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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佛系田园全文阅读

作者:竹子米     我的佛系田园txt下载     我的佛系田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回

    “爸……”见老头子松口,小舅舅夫妇急了。

    “阿泰,稍安勿躁,听爸说。”太吵了,大舅舅也很头疼。

    他这些年接触的人群都讲究素质,极少这般吵闹,很不习惯。眼见老三夫妇又要争吵,忙扬手示意他俩冷静,希望速战速决。

    外公瞥他们一眼,慢悠悠地说:“除了地,其实咱家还有一座山丢荒了很久,近三十亩,一直没人打理。阿宁,你以前在山上帮过忙,要不就给了你吧?”

    正在看热闹的小姑娘听得目瞪口呆,小短腿一软,跪了。

    妈呀,山?!她,她想要……

    “不行,山那么大,万一也在征收范围内,到时候怎么分?”一听是座山,小舅妈顿时精神一震,再次揪心揪肺。

    除了宅基地,谷家在村里的地一共才八、九亩,哥俩各分一半就没多少了。那座山有多大?将近三十亩啊!若被征走会是什么概念?

    “那就换过来,山给你们,地给阿宁。”老头子是个干脆人。

    谷宁点头,“我同意。”她只想要一块地盖房子。

    “爸,话不能一头切,地是谁的就是谁的,可那山有多大,菜地有多大?”大舅妈也坐不住了,“不如这样,平分吧,把山的面积量出来。”

    “是呀是呀……”

    换作以前,谷宁也觉得一座山太大,平分才是硬道理。

    但是今天,看到自己兄弟一谈钱就六亲不认的嘴脸,她不仅心寒,心中还特别恼火。三弟的态度果然应了一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姐,罢,明争好过暗抢。

    “不用了,爸,那座山平分,我只要回自己的那块地。”谷宁冷着脸色,“除了宅基地,还有自留地我全部要回来。”

    本来只想要一块宅基地盖房子,现在她改主意了,该是她的一分不能少。

    众人一听,神色微变。

    “二姐,你讲不讲理了?!”小舅妈气不打一处来,“山那么大,你一个人独吞不亏心吗?”

    谷宁睨她一眼,“亏心?给你家十万彩礼的是我,这些年前后花在你们家的钱有多少,你心里没数吗?那些钱足够我买两座山。不知感恩就算了,跟我闹?”

    哼,马不知脸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这位弟媳妇在婚前就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她一向看不惯。架不住三弟喜欢,非要娶她过门。

    果然,这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与从小就自私的老三简直天生一对。

    谷宁瞥他俩一眼:“亲姐弟明算帐,我不要山,就要地。另外,拆迁款一出来,你俩赶紧把钱还我。那些钱我宁可扔进水里听它叮咚响,也不喂白眼狼。”

    就凭老三媳妇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作死精神,那座山有她一份的话,不管将来拆不拆迁,罗家的麻烦都不会少。

    与其未来牵扯不清,不得安宁,不如今天一刀两断,各得其所。

    “到时候再说……”小舅舅被二姐的眼神瞅得直发慌,梗着脖子却弱弱地回一句。

    “谁都别想赖,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吐出来。”谷宁鄙夷道,“今天你们不给我情面,将来休怪我不给情面。”

    老妈对家人软硬兼施的态度,看得罗青羽钦佩不已,难怪老爸敢让她独自回娘家争地。

    谈起赞助家庭成员的各笔资金,别说老三面红耳赤,不敢吱声,就连老大夫妇也不敢出声支援老三。

    说是借谷宁的钱,其实大家心里清楚,那些钱他们暂时还不起,将来也未必会还。她是二姐(二妹),自己人的钱能拖即拖,能不还尽量不还。

    占自家人的便宜,理所当然。

    一旦翻脸,她的丈夫罗宇生虽然是个残疾老兵,人脉关系不可小觑。动起真格来,哥俩未必保得住家里的存款。

    所以,大家伙不吱声了。

    谷老爹见俩儿子无话可说了,这才说话:

    “我问过人,他们都说征收范围不进山。另外,政府有意把长久丢荒的山地收回,给你们哥俩也没用。不如给阿宁和宇生处理,起码落在自己人手里。”

    山上有人家,证件齐全的话就等于有主了。若没有村霸、贪官强取豪夺,政府不会轻易动它。

    山上能种树,有耕地,几个孩子里唯独老二在山上干过活,给她最合适不过了。当年分山到户,他在山里建了一排土坯房,有住房、鸡棚和牛栏等等。

    随着政策变动,在村支书的指导下,他和几户有山的人家早就把所有证件补全了,砍树、盖房子都不成问题。

    “爸,那也不能全部给阿宁……”一只胖鸭子眼看就要飞了,小舅妈急红了眼。

    “总之要山不要地,要地不要山,你们自己考虑。”她的胡搅蛮缠让谷老爹很不耐烦,他看向四女,“还有你,阿婷,要什么现在说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就当是分家了,万一征收的消息被核实,等文件传达至村委,谷老爹就要如实上报,不再更改。

    “我不要,你们分吧。”谷婉婷直接摇头。

    谷宁气得打她一下,“至少要一块宅基地!”

    谷婉婷尚未表态,两位舅妈凌厉的目光瞬间投向她,带刺似的,扎在身上隐隐刺痛。

    谷婉婷一下子陷入为难之中,说实话,姐姐能争到一座山,她心动了……可是,她不想回农村,附近几个村子哪有女儿家回娘家建住宅的?

    谷老爹见幺女犹豫不决,叹了下,替她作了决定,“就分你一块地吧。”

    将来要不要建房子,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爸……”

    蚊子再小也是肉,丢了一座山,眼瞅着又少了一块地,小舅舅和小舅妈几乎气哭。

    “不用说了,”谷老爹不想再听他们唠叨,“你们兄妹四人能有今天,多亏阿宁夫妻的扶持。我不怕你们埋怨,我老了,在村里自生自灭也行,我不怪你们。”

    分家不成反成仇的例子很多,儿女的心思他明白的,早有心理准备。

    “爸,您说什么呢。”大舅舅忙安抚老头子,“我们不是那意思,好了,别吵了,就按爸的意思办吧。”

    以前,谷宁事事以家人的意愿为先,从来不跟哥俩争抢。他就是冲这一点,才尝试着和老三反对一下。

    说实话,与不着调的老三相比,他更不希望和二妹闹翻。

    他是有单位的人,只有一个女儿。有便宜占当然好,占不了就算,他不勉强。

第16回

    与大哥的淡定不同,小舅舅夫妇气得五官微微扭曲,眼皮一抽一抽的。

    罗青羽瞄见他俩的精彩表情,心里偷乐。

    小舅舅家有两个儿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田产当然是越多越好。奈何外公、大舅舅都站在她妈那边……唉,孤掌难鸣啊!

    她不喜欢小舅妈,上辈子的她头一年出去打工,顺道去探望两位舅舅。在小舅舅家时,小舅舅招呼她吃苹果,结果小舅妈和二儿子回来一看,暗中炸毛。

    为嘛说暗中炸毛?因为他俩一进门看到她,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油然而生。

    那时候的罗家家境不太好,和两位舅舅极少往来,但没想到恶化到如此地步

    “爸,那些红富士(苹果)是沅沅特意从日本给她表妹买的,别吃完了。”那位二表哥淡淡地掠她一眼,如是说。

    沅沅是他女友,陪她表妹出去逛街了。

    “哎哟,小萱这么快就到了?别吃苹果,那玩意不仅贵还不好吃,太甜。看,我刚从市场买了一些酸菜,配白粥吃最养生舒服。”小舅妈笑容可掬地说。

    罗青羽:“……”

    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扔不是,吃也不是。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过小舅舅家。

    啊,想太远了,罗青羽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喏,你们要是没意见,趁阿宁有假期赶紧把手续办妥,等小罗过来就得找人上山修葺房子,别拖了。”谷老爹又说。

    知子莫若父,拖得越久,老三夫妻迟早要反悔撕脸。

    人老了,希望家和万事兴。

    他是偏心,偏在儿子们这边。

    大谷庄是群山边的一个小村庄,深山的百里之外已有一条高速公路穿山而过,政府目前要在这边修的公路将与它在繁华地带交汇。

    也就是说,大谷庄与村边的森林将被左右包抄,形成一只竖起的眼睛,这要从高空俯瞰才能看到。

    这是大队干部们说的,所以,山林被征收、开发的可能性为零。

    得知二女要回村里盖房子,他首先就想到那座山了。儿子们缺钱,但二女要的不是钱,她只要一块地。

    谷宁是个争气的,找的女婿也不错,自己过得好,犹记得扶持娘家人一把。今天如了她的意,将来其他兄妹碰到难事,她必定会出手帮忙。

    那座山很大,如果不能卖钱,要它何用?如果能换钱,二女谷宁绝不会独吞。

    换成别人就未必了,儿子们不可能回农村发展的。尤其是老三一家,儿子多,将来求人的机会更多。

    不过,老头子的想法,年轻人不懂,也不想懂。

    老三夫妻不甘心,撒泼吵闹,非要老人给个说法。

    于是,谷老爹将儿女们一起带到大队办公室,让领导们出面调解处理。顺利的话,今天就在那里把分家析产的手续办妥,免得将来再生事端。

    大队办公室离大谷庄颇远,幸亏大舅舅有车,出入村子很方便。

    谷婉婷不去,她要留在家里看孩子,陪外甥女玩。至于罗天佑,他和那些表兄弟们不知溜哪儿玩去了。

    男孩子野得很,得去找找。

    “青青,你想要山,还是要这些地呀?”谷婉婷带着小姑娘走在田埂上,指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问。

    “山。”罗青羽不假思索道,甩着小手走得欢快。

    山啊山,她要一座山~。

    不管老妈能否如愿,短暂的期待亦令人心情愉快。

    “为什么呀?山上有蛇有虫子,还有鬼……”谷婉婷哄说,这可是她的童年阴影。

    “山上摘果果。”罗青羽不听她忽悠。

    等到二零年代,能在村里拥有一栋房子超惹人羡慕的,更别说拥有一座山了。

    “姨姨,你有地,将来你就是地主婆,不要给舅舅。”她摇着谷婉婷的手撒娇般说,有心提醒她珍惜。

    小姨为人不错,但很怕惹麻烦。虽然老妈今天替她争到一块地,若两位舅舅背地里找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八成会主动放弃,辜负老妈的一番苦心。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反而生出别样心思。

    谷婉婷微怔,本能地左右瞄瞄,确认老姐不在,忙蹲下身子,目光热切地盯着外甥女。

    “青青乖,能不能告诉姨姨,我能活多久?”

    虽然老姐反对大家问这种敏感话题,可外甥小佑曾爽歪歪地承认他偷偷问过,青青说他能活到98岁,寿星啊!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令人羡慕妒忌恨。说实话,她也想问,憋好久了。

    罗青羽定定看了她半晌,说:“姨姨,你将来不能嫁姓徐的。”

    说出全名显得太妖孽,如果小姨相信她的话,只说姓氏就已经足够。

    “为什么?”谷婉婷略意外。

    “他会砍你的头……”然后,罗青羽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右手竖出两根。

    谷婉婷不禁愕然,她理解外甥女的意思,如果嫁姓徐的,她只能活到32岁?砍头?!太可怕了!

    可是,青青不是不能看出死因吗?

    “青、青青,你怎么能看到……”死因?

    自己的未来居然是一个坏结局?老实讲,她半信半疑。

    罗青羽凝眸看着她,“姨姨是家人。”她只知道家人的死因。

    谷婉婷微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心情复杂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着。她本着好奇心问的,答案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美满,让她情绪低落。

    二姐说得对,她不应该问的。

    她在大哥家住的时候,曾经和大嫂去庙里拜过神,找旁边一间特别灵验的算命馆看过相。人家说她姻缘虽有波折,只要坚持本心,依旧能够圆满。

    当然,对大家来说,算命先生说的话,好的灵,坏的不灵。若是好的,就当图个吉利心安。

    而青青是个孩子,懂什么叫做砍头吗?

    这么一想,谷婉婷心中的郁气消散了,笑吟吟地哄着腿边的小不点:“青青,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你.妈妈,好不好?不然姨姨会挨骂。”

    “哦。”

    罗青羽抬头瞄她一眼,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微叹。

第17回

    小姨离开罗记后,在外边认识了一个男孩。

    据说,对方是深市人,家境宽裕,姓徐,在一家外资厂管理部门工作。两人相识一年后结婚,小姨如愿以偿地把户口迁出农村,头几年的日子十分幸福。

    就在小姨生了一对双胞胎后,情况逐渐发生变化。男人对她一贯温柔体贴,有时候间歇性情绪失控,对她家暴。

    很多女性都有一个恋爱脑,男人对她的一点好,能让她无底线地忍受他的恶习。

    小姨正是其中一个,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惹恼了他。后来知道他有精神病,本想离婚,却在他的跪地痛哭与忏悔之下,一次又一次地心软。

    她曾经悄悄跟二姐哭诉过,说她心疼他,更心疼孩子。并且隐瞒他家暴的事实,生怕二姐、二姐夫责斥他。

    终于,年方32的她在一个熟睡的深夜,被枕边人拿起一把菜刀疯狂地砍向脖子……

    小姨死了,事发后,男人被关进精神病院。

    他真的疯了,是家族遗传,为了香火,他们一家在婚前隐瞒不说。她被家暴的事也是邻居告诉大舅舅他们的,说时不时听到男人的嘶吼打骂和女人的哭声。

    这事对老妈打击很大,痛恨自己对小妹不够关心,使她落得那个下场。

    事情发生后,她和两位舅舅去对方的家里讨要说法。

    当时,男方家只剩下大姑姐和婆婆,大姑姐嫁在隔壁的一条街,时常过来探望母亲和小外甥们。

    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要告随便告,要钱没有,有本事拿她们一家的命去抵偿。

    谷家人能怎么办?男的被关进医院,总不能把俩老女人打一顿,俩小外甥还靠她们养。

    最终,这事不了了之。

    可怜的小姨,就这样当了精神病家族的生育工具和牺牲品。

    “姨姨……”想到那场悲剧,罗青羽忍不住扯扯她的衣角,试图再强调一遍,忽然喉咙一痒,“咳咳……”咳了起来。

    “怎么了?”谷婉婷低头问。

    罗青羽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喉咙好痒啊!

    “渴了吧?走,陪小姨到地里摘菜,今天给你做一道麻辣鸡丝,好不好?”

    “嗳!”

    一听有吃的,罗青羽应得特别大声,又轻声咳了两下。

    小孩子咳嗽是常有的事,有人逢春天咳,有人一咳就几个月。谷婉婷见怪不怪,以为她口渴了,等回去喝点水便妥。

    罗青羽也这么认为,她上辈子当过妈,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争取不给家人添麻烦。

    这是第一次咳嗽,微微的,不似感冒发烧,故而不在意。

    她最爱吃老爸做的麻辣鸡丝,小姨旁观了几年,厨艺比谷家其他人好很多。可惜老妈不给吃,说她年龄太小肠胃受不了,顶多用筷子沾一点尝尝味道,唉。

    今天趁老妈不在,她怎么也得尝尝。

    至于小姨的未来,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所以这事要找机会跟老妈说说。

    而谷婉婷,她确实没把外甥女的话放在心上。环顾四周,触景生情,回忆起儿时的情景。

    小时候,她常跟伙伴们到山上玩,山上的野花、野果子多的数不清。还有一些植物的叶子也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独特新鲜。

    但要开荒的话,就不太美妙了。

    在印象中,她爬过一次自家的山。那儿离村子稍远,要翻过一座小山头才到。满山的野草蔓蔓,有些长得比人高;草丛中蛇虫横行,有毒无毒不易分辨。

    山地硬,石头多,路难寻,怎么建房子?光运建材就是一个大工程。

    “青青,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妈妈,听妈妈的话,知道吗?她为你付出很多。”二姐的用意,谷婉婷是了解的。

    喉咙顺了些,罗青羽抬头瞧她一眼,点点头嗯了声。

    小姨的寿数方才模糊了些,随后恢复原样,不曾有变。或许是那番话使她产生一丝动摇,奈何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没有完全相信。

    希望将来遇到姓徐的男人时,小姨能想起她今天说的话,否则……

    罗青羽再次微叹。

    一路上,两人先到菜地摘完菜和辣椒,又到别人家菜地摘了些,满载而归。

    回到外公的院子,谷婉婷舀了一碗米汤给罗青羽喝,果然不见咳了。再把青嫩的蔬菜放在院子的手摇水泵旁,一大一小开始围堵院里的老母鸡。

    外公家的灶是烧柴的,小姨烧灶手法熟练。

    趁小姨不注意,罗青羽兴致勃勃地蹲在那里模仿着往灶里塞柴火。没多久便一脸灰地站到门口狂咳,猛喘气,一股浓烟从她身后翻滚而出。

    放心,屋子没着火,是灶膛里的火灭了。

    见她咳得厉害,谷婉婷又给她舀了一碗米汤搁着,自己回厨房继续生火。不久,两人坐在院里的手摇水泵前,一个洗菜,一个拔鸡毛,忙得不亦乐乎。

    姨甥俩忙了一早上,中午时分,外公他们还没有回来。小孩子不经饿,谷婉婷用碗分了一些菜让外甥女先吃。

    偶尔咳两声,两人均不上心。

    没有老妈在旁监督,罗青羽十分幸运地尝到梦寐以求的麻辣鸡汁拌饭+一小撮鸡肉丝。小姨的手艺比老爸差一些,但对期盼已久的人来说仍是人间美味。

    饭后,肠胃没有不舒服,看来有必要告诉老妈她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饱喝足了,这时候的村里还没有wi-fi,自己也没有手机。特别怀念未来的智能手机,现在的手机只能玩俄罗斯方块,但手机在老妈那儿,她莫得玩。

    木事,她可以静静地看风景。

    罗青羽坐在院里发了一会儿呆,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强撑不住直接倒在外公的摇椅里睡着了。

    谷婉婷见状,从屋里拎出一条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她依稀听见大人们的说话声。

    尤其是老妈的,特别清晰

    “……姐,你不给钱,大嫂、三嫂她们肯同意?”小姨不可思议地说,“她俩不好说话,万一明天后悔怎么办?”

    谷宁一声嗤笑,“已经签字画押了,后悔又能怎样?来,就剩你没签了,在这儿戳个名。”

    事情当然不太顺利,在村委办公室时,老三越想越不甘心,老大也不太乐意。

    不管怎么说,把偌大一座山让给老二,心里怎么想都不平衡。偏偏老头子的眼界与众不同,居然重女轻男把山分给女儿。

    两家人嘀咕了好久,终于想出几个折衷的法子:

第18回

    一,如果山被征收,谷宁占补偿费的三分二,另外三分一由兄弟平分。

    二,如果村里的耕地和山都被征走,谷宁就拿出三分一给兄弟们平分;如果只征收村里的田地,那么山就是谷宁一个人的,谁都不准跟她抢。

    三,要么谷宁现在出四万,哥俩一家两万,以后那山就是她一人的。

    这么一来,大家心理就平衡了。

    但谷宁不平衡。

    她只想找个地方盖一栋房子,在农村,这笔花费不大。如今要了山,想盖房子必须先修路,以前那条小径早就被野草、碎石覆盖,不推平根本上不去。

    开销本来就大,还要给兄弟们补贴?想法挺美。

    她不找兄弟清算以前借的钱就不错了,经过今天,娘家兄弟的嘴脸她略了解,宁可撕脸,也不肯多花一分冤枉钱。

    所以她撂下话,要么给地,并且还清以前欠的帐;要么给山,没有第三种选择。

    村支书他们得知俩兄弟借她很多钱,于是做主,把山分给她,以前借给兄弟的钱一笔勾销。

    谷宁同意了,老大谷安与妻子商量了一下,也表示同意。

    少数服从多数,老三谷泰夫妻不肯表态,还发脾气要直接走人,以为这样能让二姐的目的落空。

    谁知老头子胳膊肘往外拐(老三夫妇觉得),还是那句话,他们离开就等于弃权,那就按老人的意思办理。

    父亲一意孤行,老大作壁上观,把老三夫妻俩气得够呛,又不敢撂狠话说不给他养老。

    众所周知,老人一直是老大、老二寄钱养老,他住在老三家是为了帮忙做家务和带孩子。

    一旦父子翻脸,吃亏受罪的绝对是老三家。

    没辙,夫妻俩气得五官扭曲,签字画押的过程中头顶都快气冒烟了。待手续办妥,老三夫妇气冲冲地回到村里,带着孩子坐车回城了。

    老大夫妇还在,陪老人在村里串门。

    得知三哥夫妻吃瘪,谷婉婷笑得合不拢嘴,提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姐俩正说着,谷宁听到孩子有一声咳嗽,不禁蹙眉:“怎么咳了?她中午吃了什么?”

    “就桌上那些菜呗,大概被烟熏的,上午做饭,她把灶火给我灭了。”

    谷宁不放心,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不冷不热,脸色也正常,这才略略安心。

    “阿婷,这块地你一定要留着,不管以后大哥大嫂和阿泰他们说什么,你千万别松手。唉,小佑、青青渐渐大了,以后我恐怕帮不了你太多。”谷宁叮嘱妹子。

    作为姐姐她不得不操心,爸老了,不再干活赚钱,以后小妹的嫁妆得自己攒。

    谁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兄弟们顶多给她添一点嫁妆,别的肯定没有了。

    四兄妹中,就剩老四的终身大事还悬着。长姐如母,她本该竭力相帮的,可惜自身难保。今天自己家要在山里开荒、盖房子,罗家的钱起码花掉大半。

    罗宇生本想明年换一套大房子,如今把钱花在乡下,换房的计划暂时搁置。

    他素日忙碌,谷婉婷明年要离开了,少了一个信得过的帮手,他以后要花更多心思在店里。孩子们也渐渐长大,花费倍增,她必须以小家的利益为主。

    “我知道,顾好你自己的家吧,我不用帮。”谷婉婷不以为然道。

    对她而言,女儿家总要嫁人的,丈夫家有就行。至于那块地,先搁着吧。如果以后用不上,爱给谁给谁。

    “对了,二姐,你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有,下午我坐大哥的车进城一趟,老罗托人找关系,说有个熟人在国土局工作,正好今天有空,我得抓紧时间把证办好……”

    “这么急?”

    “嗯,趁老罗在家,万一漏了什么证件可以让他拿过来。”谷宁边说边认真翻看文件的内容,看看有无错漏。

    其实,她急着办证是出于另一层顾虑。

    三弟的性格反复无常,她的手续越早办妥越好,以防夜长梦多。她的法律意识强,老大、老三在城里混了那么久,她知道的事,他们未必不懂。

    在罗记餐馆,王叔、王姨这些老干部经常向年轻人科普各种政策,各种依据,并多次实例举证。

    在医院里,她见过不少老人的遗嘱一再更改的情形。老大、老三是儿子,难保老人一时耳根子软,临时变卦。

    手里有钱心不慌,手里有证更淡定。

    老罗说的那个熟人是王叔王姨介绍的,老俩口虽然嘴碎,但人面广,门路多,还很爱搞事……呃不,是很热心助人。

    总之,多听老人言,吃亏少,错不了。

    听了妈妈与小姨的对话,半梦半醒的罗青羽彻底进入梦乡。

    唉玛,她家有座山了。

    在梦里,她长大了,独自一人在开满鲜花的山上招摇,蹦……

    大谷庄三面环山,同时又位于群山边缘,只有一条大路出入。大家过得比较穷,要想富,先修路,道理谁都懂,奈何村里人少,富起来的人家仅几户。

    是万元户,连百万富翁都算不上,暂时没有修路的觉悟与能力。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谷老爹说的山,是以前“分山到户”政策遗留下来的,可继承,无期限。村领导们鼓励各位山户把山当田耕,还做过不少“想致富,多种树”等宣传。

    除了谷老爹,村里还有几户人家都有一座或两座山,面积的大小按人口多少而定。

    事实证明村领导说得没错,谷老爹在山上种树,种菜种石斛,养蜂养土鸡,采办山货野菌等。

    前期赚了一把,成功把孩子们养大并送进校园,培育成才。

    这位大学生就是老大谷安,他和老三在家极少劳作。老大一心读书,老三一心只顾着玩。父亲在山上劳作,谷宁、谷婉婷和母亲负责地里、家里的活。

    有时候,谷宁会上山替父分担一些。

    后来,大谷庄入口附近的村寨开始跟风,竞争力强。由于村路难行,谷家的收入大幅度减少,渐渐丢荒。

    再后来,有人建议他种树卖,说这是当下最热门的致富之路。好了,树种出来了,却找不到路子买卖,一直荒到现在。

    今天,重走山中小径,谷宁颇为感慨。

    环绕大谷庄的群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万寿山。因为山中有很多古树,枯木岭就是其中一座山头。

    枯木岭,又称古木岭,正是今天分给谷宁的山。

    外公说,这座山里有一棵百年老檀树,它虬枝盘结,在几十年前被雷劈成一根巨型焦炭,仍然屹立不倒。

第19回

    村民们本想将它连根拔起,不知哪位老人站在边上默默流泪,喃喃说:“造孽啊!百年木,风水树,挖了它,咱们村就断根了。”

    这必须是迷信啊!

    可村民们怯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有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反正它不碍事,就让它矗在原地吧,说不定哪天就复活了呢。

    古语有话,枯木逢春嘛。

    所以,那棵焦木得以存留下来,安静地伫立山中。除了几位老人,年轻一代没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

    基于“起个贱名好养活”的道理,古木岭被改为枯木岭。

    果然不出几年,老檀树枯木逢春绽新芽,眨眼过了几十年,胸径一米四五的古树正在逐渐恢复中。

    当然,想要回到以前的高大威猛,恐怕不容易。

    “太小,长得还不够大,以前树干高大粗壮,要三四个成年人才抱得过来。”谷老爹仰望头顶的庞大树冠,拍打着粗壮的树干,十分感慨。

    站在檀树下,一缕淡淡的清香格外醒神。

    “哗,真的好大!”罗天佑惊叹着绕树跑,伸开双臂试图作环抱状。

    老檀木?

    罗青羽好奇地仰起小脸,目露惊诧。

    这桩奇事她上辈子没听过,也难怪,她一共才来过几趟。懂事的时候,外公已经去世很久了,根本没人提过枯木岭的由来。

    今天一大早,谷老爹带着两个女儿和外孙们进山,说让他们认认路,看看分给他们家的山是怎样的。

    原本不带孩子上山的,哪知俩小死活要跟来,没办法,只好一起来了。

    “阿宁,这棵树你们可不能挖啊!要好好爱护。这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东西,你挖了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外公忧心叮嘱。

    戳脊梁骨是轻的,就怕犯了众怒。

    听老一辈说,自从古树被劈,村里的生活状况的确一年比一年差。哪怕枯木逢春,村里的经济状况依旧没有起色,反而村里的外乡人相继富了起来。

    比如住在雷公山的丁家,雷公山离枯木岭不远,中间隔着一条村路与河涌,面积比枯木岭更大一些。

    还有住在大谷庄村边的顾家,他们儿孙众多,极其富贵。有的移民海外,有的在发达城市安居。

    丁家的儿孙虽然不多,代代都是一脉单传,却贵气逼人。

    据闻,在十几年前经常有高官贵人亲自登门拜访,专车接送丁家人的出入。他们一家极少露脸,神神秘秘的,后来他们去了香江那边发展,鲜少还乡。

    两户外乡人皆有一栋老屋在村里,让与两家交好的村民好生照料,每年给他们一定的报酬。大谷庄先富起来的人家,其中就有帮丁、顾打理祖屋的村民。

    他们与丁、顾两家交好,在对方的提携之下迅速发家致富。然后年轻人出去发展,留下老人在家帮忙看顾自家的,和丁、顾两家的老屋。

    村民们传说,外乡人之所以发达,全赖雷公山上的那棵百年古树。

    没错,雷公山上也有一棵老柏树,丁家曾经请专家去做过鉴定,发现它至少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比枯木岭那棵少了四百年。

    可人家一直是活的,枯木岭那棵死过一次,重生等于新生,比不过。

    每逢春天时节,成群的鸟儿飞往雷公山的老柏树上,铺天盖地的,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一看就知道风水好,难怪肥水流到外乡人的田。

    因此,村民们更加坚信枯木岭这棵肯定也是风水树,正在恢复中罢了,是坚决不能动的。

    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大谷庄里的村民逐渐老去,年青人为了更好的生活全部往外跑,对本乡的各类典故完全不感兴趣。

    基本上,除了老一辈,村里已经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谷宁正在打量四周,听罢点点头,“放心,爸,我不动它。”

    与孩子们的活跃不同,她的语气有些敷衍,不得劲。

    这两天,小女儿时不时有一声咳,昨天她带孩子进城检查过。医生说没毛病,可能有些水土不服,连药都不用吃。

    从医院回来后,她做了银耳百合羹给孩子吃,又做了一套按摩,依旧无效。谷老爹说城里的孩子缺运动,趁今天上山认路,正好把她也带上活动活动。

    作用是有的,路上,孩子咳的次数少了,总算稍微放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她特别郁闷。

    原本只想回村里要一块地,盖一栋房子,花费不多。如今却要来一座山,说实话,她有点头痛。

    山很好,入目一片翠绿清爽,可山路不好走,除了请工人开路,还要运建材上山……一想到要花那么大一笔开支,她心里隐隐后悔不该一时头脑发热。

    山很大,说是有30亩之多,能耕种的只有七八亩,勉强开垦的话,耕地不超过十亩。

    关键是,将来一家人要住进山里吗?山里落后,连手机讯号都收不到。再说孩子们,他们小时候觉得有趣,长大后肯定不会回来的,太不方便了。

    等自己夫妻退休了,回山里养老真的方便吗?在这深山老林,万一病了,年迈的他们走出不去,岂不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唉,越想越觉得前途无亮~。

    越往山上走,谷宁越发心情矛盾。表面无所畏惧,内心在不断哀鸣。

    相反,趴在小姨背上的罗青羽兴奋极了,贪婪地欣赏深山景致。她年幼,体力不够,走一阵,再被人背一阵子。

    尽管疲惫,她的激动心情难以平复。心理影响生理,一连咳了几声。

    老妈太给力了!居然要来一座山!

    山中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枝繁叶茂的,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外公所说的以前踩出来的路已被野草野花遮掉一大半,各类乔木、植物种得杂乱无章。

    这样挺好,显得整座山充满生机,比方才他们经过的桉树林好多了。大批量种植桉树超级坑爹,它导致那片山头的土地沙化,抑制原生物种的生命力。

    幸亏外公当年不听别人忽悠种植桉树,如今那个山头的山主全家搬走了。因为种出来的桉树无人收购,那些年又遇到旱灾,耕地收成惨淡。

    他们无以为继,只好搬出村子另谋生路。

    树挪死,人挪活,听外公说那一家子在外边混得蛮不错。

第20回

    当然,那是别人家的事,罗青羽不关心。她打量着自家的这座山,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炙云扇是具有灵性的宝物,它见证两代修行人的能耐。虽然今天被困在她身上,难保日后另有机缘离开。

    在她成长期间,一定要尽快把炼丹的步骤练熟,把各种药草、药材种子移植在枯木岭,尤其是可以治疗爸妈和自己的绝症药材。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她要把扇子里的丹炉山复制出来,成为现实中的一座药山。

    如今的医学技术比古代发达,除了自己受益,或许还能从这些珍稀药草中寻出一丝半点的功效,惠及世人。

    ……

    走了好久,一行人终于来到谷老爹以前住的屋子时,罗天佑惊呆了。

    “哇,妈,这房子好破!外公,您以前就住这儿?!”

    简直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几间泥坯、茅草、木棚屋不可能住人。泥坯屋的屋顶塌了一半,上边攀满嫩绿的野山藤,旁边简单搭建的牛栏、鸡舍已经垮塌得不成样子。

    院子里的野草长得比人高,由大小石头堆砌而成的矮围墙早已坍塌,被密集的野草丛所吞没。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面对外孙的询问,谷老爹不免心虚,讪然一笑:“哎,哎,太久没人打理……没事,铲了草会顺眼很多。”

    住人是不可能的,哪怕泥坯房完好无损,闺女一家也不会住,肯定要重盖。

    谷老爹如是安慰自己,努力掩饰内心的愧疚感。

    唉,二女这次恐怕要大出血了……

    成年人的心思太复杂,罗天佑不懂,但他今早起床喝了很多水,爬了一早的山,有点尿急。

    “外公,我要尿尿,厕所在哪儿?”

    呃,谷老爹的内心又是一阵沸腾,在山里,寻一间干净的厕所是不可能滴。他指指不远处的一栋四方小平房,弱声道:“那边有……”非常原始的蹲坑。

    仅有一扇破烂木门挡着。

    “……”罗天佑意识到不妙,不禁可怜兮兮地回头冲谷宁喊了一声,“妈……”

    蹲坑长啥样,他在村里已经见识过,幸好外公家的厕所已被简单整改过,否则难以下蹲。

    如今山里的房子这么旧,蹲坑肯定比村里的更旧更恐怖。

    “喊什么喊?妈以前也用这个。要不你随便拉,这是咱家的山头,没人笑话你。”谷宁头痛地冲他挥挥手。

    儿子在城里长大,娇生惯养的,正好让他吃吃苦头,适应一下农村环境……说白了,喊她也没用,她又不会变法术,儿子只能将就。

    一向清高斯文的外甥脸都黑了,谷婉婷噗哧地笑出来,把背上的小姑娘放下。

    “走,青青跟哥哥一起去。”她正好歇一下。

    啊?!

    罗青羽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用啊!”

    知道要上山,她今早特意少喝水。她前世坐长途车前甚少喝水,或者干脆不喝水,就怕途中要小解。

    这种低级的错误,她一成年人的灵魂不可能犯。

    “你要的。”罗天佑立即过来抱她走,“走,哥陪你去。”

    作为优秀的少先队员,随地大小便有伤风化,哪怕在山里他也做不出来。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兄妹患难与共,一起试用蹲坑体验惊心动魄的乐趣~。

    “我不去,我不用!”

    “你现在不用,等会下山找不到地方要随地大小便的我跟你讲,羞不羞啊?”

    一个苦苦挣扎,一个拖拽威胁,俩小吵吵闹闹地往四方小平房走。

    某人被老哥强硬抱去的,坑妹啊~!

    “小佑,看着青青,别让她掉坑里……”谷宁扬声叮嘱。

    罗氏小兄妹:“……”

    啊,好想死,不想去。

    在二姐的示意下,谷婉婷一路窃笑地跟在俩小身后……

    晌午,一行人筋疲力尽地终于回到外公家的院子,刚进门便闻到一阵菜香味,众人不禁面露异色。

    这时,一道壮实魁梧的身影弯着腰从厨房门口出来,愕然发现站在门口的众人,随即露齿一笑:“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看见他,在山里吃尽苦头的俩小眼前一亮,一声惊喜尖叫扑向来人:

    “爸爸”

    ……

    老爸来了,大家的伙食质量得到提高。

    吃过饭,外公去找村长谈谈闺女、女婿择日进山开荒的事。

    罗天佑坐不住,刚与表兄弟们熟悉却各自回城了。他无聊得很,索性随小姨到隔壁村镇玩去了。

    听说那边有间小卖部,他想吃雪糕冰棍。

    罗青羽生怕自家那座山得而复失,毕竟前世她家完全没这回事,惟恐有变,死活赖在父母身边不肯离开。

    “好好的怎么咳了?感冒了?”罗宇生听到闺女偶尔有一声咳,伸臂将她抱过来摸摸额头,捏捏小脸蛋。

    啧啧,才来几天啊?至少瘦了三层皮。

    “没有,八成是阿婷悄悄给她买冰棍吃。”谷宁抱怨着,食指轻轻一戳小闺女的额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

    起身帮男人铺床,拿衣物出来一一摆放好。

    “我没吃。”老妈非要给小姨按莫须有的罪名,罗青羽无奈地再一次强调,“是水土不服。”医生说的。

    “你知道什么叫水土不服?”罗宇生哭笑不得地望着她。

    “医生说的。”

    谷宁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她趁我不在的时候缠着阿婷做麻辣鸡丝,吃了不少。年纪小小的,怎么那么爱吃辣?”说罢睨丈夫一眼。

    不用问,都是跟他学的。

    罗宇生哈哈一笑,揉揉闺女的脑袋,心里默默赞一声:亲生的嘛,正常。

    “证办妥了?”他岔开话题。

    “资料交了,证件要两个星期才能取。你脸皮厚,要么改天去催催他们?”

    “行吧。”

    欠这么大一个人情,他难得过来一趟肯定要请对方吃顿饭的。

    “可是老罗,”谷宁收拾行李的动作缓了一下,说,“以后青青一个人……敢住吗?”

    她回乡建屋的最大原因就是闺女那身怪能力,夫妻俩在的时候还好些,万一不在了呢?儿子不可能回农村发展的,他会在城里学习与工作,结婚生子。

    剩下闺女一人,她身上的怪异,不知将来能不能嫁出去。

    “嗤,怕什么?回头我教她打拳防身,”罗宇生倒是挺乐观的,“我闺女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再说,政策随时变,说不定哪天山被征走了,她拿着一大笔钱想去哪儿不行?”

    何必杞人忧天?

第21回

    “哼,说到底是你想在乡下有田有屋。”谷宁白他一眼。

    老夫老妻了,枕边人在想什么她最清楚。

    “这样不好吗?”罗宇生嘻嘻一笑,“你别小看乡下地方,以后咱们家在城里、村里都有地方住,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出于一种直觉,他总觉得物极必反,今天是农民削尖脑袋往城里跑,早晚有一天轮到城里人往乡下跑。

    即将到2000年了,听店里的客人们讲,如今大城市里的房价有上涨的倾向。

    如今他在城里有房,换大房子的事不急,现在回农村购置田产也不费什么钱。

    城里涨房价也不怕,轮到他们这些偏远小镇起码要几年时间。在这几年里他努力挣钱,争取早日住进大房子完成夫妻俩的心愿。

    “唉,反正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谷宁瞧瞧安静趴在腿边的小女儿,轻叹,“本来想在村里要块地,结果要了一座山……”

    山很大,花销更大。

    哎,头疼,她家什么时候才能换成大房子?她越想越后悔,就像买鞋子,买大一码不代表你占便宜,合不合适最重要。

    “妈,妈,”老妈的表情不太对,罗青羽忙道,“种药草,种药草。”

    种药草?谷宁又瞪女儿一眼,“你知道什么是药草吗?”

    “可以治病的草。”罗青羽绞尽脑汁,她才三岁,说话不能太有逻辑条理,“王爷爷,王奶奶经常问妈妈哪种药可以治老寒腿,咱们家种,以后卖给他们……”

    与西药相比,罗记的老熟客们更加信赖传统的中草药。而老王夫妻不仅是八卦精,更是完美的背锅侠,引用他俩的话,爸妈才不会起疑心。

    “那有这么容易?”果然,谷宁懒得理她,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哎,”罗宇生却眼前一亮,捏捏闺女的脸颊,“我闺女这主意不错。”

    “你就陪她疯吧。”

    世间的中草药有千万种,有些的长相十分类同,一不小心拿错随时会出人命。

    “怕什么?以后让青青学医,好不好?”罗宇生哄着孩子。

    “不行,学医太辛苦了,她受不住……”

    夫妻俩叽叽歪歪,开始设想女儿的未来。

    罗青羽一语不发,静静坐在老爹的腿上,瞪着亲妈的背影陷入沉思中。老妈的脾气她很清楚,一旦抵触情绪积压到某一个点便会轰声爆发。

    到时候,谁反对都没用。

    “妈妈,”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她决定坦诚相告,“我跟爸爸会病死。”

    正在收拾的谷宁动作凝住,一件衣衫从她手中滑落……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谷宁独自坐在床尾,手支额头,呼吸沉重缓长。她正在努力冷静,暂留一个寂寥的背影给父女俩。

    罗宇生同情地瞅她一眼,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闺女的背,温声问:“青青,你怎么知道爸爸是病死?”不是看不到死因吗?

    “因为是爸爸。”罗青羽抬头瞧着亲爹,道,“别人不行。”

    哦,了解。

    罗宇生明白了,又问:“什么病?”

    罗青羽摇摇头,“治不好的病。”她还小,不能说得太明白。

    “青青也是?”瞅着自家胖乎乎的小闺女,罗宇生心疼了。

    “嗯。”她点点头,“爸爸累,青青也累。”

    不愧是亲生的,爷俩同累死。

    尽管坐在床尾,谷宁仍听得一清二楚,心脏仿佛被一股力量扯住,紧紧的,导致一时缺氧说不出话来。

    自从得知女儿有那种怪异能力,她一直在避免,并且三申五令严禁她给家人看寿命。

    对,她就怕听到现在这番话。

    以为自己听不见,就能躲过命运的安排,悲剧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结果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既然开了口,罗宇生忍不住又问了其他人的寿数,比如老丈人的,媳妇的亲人等,还问了每个人的死因。

    老爸当过兵的,罗青羽谨慎地一一回答,努力让自己像一个正常的三岁小孩。

    总之,从那天以后,谷宁再也不提后悔分到山的事。

    但是,那天晚上,罗青羽的咳嗽加重了。

    到了第二天,罗宇生和谷宁一起带闺女进城看医生,依旧查不出毛病。医生只叮嘱她多喝水,少吃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

    看完医生,谷宁带着孩子先回家,罗宇生自己在城里请客吃饭。

    自从老爸来了,罗青羽重新开始晨跑、扎马步,咳嗽的情况眼看有所好转,一整天时间只咳一两声,夫妇俩稍微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爸来了,妈的假期也到了。

    晨曦初露,薄雾朦胧,一行人站在乡间小道上送行。

    罗记不能没有管钱的人,所以谷婉婷也要回去。

    罗天佑借口说要温习高年级的功课,决定跟老妈、小姨一起回去。在村里玩了几天,新鲜感早没了,适龄伙伴又少,他快被闷死了。

    罗青羽留下,由亲爹照顾。

    谷宁没有反对,她需要真正的休息一下。

    李家外孙死了,罗宇生告诉她的。

    听说李婶一家愁云惨雾,谷宁心里很不好受,很内疚,一种见死不救的负罪感挥之不去。以前闺女说谁死,要过几天他们才从客人或邻居的口中得知消息。

    如今她亲眼所见,那种感受难以言表。

    所以,她需要离闺女远一点,让自己彻底静一静。

    罗宇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提出和闺女多留一段时间,让娘俩暂时隔离。

    希望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

    谷家姐妹和罗天佑跳上一名老乡的拖拉机尾厢,声音巨大,突突突地走了。她们要到镇上坐公交车去省城,再从省城买火车票回西环市。

    直到看不到影子,罗宇生抱着小闺女,和老丈人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罗青羽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平静。

    哪怕她说出那番话,家人的寿命一如既往,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淡然面对吧。

    她没有透露扇子的情况。

    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二来,她不知道那把扇子到底是吉是凶。

    不能它说好就是好,万一是陷阱呢?譬如炉鼎养成记啥的,小说界很多这种丧尽天良的题材。

    反正,她一个人死就罢了,不必把家人牵扯进来。

    这,也是她复制丹炉山的主要原因。

    若有万一,哪怕她和扇子同归于尽,爸妈至少还有一座药山修心养性,健康百年。

第22回

    罗宇生今趟来,除了探望老丈人,还要雇人进山建地基什么的。

    他一直以为媳妇顶多要回一块地,万万没有想到,媳妇居然给闺女争回一座山,不愧是家中霸气侧漏的顶梁柱,跪服。

    现在闺女说要在山上种药草,重新开垦山地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他要做药草买卖。

    为嘛不说是谷宁种的?

    唉,她是护士,村民们却认为她在医院工作的人多少懂得一些病理,常有人找上门求诊。都是一些小病痛,可谷宁哪敢开口诊断?全部一口回绝了。

    好不容易让大家接受她不懂医的现实,若教外人知道她种药草,谷家的门槛不被人踏破才怪。

    有些乡民最怕去医院,宁可找民间大夫讨点药吃草草了事。

    “种药草?”谷老爹皱了眉,“以前种石斛还能卖几个钱,现在不知道行情怎样。不过,你们哪有时间打理?阿宁要辞职吗?”

    他老了,又在城里住过一段时间,身体机能早已退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为将来考虑嘛,”罗宇生随口胡诌,“医院的工作太忙了,时常加班,赚的也不多,还受气,我经常劝她提前退休……”

    这是实话,每次说出来总要挨骂,简直心碎。

    谷宁从未想过要辞职,她对本职工作充满热情与动力。已是护士长的她待遇不错,考了中级职称,目前准备继续深造更上一层楼,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当然,那是之前,现在不一定了。

    罗宇生望望小闺女,手掌按住她的小脑袋摇啊摇,说:“先把房子盖好再说,以后逢假期我们回来住一阵。”

    就当一家老小每年回来避暑,种药草一事等媳妇想通了再考虑。

    事已至此,山的归属应该不会再有变数,罗青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老爸做事干脆,早上送走老妈,中午施工队就到位了,开着铲车轰隆隆地驶向枯木岭。

    大谷庄的留守人士多,得知谷老汉的瘸脚女婿找人开山路,纷纷前去围观。

    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嚼舌根。

    以前,大家笑话谷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她好好一姑娘居然找个瘸脚汉。如今见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儿女双全,倒是无人再拿那点残疾说酸话。

    但今天,她回娘家分地一事再次撩起话题。

    有人私下嘀咕,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盖房子,八成是得知征收拆迁,回来占便宜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家女儿虽然读书不多,至少懂事,不与兄弟争地。

    所以,女人读书多有什么用?越读越反骨,谷老汉家的二女就是典型的例子,吧啦吧啦。

    说这些话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那些留守乡村的小媳妇。

    罗青羽年纪小,大家闲聊时没有避开她。

    她没有出声反驳替老妈说话,老妈的作为在当地确实少见,惹人闲话不奇怪。

    这个年代,很多大姨、小媳妇们被自己的无私奉献感动死了,以为天下的女同胞都像她们一样,当然看不惯谷宁这种自私行为。

    无所谓,能争到一块地,被一群柠檬精围观又何妨?

    别误会,她没有贬低她们的意思。

    奉献的滋味是苦是甜,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人奋起反抗,有人甘之如饴沉溺其中,都是苦命人,不必互嘲。

    罗青羽望望外公,老人正乐呵呵地蹲在水泵前杀鸡拔毛,一边和村民聊天。她忙屁颠屁颠地进屋抱出一张小木凳,小胖爪用力拍拍凳面的灰尘。

    “外公,坐。”

    外公是一位开明的好老头,趁现在有机会好好孝顺一下他。

    听到背后的动静,谷老汉回头一瞧,乐了,“哎,青青真乖。”

    哼哼,必须的,给这群柠檬精们多加一分酸爽。

    罗青羽搬完一张,再回屋里搬一张给自己坐。本来院里有几张的,全让过来串门的邻居们坐了。

    “呵,阿光,这是阿宁的孩子吧?长得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人。”一位老人瞅她一眼,笑说。

    “是,阿宁和她哥哥的几个孩子,数她最听话乖巧,最让父母省心。”

    否则,二女断然不敢让她留下。

    因为家里没有妇人家,洗澡、、穿衣和吃饭都是小外孙女独立完成的,忒懂事了。女婿说,她在家的时候就特别乖,很多生活细节不必大人们操心。

    迎着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谷老爹乐呵呵地坐在木凳子上,心情好极了。

    得知他将枯木岭分给二女,这些老家伙没少在他跟前笑话唠叨。说什么他老糊涂了,让肥水流向外人田,明明家里有两个儿子,居然把山分给出嫁女。

    并且埋怨他开了一个坏头,生怕自己家的闺女有样学样。

    呸,他给他的,关他们什么事?都是自己的儿女,分什么内外?

    其实,得知二女要回娘家盖房子,他心里挺高兴的。当初知道农村要拆迁,两个儿子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

    他也激动,更多的是不舍。

    毕竟,那是他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父母埋在那里,还有自己的老伴……他舍不得那些地,舍不得前半生的痕迹,希望至少留下一块地给后代子孙们。

    得知土地被征,大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小儿子嘲笑他老糊涂,有钱不要要那些破地干嘛?留着生蛋吗?这是小儿子的原话。

    他想把一切交给儿子,儿子们却一心拿去换钱,怎么办呢?

    若非老伴走得早,若非儿子需要他带孩子煮饭,他根本不会离开村子。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眼里除了钱就是吃喝玩乐,无法体会老一辈的思乡之愁。

    所以,他在城里住得很郁闷,时时想起乡间晨暮的那一抹清凉。

    如今二女突然要回村里盖房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反对?自从接到谷宁的电话,他心里就有了计划。

    女儿能干肯吃苦,女婿家又有拆迁款,不差钱。所以田地就不给了,因为两个儿子、小女儿更需要钱。

    那么,就剩下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山……

    “诶,你们听说没有?雷公山那户姓丁的,好像要回来了。”聊着聊着,忽然有一老头低声说。

    “姓丁的?他们家不是在香江定居吗?听说混得风生水起,有权有势。”

    “有什么用?儿子、儿媳出了一场车祸,没了。留下老人和一个丫头片子,再有权势又怎样?女生外向,将来还不知要便宜哪家的孙子。”

    “唉,这就是命。”

    “哎,那雷公山岂不又要改姓?”

    “不会吧?枯木岭就算了,雷公山除了那棵神树(老柏树)是咱大谷庄的根,还有一座土地庙特别灵验,将来被丁家孙女婿分走说不定要拆。”

    “谁说不是,我就怕这一点……”

    雷公山的未来更加严峻,枯木岭的归属总算不再是乡邻们执着的话题。

第23回

    半夜,单独在一间房睡的罗青羽意念一动,再次进入扇中。

    爸妈给力,她也不能偷懒,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她研究过了,白天睡觉,晚上才有精力与机会行动。老爸为人警觉,但离开军队多年,白天忙得身心疲惫,晚上会睡得很沉,正是她悄悄入扇的时候。

    瞬间转换环境,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星空,她紧握扇子一动也不敢动。

    待站稳了,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跟上次一样在牌坊外。她只好慢吞吞地挪到安全位置,然后迅速往牌坊里跑。

    丹炉山,一座漂浮在地球外表的灵山。

    这里的空气凉凉的,从牌坊那里只有一条山路蜿蜒而上。路的右边是断崖,外边空荡荡的像是一片黑洞。

    以她这副小身板来讲,那山路细又长还看不到尽头,跑一阵便要停下来歇歇脚,一边喘气一边咳。

    平常不怎么咳了,一旦用力或者气急就会咳得很厉害,必须喝点水润一润。可现在她去哪里找水?出去喝一口再回来?

    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再说,外公家没有随身带的小水壶,连塑料袋都没一个。只有碗,她总不能端着一碗水进来爬山。

    这里有水,可惜在山顶。

    唉,说到底是她年幼体弱,哪怕每天早上和老爸一起晨跑。不急,等再年长几岁,她就可以向老爸学拳脚功夫了。

    罗家的基因好,大哥直到考进警校才开始学拳,结果成为队伍里的佼佼者。她从小疏懒,长大后也没怎么学,离婚后,照样扛起煤气罐上楼健步如飞。

    所以呀,不急,不急的……

    罗青羽喘着气坐在路边,背靠左边的山体,百无聊赖地打量右边的景致。

    话说,这种身在外太空的环境若看惯了也没什么,眼晕症都不犯了。毕竟四周没有其它更大的球体供她围观,遥望远处的星体,与在地球赏星差不多。

    这条山路约莫两米多宽,不平坦,不崎岖,边上也没有栏杆。有时候看着看着,右边的断崖空旷犹如无底深渊,难免心慌。

    罗青羽静静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就突发奇想,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断崖处一扔……妹啊!漂起来了诶~?!

    她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爬到崖边仔细瞧瞧,不信邪地又扔出一块石头……它没有掉下去,直接悬浮在她的眼前。

    诶玛,太太太神奇了!

    经这么一检测,她竟然产生一股把自己扔下去看看的冲动。但是不行,万一她太重掉下去……诶玛,好阔怕,算了,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罗青羽抹把脸,甩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紧握扇子继续赶路。

    可是,以她这两条小短腿,走到何时是个头啊?

    她横拿扇子的边缘搁在额头往山顶一看,啊,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心凉了半截。她早上还要晨跑,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时间夜跑,得想个法子。

    唔,原本她打算怀着一颗敬畏的心,跑步上丹炉山以示诚意的,古人拜师都是酱紫的套路。

    不过看来不行了,她赶时间……

    罗青羽将扇子放在地上,心中默念咒语,然后目光盯着扇子:大,变大。

    她要乘坐扇子飞到山顶……

    很快,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柄大扇子上面。由于没有安全措施,只敢慢悠悠地升空。

    她此刻的心情,和首次坐缆车一样,充满兴奋与激情,感觉特别的爽。

    兴奋归兴奋,她没有一下子飞到山顶,而是沿着山路飘。她不能长期依赖交通工具,等长大后终归要步行上山,现在权当熟悉一下环境。

    有“车”坐,省力,罗青羽终于有心情欣赏一下风景。

    丹炉山和枯木岭不同,山路两边光秃秃的,没有花香,没有野草。

    山间的林木枝繁叶茂,药田一垄垄的,透过些微光亮可以看到生长灵秀的各种药草。树木与药草,是人为种植才有今天的绿意盎然。

    无人种植野草,地里、路边显得十分干净。

    这里灵气充盈,用之不尽,正是让植物长期以来生机勃勃的原因。

    至于原理,这得问它的第一届主人,反正历经千年,它的灵气不曾减少半分。

    罗青羽乘着扇子,沿崖边的那条小路直入繁茂的树林。

    林间,层层叠叠的枝叶挡住她的视线,看不到断崖的方向,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越往上飘,路两旁的林子越发稀薄,反而药田渐渐多了起来。每一垄地种的农作物各不相同,根据药草的特性分类种植,很好辨认,方便门外汉的采摘。

    耳边隐约听见一阵水流的哗哗声,随着距离的缩减,水声越来越清晰。

    半晌,她飘到树林的出口,眼前豁然开朗,一马平川。

    山顶到了,一片片疏密有序的药田无遮无掩地映入眼帘。

    而药田的尽头,是高高矗立的一栋巍峨宏伟仿佛天然生成的巨石建筑。它呈品字形,门前是一个宽敞的场地,华表高高耸立,石柱顶上有一承露盘。

    那是仙家建筑的象征,求道之人喜欢采用的一种风格。

    其中一根蟠龙柱上的承露盘有水涌出,哗啦啦的像瀑布似的落下,正是她方才听到的声音。柱下建有干净的石渠,水流潺潺,沿着渠道涌入右方的池里。

    一看到水,她的喉咙一阵干涩咳。

    好渴!让扇子飞矮一些,然后跳到池边双手捧起水就喝。

    说是池子,其实是一方清澄明净的湖泊。

    水是灵泉水,说它能治百病又太夸张,顶多使人更加精神抖擞。

    想治病,还得靠丹药。

    湖泊周围建了数道小沟渠,并巧妙运用沟渠、竹筒引水,通向山间各处药田。树林的用水不讲究,它们不像药草那般金贵,根部深,可以直探地下水。

    此处无白昼之分,炼丹导致地热,药草每隔三天浇一次水。湖泊旁有一辆水车,它设计精妙,当水积满一定量便自动倾泄,沿着沟渠与竹筒流向药田。

    而那个量,恰好是三天。

    她的前任、前前任都不是什么勤快人,但懒人有懒主意,引水设定让他们完全不必为药田操心。

    这是罗青羽初次进来时,扇子传给她的信息。当时不以为然,今天眼见为实,少不得一番感慨,古人的智慧实在让她望尘莫及,难怪人家说她是废材。

    除此之外,广场边的石灯里散发淡淡光芒,长明不熄。

    因为里边盛的不是火,而是一颗颗夜明珠,是这里唯一能够用金钱衡量的物件,对普通人来说异常的珍贵。

第24回

    总的来说,这是一栋石造的殿宇,亦可称为道观。

    远远望去,它气魄宏伟,色调单一,是丹炉山中海拔最高的建筑物。正门的石梯显得凹凸不平,因为它是石头凿的,包括整座建筑都是被人随手凿成。

    凿痕随处可见,手工粗中有细,平滑度及不上门前的广场地板。

    广场地板是由一块块相同面积的、平坦的青白石铺成,不光滑,很有灰实的质感。头顶是无穷无尽的虚空,绝对够清静,适合人们在此静坐或者冥想。

    说回罗青羽,喝了几口水,抬头望向大门口的石阶。梯级不多,但以一个三岁小儿的视觉实在遥远了些。

    不得已,她继续乘坐着扇子,在这栋建筑的上空绕了一圈。

    俯瞰这栋位于太空的道观,一座典型的华夏仙家殿宇,巍峨壮观。它的门口高达12米,比山下的大牌坊矮些,宽10米。

    飘在门口的她,渺小如蝼蚁。

    正殿,是一个供大众谈经论道的场所。

    修道场所,肯定少不了修炼室,包括藏书阁以及三间炼丹室,家眷的居所在后院。

    经过便宜师父的一番改造,一共有6座院落,房间有33间。

    后院里有假山,小水塘,有树,也有草,简陋质朴,平添几分仙雅别致。房里的床、桌椅等物皆是石凿而成,石床要用被褥铺垫才能安枕而卧。

    每间房都有石柜,嵌入式,就地取材嘛。

    罗青羽绕了一圈,然后果断进入顶层的藏书室。

    除了正殿,藏书室算是最宽敞的一间石室,有门有窗,却无遮无掩。窗外是黑黢黢的一片空旷,安静得令人心里直发毛。

    她跳下扇子,从石窗探身出去一瞄,诶玛,殿宇的背后断层了。下方仍是良田一顷,不远的山边种着树木两行,景致不错。

    当然,山边外就是太空,有时间的话可以坐这儿慢慢欣赏。

    但今天没空,罗青羽在藏书室里四下张望,寻找放置种子的书架与柜子,看看哪些种子合适在外界种植。

    藏室内部呈方角八卦图状,分别有药植、武术等各种分类。道术类文献资料已被搬空,因而空出一角。

    重新坐回扇子上,荡悠悠地摸摸那些空格,罗青羽心下惋惜。正当她轻叹无缘时,咦?貌似一个空格里摆着一孤伶伶的物件。

    她微怔,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便宜师父良心发现,留下一本道术秘笈给她?

    如果是就好了,哪怕是入门的。

    她伸长脖子探身过来一瞄,哦,原来是一个简朴的木盒子。

    盒子没锁,她不敢贸然打开,果断把盒子的正面转向后方,然后打开……静悄悄的,啥动静都没有。

    妥了,无毒无机关。

    别笑她多疑,小心驶得万年船,影视中的反派大佬经常被这种套路误伤,忒憋屈了。

    她一边自嘲,一边打开盒子,发现里边躺着一块薄竹片,上边写着几列工整的毛笔字:

    “炙云扇乃道家宝物,道者,盗也,天机不可泄露,不可妄言。尔虽无才,亦受宝扇之灵气影响洞悉微末天机,可收取命金避祸……”

    命金,是算命先生给人看相时收取的钱财。否则等于白送别人一段机缘或者一条性命,对己不利。

    罗青羽微怔,旋即喉咙一痒,重重咳了几下,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对了,她的咳嗽好像是在告诉小姨运程后才开始的,莫非……之所以轻咳,是因为别人不信她,命运未改?

    如果她猜得不错,在小姨离开罗记之前拿到命金的话,她的咳嗽应该就无碍了。

    希望如此吧。

    唉,重来的人生,四面都是坑,须小心谨慎,小心谨慎啊!

    话说,那位道长虽然任性了些,心地蛮好的,总算没有白叫他一声师父。她心中无限感激,不料眼一斜,看到最后的一段话:

    “……以尔的道行,以此为生足矣。”

    罗青羽:“……”

    摔!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小看人。就算她什么都学不到,也不可能去当算命先生。听说算命先生很苦的,除非命格极贵,否则多半要穷困潦倒一生。

    可她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读大学!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再好好找一份工作混吃混喝等死。反正她是有房一族,生存能力一般,至少今生无忧无虑鸟~。

    当那劳什子的算命先生有啥用?简直自讨苦吃。

    哼,等她一回城就找小姨要钱去,她可不想亲身体验泄露天机的下场。给多少命金由她制定,都是自己人,当然要便宜些啦。

    呵呵,其实将来摆个摊也不错,如果考不上大学的话……啊呸呸呸,她一定考得上。

    嘁,想太远了,看回眼前

    除了那块薄竹片,里边还有一只金臂钏。

    它和扇子一样可大可小,作用是掩盖主人身上的宝气侧漏。通俗点讲,它可以封住炙云扇的火气,预防外露。

    这玩意儿短期内用不上,现在是末法时期,哪有什么高人能看见她身上的宝气?就算有人看出她身上的异常,顶多以为她有阴阳眼,或者其它际遇。

    世上知道炙云扇的人不多,仅三个。

    一个不知飞升到哪个仙域去享福了;一个投身异界,后会无期;一个道术废材,不足为虑。

    她还小,无缘无故的手臂上多出一枚金疙瘩,她要怎么向父母亲朋解释?

    在夏天,她一向是小背心+小短裤或背心裙的,潮嘛,穿长袖可能会中暑。

    没办法,天气太热了,家里有吊扇、台扇,唯独没有空调。在六伏天时,光坐家里不动,也能将她热成一头吐舌喘气的小奶狗。

    这种情况下,她戴金臂钏等于告诉别人:此地黄金万两,抢吧。

    罢了,等长大再说。

    想罢,罗青羽把金臂钏放回盒子里,将之藏在书架后的石窟里,再推掩石门,便能了无痕迹,外人绝对找不到。

    ……除非他/她有主角光环。

    之后,她抓紧时间翻查种子系列的资料。

    夜已深,窗外寂寞空旷,室内静谧安详。

    她与扇子偶尔意念沟通一下,根据扇子提示的信息准确找到种子的安放位置,还要查找药草种子移植外界的方法。

    一夜时间不够用,等她出来时,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色微亮。

    正值盛夏,白天时间较长,现在才凌晨四点多。

    她坐在床上怔愣间,房门被悄然推开,一张熟悉的亲切面孔出现在门口。

    “爸爸。”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

    呼,好险,幸亏回得快。

第25回

    她的小眼神溢满庆幸与小兴奋,罗宇生不明所以,但心里暖暖的。以为这段时间冷落了孩子,所以现在看到他才这么兴奋。

    “嘘,”罗宇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过来帮她拿小衣服,“轻点声,别吵醒你外公。”

    最近老人累坏了,睡得沉。

    “哦。”

    罗青羽配合老爸的动作,手脚麻溜地穿上小衣服,然后乖乖坐在窗台前等梳头。

    别看父亲是个粗糙汉子,给她梳头的手艺蛮不错哒。只见他双手灵活地卷啊卷,两只小丸子很快就乖乖盘在她的头顶上。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还很柔细,哪怕全扎起来,鬓间依旧毛茸茸的,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再让老爸给她倒了一碗水喝,看了一晚的书,又渴又累。外公家的暖水瓶几乎和她一样高,她提不动。

    父女俩的部队式早晨,一个字,快!

    不到十分钟,爷俩衣着整齐一身清爽地在跑步的路上。

    “青青,喜不喜欢外公家?”罗宇生边跑边问。

    严格来说,他在慢慢蹭步,迁就闺女的小短腿,右脚的不便对他的日常生活并无影响。他很幸运,儿女从来不嫌弃他的瘸腿,哪怕有人在背后笑话他。

    多亏媳妇教得好,孩子们的禀性也都随母。

    “喜欢。”

    “那后天你留在这儿陪外公,爸爸自己回家,好不好?”罗宇生日常逗娃。

    诶?罗青羽微怔,转念一想,对啊!外公睡得沉,她晚上大把时间去丹炉山,不必再偷偷摸摸。

    于是,她点点头,“好吧。”

    诶?这么乖?

    罗宇生以为听错了,低头瞅着闺女,“你不想回家?”

    “想,但这里好玩。”罗青羽不假思索道,“外公一个人住,好孤单呢。”

    哈哈,希望外公不要嫌弃。

    女儿的孝心,把罗宇生的一颗老父亲的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有对比就有伤害,瞧,生儿子有什么用?呆不到两天就跑了,可见闺女才是未来的保障。

    他拍拍闺女的脑袋,温声问:“这里有什么好玩?”

    她肯,他还舍不得咧。况且她还那么小,媳妇肯定不同意……难说,媳妇也是个孝顺闺女。

    “这里有菜,有好多树,好多鸡……”

    罗青羽张口就来,路上看到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又咳了两下。不仅惹来老父亲忧心的目光,同时想起一件正经事来。

    “对了,爸,”罗青羽不跑了,双手拽住老爸的裤腿,“你到家之后帮我问小姨要一个红包。”

    红包?罗宇生愕然,“为什么?”

    “她找我问寿命多少,我告诉她了,所以我才咳……”罗青羽仰起小脸,指指自己的喉咙,“昨晚有一位伯伯告诉我,下次再有人问,必须问他要个红包。”

    有红纸一张,显得喜庆些,直接拿钱太市侩了。

    “伯伯?什么伯伯?”罗宇生眉头一皱,蹲身与闺女保持视线平衡,“你小姨什么时候问的?”

    胆子肥啊!媳妇一再强调谁都不许问的。

    “妈妈分家那天,小姨让我别告诉妈。”至于所谓的伯伯,罗青羽瞅着父亲默了一阵,有些不太情愿地摊开小手掌,“爸爸,你要给钱我才能说……”

    正好赚点零花。

    罗宇生:“……”

    罗青羽望着他,眼神相当的无辜,她不是有意赚爸的钱,事出无奈么。先收命金,她保证有问必答不敷衍,顶多话里掺些水分。

    罗宇生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再拿出一张纸币。

    噗,五毛……

    罗青羽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纸币两秒,罢,果断收入裤兜。她今天穿的是短袖衫+吊带小短裤,有兜。

    “爸,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有一位伯伯说我是废物点心……”小嘴吧啦吧啦,毫无自尊心地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既然那便宜师父与她后会无期,等于死无对证,她咋说都行。扇子和丹炉山部分绝对不能说,道长对她能力的吐槽与命金可以透露一点点。

    一个谎言,三分假来七分真,就看老爸信不信了。

    罗宇生皱着眉心认真听她说,孩子太小,口才是好,逻辑很混乱,像在讲述一则神话故事。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小闺女身上藏有机缘。

    她说的伯伯,估计是做梦。

    老习惯,他每晚睡觉都会保持一定的警惕性,以前时不时进闺女屋里瞧瞧有没踢被子。最近没有了,她一向乖巧,睡觉、吃饭从来不必父母担心。

    在乡下的这几天,他的房门每晚敞开着,惟恐孩子晚上睡不习惯做噩梦什么的。

    可昨晚他没听到闺女房里有动静,哪来的老伯?唯一的解释就是做梦。

    “青青,以后那位伯伯或者其他叔叔阿姨不管跟你说什么,你记得告诉爸爸,好不好?”罗宇生叮嘱她。

    罗青羽再次点头,“嗯。”

    罗宇生站起来,低头瞅着天真无邪的女儿,心底轻叹。

    他鄙视怪力乱神之说,但有些事由不得他不信。比如随孩子出生的扇子,比如看到别人的死期。

    说实话,孩子身上的怪异使爹妈十分困扰,生怕她哪天祸从口出。道术废材什么的,无妨,对于父母来讲,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阿弥陀佛了。

    至于别的,等她长大以后才能说清楚……

    一眨眼,罗宇生在乡下也呆了七八天,该回去了。他是罗记的老板,不能离开太久。把枯木岭相关的证件拿到手后,他即将启程回家。

    离开前的一个晚上,罗宇生再次问孩子:

    “青青,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我要在这儿陪外公。”罗青羽说罢,指指老人,“外公同意了。”她已经问过。

    谷老爹冲女婿讪讪一笑,“呃,青青说你们平时太忙,没人陪她玩……”

    “爸,这会不会太麻烦你?”罗宇生略犹豫。

    “不会不会,青青这么乖,怎么会麻烦?对吧?”老人最后一句是看着罗青羽说的。

    “嗯。”罗青羽忙用力点头,“爸爸,你回去跟妈妈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外公哒~!”

    噗哧,两个大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罗宇生心有触动,只好给媳妇打电话询问意见。

    得知老父亲也希望闺女留下,谷宁自然不反对,她本来就担心老爹一个人在乡下睹物思人,夜里独自伤感到天明。

    难得小闺女喜欢乡下,正好一老一小作个伴,随她去吧。

第26回

    “爸,记得问小姨要钱!”送行的时候,罗青羽一再叮嘱。

    是酱紫的,既然她不回城,那么小姨的钱就收不到了,她岂不是咳到过年?那肯定不行,所以她想到一个主意,让老爸代付,等他回去再找小姨讨要。

    自从收了钱,她果然停止咳嗽。效果如此明显,让罗宇生无言以对。

    原来这世界真的有神,他媳妇猜得没错,闺女果然具有神棍的潜质……唉,这事必须保密,否则孩子妈得哭死。

    “好,爸一定记得。”罗宇生也叮嘱她,“听妈妈的话,不管看到什么不许跟别人说,等回家再告诉爸妈,懂吗?”

    “哦。”罗青羽点头。

    老妈说了,等过年的时候再来接她回去。那时候,两位舅舅也会接老爷子进城过年。

    大谷庄的冬天有雪,那时候的农村屋没有暖气,只有炉子。

    每天的冬天,村民们躲在家里烧柴和木炭取暖,睡觉前先用一只铜壶装进热水,然后拿去暖被窝。

    遇到严寒天气,有些老人甚至熬不过那个冬天。

    当然,在大谷庄暂时没有老人被冻死的例子。偶尔听说隔壁村有,真假有待核实,反正连外公都没有亲眼见过。

    “爸,那青青和房子的事就麻烦您照看了。”看着老丈人笑呵呵的脸庞,罗宇生歉疚地说。

    “行,没事,你放心吧。”谷老爹挥挥手。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顶多每天进一趟山,当作运动呗。天天在家闲着,他巴不得找点事情做做。

    就这样,罗宇生也离开了大谷庄。

    目送老爸的背影,罗青羽用力挥挥手。哈哈,从今天开始,她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

    ……

    再说罗宇生,他回到家后,趁谷宁上班时把小姨子叫到一旁训斥一顿,并且让她还十块钱命金。

    “姐夫,你怎么也开始迷信了?”谷婉婷听罢,不以为然地取笑一句。

    “你懂什么?”

    罗宇生接过钱,不解释,只有做父母的人才能明白他的心情。小姨子正值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他说再多也没用,只警告她不许再找孩子问那些问题。

    她信不信无所谓,误伤孩子罪该万死。

    姐夫难得一次的疾言厉色,让谷婉婷耸着双肩偷咧一下嘴,赶紧返回工作岗位。

    家里少了一个小孩子,除了父母牵肠挂肚外,影响不大。甚至产生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包括父母。

    每天一通电话了解情况,听到老人和孩子欢快的声音,罗宇生和谷宁总算放心。

    同样的,远离父母监护的罗青羽犹如逃出囚笼的小鸟,在林间自由自在地飞翔。

    枯木岭离村子略远,工人们懒得下山吃饭,负责煮饭的一对夫妇索性在山上煮给他们吃,一边充当监工,傍晚再下山向谷老爹汇报。

    这对夫妇是谷老爹的堂家子侄,为人忠厚老实。

    有他俩在山上盯着,谷老爹就不必天天进山,毕竟年纪大了,这也是罗宇生交代过的。

    中午的时候,工人们吃过饭,直接寻块好地眯一会儿。

    每天早上,罗青羽和外公进山到处转悠,老人教孩子认路,辨认山里哪些野菜野果可以吃,哪些有毒碰不得。

    走出山间小道,走过老旧单调的石板桥,站在高处眺望,大片大片的田野夹杂零散的各色花儿,黄的红的白的,美不胜收的风景尽收眼底。

    花开半夏,果木清香,这些都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

    看似平常,实则珍贵。

    “这些都不用花钱,晓得吧?”置身林间,老人经常背负双手环顾四周,目光里充满怀念,“如果没了,你们以后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有时候,免费的,恰恰是无价之宝。

    比如空气,水源,青翠的山林,蕴养一切生灵的土地……

    “外公,既然你喜欢老家,为什么还要回城里呢?”罗青羽抬头看着一脸感慨的外公,说道。

    外公是在小舅舅家的浴室滑倒磕死的,如果可以,留在村里会不会好一点?或者去大舅舅家,去自己家也行。

    谷老爹哂然一笑,“不行啊,你小舅舅需要我帮忙……”

    罗青羽默,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无妨,距离外公去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候尽量把他哄到自己家过冬呗。

    打定主意,把这事暂时抛开一边。

    “走,外公带你去雷公山瞧瞧。”老人兴致一来,立马浑身是劲。

    “哦,是表叔公他们说的丁家?”她那天听说的。

    “对,”谷老爹赞赏般摸摸她的脑袋,“那位丁大爷会算命,如果碰到他在,让他帮青青算一卦好不好?”

    “好。”

    真的假的?前世她算过几次命,一点儿都不准,纯粹想听好话而已。那些人老说她命犯桃花煞,必须花一笔钱才能破解,嗤,她坚决当耳边风,不上当。

    虽然追求她的人很多,她也从来不曾恃宠而骄向旁人乱抛媚眼,更不会给别人一点暧昧念想,哪来的桃花煞?

    那些个算命先生,个个都是骗钱的。

    “青青,想不想吃蜂蜜?甜甜那种。”

    “想!这里有么?”

    “有,今天外公带你去,等你爸妈以后来了,你就带他们去。”

    “好。”

    一老一少一路闲聊,一边慢悠悠地下山,往另一个方向的山头走去。

    “站在这条路看方向,喏,咱们这边是南,对面是北,雷公山就在那边。咱们那房子啊,坐南向北,因为强风多从南方来……”

    但是到了冬天,北风刮得也很厉害。

    罗宇生不信这些,但既然老丈人说了,于是他决定把房子盖成两进的宅院,前边是客厅、客房,后院才是主家的正厅与卧室。

    中间一条石板路相连,可以在旁边种些树啊草啊什么的充盈一下空间。

    暂时不盖楼房,谷宁心疼钱,觉得乡下地方没必要盖得太高,住平房得了。留些积蓄,等以后在城里换大房子了,再考虑乡下房子要不要补两层。

    为了省钱,院子的围墙全部由山石砌垒而成,稳重大气不失美观,且坚固牢靠。

    当然,在个别乡民的眼里,这叫寒酸。

    虽然他们家的泥坯房数十年如一日的破旧,不曾有过一丝起色。

    在他们眼里,瘸脚女婿就这点能耐了,一副残躯注定他飞不高。接下来就要看看他的儿女,能否为他争回一点光。

    这一切,罗青羽皆看在眼底,听在耳朵里。

    无妨,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看着自己家的房子逐点逐点盖起来,她的心情越发随和平静。

    俗话说,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柠檬精)论短长。

    一时嘴炮一时爽,一直嘴炮一直爽。

    柠檬精的特点是见不得别人好,既然这样,她会尽量让他们一直爽(酸)下去。

第27回

    尽管没有网络,适应环境之后,罗青羽逐渐习惯这种简单的乡村生活。

    挑了一个深夜,等老人睡着了,她再次悄然入扇。

    今回进来没压力,心里淡定多了,因为没有爸妈的定点巡房。

    她重返藏书室,查阅各类药草种植的注意事项,顺便找一找灭蚊虫的方法。上次和外公进山,她在摘野菜的时候,一条小手腕粗的蛇从她的脚背滑过。

    蛇身上凉丝丝的,那种触感令她毛骨悚然。

    所以,防蛇是首要任务。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看了多久,她累了,一小小人儿独自在室内闲逛。

    先逛到武术系列的方位瞧瞧,咦?这里除了书籍,书架后边的墙壁还刻满各种功夫的姿势。

    还有一幅人体的详细图解,不知啥玩意儿。

    她上前仔细一看,哎呦妈,原来是一幅人体经络穴位图。造孽哦,这要记到何年何月何日啊?她可是学渣!

    哪怕重生了,体能与智力一成不变。

    炼丹不一定要医科毕业,但要懂得基本医理,阴阳五行、脏腑经络与药物的效果有一定的关联。何况人体经络穴位也是学武之人的必修课,譬如点穴。

    所以,这份人体经穴图是她的必修课,疏懒不得。

    看着这张图,再联想一下自己悲催的未来,哎,脑壳疼~

    她蹲地抱头自怨一阵,算了,去炼丹室看看。

    整栋建筑呈“品”字型,而炼丹室就在正殿的左边。它一共有三间石室,每间室都有一个炼丹炉。

    不一会儿,罗青羽来到其中最大的一间石室,石室门口晃着两盏灯。这灯不是夜明珠,是两束摇晃的明火,在夜色中特别显眼。

    她在山脚看到的就是它们,无油,无柴,属于无根之火,助炼丹室散热用的。估计太久无人炼丹,四壁微凉,几簇火苗正在变弱,估计等不到她长大。

    幸运的是,火苗的消失对她或扇子没有任何不良影响。顶多这个世界的气温有点低,有点凉,没有别的副作用。

    没有门的,罗青羽直入室内,一眼看到摆放在中央的一尊巨鼎。像一座小山似的摆在面前,显得三岁的她格外渺小,恍如微尘。

    “哇,这就是炼丹炉?”

    首次现场参观古人的修仙场景以及用具,小小女子不免有些大惊小怪。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迅速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这就是炼复元丹的专用炉,除它之外,别的炉炼不出复元丹。

    此丹炉与凡品不同,它材质特殊,里边蕴含一种特殊的地形地势,与玄妙的阵法相组合,产生出特别的磁场力,最终形成一种奇妙的效果。

    因此,别看它体积不大,却有千钧之重。

    原本没什么的,可如果她想炼复元丹,那就必须能搬动此炉。关键是,此炉高达2米,宽2米8,重60吨!!!

    几乎等于扛起一架大客机的重量!

    就算不用扛鼎,炉盖要掀吧?光它就有20吨,炼丹结束她必须隔空掀盖取药。也就是一手掀盖,一手取药,那场面……神特么经,那是人干的事吗?!

    啊啊~,头晕。

    罗青羽眼白一翻,向后仰倒啪哒一声,摔个四脚朝天。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三岁之前,罗青羽觉得重生的日子过得特别慢,特无聊,总以麻木的面孔看待百态人生。

    自从定下一个“单手隔空掀起千斤炉.鼎盖”的小目标后,时间在她的眼里简直快如流星,不等许愿就没了。

    要掀起鼎盖,首先得拥有一副强健体魄。怎样才能拥有?练武健身呗。

    而武术的入门功夫,先站三年桩。

    在老爸的悉心指导下,她刚刚扎稳马步,两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年五岁的她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新生,跳过幼儿园没读。

    为嘛这么着急?

    因为外公去世了,小姨去深市打工,家里实在抽不出人手看孩子。爸妈见她文化基础扎实,索性送她进学校开始九年义务教育。

    说回外公,老人今年的年初在小舅舅家的浴室滑倒,如期去世。

    那么一个慈祥风趣的老人,她却无法改变他的结局,挺内疚的。

    去年年底的时候,她问爸妈要了一个红包,然后说出外公即将到来的遭遇。希望爸妈能说服老人到西环市过年,或者安心呆在大舅舅家,避开小舅舅。

    并交代老人,不管小舅舅夫妻怎么哭求,怎么诉苦,千万别心软。

    谷宁一直劝老人来西环市过年,可他死活不肯,说哪有去闺女家过年的?他明明有两个儿子,被外人知道会笑话的,最终半信半疑地随大舅舅走了。

    有些悲剧,原以为能够避免。

    结果就在那一年冬天,小舅妈因为无人帮忙照看孩子和煮饭,与小舅舅斗气,把三个孩子扔下跑回娘家躲清闲。

    要知道,其中一个孩子才一岁多,让从未做过家务的小舅舅哪里应付得来?他忙得焦头烂额,不得已带着三个孩子去大哥家跪求亲爹回去。

    小儿子和孙儿们在大儿子家哭天抢地,颇遭老大一家嫌弃。老人见状坐不住了,一时心软,终于随小儿子回去。

    不过事先声明,他就帮几天,等小儿子把媳妇哄回来,他再回大儿子家过年。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很骨感。

    把孩子扔给老人,小儿子带着媳妇和朋友无忧无虑地上山烧烤,赶海捉鱼,玩儿去了,并且玩得很嗨皮。

    原来,小舅舅和小舅妈并没有吵架,回娘家是一种策略,目的是为了哄老人回城看家。

    老人不仅偏帮闺女,还在乡下帮她带孩子,小儿媳妇老早就心理不平衡,这才想出个法子。

    这些话,是小舅舅的大儿子在医院当着大家面说的,7岁的他和爷爷的感情很深。老人出事,是他跑去拍邻居的门求助,把昏迷不醒的爷爷送去医院。

    可惜,老人还是去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小舅舅恼羞成怒,果断把矛头指向谷宁,说要不是她闹着分家,让老头留在乡下帮她盖房子、看孩子,老头就不会身体虚弱导致摔倒。

    老人去世,谷宁伤心欲绝,被倒打一耙,她亦无心争辩。

    况且父亲帮她监督盖房是事实,帮她看孩子也是事实。女儿留老人在村里不回城是为了避开这一劫,可这些她不能说啊!

    一来别人未必肯信,二来,她不希望女儿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

    “青青,以后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许说!不准说!听见没有?”处理完后事,夫妻俩回到家,谷宁搂着女儿痛哭失声,“没有人会信你,没有……”

    不管是父亲,还是小妹。

    青青让她绕开深市,她却义无反顾地去了。为了让二姐和姐夫放心,她作了一个保证,绝对不跟任何姓徐的男孩接触。

    孩子的外公也承诺过,结果呢。

    无知是福,如果命运无法改变,她宁愿一开始就不知道。

第28回

    谷宁是这样想的,父亲不在了,目前与她最亲的人是丈夫和儿女,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罗青羽:“……”

    “青青,你听到没有?”见孩子不说话,谷宁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声音微颤催促。

    这时,罗宇生也瞧出不对劲了。

    他先将孩子妈扶起坐到沙发上,再把闺女拉到跟前,直视她的眼睛:“青青?”

    罗青羽看看爸,看看妈,道理她都懂,可是:“哥哥今年暑假会出事……”

    罗宇生:“……”

    谷宁呆愣几秒,随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老哥罗天佑13岁,学霸的特征是跳级,等暑假一过,他就是本市重点高中一年级新生。为了脱离家庭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奔向自由生活,他申请住校。

    凭他的能力,本该拥有一个锦绣前程。

    坏就坏在,他13岁那年的那个暑假,他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和几位同学在江边公园玩耍遛狗。

    后来,其中一名同学提议到市区中心的西江河边玩,然后出事了。

    那只狗掉进了河里,小佑的朋友赶紧跳下去救。结果,狗狗会游泳,他却是个旱鸭子。

    罗天佑见势不妙,迅速跳进河里救人。

    赶巧那几天下雨,水位上涨,河流湍急,厌武的他会游泳也没用。河面宽阔,好友呛水拼命挣扎,他体力不支眼看一并淹死。

    吉人天相,一位人民警察从河边经过,见状立即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人。很狗血的结局,罗天佑和狗被救上来了,那名警察和他的好友再也没能上来。

    经此一事,立志成为出色科学家的罗天佑改了志愿,他要延续救命恩人的使命,成为一名维护人民生命安全的优秀警员。

    为了能够考上警校,他破天荒地恳求老爸对他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有志者事竟成,他成功了。

    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未必适合所有人。救人的肯定是英雄,英雄的亲人未必都是宽容的人。

    英雄父母双全,兄姐弟妹一共六人,英雄是他家最出色的一个孩子。原本指望他光宗耀祖,不成想,孩子毕业实习的第一天就牺牲了。

    虽说悲剧的起因是由罗天佑好友引起的,可人家死了。

    于是,英雄的家人对另一位生还者恨之入骨,私底下想尽法子让罗家赔偿。时不时提一个物质方面的要求,或者家中孩子的工作问题。

    罗氏一家对英雄一家感恩戴德,对他们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能力有限,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

    罗天佑知道感恩,毕业工作后一直承担着救命恩人所有的索求。由于他工作表现出色,经常被秘密调到其它偏僻城镇执行卧底任务。

    那时候,替他安抚恩人家属的是罗爸罗妈。

    有一次,他走的时间很长,有三年之久,家人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恩人的亲人找不到他,以为他有意避开他们,一气之下跑到罗家闹。

    当时,罗父猜儿子肯定出任务去了,剩下儿媳和一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在家。至于女儿罗萱,她也离婚了,带着孩子独居郊区,生活境况窘迫。

    夫妇俩不想惊扰她俩,继续默默地替儿子承担起恩人一家贪得无厌的索求。

    先是帮对方几个孩子找工作,接着把罗记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给对方的大儿子。时不时拿钱贴补对方的女儿们,给她们在婆家撑腰,总之就是要钱,要工作。

    有些退让,在有些人眼里是软弱可欺。

    见罗氏夫妇为人好说话,救命恩人的兄弟姐妹竟然怂恿那位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上门各种悲情哭诉与威迫,让罗父把罗记无偿转赠给自家的三个儿子。

    对方的厚颜无耻再一次刷新罗氏夫妇的想象,当即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

    没想到,对方竟说要到罗天佑和罗萱的单位门口拉横幅,说什么反正他们的儿子死了,就算不能让罗家儿女陪葬,也要毁掉兄妹俩的前程。

    这一次,把罗宇生当场气倒进了医院,然后查出他因劳累忧思过度患了绝症。

    晚期,一进医院就再也没能清醒过来。

    丈夫这一病,罗妈妈的精神支柱在顷刻之间垮了,向女儿罗萱哭诉了这些事。

    罗萱一听,火冒三丈地喊上记者,自己拿起一把菜刀冲到对方的家门口跪着。说要么替大哥偿命,如果他们不敢动手,以后不许再向自己的父母索偿。

    这么一闹,那一家子的名声臭了。得知罗父时日无多,他们吓得灰溜溜连夜离开了西环市。

    因为罗萱说了,如果她爸一病不起,她就和他们家同归于尽。

    世界清静了,但罗家的景况好不哪儿去,几天之后,罗父在昏睡中离世。

    不久,罗妈妈精神恍惚开始忘东忘西。

    老妈虽然强势,老爸却一直是她的心灵支柱。

    支柱没了,她就垮了。

    重生之后,其他人的遭遇可以点到即止,唯独大哥这件坑爹的事必须阻止

    “……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年身高165cm的罗天佑拎着球拍,面无表情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小妹。

    他家妹子五岁了,依旧讨厌穿裙子,吊带的童装牛仔裤+无袖的小衫子,清爽干净。

    别人都夸她软萌可爱,为嘛他从来不觉得?

    妹子虽小,烦人的招数没完没了。比如今次,她居然跟爸妈说他今个假期会跳江!!!

    当他傻的么?《七龙珠》里的主角孙子即将称霸宇宙,热切期待下一集的他怎么可能跳江?

    就算跳,他可是游泳健将,怕什么?

    离谱的是,爸妈居然信了?!亲妈还一边哭一边给她红包,唉,真是受不了。

    从小就觉得这妹子生来克他的,果然木错。

    “不行!爸妈说过,在回老家前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五岁的罗青羽双手双脚张开挡在门口,表情冷凝,目光警惕锁定老哥那张冷漠的脸。

    哥的郁闷她懂的,可她的郁闷他不懂。

    他想把她扔到天花板的吊扇上挂着,她也想把他埋在地板的夹层里呆着。

    早跟他说了,他今个假期有血光之灾,并且连累一名路人当英雄,最后全家遭殃。小子偏不信,不,在爸妈面前他说信,等爸妈一走,他态度就变了。

    哼,有本事他今天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29回

    “听着,今天有一场羽毛球赛,我不去不行。”毕竟是亲妹,罗天佑半蹲着,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青青,你不想哥哥被同学骂,被班主任罚吧?”

    “信你才怪,早上你明明跟人家说在东湖公园见!”罗青羽哼道。

    东湖公园附近就是西江,想骗她?没门儿!

    罗天佑:“……”

    啧,这妹子肯定不是亲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随手把球拍扔一边,今天当然没有球赛,都放假几天了。

    刚才那番话纯粹是忽悠小孩子。

    “让开。”他摩拳擦掌,居高临下地冷冷盯视亲妹。

    “不让。”软妹子的立场异常坚定。

    罗青羽话音刚落,眼前一片阴影袭下,下一秒,她双脚离地被老哥抱开了。

    她虽然是一枚刚扎稳马步的软妹子,在乡下呆的那两年,她在扇子里学过不少东西,尤其是刻在石壁上的招式。

    腾空之际,她的一双小短腿踩着老哥微屈的大腿,灵活翻身绕到他的背后,双臂往前一搂,双脚一夹,成功让亲哥背着她。

    “下来!给我下来!”

    没想到小妹有这一招,气得罗天佑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忽左忽右地往背上抓,希望将她抓下来。

    “哥,别闹了,乖乖在家呆着不好吗?”罗青羽在他背上稳若泰山,安慰道,“等妈有空,咱们一起回枯木岭玩,那里可好玩了。”

    哼哼,老哥是学霸,可惜厌武,被她占了学武的先机,治他个措手不及。

    “好玩个屁!”罗天佑被她闹得没脾气了,背着她坐回沙发上,犹不甘心地哄说,“我保证不靠近西江,行不行?等我回来给你买冰棍。”

    “不行。”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妹子,“哥,你忍耐一下,熬过这个暑假就安全了。”

    和外公那件事不一样,她不知道老哥这场悲剧的发生日期是哪天,只知道在他中考后的暑假。

    整个假期不许出去玩,这对一位叛逆期少年来说是致命的。难得中考完可以轻松一下,结果全家迷信导致他被困在家里。

    幸运的是,原本今天兄妹俩已经在回乡的路上,老妈提前定好的假期。

    不料,昨晚罗家一位老叔公的儿孙打电话,找她帮个忙。更在今早上门,把休假中的老妈扯回医院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老叔公身体不舒服一个月有余,昨天实在撑不下必须去医院检查。罗氏家族中,唯有罗宇生的媳妇在医院工作,理所当然被拉去壮胆。

    其他人可以忽略,但面对这位老人的请求,罗宇生和谷宁不敢怠慢。

    当年,在罗宇生当兵期间,叔公一家对他的父母是诸多照顾,二老的身后事也是他们家的儿孙出面料理,恩重如山。

    叔公今年九十二岁了,特别忌讳去医院看病。能有熟人在场,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心里都能淡定一些。

    这不,回乡计划暂时搁置两天,夫妇俩叮嘱儿女在家乖乖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下来,我不去了。”罗天佑的眼睛使劲往后瞄,满脸不耐烦。

    罗青羽半信半疑,不肯松手。

    “下来!热死了!”

    嗯,确实很热。

    罗青羽瞅他一眼,双手一松,动作迅速地往门口一窜,继续挡在门口充当门神。

    老哥白她一眼,从裤兜里拿出一部摩托罗拉,板着脸开始打电话:“喂,阿雄,我不去了。嗯,我妹不让我出门……”又白她一眼,拐回房里说电话。

    罗青羽一脸戒备,往房门口那边瞄了瞄。

    相信她,老哥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回房一定是在想办法。想了想,她匆匆跑到客厅一个角落拎出一只救生圈,抱着它继续坐在门口。

    救生圈是她很早之前催老爸买的,预防万一嘛。再瞧瞧墙上的大时钟,北京时间早上十点半。

    爸妈送叔公去医院的时间是八点多,估计快回来了吧?

    罗青羽不假思索地往罗记打电话找爸爸,妈是护士,叔公他们不可能放她太早离开。爸在医院呆着没用,叔公一家本来就让他别去,怕耽误他的生意。

    是罗宇生不放心,非要跟去。

    她人小(微)言轻,老哥这枚刺头,只有家长镇得住他。

    “啊?送孕妇去医院了?!”罗青羽微惊。

    老爸是回来了,但又出去了。

    店里的服务员说,正好有位孕妇在罗记不远处摔了一跤有早产的迹象。夫妻俩在路边截不到计程车,罗宇生回来看到了,立马开车掉头送他们去医院。

    罗青羽蹙眉放下电话,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心头。

    一般来讲,当一个人求助无门时,接下来必定会发生一些不可逆转的惨剧。根据墨菲定理,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你越担心什么,那么它一定会发生。

    嘤嘤,好阔怕~!

    罗青羽不安地抱紧救生圈,死守门口一步不肯挪。

    没过多久,罗天佑出来了,左手拿着手机正在通话中,右手拿着几本资料书。

    “……哎,哎,我马上拿给你。”

    即将到门口了,他抬眸瞅一眼挡在面前的小门神,“阿雄今年初三,让我回老家之前给他拿几本资料去。喏,你不信可以听听……”

    话毕,把手机凑到她耳边,立马听到一道熟悉的处于变声期的鸭公声,“嗨,青青吗?我是陈雄,还记得吗?常去你家玩的那个……”

    “你自己来拿。”罗青羽无情道。

    对方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她哪里经常见过他?前两年她一直在大谷庄,过年回家时偶尔听老哥和死党们聊过电话。

    陈雄是大哥的初中同学,和另外三名同学并称西环中学五剑(贱)客。直到大哥考上重点高中,他们有的还在初中的题海里沉浮,才结束这段中二时光。

    与老哥蛇鼠一窝,信不过。

    “诶?”对方不由讪笑两声,道,“不行呀,我病了,出不去,正好有些功课问你哥。让他出来吧?哥求求你了,好不好?不然我下次考试又要不及格。”

    “用电话问。”她不是真小孩,不上这个当。

    “电话里问不清楚。”对方反应也快。

    罗家没有电脑,谷宁怕孩子沉迷游戏耽误学习,不肯买。

    “那就晚上去。”她依稀仿佛貌似记得,老妈说那场惨剧的开端发生在白天。

    “晚上我家没电,也没空去你们家。”

    “那你运气真不好,我哥白天不出门!”她莫得感情,哀兵政策对她无效。

    手机里传出噗哧一声,随后是一群少年夸张的爆笑声,气得罗天佑险些甩了手机。

    他结束通话,黑着一张脸瞪着妹子,“让开!”

    “不让!”姑娘她怀抱救生圈,一双小短腿果断劈叉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

    唔,罗天佑微闭双眼,紧攥爪机的手背青筋突起,这是他亲妹吗?不,她既不可爱又不听话,纯添乱!肯定不是亲生的!!!

    文气十足的少年在内心狂捶胸一百下,然后一抹脸,恢复一张温和平静的脸:

    “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出去。”

    过了今天,他即将回乡下老家,那几位好朋友有的要转校,有的要随父母移民。开学以后,他是高中生,昔日好友各奔东西,唯一一位仍然是初三生。

    所以,离别前的一天,他不能爽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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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佛系田园介绍:
前世的她为了真爱早婚早育早离,坚强独立,为母则刚,最后成功把自己早早累死。
重生了,她决定好好爱自己,偶尔回乡躲清闲。反正她有车有房,还有一份工作赚口粮,生活安稳平淡。
平淡是福嘛,啊哈哈。
——但她身上有座山,山上有座观,观里曾经有位道士在炼丹。
还有小人在背后戳心肝:哎,小妹,你马甲掉咧~
……她啥都不图了,今生还能岁月静好不?
(有男主,互动甚少,非女强,无忠犬,慎入。架空勿究,不爽不甜的微宠清新日常文。)
我的佛系田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佛系田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佛系田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