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回
说好有车来接,周六凌晨的四点半,一辆普通的车子停在丁家的门口路边。
早有准备,拎着一个行李袋的罗青羽悄然走出房间,下楼,走出院门口。院门刚刚掩上,本应熟睡中的丁寒娜推门出来,睁着惺忪的双眼瞅院子一眼。
嘴里嘟囔一句:“变.态。”居然起这么早。
换成她铁定不行,以前在乡下是可以,但进了城要入乡随俗,一觉睡到自然最幸福。
上个厕所,继续回房睡个回笼觉。
而神清气爽的罗青羽坐在车里,凝望窗外的景色。天边的云层染上一抹瑰丽的色彩,天要亮了。
来接她的是熟人,先后找过她三回的那一男一女,身穿便服。把她送到一个空旷的地方,那儿有一架直升机在等候。
罗青羽:“……”
好大的派头,受宠若惊,仿佛有一种即将被卖的惶恐。
“放心去吧。”女人微笑道,“这是上边的安排,我们不方便跟去。”
罗青羽浅显一笑,向送自己一段路的两人道谢,“辛苦了。”然后提着行囊上机,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心里居然很淡定。
可能忧思太重,开心不起来。
灰机上空一阵子,她忍不住好奇瞄瞄窗外,看见像一幅幅绚丽画布似的地面,一股激动的心情隐隐沸腾。
太美了!真想往外一跳,体验一下生死难料的过程。
老实讲,年哥说的跳伞她不太热衷,因为身上背负太多东西,坠落的感觉肯定不太爽。尤其是,听说要两人一起跳,单人跳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
太麻烦了,她只想身无长物,直接跳下去……
当然,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暂且忍一忍。等她掀起20吨的炉鼎盖,就可以自由地装.逼可以飞了。
严格来说,罗青羽是比较内向的,跟陌生人坐在一起宁可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直升机上除了飞行员,还有一位年轻人,他们面无表情,气氛凝重。
像存在于游戏里的那些莫得感情的npc,不撩也罢,撩了也不会说实话。三人在一阵和谐的沉默中到达目的地,然后转坐车。
坐在车里,又看到另外两张陌生面孔。
罗青羽:“……”
他们不会把她卖了吧?要不要找霸总问一下?转念一想,万一这事连霸总都不知道呢?万一这里有什么监察系统能够捕捉霸总他们的存在,岂不坏菜?
提心吊胆,孤立无援,有些钱果然不好拿……
“你有横财之相,不过这横财我劝你不拿为妙。”七点多的时候,丁寒娜早已起床,并且迎来一位意外的客人,“你是青青的朋友我才不瞒你,你原本命不好……”
来人是冯莱,提着两盒进口燕窝和化妆品正式登门拜访。
之前,罗青羽没把住址告诉她,是她无意中听客户提到一位算命很准的女灵媒。她从来不算命,但最近发生太多事,便过来试一试这位灵媒的能耐。
如果算得不准,正好提醒客户别上当。
结果一到这儿,被丁寒娜认出她是那晚被灌醉的女生,青青声称的朋友。得知罗青羽住在这里,冯莱高兴万分,于是选在这个周六上门好好叙一叙。
不管怎么说,罗青羽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贵人。若没有她,自己可能名声尽毁,香消玉殒了。
来之前,她没有告诉丁寒娜或者罗青羽,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吓。周末嘛,年轻女孩爱赖床,估计她到的时候两人还没起床。
结果自己扑了一个空,罗青羽一大早出门做兼职去了。
正主不在,丁寒娜也是救命恩人之一,把礼物给她,顺便帮自己算一个命。
“……你原是劳碌命,守不住财,一生孤苦相。”
“我有一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谈六年了。”感情还挺好的,冯莱不信丁寒娜的话,强辩,“我们说好年底要结婚,然后回他家过年。”双方家长都同意了。
丁寒娜瞅她一眼,心情复杂,“那你要不要听下去?”看在对方是小伙伴的朋友,她比较有耐心。
“听听听,”不想得罪罗青羽的朋友,冯莱连忙点头,“你说,你说。”
“真话难听,但我还是要劝你,如果眼下你在谈恋爱一定要守财,因为这段姻缘是假的。”丁寒娜掐指算着,一边说,“你今年会遇到贵人,得她相助,你的运气会慢慢好起来……”
但,今年落在她面前的任何横财一概不能收。重则丧命,轻则重新回到孤苦劳碌命,并且有损命数。
“这、这么严重?”冯莱不太相信,“那笔钱是我应得的,不算横财吧?”
她差点被迷j,名声尽丧,现在那几家人合计赔偿五十万让她闭嘴,很应该啊!金额也不多,怎么能算横财?
“反正我把重点告诉你了,其余的没什么可说的,爱信不信,承惠两百。”
给小伙伴一个面子,不计时。
卦金是小事,冯莱给了她一个红包,心里有些不得劲,脸上露出笑容,“你以后在这里工作?”
“不是。”丁寒娜给她一张名片,“工作室正在装修,下个月开张,欢迎捧场。”
这几天她很忙,忙着装修,忙着上门看风水,早出晚归。昨天去超市遇到一位大姨,好心提醒她不要在屋里做什么违法的事,外边的人盯着呢。
所以,她决定日后不在这里算命了,今天是看在朋友份上才说几句。
“一定一定。”冯莱接过名片,把它放进卡片包里,“对了,罗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她以后长住这里的吧?”
“这我不敢保证,目前一切都是暂时的。”丁寒娜给她倒杯茶,“你住哪儿?”
“丁香街。”冯莱心不在焉的答。
丁寒娜微怔,“丁香街?丁香是一味药,你的命本来就苦,现在是苦上加苦,找地方搬吧。”
冯莱:“……你对客人说话都这么直白?”
“拐弯抹角怕你听不懂,最好找一个有吉祥花名的中和一下命格,或者动物名称的压一压。太平、平安之类的都可以,对你有好处。”
冯莱微噎,修得细长的眉头皱成两条打结的线,嘴巴动了动,最后又咽了回去。
搬家,谈何容易。本来她有一笔款的,结果丁姑娘说横财不能要,那她从哪儿找钱搬家?真烦,早知道丁姑娘说话这么直率,她就不问了。
一问两难,唉。
不过,冯莱不愧是干销售的,撇开算命的事不提,其他事侃侃而谈,和丁寒娜有些共同话题畅聊一番。
直到丁寒娜接到工作电话要出门,冯莱才离开。
丁姑娘把人送出门口时,意外地看到陈家杰的两位朋友和陈姑娘父母站在家门,不由微叹。
第361回
罗青羽前世不怎么旅游,一来没时间,二来没钱。
这辈子有时间有钱,她去的地方还不够多,偶尔用脚丈量,不怎么留意周边环境。如今被直升机带着飞一阵,又坐了半个小时车,她已经不知身在何方。
下了车,凉风拂面,抬头仰望被郁郁葱葱的林木围成的一小方天空,略茫然,标准的被卖了想逃却找不到方向的蠢蛋。
远离钢筋混凝土,来到一栋青砖灰瓦,散发浓浓古朴特色的老房子前。她环顾一圈,四周除了高挺繁密的林木,再无人家。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罗青羽在门口下车,跟着带路人踏进院子,两扇大门随即关上。
宿舍极简,木质的房间,古朴雅淡。
有独立的浴室和洗手间,床、桌、椅、水壶和简单的衣架子俱全。床已经铺好,一应日常物件被归整在桌面。
她到了之后,直接把行李往黑木凳上一搁,随一名女管事出去参观熟悉场地。
这栋古屋内部和她旅游时见过的略有不同,院里有假石、花坛,却没有假山、池塘。有圆拱门和漏窗,抄手游廊几乎连接院落的所有地方,包括练功场。
偌大的院子,光练功场便有三处,各有几位从民间找的能耐人传授本领和知识。
但每一道门口都有人把守,除了学员,其余人等比如罗青羽之类的教官皆不得入内。除了管事,别人也不能进她的地盘,算是保护这些民间人士的私隐。
有点小题大做是不是?罗青羽也这么认为的。
她听老爸说过,不管什么特训,要么在部队营地里进行,要么就是选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进行,都离不开营地模式。
现在这样的……
直到她看到学员名单才彻底明白,什么营地秘密特训?这分明就是权贵给自家子弟提供的一处舒适的训练场地,而她是孩子们的私教。
“你的工作主要是传授罗家的武术,学生资质一般跟不上进度的,你把名单写在本上就行。”拖后腿的要离开,“练功场有监控,记录你的每一个动作……”
把这些动作录入电脑,换一张面孔再教给其他成年人。至于那些其他成年人是什么人,她就不必管了,等于买下罗家的功夫。
当然,她还是可以继续教别人。师父带入门,修行靠个人,谁更优秀还要看各自的努力。
另外,早餐时间是七点半,今天罗青羽例外。早上忙着赶路没时间吃,九点正式上课,所以她还有十五分钟。
早餐是她来的时候在飞机上订好的,一份炒饭一份清汤,已经摆在她房间的桌面。用餐时间不能变,但用餐地点可随意选择,不要跨出这个院落便行。
她房里有一张院落的地图,有空可以看看。因为这里没有信号,没有电视和书籍,闲暇之余全靠想象力度日。
比如白日梦、发呆啥的,爱咋咋滴。
罗青羽:“……”
院里的管事向她简单说一下规则便走了,她回到房间一看,果然在桌面摆着温热的早餐,顿感饥肠辘辘,赶紧开吃。
桌子正好摆在木窗前,窗外有几株芭蕉树,蕉叶青疏,一抬眼便是鲜活的翠绿。令她想起家里种在亭子边的蕉树,对新环境的排斥与不适得到些微缓解。
即将九点,换上舒适的练功服的罗青羽在练功场廊下的木地板坐等。所谓的练功服,宽松透气的短袖纯白t恤+布质韧软的深色休闲扎脚裤,干净大方。
她正在冥想(发呆),远处的拱门涌进一群小学生。
“咦?!罗老师?!”女童脆嫩的嗓音充满惊喜,噔噔噔地跑进来,在她面前站定,“罗老师,您是来教我们跳舞的吗?”
万万没想到啊!今年的集训竟有舞蹈训练,比心~。
单手支腮,正在思考人生的罗青羽眼皮一抬,淡着脸,“崔天璎同学,好久不见啊!老师教的基本功还记不记得?有没经常练?”
老师查勤,小姑娘条件反射般立正,眼睛瞪得老大,“有!”木有,主要是木有时间,每天早上跟爷爷或者爸爸晨运,练拳。
“打一遍给老师看看。”罗青羽坐正身子,板着严肃脸道。
其余几名熟悉的学生面孔相继来到,一边向她打招呼,“罗老师早。”一边偷笑,笑崔天璎走得快,“死”得也干脆。
“还有李子楠,高嫣嫣,关琦……你们几个,全部都有,开始。”罗青羽熟悉点名,然后瞥一眼旁边的陌生少年少女们,“你们排好队,练自己的基本功。”
她要看看这些孩子的底子,因材施教。
没错,去年那些黑金家族的子弟全部在这儿了,难怪肯出300w只教几天功夫,都是土豪,不差钱。
除了那8位学生,还有30名陌生的少年少女在,不知谁家的。能被黑金家族接纳的,要么家势相当,要么另有用意,她只管教自己的,别的一概不理。
朗朗晴空下,宽敞的院子里,学子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灵活跃起,结实坠地,一声不吭。
罗青羽绕着队伍转圈,静心观察这一群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居然没有一个耍少爷脾气的,光凭这一点她已有了倾囊相授的心思,内功心法除外。
那种功法太霸道,要看准人品才敢教。否则宁愿失传,她也不敢做祸国殃民的野心家的师父。
“……你觉得,她会不会在这些孩子里边挑出亲传弟子?”盯着屏幕里的画面,一位成年男子声音沉缓,“每周才两天课,时间太紧促,只能学一些皮毛。”
“收徒要看缘分,”旁边一人泰然道,“或许她是天生神力。”所以不打算收徒。
天生的东西,旁人学不走。
“神木家的人凭一本残书教出那么多特工,学的也是皮毛,看天赋好不好罢了。”
即使神木家不参与政治,对权力不太渴求,可从他们家出来的弟子却纷纷投入特殊部门,再凭能力的高低被安排潜入各国机要单位。
现代科技很重要,灵敏的身手在关键时刻也能助他们逃脱。
这对执行危险任务的人十分重要,多学一招救自己一命,不可小觑。
罗宇生在警校教的功夫已被记录,现在就看看他的女儿罗青羽到底学了多少,竟成为罗家在武力方面唯一拔尖的人物。
所以,她能教孩子们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想看看她真正的实力。能被神木家一直礼待且不曾进一步威迫利.诱的人,必有特殊之处。
端看谁家更早得到她的认同,继而倾囊相授。
第362回
周日的傍晚七点,位于闹市的丁家门户紧闭,仅庭院里有一盏灯亮着。
“娜姐,电话还没打通?”趁陈家二老在一楼的客房歇息,蹲坐在门边楼梯的钟康明问。
庭院里,丁寒娜坐在凳子上,心情焦躁:“还没有。”
不断拨打罗青羽的电话,得到的一直是那句机械的“……不在服务区”。
嗤,那死丫头难道跑地球边缘去了?手机没信号吗?国内居然还有地方没有被电信覆盖?她今晚到底会不会回来?
今晚要在家里作法,任何人不得在大门口进出,目前就怕罗青羽突然回来。她走之前说过未必回,毕竟头一天到新环境上班,情况不明,不敢肯定。
有可能周一早上直接回单位上班,反正不管多早她都起得了床,在哪过夜都一样。
为什么要选择今晚作法?
因为陈家二老不知受谁指点,一味认定她知道陈姑娘魂魄的下落,一直哭一直哭,差点给她跪下了。不用跪,凡是二次回头的客户,她一般都会帮忙。
机缘成熟,无法袖手旁观。
昨晚,她在那间新公司做过一次法,那里已经装修完毕。简修,摆几个阵法与摆投,不必浪费太多时间。
过几天便是黄道吉日,可以正式挂牌营业。
话题岔远了,第一次在公司作法,强行召唤陈姑娘的灵魂,依旧无果,仅仅召来一道散发强烈怨念的黑色印记。
丁寒娜在国外游学,除了设计的课程,更重要的是观摩世界各地的玄幻之术,所以一眼认出那枚印记的来头。
降头,虽然在华夏内陆也有,但人们更喜欢请东南亚那边的降头师帮自己害人。因为国内的降头容易被破,请国外的降头师,国内的破降师鞭长莫及。
手法不一样,破解有难度。
并且国内的术士大部分很穷,从未踏出国门一步,对国外的邪.术了解不多。而那些见多识广的有能之士,可遇不可求,受害者家属想找他们可不容易。
所以,请国外的专业降头师最划算安全。
如果对方不会算计客户的话。
从那黑印记判断,陈姑娘中了鬼降的一种,怨鬼降。从九十九具新鲜惨死的且带着强烈怨气的尸体上,采集尸油、血液、与头发混成一团作法积聚怨气。
那道怨气经法阵凝聚成一个新魂,一个由怨气积成的怨魂,被彻底藏于尸油里边。普通人只需一滴便可失魂落魄,任由新魂控制,而新魂受降师操纵。
最可恨的是,那道新魂不管伤害多少人命,所造的孽全部由那九十九个灵魂承担。哪怕他们已经投胎转世,降师一点罪业都不用受,可气不可气?
更气的是,被新魂害死的人,他/她们的灵魂将成为新魂的养分,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今晚将那新魂灭杀当场,省得它再出去害人。
为嘛不选择白天作法?
因为那位降师的法力白天最强盛,配合阴魂作祟的话,丁寒娜凭一人之力难以对付。傍晚时分的新魂怨念渐强,降师要分神控制它,互相抗衡耗损法力。
丁寒娜正好乘虚而入,把陈姑娘的魂召出来。她死的时间不长,尚有灵识存在。
“作法的时候,你们要听我号令喊她的名字,”丁寒娜叮嘱,已经放弃给小伙伴打电话,“这间房隔音,声音传不出去。”
尽情喊,反正没人会理他们。
“好,好。”陈家二老点头如捣蒜。
丁寒娜再叮嘱旁边钟康明两位年轻人,“等一下如果陈姑娘的魂回来,你们一定要扶住他们两个,不许走出这个护法阵,懂吗?”
万一待会儿把陈姑娘的魂唤出来,二老见女儿惨状一时忍不住跑出去搂抱,那就不是悲剧,而是人间惨剧。
新魂不吃素,专噬人灵魂,比如上身。凡与它有过接解的人,皆能成为它的分身。所以,她才要在这个院里做法,爷爷的护灵阵可以确保它逃不出去。
同时也担心,万一小伙伴回来被上身……场景太美,不敢想象。
“两个小时之内必须完成,你们谁都别给我出岔子,否则不仅救不回她,分分钟连你们也要搭上小命。”在院门口贴了一张便利条,丁寒娜神情严冷。
若被小伙伴回来撞见,上了身,对方的力量她绝对hold不住。延期是不可能的,时间越长,陈姑娘的魂魄越虚弱,甚至消失。
“知道了。”四人猛点头,两位年轻人紧张得直咽口水。
他们的眼睛边缘抹了牛眼泪,据说这样才看得见陈姑娘的灵魂,方便投入感情喊魂。
站在做法的香案前,丁寒娜拿起一张写着陈姑娘生忌时辰的纸符,往前边的法阵里一扔,呼地一声无火自燃。
奇怪的是,那张纸符虽然着了火,却不见化为灰烬,而是一直悬在半空燃烧,仿佛烧不尽。
丁寒娜紧盯阵内,随手拿起案前的招魂铃开始摇,叮铃铃的声音悦耳动听。但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像从地狱深处传出的冤鬼索命声,阴森恐怖。
正当众人心底发寒时,室内一股阴风掠过,节能灯地闪两下,灭了。
仅剩下香案前插的香烛一跳一跳的,周围的空气越发阴寒,令人心惊胆颤。
“陈x燕,快回来,快回来。那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赶紧回来……”
“陈x燕,你还记得桉树林遇到的那个人吗?我现在被你父母请来助你脱困,你快醒醒……”
“陈x燕,我当初明明让你往西走,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丁寒娜盯着那团火,小嘴不停叨逼叨,“生前不能奉养父母,死了还让父母受累,你就是个废物,活该永不超生,活该永超生……”
活该永不超生,活该永不超生,陈x燕,你就是个废物,是个废物……这些话仿佛响在天边,又像近在眼前。
黑暗中,一道昏昏沉沉的灵魂蓦然睁开眼睛。
身上不知被什么束缚着,四周黑沉沉的,空气压抑,使她透不过气。这是哪里?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动分毫,头上,身上一阵剧痛。
她怎么了?!挣不开,她挣不开……
“我帮你!”
看到那簇火在摇晃跳跃,丁寒娜两只手分别夹一张纸符,果断往阵内那团火苗一抛,三符合一,火苗唿的涨成一团火。
“快喊!”
“燕儿!燕儿!我的乖女儿,快回来……”
陈家二老的撕声裂肺,使火苗瞬间炸开,室内响起一声沉重的,似乎被压抑许久不曾透过气的“呃”,一道苗条的女性躯壳出现在阵内。
她仰着脸,浑身油亮,从头到脚一片血腥油腻,异常的肮脏。随着父母的哭喊声,她后仰的脸庞缓缓面向前方,蓦然睁开双眸。
一双骇然惊悚的重瞳瞪得老大,凶戾阴冷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363回
她每只眼睛里各有两颗瞳仁,一上一下,按古人的意思奇贵无比。
在这里,却是奇邪无比。
明明浮在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陈家二老却目光恐惧,瞪着那个像女儿的躯壳,颤巍巍地问丁寒娜:
“大师,我女儿……”
“她在被新魂吞噬,这个身体有一半控制权是它的,所以才有两个瞳仁。”丁寒娜瞧瞧对方在方才瞬间消失的下半身,扬声,“陈x燕,你知道你死了吗?”
可惜了,差一点就能把她彻底唤醒,把一个完整的魂魄扯入阵中。
只见陈姑娘五官剧烈抽搐,时而诡笑,时而悲凄,语不成句,“我,我……嘻嘻,没用的,她是我的……”随着声音,身躯忽隐忽现,似乎要重回黑暗。
会说华语,估计这新魂吸了不少华人的灵魂。而身体被控,陈姑娘的弱魂有口难言。
“陈x燕!”丁寒娜有力地呼喊她的名字,让她保持清醒,“你回来之后见了男朋友,然后跳楼。大家,包括警方都认为你为情自杀,还把房子过户给男友……”
不,她没有……女人的瞳孔倏然一缩,经丁寒娜的提醒,她逐渐想起遭渣男背叛时的恨意,浑身直抖,眼里的另一只瞳仁受到挤压,“我,没,有”
她的房子是父母给的,是她未来生活中的底气,怎么可能赠给别人?男友也不行。
越想越恨,怨念越来越强,极力反抗新魂的控制。
看见女儿死后还要受这种折磨,陈家二老悲痛欲绝,泪流满面,“燕儿……”四肢发软,要不是身边有两人扶着,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而那两个年轻人早已吓得瞠目结舌,手脚僵硬冰冷,全靠本能在扶持老人。
“他不仅拿了你的房子,知道你父母要告他,他还整天搂着女人在他们面前亲亲热热,把你母亲气晕街头。”看着那个气出形体的女人,丁寒娜趁热打铁,
“也就是说,你死后,他在那房子里和别的女人幸福快乐的过。他怕你回来报复,把你的灵魂卖给降师制成傀儡,让你失去轮回的机会,永不超生……接下来你们说!”
么的,她编不出来了。
陈父虽然悲愤,理智仍在,知道丁寒娜是在用激将法,忙接口:“燕儿啊,他骂我们老不死,还发狠要弄死我们,把家产全部过户给他……”
陈姑娘气得直哆嗦,奈何刺激的力度还不够,腿部以下未能显形。
“燕儿,女儿……”孩子就在眼前,却远似天边,陈母心痛得无法呼吸,“求求你,放过她,他要什么我都答应!”钱,房子,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给。
“她已经死了,你们别再伤害她,求求你们了……”
“燕儿啊,我的孩子……”
“放过她,你要吃吃我,我来替她……”
女子蹙着眉心,重瞳一上一下、时强时弱的跳动,两行泪水在两边眼角滑落,嘴唇颤得厉害:
“妈……”
“燕儿啊,妈想你,你快回来,快回来……”
“妈……”她也想回。
纵有千百种理由,不及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悲切声声,那道魂魄目中含泪,身躯拼命挣扎。
眼瞅着双脚即将显形,待整具身躯出现在阵法中,便等于砍断新魂与降师的联系。失去降师的法力操纵,在某种程度来讲,它自由了,同时实力大减。
握紧手中的几枚古钱,丁寒娜严阵以待。
自由诚可贵,但若丢了性命,再可贵的东西它也享受不到。新魂一边压制陈姑娘的崛起,一边嘶吼着往旁边一撞,的一声,阵法的边缘把它烫回阵中。
这锥心的一痛给了陈姑娘机会,拼尽全力一挣,整双脚仿佛终于从泥沼里卟声抽出来。
呀,好了!
丁寒娜眼睛一亮,果断把手中的古币往里边一抛。陈姑娘(新魂)就地一滚,惊险避过,却又撞上阵沿再次被烫了一下。
“唔”
满脸戾气的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阵沿,气急败坏的望过来。此刻的女人完全由新魂掌控,只因陈姑娘方才为了逃离黑暗拼尽了力气,敌不过新魂的压制。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正想着,身形一慢,被一枚古币砸中腹部,新魂啊一声惨叫,腰身因剧痛蜷曲着,一头肮脏的长发垂落面前。
手中的古币扔完了,丁寒娜迅速再捏起几枚。
就在这时候,女人忽然尖厉惨笑,“你们想我死,我让她陪葬!”嚷毕,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用力往边上一扭,咔嚓!
“不”
原本虚弱的陈母眦目欲裂,不知哪儿来的力量猛然挣开身边人的搀扶,奋不顾身地冲向阵法。
靠!来不及阻拦的丁寒娜暗呼不妙,果然,头颅挂在脖子边的女人诡异一笑,扑向冲入阵中的陈母。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原本背向众人的陈母骤然转身,睁着一双重瞳,神色诡谲地冲人们咧齿一笑,毫不犹豫地扑向丁寒娜。
脱离主人的掌控,只要这女的也死了,它便彻底自由了……谁知念头未落,一点阴影拍向它的脸。
“啊”一声尖叫,新魂被打出老妇的身躯。
“哼,早料到你会用这招!”丁寒娜举着一把画有符印的苍蝇拍,得意地往边上一扔,拿起一把用古币打成的伏魔剑,“在我的地盘还想嚣张?死吧你!”
新魂气得一边躲一边尖叫连连,叫声凄厉尖锐,直刺众人的耳膜。
陈父三人已把陈母重新扶入保护圈中,瞪着室内你追我打的两道身影,时不时瞧瞧倒在阵法中的陈姑娘,一动不敢动。
本以为躲在保护圈里便会没事,谁知,就在新魂又挨了一剑滚到保护圈旁边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它这边一瞧。
哎妈!正好看到它那双猩红诡笑的眼。
瞬间,三个清醒的人发现周边的环境变了,他们仿佛置身熔岩里,脚下蹲的位置不足一米宽。
还来不及害怕,脚下陡然一垮……“啊?!”三人吓得抱起陈母赶紧往旁边的岩石奋力一跳。
“别出来!那是幻觉!”丁寒娜急得跺脚。
可惜太迟了,三人刚跃到安全的地方,那个火炼地狱咻地恢复一派阴冷……
晚上十一点多,罗青羽终于回到岁月静好的市区,车子在老地方停下。
“谢谢了。”
向那一男一女道了谢,目送车子离开,她才往门口对着巷口的丁家走去。回到大屋的门口,诶?有一张便利条,她取下一看。
“伙计,十二点前请勿入内。”
罗青羽:“……”
啥玩意儿?十二点前?她瞧瞧手机,十一点多了哦。至于伙计这个称呼,是娜娜在国外学回来的。觉得好友的名字不方便写在纸条上,便改用这个称呼。
还差二十几分钟到零点,罗青羽想了想,要么到街上逛逛买份宵夜回来?想罢,正要离开,突然听见院里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门板被撞了。
嗯?骤然听到院里传出娜娜冷静的声音,正要离开的罗青羽返回门前。
“放开她!你放开她,我一定放你走……”
院里,丁寒娜冷静地盯着眼神诡异的陈父,他手中挟持着陈母,尖长的指甲对准她的咽喉。
“伯父,伯父你冷静一下。”两位年轻人站在丁寒娜的身后,竭力保持镇定的劝。
陈父嘴角翘了下,正要说什么时,忽听吱哑一声,院门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门外进来一名容貌秀丽充满活力的女生。
“怎么了?”
哈哈哈,天助它也!陈父的眼里迸出狂喜的目光,手一松,一道魂魄从他身上飘出,向门口的女生扑去。
“青青,快躲!”
哈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满脸癫狂神态的新魂一头冲向女生的身躯,即将碰触到那具娇嫩鲜美的躯壳时,一点火星闪了闪,轰
“啊”
又是一阵更加凄厉的尖叫,抹过牛眼泪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女鬼全身着火在地上痛苦打滚。
“啊哧!”
被一股刺骨的寒风扑了满面,罗青羽打个喷嚏。揉揉鼻子,对地上打滚的火团视而不见,一脸茫然地问:
“发生什么事?娜娜,你搞什么飞机?放谁走?家里进贼了?”
第364回
罗青羽是道术废材,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她看不见鬼,抹了牛眼泪也看不见。
“你真的看不见?”两位年轻人惊魂未定,指指那鬼燃烧的地方。
瞧瞧,刚才那火多厉害啊!短短几秒钟就把那鬼烧得一干二净,连灰末都不曾留下。奇怪的是,那火只烧鬼,它倒下的位置芳草依旧,不留污点痕迹。
罗青羽往他们指的方向瞧两眼,在她看来,那儿除了几株花草啥都木有,便摇摇头。
她只觉得今晚的院子特别冷,之前刚进院子时,觉得有些吵。
阴冷阴冷,冷入骨髓那种;吵,但听不到声音,一种微妙的直觉,让她很不自在。若非有人在,她真想把扇子拿出来扇两下,让暖风吹散院子的阴寒。
此时此刻,四人齐刷刷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给罗青羽的眼角边抹了牛眼泪,想让她也看看异次元世界的风景。
谁知她看不见,抹再多也看不见。
“怎么可能?”俩青年不信,“那你是怎么把人家烧成灰烬的?”
唉,丁寒娜听到这儿,起身,“她身上有我爷爷给的护身符,一切魑魅魍魉不得侵犯。”青青身上的火是不能往外说的,只好用护身符挡一挡。
罗青羽离开枯木岭时,又把那块玉佩戴上了。
丁寒娜曾经向爷爷讨要一块完整无缺的给她,但爷爷说,罗家人都一个德性,不知死活,瞧瞧那块玉佩破成什么样了?意味着罗家小姑娘冒了几次险。
用心是好的,但这样下去会害死罗家女娃,不如让她继续戴那块破的。让它时刻提醒她要面对的危险,提醒她要明哲保身,否则给再多的玉也保不住她。
与其找别人买更多的护身符,不如提高自身能力。
丁寒娜本来还对小伙伴抱有一线希望,毕竟两人曾经是神仙家的宝宝。今晚过后,彻底绝望。正如爷爷所说,青青与玄门无缘。
因缘如此,无法强求。
或许她身上的火和那双看得见寿命的异能,属于另一种机缘?机缘未到,她的体质便跟普通人一样看不见鬼,呃不,比普通人更差些。
只能这么解释了。
“青青,你明天要上班,先睡吧。我们还有事要处理,放心,保证不吵着你。”丁寒娜说。
“也好,”罗青羽起身,抹抹眼边的劳什子泪,“你们小点声,别吵着邻居。”
虽然那栋别院环境舒适,食宿也不错,终归不是自己的地盘。睡得不香,明天却还要上班,确实应该好好睡一觉。
叮嘱完,罗青羽拎包上楼准备洗澡去。
至于捉鬼什么的她不感兴趣,看不见被处理的对象,只有眼前三人在手舞足蹈神情夸张,像在话剧表演排练,忒无趣了。
“呃,娜姐,能不能给我也来一块护身符?像罗小姐那个。”其中一位青年充满期待地问她,特么的,有了它,冤鬼索命都不怕,“多少钱我都要。”
“那东西无价,给不了。”丁寒娜扔下一句,起身回到工作室瞧瞧,陈氏二老仍在昏睡中,便朝俩青年说,“你们先把他们送回去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
或者在附近找一间酒店住下,免得二老明天又要跑一趟老远的。虽然丁家有客房,但不方便,因为二老醒了肯定会急着看闺女是否安好。
罗青羽在外边一向浅眠,稍有动静便能惊醒。丁寒娜理解二老的爱女心切,但不希望他们扰人清梦,况且自己也需要好好休息。
“那燕燕……”
“她要留在我这儿养魂。”丁寒娜微叹。
……
第二天一早,罗青羽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回到公司,前台小姐姐笑容无比灿烂。
“罗小姐,又有你的花,是新追求者,有署名哦。”她在这里工作三年了,从未见过如此受欢迎的女教员,难免兴奋。
哎玛,这里要上演霸道总裁与美女教员的戏码了吗?好开森~。
罗青羽随手接过卡片,上边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是位勇敢的开朗的且大胆的追求者。
“扔了吧。”
她深呼吸一下,大庭广众之下随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继续回自己的办公室。
木所谓,罗老师一向高冷范,前台小姐姐笑嘻嘻地捧着花束溜回岗位。拆开包装一枝枝地分给同事们,再打个赌,看看哪位追求者最终能抱得美人归。
而丁寒娜那边,七点起床,换上家常服再打开院门,发现一脸急切的陈家父母,和一脸兴奋的钟康明二人。
“娜姐,”在工作室坐下,钟康明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一个好消息,“燕燕的前男友和他女友死了!”
“死了?”丁寒娜吃着他们买来的早餐,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十一点多!你没看今早新闻吗?播着呢。”他们今早在电视里看到的,正好是那女鬼死的时间,“娜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如果是同一时间死的,算他们倒霉,被降师坑了。”丁寒娜耸耸肩,不怎么同情道,“如果他们在同一个时辰死的话……”
大概连渣男都没想到,降师帮他下降害人的同时,找个借口把他和那小情.人的血液或者指甲、头发什么的,一并融进那咒怨里头,和那新魂命运共享。
如果新魂死了,那么他俩就要取而代之,替它成为降师的新傀儡。
“那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两位年轻人喜出望外,击掌庆祝这件大快人心的事。
丁寒娜心里嘀咕,什么老天有眼?明明是那两人自作孽,不可活。
陈氏二老也不见得怎么高兴,心情忐忑地问丁寒娜,“丁小姐,那我们的女儿……”
“她被新魂吸走大半能量,短期内醒不过来……”
如果要她清醒过来,至少要找个地方静养一年半载。
“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人超度她为好,免得节外生枝。”丁寒娜诚恳建议,“她现在的很虚弱,受不了半点意外。”
稍稍有点惊吓,随时魂飞魄散。
陈母一听,忍不住再次潸然泪下,哽咽道:“就不能让我们全家人见一面,说说话吗?”昨晚看起来挺好的呀!都晓得喊妈了。
“昨晚你们看到了,她好不容易才挣脱,需要安眠休养。”丁寒娜说着,将一块玉牌递给夫妇二人,“她就在里边,要么你们拿回去日夜供奉香火,要么找位高僧超度。”
以上意见仅供参考,该怎么做,由他们自己选择,她就不掺和了。
应陈氏夫妇最后一次请求,放出陈姑娘的魂魄。
二老坐在地板上,眼里满含不舍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虚摸着闺女熟睡的脸……
第365回
陈家的事告一段落,陈家父母听丁寒娜的,忍着悲痛找一位高僧超度了她。虽然二老很想等闺女醒了之后正式话别,又怕出意外反误了孩子最后的机会。
不过,那位高僧的确是位大能,在超度的过程中,陈姑娘的魂魄瞬间得到治愈,临走前回头看了父母一眼才消失。
陈家二老哭成个泪人,但见孩子有了好归处,始得心安。
之后不久,二老把家中的财产清理过一遍,把全部身家分成两半,一半捐给那位高僧所在的庙宇,一半给了丁寒娜。
他们已经退休,夫妻俩每月一共有近两万块的退休金,觉得够用就好,用不着太多存款。
另外立下遗嘱,等他们死后,自住的房子会捐出去。
至于渣男那栋房子,人既然没了,陈氏夫妇亦不打算再争。反而是渣男的亲人得知他死前有一栋房子,蜂拥而至,打得头破血流。
最终下场如何,无人关心。
丁寒娜默默数着银行卡里的钱,嗯,可以拿去还给农七了。之前说好让罗青羽代她还的,现在不必了,自个有钱。
而农七的近况蛮惨的,被老大逮回公司做牛做马。接到丁寒娜的还款电话时,他照单全收,但语气冷淡听不出感情。
“他怎么了?我得罪他了?”丁寒娜烦恼地问小伙伴,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过他。
对方帮过她很大的忙,如无必要,最好别翻脸。
“没事,他以后要负责公司在魔都的业务,完不成业绩要扣钱。”罗青羽同情地说,“他纨绔惯了,突然要干活心里不爽,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以前有多快活,现在就有多憋屈。
丁寒娜托腮,睨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正式上任的时候,我有参加他们家的家宴。”以农氏三房义女的身份。
农家老大正式任命老七后,召集在魔都的农氏儿女一起聚聚,顺便庆祝老七浪子回头,肯立志为家族作贡献。
至于他是否自愿,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面对一票杰出青年的兄弟姐妹的祝贺(幸灾乐祸),农七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一直在她面前唠叨埋怨不知哪个孙子出的馊主意。
罗青羽晓得他的意思,年哥八成是幕后推手。可跟她发牢骚有什么用?他们自家兄弟的矛盾她可管不着,听了就当没听到。
她只是一名莫得感情的义妹,初、高中那些年,在年哥的毒舌与智商碾压之下,依然乐观开朗地活到现在不容易,不想重来一遍,自求多福吧。
“你毕竟是外姓人,他们没给你脸色看?”丁寒娜颇好奇。
在她心目中,农氏不是普通人家,罗青羽作为外姓人难免受人排斥,电视都这么演。
“没有,大家挺好的,什么话题都能聊。”罗青羽如实说道。
不是有句话么?自己和别人相处愉快时,未必是自己有多好,而是别人情商高。农氏家宴上,大部分兄弟姐妹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农氏的纨绔子弟不止农七,但,再没脑子的人也不敢在宴席上给她难堪。
与外界那些试图攀附权贵的女生不同,她是老三在小时候主动认的妹子。且得到家长认同过了明路的,是为家族事业添砖加瓦的人。
分给他们的红利里头,有她一份功劳。
基于这个事实,罗青羽在农氏家宴过得还不错,配合一群各有机心的农氏子女上演家庭和睦的日常大戏。
加上她为人低调,不会刻意提起那鬼畜老三打压人。脾气温和且笑点低,笑起来还挺好看,大家一时被美色所惑,对她相当纵容。
有位姐姐和本地的土豪姐夫得知她自己没车,要开老七家的,深表同情之余,特豪爽地让她到他店里提一辆当见面礼。
罗青羽:“……”
她真的不需要买,亦不敢接受,委婉拒绝了。
一次愉快的家宴后,送她花的人更多了。
“啧,看来咱们还可以在大堂开一间花店。”废物利用,零成本,熊春梅瞪着前台堆得高高的花束深感头痛。
罗青羽:“……”
随便吧,反正她没眼看。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给她送花了,因为她和农氏的关系,人长得也好看。娶了她,不仅对家族事业有利,更有美娇娘长伴身边,实乃红袖添香的美谈。
当然,也有人酸溜溜地说她可能是农家某位公子哥的谁谁谁,靠那啥上位,取笑追求她的人难道不怕头顶一片绿草原?
尽管有风言风语,追求她的人日益增多,罗青羽如今都不敢到外边吃饭了。因为每次去都有匿名人士帮买单,令人心情暴躁,活像无意间吃了一坨翔。
别有用心的追求,比黑粉堵门更恶心。
这一天下午,罗青羽准备下班走人时,前台的姐妹打内线告诉她,门口有一位男士坐在车里痴痴的等她下班。
她:“……”
没办法,她只好从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入口开车走人。
跟那些追求者表明态度是毫无意义的,人家说有追求她的权利,她不喜欢是她的事,艹!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句脏话。
相比罗青羽这边,丁寒娜的生活就轻松多了。
她的公司终于开张了,罗青羽白天要上班来不了,请假更是不可能,便在林子花店订了几个花篮给她送去。
好在丁寒娜不是那种希望小伙伴舍工作,以友情为上的人,接到花篮已经很开心了,欢天喜地地把花摆在门口。
来帮忙的人不多也不少,有她之前的那些客户,还有陈家二老。之前那两位年轻人有一个要回老家发展,钟康明在魔都工作,今天特意请假过来帮忙。
丁寒娜的家居设计工作室十分宽敞,工作人员却少得可怜,只有她和钟康明。钟康明在她这里兼职,专门负责联系家居或装修工程队的。
毕竟,她明面上是做家居或室内设计的,有时候客户希望她找装修工程队或家居用品,有钟康明在能帮大忙。
冯莱也来了,带着几位姐妹过来捧场。
“咦?罗小姐没到?”她环顾四周,依旧看不到那位救命恩人。
“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再来。”丁寒娜一边帮她那班姐妹看相,一边回答说。
接待客人的事不用她,有钟康明和陈家二老帮忙招呼着。陈家二老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间工作室成了他们常来的地方。
丁寒娜和他们的女儿缘分颇深,有她在的地方,成了二老的精神寄托。
第366回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十月份了。
周五下班,罗青羽开车从停车场的正门口出。她换了一辆车,之前那车的车牌号被有心人士记得牢牢的,不管她停在哪消费都有人代付或者偶遇,不胜荣幸啊。
不过农七和高曼琳都是高调之人,普通车实在太少。所幸,罗青羽在家宴上认识一位非常低调的嫂子,她是本地人,家里的车极普通,胜在量多。
一旦别人认准她的车号,立马换一辆不同品牌的,可保一时安宁。
今天是周五,明天凌晨要去教另外一群小萝卜头,今晚找丁寒娜唠叨几句。那小妞自从开业,极少回家,她在工作室隔出一间休息室方便歇息。
毕竟工作室只有她和一名兼职员工,普通工作与玄学并重,忙就一个字,都要顾及。昨晚她夜不归宿,自己明早要出去打工了,走之前跟她打声招呼。
车开到半路,停在林子花店,买束花到丁氏工作室摆一摆,聊表心意。
林子花店规模不小,品种颇多,一进门便置身于清凉宜人的花香里。一道窈窕身影在绿叶繁花间穿梭,时走时停。
罗青羽进了店,看见是林蔚系着围裙修剪花枝,分插成篮。
“哟,大老板今天在啊。”
正在忙的林蔚抬头瞅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这是我的店,我在很奇怪吗?倒是你,明天不用上班又买花回家插?是的话给你打折,今晚可能剩得多些。”
这一个月以来,罗青羽偶尔到她店里买花。来的次数多了,有时碰到林蔚在店里便多聊几句,算是熟人,说话不怎么客套。
“就你那做生意的态度,能开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自从追求者多了,被林子花店拒绝的客户也多了,大家怨念颇重,“三束花,玫瑰、百合、风信子。”
她喜欢百合的香味,但丁寒娜闻着呛鼻子,更喜欢玫瑰的香味,淡淡那种。风信子摆在家里的客厅净化空气,应该能撑到她周日晚上回来。
丁寒娜回不回暂时不知,没空关注花草的死活。
“你每周都要买,干脆买些盆栽回去,省钱。”林蔚好心建议,放下手头的工作帮她包装。
罗青羽欣赏着店里的花儿,回道:“说得轻巧,你这些花娇贵,我跟舍友经常夜不归宿,养死了更亏。”
“女孩子家用什么夜不归宿?被人听到不知传成什么样。”林蔚友善提醒,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呢。女孩的名声要倍加爱护,尤其是罗青羽这种声名在外的。
罗青羽仅笑笑,不说话,继续观赏花卉。
几乎附近的花店都知道,凡是送给她的花要么数量多,譬如999枝的玫瑰。若非她单位的大堂太窄小,四条九都有人想送。
有些人不喜欢以量取胜,专门搜罗珍稀名贵的花儿讨佳人芳心,各花店几乎赚翻了。唯独林子花店差评如潮,但林蔚不在乎,因为她的精油生意很好。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门外噔噔噔跑进一个小不点。
“罗老师!”脆嫩的嗓音,格外熟悉。
罗青羽一看,咦?又是施安安,今天下课的时候,是她的小姨杜若蕾过来接,跟出差在外的施爸爸通过视频确认过的。
“安安?你不是回家了吗?”罗青羽摸摸她的小脑袋。
“正在回,回姥姥家。”施安安眨着大眼睛,眉眼弯弯地回答。
“哦,是这样啊。”
罗青羽见她身后空无一人,正奇怪着,杜若蕾匆匆推门进来,看见施安安站在店里,气急败坏的微声斥责:
“安安,你跑那么快干嘛?吓死小姨了。”
施安安回头看她一眼,不说话。
罗青羽皱眉,不满她的先声夺人,“杜小姐,这里可是马路边,你怎么能放任她自己到处乱跑?”万一冲出马路怎么办?
“关……”杜若蕾本想说关你p事,抬头一看,不由尴尬地笑笑,“罗老师也在啊,难怪安安这么兴奋地冲进来。我是牵着她,她突然跑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言毕,连忙把小姑娘牵到自己身边,笑盈盈地看一眼罗青羽,“安安很喜欢罗老师,要不一起到我们家吃顿便饭?”
“不了,我约了朋友。”不知为何,罗青羽不太喜欢她,低头看着施安安,“安安,下次不管看到谁都不许在马路边乱跑,要牢牢牵紧姨姨的手哦。”
“嗯。”施安安大力点点头,而后拉拉她的手,“罗老师,去吃饭。”
罗青羽懂她的意思,笑笑道:“不行啊,老师约了人,做人不能撒谎。”说守信用,恐怕小姑娘听不懂。
小姑娘噘着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似乎饱含天大的委屈。
“好了,安安,乖啊,罗老师要跟男朋友约会,你不要打扰他们哦。”杜若蕾温言哄道。
啊?罗青羽嘴角微抽,见小姑娘抬脸看过来,便点点头,“是呀,老师要去约会,连花都买好了。”
林蔚恰到好处的补了一刀,抱着三束花过来,“喏,你要的花包好了。”
施小姑娘的小嘴噘得更高了,杜若蕾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安抚般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安安,我们走吧,跟罗老师说再见。”
“罗老师再见。”
小姑娘闷闷不乐,耸拉着脑袋跟杜若蕾走了。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林蔚把花递给她,“那位杜小姐好像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她。”罗青羽接过花束,结了账,“我走了。”
等她离开,林蔚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傍晚六点多,到达丁寒娜的工作室,隔壁的公司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仅有小部分在加班,一派忙碌景象,像极了她的前世。
丁氏工作室也忙,三个人忙着吃外卖。
“今天这么忙?要吃外卖?”罗青羽捧着三束花进去,当看见冯莱时,颇为惊讶,“你也在这啊?”
她何时跟着丁小妞混了?交情貌似不浅哪。
“嗯,”妆容精致,身穿浅粉套装裙的冯莱招招手,笑眯眯道,“罗小姐,好久不见,我每次去丁家找你你都不在,你也太忙了。”
“忙着脱贫,手头紧。”300w目前还不够花,罗青羽把玫瑰花递给丁寒娜,“你的,今晚回不回家?”
丁寒娜点点头,“回,肯定回!”
这几天忙死了,难得周末,必须回家好好睡一觉。
两人说话间,冯莱已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长长的红包,“罗小姐……”
“叫我青羽吧。”
“哦,青羽,这给你,”冯莱把红包递给她,“上次多亏你救了我,那几户人肯给我赔偿费也是看你面子,小小意思,大家讨个吉利。”
大恩不言谢,给多了她肯定不要,不如先欠着。
第367回
罗青羽也不客气,接过红包,“你够花?不行别死撑。”
“够,”冯莱挥挥手,“我那钱才花了一点。”
她一直以为丁寒娜说的横财就是那笔赔偿费,其实不是,后来又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她没要。
另外,她搬家了,搬到兰桂巷隔壁的安宜路。死贵,忍痛和一名女孩子合租,还自我解嘲那笔赔偿款正好留着付房租。
兰桂巷离丁家不算很远,倒是可以常来常往,如果丁、罗在家的话。
既然她这么说了,罗青羽坦然收下,瞧瞧众人的盒饭,不由道:“吃什么外卖?一起吃饭,我请。”
特意过来找丁姑娘吃饭的,结果她们先吃上了。
“我要等隔壁公司的一位客户,她还在加班。”丁寒娜从抽届拿了一双木筷子给她,“尝尝?附近酒店的烧鹅,味道还行。再等二十分钟,她应该快来了。”
也行,罗青羽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尝尝。
“对了,你们知道陈家杰的消息吗?”同样在吃盒饭的钟康明抬头问俩姑娘。
罗青羽望他一眼,没说话,丁寒娜则好奇问:“怎样了?死了?”
毕竟他的贵人在这里,隔着千山万水,救不了。
“没死。”钟康明瞥她一眼,“他朋友不知求了谁,帮他买到农家研发的一种新药,将他的肝硬化转成肝炎,牛叉吧?”太腻害了那药,效果堪称神药。
“哦,那药我听说过,”冯莱插嘴,“听说明年就能正式投入市场,而且价格低廉。我的妈呀,农家那位帅哥真是积了大德,活该他们家长长久久大富大贵。”
“是呀是呀,”钟康明笑道,“我那朋友的爸妈原本不信鬼神的,现在连逛街路过庙宇都要进去拜一拜,烧柱香,特虔诚。”
能不虔诚吗?儿子死里逃生,他的父母恨不得拜谢医生,拜遍满天神佛以示感恩。
罗青羽、丁寒娜对望一眼,不对头啊,陈家杰理应活不过九月才对,现在竟然好了?!
“他什么朋友这么厉害?找谁买的药?”丁寒娜十分好奇。
“不知道,”钟康明摇摇头,“不管我怎么问他硬是不说,好像是答应过对方要保密。也是,如果被人知道他能找到药,肯定有很多病患家属找他麻烦。”
帮一个是好心,帮一群是自讨麻烦。说不定还要搬家避祸,理当保密。
“唉,治好了又怎样?还是要坐牢。”钟康明摇摇头,难以相信对方竟敢杀人。
罗青羽、丁寒娜再次对望一眼,算了,不再追问。
丁寒娜是不爱勉强别人,罗青羽是怕那秘密牵涉到自己。她曾经跟老哥提过,只要瞒住她,用家里的药救谁都行。而陈家是到别处买的药,与她无关。
所以,这八卦不听也罢。
“对了,青青,你知道哪些慈善机构可靠吗?我还剩一点钱,得把它捐咯。”丁寒娜道。
“啊?你债还清了?”罗青羽略惊讶。
“清了,还剩十几万,留太久我会倒霉。”比如进医院消费啥的,她情愿捐出去一了百了。
众人:“……”
“这我得问问。”找年哥问一问,现在无法回复。
冯莱犹豫片刻,最终举举手,“问到了发个链接给我,我也捐。”好歹捐个五万什么的回馈社会,虽然心痛,但求心安,捐一点希望余生顺畅。
“哦,等我问到再说。”
钟康明瞧瞧这个,看看那个,默默摇摇头,“一群富婆。”作为全场唯一的男人却最穷最可怜。
这世道,唉,没法过了。
大家正闲聊着,工作室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一位秀美女子推门进来,她卷发及肩,杏眸弯弯,秋水盈盈的掠一眼众人,目光落在饭盒上,“你们叫外卖了?我还想着一起到外边吃。”
“你老板呢?”丁寒娜边吃边问。
“啊,我过来就是为这件事,她临时有事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好像今晚要出国,让我跟你说一声。”
丁寒娜眉头一松,跳下桌面,“那好,大家收拾收拾下班,今晚由罗老板请客。”
“行,走了走了。”罗青羽饿坏了,求之不得地催促。
“等等我,一块去。”那秀美的女子忙向外跑。
“她谁呀?跟你很熟?”罗青羽瞅对方一眼,问娜娜。
“嗯,”丁寒娜点点头,“我们刚开业的时候她来帮过忙,挺热心的女孩子。对了,她叫姚莲娜,算不算缘分?”
罗青羽笑了笑,“小孩子才讲究缘分,成年人只会觉得差点同名,好险。”
至于对方的不请自来,没人在乎。今天你请,明天她请,大家都这样。
就这么的,众人收拾好东西,等那位姚莲娜出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公司,兴致勃勃地听从冯莱的建议,前去兰桂巷吃日式料理。
罗青羽:“……”
去就去吧,无所谓的。神木家不可能天天守在那里等她,做人不能太膨胀,其实她没那么重要。
果然,到了那里,众人吃了愉快的一顿饭。过程中,除了钟康明把女朋友叫来大家认识认识,再无他人打扰。
明天周六,丁寒娜决定放自己两天假,和诸位姑娘相约出去玩,找地方泡温泉。钟康明和罗青羽不参与,一个要加班,一个要去别院赚外快,没时间。
吃饭期间,罗青羽给年哥发了信息问慈善机构的事,他发给她一个链接,并且调侃一句:“有钱了?回馈社会?”不愧是他妹子。
“没有,我帮朋友问。”
罗青羽回复得很干脆,她那钱要留着明年回去还房贷,回馈社会什么的等以后再说。
“……”对方沉默片刻,又问,“听说你被人追得到处借车开。”打游击似的,玩得还挺开心。
“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逮住他们打一顿。”
“要是半路逼停你怎么办?”
有些男的品性恶劣,对付个别不听话的女生,会选择在公路上以霸道总裁的方式逼停女孩的车。
“直接撞啊!我还跟他客气不成?”
她是女生,一时慌张踩错油门多正常啊!顶多负次要责任。
“good girl,就这么办。”让对方瞧瞧暴走女司机的恐怖。
罗青羽:“……干妈要是知道你这么说,铁定削你。”
“所以你别跟她们说……”除非她想早点嫁。
两位妈妈嫁女的执念是很强的,与其让她无法无天,不如及早嫁人学会收敛。
罗青羽撇撇嘴角,和他哈拉几句便挂了,然后把他给的那个链接发给丁寒娜和冯莱。那是农家自己人办的慈善机构,交给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子弟管理。
跟踪款项去向,核查信息什么的,普通人也能干得很好。
第368回
晚上九点多,饭终人散,各回各家。
十点之后,洗完澡,一身清爽的罗青羽搬出藤椅躺在庭院里看手机。不一会儿,丁寒娜也出来了,同样躺在藤椅上给爷爷汇报近况。
进入朋友圈,看到老妈在封婷、林佳成的婚礼宴上拍的照片,才想起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像熊氏这种培训机构是不会有假期的,除了春节。教员们可以轮休,罗青羽特别些,固定六、日休,且不设晚班。
但是,像黄金周假期之类的,与她无缘了。
罗青羽一边感慨光阴似箭,一边看看老妈在照片下写的话:“唉,不知我的儿女什么时候才有今天。”
干妈在评论里回复:“快了快了,儿媳妇、女婿都会有的。”
罗青羽:“……”
有两个妈在蹲点,等她和两位老哥往坑里跳。惹不起惹不起,溜了,三个晚辈权当没看到,没人敢回复。
然后,顺便给封婷发了一条祝福她幸福美满的信息。现在十点多了,新郎新娘估计累得慌,不敢打电话去骚扰。
小舅妈的女儿谷表姐,已领证,木婚礼。她肚子大了,穿不了婚纱。男方承诺等她生完孩子再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普罗旺斯度蜜月,看熏衣草花海。
男人的承诺信不过,谷表姐这辈子连省都没踏出过。前世的时候,偶然一次谈起,她说知道男人没钱,不可能出国度蜜月的。
可他至少花了心思哄她,她很感动,心里甜甜的。
和芸芸众生一样,谷表姐对爱情充满憧憬和感性,男人曾经对她的那点好,足以令她在悲苦的余生细细回味,并且坚强地熬过艰难岁月。
作为过来人的罗青羽,自认无资格置喙什么,就此略过。
再看看村群,正想看看谷展鹏、谷妮等人的乡村事业发展如何了,手机震动有来电。她看一眼显示,竟然是今天的新娘子封婷的,滑屏接听。
“婷姐?新婚快乐。”
电话那头的封婷浅笑回应:“谢谢,今天是假期,你们还要上班?”
“是呀,”对方语气怪怪的,罗青羽莫名其妙的解释,“我那不是正式单位,你们放假,我们最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找个周末或者休息日回来,咱们聊聊?”顿了顿,封婷再补充,“或者我过去也行。”
“不行,我打两份工,没有休息时间。”罗青羽道,“婷姐,有什么话你在电话里说也行,因为结束三个月的班我还有其他事忙,起码等到明年才有空。”
封婷:“……”
见那边陷入长久的静默,罗青羽又道:“我周六、日不开手机,如果不是急事,要么以后再谈?”
今天是封婷的新婚之夜,没有时间可以详谈,她懂的。
“不是,其实没什么,”封婷怕她挂机,便道,“青青,你认识旭哥女朋友田甜吗?”
啊?女朋友?罗青羽微讶,不是老婆吗?证都领了。
“认识,她是我哥的同事,曾经在我山里养伤。”她如实道,想必今天封旭把人带去婚礼现场让父母亲朋都见一见吧?“她怎么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他们俩的事?”封婷说话的语气有些微妙,“包括领证?”
“知道啊,旭哥告诉我的,我当时也吓了一跳。”罗青羽把玩着头发,大概有些明白了。
初见嫂子,小姑子吓了一跳,开始找人兴师问罪?
“你怎么……”果然,封婷差点飙高音,旋即压下,似乎努力按下脾气,尽量保持语气平和,“所以,是你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你怎么能帮他们瞒着我?”
那是她的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
“旭哥让我保密,我当然不敢说。”罗青羽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俩不是我介绍的,之前早就认识,好像帮你追过抢包包的小贼,不信你自己问旭哥。”
哪怕是对封伯父、封伯母,如果封旭让她保密,她同样不会多话。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她一个外人多什么嘴?
“我感激她,”隐约记得有追贼那回事,“可不管怎么说,你不该瞒我!他是想不开一时冲动,终身大事能这么草率?!连婚礼都不办,你不替你朋友委屈?”
“我从来不干涉他人的决定,更谈不上替她委屈。”罗青羽淡淡道,对封婷的心情不以为然。
如果猜得不错,封婷目前的心态应该是酱紫的:
“暗恋我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走出情伤,他可能伤心过度做了傻事,被居心叵测的心机女有机可乘。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陷入美人计里,做妹妹的要拯救他脱离苦海。”
迷一样的自信,有点可笑。
封婷那边沉默了一阵,恢复平缓的语气:
“青青,帮我一次好吗?劝劝你那位朋友,嫁给不爱她的男人是不会幸福的。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没有太深的感情。只要她离开,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当然,我没有侮辱你朋友的意思,就觉得,将就的婚姻对两个人都不好……”
吧啦吧啦,听得罗青羽渐渐冷了脸。
好不容易说完了,听不到罗青羽任何的回应,封婷不由轻唤,“青青?你在听吗?”
“在。”罗青羽淡然道,“婷姐,你跟赵司敏还有来往?”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封婷一时反应不过来,点头,“有,我们合伙做生意。”
本来要找旭哥挽救一下赵家的,一直找不到他的人,错过最佳时机。后来希望他出资和赵司敏成为最佳拍档的,可他不同意,好像对赵司敏有偏见。
只好自己投入一笔钱,总不能对好友见死不救。
“我听说她在你拍拖之前便一直喜欢旭哥。”
“不可能,我几次提出把她介绍给旭哥,她不肯,立志当女强人,你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罗青羽想了想,算了,封婷对赵的信任深入骨髓,自己还是别讨嫌了,“婷姐,你和旭哥都结婚了,各有各的伴侣,你就不要干涉他的情感生活了……”
“我怎么干涉他了?我是他.妹,是在关心他!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泥潭也不管吗?”封婷被她的话气坏了,粗鲁打断,“你给句明话,帮不帮我这个忙。”
“不帮。”
话音刚落,手机那头传来嘟的声音。
罗青羽:“……”
嘿,看把她惯的。
第369回
据她了解,封婷一向是父母与亲朋眼里成绩中上的乖乖女,有些缺心眼,但人没有坏心。
但现在,她成了小姑子,更视田甜为自己家的一名心机入侵者。在自然界,幼兽在面对危险时尚且会咬人,何况是人?
如果赵司敏真是冯莱口中的那种人,那田甜就更危险了。
田甜不善言辞,相当能忍,面对小姑子的刁难说不定会步步退让。万一哪天被姓赵的怂恿封婷使阴招对付田甜,一箭双雕,岂不坏菜?
那可不行,罗青羽的脑洞越开越大,难以收拾。
想了想,给封旭打了电话,把封婷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他,最后补充,“旭哥,别让她成为你们兄妹矛盾里的牺牲品。如果过不了就放手,别拖拖拉拉的。”
好歹是她无意中救回来的人,不能被人糟践。
“瞎说什么呢?”替父母送走宾客的封旭累了一天,正要宽衣洗漱,结果又成了两位妹子争执的炮灰,“你们当婚姻是什么?儿戏吗?睡你的觉,婷婷那边我会跟她说。”
他当初是抽了什么筋?把已婚的消息告诉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邻家妹子?导致她俩在今天这种日子发生争执。
不习惯跟罗家的妹妹详谈情感问题,封旭挂了电话,本想再打个电话给封婷,让她不要再为自己的事打扰罗家人。看把人家气的,牺牲品都冒出来了。
但转念一想,今晚是封婷的新婚之夜,不便打扰。不如跟田甜沟通一下,让她给罗青羽回一个电话少胡思乱想,改天他再找机会跟封婷好好谈谈。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他不会揪着不放。
谁知刚转身,便听到田甜的手机也响了,“喂?青青?这么晚还没休息?”
封旭:“……”
看来婷婷这回把罗家妹妹惹毛了,到处打小报告。
而此刻,田甜听着罗青羽叨叨念:
“……如果封婷找你碴,不用顾及我,尽管怼回去!新社会了,贤良淑德那种传统陋习不是你该有的。我花那么多心思帮你治好外伤,你别脑进水装贤惠我跟你讲!”
田甜这条命算是她无意中救回来的,不好好珍惜的话对得起自己被吓破胆的那两个月?
“行行,我知道。”
田甜好脾气地嗯嗯嗯,一边看着丈夫向自己做的口型和手势,不断的回应好好好,总算让罗妹妹放心地挂断电话。
看这事闹的,封旭心累,“你别介意,婷婷是担心我这个婚结得匆忙草率,其实她为人很单纯,没有坏心。等她蜜月回来,我找个机会跟她说说。”
“嗯,你的事你处理。”田甜说着,想起罗青羽的话,便好心提醒他,“青青说那位赵小姐不是好人。”
“赵?赵司敏?”见田甜点头,封旭继续解开领带,道,“这人我不太了解,不过爸妈也不太喜欢她,我改天找婷婷说说。”
他对赵司敏印象一般,甚至有点反感。
每次封婷带她回来,碰到他在家的时候,对方老在他跟前绕来绕去,甚至经常往他身上摔。喜欢一个人并且使手段是很正常的,他当时这么想着,之后离她远远的。
甚少接触,了解不多。
但她惹得爸妈不喜,连邻家小妹都觉得她有问题,他不得不慎重些,日后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封婷。
过往的一切,他真的已经放下。
感情不是他的全部,自己喜欢的人已有归宿,那么他的人生亦要继续。找田甜当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认为她合适,与她有话可聊,相处时自然舒适。
结婚生子,组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是他从小的愿望。虽然封家父母对他很好,可他被收养时已经懂事,旁人的闲言碎语使他自认是封家的拖累。
所以,哪怕他喜欢封婷也不敢明言。如今她获得想要的幸福,他真心替她高兴,没有别的念头。
和田甜聊了一阵,夫妻俩歇下了。
他们有自己的小家,今天封婷结婚才回封家过一晚,明天一早开始出发自驾游。封旭顺便到旅游目的地考察一番,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出差顺便旅游。
对于封旭、田甜这一对,封家父母没什么意见。在他们眼里,这儿媳妇除了比较安静,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她细心礼貌,待客周到,该她说话的时候从不冷场。
闺女的婚宴双方一起办,多亏有她打点和招呼客人,和封旭夫唱妇随。除了婚礼上有些传统步骤不懂外,基本上用不着老人操心。
他们就坐在客厅陪老伙计们喝茶聊天,清闲自在。
至于闺女说的心机,,女人有些心机才好,不像自家闺女缺心眼,十足傻白甜。二老也曾劝封旭给她一个婚礼,不要委屈人家,被小两口同时拒绝。
那就算了,他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拿主意。
对封家二老而言,儿女都成了家,他们的责任终于完成了,开始有闲心筹备假期之后和一群老友出游的事宜。
本来也邀请罗家夫妇的,可他们要替闺女守山,不得空。
翌日清晨,儿子、儿媳妇赶飞机,一大早就走了,家里只剩下封家二老,显得有些冷清。
“唉,阿宁昨晚还羡慕咱们,说儿女都成家了,了了一桩心事。”封伯母看着空荡荡的家,略感慨,“可你看看这个家现在,空落落的……”怀念儿女在家的日子。
“过阵子就习惯了。”封伯伯不以为意,“你看看小罗和阿宁,之前一直是两个人住,儿女一个东一个西,一年到头团聚一次不照样过日子?”
也就今年,罗家人总算住在同一座城市。是同一座城市,不是同一屋檐下。
儿女虽未成家,却非常独立。
“看看人家那觉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终归要离开父母的。”封伯伯道,“当初要不是你舍不得,我早把婷婷撵出去了。”
封旭一成年就搬出去住,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半工半读,艰苦创业。
“婷婷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封伯母嘴硬。
“青青也是女孩子,人家在帝都读四年大学,闯出国门比赛。毕业了,自己在魔都找了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不工作就自己住山里干农活,你让婷婷试试。”
不出两天绝对跑路。
虽然那孩子学习成绩不太好,可他老羡慕罗老弟家的这对儿女。
成绩不能代表一切,能够早早脱离父母的羽翼踏入社会,混得如鱼得水才是本事。她虽然满身绯闻,从来是一笑置之,那份豁达坦荡,非常人所能及。
自己闺女有她一半的聪慧理智,他这当爹的早死几年也乐意。
第370回(加更)
“爸!妈!”
封伯伯正想着,门口匆匆跑进一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封伯母闻声站起,一脸惊喜的望向门口。
果然看见昨日才新婚的闺女居然跑回来了?!
“怎么了?婷婷,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封伯母惊喜交织,“是不是佳成欺负你了?”
这么大胆?才刚结婚。
“妈,我哪敢?”林佳成随后赶到,双手拎着礼物,跑得气喘吁吁的,“婷婷为了大哥的事昨晚一宵没睡,今天一早非要回来找他谈谈。”
他心里不得劲,正值新婚,妻子却掂挂别的男人。虽然对方是她大哥,可到底不是亲生的。
“都成家的人了,还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封伯伯瞪闺女一眼,尽管不满意女婿人选,但闺女今天的举动着实过分,不由放缓脸色问女婿,“亲家回去了?”
林家住在隔壁的小城镇,他们家的钱只够办一场婚礼。考虑到儿子以后要留在青台市发展,索性在青台市办,封家出一半钱。
难得老丈人对自己和颜悦色,林佳成忙道:“还没有,这不假期吗?怕路上塞车,索性玩几天再回去。”
知道老丈人不待见他,所以没说。
“那要么一起吃顿饭?然后再到附近公园逛逛。”封伯伯建议。
木已成舟,招呼好亲家,别让女儿在婆家不好做人。
正值假期,青台市的客流量一年比一年多,任何地方皆人满为患。大的娱乐场所肯定不敢去,附近的公园倒是可以走走。
“好啊!”老丈人抛出橄榄枝,林佳成自然高兴,“那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嗯,去吧。”
待女婿到外边打电话,封伯伯立马瞪着闺女,“胡闹!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不知道?你哥的事用得着你操心?你考虑过自己丈夫的感受吗?”
这傻闺女,就算心里放不下也不能说出来啊!还告诉自己丈夫,封伯伯真要被她气死了。
“哎哟,爸,佳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不要老对他抱有成见。”封婷对父亲的态度很不满,“您连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接纳,为什么就是不待见佳成?
对了,妈,我哥呢?”
她今天一定要跟大哥把话说开,从他和田甜登记的日期判断,两人相识不到两个月便结婚了,这是爱情吗?他对她了解多少?
如果随便哪个都行,敏敏难道不是更合适吗?
自己和她是几年的同窗,对她的为人颇了解。敏敏是有些千金小姐的脾气,可每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娇气,不仅仅她有,这不算缺点。
“你哥和嫂子去旅游了,”封伯母见老伴被气得抿嘴不语,连忙温言相劝,“婷婷,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该把心思放在小家里,你哥的事就甭管了啊。
他不是小孩子,行事知道分寸。”
“妈,他们相识不到两个月!你们不担心吗?”父母对田甜的包容令封婷很不满,“当初我跟佳成谈的时候,你们死活不赞成。哦,换成大哥就是有分寸了?”
一席话气得封父脸色铁青,封伯母哑了口。
而打完电话,站在门口的林佳成则窃笑不已,暗暗夸媳妇真给力。他并非故意偷听,而是看出老丈人、丈母娘有话跟封婷谈,所以借口打电话避出来。
“爸,田甜跟佳成有什么不同?家境相当,她才跟了我哥几个月,佳成跟我可是好几年,您却一直反对我们。既然您能接纳田甜,那您该不该向佳成道个歉?”
正因为父亲对他的成见,害得他们这对有情人拖到现在才成眷属。
噗,封伯伯几乎被闺女气得吐血。
他反对林佳成当女婿,是因为看出对方有野心,有能力,怕缺心眼的闺女将来吃亏,和家境无关。
封旭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对婷婷疼爱有加,将来欺负她的可能性极低微。
可闺女听不进去,一味认定父亲嫌弃林佳成穷……
“唉,真是女生外向。”封伯伯吐出一口浊气,交代老伴,“亲家到了通知我。”
说罢起身,心灰意冷地去了书房。
他决定了,等亲家一走,自己老两口马上到枯木岭住两天,向罗宇生讨杯清心茶喝,降一降这持续上升的血压……
封家发生的事,远在魔都……啊不,是不知身在何方的罗青羽一无所知。
中午饭后,罗青羽离开宿舍,绕着院里的游廊散步消食。学生能够随意出入隔壁院,可以走出大门口,但身为教员只能在院里绕圈子。
不过,虽然只在一个院里逛,地方不算小,足有一亩地宽。
孩子们吃过饭去午休了,但院里还有一位少年在训练。他一遍一遍地重复她早上教的那些动作,没有一次能达到标准,动作丢三落四捡不全。
这正是他利用午休练习的原因,他姓吴,叫吴乐,今年12岁。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员,资质较一般,别人看一遍就懂,他至少要看三四遍还未必记得住。
别院的这群学生,资质几乎相当,综合素质比普通小孩强许多。各有天赋,有学得快的,有学一反三的,有动作灵敏的,也有力量巨大的。
吴乐属于力量型,他力气最大,学得最慢。根据其他小学员悄悄八卦,他学其他科目一样很慢,慢得教员怀疑人生。
如无意外,他明年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今年被选中,大概是因为他的力量。
罗青羽站在廓下,静静看着他打拳,打着打着,唔,缺斤少两,自成一派,算是一个优点吧?
“……”
她眉宇轻蹙,忍耐地微闭双眸又睁开,不仅其他教员,连她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有点怀疑人生。
“罗、罗教官。”
许是发现远处的她正盯着自己看,吴乐十分惶恐地停下练习,面向她昂首挺胸,身躯站得笔直。
可怜的少年,和当年被复杂的数理化搅成一脑浆糊的她差不多。同道中人,别太苛刻,罗青羽缓和一下情绪,和颜悦色地向他走去:
“怎么不去午睡?”
“我、我想再练练……”
“今早教你们的记全了吗?”
少年眼眶一红,垂下眼眸,低声喃喃:“没有。”对他来说,那些招式太多太复杂,脑子跟不上。
“既然练也练不全,为什么不去午休?下午头脑清醒的时候再练,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少年低头不语,不敢告诉她,一觉睡醒分分钟连现在练的招式都忘了。
第371回
不打紧,作为过来人,学渣的痛没人比她更清楚。同时觉得,吴乐比她惨些,文韬武略皆不行。
见他焉头耷脑,像霜打茄子似的,罗青羽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屡教不识,被年哥隔着电脑屏幕,用一言难尽的目光凝视她长达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难堪心情。
年哥当时没有胡子,颜值巅峰期的清俊帅哥一枚,害她一直想挖洞钻。自己蠢就算了,还蠢给大帅哥看,当时连死的心情都有。
幸亏她脸皮厚,被他深沉的目光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总之学不会就是学不会,爱教不教。
“听说你力气很大?”罗青羽不勉强他回答,径自来到一块巨石前蹲下,示意他蹲在对面,“来,咱们掰手腕比比力气。”
“不行不行,”吴乐吓了一跳,忙摆手,“我肯定输。”
“有眼力,”好有自知之明的少年,罗青羽对他好感顿生,和蔼地招招手,“来,试试,趁人少,万一我输了也没人看到。”不能被人看见她拙劣的演技。
吴乐:“……”
虽然不太理解她的话,可教官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两人就蹲在巨石前开始掰手腕。
罗青羽有心试他的臂力,无论输赢都不能表现得太轻松,真是为难她了。
但是,12岁的少年心智略显成熟,对风月之事有所触动很正常。尤其是看到平时严厉冷漠的女教官正坐在对面,伸出白皙的手腕时……吴乐呆怔不动。
瞪着那完全不像练过武的手臂,他迟迟不敢伸手。
他的表情出卖心思,被罗青羽尽收眼底,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怕我输得难看?”
吴乐吓得直摇头,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以前差点弄死人……”所以他被人注意到,跟父母交涉一番便带走了。
离家的时候,父母哭着叮嘱他不要轻易跟人动手。害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坐牢,心理阴影巨大。好不容易发现不用坐牢,如果这次让教官受伤肯定坐牢。
哦,原来如此。
罗青羽明白了,搁在巨石上的手忽然握拳,手背不假思索地敲一下石头,轻轻的。
嗯?吴乐不明所以,直到那块巨石的表面出现裂痕,卟卟两下响声,巨石没有裂开,仅旁边松脱几块碎石。
噫?!!
他双目圆睁,噫地咧开嘴巴瞪着碎石,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清晰感受到身上的毛唰地竖起,头皮发紧……妈!看到了吗?他不是怪物,眼前这个才是!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心有杂念,随时要你小命。”罗青羽淡淡道,“来,试试。”
哦,这次他不敢再有杂念,赶忙蹲下,悬空着手勾住罗青羽的……
于是,十分钟后,坐在监控室里的人纷纷爆笑捶桌。
只见屏幕里,那位力量型少年双手勾住罗教官的手腕,呈拖车的姿势使劲往后扯。他一脚踩地使力,另一只脚时而用力,时而翘起,五官紧皱面朝蓝天:
“呀!啊!噫”
而他对面的罗教官仿佛在打瞌睡,闭着双眼,用另一只手扇风纳凉。她本想装模作样输一下,给少年一点信心的,结果他居然生出杂念。
小小年纪,不打击是不行了。
哈哈哈,监控室里的人被这画面笑足一个下午……
傍晚,小学员们到另一个院子学其他技能去了。
罗青羽洗过澡,依旧穿着一套练功服,同时又是她的睡衣,出门在外随便穿。坐在面向练功场的走廊台基边缘,旁边摆着矮茶几,一壶一杯,独斟独饮。
壶里盛着荔枝果酒,这里提供的。她问有没有酒,人家便给她一份酒水单任选。这酒微微酸甜,略呛喉,口感独特,她很喜欢喝。
尤其在思考问题的时候。
小的时候,她跟外公、老爸学过酿酒,长大之后变懒了,只想喝现成的。
今天试过吴乐的力气,几乎可以跟丁寒娜持平了。娜娜说鬼的力量至少是普通人类的三倍,她捉鬼还需要道具辅助,意味着她的力量将近常人的三倍。
同理可证,吴乐的力气是普通人类的三倍。他尚年少,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偏偏他资质愚钝,学武速度太慢。
教的方法不对,他将来顶多成为一名力量型的蛮汉,难当大任。
力量型,和她一样……也罢,看在他寿命较长的份上,她尽量找找办法。
月色清凉,罗青羽背向屋里透出来的温暖灯光,仰望漆黑而寂寥的夜空,思绪飘向久不曾回的丹炉山。
蠢有蠢的学习方法,既然他文武不通,那就好好锻炼他的一身力气。内功心法不能教,怕他太蠢泄露出去。她教给大家的招式均能助人提气,增强体力。
可惜太繁杂,其他小盆友一天就能学会十几招,而吴乐至少要花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才行。
所以,她要从那些招式里找出单纯提气,增强体力的几招,量少,他才记得住。至于灵敏度,如果他坚持每天练习,几年之后看看他的成绩才有定论。
当然,那时候就不是她教了,她只教基础。
盘腿端坐着,闭上双眼,学过的武功在脑海里不停翻页。右手无意识地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小口,喉间微辣,刺激脑活量。
她从小就不安分,学腻基本功,一时忍不住便跳过中间部分,直接学高段位的招数。
幸亏当时的她没什么内力,否则非走火入魔不可,太乱来了。
这是她学腻了高段位的,又重新回到低段位,把跳过的中间部分一并学了,再融汇贯通得出的经验。石壁上的武功她才学了一半,急着炼药,尚未学全。
无妨,增强体魄的属于基本功的范畴,她将最关键的动作分别提取出来,再重新组成简单的几个动作。
光想是不行的,放下杯子,闭着双眼的她纵身跃出练功场,根据自己的想象演练那几个动作。
如果方法对了,体内的力量会有反应,这是专门针对力量型人才的训练方式。
另外,他不能光有力量,还要懂得闪避危险。受前世看过的小说和武侠电视启发,逃跑的身法她也有。
演练几遍,找到合适的动作,她回到廊下,拿起笔和写字本唰唰唰地画下来。
就像编舞,想到什么动作立马画在本子上。
说来惭愧,她武功虽高,却无实战经验,难以创新。跟丁寒娜过招不算,两人不同等级,互相切磋只对娜娜有效果。
要岁月静好就必须藏拙,算是有得有失吧。
第372回
周日的中午,吴乐缩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看看那道可怕的身影在不在。
用餐时间过了半小时,罗教官应该散完步回宿舍午休了。他要等她不在的时候,再悄悄温习早上学的那些招数……虽然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更要温习。
否则连一招都学不到,唉,以前上学时老师总说笨鸟先飞。可他太笨了,完全飞不起来啊肿么办……
“吴乐!”
冷不丁的声音吓他一哆嗦,条件反射地站直,“到!”
“过来。”
吴乐苦着脸,内心嘤嘤嘤的跑到罗教官跟前。本来就自卑,经过昨天一比,越发显得自己渺小。今天又来虐他,真是前途无亮,生活艰难到窒息。
“你资质愚钝,以后上课学的功夫就甭练了……”反正练着练着就自成一派,她没眼看。
吴乐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受极了,觉得生无可恋。
“我现在教你另一套比较简单的,以后中午、晚上自个慢慢练。”罗青羽想了想,“白天的课能记多少算多少,其余私人时间专门练我单独教你的这套。”
她白天教的课程同样重要,他能捡多少算多少,实在学不了也没办法。
诶?吴乐惊喜抬头。
罗青羽瞅他一眼,“别高兴太早,你资质差,以后要天天练习,除非有特殊情况。”罗青羽叮嘱他,“这是唯一提高你本领的方法,不能私自教人,免得害了别人……”
旁人学了也没用,除非是力量型。
不过,吴乐没想太多,只要自己能学就行,便点头如捣蒜,她说啥是啥吧。
注意事项说清楚了,训练正式开始。
先由罗青羽演示一遍,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教,步法被她边演边用脚画在地上,让他仔细模仿着做。
还有口诀,她编的,练功期间的呼气吸气频率很重要,亦称吐纳法,只适用于这套功夫。
怕他记不住,句子通俗易懂。
“上倾提气,”掂高脚时深吸一口气,“游龙摆尾放一放,”旋身的时候脚往一边摆时要吐(呼)气。
一大一小在练太极似的,慢悠悠的动作。
监控室的人闲着无聊,也跟着学两下,唔,练完神清气爽(错觉)……
嘿,说来也怪,画在地上的步法吴乐居然领悟飞快,练上几遍就全部记住了,反而双手与身体的动作无法协调,跟不上。
“为什么画的你记得住?”罗青羽很好奇。
吴乐一脸茫然,挠挠头,“不知道,我爷爷是石匠,小时候一直跟他学雕刻……”爷爷见孙子感兴趣,经常扔一些小物件让他模仿着雕刻。
可能从小玩出的本事,其他事记不住,唯独小物件上的图案他记忆深刻,看过一眼就不必看了,自己抱着石头慢慢刻着玩。
父母很讨厌他玩这些,接他进城后再也没碰过。但,留在儿时记忆里的东西是抹不掉的。
罗青羽:“……”
这小子,真是一坑接一坑。
无妨,她能绘出舞蹈图,自然也能绘武术图。既然这种方法让他印象深刻,她把所有招式动作画在地面,自己演示一遍,然后让他自个瞅着地图琢磨。
她昨晚画的功夫图暂时不能给他,等他把全部动作记熟了,再把图给他回去慢慢练,那样或许理解得更加透彻深刻。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罗青羽教吴乐一套新招式时,一道圆拱门边探出多颗小脑袋瓜……
下午,在练功场,一群小学员面容严肃,鼓着腮帮子瞪着罗教官,以沉默抗议她的偏心眼。
站在队伍后面的吴乐察觉纠纷因自己而起,不禁心虚地低下头。他倒是肯教他们,可教官说过不能教,只好憋着。
“你们不肯学又不肯说话,”罗青羽看看手表,“嗯,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再过两小时四十分钟我就可以下班了。你们浪费的是你们的时间,可不是我的。”
诶?一群小家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崔天璎忍不住发出抗议之声,“罗教官,为什么吴乐能有自己的一套功夫,而我们没有?”
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功夫,超酷的!
“是呀是呀,我们也要学……”
有人开了口,一干小盆友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口表达不满。
啧,这群小鬼。
罗青羽心累,索性坐在走廊边缘的台基前,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崔天璎那张严肃的小脸蛋上,道:
“举个例子,有位外国小盆友转进你们的班,他不懂使筷子,死活学不会,你们怎么办?让他用手抓?”
“学校有刀叉。”崔天璎回答响亮。
“所以,吴乐学不会你们那套复杂的,我只好教他一套更简单的,这样不对吗?”
呃,众少年面面相觑中。
“你们天资聪颖,学的知识复杂深奥。吴乐同学另有所长,我便教他所长,让他跟你们同步成长。你们肯给那位外国小盆友刀叉,为什么不肯给吴乐一个进步的机会?
又或者,其实你们一直看不起他,认定他只配垫底拖后腿?”
少年们一听忙摇头,异口同声,“没有!”有也不敢承认,这些教官坏得很,逮到机会就要整人。
“那你们对我教吴乐另一套功法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还要不要继续学?”
“要!”
“那就全体都有,绕操场跑五圈,回来再学。”罗青羽挥挥手。
啊,不要啊~
一群小机灵鬼顿时垂头丧气,互相推搡着开始绕着练功场跑起来……
下课了,熟悉一切环境与流程之后,罗青羽准时收工离开别院。管事送她出去,边走边问:“教给吴乐的那套功夫旁人能不能学?”
“最好别,那是我针对力量型人才编的。其中一些负作用他能凭力气闯过去。其他人练会导致气息紊乱,误伤经脉反而不妙,妨碍进步。”罗青羽坦言。
“所以,吴乐还有得救?”管事戏言。
“如果他能坚持的话。”其余的,她不敢保证,“让监控室的人不要偷学,小心走火入魔。”最后一句纯属开玩笑。
没有口诀,普通人练多了会头晕,道中人练了会受伤。总之有害无益,自个看着办。
“顺便看着那群机灵鬼,别让他们偷学。”她已经警告过他们,就怕有些小鬼头不信邪。
“好,知道了。”
管事笑了笑,送她出门口,看着接她的车离开才转身返回。这几天是假期,除了她,其余教员或小学员继续在别院里度过。
第373回
罗青羽从别院回到魔都,从教一群野猴子似的小盆友练武,到教一群娇滴滴的小可爱跳舞,心态切换自如。
她的角色也从威严彪悍的女教官,变成一名温柔可亲的舞蹈老师。
“茵茵,你要转圈,哎对,脚不要抬得太高。对,就是这样……”
今届的学生年纪太小,小的四岁,大的七岁。下午那班年龄大些,从七岁到十二岁之间。
上午班的学生家长说了,不奢求她们学得多好多么专业,懂得基本功在家天天练习就成。另外,在她的课程结束前,希望孩子们能够跳完一支儿童舞。
能跳完就行,也不用跳得太专业,要求很低了。
“安安?你怎么不跳?”身穿舞蹈服的罗青羽蹲在施小姑娘的跟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生病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发一语。
罗青羽:“……”
老实讲,她很怕教这些年龄太小的学生。跟她谈道理吧,听不懂;动粗?家长或者保姆守在监控前,轻轻一拍估计也会心疼得要命告她虐待,太难了。
正宗的打不得,骂不得。不像别院那群孩子,该打打,该揍揍,该体罚的体罚,比如跑圈或者青蛙跳。
而眼前这群,唉……
“为什么不跳?告诉老师好不好?”罗青羽耐心哄着。
看来要跟熊春梅商量一下了,明年的招生条件要设置一个年龄段,低于十岁的一律不收。学生年龄太小,上课的时候她不是舞蹈老师,倒像一名幼师。
并非看不起幼师,这里是培训机构,她的工作内容是教学生跳舞,不是给人家看孩子。
有违初心,干活没劲。
第一届的学生年龄虽小,一个个学得很认真。原以为今届也一样,结果很累人。无论她怎么哄,施安安始终不发一语,甚至背向她。
她是没辙了,班里不仅一位小盆友,她还有其他学生要兼顾,无法单独哄小姑娘跳舞。
下了课,施先生过来接孩子,保姆回去了。
于是,罗青羽把施安安的异常举动告诉他,让家长注意孩子情绪。毕竟这里是培训班,孩子老是闹别扭的话,损失的是家长。
施先生听了她的话,连忙道歉,“我知道,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从上周开始就在闹别扭……”
话到这里,他踌躇了下,十分为难的看着她说:“罗老师,是这样的,能不能请您抽个时间做一下家访?”
诶?家访?
罗青羽一愣,条件反射的拒绝,“我不家访。”
开玩笑咩,这群学生既有富豪子弟,又有权贵儿女。以她的身份万一不小心进错某位权贵的家门,给自己惹来麻烦岂不卧了个槽?!
这个先例坚决不能开。
“我知道,”施先生点点头,疼惜的摸摸倚在腿边的女儿,“安安很喜欢罗老师,天天念叨为什么罗老师不肯到家吃饭,其他小朋友都有老师来家里,就她没有……”
未尽之言,是希望她去一趟。
哦,罗青羽懂了,低头看着小姑娘温然笑道:
“安安,罗老师工作忙,教完你们,还要到其他学校给小朋友上课。实在没时间家访,你也不忍心看着老师累死吧?对吗?”
小姑娘仰起小脸看着她,微噘小嘴,依旧不肯说话。
那就没办法了,罗青羽只好望向施先生:
“孩子还小,需要你们家长在家好好劝导。毕竟我班上不止一个学生,还要顾及大家。如果她明天依旧是这种状态,您最好给她请个假在家休息休息。”
否则,孩子来了也是蹲角落里。亲人看着落泪,旁人看着搞笑,没那个必要。
“应该不用请假,”见她态度坚决,施先生无奈一笑,“今晚回去我好好跟她聊聊,好了,安安,跟罗老师说再见。”
小姑娘这才肯开口,窝在父亲腿边冲她挥手作别。罗青羽也笑着挥挥手,目送父女俩离开。
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可能去家访,除非在正式学校任教。在培训学校工作,她便只负责专业方面的,其余一概不理。
施安安跟吴乐不同,她是年龄太小,闹小情绪,罗青羽的同情心亦是有限度的。而吴乐纯粹是天赋问题,人很好学,容易沟通,爱学习的学生招人疼。
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熊春梅提了提。
“哇,年龄提这么高?恐怕没多少学生。”熊春梅头痛。
“可你看到了,我一上午都在哄孩子。再这样下去,过不久外界又要传我脸大,做个月托收那么高的费用。”罗青羽替她分析,“这对你们的影响也不好吧?”
行有行规,教跳舞的地方成了托儿所,像话吗?不能见钱眼开,会被有心人诟病的。
“好,我尽量跟高层们提一提。”
“必须提!”罗青羽特烦恼,“要不然,下次哪位小朋友闹别扭,我让她家保姆进来哄,否则我该被其他家长投诉了。”
投诉她光哄别人家的孩子浪费时间,错过给自己孩子上课。毕竟她才三个月的课程,机会难得,收费还贼高。
“难怪家长着急,你的课时贵,换我也抗议。”坐在旁边的一位女教员接腔,“哎,对了,那位小安安平时不是很听你话的吗?怎么了?在课堂上捣蛋?”
那孩子无论上课下课,看见她家罗老师都笑呵呵的,瞎子也看得出来。为嘛大家这么关注施安安?错,大家对罗老师班里的学生都很关注。
要知道,订罗老师课的全部是精英土豪子弟,没有一家是平庸的。
“那倒不是,”罗青羽想了想,“拒绝沟通。”看看同事是否有这方面的经验,正好讨教讨教。
“哇,问题不小,需要家长配合。”一名男教员出言调侃,“那位施先生长得挺帅,罗老师不妨考虑一下。”
“你少乱扯红线,”熊春梅瞪他一眼,“一个二婚带娃,一个年轻未婚,犯得着吗?”
“就是,”那位女教员露出一脸的羡慕妒忌恨,笑道,“再说了,罗老师的追求者里至少有一大半是钻石王老五,随手拎一个出来都能秒杀他。”
最重要的是,施先生是私生子,而罗青羽的追求者大部分是正房所出。在讲究门户之别的人家眼里,其中的差距非常大。
“哎哎,你们说哪去了?”罗青羽轻敲桌面,瞅瞅大家,“背后勿论人非,说说你们的教学经验,让我学两招。”
她人红是非多,虽然目前凉了,仍有不少人巴望她死,要慎言。
第374回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一场闹剧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你们叫她出来!什么玩意,我们花钱请她教孩子跳舞,她却教孩子叫她.妈!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女婿也是你们这种卑贱东西能肖想的?姓罗的,给我滚出来!”
一位身形体积媲美猪八戒的大妈,在前台的大堂扯着大嗓门,踮高脚尖指着通向电梯的走廊破口大骂。
她本想冲上去骂,那样更带劲,可惜被几名保安拦下。
“敢碰老娘一根头发就告你们非.礼!”大妈被拦,怒火中烧,双手叉着水桶腰挺起壮实晃荡的胸膛,继续怼天怼地,“像你们这种痴心妄想的表子老娘见多了,哪年不得撕几个……”
没有上级的命令,诸位保安不敢动她,只能死死挡住走廊入口不让她过去。顶楼那层的学生全是金贵人,上那层楼要经过多重手续的,岂能让一个泼妇闯进去?
而且,这位大妈骂的人正是顶楼那位特聘教员,更不敢让她进去。估计这会儿人家还在上课,对楼下的热闹充耳不闻。
楼层太高,闲杂人等上不去,八卦传得也慢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熊春梅和几位高层正在开会,闻讯匆忙致电前台。
“好像是施先生的丈母娘在撒泼,说咱们罗老师教唆施安安喊她母亲……”前台小姐姐在现场慌得一批,其中一名蹲在桌底抖着声音说。
熊春梅:“……”
看吧看吧,她就说那施安安是个麻烦,让罗姑娘别对她太好。至于大妈说的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瞧瞧大堂靠着三面墙的架子,摆满追求者送的鲜花。
这样的行情,用得着做别人后妈?
“稳住!别慌,”熊春梅一路小跑乘电梯下楼,一边问,“楼下人多不多?报警了没?”
“报了,那大妈把街边的人都喊来了……”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堂内也有一些学生家长在看热闹。
“……各位街坊,你们听我说,大姐我命苦啊……”那位大妈又吼又叫,使力过猛导致血气上涌,脸上憋成酱紫色,说到伤心处干嚎无泪,“可怜我命薄的闺女……”
话头刚开,忽然听到外边一阵骚动
“请让让,请让让……”随着声音,人群中间分出一条道来,好几位身披白大褂的医生推着医用担架车匆匆进来,很快便来到大妈跟前,“请问你是黄金花?”
“是呀。”大妈怂了一下,而后瞪他,“你们想干嘛?!告诉你们,今天就算天皇老子来我也不怕……”脚尖一踮一踮的,手指来人恶狠狠的来这一句。
“就是她!”
确认身份,诸位白大褂一涌而上,抓手的,抬脚的。
“哎哎,”那位大妈被按倒在担架上,绑上手脚,瞬间推出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你们干嘛?你们是谁?!救命啊,救命啊”
“各位请让让,她是精神病患者,有伤人倾向。今天病发,她的亲人打电话让我们过来把人接走。”一位中年白大褂拿出一份报告伸到围观群众跟前晃一圈。
“绑紧点!她不是第一次伤人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准备吃瓜的群众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不止一次伤人,唰地往旁边躲。腾出一条光明大道,眼睁睁地看着大妈被一群医护人员挟持走。
走到门口时碰到警察,双方交涉一番,那位大妈就被推上车走了。
众人见状,更加不会阻拦。
那位大妈的嘴没有被堵上,她愤怒的大吼大叫,惊恐的嚎啕大哭,均无用处。因为有人眼尖,看到那份报告的签名盖章的确是精神病院的,不服去查。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神经病在胡言乱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熊春梅踩着高跟鞋咯咯咯地走出电梯小跑过来,却发现原以为闹哄哄的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她:“……”
谁能行行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还好,警察进来了,问是谁报警,为何报警。
大堂里没了大妈尖锐的叫喊声,分外清静。大堂内的家长还在,门口的围观群众也在,大家都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位大妈到底是神经病还是被人掳走的?
警方说对方医院手续齐全,还打电话给院方查证黄金花有伤人历史,由于是精神病患者免于惩罚,没想到今天又发作。
听到这个消息,熊春梅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堆着笑容把警察送出门。
“虽说是神经病,可她方才说的话未必不是真的。”有女家长嗤笑着与旁人八卦。
“可不,人家平时好好的,肯定是有原因诱她病发才这样。”
“唉,也是个可怜人。”
无意间听到这些话,熊春梅回头瞥了一眼。别看有些女人在孩子面前永远是好妈妈的模样,穿得一派温良贤淑,对同性落井下石的心思可比男人更刻薄。
“冰冰,赶紧把大堂的地拖一遍,脏死了。”
熊春梅皱眉,指挥前台的两位小姐姐,“小夏,大堂的花束要时时记得洒水,别让它们枯死了。要是罗老师的追求者知道咱们怠慢这些花,说不定要兴师问罪。”
鲜花太多,扔了可惜,全被装瓶摆在大堂供人观赏。
小夏哎了声,忙从工作台底下提出水壶,边洒水边问:
“梅姐,您说那位大妈哪来的信心?咱们罗老师这么多人追,用得着巴巴地上赶着当人家后妈?”
“大概受人挑拨吧?”熊春梅意有所指道,“现在的柠檬精道德败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只好泼脏水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这番话说得十分响亮,使刚才那几位女家长的脸时红时白,悻悻地剜她一眼不再说话。
熊春梅不理她们,顾客是上帝,可罗青羽是机构的教员,不能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毁了声誉。
“哗,这些花都是送给一个人的?”有个别家长指着墙边的花束,一脸羡慕,“我就说你们干嘛买那么多花。”
“呵呵,哪是我们买的?”熊春梅扬扬眉,“唉,吾家有女初长成,都快被踏破门槛了。”
所以,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二婚带娃的男人?那位大妈明显是污蔑,想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眼见舆论恢复正常,熊春梅优雅淡定地乘电梯直奔顶楼。想看看罗姑娘下课了没,更想问一问精神病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以她对施家人的了解,他们不可能找人把黄金花逮走。
毕竟,被那位大妈泼脏水、挠花脸的年轻姑娘不止一个,一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