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回
爸妈这次带回两个消息,第一个是,西环市那边的罗记餐馆卖了,卖给接手经营的那位厨师一家,用低于市场的价格。
没关系,迟早的事,前世的罗记虽然没有被张家人夺走,但先是老爸病倒要花钱,接着是老妈的病。罗萱自身难保,大哥不知下落,嫂子过得也困难。
所以,罗记被她卖了。
不卖能怎样?当时饮食业竞争激烈,她的厨艺不算好接不了父亲的班。况且,治病急需用钱,罗记的生意之前被张家人一闹,罗爸一倒,店前门可罗雀。
除了卖,她想不出其它办法。
不像这辈子,父母健在,家里不缺钱。爸有意帮扶那名厨师一把,随他吧。
但是,罗家在西环市的那栋老屋不卖,以后一家人回去好歹有个地方容身。一共有三层楼,就算女儿的干亲一家全去了也有地方住。
都是爸妈的资产,他俩爱怎么处理都行,罗氏兄妹没意见。
另外一个消息,爸妈以后在青台市长住,住在新买的这栋别墅,离儿女近些,不用每年开长途车回西环市了。
这些年,两口子的人脉在青台市,西环市以前那些老伙计死的死,搬的搬,早已各奔东西。仅剩老屋那边的邻居仍是旧日模样,同辈的人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他俩看着眼馋,倍感孤单,索性搬到儿女所在的城市。女儿在山里不怕,她自力更生,还有一手好厨艺。关键是儿子,他不爱下厨,成天吃外卖不健康。
就这么的,谷宁和罗宇生打着给儿子做饭的借口,不回西环了。
父母这个决定,罗氏兄妹是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父母离自己近,以后有个照应。但离得太近,又怕父母干涉自己的私事,比如催婚。
这一点罗青羽特别了解,老妈的歇斯底里,她在高中时期是领教过的。
初高中时催学习,毕业了催婚,婚后催生子,像一道永远摆不脱的紧箍咒,更像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恶梦,直到父母都不在了方能解脱。
有时候,人生真的很无奈。
如果家长不管不逼孩子,有些孩子便不知长进,长大后会埋怨父母对自己不管不理,自己才一事无成。
管吧,逼吧,又有不少孩子被逼死在成长的路上。
孩子长大了,催婚催生子,硬生生把孩子逼成自己的模样,认为那才是正常的人生。哪怕孩子过得痛苦,抵死反抗,做父母的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谁不苦?都是这么过来的。”
明明可以各自快乐,非要把孩子逼上自己的那条船,延续自己吃过的苦头,直到看见儿女学会苦中作乐,懂得在玻璃渣里找糖,才深感欣慰且放心地死去。
很讽刺是不是?却是很多普通老百姓的家庭现状。
在罗青羽的眼里,老妈就像黑化版唐僧,固执唠叨,死活要徒弟(儿女)认同自己的人生观。
所以,父母长居青台市,她既高兴又担心,担心自己迟早和老妈开撕。
这不,谷妮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妮子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条心情:“小时候,我无比庆幸自己降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当时太年轻,那种幸福不堪一击。”
可以想见,她和父母那天吵得多激烈。
正好,罗青羽睡不着看到对方这条心情,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给她。结果她的回复是不停地说好想死,想拿刀砍了那对不可理喻的父母让自己彻底清静。
因为父母觉得那件事错在她,就快26岁了还挑三拣四,让他们在乡邻间丢尽脸面。
“明明说好见一见,不合适就算了……”
结果父母的脑回路跟儿女不一样,在他们眼里,如果男方的条件比自己家的好,那么女儿没有资格拒绝,若敢拒绝就是不识好歹,眼高手低。
什么见一见而已?那是骗女儿踏出第一步的计谋。有第一步就能有第二步,步步为营,逼到她妥协为止。
就说那个男人骚扰她的事,父母说要不是她矫情,挑三拣四,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更不会把罗家阿青搅和进来,现在好了,人家看上阿青了。
罗青羽:“……”我去特么的。
被她的省略号回复逗乐了,谷妮心情好了些,回复她:“放心,那男的父母得知他的手被你扭成麻花,吓得死活不肯找媒人,还叮嘱媒人绝对不能帮他……”
怕那阿青将来打死他们的儿子,儿子再不好,那也是他们亲生的。
同时,谷妮也警告过父母,敢把阿青的地址透露给对方,敢给她介绍那种垃圾,罗叔、宁姨铁定过来拆自家房子。
所以,罗青羽大可不必担心。
谷妮说她看开了,这次真的彻底搬离原生家庭,以后跟杨雨嫣住在一起,尽心尽力替她打点生意。缘分来了就结婚,没来就快乐单身,谁说都不好使。
“阿青,你相信缘分吗?相信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个他正向你奔来吗?”夜深人静,盛怒过后的谷妮极其感性。
“不信,”罗青羽极其理性,“妮妮,少看毒鸡汤,想嫁就努力相亲找人嫁,否则甭惦记。等缘分?你知道世上有多少优秀的单身男女吗?他们都在等,凭什么轮到你?”
“……阿青,小心我诅咒你!”谷妮气鼓鼓道。
“嗯,好的灵,坏的不灵。”罗青羽回怼一句。
谷妮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首先是一句毒鸡汤,“这个世界很大,总有人,山高路远,为你而来。”
之后再来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不跟你说了,晚安。”和太理性的人无话可说。
发了两条信息后,谷妮果然不说话了,估计心情好转进入梦乡。
唉,祝她如愿以偿吧。
和谷妮的争论翻篇了,罗青羽开始翻看朋友圈,看到萧老师的新状态。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精神也很好,生产在即,留下一条祝福愿她母子/女平安。
离开一个环境太久,人情味逐渐变淡,人走茶凉。哦,是她这边凉了,极少跟大学的同学联系。和萧老师的互动,多半是针对她的舞蹈视频而展开的。
像舍友艾蓓等人的信息,她鲜少回复。
没办法,谁让对方要么问她在哪儿工作,待遇如何?有没男朋友?和温远修的关系怎样了?还跟高曼琳和熊师兄有联系吗?
卧槽,这关她们球事?索性装看不到,问就是没留意。渐渐地,便与她们失去联系。
如此甚好,她的世界更加清静了。
第271回
看完萧老师的状态,再看看温远修的。
自从与她划清界线,至少在外人眼里是,他的世界晴空万里,处处充满清新的阳光气息。周游列国,巡回演出,与来自不同国度的朋友进行艺术交流。
他胸怀坦荡,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眼里的目光闪闪发亮。大半年的时光不长,却让人看到他的成长,举手投足之间成熟沉稳了许多。
有人替他高兴,有人替他伤感,但会随着时间慢慢冲淡。
温远修的生活对一般人来说枯燥无味,除了去年之前有一段桃色绯闻引起媒体的关注,之后再无动静。
热度比罗青羽褪得更快。
他在音乐方面无论取得什么成就,大家司空见惯,不怎么提起。幸亏他无意功名,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不受外界的名利困扰,自得其乐。
和她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让别人说去吧。
罗青羽退出朋友圈,看看手机的时间,不知不觉,凌晨三点多了。最近无药可炼,香薰什么的还没开始做。先好好歇几天,那晚买的蛋糕还没吃完呢。
闭上眼眯了一会儿,再看手机,呵呵,凌晨四点多,外边黑黑的。
起床,洗漱,她梳着马尾,换上一套柔软舒适的运动服,推开窗,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凉丝丝的。
今早晨雾浓,看不远。
“汪!汪汪……”嘹亮的犬吠声打破宁静。
两只小奶狗起得挺早的,看见她出来,立马跑到她脚边蹦蹦跳。两只大狗子正在巡院,等罗青羽打开院门,小奶狗们欢蹦乱跳地追随俩前辈巡山去了。
大雷、大奔是有纪律的部队,一只带领晚辈巡山,一只趴在院门口守着。
自从俩猫生娃后,她这铲屎官不再是猫主子们最重要的人,也不再定点守她的房门,守娃要紧。
无妨,只要不给她捣乱,爱咋咋滴,毛孩子在山上拥有很多自由。
这不,院门不关,虚掩着,方便它们自由出入。有大狗子守门,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一如既往绕着枯木岭跑一圈,跑到铁围栏的门口时,她迟疑了下。以前跑步都是从另一道门进山,今早心血来潮,想到大谷庄跑一圈欣赏乡村的田园晨光。
出门没带钥匙,这个简单,攀柱跃栏,轻松过关。
跑出枯木岭,经过桉树林,眼前一片开阔,大谷庄的麦田在眼前逐渐清晰。天边泛起鱼肚白,宁静的村子响起一阵阵的鸡鸣狗叫,稍远的地方一片朦胧。
农村人一向早起干活,一路上,罗青羽偶遇一两位村民,时不时要扬手打招呼。
“安伯早,青叔早……”
“咦?阿青?你要进城啊?车呢?”村里人没见过她晨运,以为她下山肯定是为了进城,“我家有车,阿娣的摩托车开得快。”
“哈哈,谢谢,我不进城,出来跑跑步。”罗青羽连忙解释,冲他们挥挥手,继续跑远。
哦?这倒新鲜。
安伯、青叔他们看着她走远,低声议论,“你说阿宁家的孩子咋辣么勤快呢?我家那几个从来没试过十点前起床……”吧啦吧啦,别人家的孩子最讨厌啦。
“唉,现在的年青人哪个起得早?阿青大概也是第一次。”反正他只见过一次这么早的,以前教体操都是七点钟来。
“那也是。”
嗯,心理平衡了。
随着第一缕的阳光穿透轻纱薄雾,眼前的景致越发清晰。路两旁的乌甘草田刚刚收割完,地已翻了一遍重新种下,在晨露的滋润下散发阵阵的泥土芬芳。
村里人家开始做饭,看不见炊烟一缕缕,但闻烟火香。乡村的早晨充满生机,令人心旷神怡,十分惬意。
罗青羽不跑了,独自在田边漫步。
晨雾转淡,一派田园景致呈现眼前,让她暗自懊悔没带相机。走着恼着,她忽然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目视前方。
太阳出来了,薄雾散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她眼前慢慢变得清晰。不用看清对方的脸,一看那身形她便猜出是谁了。
农伯年,她那位帅气潇洒,出手大方的义兄,在晨雾中缓缓地向她走来。这一幕,就像那啥浪漫电影的情节,撩人心扉,让她怦然心动……暂时性的。
他随意斜挂背包在身侧,内穿一件衬衫,一件薄外套敞开着。一条合身的牛仔裤+山地鞋,踏着清晨的雾气露水,微卷的短发略显凌乱,仿佛一夜没睡。
潇洒是蛮潇洒的,可是,以罗青羽的眼力,看到他似乎有些精神不振……
她不作声,站在原地打量他。
待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迟钝的年哥偶尔一抬头,深邃的眼眸一愣,同样站在原地不动,神情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半路碰见她。
“年哥,你病了?”罗青羽猜了一下。
因为他目中无神,那双能洞悉人心的黑眸完全失去光彩,不像往日那般炯炯有神。仅仅在看见她的时候亮了一下,瞬间黯淡,这还不是病吗?
“唉,”果然,确认是自己妹子,高大威猛的农伯年顿时精神委靡,有气无力地朝她伸手招了招,“你来得正好,过来扶我一把。”
卧槽!居然病得不轻。
罗青羽连忙跑过去,将他右手搭在自己单薄的肩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卧槽好烫!
“要不我背你?”她好心提议。
“揍扁你。”农伯年很不客气。
他虽然病了,男人的自尊心仍在,坚决不能有损形象。
“等我喘口气自己走。”右手搭在她肩上,他拽住她不让走动。
大庭广众之下,同样不能有损妹子的形象,趁薄雾尚未完全散开,他要抓紧时间“满血复活”。
“真是的,明知道自己发烧干嘛不叫车?叫我去接你也可以啊!”罗青羽扶住他的腰,眉宇轻蹙,不停埋怨,“病成这样万一晕倒在半路被人捡了去,你就亏大发了。”
别以为男的就没人敢动,这年头,帅哥不比美女安全多少。
“要是碰到我这种身手的女劫匪,哼……”后果自行想象。
“……”农伯年横她一眼,冷淡道,“把我送你要不要?”
“不要谢谢。”大少爷一枚,她更加养不起。
嗤,农伯年笑了笑,真不给面子。放开她的肩,重新站直深呼吸一口气。
“走吧。”
见他行走如常,看不出半点勉强,罗青羽这才略略放心,与他并肩而行。
“哎,你怎么会突然生病?这不科学,你来的时候干嘛不坐车?”她不安地追问,“你车在我家,可以打电话喊我接你啊!我昨晚一夜没睡……”
“为什么?”农伯年瞥她一眼。
“蛋糕吃撑了。”
随便找个借口,毕竟失眠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
第272回
农伯年确实病了,挺特别的一次体验。
他极少生病,小时候几乎每年一次感冒发烧,再无别的毛病。长大后,日常作息正常,饮食清淡,体能锻炼坚持多年不间断,甭说大病,顶多打个喷嚏。
今次生病,完全是疲劳过度所致,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好好休息了。一周前回国,然后在自己的研究所呆到现在。
“病了你干嘛不叫车直接回枯木岭?走什么路啊?万一撑不住呢?”回家的途中,罗青羽接过他的背包减轻负担,不解道,“想找虐?”
有钱人的爱好,就是可劲折腾自己。
妹子这话太真实了!
农伯年睨她一眼,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平时见你喜欢徒步旅行,想试一试那种滋味,一点发烧算什么?我这不挺好?”
他本来撑得住的,不料途中碰到她,差点泄气才露出疲态。
没办法,妹子那身力气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安全感满满的,使他不由自主地放松。
“这叫挺好?”罗青羽瞅他一眼。
他怕是忘了刚才差点摔倒的死样,碍于男人那点脆弱的自尊,她就不揭穿他了。回家的路很远,不忍心让他撑太久,便考虑着找一户农家借辆小三轮用用。
“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借辆车……”
“哎哎,”农伯年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用,我之前一直坐,好久没出来活动活动,趁机走走。”
一点小感冒,走着走着,说不定病就好了。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愿劳烦她借车,农伯年岔开话题。
被他扯着走,罗青羽不好再坚持,顺势问:“什么好消息?”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随他,如果待会儿晕倒让她背上山,一定存照留念(取笑)。
“五行丹我弄出来了。”
“啊?!”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前后脚倒。
是的,五行丹被他研究出来了。
自从高温爆炸之后,他在配方里加入克制毒草的药草,也就是解药。每一种都要逐步添减成分,先是炸炉的严重程度有所减弱,接着到色泽深浅的变化。
终于在昨天,被他成功研制出五粒和样版一样的色泽。但成分略有不同,他做的五行丹含有一定的微量毒素,服用过量会得到反效果。
比如护肝,过量就成了伤肝。
但是,药效怎样暂未可知。正好他身体不舒服,索性赶到她家试药。
“为嘛要在我家试药?”罗青羽无语。
“你家解药多,安全。”农伯年轻笑,亲昵地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不行?”
“行,不过你拿自己试药会不会太冒险?”罗青羽不理他的调侃,十分操心,“你把解药混进去,万一混出新毒素,我从哪给你弄解药?”
在外人眼里,她对医药可是一窍不通。
“经过检测,新药的毒素含量低于不加解药的药,甚至不到它的七分之一。没有不明毒素的成分,万一我出现不良反应,你摘几片解药叶子给我就好。”
所以他要到她家,她家院子的药草最全面,还有备用的正版五行丹。
研究所里只有一份,那是试验品,不能吃。
“小青,我国古代的药理文化博大精深,想参透它真不容易。”迎着乡间的晨光,农伯年深有感触,大发感慨。
费老大劲才研制出有些类似的药,真不甘心,整个研究所的同事和他同样的想法。没道理,一名土医制出来的药干净卫生不含任何毒素,为嘛他们不行?
古人的智慧他们由衷敬佩,同时也对自己充满自信,相信大家迟早能研制出更加纯净的特效药来。
罗青羽:“……”
幸亏她对炼丹的执念不深,始终喜欢自己这种吊儿郎当式的田园生活。
晨雾散去,村民渐多,看见她身边多了一名大帅哥,面上不说,纷纷向二人打了招呼,眼里尽是好奇八卦之色。
“这位好像是她哥,我以前见过他,记得宇生是这么介绍的。”
“她到底有几个大哥?阿宁生了几个孩子?”有人不懂了。
“阿宁就生两个,儿女双全。是宇生朋友多,城里人喜欢把男的叫哥,女的叫姐,不管年龄大小,辈分乱套。”
“可不是,我女儿在市里读高中,有一回在外边吃饭,老板娘喊她大姐……”
噗哧,大家伙全笑了,就此岔开话题……
有个人陪在身边聊天,身上的不舒服症状得以减轻。不知不觉间,两人回到山上的家。农伯年有铁栏门的钥匙,不用攀栏。
回到家,农伯年的症状并未有所减轻,反而一回房就倒在床上。罗青羽摸摸他的额头,啧啧,越发烫手。看吧,这就是逞强的下场。
她拿来自己的五行丹,端来一杯温开水到他床边,轻声道:
“年哥,吃我的药吧?”
“吃我的。”农伯年始终坚持。
五行丹主要是调理身体机能,增强体魄。它连癌症都能缓解,区区小感冒难不倒它。
他趁意识清醒,示意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淡蓝+白色的扁形药盒子。她打开一看,里边果然放着十枚小药丸,五种颜色,等于两服药。
但是,罗青羽仔细闻了闻,秀眉轻皱,“有些苦味。”
酸的有酸味,总之五味俱全了,略浓,不像她的五行丹统一散发淡淡的清香。
农伯年坐起来,语气坦然,“一步步来,以后会好的,给我吧。”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温开水,一手接过五颗药毫不犹豫地抛入口中嚼了嚼,神色不变地咽下去。
看起来味道不怎么样,罗青羽被挑起好奇心,也取了一枚放进嘴里嚼了嚼……忽而目光呆滞,表情微僵,一股酸涩味从口中传遍四肢百骸,她浑身打个冷颤。
噫噫噫~,她内心的火柴小人四肢触电般一阵乱抖,酸死了……
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罗青羽一阵风似的刮出年哥的房,把正在喝水去味的农伯年逗得差点喷了。
他把水咽下,哭笑不得地冲着窗口扬声,“有那么难吃吗?”不会呀,他尝着挺好。
这是中药配方,不是糖,味道古怪很正常。妹子手里的药之所以不难吃,八成是她那便宜师父为了哄孩子(当年的她),才做成零嘴的味道。
罗青羽没听见,径自跑到小菜园,快手快脚摘一只小番茄在衣服上擦擦就啃。嗯,一股清甜弥漫舌尖,简直美味,迅速压下方才那股酸涩。
她边啃边摘,没多久便摘了一小堆,用衣裳捧着去年哥的房间。
嗯,他那药味道太浓了!大概只有他敢吃……
第273回
年哥吃了药便睡下,罗青羽趁机翻出他柜子里的床单被套等物什,扔进洗衣机简单清洗一遍。
这些都是新净的,但隔了几个月始终有股味道。趁今天天气好,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用着更舒坦。他来得突然,现在躺着她的新净被单、床单和枕头套。
等他的晾晒好,今晚就可以换出来了,换出来也要清洗晾晒一遍才能重新装入柜中。
所以,去别人家作客千万不要打着惊喜的旗号,否则主人家很麻烦。
启动洗衣机,罗青羽到小菜园摘一把生菜煮一锅蔬菜粥。年哥病着,估计没什么胃口吃大鱼大肉,早饭、午饭做清淡些。等病情好转,晚上吃麻辣烫。
所以,现在要把猪骨头拿出来解冻,顺便剔一些肉沫扔在蔬菜粥里一起煮。骨头煲汤,今晚就用这一口高汤烫菜,骨头留给大小狗子们啃着玩。
她每隔几分钟就到年哥的房里瞧瞧,摸摸额头,看烧退了没有。不怕没有好转,就怕他出现新的症状,那可是中毒的征兆,五行丹已摆在她房里候着。
幸运的是,粥煮好了,年哥的烧也退了。虽然他睡得很舒坦安静,可她不得不叫醒他。
“年哥,年哥?起来喝点粥再睡。”
两人都没吃早餐,他连续一个多月没休息,今天肯定要大睡一场,不能让他空腹睡到太阳下山。
农伯年睡意正浓,被强行叫醒也没生气,十分合作地漱了口,喝了粥,再重新躺回床上。
这时候的他头重脚轻,神智有些恍惚,睁开双眼,望入她那犹似一泓清水的眼睛。和他记忆深处的那双眼睛重叠,相差甚远,那是一双冷漠而世故的眼睛。
同一个人,两种人生,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现在的她无忧无虑,眼神像湖面一样平静,心情如花儿绽放迎接着阳光。每逢开心一笑,眉眼弯弯的像那上弦月,有着淡雅诗意的美丽。
这辈子,除了改变好友的人生轨道,她的成长也令人欣慰。
“年哥,你有话跟我说?”
罗青羽见他直楞楞地看着自己的脸,不由得问。把碗放在桌上,伸手在他额头探探热,没事啊!很正常的体温。
正要缩手,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很大,掌心带有薄茧,有点热烘烘的。
“你好像还有一点烧。”她反手握紧,略担心。
“刚吃完药,你以为那是仙丹啊?”农伯年声音低沉,略作停顿,握紧她微凉的手,“南露在西环市找了一个人,让他来大谷庄找你。”
冷不丁听到南露这个名字,罗青羽愣了,“南露?找我?”
南露找的人肯定备受关注,各方人物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同时很好奇,纷纷猜测那新面孔又是什么人物,和罗青羽有什么关系。
正巧,农伯年也收到一丝风声。
“男的,说是你的故人。”说到这里,他目光专注盯着她看,仿佛一字一句道,“他姓林,叫林文强……”
林,林文强?!罗萱的前夫?!
卧槽!罗青羽不禁头皮一紧,凤眸微微睁圆,平静的眼底瞬间掀起一丝波澜。
“她怎么……”她的疑问脱口而出,蓦然闭嘴,努力恢复平静,“她好像认识我,为什么?”
“这正是大家想要解开的谜。”农伯年紧握她的手,语调低沉平缓,似乎在安慰她放松情绪,“她自称梦境预言,会说在梦里看见你和林文强有所牵连。”
借口人家已经找好,罗青不必为此伤脑筋。
“可是小青哪,人不可貌相,选对象不能光看外表,人品更重要。一见钟情是被色所迷,不靠谱。以后你俩见面不管多喜欢他,至少相处半年才能交往……”
“打住。”罗青羽面无表情,想啐他一脸,“谁说我要跟他交往了?”
“南露说你俩是天定的姻缘。”农伯年的回答十分干脆,忍不住出言调侃,“还听说那个人才华横溢,长相不俗……”
“我噗”罗青羽想吐了,一脸的嫌弃,“才华横溢?是俗气横溢吧?你看过他的照片吗?他长得比你帅,还是比我更有钱?”
如果都没有,他凭啥让她一见钟情?
“缘分这事不好说……”女人感性,他挺担心的。
“那就不要说了,我听了想吐。”提起那个早被她抛到爪哇国去的人形垃圾,她无比嫌弃,“那个南露真的是……我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农伯年放开她的手,面向天花板,闭上双眼,“听说她这些年在找一个人,怀疑你知道他的下落,所以要试探……”
南露之前几度怀疑罗青羽就是罗萱,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她被钱坤盯上难以摆脱,又不甘心嫁入钱家,苦苦挣扎的日子里,竟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耗光了。
钱家在帝都有点势力,她以前积攒下的人脉资源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之前跟她交好的世家子女纷纷玩失踪,无人向她伸出援手,无人告诉她路的方向在哪。
钱家现在有些权势,但跟崔家相比差太远,十多年后落魄了更如天渊之别。可她找不到崔聿修,她的事迹在帝都的上流社会传遍了,仍不见他英雄救美的身影。
他真的放弃她了吗?好歹两人前世做过几年夫妻,还生下一个聪明懂事的乖儿子,今世怎能这般无情?
她很想找到他,告诉他,她知道错了。这辈子的她洁身自好,坚强独立地等他。为什么他还不肯原谅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辈子的她没犯任何错。
今世的她就像一张白纸,默默等待他画下最深浓的一笔。
可是,她弟弟中了钱坤的套,欠债过千万,这笔钱她无论如何也还不了,只能求外援。而除了钱坤,目前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甘心,决定孤注一掷,找一个人试一试那位罗青羽的反应。
前世看过罗萱的资料,对她的家人亲朋无甚兴趣,唯独认真看了她丈夫的资料。知道她所嫁非人,命运坎坷,自己就放心了,证明老崔跟她没有奸情。
罗青羽的老哥也是警察,这一点让南露格外介怀。世间有很多巧合,并非真正的巧合,很多时候是人为的。
这辈子没有罗萱,她那个前夫租着西环市最便宜的房子住,找了一位外地女友帮他洗衣做饭。可她学历低,找不到好工作,抠门,还整天嘲笑他的理想与抱负。
同是天涯沦落人,索性许诺给他一笔钱,让他上门试探试探……
第274回
对于前世的那个前夫,罗青羽除了乍然听到时吓了一跳,再无想法。
无爱无恨,还有一点厌烦。
重生以来,除了当婴孩的那两年过于无聊,偶尔想起自己那个不孝子引起一丝伤感外,她没有别的遗憾。
儿子嘶吼过,如果有来生,他不希望有她这个妈。因为她这个穷妈让他丢脸,他看到其他小同学有爸妈疼爱,特别羡慕,更羡慕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罗萱,自问不欠儿子什么。
当年,是他爸信誓旦旦地许诺,将来必定给她和孩子一个稳定的家。又是他死活要离婚另娶白富美,是他爸拖欠赡养费不给分毫,是他爸从小不要他。
她每天打两份工,赚钱养家,供他读完大学。他结婚的钱也是她这老母亲提供,包括住处。
虽然无法满足他在求学阶段的奢侈要求,至少让他衣食无忧,不至于流落街头。
每逢休息日,她努力讨好他,带他去游乐场玩,逛公园,尽量补偿平日无法陪在他身边的缺失。但他像一枚小刺猬,把试图亲近的母亲刺得遍体鳞伤。
儿子带给她的快乐只有婴儿时期,六岁以后,她一度害怕接近他。因为她一开口,儿子就捂住耳朵讨厌听到她的声音,她怕控制不住脾气狂揍他一顿。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孩子的爷奶惦记孙子,五岁以后便经常来探望他。他们告诉孩子,说他有妈没爹全是亲妈造的孽,是她不肯付出逼走他爹的。
二老每次过来都给孙子买很多东西,满足他一切需求。一方是对自己特别严厉的亲妈,一方是有求必应的爷奶,小孩儿心里的天秤会倒向谁,显而易见。
她无法阻止二老亲近儿子,那时候爸妈已经去世,她搬不起家,无法24小时守在他身边。
前夫有白富美的扶持,混得风生水起,给自己父母派了一辆专车跟出跟进,大把时间跟罗萱耗。
她耗不起,面对儿子的疏远无力应对。
孩子小时候不懂事就算了,成年后亦不曾理解过母亲的辛苦。母子情分淡得跟陌生人似的,反而跟他亲爹和后妈的关系特别好。
无所谓,有人疼自己的儿子,罗萱并阻止不怨恨。也无力阻止,无力怨恨,生活始终要继续。
让她对儿子彻底绝望的是,他竟然学他爹那样,为了前程抛妻弃女,另娶他人……哈,如果南露能把她儿子找来,说不定她会心软,毕竟母子连心。
但听说林文强和女友尚未结婚生子,那孩子还在他爹身上呢……
清凉的亭子里,罗青羽盘腿坐在榻上,浅酌野茶的苦涩,慢品回甘的滋味,凝望亭外蔬青有序的药田,内心百感交集。
恍然间,好像看到一位牙牙学语的小婴孩,苹果般的脸蛋绽开一朵纯真的笑脸,正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一枚小可爱,蓦然回想,心口隐隐揪痛。
可惜呀,缘尽了,她和他的母子情分,在罗萱咽气的那一刻,便尽了。
……
回忆前尘旧事,着实郁闷。
她下了榻,动动身上的筋骨,离开亭子,走出院子,到山边那棵老榕树下练功。为嘛不在院里练?因为她心情有点乱,怕一拳怨气打出去,房屋会垮。
一来伤财,二来,年哥、小奶猫们还在里边呢。唉,理智的人,行事诸多顾忌,不能尽兴。
山边的老榕树,树冠庞大,自成一林,附近除了柔韧的药草,几乎无遮无挡。拳风扫过,茂盛的草植唰地弯一下腰,呼地又弹直了,像不倒翁那样。
天高地阔任逍遥,这般惬意的人生,千金不换。
她就不明白了,如果南露也是重生的,难得有一次回炉重造的机会,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过自己的生活,非要给别人添堵呢?
为钱?南露自己大把!现在可能作没了。
为权?那她应该把目标定在帝都的贵女贵子们身上,大老远跑乡下找自己的碴,有必要吗?
如果不是重生,真的是梦境预言,那她一个神婆,凭什么认为有资格推动这桩所谓的“天定姻缘”?连丁寒娜那么聪明的女孩,都知道不给钱不能言。
南露倒好,狗捉耗子,擅自给别人做起媒婆来了。
找人?如果南露肯坦坦直直地问她,她说不定会明示暗示一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呵呵呵……
至于对方要找的人,罗青羽曾经猜测是年哥。但转念一想,年哥是香江人,而南露就算破产也要留在帝都不肯离开,更没有派人到香江查询。
由此推断,那个人必定在帝都,这是罗青羽和农伯年分析出来的结果。
可罗萱前世不认识来自帝都的人,除非老哥认识……拳头一凝,罗青羽紧拧双眉,若有所思地歪一下脑袋。
老哥认识的?唔,还真有可能。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老哥的朋友她只认得西环市那些,省外的没什么印象。唯一印象深刻的外省人是那个相貌平平,见她扛起煤气罐一脸惊诧的憨货。
可他真的相貌平平,跟年哥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连声音都不像……唔,带笑的眼神有点像。但人有相似,她不能光凭这一点就断定年哥是那个人的重生。
除非他借尸还魂。
这太玄幻了,她不敢相信,个中疑惑暂时搁置……
罗青羽心思杂乱,无意练功,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的林木与群山,抱起一只小奶狗摸着。
不知何时,大雷带着两只小奶狗来到她身边嬉闹。大狗子趴在她身边,小奶狗一只在她怀里,另一只在野花丛里扑小蝴蝶玩。
想起刚才趁年哥神智不太清醒,她问他所为何来。单纯是老哥笔友的话,不可能这么热心熟络。
“……你猜。”年哥在紧要关头清醒了下,泯然一笑,卖个关子。
“……”
猜个板板,不说拉倒,反正她也有事瞒着他,扯平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像年哥这等出类拔萃的青年,前世的她根本接触不到。
所以,他绝对不是自己的熟人。
正在胡思乱想,手机叮一下响了。她拿来一看,是霸总的。他发了几张图片给她,有烧伤的,有跌打损伤的,蚊虫叮咬的等等。
有原伤图,有复原图,两相对比特别明显。
“你的药很好,大家托你的福,少吃了很多苦头。”
罗青羽见状,嘴角微翘,正要回复时,忽而动作凝住。她想到一件事情,迅速爬起往家里狂奔。
狗子们以为她在逗大家玩,立即兴奋地一路汪汪汪追了上去……
第275回
不错,她要抓紧一切机会验证,年哥到底是不是霸总。
这样做有意义么?
有,如果他俩是同一个人,以后她不必精分似的对一个和盘托出,对另一个诸多隐瞒。
一旦戳穿,必伤感情。
另外,如果年哥就是霸总,那么她真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琢磨琢磨年哥到底从哪个世界过来的……所以说,劝君不要看太多小说,有报应的。
多思多虑,日后的每一天,面对每个人都要疑神疑鬼,她还能愉快地生活吗?
踮高脚尖,猫着腰,悄悄来到年哥房间的窗下。她背靠着墙,使劲向大雷、大奔使眼色,让它们把两只欢蹦乱跳的小奶狗带走。
可惜,俩大狗子没什么眼色,以为她在跟它们玩游戏。
算了,家里有狗,它们爱在哪吼在哪吼。怕年哥不习惯受惊扰,她快速回复霸总的信息:
“那就好,有奖励吗?”
发送了,她悄悄趴在窗户边,伸手摸向窗帘,想看看他是否醒着,是否在看信息。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窗帘,唰一下,窗帘被人从里边拉到一旁,眼前出现几块古铜色的结实腹肌。
罗青羽:“……”
气氛不对,她缓缓抬头一看,啊,一张下巴留着青茬胡的,极具个性的冷峻面孔出现在头顶,一双深邃的黑眸俯视着她。
……这,这特么就尴尬了。
“哈哈,年哥?我正想看看你醒了没。”罗青羽反应迅速,咻地站起来,态度自然。
“是吗?”只穿一条睡裤的年哥满眼诧异,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实在不忍心戳穿她的谎言,“刚醒,想看看天色,几点了?”
“下午两点多,”唉,罗青羽讪讪地看一眼手机,而后尴尬地瞧瞧他那一本正经的眼神,“刚霸总给我信息,我想看看是不是你在逗我玩,不是存心偷看。”
有些误会最好当场解释清楚,以免发生误会搞得气氛暧.昧不明。两人始终不是亲兄妹,气氛一变,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
“怎么,如果是我,你以为就能轻易看到真相?”年哥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抚,转身去了衣帽间取换洗的衣物,“不要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
上身露着呢,他虽是男子,始终不雅观。
被他这么一说,尴尬的气氛散了,可他的话发人深省。
罗青羽趴在窗边,欲等他出来问一句:她现在看到的年哥,年哥对罗家的情谊,都是真实的吗?
但转念一想,这么直白的问好像挺伤人的。
正犹豫着,农伯年拿着干净衣物出来了,见她赖在窗边不走,一脸便秘欲说还休的模样,大概能猜到她想问什么,不禁好笑。
犹豫了下,他拿着衣物来到床边,拎一件衬衫随意穿上,扣好前襟的两颗纽扣。搬来一张凳子在她跟前坐下,摆好一个接受审问的坐姿,目光与之平视。
“你哥救过我,我欠他一条命。”农伯年敛起笑容,认真道,目光透过她的眼睛回忆过去,“二十几年后,他突然找我,求我救他妹妹,可惜……”
没有可惜,看着半趴在窗边的她低垂着头,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往下落,他说不下去了。
把话噎回去,默默过来半搂她的头,轻拍她瘦削的背。
“他说他特别后悔,只顾工作,把整个家的压力让你和你嫂子背,是他害了你们……”看着老友一个大男人在面前痛哭流涕,他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他把最有名有能耐的两位专家派过去,奈何无力回天,都说她活不长了。没辙,他只好让人把她安排在特殊病房,尽量让她在最后那段时间过得舒坦些。
往事如烟,故人重提徒惹伤感,忍不住泪流满面。
默默推开他,罗青羽一直低垂着头离开那扇窗户,待拐弯之后才抬起脸,泪眼仰望头顶的一片蓝天……
原以为女儿家受了一点刺激,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伤感很久。农伯年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出来,准备到厨房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结果他错了,错得很厉害
无意间瞥了亭子一眼,隔着竹帘子,看见里边影子绰绰。他愣了一下,放轻脚步来到亭子跟前一看,喵?一名大姐,啊不,一位小姐姐正歪坐榻边吃蛋糕。
他:“……”
只见罗青羽双眼微微红肿,炕桌上摆着半边冻过的蛋糕,还有一壶山泉泡的野茶,一条腿挂在榻边轻轻晃着,优哉悠哉,恣意品尝着下午茶。
心情不好就吃一块蛋糕,还是不好,再吃两块。
听见动静,她往门口瞄了一眼,见是他,连忙招呼,“年哥,锅里有热粥,这里有蛋糕,选一样吧。”
他:“……”
有句话说得没错,成年人怎么可能选择?他两样都要尝一尝。
就这样,凉爽的亭子里,戳破最后一层玻璃纸的两人终于坦城相待,坐在一块品尝下午茶。
“年哥,你怎么……回来的?”本想问他怎么死的,太不吉利,于是她换一种说法。
方才她跟年哥叙旧时,霸总回复了信息,说奖励肯定有,到时多奖她一块石头。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该守的秘密还得守,不管他是谁。
“问这个干嘛?”
农伯年头也不抬,正在专注编写服药后的体验心得,要发回研究室让同事们记录参考。
“好奇,顺便吸取教训。”罗青羽实话实说,“不过你能活到一百多岁才死,是喜丧,不救也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强行救人,她又得遭报应,能不救尽量不救。
农伯年手一顿,默默抬眸瞅她一眼,“……当着我的面说,不太好吧?”小白眼狼,好歹他今世帮了她不少。
话说,跟别人聊自己的死期丧事,感觉挺别致的。
“哦,那你说说,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我以后尽量帮你防着点。”真心的,罗青羽锲而不舍,格外好奇。
农伯年长吁一口气,注意力继续放回电脑上,“你防不了。”往事无需再提。
“你不说怎么知道防不了?”
只听大佬他哼一声,“你有没有向流星许过愿?”
“没有,我不信那玩……”意字来不及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噎了下,瞪大眼睛,“呃,年哥,莫非你是……”
“被流星砸死的。”
八成是许愿的人太多,超载,出现大型翻车事故。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虽然他很想知道原因,可他人都死了,事故原因怕是要等几十年后才清楚。
“……”
啊,送到嘴边的蛋糕掉了。
第276回(第三更)
农伯年很早就怀疑罗小妹是重生的,当她出现在西环市那座桥上面的时候。
那一天发生的事,罗天佑记忆深刻。
在宁静的午后,天气一如以往的晴朗,众人浑然不知,正有一场灭顶之灾向他们逼近。
朋友陈雄一如既往的讨好校花,出尽洋相。为讨校花欢心,陈雄不顾一切跳河救狗,然后在河里扑腾挣扎。少年罗天佑见状不妙,赶紧跳下去救人。
结果被陈雄缠住,差点同归于尽。
是一位民警救了他,可到最后,对方死了,陈雄也死了。
两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那一刻,罗天佑的世界一片灰蒙蒙的。他浑浑噩噩地跟随大家去了医院,没多久,便看到妈妈牵着小妹急忙忙地跑来……
对,是罗妈妈带着罗小妹匆匆赶到医院。
罗天佑说过,当时看到老妈和讨人厌的小妹,对茫然无措的自己犹如救命稻草。
意味着,罗小妹当年一直呆在妈妈身边,不在桥头。但今世的她出现在桥上,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另外,罗小妹出生自带石头,和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烧坏脑子的事,成年后的罗天佑将之当成一桩亲身经历的奇闻跟农伯年提过一回。
无聊的时间,无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提起各自难忘的往事。
罗妈妈忘了,其实她和丈夫曾经在儿子面前提过,说罗小妹发烧烧坏脑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
因为她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直到烧坏脑子才恢复正常。
但今世,罗小妹不仅没有烧坏脑子,在天真无邪的好友口中得知,那双眼睛导致罗小妹救人会遭到反噬。
也就是说,即便她是重生,依旧没什么作用。
她太小了,拎起来就像一只缩起四肢的小猫咪,奶凶奶凶的。萌起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改变她哥以及全家人的命运?
跟他的重生完全不一样,另外,他死的时候没有一百多岁
“没有?不可能啊。”瞅着面前的年哥,罗青羽左看右看,“没变化。”
莫非跟田甜一样,在他来罗家之前,寿数就变了?
……不太可能吧?
重生人士的命数多半会脱离前世的范畴,有变化不奇怪。重来一次的人生,谁不想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改变?不能一有变化就以为是她的功劳。
那种想法,未免狂妄了些。
“今生命运有变,寿命自然不同。”农伯年并未多想,继续回忆死前发生的一幕,“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农场散步,然后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黯然神伤,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看晴朗的夜空。
在古代,有星相术士常把天上的星星和人类的性命拴在一起,比如一个朝代的终结,天上会显示帝星落。意思是地面死一个人,天上就会落一枚星星。
……特么的,这传说竟然是真的!!!
抬头看了一阵子,果然看到一枚亮晶晶的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立马意识到那是一枚冲着自己来的陨石,转身就逃,可惜死神不肯放过他。
身后一记重击,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待他醒来,已是一名回到6岁的男娃子……
“神话传说怎么能当真?”罗青羽心虚地抹一把脸,砸死他的肯定不是她那颗,“哎?也就是说,你跟我同一天死?”
至于为嘛他是重返童年,她是重返婴孩时期,这得问老天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每个人的死法不同,复活的方式不同并不奇怪。
农伯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啧啧啧,”罗青羽感慨了,“那咱们得庆祝一下,今晚吃麻辣烫?”
麻辣烫?农伯年无语了,在百忙中抽空瞅她一眼,“麻辣烫算什么庆祝大餐?你就算不念前世我掏钱给你住院,至少看在我刚刚病好,给我做顿好的吧?”
不奢望她做一顿浪漫的西式晚餐,起码做一顿三肉两菜一汤吧?有拿手好菜不做,吃什么麻辣烫?让罗叔、宁姨知道她的待客方式,非教训她不可。
“麻辣烫有什么不好?有肉有菜,营养均衡。你吃清淡的,我吃麻辣的。”
“……听起来像火锅。”还是鸳鸯锅。
“多元化是我们的民族特色,你不能草率地给它一个僵化的定义。”
火锅可以吃成麻辣烫,麻辣烫也能吃成火锅,好吃就行。她已经准备好食材,临时变卦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她的地盘听她的,抗议无效。
“……”
好男不跟女斗,她爱咋咋滴,农伯年不再作无谓的挣扎,“我要在这里住几天,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爱住多久住多久。”正说着,罗青羽的手机响了,屋里的固话也响了,“我接个电话。”
说着便起身离开,一边接电话一边回前厅。
手机电话是封婷打来的,说好友赵司敏求了她好久,想正经式跟罗小妹来一次面谈。就一次,谈不拢还可以交个朋友,不勉强。
“……她拜托你们村长往山里打了好多通电话,没人接。”封婷说,“你看在我的面上见她一次吧啊,能不能合作,你根据实际情况做决定,不必顾虑我。”
另外,姓赵的今天又来了,估计很快就到山下。
罗青羽:“……”
固话里确实有未接来电显示,不巧,那段时间她在青台市或者在回来的路上,没人在家。等回来再打给村长时,方知姓赵的来过,还留下电话请她回拨。
她没拨,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希望对方知难而退。但可惜,对方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喂?你好?”挂了封婷的电话,罗青羽回屋里接听固话,“赵小姐?”
不错,正是那位赵小姐,速度挺快的,她已经来到山下的铁门口,希望跟罗小妹面谈一次。
唉,看来这部固定电话该注销了,不然老有外乡人找村长要电话。村里的人都比较热情,得知有人找罗家,怕耽误事,总会第一时间通知山里的罗家。
既给村里的人添事,自己也麻烦,索性注销得了。反正过段时间她要进城,到时顺便把这事办了。
“年哥,我出去一下,屋里再有电话响你不用理它。”罗青羽扬声交代,径自出了院子。
无事挂心头,出去练练口才也好,看看对方有啥本事说服她。
“好。”农伯年头也不抬,对她相当的放心。
前夫的事她已有心理准备,论武力,世间能赢她的人估计不多。论用药……他拿起手机,打开枯木岭山边的监控系统看了看。
铁围栏的门口处停着一辆车,有两位职场女性在等她。
他把手机侧放一旁,方便自己抬眸可见,然后继续工作。
第277回
罗青羽开着小电动下山,老远便看见铁围栏的门前停着一辆车,两名衣着时尚的美女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一位脑后挽一小髻的年轻女子,约莫23、4岁,一套黑色小西服衬得她身材瘦削。九分的修身窄脚西裤,中袖上衣,内里一件白衬衫,领口开两纽扣。
职场女性的时尚干练,在她身上充分体现出来。
化着精致的淡妆,男生看了会觉得她是素颜那种。眉目清朗,脸上的笑容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
罗青羽见过的,她便是那天崴了脚,搭封旭的车下山的那位赵小姐,封婷口中的赵司敏。今日的她精神面貌特别好,与那日崴脚的脆弱之姿判若两人。
“罗小姐,又来打扰你了。”赵司敏笑说,扶着铁栏门,故作可怜,“唉,打了几天电话,多亏我求助婷婷,不然今天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罗青羽笑了笑,把小电动停在一边,开锁,打开铁栏门,“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最怕麻烦找上门。现在你赢了,把婷姐搬出来压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哪是压你?我是诚心诚意找你谈生意的。”赵司敏说罢,指指旁边的年轻姑娘,“这是我朋友冯莱,冯莱,凤来,好听吧?她是美容顾问,我本来跟她见一位客户,路过你这儿……”
她不死心,拐道进村向村民打听她在不在家。结果真的问到了,有村民说今早见过她,立马改变行程赶过来。
“这样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吧?”赵司敏俏皮的说,语气诚恳熟稔,似乎两人已经是老朋友了。
哈哈,都是职场中人,说的场面话,当真你就输了。罗青羽笑了笑,径自在路边的草地一坐。
“行,说不过你,坐下来说吧。”
都说有朋自远方来,来者皆是客,不求你有热乎饭菜招待,搬一张凳子出来给她们坐坐总可以吧?这席地而坐是几个意思?来到家门口都不让客人进屋?
冯莱:“……”
夭寿,她今天穿的这套裙价值八千,瞧瞧这草地,不远处好像有一坨牛.粪……她只是路人甲,回车里坐行不行?但这话又不敢说。
赵司敏也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善解人意地指指山里:
“不方便?”
“是啊,所以我不喜欢有人进山找我,更不在山里招呼外人。”她的药山,不想轻易示人,“没事,大家平时下地干活都这样,要么你们拿块毛巾垫着?”
她就不必垫了,粗布衣裳,脏就脏了。
“啊,行,”赵司敏倒也爽快,踩着高跟鞋利索地回到车里,“我车里有雨衣。”
上回崴过脚,她竟还敢穿高跟鞋来,勇气可嘉。
就这么,赵司敏拿出一张新净的雨衣铺在草地上,果断坐下。还别说,罗青羽挺欣赏她这种作派的,不必交心,但也很难讨厌得起来。
还有那冯莱,虽然不大乐意,也扭扭捏捏地坐下了,一脸尬笑:“呵呵呵,好像小时候去春游的感觉……”
话未说完,忽然,她细长的眉头轻蹙,白皙的手下意识地掩一下鼻子,似乎嗅到什么怪味。
害得罗青羽不得不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味道?因对方靠近自己的时候才皱的眉头。
赵司敏没留意,她左右张望,大发感慨,“是呀,乡下的空气特别清新,以后退休我要回农村……”吧啦吧啦,两位美女一顿互吹,缅怀儿时的快乐时光。
罗青羽:“……”
还好,赵司敏很快便进入正题。
“那花青素效果惊人,不仅帮助很多失眠人士恢复正常作息,我做心理咨询的,有些客户日常特别暴躁。我介绍他们到隔壁那座山的杨氏小筑泡温泉……”
花青素使人心神宁静,能够快速进入睡眠,还能缓解暴躁情绪。
结果惊讶地发现,那位杨老板竟然偷工减料,以前那温泉里的花香味特别浓郁,嗅之昏昏欲睡。如今不行了,客人泡半天毫无睡意,回房躺半个钟才见效。
“我不是诋毁她,只是觉得,好东西更要保持质量,使用广泛,才不辜负研究人员的心血。”赵司敏义愤填膺,“做为一名商人,眼里不能只有钱,丢了最基本的道德良心。”
“就是,”说起这个,冯莱也一脸气愤,“平时我们接触的化妆品也一样,我告诉你们,其实很多牌子的化妆品只有试用装是真材实料……”吧啦吧啦。
午后的山风,凉丝丝的,罗青羽抱膝安静听着。住在山里时间长了,许久没接触过人气,日子过得有些乏味。
听听不同的说话声,略解郁闷。
最后,赵司敏说到重点:
“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家是真心想让花青素发挥更大的作用,造福更多的人。喏,这是合同,你拿回去看一下,哪里不妥,我们可以再商量。”
罗青羽端正坐好,把合同挡回去,淡淡地说:“不用了,上次婷姐说过了,花青素已经卖给别人,我不能货卖两家。”
“我替你付违约金!”赵司敏拍胸口保证,“要不你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他们沟通。”
“是呀,罗小姐,”冯莱笑着指指赵司敏,“她家穷得只剩钱了,又不喜欢在家做衣来伸手的千金小姐,一心想做更多有利于社会的事,你就成全她呗。”
大家都是年轻女性,何不联手闯出一番事业呢?用实力证明自己,不再是靠家里养活的纨绔二代娇小姐。
“靠家里,始终是长不大的孩子。看,冯莱家也不缺钱,亲人不懂她为何做美容顾问。当然是为了喜好,为了寻求自身价值,你说对吧?”赵司敏说。
“还有,婷婷说了,她愿意入股投资。你知道的,她快嫁人了,林佳成跑销售的,未来发展空间大。她怕将来他进步了,自己却落在后头影响婚姻质量……”
婉转劝说,开始打感情牌。
但罗青羽不想听这些,抬手阻止她说下去,“赵小姐,这事我没法答应你……”
蓦然间,她眼角余光瞥见赵司敏的车子旁不知何时冒出一位男青年,他盯着罗青羽,露出一副惊喜若狂的表情。
“小萱?!”
罗青羽:“……”
木错,此人便是年轻版的林文强,她前世的前夫。他五官清秀,身高一米七五,想当年,在她眼里犹如自由女神像般高大威猛的男子,真的找来了。
她默默地,盯着那张曾经让她瞎了眼的晦气脸,一脸惊诧:
“你找谁呀?”
第278回
她好歹跟熊师兄他们玩过舞台剧,学过一些表演技巧。
“小萱!我是文强!”初见目标人物,林文强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她真人比相片好看,仿佛一早认识她,冲动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我是你男……”
男朋友!不,他不仅要做她的男朋友,还要做……念头未落,噼啪几下,他的脸一阵火辣辣。
待他意识到自己挨了巴掌时,最后的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吓得赵司敏和冯莱赶紧跳开一边。
“罗小姐,他是?”赵司敏疑惑地看看罗青羽,又看看地上的男子。
第一次觉得,世上竟有如此脆弱的男人?被女人一巴掌就刮倒了。
“神经病,我不认识他。”罗青羽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眼神透出一丝陌生和疑惑,“你谁呀?”
林文强没想到她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在两位陌生的美女面前打他的脸,不禁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攀高枝了想不认是吧?我告诉你……”
“喂?妖妖零吗?我这来了一个神经病,嗯,好像有点暴力倾向+妄想症,你们最好带电棍……”罗青羽转过身打电话。
林文强一听,更加恼了。好,既然她说他是神经病,那么神经病做事不犯法,趁机揩油恶心她。
念头一落,面红耳赤的他迅速爬起,向背对他的女生扑过去。
“呀,小心……”赵、冯二人在旁边吓得缩成一堆,尖叫。
察觉身后的空气流动异常,罗青羽旋身一脚,目标明确地将扑到跟前的年青人踢出老远……
既然是初次见面,其中可能有误会,或许对方真是一名神经病。在这种情况下,罗青羽不能下重手,角色扮演的分寸必须拿捏好,否则容易露出破绽。
于是,为免林傻子乱砍人,罗青羽将他打倒后,一脚踩住他的腰,一脚踩住他乱扒拉的左手,稳如泰山。
每当林文强的右手往后伸,想扯开她的脚。她稍微一用力,他的左手格嚓一下,腰间压力山大马上就要断了似的,痛得他杀猪般的尖叫,全身直哆嗦。
木事,手被踩脱臼了,腰没事。
她很有分寸的,丹炉山石壁上的人体经脉图早已深刻脑海,背得滚瓜烂熟,就差实践了。
而这一幕,让坐在亭里的农伯年尽收眼底,唇边噙笑,一脸宠溺的摇摇头,自言自语,“小丫头,心够狠。”对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人,果然莫得感情了。
不止他在用手机看现场,在大谷庄隔壁陈家村的路边,停着一辆纯黑色的车,外边看不到里边那种。
车里除了司机和保镖,后座有一男一女端正坐着,正在安静观看林文强身上的摄像头拍到的镜头。
“他们看起来不像老相识。”男的轻笑道。
女子微哼,目光冷然,“她是戏子。”最懂演戏。
“不算吧?舞蹈演员跟影视小花还是有区别的。”他欣赏有歌舞才华的女人,哦,是女生。
身边坐着这位才是女人,一名拥有特殊技能的女人,可以弥补年龄的不足。
“你不了解女人,”女子淡然道,“为了掩饰,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成为影后。”就好像抓男人出轨,再蠢钝的女人也能拥有柯南般的智商。
男人轻挑眉,不与她辩驳,专心看现场传回来的视频。
他不需要了解女人,他只知道,再聪明的女人也逃不出一个“妒”字。比如身边这位,正在妒忌视频里的女生,妒恨对方年轻的容貌,妒忌对方的身手。
她表面无动于衷,语气以及眼神满满的一股酸醋味。
视频看不到了,因为林文强被打趴下,摄像头朝下,只拍到模糊的地面,和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呃,罗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在等待警察到来期间,那位叫冯莱的女人迟疑着问。
“讲吧。”
嗯,男子闭上眼,姓罗的不仅人长得清纯有辨识度,连声音都有一股子超凡脱俗的仙气。可惜她一身惊人的破坏力,军方对她格外关注,暂时碰不得。
扼腕,算是美中不足吧。
“你,是不是有狐臭?”
噗,男子噔地睁开眼,吓了一惊。纳尼?有狐臭?咳咳,这不是美中不足,这叫特级残废,中看不中用。
他旁边的女子,也就是南露,头痛地揉揉额角。
有狐臭?那个罗萱好像没这毛病。如果有,这么糟心又搞笑的毛病,前世她叫人查的那份资料里不可能没写。
“我有狐臭?!怎么可能?”罗青羽花容失色,果断抬手嗅一嗅腋下,“没有啊!”绝对不可能有!
“呃,自己是闻不到的……”赵司敏的目光充满同情。
“呵呵,”冯莱精致的小脸上也布满同情和了解,“我有个同学,三十多岁才知道自己有狐臭,因为家里人不敢告诉她,怕她自卑。同学朋友们更不敢说……”
因为坊间有传闻,谁当面指出别人有狐臭,那狐臭就会跑到谁的身上。人人自危,哪里敢说?
“我不信那一套,是我告诉她的。她之前不知道有这毛病,一直奇怪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后来治好了,没多久便嫁了。”提起往事,冯莱笑得无比欣慰。
“怎么治?”
罗青羽心不在焉地问,仍在想法子嗅自己的胳肢窝。真的有么?没有吧?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人说她有狐臭。
“我一个朋友给她治的,详情我也不清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冯莱特别热心。
“不用了谢谢,我妈认识一些医生朋友,应该会有办法。”
这时,警察终于来了,林文强被提起来,十分合作地被人带走。
“哎,这事你们要认真处理,不管他是不是神经病,家属必须赔偿精神损失!他刚才非礼她,必须还她一个公道……”在警察面前,赵司敏表现得十分强势。
罗青羽:“……”这话听着好刺耳。
当警察问时,她摇摇头,“没碰到,被我一脚踢飞,但他确实有这种倾向。”
“你对这种人不必同情,必须严惩!”赵司敏皱眉,力劝罗青羽,“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种身手,这次不罚,下次不知是谁倒霉……”吧啦吧啦。
车里,南露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时晃入镜头的赵司敏,淡淡道,“把她搞破产,作为你求婚的诚意。”
正主不能搞,那就搞死她身边的狗腿子。
安分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也就是一直苦追她的钱坤,一声温雅轻笑:
“一言为定。”
第279回
林文强被警察带走了,警车呼啸着离开枯木岭。
别家有女初长成,踏破门槛的要么是媒人,要么是年轻的男青年。罗家倒好,来得最欢的是警车,村里村外的人站在路边,见状皆是无奈地摇摇头。
唉,虽然罗家夫妇心地好,罗家儿子的品行也不错,唯独这闺女令人头疼啊。
正应了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家。
当然,不是说她人品不好,而是她长得太好,容易招蜂引蝶。瞧,警车里坐的又是一名垂头丧气的年青人,红颜祸水啊……
先是警车,接着是赵司敏二人离开,罗青羽拿着对方硬塞的合同返回家里。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不知在笑什么的农伯年好奇地瞅她一眼,笑意微敛。
“怎么了?吃亏了?”
正打算把合同扔厨房里当柴烧的罗青羽顿了顿,斜望他片刻,忽而笑得一脸殷勤跑到他身边坐下。
农伯年:“……”
他不傻,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脸戒备地瞅着她,尽量挪开些,离她远点……结果看到她大受打击的眼神。
咋了?犹豫一下,他调侃一句:“怎么,想劫色?”不敢动了。
罗青羽:“……这你不用担心,人家远修比你帅多了,我都没下手。”温远修的暖让人舍不得放手。
年哥的帅气有些锋芒,有点冷,不够平易近人。
“那你找他去啊!”黏他干嘛?
“年哥,你捧着良心告诉我,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罗青羽坐开一些,心情忐忑。
农伯年无语了,瞥她一眼,“汗味?”
瞧她一身粗布衫,身前身后沾有尘土,八成在山里练过功或者下地干过活,出汗很正常。
呃,罗青羽一头黑线,嗅嗅自己身上,有汗味?没有吧?今早是练了功,但没有出汗,多半时间坐在山坡上发呆看风景。
如果不是汗,那就是狐臭?
“……除了汗味呢?”她犹不死心。
农伯年默了,女人用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问这种问题,肯定不是为了听夸奖。但他不能主动问,一问对方便会先入为主,代入她自己的答案。
“有话直说,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于是,罗青羽坐直了,皱着眉,嗅嗅自己的身上,“有人说我身上有狐臭,真的么?”
不,她无法接受这个事。
瞧,她的博客原本用自己的大头照作背景,后来有网友在视频里截了一幅图: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身后是天边的万丈霞光,像敦煌天女的舞姿剪影。
头一回发现自己美呆了,向对方讨来,把它弄成博客的背景图。
如此漂亮的自己,如果身上有狐臭,原本唯美的场面刹时变得惨不忍睹,简直是完美人生破灭的开端。
“太可怕了!”她无法接受啊!
农伯年听罢,淡然问:“女人说的吧?”注意力继续回到工作中。
“是呀,难道她撒谎?为嘛呢?人家是美容顾问,不是医生……”呃,罗青羽终于冷静了些,若有所思,“莫非她是谁的托?有必要吗?我是她朋友的朋友……”
坑朋友的事虽然屡见不鲜,但今世是第一次见。她有没有狐臭,一问亲朋便知,虽然冯莱预先说亲朋不会说真话。但赵司敏有求于她,说实话容易得罪人。
冯莱这么直白,难道不怕影响朋友的计划?
“为什么呢?冯莱跟那个赵司敏有仇不成?”所以要破坏赵司敏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可冯莱说她有狐臭时,那赵司敏闻不到吗?
罗青羽看看手中的合同,这份合同她不接的,赵司敏硬塞给她就走了,让她好好考虑几天再答复。呵呵,她哪有心思再联系?
追车塞回去是不可能的,一把火烧之,一了百了。
这是合同范本,没盖章没签名,烧了跟扔进垃圾桶没区别。总不能一直搁在家里等待赵司敏的二次约见吧?自己更不可能主动联系她,还是烧了干净。
改天进城,把固话注销,从此恢复清静。
“那我到底有没狐臭?你说实话,我不希望在外人面前出丑。”不管外人怎么斗,罗青羽始终担心这个。
她爱美,不希望自己身上有这种毛病。
“真没有!”农伯年拿她没办法了,板着脸强调,“你小时候一身奶香,少女时期一身甜,现在一身药香,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外人?她谁呀?姓甚名谁?”
给个名号,让他查查什么来头,是嗅觉坏掉了,还是心歪在这儿胡诌?
罗青羽惊悚:“……”
哥,你咋记得这么清楚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味道。半信半疑地再次抬手嗅了嗅,而后一脸茫然,没有啊。
年哥以为她不信,只好耐心地帮她分析,“你亲妈是药师(哪怕是个半吊子),你干妈是法医,我不是医学专业,但做掉区区一狐臭完全没问题,何必瞒你?”
哎?罗青羽一愣,对呀!确实有道理。
虽然自己老妈是半吊子,认识的中西医生不少。还有干妈,她虽是法医,但肯定认识不少治活人的医生,帮她治个狐臭小意思啦!不可能拖这么久的。
至于年哥……此人学术过于复杂,信不过。
某哥见她一脸的恍然大悟,没好气道:“你这脑子要记得随身携带,不要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今天要不是我在,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吭去医院动手术?”
“怎么会?我不过一时慌张……”顶多从今天开始研究治狐臭的药。
那是狐臭啊!无论男女都会产生心理障碍的小毛病,还有冯莱那句“亲朋不敢说真话”,确有此事!她前世的初中同桌有狐臭,一直到毕业她都不敢告诉对方。
“狐臭又不是什么大病,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是钢铁直男,农伯年苦口婆心,“以后不管别人说你什么,记得跟家人商量,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女人为了美有时会失去理智,还有她那不爱麻烦人的习惯,让人操碎了心,他也不会埋怨她什么“活两辈子的人了,怎么才这点智商”这种伤人的话。
因为每个人在乎的点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反应。
罗青羽双手趴桌,盯着年哥打量半晌,忽然问:“年哥,你之前干哪行的?”
“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农伯年语气浅淡,睨她一眼,“你不想知道林文强的下场?”
第280回
“他能有什么下场?”罗青羽皱皱鼻翼,“大不了被警察口头训一顿,何况还有南露在背后撑腰。年哥,你觉得南露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来了,她已经准备跟钱坤结婚。”除了铁围栏的监控,他还收到一些其它信息,那冯什么莱的,算是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不想报复姓林的?”
“唉,怨怨相报何时了,算了,我现在过得挺好,不想惹麻烦。”她势单力薄,怎么报?就算要报也不能告诉他和自己亲哥,违法的事不能让他们掺和。
“你忙吧,我给婷姐打个电话提个醒。”说罢,罗青羽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瞅着她的背影,农伯年眉梢轻轻一挑。
一直担心她见了故人会冲动,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除了演技了得,还沉得住气。不仅不趁机报复,还大方地让辜负自己的人离开,啧啧,这胸襟,不错。
是他小瞧她了,怕她一时惊慌露出破绽才特意赶来……
再说罗青羽,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给霸总发了一条信息:“老大,帮我干一件违法的事。”
不久,霸总回复:“说。”
“查一下叫林文强的年轻人,xxx人,今在西环市居住,今年25岁。他受南露雇佣找我麻烦,找位高手把他俩的交易金额偷出来匿名捐出去。”
“要扣你上次的奖励。”本来有两块石头的,要扣一块。
“行。”没想到这么顺利,罗青羽略犹豫,忍不住问,“你不问原因?”
“正在查,为什么不直接找农伯年?说不定这任务落他头上。”别到最后找她哥执行,而她亏了一份奖励。
“我的事不能牵涉他们俩,否则取消。”她不干了,包括研究各种药。
“我听出一丝威胁。”霸总似笑非笑。
罗青羽想了想,回复:“是。”
一项赚不了多少钱的技能,如果不能带给她一些方便,反而处处充满危机与憋屈的话,她何必那么辛苦?自给自足就好啦。
“看来你还有后招。”
“希望用不着。”一有不妥,她便躲进丹炉山养老。
霸总他们是正派人,不会对她的亲人做什么。就算威胁,也要找到她本人才能实施。
对方发一个黯然神伤的表情,“我以为你拥有献身使命,报效国家的信念与思想觉悟,结果我很失望。”
“我是你偶像,不是你的兵。”霸总的口吻十足老干部,罗青羽不吃那一套,“互惠互利才有继续合作的价值,我为人人,还要搭上我的人,那我图什么?”
“图国泰民安,消除疑难杂症。”
“前提是我先岁月静好,天天有人算计我,哪来的精力炼药?少掰扯了,你给句准话吧。”
“我说过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尽量满足你。”
罗青羽:“……不许麻烦我哥和年哥。”
对方回复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和ok的手势,敢情之前说的全是废话,还被他套出她另有后招……罢,反正他们抓不着。
看着两人的对话消失,她才给封婷打电话,告之今天发生的事,让她以后不要再为赵司敏搭线,姓赵的在她这里已经上了黑名单。
等结束通话,罗青羽到小菜园摘菜,准备今晚的麻辣烫食材。
而另一边,刚下课的封婷得知赵司敏的朋友在罗妹妹面前胡说八道,一股郁气涌上。回办公室之前,在走廊拨赵司敏的电话,可一直打不通,更加气闷。
狐臭?亏她们说得出来,她和罗妹妹相处多年,哪有什么狐臭味?冯莱?啊对了,此人在美容界小有名气,凡跟她打个照面的女性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她不强求客户买她的化妆品,但一定能让客户觉得自身有毛病。美其名曰,及时让客户发现自身的不足才能及时改变,从而更加美丽自信。
封婷烦躁的揉揉眉心,唉,看来得找个机会向罗妹妹解释一下。
这敏敏真的是,喜欢结交朋友无所谓,但交友不论人品,迟早出事……
傍晚时分,枯木岭的罗家庭院挂起了油灯,灯光闪闪灼灼的,别有一番意境。
吃饭地点在亭子里,罗青羽端来一个炉子,里边的木炭烧得正旺,然后把高汤摆上去。农伯年没闲着,到厨房帮忙端菜、端鲜肉片,进入凉亭,略感意外。
“烛光火锅?”他左右张望一下,咦喂,整座院里竟没有一盏电灯,“怎么不开灯?没电?”
“不够亮吗?有电,为了响应政府号召提倡节约环保,尽量习惯一下。”罗青羽捧来碗筷,坦然道,“等过完六月晚上再用电。”
“这是什么典故?”农伯年一脸的莫名,选个位子坐下。
“以后再跟你讲,呀,汤开了,放菜放菜……”
习惯性地,两人的烛光火锅正式开动前,必须拍几张照上传朋友圈。几位八卦的长辈看到农伯年竟然也在,一个个惊喜万分,让他俩明天进城聚一聚。
“小青,我记得你认识药监局的人?”
“嗯,怎么?”
“明天带我去一趟。”
他要每天亲自检测自己的血液变化,顺便和这边的研究室交流经验,把新发现告诉他们。每个地方栽种的药草性能不同,配方的添减要因地制宜进行改善。
人多力量大,他不藏私,但本地研究室能不能成功研制成药,还要看他们自己的能耐。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开车进城。
本想带家里的猫一同进城做绝育手术,可罗青羽上网查了查,原来它们刚生完小猫没多久不适宜做手术,只好作罢。
三只猫经常让她帮忙看孩子,自己出去浪,希望二胎别那么快,否则真心头疼。
不久,两人终于到达罗家别墅,谷宁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心中欢喜得很。但叶乔昨晚提醒她,千万要把持好心情,阿年那小子可精明了。
“青青说你把药研究出来了?”拿这件事做挡箭牌,得到农伯年的微笑肯定,谷宁光明正大地露出欢喜的神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罗青羽则四处瞄瞄,“咦?妈,我爸呢?”
提起孩子她爸,谷宁的笑容一下子蔫了许多,“唉,武馆那边新招了一批弟子,听说有几个好苗子。这不,他和你封伯伯一大早就赶过去了。”
背叛武馆的那位学生曾经说过,希望有机会和罗教练的弟子一较高下。和他同届的学生资质属于一般水平,想打赢他,必须寻到资质更好的学生。
这口气,罗爸始终咽不下。
第281回
老妈担心老爸睹物思人受刺激,而年哥要去药监那边的研究室,罗青羽帮他联系好了,陶科长会在门口等他。装修房子之类的她不在行,不能坐这儿枯等。
于是,她奉母命前去武馆盯着老爸,万一碰到那个逆徒务必让他保持心态平和。
当然,坐年哥的车去。
“听宁姨的话,保持心态平和,别让你这身淑女装成为陪衬。”到达武馆所在社区的入口处,下车前,农伯年叮嘱她。
罗青羽无语望他,“……”
“少装无辜,如果宁姨知道你在帝都一拳爆车,她肯定不让你去武馆。”竟然指望她让罗叔心态平和,呵呵,也是,在父母眼里儿女都是最乖的,“我陪你进去?”
“不用。”罗青羽无语望车顶,也叮嘱两句,“如果那边研究室的设施不好不卫生或者有人给你添堵什么的,不必给我面子,爱咋咋滴,我跟他们不熟。”
年哥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更是学术方面的人才,他的安全排第一,其它一切因素靠后,包括为人民服务。
如果他有个万一,还怎么为人民服务?对吧?甭指望她,她就一学渣。
“好,”农伯年嘴角微翘,这妹子总算没白疼,忍不住给她一个摸头杀,“去吧,中午我来接你和罗叔。”
“可别,我们万一早走呢?你忙你的。”道完别,罗青羽开门下车。
看着他的车离开,她才转身面向一个绿树成荫的园林社区入口。她在高中时期来过一次,里边的自然生态规划向大城市看齐。
有多姿多彩的儿童乐园区,有中年老人的健身器材和跳广场舞的空地,有小桥、河水和杨柳,花团锦簇,满眼绿色,属于千篇一律的公共休闲娱乐场所。
它属于雅苑小区的外花园,仅一墙之隔,武馆在售楼部办公大楼背后凸出来的那块。也就是说,雅苑小区的正、背面均有小公园,业主嘀卡便可自由出入。
但社区的客人进不了雅苑小区,而社区里除了武馆,还有中西餐厅,咖啡店,点心、饮料以及花店等分散四周,颇得附近小区新老居民的喜爱。
这里是市中心,附近全是高档小区或办公大楼,办公区的白领们经常在中午过来闲坐,小憩片刻。
罗青羽慢悠悠地走在绿荫小道,蛮舒服的。
今天有男士开车,她打扮得比较清新与累赘,素着一张脸,梳垂挂髻,穿着色彩淡雅的袄裙,斜挂一只精致的布艺包包,使她看起来特别的温婉乖巧。
这身衣裳便是年哥调侃她的原因,反差太大,容易破坏她的外貌形象。
在女汉子辈出的年代,温顺乖巧的小女生更讨人喜爱,惹人怜惜,连坐公车人家都不会喊她让座……蛮期待的,罗青羽保持散漫的态度,往武馆方向走。
她从小便羡慕那种伤风悲秋的温雅女子,不懂自己为嘛那么粗鲁。幸亏她这身皮长得好,上辈子错过塑造淑女形象的机会,今世重新来一回。
瞧,她的舞蹈形象很成功,粉丝们称她最具仙气的女神。虽然现在热度降了,走在马路边连监控都不想多瞄她一眼,甭提有狗仔跟踪了,鬼影都没一个。
啊,想岔了……
“脸是女人最重要的武器,说句不好听的,美女比普通女人的机会多n倍!相信你们有这种体会。喏,小丽的皮肤是你们之间最好的,但如果不保养,25岁之后,你的法令纹,鱼尾纹会非常明显。”
非常二字,加重语气。
“因为你的皮肤比较薄嫩,年轻的时候好看,但容易老……”
罗青羽:“……”
真是怨家路窄,这说话的女人不正是昨天说她有狐臭的冯莱吗?她往声音的方向瞧了瞧,果然看见冯莱十分专业地向几名年轻姑娘科普保养知识。
这是销售人员的套路,先推销自己的人品和学识,产品自然而然能卖得出去。
“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
“只有巧言令色搞诈骗营销的女人,我说得对不对啊?冯小姐?”
冯莱正说得口干舌燥,被人一打岔,不禁愕然,抬头一看,刹时一股寒气从丹田涌上心头。
靠!怎么是她?!她不是乡下制药的村姑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高档社区?!
冯莱仿佛惊呆了,说不出话来,内心在翻江倒海考虑怎么把她忽悠过去。
“怎么,昨天还说我有狐臭,今天就把我忘了?”罗青羽浅笑,手中拿着手机交叠身前,目光温柔道,“不敢相信吧?昨天刚骗完我,今天就碰个正着。”
“呃,”只见冯莱惊讶地起身,尴尬地看着她,“对不起,小姐,我认识你吗?”
围着冯莱的女孩们并未离开,现在是她们的休息时间,很有闲情逸致看一会儿热闹。
“哦,你不认识我了?表示昨天那些话是骗我的咯?”罗青羽挑眉,“怎么办呢?我家门口有监控,你跟赵司敏正好对着摄像头,看嘴型可以判断你当时讲了什么话,你那行为应该叫诈骗销售吧?”
噢玛,诈骗?!
在场的姑娘们眼睛瞪得老大,望向冯莱的目光带着一丝异样。
有诈骗行为的销售人士,以后谁敢信?
“你不要血口喷人!”原本镇定的冯莱一听门口有监控,神情略急,“是敏敏让我配合跟你开个玩笑……”
“哦,原来赵司敏也有份。”罗青羽扬扬手机,得意道,“谢了,我正好两个一起告。你们聊,不打扰了。”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
冯莱这下真正慌了,匆忙间向姑娘们道了歉,拎起包包和礼品袋急急追上去。吃瓜群众不明就里容易忽悠,关键是不能让姓罗的告自己。
一旦底子黑了,她在青台市就混不下去了。何况她还把赵司敏供出来了,死无葬身之地啊!
“等等,罗小姐,你听我说……”冯莱比赵司敏矮小瘦弱,踩着高跟鞋追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追到罗青羽的前头拦住她,“这事你不能怪我,是敏敏让我那么说的……”
因为罗青羽难约,赵司敏又对花青素志在必得,便希望找到借口保持长期联系。
而这个借口,必须与罗青羽的自身利益息息相关才有成功的可能。
听说她家不差钱,赵司敏用“代付违约金”试探过,确实行不通。人际关系方面,封婷那边已经承诺是最后一次帮她,不再考虑。
那便只能利用女人的缺点。
第282回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越漂亮的女生越怕自身有缺陷。
所以她找了冯莱,无奈,罗青羽的身高体重、皮肤和五官无可挑剔,就算是冯莱也挑不出毛病。她还对美容之类的话题不感兴趣,寻常的招数行不通。
“……可敏敏事前说了,必须在你身上找一个缺点。”有所需才有所求,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不管这个缺点是真是假,只要唬住罗青羽,让她主动联系赵司敏找冯莱要解决方式,哪怕只有一次就行。
“就算被你识破,她可以把所有责任推我头上,然后她过来找你道歉……”人海茫茫,像冯莱这种小人物多的是,罗家会为了一句戏言登报找她不成?
置之死地而后生,赵司敏是准备打持久战的。等和罗青羽成了朋友,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冯莱见罗青羽能在路边随地而坐,必定长期呆在乡下。而赵司敏也打听到她是独居山中,鲜少与外界人士接触。她又死心眼,肯定没什么朋友。
这就好办了,孤陋寡闻的人最容易忽悠。特别是长期空虚寂寞冷的女性,容易患得患失。
“狐臭是女生最怕的毛病,这股味有人闻到,有人闻不到。我不骗你,你身上确实有股味道……”被罗青羽冷冷一瞥,冯莱顿了下,硬着头皮说下去,
“不管花香草香,对于不喜欢它的人来讲,就是狐臭!”
没错,她是嫉妒了,一个村姑身上的味道居然比自己的好闻,狐臭二字是脱口而出,顺势而为。
“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可我就一普通人家,她要我做什么,我不敢不做,否则我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罗小姐,但请你理解一下我的难处……”
赵司敏让冯莱大胆去做,因为罗家是泥腿子出身,就算识破也闹不出一朵花来,况且有她罩着呢。
赵家是青台市数一数二的富豪,认识的达官贵人多,保一个人小意思啦。
“结果不到一天就碰上你,”冯莱一脸的晦气,“你们神仙打架,我纯粹受牵连。你就看在我老实交代的份上,别把事情闹大好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一边诚心诚意道歉,一边暗暗叫苦。不是她不讲义气,实在是天意弄人。
青台市那么大,传闻长居山中的村姑竟然巧遇街头,这种概率简直了。赵司敏可不像表面那么好说话,如果计划不成功,自己必定是一枚炮灰。
罩她?才怪呢。
看看这姓罗的,昨天还像一只好说话好欺负的山鸡,今儿摇身一变,成了一朵“我特么的要开始搞事了”的大白莲,笑里藏刀,可见也是不好惹的主。
人不可貌相,人就算是泥腿子暴发户也比自己强,说不定杀伤力比赵司敏还要猛。
既然露馅了,自己被盯上迟早成炮灰……所以她选择迟一点化灰。姓罗的看起来比姓赵的好说话,或许有转机呢?
“你告她是告不赢了,顶多让我丢了饭碗,她不痛不痒。所以……”能不能不要揭穿是她告的密?“你俩尽情明争暗斗,我豁出去当无间道,可以不?”
看着冯莱一脸可怜兮兮求放过的小样,罗青羽默。墙头草两边倒,她的话信一成能死两回。
但年哥的话,她信了,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冯莱的话,被罗青羽用手机全部录下,然后把她放生了。她是受人指使,既然已经道歉,总不能揍她一顿出气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至于赵司敏,正如冯莱所说,光凭这事整不垮她。人家家大业大,为这事搞得全城皆知对自己家没什么好处。先搁置,等日后有机会再处理。
不过,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封婷,又怕对方不相信。
唉,真是矛盾,或许她应该告诉封伯伯?正好他也在武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罗师妹吧?”
嗯?她正在沉思,忽听旁边有个男声响起。转身一看,一张平平无奇的男人方正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对方长相一般,但衣着修身时尚,像个稳重的潮哥。
一头喷过哩水的清爽发型,蓝色长袖衬衫,束在合身的黑色长裤腰里。形象帅气得体,手腕一块金劳力士表格外抢眼,给他添了几分魅力。
叫她罗师妹,不必问,八成是武馆的人。但她是师妹吗?呵呵,如果是她爹的学生,他们应该叫她师祖。
当然,做人要低调,要谦虚。
“我是华兴武馆罗教练的学生,曾到过罗教练的家见过一张全家福,刚才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本人更好看,对方笑吟吟道,“你来找罗教练的吧?”
“是呀。”罗青羽坦然承认。
来之前跟老爸确认过在不在,他让她直接过来就好,结果耽误了一点时间。
“你是第一次来吧?走,我带你去。”
既然顺路,她没必要拒绝别人的一番好意。即使对方不曾自报姓名,她艺高人胆大,不怕被拐。
“我叫阿博,托大点你叫我博哥也行。”阿博笑道,“怎么称呼你?”
“叫我师姐吧。”对方隐藏姓氏,罗青羽也不含糊。
“师姐?”略惊讶,不会吧?
“哎。”
应了,再喊他博哥就不合礼数了,望谅解。
“……”
都是成年人,阿博察觉她语气里的抗拒,倒并不在意。她年纪还小,刚出校园没多久,有点稚气争当老大很正常。
“你来得不巧,华兴的老板和他的儿女都在,跟罗教练他们接待国外同行,一时间走不了。”他好心提醒说,“如果你不想枯等,那边有间咖啡厅很清静。”
还有wifi,最适合年轻人打发时间。
罗青羽听罢,向他道了谢,但坚持到武馆看一看再做决定。武馆的前台有休息椅,沙发椅和茶几,她可以坐在那里等。
阿博由着她,进了武馆,他步子迈得很大,率先一步到前台提醒接待姐姐们,要小心招呼她,而后扬声:
“那你先坐会儿,我去会议室跟罗教练说一声。”
罗青羽点点头,“哦好,谢谢。”
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暗忖,大老板正在开会,他却能自由出入会议室,看来身份不低哪。
这时,前台的两名小姐姐一前一后过来,客气而礼貌地问她:“请问,你是罗小姐?”刚听阿博说通知罗教练,便猜的。
“嗯。”罗青羽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其中一名小姐姐神色鄙夷,伸手指指阿博离开的方向。
罗青羽见状,多少猜到一些,但故作不知,“谁呀?”
“他叫梁展博,罗教练的弃徒,我们华兴的叛徒!”
所以,她怎么能跟他这么亲近呢?对方可是把她爸气得够呛的人。
第283回
为了挽救“失足”少女,两位小姐姐一个回到工作岗位,一个坐在罗青羽对面的椅子唠嗑。
梁展博,虽然长相平平,平时对待师兄师妹啥的特别友善,尊师重道。哪知一朝得势便猖狂,跳槽便跳槽呗,穿得一身名牌拎着水果回来探望众教练。
他向同门学生详述自己的待遇,大有怂恿同门向他学习的意图,把保守派的老教练气得干瞪眼。幸亏罗爸早早离开,没看到,否则非气死坏不可。
并且,梁展博向前东家提议,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和他的现东家结盟合并。老板肯定不同意,结果他找上老板的儿女。
这不,今天终于让他带着的老板拜访华兴。
“唔?今天不是招了一批新学生吗?”罗青羽感到疑惑,“我爸说回来看看学生的资质。”
“是呀,但老板的儿女趁机把教练们请到会议室了……”
说到老板的儿女,在武馆打工的人替他操碎了心。
武馆的老板跟罗爸、封伯伯他们一样,谈不上仇日,但绝对厌日。无奈,他的一双儿女不以为然,和罗青羽一样,认为民间的交流不要掺杂历史因素。
在年轻一代的眼里,多与国外武馆接触,互相交流学习,有助于提高自己武馆的声望以及实力。
固步自封,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终将落后于人。
瞧,现在的年轻人都去学跆拳道、空手道和泰拳什么的,华兴武馆生意惨淡,花了那么资金,武馆却成了一个专门招收老兵的场所,搞慈善似的遭同行笑话。
因此,梁展博跳槽是很正常的,人往高处走嘛。
而他的新东家颇有求学精神,想结识指导过梁展博的教练,罗爸拒绝了。华兴老板的儿女为了促成今次的见面,便以老爷子的名义请他回来观察新学生的资质……
“所以我爸现在在跟日本人见面?”
罗青羽无语了,赶紧拿手机给老爸打电话。不知老爸的血压受不受得住,幸亏她带了五行丹出来。
“是呀,罗教练确实一脸不高兴,但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去应付一下。”前台小姐姐气愤且担忧道,“所以你千万不要中了姓梁的美男计,他就是个伪君子……”
噗,美男计?正在打电话的罗青羽险些呛水,这位小姐姐怕是对美男有什么误解。
看那位梁小哥一身名牌,一副精英派头,充满金钱魅力的模样,顶多算是小人得志,把自己收拾得比较清爽些而已,离“帅”这个字还有一些距离。
这时,她听到老爸接电话了,“喂?爸?我到了哦。”
“好,你在大厅等等,我很快就出来。”罗爸语气平静,不像生气的样子。
既然老爸不急,罗青羽更加不急,继续听小姐姐的八卦。
“最近秦少兄妹经常来武馆,我们老板怕是要退休了。”小姐姐一脸失落的表情。
“退休是好事,终于可以休息了。”罗青羽觉得挺好。
就像自己的爸妈,时不时去一趟旅游。父母开心快乐,儿女便能安心。
“,你不懂……”
秦少是武馆老板的三子,秦老板是个有福气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家道中落,却能如期娶了原定的未婚妻。
对方是一位千金小姐,幸蒙不弃,与他生下两男两女。老大是儿子,老二是女儿,和谷宁家一样。
秦夫人是商界女强人,外界的人都说秦老板是吃软饭的。他不在乎外人怎么说,有福气吃一辈子软饭也是他的本事,外界的酸话对夫妻俩影响不大。
结婚几十年,那些说他们是非的人多半闹的闹,离的离,而他们家一直风平浪静。
他的大儿子是名律师,二女的天赋随母,和门当户对的女婿联姻把家族事业挤上华夏十强企业之一。
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在大家眼里,秦老板吃软饭,他的三儿四女专业啃老。他们希望像兄姐那般出息,可惜干啥啥不成,无比积极地走在败家的路上。
罗青羽:“……”
“唉,如果他们俩接手武馆,恐怕离倒闭不远了,我也得跳槽了!”小姐姐悲观道。
“别那么悲观,打工而已,又不是打仗,何必急着跳槽站位?”日企在华夏多的是,难道就因为是“日企”,大家就不干了么?
“我们不急,现在主要是看你的立场。”小姐姐一脸严肃,“原本秦少、秦小姐对这事不感兴趣,直到看见对方的老板……”
对方的老板是一名年轻男性,不仅帅,还特别的有礼貌啊卧槽!简直是少女杀手,所到之处皆能收获一堆星星眼,包括秦四小姐的。
秦三少十分鄙视四妹毫无立场,结果在看到对方的姐姐之后,他的立场也变了,开始极力推动两间武馆的合并工作。
“中邪了?”罗青羽听得毛骨悚然。
“那倒不是,”这想象真幼稚,小姐姐默默鄙视她一眼,“他们是中了爱情的魔力。”
罗青羽:“……贪恋美色?”
“差不多吧。”这不重要,“秦老板到底是他俩的父亲,盼望儿女成龙成凤,大有放手让他们自由发挥的意思……”
武馆个别的年轻学员与教练,对合作十分期待。
而保守派教练不大愿意,尤其是罗教练本来就不喜欢日本人,最看重的学生的叛变,令他更加反感两间武馆的合并。
但,罗青羽是他的女儿,如果亲闺女也被梁展博说服,倒戈相向,恐怕罗叔也像秦老板那样……
“不用不用,你们去吧。”两人正说着八卦,玄关处传来一把略显苍老的男声。
罗青羽回头瞄一眼,噢,老爸和封伯伯他们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堆人,有老人,有年轻人。
老人是华兴武馆这边的,年轻人几乎全是梁展博那边的。因为他就跟在大家伙的后头,丝毫没有刚才那副精英男的风采。
正如小姐姐所言,对方的阵容确实赏心悦目,除了一位身材高挑温文尔雅的大帅哥,还有一位身穿和服的柔美女孩,年纪约莫24、5岁的样子。
日式女孩的温顺,是许多男子yy的理想对象。
其余配角一个个眉目清秀,衣装整齐,看起来比较严谨有礼。而华兴成员的衣着休闲随意,除了秦家儿女穿的时尚之外,整体而言确实存在一定的差别。
前台小姐姐连忙回到岗位,罗青羽站起来,向老爸走去。
第284回
“看,老罗的闺女来接他吃饭了。”封伯伯笑呵呵地指指她说。
罗爸背负双手,垂眉,神色淡淡的,听到老友提自己的闺女才抬起头,目光温和。
“爸,封伯伯,秦伯伯。”
罗青羽微笑上前,乖巧地向长辈们打招呼。她见过老爸的上级秦老板,事隔多年,对方老了些。
“哎,哎,好久不见了,青青好像又长高了。”秦老板身板硬朗,对她略有印象,笑呵呵道。
罗青羽谦恭笑说:“瘦了显高,其实一直没变。”
“没变才好,你够高了。”
长辈都喜欢大方有礼貌的孩子,秦老板也不例外,随后介绍自家的孩子与她认识,又是一通日常场面话。
秦家三少擅长败家,却非好色之徒。见罗妹妹貌美如花,神情恍惚一下便清醒了。国内的田园女权闹得正凶猛,每一朵解语花的内心都可能藏着一只猛虎。
惹不得,因此对她不甚关注。
秦家四小姐更干脆,见日方的年轻代表一直面带微笑看着罗妹妹,心里不爽,因此待她不大热情。
罗青羽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圈子不同,从不强融。
“……以后你们年轻人要多来往。”秦老板和罗氏父女哈拉几句,作出总结。
“好,呵呵。”
同是一代人,秦家兄妹和罗妹妹不约而同地露出客气的笑脸,敷衍着老人。
“爸,我们走吧?妈要等急了。”对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罗青羽想和老爸先撤。
“哎,罗师妹,请稍等。”一听她说要走,梁展博连忙从人群里出来,右手往自己现东家的方向一伸,笑道,“这位是东藏武馆的负责人神木真一先生。”
那名年轻人身姿笔挺,没有令人尴尬的九十度鞠躬礼仪,而是背负双手向她欠身点一下头。他身高一米八,温文有礼,笑意浅显,既不失礼亦不令人反感。
罗青羽同样微微欠身点头,以示友好。
“这位是神木梨香小姐,是神木先生的姐姐。”介绍完毕,梁展博志得意满地站在一边,静观罗青羽的反应。
他对两位东家的魅力相当有信心,征服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女生易如反掌。
只要征服小的,老的自然不足为虑。
“空呢级哇(你好)。”大家都是女子,身高一米六多的神木梨香倒是热情,优雅地碎步上前来一个15度的鞠躬,用流利的华语笑言,“初次见面,非常唐突。
但我们十分仰慕罗先生的武道武德,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二位一起共用午餐?”
“谢谢你的好意,但很抱歉,”不用问老爸意见,罗青羽直接替他回绝,“我爸年纪大了,不喜欢这种场合。为免大家不高兴,他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时,罗爸不耐地催促,“好了,青青,走吧。老秦,我们先走了。”言毕,率先迈步离开。
“那老秦,我们走了。”封伯伯紧随其后。
“哎,好,好。”对于罗宇生的固执,秦老板身为上级也莫奈何。
于是,罗青羽冲神木等人歉意点头,正要跟着老爸走,途经梁展博的身前忽又停下,望他一眼正色道,“梁先生,下次请称呼我罗小姐。我们没有同门情分,听着别扭。”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先不说老爸的功夫是她教的,光凭她从小跟老爸学拳,当得起对方一声师姐。既然他不想叫,那就不要叫,反正她也不稀罕。
她这番话让梁展博特别尴尬,迅速退回队伍的身后避过大家嘲讽的目光。他心里委屈得很,跳个槽而已,怎么了?其他学员听了他的待遇不知有多羡慕呢。
就连秦家的一双儿女听了也心动,赞同和支持两间武馆合并。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正常的换工作而已,犯得着把他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
“秦先生,那位罗小姐还在念书吗?她看起来很年轻。”
“听说已经毕业了,待业在家。”
“她的武功怎样?”
“她好像不懂武,搞艺术的。”
“哦。”神木梨香恍然大悟。
而一旁的神木先生温和道:“她脾气好,比罗先生好说话。”
梁展博:“……”
好个屁,没看见她当场怼他吗?
无妨,正如那丫头说的,罗教练年纪大了,其他师兄弟什么素质他很清楚。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包括在座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垃圾。
他在一旁暗暗给自己鼓劲,神木姐弟的对话仍在进行中
“可惜她听罗先生的。”他姐姐温婉一笑。
“没办法,国内大多数是独生子女,被父母宠坏了,没什么主见。”秦四小姐安慰她,“大家先去吃饭吧,位子已经订好了。”
“有劳您费心。”
目睹眼前的一群小年轻,秦老板无声轻叹:唉,别人家的孩咋辣么优秀?再看看自家……唉,早知今日,当年这两胎就甭生了,头疼。
……
再说罗氏父女,罗青羽说的没错,谷宁在自家附近的餐厅订了桌,等得正着急。幸亏今天罗哥早下班,他请自己科室的同事们另开一桌吃饭,正热闹着。
田甜也在,看见封伯伯,也就是她公公来了,连忙起身打招呼。
“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理我们。”封伯伯挥挥手,由她与同事们坐一桌更自在些。
田甜的脸上只剩淡淡的疤痕,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原貌。头顶上的疤痕也一样,正长出硬硬的发茬,戴着假发,外人看不出来。
她的侄子骨髓移植至今,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如果情况良好的话,估计很快就能出院。
在罗家这桌上,罗爸正在向妻儿讲述今天发生的事,封伯伯在旁边补充。没罗青羽什么事,于是她打电话给年哥,告诉他餐厅的地址。
研究所里,农伯年自助完成检血事项之后,又和研究人员讨论五行丹的增减情况。陶海晶和研究所的领导正在等他一起吃饭,顺便咨询药物的研究进度。
“好,你们先点菜,我很快过去。”农伯年与妹子通完电话,冲等候多时的众人一笑,“抱歉,我和家人有约在先,去不了了。”
“是宁姨和阿青吧?她们都在市区?”陶海晶遗憾地问,都是熟人了,说的话比较随意,“什么时候约她们出来一起吃顿便饭?”
那一家子都是人才,错过可惜。
“都是外行,怕她们吃了不消化。”农伯年是个钢铁直男,懒得找借口推托。
他有才,他说了算,说话直率些大家也能坦然接受。不去拉倒,不妨碍研究所的大家伙一起庆祝终于有所突破。
等他开车离开,各部门的年轻姑娘们一窝蜂地涌向陶科长,七嘴八舌:“陶科长,你们之前认识?刚才打电话给他的那个是呀?他女朋友(或者老婆)吗?”
“我哪知道,”陶科长好笑道,“收起那些不安分的心思,人家好心过来指导工作,你们别把他给气跑了。”
她最怕办公室.恋情,容易耽误工作。
但一个人只要有能力,难免吸引桃花,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