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回
在餐厅等农伯年的同时,大家谈起东藏武馆那两位负责人。
“是挺礼貌的,做事不地道。”封伯伯客观地说,“如果他们真心求教,何必在比赛前夕把你的学生挖走?打一巴掌再给两枚甜枣,他们是吃定华兴会合作。
老罗,要不你别去了,反正你是临时工,他们合不合并跟你没关系。”
“就是,”罗哥拎起茶壶给三位长辈倒茶,笑劝,“爸,您和妈有空就出去旅游,要么平时跟封伯伯他们去爬爬山,钓钓鱼,多爽。”他以后退休就这么干。
罗青羽双手托腮,瞅着老爸,“对呀,爸,你会的就那么几招,全部教给那班学生了。你看不惯日本人,但华兴有意跟他们合作,你何必去受那份闲气?”
看不惯,又干不掉对方,最好的办法是避开。眼不见为净,减轻心脏的负担,免得被气死。
“你爸现在不上班,偶尔过去瞧瞧指导几句罢了。”谷宁替老伴说句实话,“他是一想到那个姓梁的就生气。”
“何必呢?人生是一场修行,有野心的人一般都活得不错,看不顺眼能咋滴?”罗青羽劝道,“要心态平和,年轻人的思想不同上一代了,你们要接受现实。”
“我气自己眼瞎,当初只看资质,没留意他的人品。”罗爸略沮丧。
他一直是临时工,看到资质好的学生心生欢喜,但日常接触不多。在他眼里,年轻人不听话没啥,心是好的,哪想到有人带着他教的功夫投靠小日本。
之前以为气消了,不料今天又看到那个叛徒,还想劝他也过去,顿时憋了一肚子气。
搁以前,这种人必须废除武功逐出师门。如今却受法律的限制,不得动用私刑,简直气死个人。
“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看走眼?”谷宁睨他一眼,“看错一个人气成这样子,要是被你看错药方岂不要重新投胎做人?”
噗哧,罗氏兄妹偷笑。
罗爸讪讪的,“这不一样,什么人做什么事……”
“所以你退休了,该撒手不管了,年轻人爱干嘛干嘛。”跳槽而已,搞得像卖国似的,心眼忒小。
“好了,你俩甭吵了。”兄弟节节败退,封伯伯看不过眼了,转移话题盯着罗青羽,“我说侄女啊,你觉得那位神木先生怎样?”
罗青羽微怔,下意识道:“表面看起来还行。”
那对姐弟,男的标准高富帅,女的正宗白富美,比娱乐圈的小鲜肉小花旦养眼多了。
“哪里行?青青,你可不许看上他!”罗爸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瞪着闺女,“他们重小礼疏大义,我宁可没女儿,也不认他这个女婿!”
罗青羽:“……”
“什么女婿?”门口处,刚到的农伯年恰好听见罗爸后边的话,诧异地看向妹子,“小青交男朋友了?谁呀?”居然让老好人罗叔如此反感,是个人才。
桌底下,谷宁踢儿子一脚,让他滚边儿去,给农伯年腾位置。坐在妹子旁边的罗哥一脸无语地离开,感觉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
“没有,他们在一厢情愿做假设。”罗青羽特无奈。
做父母的总以为自己孩子是天下第一乖宝宝,人见人爱,个个争着当他们家的媳妇和女婿。
“我们一厢情愿无所谓,就怕你一厢情愿误终身。”见识过秦家儿女的一脸痴汉相,罗爸心慌慌,忙看向农伯年,“阿年,日本的神木家族你听说过吗?”
希望听说过,最好阿年能够把对方贬成泥渣渣,将自家闺女那点绮念吓退。对年轻人来说,同龄人说的话比父母的好使,何况他是闺女的义兄。
“神木家族?”农伯年蹙眉,如谷宁所意在小妹旁边坐下,车钥放在桌上。
“崇武那个。”唉,罗哥搬椅子坐到另一边去,给好友提示。
“诶?阿宾,你也知道?”封伯伯好奇地瞅他一眼。
“略知一二。”
“你刚才怎么不说?”罗爸不满了。
“你们刚才没问啊!”
罗哥超无辜的,自从好友被父母寄予厚望,他在家里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
“那个家族有点意思,怎么,罗叔的武馆被他们盯上了?”农伯年猜测。
“不止,我爸担心青青中他们的美男计。”罗哥把父亲担心的事跟好友说了一遍,话风一转,“如果青青跟他有缘分,嫁到他们家也不错,他们是女人当家。”
这个神木家族是非常传统的武道世家,在他们的国家没什么知名度,只在特定的圈子有一定的权威。
追求武道最高境界是他们家族的传统,亦像其他财阀那样,在采矿、机械、金融等方面均有涉猎,积累了庞大的产业资本,成为日国众多小财阀之一。
他们不参与政治,安守本分……仅限日常生活的方面。在商言商,他们为达到目的同样啥心机手段都用,在合法的情况下。
唯一能够让他们追求公平公正的,只有武道精神。梁展博不是他们家的人,有没有武道精神与他们无关。
一直以来,他们家族为自己国家的武术发展作出很大贡献。由于在战国时代参与政治斗争,死了很多男丁,剩下女人主持大局。
因此,神木家族阴盛阳衰的模式延续至今。
“他们家十分尊重有能力的女性,远是远了些,吃穿不愁。神木家不缺钱,如果小青嫁过去回娘家也方便,说走就走没有太多限制。”农伯年开玩笑说。
“不行!我坚决反对!”罗爸急了,拍着桌面警告闺女,“你要是看中他,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罗青羽无语:“……爸,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您闺女,她何德何能被一个大财阀子弟看中啊?您还反对?人家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呢。”
“埋汰什么?你有什么地方让他们埋汰?”罗爸不屑道。
正如天下的父母一样,错都是别人家的,自家孩子完美无缺。
“好了,爸,再说青青要发火了。”罗哥忙出声打圆场,结果成功地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你也是,万一那神木家的女子私底下找你,不许搭理!”
对罗宇生来说,学生的背叛不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自家孩子绝对不能像秦家儿女那般大气!
他不稀罕那种大气!
第286回
“是是是,绝对不理。”罗哥好笑地哄着老爸,并向妹子使个眼色。
罗青羽十分识趣,“爸,你太紧张了。我跟你讲,现在外国年轻人都在鼓吹同.性.恋,像神木那么帅的男孩八成不喜欢女孩……”
噗,听了这话,封伯伯直接喷茶。
“瞎说什么呢?”谷宁瞪她一眼。
“没瞎说,不信你问我哥和年哥,他们在国外呆过。我最喜欢看帅哥爱帅哥,所以我对帅哥免疫。”最后一句是真话。
两位老哥窃笑着,懒得接她的话,端起茶杯到另一桌给大家伙敬茶去。
罗青羽没去,老哥这份职业有一定危险性,她知道他的寿命就够了,他同事的寿命她不想知道。关系近了,总会忍不住要提醒或出手相助,对她不利。
趁人少,她把今天和冯莱的对话录音播给封伯伯听,让他回去提醒封婷注意赵司敏这个人。
为嘛她不自己跟封婷说?让长辈担心真的妥吗?
不然咧?
既然自己看见了,不能一声不吭助长赵司敏的嚣张行为吧?万一封婷被她算计得皮骨不存,罗青羽也等于帮凶。
直接告诉封婷?
快别逗了,赵司敏和她相处多年,她对闺蜜的品性一无所察,还把这个麻烦招到枯木岭,能力略窥一斑。
另外,由罗青羽提醒不具说服力。她除了年纪小,还跟赵司敏有过节,比如花青素和狐臭事件。所以,封婷肯定会让她提供更多的证据。
呵呵,她哪有这时间?
对方不是自己的亲人,罗青羽懒得替她操心。而封伯伯见多识广,老谋深算,又是封婷的亲爹,提醒他最合适不过了。
这样会失去封婷的友情?
无妨,罗青羽只在乎老爸和封伯伯的友谊,她和封婷有表面情谊足够了。
重生一遍的人,不需要太多所谓的朋友来证明自己,人缘好并非成功人生的标志。人生在世,有一两知己足够了,比如丁寒娜,比如年哥,还有温远修。
独来独往,不代表活得失败;成群结队,也不是成功的典范。重要的是,自己要活明白了,清楚自己的所求和在乎的是什么。
前世的罗萱追求家人平安喜乐,自己辛苦点没什么;今世的她想追求心中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都不容易,要继续努力试一试……
吃过午饭,老哥和一群同事回去上班,其他人一起返回别墅新居那边看看装修的情况。
家中添了几只小奶猫,罗青羽今回不敢耽误太久,叮嘱爸妈几句,便和农伯年返回枯木岭。
临走前,她还到理发屋剪了一个齐刘海,少女感十足。
而封家,正如罗青羽所料,封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即便有封伯伯派人调查的资料和冯莱的录音,她始终认为是冯莱怕罗青羽找麻烦,而故意胡说八道。
她还直接找赵司敏对质,赵说她那天鼻塞,以为冯莱是专业人士肯定错不了。她说万万没想到冯莱竟犯这种低级错误,非让她滚出青台市不可。
谁知不等她开始行动,她父亲受.贿被抓了,姑姑家的生意也出了问题。一夜之间,赵司敏的身份一落千丈,所到之处受尽冷眼奚落。
当然,那是后话了……
说回枯木岭,第二天,罗青羽收到霸总发来的图片和信息。前世的前夫林文强,从南露那儿得的一笔钱被人转走了。
他暴跳如雷,本想质问南露,却找不到她人在哪里,甚至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哪儿找?
又不敢找枯木岭主人的晦气,那女孩不但自身功夫硬,派出所还有她的熟人。他怕站着进去,出不来,最近网络新闻很多关于派出所的黑料,忒吓人。
问家中女人要钱搞投资,奈何对方反问他要钱给弟弟盖房子。得,两人大吵一架,林文强负气离家出走,约猪朋狗友喝酒发泄郁闷去了。
命运是眷顾他的,当天晚上,他在酒吧遇到命定的贵人白富美,即将启动开挂的人生……
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着信息消失,罗青羽心情平静得很。另外,霸总还发来南露的消息。她结婚了,新郎是位戴眼镜的斯文男,家势不错,算是嫁入豪门吧。
嫁人了,希望她思想作风成熟些,以后少给自己添麻烦。
郁闷的是,又是一天的清晨,罗青羽接到封婷的电话,“啊?我找人整赵家?你把我看得太厉害了,我没那能耐……真不是我干的……找我年哥帮她?不可能。”
一同吃早餐的农伯年听得很清楚,等她挂了电话才问:“谁找我?”
罗青羽一脸无语地说:“赵司敏家要破产了,包括她那些姻亲什么的被一锅端。不知她家得罪谁了,搞得好像诛九族。她求到婷姐那儿,婷姐让我找你帮忙。”
这忙肯定不能帮,多行不义必自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年哥吃过早餐,一如既往的开车进城。他有时候中午回来,有时候是在晚上。如果中午回来,他会在外边打包一些餐点回来给她。
至于罗青羽本人,她最近在琢磨香道,包括研究治狐臭的药。感同身受,那毛病太扰人,她希望找到根治的方法。
医书里,记载去狐臭的方法有很多。
有人用白醋,有人用茶叶,有人用生姜涂抹腋下。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功效顶多撑一两天。
而现代的治疗方法就简便多了,直接动手术或非介入式手术治疗。但,有些人诸多顾虑,觉得在身上动刀子会影响正常的新陈代谢,如果复发就坑爹了。
所以,还是用偏方根治更令人安心。
偏方上的药材,枯木岭上都有,大部分是她种下的,有些是外公以前种的。比如艾叶,紫花地丁,是用于研粉打汁所需的两种材料。
差不多做好时,罗青羽到药房的二楼,从瓷器架上翻找适合装狐臭药的瓶罐。那是她上回订小瓷瓶时,顺便订的一小批瓶罐,扁的圆的,装化妆品用的。
狐臭偏方是药膏,早晚抹一次,连续使用一个月便能根治。
其实,罗家没人有狐臭,这药不必急着做。可她觉得,自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先备着,或许哪天用得上呢?
而真正的原因是,香道太难了,需要的工具多。家里没有的,她要进丹炉山参考先人留下来的工具,把它画出来,再找人订做。
找谁?当然是谷展鹏,他家有一群通晓各种工艺的匠人。
而且他家的荷塘开花了,他在村友群(最熟悉的几个人)里提醒她在夏天结束前去摘,否则要等明年。
第287回
他们是在群里谈的,被谷妮看到了。
“摘荷花?”她发来一个鄙视的表情,“唉,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大小姐真是少见多怪,我正好明天休息,想去看看人家做的蚕丝被,你要不要去?”
“蚕丝被?”罗青羽瞬间来了兴趣,“必须去啊!在哪儿?远不远?”
荷花不会跑,等回来的时候再摘。蚕丝被保暖且轻,盖着舒适。如果是真货,她要买几床放在家里,再买几床放在别墅。
待她亲身体验过,再给干妈她们买几床……哈哈,想得有点远,还没看到真品呢。
“北头村,不算远,从燕子岭往北走大概15公里。小三轮去不了,开你家那豪车去?”谷妮怂恿她,那车超舒服的。
“不行,我哥在用。”
“那你只能坐我的摩托车了。”坐不了豪车,谷妮不太得劲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农伯年把罗小妹送到燕子岭的办公楼门口才离开。目送年哥的车离开,罗青羽转身上台阶,她昨晚画的制香工具图样要给谷展鹏一份。
谷妮要到九点钟才到这里与她碰面,那妞说难得休息要睡懒觉,七点太早,起不来。但谷展鹏要早起,因为七点半要开一个村会议,九点要进城见客户。
“阿青,刚才送你来的那位是谁呀?你男朋友?”谷展鹏的表妹,阿彩姑娘八卦道。
她是办公楼助理,亦称后勤部长,包括前台事务,比如搞卫生之类。刚才扫地扫到门口,恰好看到罗青羽下车的那一幕。
“我哥。”罗青羽笑言。
她扫一眼会客区,来了好几个年轻人,其中有几张熟面孔。她无意搭讪,冲他们随意打个招呼,“这么早啊?”
“是呀,”陈功一贯腼腆地推推眼镜,笑道,“你也来开会?”
他们比她先到半步,等人到齐了再上楼。
“不,我有事找谷展鹏。”她对会议不感兴趣,转脸问阿彩姑娘,“他在吗?”
“在,他六点就起床了,在办公室。”
罗青羽听罢,冲陈功等人扬扬手,径自上楼。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坐在陈功旁边的陈家杰一脸嘲讽的笑。
“嗤,我哥。”他模仿着罗青羽的表情,阴阳怪气道,“下次有机会,让人问问她到底有多少有钱的哥……”
陈功嫌弃地啧一声,斜望他,横眉冷对。
“你不用这么看我。”陈家杰哼一声,翘起二郎腿歪向一边,“别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父母的朋友介绍的,已经谈了半个月,家人很看好。至于他本人的意愿,重要吗?他那么胖,那么宅,不经人介绍,他就算有钱也娶不到媳妇!
何况他收入属于中等水平,要不是父母在城里有一套房,人家姑娘还不乐意跟他谈呢,哪有他嫌弃的份?
好友的话,使陈功默默低头看着手机,无声叹息。
……
罗青羽不晓得楼下人的各种心思,她来到谷展鹏摆设简单的办公室,将工具的图样拿出来分析一番。
“你要做香薰?”谷展鹏略讶。
“是呀,反正没事干。”
这是对外的官方说法,其实她很多活要干,偶尔做一些简单又有趣的玩意,可以放松神经。
谷展鹏听罢,犹豫片刻,“额,能不能做一些有助睡眠的香?能够让人心神宁静那种。”
罗青羽讶然,轻挑眉,“怎么,你失眠?”
“不是我,是我弟……”
众所周知,谷展鹏有一个低能儿弟弟,一直在家里呈放养状态。他并非天生低能,是小时候一次发烧来不及医治才变成这样。
平时很乖巧,除了智力低下,不像真正的小朋友那般调皮。父母一直很疼他,怀着愧疚的心对他诸般爱护。
可是,再怎么愧疚,也不能耽误大儿子的婚事,难得有个漂亮女孩不嫌弃他的身世。钱云翠的父母阴晦地表示,让谷家父母把弟弟送到康复机构治疗。
反正谷展鹏现在有些钱了,越早治疗,康复的希望便多一分。正好,钱家有认识的医生帮他们介绍一间康复中心,并在附近帮他们租了一间房子。
谷展鹏的父亲和爷爷在家帮他看养殖场,母亲和奶奶进城陪弟弟治疗,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骤然换了一个环境,谷弟弟特别不习惯,整天蔫蔫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晚上认床,睡不着,不管两位长辈怎么哄,他都是睁眼到天明。
治疗完全不见效果,三个人整整瘦了好几圈。
谷展鹏想让她们回来,父亲却不许,说小儿子需要一些时间适应环境。不仅如此,钱家父母还很热心地帮他母亲在超市找了一份工作,帮她们早日适应。
谷展鹏谢绝钱家的好意,咬咬牙,直接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给母亲和奶奶三人住,定期汇生活费过去。
在城里安了家,他和父亲、爷爷经常去陪玩,弟弟总算开心了些,但晚上还是不肯睡觉。
“大妮从雨嫣那里拿了一颗花青素给我,让他泡澡晚上好睡觉。”尴尬的是,弟弟怕水,这么多年来,都是家人帮他擦的身子。
罗青羽:“……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我是做来玩的,只能尽量。”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至于帮他弟弟恢复神智什么的,暂时不考虑。等年哥他们把药研制出来,让谷展鹏的弟弟来试药便名正言顺了。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谷展鹏很上道地说。
他开会的时间到了,让罗青羽在办公室坐等谷妮,自己去了会议室。
今天这个会议有点特殊,附近几个村的中青年都来了。原因是响应政府的号召,为家乡的经济发展作贡献。
因有乡镇领导偷偷进村视察过,发现村里有大量中青年赋闲在家,生活颓废,不像话!大谷庄脱贫了,但年轻一代不爱干活,得过且过,在家混吃等死。
生活富裕了,精神文明建设没跟上啊!
忙的忙死,比如谷展鹏;闲的人在家发霉,浪费光阴,那怎么行?
于是,乡镇召集各村的骨干们开了几次会议,鼓励大家把村里的中青年劳力组织起来。积极参与劳动,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消灭贫困与一切犯罪隐患。
便有了今天这次会议。
罗青羽在等谷妮的过程中,一时无聊,站到窗边看看远处的风景,无意间听到隔壁的会议室传来一把男声:
“阿青不是来了吗?她怎么不开会?她不是你们大谷庄的人啊?”
她:“……”
如果没听错的话,此人便是那天被她一竹篙吓得掉河里的年轻人。
第288回
“她是外姓人,在村里没地,来不来无所谓。”见又是陈家杰,谷展鹏忍住气,半开玩笑半警告,“除非你把自家的地分一半给她。”
“她不是有座山吗?山上不是不种药了吗?”陈家杰不顾陈功的阻挠,扬声道,“为集体做贡献,人人有责,她凭什么置身事外?”
谷展鹏盯着他,牙槽动了动,继续保持微笑道:
“种过药的地,你知道养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吗?另外,她家为村集体做贡献的时候,你在干嘛?当年没人质问你凭什么置身事外,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还在吃.奶。”
众人哄堂大笑,接着听到砰一声巨响,明显是有人甩凳子离开了会议室。然后听到陈功向众人道歉,一边追了出去。
“好了,难得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不要为了个人事务耽误大家的时间……”
吧啦吧啦,气走了害群之马,谷展鹏开始他的演讲。
走了陈家杰,还有陈家栋或陈家某某某。大家不傻也不瞎,一致对外要分情况的。陈家杰今天明显是找碴,属于私人恩怨,他们村的人不可能跟着起哄。
更何况,没有耕地的外姓人从不参与村会议,除非村干部要求到场。
其实,罗家阿青的为人如何,大家真的不在意。
总之,得人恩果千年记,受人花戴万年香,就算罗家人在村里横着走,大家能忍则忍不会有意见。
大谷庄的悠闲生活一向招人眼红,难得有机会合作,傻子才会跟谷展鹏闹翻……
听着隔壁会议室的声音,罗青羽的手肘撑在窗边,默默关注楼下大门口的动静。
果然不久,那陈家杰气冲冲地边骂人边下台阶。她悄然伸出一只手指,对准他的后脑勺暗暗运劲,再轻轻一挑。
卟,正在下台阶的陈家杰向前一扑,摔下最后两级台阶。
紧随其后的陈功吓了一跳,急忙跑下去,“阿杰,你没事吧?!”
窗边,罗青羽已然不在,她离开谷展鹏的办公室,到一楼大堂的会客室等谷妮。阿彩姑娘心地好,见陈家杰在门口扑街吓了一跳,忙出去看个究竟(热闹)。
陈家杰这一跤摔得不轻,门牙断裂,捂着满嘴的血走了。他俩一走,阿彩姑娘窃笑着进来跟罗青羽八卦刚才的情形。
谷妮很准时,九点不到便来了。
可能工作压力大,这姑娘和谷展鹏一样的瘦了,单薄的肩膀,胸前则显得更加伟大。
甭看她瘦,到底是农村出来的姑娘,力气大得很,开起摩托车山里、桥上呼呼呼的,车速贼猛贼厉害,在山道拐弯不带喘气的。
心惊胆战了一路,约莫大半个小时,终于到达北头村。到达这个农桑之地,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北头村的蚕丝被是纯手工制作,几乎家家户户养蚕制蚕,蚕丝被在当地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家家都有,结婚陪嫁都用得着。
之前兴办过很多工厂,后来渐渐关闭,只剩下最后一间厂勉强维持。为嘛?因为市面上出现大量的假货、山寨货,且价格便宜,交通便利,他们拼不过。
谷展鹏一直关注纯手工产品,自然不会错过附近村的蚕丝被。
由于他在网上的宣传与大力推介,如今那间工厂已经恢复生产,机制被的订单也络绎不绝,纯手工制作的根本忙不过来。
得知俩姑娘是谷展鹏介绍来的,当地人热情得很,带着她俩挨家挨户地参观,还到厂里参观整个过程。
负责人说,无论她俩要机制或者纯手工制作的蚕丝被,保证货真假实,优先供货。
俩姑娘看得很满意,于是谷妮订做六张,机制的,钱包扁扁,不敢打肿脸充胖子。罗青羽暂且做六张,要纯手工制作的,等成品出来试一试质量再追加。
就这样,两人在当地混了一顿午饭吃。本想再逛一逛欣赏一下异村风情,但见天空阴沉沉的,怕下雨便只好返回。
回到燕子岭就不怕了,两人兴致勃勃地扛起小竹排到荷塘采花。
“哎,阿青,鱼塘抓了好多黄鳝,你要不要?”谷妮收到信息异常的兴奋,“六月黄鳝赛人参,错过可惜喔。”
“我不要,我宁可吃人参。”罗青羽兴趣缺缺。
谷妮一撇嘴角,“你好歹学学怎么做鱼,天天吃肉你不腻吗?鱼更有营养。”
“我没不吃,我爸经常做。”
“……你这才是真正的啃老。”
“求之不得。”最好能啃一辈子。
撑着竹排,荡入层层翠绿的荷叶中,闻着缕缕清香,仔细挑选正在盛放的荷花。她不仅摘盛放的花朵,蓓蕾也不放过,还摘了一把翠绿的叶子作点缀。
一边摘一边想着今晚的菜色,嗯,一道荷叶鸡是少不了的。
两人摘得正高兴,忽闻不远的岸边传来一把男子略显愤怒的吆喝:“哎,你们俩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了?擅自摘别人家的花不羞耻吗?要罚款的你们知道吗?”
唔?罗青羽和谷妮同时抬头,伸长脖子往岸边张望。当看清楚来人是谁,谷妮一脸心虚的吐吐舌头:
“糟了,是大鹏的女朋友。”
不错,岸边停着一辆车,车旁站着三女一男。罗青羽认得其中一个女的,正是谷展鹏的女友钱云翠。
“她怎么了?人挺好的呀。”罗青羽说着,冲岸边的人挥挥手,扬声道,“哎,是云翠吗?我是阿青,已经问过谷展鹏了。”
而谷妮一脸复杂的神色看看她,又看看那些人。
阿青一向独来独往,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因此不知人心是多么的复杂。上次钱云翠跟谷展鹏吵架,原因之一就是她。
大家都知道她无辜,毕竟住在隔壁,谷展鹏平时不着家,阿青平时不出山,哪来的暧.昧关系?是钱云翠找借口吵架乱扯一通,因此没人跟阿青讲过这事。
哪成想今天这么巧,又遇到了。
“哦,那你摘吧,没关系。”
既然已经问过,谷妮也在,钱云翠挥手回应,并回以一笑。
“怎么没关系?”那男的不依不饶,继续扬声质问她,“花是用来赏的,不是用来摘的,你摘那么多干嘛?糟蹋那么多花你良心不疼吗?”
“不疼啊!”罗青羽蹙眉看着对方,有些不爽,“我问过主人家了。”
好想问一句,他是辣个啊?清楚自己的定位么?男主人女主人都同意了,他凭什么在这叽叽歪歪?友情过了度就变质了哈。
许是她这句话让钱云翠扑哧地笑了,用力推了男人后背一把,让他不要跟她计较,一边大方地让罗青羽两人继续。
就这样,几人上车离开了,那男的临走时还在叽叽歪歪……
第289回
等车子走远,谷妮一脸钦佩的看着她,“你厉害,真是无知者无畏。”
“怎么,她很难相处?”罗青羽继续挑选中意的荷花,难得来一次,好好过一把辣手摧花的瘾。
“唉,一言难尽。”事儿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容我同情阿彩妹两分钟。”
钱云翠是一名幼师,在人们眼里肯定是富有爱心、特有耐心的好女子。上次吵架,由双方父母和介绍人从中调解,谷展鹏道歉,她顺水推舟得以和好。
她爹是公务员,她妈是那间幼儿园的园长,请假方便,一有空就和好朋友到燕子岭游玩。
那些朋友可爱操心了,经常向她灌输什么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村人爱串门,又大嗓门,她在朋友的怂恿之下,让阿彩竖了一个“禁止喧哗”的牌子。
阿彩:“……”
如今,整栋办公大楼说话最响亮的只有她和那群朋友。而村民们觉得谷展鹏发财了,开始嫌弃农村人聒噪,渐渐地不来了。
现在的一楼大堂,每次看到未来表嫂和她那群朋友在一起谈笑风生,阿彩的眼白多半是朝天翻的。
还有,办公大楼和养殖场必须保持绝对干净,没有异味。她还要定期核查村民私底下向谷展鹏购买山货的记录,赊欠金额太大的必须写明原因,否则罚款。
一番操作,把办公楼以及养殖场的工作人员搞得焦头烂额,养殖场怎么可能没味道?嫌臭她们可以不来啊!
可她是未来的老板娘,老板的父母经常找员工们谈话,动之以情,让大家多担待。
乡里乡亲的,谷展鹏平时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认识女孩子,总不能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所以,大家忍了。
“哈哈,大家辛苦了。”听了谷妮的诉苦,罗青羽忍俊不禁,“习惯就好。”
谁让人家是老板娘?谁让自己是打工仔?
“阿青,其实你觉得大鹏这人怎么样?”谷妮陡然生出一个念头,问她。
阿青长相标致,家世清白,母亲还学过医,会制药。能有这么一个亲家,大家做梦都要笑醒。
可以说,她是令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恨她的多半是女孩,羡慕妒忌恨是为一体,深浅程度而已;爱她的当然是男孩,以及有儿子的人家。她一日未嫁,得不到的心永远在躁动。
罗青羽一听便知这姑娘思想犯罪了,白她一眼,“他跟我那些表哥、亲哥没什么区别,你不要搞事啊!被外人听到分分钟说我是第三者,我背不起这锅。”
“说说而已,大鹏最听叔婶的话,两人不会轻易散的。”除非女方主动甩了他。
“你希望他散?”罗青羽看她一眼。
“我希望他找一个聪明能干的。”钱云翠耳根太软,容易扯他后腿。
罗青羽挑挑眉,没说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钱云翠不难相处,唯独她的朋友鸡婆了些。尤其那个男的,老是一副“我家女王被挑战权威了”的愤怒作派,令人反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忠犬男友吧?
她活了两辈子,一直搞不懂那些女孩为什么喜欢忠犬男友。一个男人对她唯唯诺诺,对她没有原则的维护,真的给女孩们长脸了吗?她们就会喜欢他吗?
不,她见过很多例子,忠犬多半是备胎,很多女孩的挚爱始终是霸道总裁或脾气酷坏的混小子,爱死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
人哪,既复杂又简单。只要保持头脑清醒,不难懂。
说到霸道总裁,她自然而然想起那个霸总,他起那样的昵称有什么用意?还替自己起个小公主的称号,莫非他认为她也有这种想法?
直男思维,总是这么粗暴直接……
辣手摧花是很过瘾,但不能太过分。
罗青羽捧着一束荷花与荷叶,两人上了岸,扛着小竹排返回办公大楼旁的旧屋放好。到燕子岭一游的客人不多不少,小竹排放在荷塘容易引人犯罪。
万一有人掉进水里,谷展鹏脱不了干系,必须收好。
两人经过办公大楼的门口,准备到车棚取车,正好碰到一位熟人。她叫吴云霞,罗青羽记得她,上次和谷展鹏游河参观水椰树的那名女游客。
从谷妮口中得知,她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偶尔兼职翻译。是杨氏小筑的长住客人,和杨雨嫣的关系比较亲近,是个相当和气的租客。
看见罗青羽捧着一大束荷花,十分羡慕,向她讨要一株拿在手里,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啧,你们这些城里人,有时候想想挺可怜的。”谷妮怜悯道。
要守的规矩太多,不像乡下,谁家的花香,谁家的果甜,打一声招呼便可以尽情摘。
罗青羽捧着花上车,“哪可怜了?各有各的好。”
“乡下除了催婚厉害,其它都好说。”
这是一个深受其害的人,无法挣脱束缚的心声……
她们走了,身后,钱云翠一行人正在走向办公大楼。远远看见那阿青将荷花分给一名熟客,把对方逗得贼开心。
“哇,我以为她摘一两朵,靠,摘那么多是要拿回家吃吗?太过分了吧?”有位女性朋友一脸惊讶。
“不是她家的不心疼,乡下人就是这样,有便宜不占会死似的。”
“更过分的是她借花敬佛,明明是你家的荷花,被她拿来充好人。呵呵,翠西,这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啊!”女闺蜜一声冷笑,“长得这么招摇,难怪上次他……”
上次的不提也罢,翠西是钱云翠的英文名字。
“她这么嚣张,肯定是有人纵容。”男闺蜜叹气,瞅了钱云翠一眼,“你之前就不该阻拦,让我把她怼得连祖宗都不认识。”
漂亮的女人最爱护面子,被一个男人怼,保证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你们想太多了,同住一个村难免有来往。”原本心情很好的钱云翠蹙着眉,牵强笑着解释,“进去坐会儿吧,大鹏进城了,要到傍晚才回来。”
今天有位姐妹生日,特意到乡下的农家乐庆祝。为了给姐妹一个惊喜,她偷偷订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拜托男友谷展鹏把它弄回来。
本该高兴的日子,却在踏进办公楼大堂的那一刻起,消失殆尽。
“阿彩,你这些荷花谁给的?”钱云翠笑问,眼睛死死盯着前台办公桌的花瓶,里边用水养着三株半开的荷花。
“我妹啊,她上次看到我的朋友圈嫌我桌面太素,今早从家里的荷塘摘了一大把。”阿彩解释说,尽量和未来表嫂打好关系,“你和大鹏的办公室都有。”
其他同事的办公桌也有,仅限一株,表哥和未来表嫂的均有三株,还有叶子。
第290回
“呵呵,我差点就信了。”钱云翠的男闺蜜冷笑。
诶?阿彩懵然,然后眼睁睁看着未来表嫂一行人上了楼梯。
没多久,楼上听到咣啷一声响,吓了她一跳。没过多久,未来表嫂带着她的朋友气冲冲地离开,再也没回来。
诶?阿彩继续懵。
莫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未来表嫂不喜欢荷花?不喜欢也用不着发脾气吧?唉,同情她老表半分钟……
钱云翠前脚走,谷展鹏后脚便回来了,事情忙完便提前回来。得知女友气冲冲地离开,他疑惑地打电话问她发生什么事。
蛋糕都买回来了,生日派对还开不开?电话通了,可对方的话让他想不通。
“什么?让我跟阿青断绝往来?不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谷展鹏一头雾水。
钱云翠并未解释,语气很平和,“你就给我一句话,肯不肯跟她断绝往来?以后她的单子一概不接,就当为了我,你肯不肯?”
办公室里,谷展鹏站在窗边,凝望对面的一片竹林。
“那你肯不肯跟姓马的断绝关系?”他反问她一句。
姓马的是钱云翠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双方父母相识多年,算是青梅竹马,亦是她的蓝颜知己。他家境富有,不愁吃穿,整天和朋友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但他是一个比较直率的人,言行有些偏激,绝对没有恶意。虽然两人多次为他吵架,钱云翠告诉谷展鹏,两家是世交,是不可能翻脸的。
“现在说你的事。”钱云翠微愠。
“我跟你的答案一样。”谷展鹏态度冷静。
钱云翠静默一阵,一声不吭,直接挂机。
谷展鹏放下电话,忽然觉得全身放松,像卸下千斤重担……
再说红颜祸水罗青羽,她对自己犯下的“恶行”一无所知,抱着一大束荷花荷叶,悠闲自得地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下午三点多了,天阴沉沉的,过了桉树林便不让谷妮再送。她住在杨氏小筑,略远,万一下雨,那边的路不好走。
枯木岭的路口不远了,罗青羽嗅着荷花的清香,一边考虑今晚的荷叶鸡,荷花茶,和适合年哥胃口的菜单。
谁知念头未落,天空骤然划下一道电光,左边树林噼啪一声巨响,把她吓得整个往右边一跳,差点摔进一条小水沟。
她扒拉着路边的野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稳定心神。怀抱一大束花,盯着左边被雷劈断的一棵树,目瞪口呆中。
好、好吓人哦,这阵仗会不会大了点……
与此同时,农伯年刚刚结束一场临时的研讨会。
他今天比较忙,因为来了好多人,有专家和领导,有从别的城市大医院来的研究微生物的团队,在这里展开一场针对治疗各种病毒真菌和新药的研讨会。
青台市的研究所无论设备、人员的资质实在有限,被其它城市的领导收到消息,匆忙组团前来,不惜下重金邀请他到自己所在城市交流学习。
一种疗效快,完全没有副作用,复发机率极微的新药,令人趋之若鹜,希望先到先得。
那怎么可能呢?农氏的研究所只是研发出五行丹的雏形,真正派上用场尚有一段时间。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送走那些专家,陶海晶到实验室找到农伯年,看见他似乎在检测着什么,不禁好奇,“你这又是……”
“治狐臭的药膏。”
农伯年戴着眼镜,仔细查看检测数据。罗小妹的新作品,让他拿出来给测一下。
治狐臭?陶海晶不禁眼前一亮。她不打扰他工作,而是到外边等候。约莫半个小时,农伯年出来了,看见她还在,微感愕然。
“等我?”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快五点了,忘了给小妹电话让她煮自己的晚饭。今天一直在开会,研究,手机被调了震动,后来就忘了这事。
“额,”难得地,陶海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问问,那个治狐臭的药是不是宁姨和阿青她们做的?”
老实讲,如果是这两个人做的,不用测她也敢用。没办法,之前给郑澄他爹用的药太神奇了,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娘俩一致否认那药是她们做的,既然敢拿出来,肯定能用。
“阿青闲着没事按照古方配的药膏,”农伯年看出她的心思,满目讶然,“怎么,陶科长有朋友需要?”
陶海晶不再隐瞒,讪然一笑:“是呀,不怕你笑话,我女儿身上有一股味道,从小没有小朋友肯和她玩,变得性情孤僻……”
以前没钱给她做手术,后来有钱了,亲戚朋友一个个劝他们别做,怕对身体健康有影响,便一直拖到现在。
孩子渐渐长大,今年读初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不愿意上学,经常逃课……
“我跟她爸伤透脑筋,准备这个暑假带她去做手术。”陶海晶一脸的无奈。
随着敏感的青春期的到来,闺女对校园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孩子的学业就要废了。
农伯年听罢,深表同情,“这个我作不了主,今晚帮你问问。毕竟是第一次做,怕她有哪些环节漏了或者有什么不足,如果没问题她又同意,我明早拿给你。”
“好,那谢谢了。”陶海晶感激地笑了,没有当面戳穿他这番话的意思。
药膏是他亲自检测的,有毒无毒,效果如何他最清楚。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帮阿青找到一个拒绝的借口。
如果阿青拒绝,只须抛出一个“暂未完善”的理由便可推托不给。
这一点,陶海晶并不担心。
不是道德绑架,而是那阿青连珍稀药草以及药物配方都交出去了,岂会为了区区一瓶治狐臭的药膏抠抠搜搜?
如果不给,那必定是药膏有问题。
尽管两人接触的次数不多,阿青的为人她是略知一二,陶海晶放心地离开。等她一走,农伯年才拿出手机打开一看,发现罗小妹给他打过两通电话。
由于他不接电话,她最后发来一条信息:
“年哥,今天我有朋自远方来,想借你的房间给他们一用,你在我哥家住一晚行不?”
农伯年:“……”
他讨厌别人用自己的房间,虽然他本身也是客人。
拇指轻轻摩挲那条信息,若有所思地拎着车钥往车库走,一边给妹子打电话求证……
第291回(加了一大更)
得到罗小妹肯定的答复,农伯年淡淡的心碎,伤了。
他很清楚小青有几个朋友,以她的性格,能进入枯木岭并过夜的更是寥寥无几。有朋自远方来安排住宿很正常,房间不够用,挪了他的客房也没什么。
可他人还没走啊!就把他的房间挪用不太好吧?如果他是她亲哥,她会这么对待么?
堂堂一个大男人他不应该计较这点事,但,那股不受重视的失落感异常强烈,他很心塞。
早知她是重生的,他从小就不该跟她过于亲近。
当年他是猜她和自己一样,不敢肯定,才拜托父母多与她接触,在物质与精神方面向她灌输不同的理念,生怕她重走旧路被其他男人用一杯奶茶骗走。
人是情感动物,尽管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较短,通过视频指导她功课那么多年,他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比较亲近,除了血缘,他俩和亲兄妹无甚区别。
直到今天,他舒适的房间被她轻飘飘地挪用了~。
唉,家是一个温暖的地方,她亲手把他的梦给砸破了。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那里始终不是他的家。
男人也会受伤的,农伯年在车里发呆一分钟,然后给罗宾打电话。得知罗叔宁姨有事外出了,两人在酒店订餐打包拎回家吃。
傍晚时分,下雨了,伴有隐隐的雷响,两人站在阳台闲聊,眺望城市的远方。
“朋友?什么朋友这么厉害能留在枯木岭过夜?”听了好友被撵出山门的理由,罗哥深感不可思议,“就她那性格,能在魔都混成这样我很惊讶。”
妹子行事任性但凭喜好,不喜欢任何社交活动,这种人应该没什么朋友才对。
“还行吧,她交朋友求质不求量,不错。”农伯年淡淡道。
她朋友不多,撇开萧老师等人,高曼琳夫妇与温远修三个能顶一个师。
他们和她志同道合,彼此欣赏,这份纯粹的友情难能可贵。
虽然高曼琳是一个比较势利的人,正因如此,证明罗小妹有一定的实力令她刮目相看。否则,她在她的眼里只是哥们喜欢的小宠物而已,日常不必理会。
尽管妹子的做法让自己心里不爽,农伯年对她处世的态度评价还行。
学渣的智商,坑爹的眼睛,可她不像小老鼠般躲着不敢见人,亦不作天作地。反而像只初出茅庐的小猴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jiojio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年轻人就该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值得表扬。
“……还表扬,你这种无原则的支持会让她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罗哥被他的话气笑了,“之前是有家不能归,下次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怕什么?你看看那些大明星,哪个不是活得好好的?”农伯年撑着阳台栏杆看夜景,“再看看你.妹现在,凉了,主动上门求媒体报道人家都懒得理你。”
咦?罗哥眨两下眼睛,你.妹?同样撑着栏杆,“跟青青吵架了?因为房间?”提起她的口吻不对了。
“没有,”跟她不熟,吵什么架?“我又不是她亲哥,她怎么可能跟我吵?”
人家世故着呢。
哈哈,看见好友一脸憋屈,罗哥忍不住嗤笑出来,“你自找的,平时我有什么不满意直接抗议。你不爽又不抗议,是你划清界限在先,怎么能怪她生分?”
“……”
“哎呀,我这妹子虽然有点作,但不爱麻烦人。”罗哥今晚的心情意外的好,和好友并肩而站,欣赏远处的风景,“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有时候挺无奈的。”
可不是,农伯年深有感触。
那姑娘的心肠大概百炼成钢了,所以不管他对她怎么好,始终莫得感情。
亲情的情,别的没想过。
“不说她了。”罗哥换个姿势,背靠栏杆,漫不经心道,“听说高能物理研究所向你发出邀请,有没考虑过回国发展?”
好友博学多才,在高能与生物研究方面皆有成就。
那间研究所总部在帝都,研究单位分布全国各地,他可以选择就职地点。或者直接在他自己的海岛研究所也行,多挂一块招牌而已。
“考虑中,我还想在外边多呆几年。”
回来是必须的,可在外边浪惯了,不想太早回来。
两人正聊着,忽见远方的天空电光乍现,几乎照亮那一片夜空,极为壮观。而市区只是下雨,小雷不停,与那片电光相比,这里称得上风平浪静。
“那边是大谷庄的方向。”罗哥看着那边说,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他特意选的这个朝向,“还好青青有朋友在……”不然得吓尿。
农伯年凝望远处的电闪雷鸣,目光深邃,脑海里掠过一丝念头,可惜抓不住。
“我记得外公说过,枯木岭上有一棵差不多活够千年的老檀树,被雷劈成焦炭,后来又复活,大自然的力量真是神奇啊!不知那雷跟今天的相比差多远……”
触景生情,罗哥发自内心的一番感慨,使好友神色微变。
“我回研究所有点事,”农伯年转身进屋,拿起车钥、手机匆匆地往门外走,“今晚我住酒店,不用等门。”
“……”
搞研究的都这样,一旦琢磨出突破点便再也坐不住。
罗哥继续在阳台遥望远方的电光闪烁,看来是局部雷阵雨,这边一点影响都没有……
想着想着,心头划过一丝不安,进屋拿手机给妹子打个电话。电话通了,听到对方的声音,一颗心落了地,有心情开玩笑了。
“喂?青青?你那边是不是打雷?”
“知道还打电话?我挂了!”
妹子吼一声,然后剩下一阵嘟嘟声。
罗哥看着电话,“……”这脾气,亲哥都受不了。但哥们貌似意动了,唉,可怜。
不敢再回拨,雷雨天打电话也会遭雷劈的,知道她没事便好。
而爸妈正在大舅舅家商量小舅舅嫁女的事,罗哥放下电话,靠在沙发上躺一会儿,然后回书房看从局里带回来的刑事档案……
罗宾不是前世的老年罗天佑,对他来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打雷天气时常都有。他不会对寻常的雷雨天产生怀疑,更不会疑心自己妹子在天边渡劫。
过于玄幻,不切实际的事,大概只有经历过怪事与悲剧的人会有所警惕。
晚上八点多,农伯年开车在飞奔回村的路上。
没什么的,无意中听到罗宾提到老檀树的复活重生,内心产生一丝悸动不安罢了。遵循本能回去看一眼,没事自然好,就说回去拿换洗衣物得了。
离开市区,穿梭在高速路,渐渐地,头顶上的雷声越发响了。
电光闪烁,间或映照着他冷凝的面孔,想起下班前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朋友?”
“是呀,熊师兄带了几位朋友过来,都是搞音乐的,怕你们没有共同话题相处尴尬。”她不好意思道,“我是为你好……”
这些话对他的打击略大,尤其是最后一句,听着有些讽刺。
所以没有多问,更不想再回去。
如果她说谎,证明罗宾果然没说错,这妹子狡猾得很,说话直戳人的心窝子……
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回到枯木岭的铁栏门前,他冒雨下车开锁的过程一边猛吐槽:特么的这锁也太落后了,改天装个遥控自动门算了。
磨磨蹭蹭的,终于把车开回到罗家院子外的车棚。
车棚外瓢泼大雨,院子里一片漆黑,并无人声。雷声轰顶,连狗子们的叫唤声都听不见。
农伯年来到院门前,用力推了推,反锁着。石围墙虽高,难不倒他,轻易攀上跳进了院子。电闪雷鸣之下,他动作灵敏矫健,十足梁上君子一枚。
院里没有一点亮光,包括油灯的火光。等视线习惯了黑暗,他在屋里能行走自如。屋外不行,雨太大,视线模糊。
亭子里没人,她的房间也没有,因为房门开着。
“小青!”
他逐间房敲门,响亮的雷声吞没了他的声音。当他打开前屋的后门,终于听到一阵犬吠声。
原来它们都在前屋的后客厅,和猫窝一起。不知她在不在,或者带朋友去了杨氏小筑?
“是我,是我……”黑暗中,他安抚着狗子们激昂的情绪,再唤一声,“小青?”
终于,旁边一间空客房打开了房门,黑暗中,门口处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长发头颅。
卧槽!农伯年下意识地倒退一大步。可能是错觉吧,仿佛她家的狗也被吓得退到墙壁……
“年哥?”声音怯怯的。
电光一闪,噼啪一声炸响,吓得那颗头颅迅速缩回房内躲着。
“……”
黑暗中,农伯年背靠着墙,手按心脏的位置一脸无语瞪着门口。第一次发现自己心血少,心脏刚才被吓停了,得缓缓。
等人和狗都平静下来,他才打开手机的电筒,上前推开那扇门。
“小青?”
床上没有,门边没有,人在哪儿呢?
“我在这里。”
声音依旧是怯怯的,而后,一道黑影从高脚木架床的床底爬出。
“……”
妹啊,你这炸尸的毛病不改一改,恐怕将来不是嫁不出去,而是要早早守寡啊!
瞧,他堂堂一纯爷们,一晚上被她吓两回,怕是要折寿了。
第292回
什么叫做贼心虚?力大无穷,却胆小如鼠的罗小妹用她的实际行动充分诠释了它的含义。
“你又救人了?”
黑暗中,年哥的语气冷淡中带点无奈。见她平安,他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爽衣物。他的房间没借出去,正如罗宾所说,这小妞坏得很,谎话连篇。
她不肯从那间空客房出来,又不肯让他打开电源,只好进来陪她熬这漫漫长夜。
“无心插柳,我根本不知道她原本会死……”罗青羽捂住耳朵,向他解释田甜一事。
外边电闪雷鸣吓死个人,她被人从床底拎到床上。这样不好,孤男寡女同坐一张床上……可他说地板被弄湿了,容易导电,她也就顾不得男女之防了。
都是成年人,如果连这点自制力都木有,还当什么男人啊?是不?
反正她是木有感觉的……
“八百年前的事,老天爷还翻出来跟你算账?”年哥睨她一眼,感觉胡渣被气长了一寸,强忍无奈给她一个摸头杀,“听我的,你没那么重要,赶紧回房睡觉。”
治个脸而已,要不要死是姓田的选择,关她什么事?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罗青羽拨开他的手,独自躲一边扯过冬天盖的棉被把自己盖严实了,露出半个脑袋怼他:“我跟你讲,除了数理化,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比如预感之类。”
“你的预感哪回是真的?”
当年蒙题,她是几乎全部蒙错的人才,好意思夸大其词?
“万一这次是真的呢?我不拿小命开玩笑。”嗤,不想跟他说话,整个缩进被窝里藏着。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她绝不给老天爷劈中的机会。这不,她连棉被都搬出来了,希望挨劈的时候能削减一些威力。
她其实想裹着棉被滚进床底的,又怕地板通电。让他滚远点,免得离她太近挨雷劈,可他不听。
农伯年:“……”
静默一阵,他拍拍身边那团棉被,温声问:“吃饭了?”瞧这怂样,估计饿着。
“你觉得我会饿着等死?”当她傻的么?
老天爷好像故意劈断一棵树给她警告,好让她提早做准备。等她把荷叶鸡烤好,天就开始电闪了。想到可能是最后一餐,她快速消灭一只荷叶鸡妥妥的。
万一房子被劈出火灾,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命。
黑暗中,坐在床边的某人一手捂脸无声轻笑,半晌才移开,放轻动作侧躺在棉被身边,隔被拍拍她的头,沉缓道:
“你哥说你表姐要结婚,有什么想法?”
罗青羽微怔,随即摇摇头,“没想法,我不吃她的喜酒。”她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为什么不去?不敢还是不想?她家有人短命?”
“那倒没有。”除了谷表姐本人。
“没有就去吧,多认识几个朋友,下次碰到这种天气至少有人陪你聊聊天。”他尝试着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对雷电的恐惧感。
“……”她觉得有件事必须要澄清,于是掀开被子坐起,“我不是怕打雷……”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在厚窗帘上。农伯年仿佛听到呼一下,刚冒头的药姑山女壮士已经闪电般缩回被窝。
他:“……”
犹如惊弓之鸟,可气又可笑。嘴巴挺硬的,但身体很诚实。活了两辈子,始终改不掉逞强的毛病……
山里的夜晚清凉如水,尤其是刮过风,下过雨的晚上。
可等到凌晨四点,不知啥时候睡着的罗青羽被热醒了。当然了,她现在是裹在棉被里,不自燃已经是老天爷眷顾……额,老天爷昨晚不是要劈死她吗?
刚睡醒,她的脑子还懵着。
热得受不了,把棉被掀到一边,赫然发现身边有个可疑的人?!浑身打个激灵,罗青羽彻底清醒过来,先警惕地瞧瞧窗外。
隔着窗帘,看到外边黑乎乎的,十分安静,仿佛昨晚的滚滚天雷轰炸完全不存在。
再瞧瞧身边人……
呃,天黑,看不见,可她知道是年哥。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很容易辨认。
他昨晚突然出现,是因为她还是有事回来一趟?应该是后者吧?她绝对相信自己的表演毫无破绽,他八成有事才回来一趟,结果碰上她渡劫,啊哈哈。
罗青羽无声地尬笑两下,继而猜测,莫非昨晚那场天劫,其实是普通的一个雷雨天气?哈哈,是也不是,出去瞄一眼院里有没有东西被劈翻就清楚鸟~。
趁某人尚未睡醒,溜了溜了。
鸟悄儿地翻身下床,踮着脚尖噔噔噔跑到敞开的门口,一脚跨出去,谁知踩中一团温暖的物体,黑暗中的“喵?!!”一声尖叫,数团黑影从门口处弹开。
冷不丁的尖叫吓得她及时缩脚,没有踩下去,后果是失控的她向前一扑……莫事,她左右各用一只手指戳着地板,撑起整个身躯,保证没压着猫狗。
可是这群小破孩,有窝不躺干嘛非要躺门口?被它们坑死了这回。
勇者是不会回头望的,她不想知道他醒了没。
淡定地用手掌撑地,慢慢起身,然后无事人似的赤着脚慢吞吞向前挪。没办法,她家的新生幼崽里有一只小黑猫,天一黑就隐身连灯光都照不出那种。
为安全起见,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免得将它踩成猫饼。
终于挪到后门,推开门,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个寒颤。噫,还活着的感觉,真爽!
被风一吹,罗青羽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天色朦胧间,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唔,昨晚怕被雷劈出房子,所以她衣装整齐,随时准备跑路。
想起年哥昨晚浑身湿透的回来,他前阵子刚病好,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唉,这代年轻人不行,中看不中用,欠揍。
被凉风一吹,那点尴尬的气氛和心思没了。她不放心年哥的身体状况,透过门口的亮光再次无声无息快步回到刚才那间房,看见床上的黑影一动不动。
蹑手蹑脚,来到他的床头边,悄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咦?有点烫手,正想再探,她的手被人拉开了。
“别吵,让我好好睡一觉。”熟悉的暗哑声线,带着浓浓的睡意。
昨晚没睡好,要补眠。
呃,罗青羽想了想,弯腰低声哄道:“年哥,你好像发烧了,要不先吃两颗药再睡?”
蓦然间,某人倏地睁开黑黢黢的双眼,深邃的眼眸把她吓了一跳,忙退后些。
“我没发烧,是你这被子太厚,帮我开一下空调。”
说完,他大爷闭眼继续好眠。
罗青羽:“……”
天色渐亮,静静看着他温和的五官,觉得,年哥这人长得不错,有个性,但体质弱了些。明明昨晚以为要渡劫的人是她,精神紧张没睡好的也是她……
好像是吧?忘了。
第293回
暴风雨过后的早晨,满院子的药草被吹得集体趴到一边。这不用管,等太阳出来它们缓过气就能站直了。
亭子没事,两旁的红香蕉树也安然无恙。
昨晚那阵势,她还以为亭子会被劈垮,香蕉树被连根拔起呢。
随着天边泛白,院里的景物逐渐清晰。
屋前屋后逛了一遍,除了菜园的瓜棚被吹歪了要扶正,其它的没事。院里的梅树姿态优美,银杏、红枫枝干挺拔,无惧风雨侵袭。
罗青羽站在院中央,环顾四周,风雨过后,空气异常的清新,扑在脸上冷冷的,昨晚那面对世界末日的心情一扫而空。
或许她真的想多了,昨晚那场就一场普通的暴风雨,是她做贼心虚,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正在怔忪间,大雷、大奔带着两只小奶狗溜到她的腿边,蹭了蹭她。
“好,走走走,咱们巡山去。”
罗青羽摸摸两只大狗子的脑袋,率先跑向院门口。院门反锁,再瞧瞧两边的院墙,经过一场大雨的洗刷,墙边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打开门,首先看到车棚的闸门没关,里边到处是断枝落叶。年哥的车亦不能幸免,车身铺了一层。
这门暂时不用关,等晨运结束她要搞搞里边的卫生。
想罢,罗青羽率领一群毛孩子,开始绕着山跑步。
每天早上起床,两只大狗子习惯先陪她在山里晨运。两只小奶狗来了这么久,渐渐的也跟着去。猫不来,它们有自己的想法,不屑搭理人类的那一套。
小奶狗体力有限跑得慢,又贪玩,跑着跑着,就被大队伍远远抛在身后。于是,两只十分友爱的大狗子放慢速度陪它们一边跑一边远,自成一个队伍。
剩下罗青羽一人坚持路线,跑到山下的铁栏门口。门锁着,难怪年哥昨晚一身湿,他车里没有雨衣,只有一把伞。
罗青羽凝视门锁,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清晨,有一个人穿过晨雾独自向她走来的情形。他声称为了安全试药才找她,接着却告诉她,她的前夫要来了。
那么,他到底是为了试药,还是为了告诉她前夫要来添堵的消息?
还有昨晚……
记得曾经是谁跟她说过,“这个世界很大,总有人山高路远,为你而来。”
……噫,她猛力甩甩脑袋,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遐想。
拉倒吧!少自作多情了。正如他所说,她没那么重要。瞧,昨晚那场雷原以为是因她而起,结果人家是路过,无意间劈断她家一棵树罢了。
是她脑洞大开,自己吓自己。
同时证明住在山里有一定危险性,搬是不可能搬的。何以解忧?唯有安装防雷措施。还有这门也不行,她得找人重新改造门口,再安装一扇遥控自动门。
方便自己,方便大家,但不知这种改造要花多少钱。
唉,要要,该花就得花,不能省,可怜她的钱包又要减肥了……
就这样,罗青羽在山里巡逻一圈,确定只有一棵树受害,其余农作物安然无恙,看把她吓得……
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榴莲树活得好好的,经过雨水的滋润,正在茁壮成长。时间太长久,别的树苗她认不出来了,反正都挺好。
最让她开心的是,枯木岭的镇山之宝老檀树依旧根深蒂固,屹立不倒。历经千年风雨的摧残,生命力之旺盛坚挺,值得她这渺小的人类学习。
密林中,重获新生的一人一树,一动一静。
一道秀气单薄的身影轻轻一跃,双手吊在横桠上,晃几下,稍微一用力,整个人便已挂在结实的枝干上。
树皮厚结湿滑,她如履平地,在树干的虬枝屈伸之间灵巧舞动。
她一直想拍一段在老檀树上跳舞的视频,可理智告诉她不行。老檀树和扇子一样,都是不可多得且绝对不能公诸于众的宝贝。
前者会导致她失去整座山,后者会令她失去一切,包括生命。这不是普通的作死,而是作大死,坚决不能干。
无妨,人生在世,有所失,必有所得。
她跃上树梢,双脚劈叉站在树杈上,气沉丹田,仰望天空吊嗓子:
“啊哦啊喔啊”
尖厉高昂的女声,唤醒整座沉寂的山林,呼啦啦地飞出无数受惊的鸟儿。啾啾喳喳的,铺天盖地逃往天空,黑压压的一大片,那场面分外壮观。
哈哈,谁让它们天天一大早就跑她家屋顶叽叽喳喳?这叫一报还一报啊!
正在不远处跑步的某人:“……”
瞅她那精力充沛的样儿,正所谓,一日不死便猖狂,尤其在闲得慌的时候。
……
罗青羽做完晨运归来,惊讶地发现年哥也在山里跑步。他不是要补眠吗?敢情补几分钟就够了?唔,学霸的作息时间果然与众不同。
先结束晨运的人做早餐,她来到厨房。
一把细面,没有高汤,一锅清水代替。数块火腿肉片,单面煎的两个鸡蛋。四棵脆爽的小白菜,适量油盐,加一勺酱油调和。
嗯,两碗香喷喷的汤面做好了。
等农伯年晨运回来,正好看见她那碗面被搅得红通通的,“一大早吃那么辣?你行吗?”活脱脱一个重口味的辣妹子。
“我看行。”
嘻嘻,罗青羽尝了一口,噫~,辣得精神一振,够呛。
农伯年:“……”
再看看自己跟前的一碗清水汤面,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这妹子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作为一名柔弱的南方妹子竟然比他还重口。
“别忘了你前世怎么死的。”他提醒。
“没忘,你不是把药弄出来了吗?”所以,她还是有口福的,爱吃啥吃啥。
“……”
面对她的任性,他无言以对。摇摇头,尝起自己的清水汤面,唔,味道一贯不错。
“对了,陶科长想要那瓶去狐臭的药膏。你要是同意,我等一下拿给她。”
“拿吧,”她再做一瓶便是,“不过试药期间,我不敢保证能够根治。”
那是自然的,他已经提醒过陶海晶。另外,他把重建山下那道门的事提了一提。
“我也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啊,罗青羽点点头,“今天我找谷展鹏问一问,他正在搞开发,认识很多工人……”
如此甚好,农伯年原本打算找罗宾找工程队的,毕竟他才是本地人,人脉路子多。
于是,就在吃早餐的时候,农伯年随手画了一幅详尽的模版图给她,让工人们按照他画的去做。
罗青羽:“……”她讨厌学霸。
“让他们做漂亮些,钱不是问题。”某人叮嘱。
“你给?”她的钱包有救了!
“你给也行。”他不会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不了,你给吧。”
“……”
呵呵,女人。
第294回
年哥十点多才出门,他把自己的血液数据报告传回研究所,让那边发一份合同过来,让罗青羽给新产品除臭剂想一个名字,再画个押(签名)让他带走。
除臭剂的成分他已经查清楚,就等试药效果了。先签合同,他在青台市的工作基本结束了,随时会离开。
“啊?让我起名?不用吧?上次那花青素还是将错就错用谷妮起的。”罗青羽与领导通着电话,看着电脑里的合同文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像样的。
年哥正在开车出门的路上,听罢,“那先空着,打印文件签个名,放我房间抽屉。”
“好。”呼,罗青羽松了一口气。
哎,又有一份收入,前期积财,等到将来她肯定是一枚安闲无忧的小富婆。
“记得找人拆门口,别拖。”
“……知道。”
唉,她倒是想拖,但长痛不如短痛,迟早要做的。便私信谷展鹏,问他是否有熟识的建筑工人。
重新做一道门不仅仅是做门,铁围栏的门口两边杵着两根普通的小石柱,现在要推倒,重新在两边砌出中规中矩威武气派的门柱。
得知她已有图纸,谷展鹏找的工人中午过来瞧瞧,第二天早上开工打基础。做一道门不费什么工夫,两三天就能做好。
隔日下午的时候,工人回谷家吃饭休息了,谷展鹏抽空来瞄一眼,怕她一个女孩子家什么都不懂。
他看一圈,指着两边延伸入林的铁丝网:“这些不改成围墙?只做门口?”
“没法做,山那么大。”罗青羽望望施工的两旁,叹气,“既不实用,也不好看。”
这些铁丝网做的墙够高了,如果小贼有心想爬,建了围墙人家同样有办法爬过去,何必多此一举?当初造铁围栏是为了提醒外人:此山有主,非请勿入。
不是用来防贼的,因为防不了。通电网又太夸张了,电死人她还要负责任。
这年头,做贼比做良民有保障。
由于罗家院子的围墙是用原石砌的,路口便用类同的砖石砌柱,结实耐看。
多亏谷展鹏替她找的卖家,用材少,价格便宜。如果是外人才做那么一点工程,价格相对高一些,无论是材料还是人工费。
而这批建筑工在帮他建一个工场,顺便过来帮她做门。
除了门柱,罗青羽准备在门外的路边摆放几块不同大小的光滑大石头,既美观,亦可供人休息。比如上次,如果有石头,赵司敏和冯莱就不必坐草地了。
不要石凳,她的家门口不能成为人们的休息集中地。
“阿青,现在几个村的骨干人员组了一个群,你要不要加进去?”离开前,谷展鹏问,“顾一帆,谷妮和杨雨嫣都在里边,清一色的中青年,有共同话题。”
罗青羽一听,连忙摆手,“不用,我这山头的名声太响,群里人多口杂,万一有人问我拿药,我说没有,人家不信怎么办?到时伤了大家的情面就不好了。”
到时候,他这群主也不好当。
是这个道理,知道她与陈家村个别人的恩怨,谷展鹏笑了笑,不强求。
工人们的伙食仍在谷家,他们都有摩托车,路不算远,来去很方便。罗青羽坚持掏这三天的伙食费,这是应该的,谷展鹏没有推拒,随她给。
给他弟弟制香的事,怕是不太容易,工具还没到手,她又是第一次做,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她给谷展鹏几粒花青素,教他每次掰一小点放进温水里,然后帮弟弟擦身。他身上沾了花青素的味道,对睡眠多少起一点作用。
“这是什么味道?清清淡淡的。”他嗅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惊艳。
“花草中提炼的味道。”
她当初就是喜欢这种味道,才有动力做它泡澡。失眠这种毛病,她前世今生只听别人提过,与她无缘啊。
“呃,”谷展鹏靠在车子旁,瞅她两眼,犹豫了下,“阿青,你对雨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家相识这么久,杨雨嫣来大谷庄的时间也不算短,有些事他略有所闻,亦略有所见。阿青对谁都很和善,交浅言浅,连对吴云霞这种游客也是这副态度。
唯独对杨雨嫣的态度堪称冷淡,为啥呢?大家很想知道原因,包括杨雨嫣本人。
罗青羽默了默,瞅着他问:“她家的花青素用完了?”
谷展鹏:“……”露出蜜汁尴尬的一笑,讪讪然,“有没人说你很聪明?怎么猜的?”话没点题,咋就露馅了呢?
罗青羽白他一眼,“之前一直没人问,现在突然问,肯定有一个起因……”
她冷淡杨雨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谷展鹏是个男的,平时忙得跳脚,事业正在起步中,哪有空留意女人之间的小心思?
八成是杨雨嫣家的花青素用完了,不敢问她要。而谷妮知道阿青对杨的态度,骗过她两回了,这次死忍着不敢问,怕败光阿青对她的好感,日后求药麻烦。
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时,难免说说心中的郁闷事,被他上了心。毕竟是一个战壕里的伙伴,能帮一把算一把,正如他对阿青几乎有求必应,都是小事嘛。
谷展鹏:“……”厉害,全中了。
“走吧,跟我上山拿。”不是她厉害,这是生活经验。
那花青素不难做,可以不给别人,对自己要好一点,浴室外的架子永远摆着一小盒。
“不是,那杨雨嫣到底得罪你什么了?我觉得她人挺好的。”谷展鹏跟上,与她肩并肩,“有什么矛盾大家摊开来说,都是年轻人,何必呢是吧?”
“她没得罪我,这是合不合眼缘的问题。”
真正的原因不能说,怕说了对未来有影响,比如不能再假装上当受骗什么的。唉,她挺难的,有苦不能言,很神棍地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用心领会吧。
如果领会不了,姓杨的只能听天由命。
经过昨晚那场雷,自己是万万不敢听天由命的,太吓人了。
两人有说有笑,相偕而行,逐渐消失在丛林里……
远远的桉树林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外有三个女人躲在一棵树偷瞄枯木岭的山路口。看到那一男一女有说有笑地上山,钱云翠气得双手绞紧衫角。
“我就说他俩有问题吧!那女的长那么漂亮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闺蜜甲恨恨道,“每次看见她,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
“难怪姓谷的态度这么坚决,八成被这狐狸精迷了心窍才不肯向你道歉。”闺蜜乙一脸不屑。
第295回
“翠西,算了吧。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你俩还没结婚他就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将来结婚你更苦逼。”
“我觉得马挺好的,你们两家又是门当户对,绝配!”
“就是,他谷展鹏就一凤凰男,家里还有一个弱.智的弟弟。除了你,哪个女人会看上他?”介绍人说了就因为那个弟弟,谷展鹏才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否则,像他那么上进有出息的年轻人,大把姑娘争着要。
好友你一言我一语的,使钱云翠心情矛盾,一脸纠结:“其实他平时对我挺好的……”特别有耐心,不像以前谈的那些,动不动就不耐烦不开心,幼稚。
可唯独对这位阿青,她提一下都不行!一提他就不耐烦,板着脸,好像她在无理取闹。
既然那阿青只是普通的村友,为什么不能断绝关系?附近有那么多村子,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为什么非要跟她藕断丝连?
“你就问他,你跟她到底谁重要。”闺蜜给她出主意。
“他说过了。”钱云翠淡淡道。
“那你还纠结什么?”
“就是,看马对你多好?他为什么回去学做生意?你不明白吗?”闺蜜乙一脸羡慕妒忌恨地说。
在大家的眼里,钱云翠是一个无比幸福的小女人。
男友对她百依百顺,蓝颜对她呵护有加。这不,蓝颜得知她痛下决心和男友分手,即刻回公司从低做起立志做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希望她答应他的求婚。
男友有颜有才,蓝颜更胜一筹,他将来要继承家业,身家巨丰。
此时此刻,钱云翠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选择。
蓝颜确实对她挺好,忧她所忧,对方父母也很喜欢她。因为他们的儿子很听她的话,希望她尽早嫁进来管住儿子这匹脱缰的野马,好继承家业。
可蓝颜是骄生惯养的富家公子,身上没有谷展鹏的硬朗气魄和魅力。说白了,谷展鹏聪明能干有男人味,令女人更有安全感。
没有女人喜欢当丈夫的妈,大家都希望丈夫把自己当成女儿般疼爱。
谷展鹏是最合适的人选,蓝颜不行,他只能当朋友。
“我不甘心,”钱云翠咬咬牙,“不甘心输给她。”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闺蜜俩气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人正要劝她,一直没留意身后不远停着两辆车好久了,为首那辆滑下车窗,一条胳膊轻闲地搭在窗边。
“哎。”
突如其来的一声哎,吓得三位姑娘同时弹跳,齐唰唰地往后一看,一张留着胡渣充满沧桑感的男性面孔出现在她们面前。
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留胡渣的男人,觉得脏兮兮,不修边幅。除非他有帅气的五官,冷峻中带点忧郁的眼神,削薄轻抿的唇透出一种孤清冷傲的气势。
比如眼前这位,全部包揽以上优点。三人顿时老脸一红,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们找谁?怎么不过去?”他礼貌道,大方打量三人一眼。
他停在这儿有一阵了,该听的也听了,瞧她们鬼鬼崇崇一副做贼心虚的怂样,明显是不怀好意。唉,他妹子果真魅力无限,整天招蜂引蝶,男女通杀。
“呃,听说这里有座药姑山,”关键时刻,还是钱云翠保持头脑清醒,强作镇定,“我们一时好奇想过来看看。”
自从认识谷展鹏,她在燕子岭、陈家村等地方听过不少八卦。
关于阿青的闲话并不少,因为她漂亮,言行举止引人注目,与众不同。除了她家有钱、她啃老之外,提得最多的莫过于她对求药人的态度如何恶劣。
连钱云翠听了都心动,曾经问谷展鹏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想问对方要一点减肥药什么的。
被谷展鹏斥为无稽之谈,并解释阿青不懂药,懂药的是她.妈,已经退休回老家了。
“她不懂药,你们回去吧。”农伯年回答她,言毕,开车走人。
跟在他后边的那辆车缓缓随行,不急不躁,方才停了那么久亦不曾出声催过,两辆车自始至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保持安静。
……这种安静颇有一股不凡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翠西,”闺蜜乙一脸痴迷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娇羞道,“我觉得谷展鹏可以挽救一下。”
那阿青身边有这种男人在,什么谷展鹏、马,统统都是浮云。据说阿青的大哥十分帅气,就是这位吧?呵呵,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老惊艳了。
钱云翠、闺蜜甲:“……”
……
等农伯年回到山中,果然发现妹子和一名年轻人在院里谈笑风生。这名年轻人他认得,燕子岭的接班人,挺有前途的小伙子,她还给了他两个密封袋。
啧,真大方。
“年哥,这么早回来了?”罗青羽听到动静,起身往门品张望,隐约看到还有一辆车停在院门口,“那辆车干嘛的?”
“装避雷针。”农伯年语气如常,瞅着同样站起来的谷展鹏,“大鹏也在啊,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聊他将来能不能在大谷庄当村支书干部。”罗青羽揶揄道。
谷展鹏是不可能离乡别井的,如此年轻有为,假以时日在家乡必定有官做。别以为村官不是官,人家权力不小的呢。
噗,不仅农伯年一脸无语,连谷展鹏也差点笑喷,“别听她瞎说,她连村支书干嘛的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无所谓,你知道就行。”农伯年附和妹子的说法。
对方经常关照妹子,包括做门柱也是他带人过来,农伯年对他添了几分好感。
当得知农伯年带来的那辆车是过来安装避雷针的,专业人士,并非浪得虚名那种。谷展鹏来了兴趣,索性留在这里学习学习,并希望自己那边也装一个。
“可惜娜娜不在家。”罗青羽一脸惋惜,还打不通电话。
“不可惜,丁老自有避雷的方法。”农伯年轻描淡写,隐含一丝羡慕。
华夏的玄学博大精深,等哪天尘缘事了,他也拜一位师父学学,打发寥寥余生。
罗青羽、谷展鹏秒懂,丁老爷子身为玄门中人,某些技术更加先进,还很环保。趁工作人员开始动工,三人在一起商量,要不要给近千年的老檀树也装个。
“不用吧?照我外公的说法,它枯木逢春还不到一百个年头。”罗青羽反对。
可能有点自私吧,她不喜欢老檀树被围起来,那样就不能自由自地玩耍了。而且,一棵树搞那么大阵仗,很容易惹外人注意。
“我也觉得不用。”谷展鹏同意她的看法,“再说,它能活那么久,证明这里的雷电不算很严重。”
近千年才劈一次,证明人家比避雷针更能耐。
农伯年:“……”
他无所谓,看山主的意思吧。
第296回
聊完正事,说件八卦事。
“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桉树林路口发现三个女人偷窥。”农伯年望向罗小妹,感慨地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语气包含一丝纵容,“你呀,长那么漂亮干嘛?看把人家气的……”
又堵门了。
罗青羽先是一愣,随即一扭身子,神态娇羞对手指,声音轻细,嗲嗲的矫揉造作,“耶~,人家也不想的嘛,谁呀?我这就下山向她们道歉。”
噫~,她冷不丁的即兴表演,让两位男士触电般一哆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罗青羽当然不会下山道歉,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好看而已,谈不上倾国倾城。外人越妒忌,证明她那几年的舞蹈课没有白上,在普通人中鹤立鸡群。
不值得骄傲,亦不值得介怀,只要那些人不在她的地盘叽叽歪歪,爱咋咋滴。
就这么的,下午四点多,路口的门柱提前一天完工,工人们超给力的。罗青羽付了工钱,再给每人发一个红包以表谢意,让他们欢欢喜喜地收工。
门不用他们装,年哥已经叫人把门运过来安装。他明天不出去,务必在今晚把路口的门装上。
……
傍晚七点,罗家的避雷措施已完工,谷展鹏带他们到自己家的山头看看环境。
等办完这一切,约好安装的时间后,已是晚上九点。他回到办公楼,得知前女友钱云翠在办公室等他。
谷展鹏微怔,忽而福灵心至,想起阿青那位年哥的话,“在桉树林路口有三个女人……”
“她来的时候是几个人?”他问表妹阿彩。
“三个!”阿彩压低嗓门告诉他,“就那俩毒闺蜜,幸亏她把她们打发走了。”不然有他受的,今晚肯定又吵架。
提起前女友那些事精朋友,谷展鹏沉下脸。
“大鹏,姑叫你让让她,毕竟她主动向你低头了,证明心里是有你的。”阿彩表妹不情不愿地替长辈传话。
一想到前女友竟然和朋友跟踪自己,谷展鹏神色阴沉,一语不发地上楼见前女友。
大堂里,阿彩瞅瞅楼梯方向,吐吐舌,坐回前台的电脑前向长辈汇报情况。
长辈们会玩微信,经常在里边聊天。
乡下的生活十分枯燥,阿彩每天晚上坚守岗位前台。纯玩,因为这里有电脑,通网,在家里没有娱乐,不如在这上上网,偶尔加加班。
碰到表哥心情好,还会给她发红包,戏称加班费。
自从未来表嫂来了之后,这份乐趣就没了。对方曾经阴晦的暗示她,现在的电脑不贵,让表妹自己买一台在宿舍玩。
两人还经常吵架,她都不好意思呆在这儿。
唉,如果这次真的分手该多好,以表哥的能耐和人品,不愁将来没媳妇。
比如,表哥那个绯闻女友阿青就很不错……
阿彩正在yy,十分钟不到,听见有人奔跑下楼的声音,随后看见钱云翠哭着跑出大堂,然后开车走了。
而表哥一直没下楼,态度冷淡得很。
“……”
她目瞪口呆中,莫非愿望达成?不敢问不敢理,赶紧给长辈们通风报信……
约莫几分钟,正在办公室里烦躁抽烟,一边开电脑处理公事的谷展鹏接到母亲哭泣的电话:
“大鹏啊,你年纪不小了。我知道阿青帮过咱们,可终究是娶媳妇更重要,以后离她远点有什么关系?”
“妈,”谷展鹏语气平和,“我今天拜托阿青帮阿弟做安眠香。”
谷妈一顿,迟疑片刻才说:“她,她会做?”不是说那姑娘专业啃老吗?
“厉害的肯定做不了,有家传基因,多少会一点,宁姨以前也是给大家治治感冒发烧。”谷展鹏摁灭香烟,“来而不往非礼也,妈,阿青帮咱家很多忙……”
钱云翠呢?她除了在员工和乡亲们面前摆架子,整天听信朋友的话找他的碴,无端端的发脾气,要他哄,对谷家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除了给他添堵,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事业刚起步,没那么多心思哄她。村里每个人都是我的助力,我不想被她搞得众叛亲离。三年之内我不谈对象,妈,我保证您有孙子抱,但不是今年……”
好的姻缘让人平步青云,坏的姻缘令人如坠深渊。
钱云翠是来向他道歉的,面对桉树林一事的质问,她矢口否认,但被他一讹便说了实话。
他不奢望女方给自己助力,至少不能拖后腿。
今天忙里偷闲到枯木岭走了一趟,与阿青那位年哥聊了很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和对方相比,自己这点成就犹如沧海一粟。
包括阿青,大家眼里的啃老族美女,在家玩着玩着就弄出一个安眠香来。反观自己,要学的,要为之努力的事情实在太多,没工夫天天向她陪礼道歉。
本以为日久生情,奈何缘分浅薄,强求不得,还是算了吧。
……
晚上十点多,门口安装完毕,包括隐瞒在角落不为人知的监控器。这里是大门口,生怕被有心人使坏,所以选用隐形的监控摄像头。
安装避雷的工作人员离开后,农伯年吃过晚饭便一直留在大门口,看他们安装铁门。为了美观,门柱两边的铁丝网围墙,全部换成两米高的铁栏栅。
依旧看得见风景,质量更坚实。它们向两边延伸,没入丛林连接里边的铁丝网为止。
还要接电线,门柱里有一盏灯,灯光亮堂,所以搞得这么晚。
在完工之前,罗青羽在家整了一道菜,摘了一大篮蔬果洗干净了放在电动小三轮里,送到大门口给大家做宵夜。
“喔,麻辣口水鸡?!”
几位工作人员惊喜万分,难怪姑娘之前问他们吃不吃辣。
“是呀,尝尝。”罗青羽得意的笑,然后打开一个扁饭盒摆在年哥面前,“年哥,你的,不辣。”
同样撸着袖子,钻树林搞得满身邋遢的农伯年眉梢轻扬,接过饭盒时瞅她一眼:
“你吃了?”
“嗯。”
她点点头,其实还没吃,自己那份仍摆在厨房里,不喜欢凑热闹,等一下回去再慢慢品尝。背负双手来到大门口,打量那扇崭新的大铁门,颇觉满意。
“装好了?遥控自动门?”跃跃欲试。
“想试试?”
年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刚点点头,一块鸡肉被夹到嘴边,下意识地张口吃了。
唔,她略嫌弃,自己的手艺肯定没问题,但不麻不辣不好吃。
第297回
对罗青羽而言,这样的喂食顶多亲昵一些,不算暧.昧。
这种观念是她前世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在前世,同事之间忙得放不下手头工作,又凑巧有好东西吃,便会互相喂食分享,这是互助友爱,不分男女的。
再说,年哥不是长期生活在海外吗?她没出过国,只知道外边的人很开放,喂食算什么?
于是没多想,吃就吃了。
而且,在试门期间,年哥又喂她吃了一块。她索性主动出击,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就把那盒鸡肉分享完毕。
试门顺利,昔日的水泥小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威武气派的门柱。两边的柱子各有一盏西式的门柱灯,美观,但不实用,有车灯,何须用它?
除非半夜有人上山,叫她开灯提示地址。
一切办妥,工作人员领到尾款离开了,这次是年哥付的钱。
“唉,好看是好看,少了一点终南山隐士的神秘感。”罗小妹坐在三轮车后座,一双大长腿恣意地翘起晃落。
年哥在前方蹬三轮,冷哼,“你?隐士?”被人三番四次堵门,哪有隐士淡泊名利、不爱出风头的作风?
“我什么我?虽然我爱出风头,但我很喜欢清静的。”说和做本来就是两回事。
“嗯,你相信就好。”
“……”
罗青羽不理他,自己经常开小三轮却极少搭乘过,难得有机会坐一坐。路口的灯熄了,上山的路黑黢黢的,两只大狗子被安排在家看门,路上仅她二人。
仲夏之夜,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夜深气清,静中生凉,诗中意境最易扰人心乱,一丝异常的情愫悄然而生。
这种情况之下,一个女生很容易自作多情。
罗青羽不甘作茧自缚,皱着眉头,率先打破此刻的安逸宁静,“年哥,我今晚做的鸡肉不好吃?”她从网上学的,明明尝着味道还不错。
“不错。”蹬车人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你怎么全让我吃了?”你一块我一块的,吃得最多的却是她,“就那么几块,你不饿?”
“你那份不是还在吗?”
“我那份是辣的。”
“我不介意。”
“我介意……”呃,等等,罗青羽顿了下,默默地眨眨眼睛,试探性地问一句,“你爱吃辣?”
“吃一点没关系。”
“……”
待两人回到院里,罗青羽端出那份麻辣味的鸡肉时,傻眼地看着年哥到小菜园洗了两根新鲜大葱白过来。
“要不要?”他递给她一根。
罗青羽赶紧摇摇头,他轻挑眉,不勉强她,径自坐在对面倒出一小份麻辣汁蘸着大葱吃了起来。
“当年你哥在帝都读书,他同学郑重推介这种吃法,我尝了下,味道独特,到现在还记得。”可惜她家的葱段太甜,而且没有与之完美搭配的酱料。
“你可以到帝都吃个痛快。”她托着腮帮子建议,看着他吃。
“物是人非,已经不是那个味了。”
身处深山,四周无人家,夜色清凉,眼前的她来历和他一样,是这段寂寞的人生中唯一的伙伴。一时感慨,长埋心底的一股思念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小青,有没考虑过收徒弟?”
“啊?收徒?”他冷不丁提的建议,让罗青羽愣了下,接着摇摇头,“不收,怎么突然问这个?”
“华兴武馆和东藏武馆合并,那位背叛罗叔的学员梁展博成为总教练,对新进学员特别严苛。秦老板希望罗叔留在馆中收正式弟子与之抗衡,罗叔拒绝了……”
听闺女的,罗宇生决心不掺和武馆的事。
正好,封伯伯现在也不管公司内部的事了,和罗宇生一样当起甩手掌柜。两位老同志的年龄不算高,均在五十多岁间。
平时很注意养生,身体健壮,每天相约公园下棋或者携伴短途游,生活过得美滋滋的。至于封伯母和谷宁,各有娘家亲朋走动,日子过得不比老伴差。
但武馆的老教练很着急,那梁展博不仅把资质好的学员全部揽走,更向秦三少、秦四小姐提议,聘请时下流行的肌肉男教练或美女教练回来,吸引新人。
裁掉那些保守的、不懂与时俱进的老顽固,替武馆节省开支。
“我觉得这提议不错呀,秦伯伯当年的确像做慈善,现在那批老教练一把年纪了,该退休回家享享清福了。”罗青羽客观道。
当年那批人的儿女都已长大,家庭开支理应不成问题,何必跟年轻人意气相争?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传承问题?”农伯年并不在乎别人的去留,“神木家盯上武馆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罗叔的身手,而他的功夫是从你这学的。”
以此类推,她才是神木家要找的人。同时证明,她的功夫有过人之处。
罗青羽瞬间懂了,“你有人选?”
谁知他摇摇头,“没有,你哥推荐罗叔到警校指导新学员的基本功。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也该留意了。”
收资质好、人品好的徒弟并不容易,万一遇到好人选她却完全没想过传承,白白错过岂不可惜?缘分可遇不可求,刻意往往求而不得,莫待年老空惋惜。
“还剩两块,你吃?”
罗青羽正在仰望星空发呆,闻言低头一看,呀,“……你故意的?”
故意扔出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他趁机把她那份吃掉。
还有今晚在大门口,他把不辣的那份几乎全让她吃了,然后自己回来吃辣的。嚯,果然是宁可相信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太狡猾了。
农伯年不辩解,笑了笑,把碟子推到她跟前。
罗青羽皱皱鼻翼,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那瓶药给陶科长了?”
“给了,效果还不错。”
何止不错?简直太棒了好吗?
陶海晶的闺女半信半疑,第一天使用,仅能将身上那股味掩盖一半;第二天时,她身上那股味完全没有了;第三天周末,她尝试着不涂抹,结果复发。
赶紧涂抹一点,味道再次消失。
“说了让你涂满一个月,怎么不听话呢?非把你推上手术台才知道害怕是不是?”为了女儿这个毛病,陶海晶操碎了心,深怕她半途而废。
“妈,我有个同学的妈也有这毛病,问我要……”
“人家只有一瓶全给你了,如果你不在乎这毛病就给吧,妈没意见。”陶海晶以退为进。
她闺女呶呶小嘴,好心提醒老妈,“可是妈,人家爸的职位好像比你大……”她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自己掂量吧。
陶海晶:“……”
第298回
读初中的孩子不小了,正是攀比之风最盛的时候。
比穿着,比家境,比朋友,比父母的职业。
职位最高的孩子,即使同患狐臭,依旧很多小朋友跟他玩。陶海晶只是一名经常跑外勤的小科长,对方长期蹲守办公室的,没法比。
所以闺女一说那人的职位比她高,她立马知道是谁。
既然和孩子是同班同学,对方的家长她岂能不识?一同开过家长会的。那孩子的妈妈只去过一次学校,通常都是孩子爸去。
为嘛呢?就因为那狐臭。
她去过一次,可怜坐在隔壁的一名女家长被熏得跑出去狂吐不止,从此再也没去过。男的姓何,职位比陶海晶高,据说外边养小情人,原配不敢吭声。
是据说,道听途说没有证据。
而且,养小秘对有些高层来说是正常标配,熟人心照不宣,路人权当听个热闹,毕竟只是捕风捉影。
目前的状态是女的不肯离婚,当年是男的攀高枝,借岳父的势直上青云。如今功成名就,她哪里甘心被甩?男的也不敢逼她,怕她闹,大家苟且着过。
很多人都觉得原配可怜,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因此不管走到哪里都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她的。
“不怕你笑话,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那盒药从哪儿买的。”何夫人一脸的无奈苦笑,声音难得轻柔。
老话是有道理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因为说什么来什么。
这不,闺女前脚刚提醒她,下午,这位何夫人就拎着水果到家来了。
她是成年人,身上的味道比陶海晶的闺女浓上数倍。此刻客厅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把老公、闺女和公婆等全部熏出客厅,到邻居家串门去了。
陶海晶:“……”
她真的很同情对方,但味道太呛了,得缓过气才说得出话。和对方相比,自己家是幸运的,因为夫妻俩都没这方面的毛病,女儿不知为何会有,伤脑筋。
“不瞒你说,那药不是买的,”缓过气,神色保持不变的陶海晶微笑道,“我们这些跑外勤的经常接触一些专业人员,那瓶药膏是一名海归教授的新药。
正好被我碰见他做检测便讨给孩子用,能否治好,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何姐不用急,等试药结束,确认效果,他们肯定会大批量生产,造福民众的。”
所以现在不要问她要,问也没有。
一听说没有,何姐眉毛紧皱,神色不愉,语气微愠,“海归教授?哪位?在你们单位工作?”如果是,立马让家里那位向他讨要。
什么只有一瓶?都是骗人的鬼话,把好东西拿去做人情,不肯便宜外人罢了。
“他是过来度假的,单位在香江那边,跟我们研究所有些缘分应邀过来指导工作。”陶海晶谨慎笑答,“这事我们处长知道,你们家老何应该有所耳闻。”
与香江相关的业务归另一个办公室管理,陶海晶的部门与何处长那边无权干涉,何夫人想找碴也找不了。
果然,听了这番话,何姐的脸色更差了。但她沉吟片刻,再次堆起笑脸:“那个,海晶啊,其实我们家辉辉跟你们家彤彤一样……小孩子蹦蹦跳跳有些汗味很正常,反而我……”
反而她,动辄便有味道散发出来,害她一直不敢出去社交应酬。
“……下个月是我们家老何他爹的七十大寿,我因为这个毛病几年没回去了。你就当同情同情我,把那盒药借我用几天,行不?”何姐恳求她。
想哭的,但哭不出来。
“这几年我一直不敢回去,老何非常生气。如果知道是你的药帮我解决这个大难题,他一定会感激不尽的,啊?”
陶海晶不是职场菜鸟,这段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不外乎帮她在何处长面前说说好话,许以晋升的机会让她帮忙。
如果不帮,何姐在她男人跟前肯定没好话。
“何姐,不是我不肯帮,那位教授说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用一瓶的量试试看能否根治。孩子用几天了,定期跟踪药效,现在换人岂不是半途而废?”
陶海晶一脸为难,“再说,毕竟是新药,里边到底有哪些副作用我都不清楚,哪敢让你冒险?”
“那你舍得自己的孩子冒险?”何姐睨她一眼,不信。
“她厌食,不肯去学校,她爷爷奶奶坚决不肯为这点问题动手术,我能怎么办?”只好冒险啊!
陶海晶一脸无奈。
话说到这份上,何姐无话可说,聊不到两句便走了。走的时候那张脸拉得老长,仿佛陶海晶欠了她几百万要赖账。
送她走出门口,陶海晶回到客厅收拾茶几。
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利用职位要胁自己,面对领导的高压不得不退让,但领导的家眷也想压她一头,没那么容易。自己是局里的一把手,领导哪啥得撤她?
更何况,职位有闺女重要吗?孩子都快犯抑郁症了。瞧她这两天精神焕发的样子,全家都替她开心。
不过,那药貌似厉害了些,日后会有更多人闻风而至,有些事不得不防……
“征用?”
第二天,陶海晶把这件事告诉农伯年,“是呀,宁姨母女再能干,到底是个人研究。如果有人盯上那座药山,完全可以找个借口征用……”为人民服务嘛。
一句话压死娘俩,只能乖乖领钱走人。
她只是一名科长,吓唬吓唬普通老百姓还行,上头那些人可没把她当回事。包括那些家眷,枕边风如果用得好杀伤力可不小,不得不防。
“令尊好像跟我们处长打过交道,或许你找他老人家问问?”陶海晶觉得,在人情世故方面始终要靠老一辈铺路。
他爸?农伯年怔了下,旋即记起老头子曾经无端端打电话骂他没用,害得罗小妹不得不求助自己。那瑟的口吻,如今想起仍为之失笑,他唇角微扬。
“对,这事我记得。行,我找他商量商量。”
这些个侣(女)人,没一个对他有信心的,真是没眼光。
这事不用商量,直接把枯木岭纳入他那海岛研究所的药植分区便妥。他研究出新的五行丹,国家只会大力支持他再接再厉,而非过河抽板,撬他墙脚。
“这次阿青真是帮我大忙了,可惜她不学医……对了,她最近很忙吗?哪天约出来吃顿饭?我家人想当面谢谢她。”陶海晶感激道。
她本想一家人进山道谢,直接给阿青打电话,对方拒绝了。
第299回
“不用了,她是举手之劳,不必在意。而且她最近确实挺忙……”
忙着糟蹋山里的花花草草,用来制香。
制香,不一定要用沉香、檀香之类的贵重香料,在大自然中选取最纯朴的香料,做出怡人心神的香才有意义。
用新鲜的柏树子扔沸水里焯一下,浸在酒里密封七天再取出,在阴凉慢慢处晾干,便成了“柏子香”。
香橙皮、荔枝壳、梨渣、甘蔗渣混在一起,可以制成清新的香丸;捣烂的橘叶,和旧竹蔑片密封在罐中热蒸,便可把熏入橘叶香味的竹片做成香料,名草木香。
天然香料,中草药香料,在大自然中取之不尽。
制香工具全部到位,有上网淘的,有谷展鹏家的工匠做的。他家小弟喜欢荷花,和她一样的品味,唔,有前途。
今早晨运又去摘了一大束回来,挑几朵盛开的捣烂成泥,沉香研为粗粉,其它几味药茎研为细粉,苏合香溶汁……
正在药房里忙,听见院子外的动静,她坐在半窗前抬眸瞅了一眼,是年哥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长方盒。
“小青,你干妈寄给你的礼物。”经过药房门口,他拎盒进来,将之摆在长桌上,“还没做好?两天了,有这么难吗?”
她昨天糟蹋了几朵荷花,今天又摘了一把,谷展鹏家的荷花几乎全折在她手里。
罗青羽无语抬头,“……要么你来?”
要么他来要么滚,别老是打击她。
几朵荷花算什么?她还浪费不少沉香和其它药草,都不稀得找人诉苦,摘几朵荷花怎么了?知道他是学霸,学什么都容易上手,站在门口令她倍感压力。
平时她这么说的时候,他一笑置之,而后走开。今天不一样,他走开之前留下一句令人心碎的话:
“我今晚要走,你想吃什么?我做。”
由他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好吃的,没办法,她有活干的时候六亲不认。连吃都顾不上,谁吵瞪谁,跟她有仇似的,他不自力更生恐怕活不下去。
“哦,”罗青羽习以为常地继续忙活,几秒后才醒悟过来,惊讶地抬头,“啊?你要走了?这么快?”
等她反应过来,农伯年双手插兜,瞅着她饱满的脸蛋,眸色微深,语气轻描淡写道:
“还快?住了将有一个月。”
“哪有,才半个月。”
老实讲,习惯了家有两个人,他蓦然要走,罗青羽略不适应,放下手中的活望着他发呆。想挽留好像又不合适,干脆闭口不言。
开始制香的时候,她换回一身短袖的袒领襦裙,衣裳修身,体态优雅性感,毫无顾忌的展露自己的形态美。
亮堂的药室里,散发淡淡的植物馨香,门边趴着两只慵懒的只大狗子在瞅他,几只毛茸茸的小奶猫在她的裙脚下荡秋千,三只大猫各找舒适的地方趴着。
静谧温馨的一幕,撩人心扉,引人犯罪。
她喜欢营造自己的岁月静好,可他很不习惯,再不走怕是要出事了。
“随便,最好是麻辣汤。”
“……”那就火锅吧。
原本倚在门边等待答案的他,一脸无语地离开她药室的门口。如果她能够改掉这种接地气的品味,便能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别人眼中的优秀女神。
失落片刻,罗青羽拿过盒子打开一看,噢,干妈给力!给她寄了两包淡水珍珠和一包海珠。目前用不上,淡水珠先放药柜的抽屉里待用,海珠拿回房里收藏。
回到药室的时候,她一边将桌面的几种细粉与蜂蜜相混合,一边用蓝牙耳机与干妈通话,告诉她,礼物已经收到了。
干妈叶乔仍然中气十足,性情爽朗,在她的办公室与干女儿连接视频通话。
“阿年还在你那儿吧?”她笑吟吟地问。
“在,他今晚要走了,要让他接电话吗?”
“好啊。”跟儿子通话是必须的,叶乔看着她走出药室,“青青,你.妈说你有位表姐近期要结婚,打算送什么礼物?让阿年陪你去选。”
罗青羽的一边眉毛高高挑起,神情揶揄地看着干妈,“不用送,我妈会搞定。”
“你.妈归你.妈,你是你,意义不同。”
“那就发个红包吧,我懒得为他们费心思,亲戚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只会劳心劳力不讨好。
“看你说的……阿年,陪青青逛街给她表姐买份礼物……”吧啦吧啦。
“妈,别玩了,我今晚要回研究所……”
让他母子聊天,罗青羽继续回药室忙自己未完成的活。
现在是六月,谷表姐选择在六月底结婚,七月不够吉利,忌婚嫁。时间仓促,因为她是奉子成婚,小舅妈心中着急,怕对方不认帐。
至于她和小舅舅看中的那户拆二代,两人早散了。
谷表姐是个实在人,但过于单纯,看人流于表面。听老妈说,表姐看中那男的油腔滑调,把他擅长在亲友面前的口若悬河视作口才好,将来肯定有出息。
彩礼一万五,没有嫁妆,因为小舅夫妇始终不喜欢这门亲事。
男方表示不介意,只要女方人过来就好。把表姐感动哭了,拿出全部积蓄自买金银首饰,将男方家的老房子重新装修充当婚房,不办婚礼不摆酒。
小舅妈气得肝疼,最终妥协出钱摆酒席,谁让闺女是自己亲生的?
而且,小姨到时候也会回来。
听妈讲,她在海城谈了一个对象,挺有钱的。家境、能力都与姐夫罗宇生差不多,在海城还有几套房子。
对方明摆着说,有算命的朋友说她的面相旺夫,希望娶她回家照顾家中三个读小学的儿女。小姨同意了,跟他登了记,并且听他的话辞职当全职太太。
无所谓了,她喜欢就好,谷宁对妹子的未来操过太多的心,此刻已经无话可说。
那男的养外室,但每个月固定给小姨汇入3w零花钱,随便她给谁都行,比如养前夫的孩子,家用不必她操心。
小姨深感满意,身材日渐丰腴,脸上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她曾经有多遭罪。心宽体胖,有容乃大,能够坦然面对青青那双诡异的眼睛了,便想见见她。
再一次被谷宁拒绝,“好好珍惜你的生活,见她做什么?”
各自安好,便是真的好。
自己和丈夫老了,而孩子们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给他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