得知老板受伤,三人和丁老板联系上后,提出暂时关店几天前去探望。老板同意了,权当是一年一度的旅游福利,由公司承包她们的路费以及包食宿。
三人一听,便知道老板前阵子肯定赚大钱了,否则不可能这么慷慨大方。不管怎样,原本忧心忡忡的探病之旅,成了兴高采烈的山里乡间七日游。
来到雷公山,除了冯莱,另外两位职员哗哗哗的,满眼惊艳,被山中景致迷得合不扰嘴。
恰好,万燕最受不了别人夸丁寒娜,时不时出言怼几句。
一开始,冯莱和两名同事基于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忍了。但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在罗青羽到达之前,她们刚刚在前院吵了一场。
而丁家爷孙和外婆,还有解君宝一早躲到后山的凉亭里闲聊,乐得清静。
娜娜的外婆,罗青羽是第一次见。
那是一位面容瘦削的妇人,穿着苗族的日常服饰,衣物干净质朴。和仙风道骨的丁大爷相反,她除了服饰、语言不同之外,外貌和普通老人别无二致。
每每看到家中有客人来,微微抿嘴一笑,显得格外慈祥亲和。
外婆年纪大了,陪她来的是一名壮实青年。
他皮肤黝黑,面容憨厚,在一堆姑娘的面前特别的腼腆尴尬,手脚不知往哪搁,只好闷头闷脑的见活就干,没活也要找点活干。
尽量不让自己闲着,生怕有人找他说话。
罗姑娘来这不久,解君宝便与这名青年进山砍柴火。万燕见状,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她自认和姑娘们格格不入。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主人家不好勉强她,随意吧。
“今晚留下来吃饭?”丁寒娜邀请道。
“不行,”罗青羽遗憾地摇摇头,“离开太久,孩子会哭闹。”
实际上,下午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哭闹不休。在和婆婆通话时知道的,她死忍着不回去罢了。
一直以来,多亏几位老人帮她看着孩子,让她时不时回到枯木岭忙自己的事。孩子们逐渐习惯吃辅食,逐渐习惯她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
给孩子们断奶的计划也迫在眉睫,等孩子爸回来就开始实施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年的远行做准备。
“你舍得孩子?”冯莱听得酸溜溜的,“索性在家做少奶奶算了,你又不缺钱。”
罗青羽睨她一眼,“你认真的?我以为你更喜欢工作。”
“我是生活所迫。”冯莱叹气,百无聊赖道,“你不缺钱,三个小宝贝又可爱,你舍得离开?孩子需要陪伴的时间就这么几年,如果是我,我不会错过。”
她的这番话,获得命硬同事的认同,不住嗯嗯地点头。
可惜她命硬,压不住死神的棺材板,男友要么出事要么险些死亡。连相亲对象在赶来的路上,都要经历一些不好的现象导致晚点或终止约谈。
本想找丁老板算一算的,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几次犹豫不决,最终作罢。与其绝望地活着,不如难得糊涂,得过且过吧。
这辈子,她大概注定姻缘无望,要孤独终老了。
而另一名同事,向来对工作充满热情,持反对意见,“如果我的工作处于晋升期,我连孩子都不想生。”
每个人各有想法,丁姑娘长叹,托腮感慨,“而我两样都想要……”
想想而已,难啊。
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她已经谢天谢地谢青青了,别的,不敢奢望。
“对了,钟康明怎么不来?”和大家聊着聊着,罗青羽终于意识到少了一个人,“他最近很忙吗?”
也是,年底了,大部分公司都忙。
“他要结婚了,”冯莱再次唉声叹气,心如死水般道,“女朋友不喜欢他经常往工作室跑,要避嫌,来工作室的次数越来越少。”
“嗐,女朋友的意愿要紧。”两名同事表示理解。
男人啊,有异性没人性,大有和丁氏逐渐脱钩的迹象。不过,他始终和陈家二老保持来往,定期上门探望。
这是陈家二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