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回
大厅发生的事,正在泡汤的罗青羽、丁寒娜浑然不知,她俩正聊着今晚去哪儿吃饭时,谷妮来了。
得知她今天休息,两人怂恿她一起下水。于是不久,这个汤池里便多了一个人。
“去五喜客栈吃饭?”谷妮一听,目光复杂地瞅罗青羽两眼。
“有事就说,支支吾吾的看我干嘛?”罗青羽奇怪了。
“呃,吵架的事,宁姨没跟你提过吗?”谷妮试探地问她。
“吵架?吵什么架?”罗青羽微怔。
“过年之前,她跟我姨妈吵过一架……”吧啦吧啦,谷妮把过年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从第三者的口中听说老妈一怒为闺女的场景,罗青羽默不作声,沉进水里泡到下巴。
“对不起啊,其实我姨妈没恶意,她对谁说话都这样。”谷妮忍不住为姨妈解释,“我表嫂是陈家村村长介绍的,所以我姨妈在作媒的时候偏心他们家……”
参与相亲的男女,沦为市场上的买卖,炫耀自家对象的长处,贬损对家的优势。一场较量之后,若当事人看对眼,落了下风的一方永远比亲家矮一截。
有些农村妇女说话的确难听,环境使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不妥,吵赢了就好。
“所以你怕她找我晦气?”罗青羽嫣然一笑,“谁没跟邻居吵过架?没事,不怕的。”
特么的那大姨妈敢到她面前胡说八道,她保证把对方全家贬得一文不值。
当然,这话不能在谷妮面前说。
“对呀,咱们到那边吃饭而已。”丁寒娜摊开双手,舒适地仰起脸,“吃过饭再走路回来,好久没走过村里的乡间大道,路灯都装起来了,夜景肯定很浪漫。”
在外边漂泊多年,始终是家乡的夕阳最美。
谷妮见劝阻不了,便自告奋勇,“那我也去……”忽而一丝倦意袭来,她打了一个呵欠,眼皮沉重,“这香味闻着好困,阿青,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那赵司敏说她放了泥块?有催眠作用的药块吧?
“百花素,滋养皮肤,缓解疲劳。”罗青羽瞧瞧谷妮眼底下的黑眼圈,浅笑,“你最近没睡好吗?瞧你那黑眼圈。”
“唉,”谷妮困意上头,眼皮重若千斤,一边嘟囔,“这里试业期间大把事情要忙,还要应付雨嫣客户跟燕子岭那边的合作订单,天天要核对,忙死我了。”
自从杨雨嫣投资了燕子岭,使其经营范围扩大,视频的内容新颖朴实大受广大群众的欢迎。视频红了,合作伙伴就更多了,杨雨嫣大病初愈不能操劳。
因此,大事由杨雨嫣处理,琐事全部交给谷妮解决,杨从旁提点。所以这段日子真的很忙很累,但很充实,都快忘了自己今年25了。
“哎不行,我不泡了,再泡就要睡了。你们泡完了去找我,我跟你们一块去吃饭。”谷妮垂搭着眼皮,身穿泳衣从池子里爬出来,裹上大浴巾匆匆离开。
罗青羽和丁寒娜相视一笑,继续泡了一阵才离开。
她俩前脚一走,隔壁池的一对中年男女面面相觑,半晌,女的问:“我问过了,那个是医生(服务生说的)的女儿,她放进水里的药或许能让你舒服些,要不咱们找小杨问一问?”
“唉,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略不耐烦。
“你不是说那股味道好闻吗?”女人不满地嘟囔,“问问而已,死要面子。”
……
话说,等罗青羽和丁寒娜换好干爽的衣服出来时,发现队伍多了一个人。住村边的顾家大少爷顾一帆竟然也在,依旧是一身改良版宽松唐装,斜扎腰带,潇洒帅气。
“不介意一起吧?我请客。”面对三位美女,顾大少十分慷慨。
“真的?你请客就不能太随便了,”丁寒娜笑说,看向谷妮,“妮妮,五喜客栈有龙虾吗?”
“啊?这个好像没有。”土豪请客,谷妮猝不及防,“我们这里有。”
“不行,”罗青羽立即摇头,相当的挑剔,“我今晚想吃土味龙虾。”
“要不这样,去我家吧?我家有。”顾一帆含笑道,双手虚空一划,问,“顺便摸两手?你们谁会打牌?”
“go!go!go!”
一听说是牌友,三位美女毫不犹豫地改变航道,簇拥唯一的一片“绿叶”直奔村边的顾家。
与此同时,杨雨嫣正在一间茶室应酬赵家人,对方不要免单,只要求她以后别再放那群乡下人进来,污染环境。
“……你要做高档会所,就该有高档会所的范,凡衣冠不整、有些土气的客人一概不接待。那样的话,在客人的眼里,你这会所的档次才算高……”
“嗯,的确是这样,还是赵姐见多识广有经验。”杨雨嫣微笑应和。
“这算什么经验?人活得久见的事多罢了。”赵姐优越感十足地谦虚一下,“对了,我听说你跟未婚夫分了,为什么?你们两家本是世交,郎才女貌,为什么要分呢?”
“是呀,”赵姐闺蜜也好奇,“女人身边哪能没个男人护着?尤其做生意的时候最容易被欺负。比如你,如果有个男人撑腰,你家人哪敢这么对你是不是?”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杨家的事早被那女人母子到处宣扬过,亲爹也曾出面澄清继室并非小三,而是他心中永远的白玫瑰。
在同一阶层的圈子里,杨家已成为一个笑话。
杨雨嫣不尴尬不在乎,坦然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一心想搞好这民宿,将来要靠它养老。赵姐,您认识的人多,我这店您以后得多多关照……”
适当卖惨,成全这些人的优越感。客人满意了,自然不会找麻烦。
不与傻瓜论长短,这个傻瓜并不是说赵姐蠢,而是观念不同,对方又比较固执。她要是争不赢会生气的,一生气就要到处抹黑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和物。
赵姐出手大方,但要看场合,像她这杨氏小筑随时一分钱赚不到,还沾染一身腥。所以她不曾邀请过赵家人,对方听人谈起她在这里才找过来的。
和这种人没必要讲道理起争执,顺毛捋就是了。
索性坦白接待罗、丁的原由?那肯定不行,以赵姐和她身边那些人的脾性,必定第一时间召两位姑娘过来问话,把自己当成老佛爷似的。
青台市经济腾飞的时间短,不少土鸡摇身一变成富豪,架子摆上去了,素质还在地上没捡。
她不能为了省一时的麻烦,给自己招来两个大麻烦。无论是药师之女,还是相师之女,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一个小时之后,应酬完赵家人,杨雨嫣准备回自己的专属茶室时,有位服务生走过来。
“杨姐,有两位客人找你。”
“……”
第226回
众所周知,大谷庄有两栋豪宅,一栋是雷公山的丁家,一栋是村边的顾家。
根据罗青羽目测,给两栋宅子分别以一个字描述,丁家的宅子充分体现一个“古”字,古朴大气;顾家是园林式宅院,突出一个“雅”字,精美幽雅。
与枯木岭的罗家没有可比性,她家就一普通的散发一股土味的农村屋,唯一令人瞩目的是她家的药。
“哇,好漂亮的宅子。”丁寒娜秀眉轻蹙,“你盖的,还是你爸妈?”
“有区别吗?”顾一帆好笑道。
“当然有区别,要么大家一起啃老,要么大家一样能干。我不跟比自己能干的人做朋友,受不起那打击。”丁寒娜妒忌说,羡慕死人了,她连凶宅都买不起。
恰好,一名秀气的年轻姑娘端茶出来,闻言笑道:“当然是顾叔、顾婶盖的,这栋宅子建好久了,我妈说我那时候才四岁,一帆三岁。”
姑娘的话惹起哄堂大笑,谷妮哭笑不得地拍她一下,“阿秀,人家娜娜在开玩笑。”
“没有没有,我是真妒忌。”丁寒娜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叫谷秀,是有森叔的小女儿。”顾一帆笑着为大家介绍,然后问她,“饭菜好了吗?大家都饿了。”
为了给厨房时间准备,他和姑娘们走山路步行回家,查步数的话走了三万多步呢。途中遇到美丽的风景又停下拍照,三个小时有余,天都黑了。
幸亏走的时候,从杨氏小筑打包几片面包充饥,不然得饿死在半路。
“好了好了,现在吃正合适,新鲜热乎。”谷秀热情道,“大家就位吧,我让我爸妈上菜。”
言毕,赶紧出去厨房催促上菜。
谷有森和吴娟是谷秀的父母,是一直照看顾家大宅的那户人家。他们家的老爷子和顾家老爷子是故交,谷秀的爷爷去世之后,他们家依旧得到顾家的提携。
大闺女谷丽的老公原是顾叔的司机,后来夫妻俩受指点炒股赚了一笔,做起小生意,后来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
二儿子谷胜的老婆是顾家介绍的,亲家是小有资产的门户,但夫妻和睦。不仅在城里有两套房子,如今谷胜和朋友合作开了公司,生活过得甭提多滋润。
谷有森、吴娟一直守着自家祖屋和顾家的老宅,不愿进城享清福。顾家二老把顾大少当成自家子侄来照顾,顾家家长也特别放心他们。
老俩口还有月薪两万,哪肯进城帮儿媳妇免费带孩子?绝对不能啊!
倒是小女儿谷秀,原本住在她大姐家的,今年大学毕业,并未留在城里找工作。
毕竟25岁了,该相看人家了。
她不愿嫁城里人,说城里人眼界高,看不上她一个乡下妹。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在农村找一户老实人安安分分过日子。
既然回到乡下,自然要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平时顾大少请客吃饭时,她忙前忙后,端端菜。
“大家有口福了,这是欧洲大龙虾,顾家常备的食材,我爸一接到电话就让姐夫赶紧从城里送来。大家尝尝,我爸不是正宗的厨师,如果做得不好请多多包涵啊。”
把切成两半的大龙虾肉端上桌,谷秀热情笑说。
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顾一帆眉心轻跳了下,没说什么,一个劲地招呼大家动筷。
“有得吃就不错了,换成我,只懂蒸熟了吃,对不?阿青?”谷妮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场面话一溜一溜的。
“那是你,我在家从来不吃海鲜。”罗青羽鄙视她一眼。
丁寒娜接话损她,“肯定了,叔和姨不在家,你连做都不会做,只好不吃。”
虽然小伙伴会做很多菜式,但有一样不懂便成了笑点。
“哈哈哈……”
众人哄笑的同时,菜肴陆续上桌。无鸡不成宴,除了海鲜,还有独具谷氏特色的三杯鸡,青菜油绿鲜嫩,丰盛之极。
既然厨师是本村的长辈,不管合不合胃口,大家一致赞美无差评。顾一帆特意端出他亲自酿的米酒,自然又博得众人的连声称赞。
一顿饭,宾主尽欢,谷秀在旁忙前忙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席间,丁寒娜的眼睛时不时滴溜溜地绕着谷秀转,不知在想什么。被罗青羽无意中瞄见,顺势瞅了谷秀一眼,旋即移开视线。
“阿秀,坐下歇歇吧?吃顿饭而已,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忙。”谷妮看不过去了,招呼她说。
“那不行,来者都是客,也包括你。你坐着,没什么活了,不许干扰我。”谷秀嗔她一眼,看席面一眼,忙说,“碗筷搁这儿行了,等会儿我收拾,你们不是打牌吗?一帆,牌桌还是摆在老地方?”
“对,等一下我和你搬,桌子重,你一个人搬不动。”顾一帆招呼姑娘们,“你们先吃点水果,马上就好。”
“嗨,等什么等?人多力量大,不用阿秀忙了,我们玩当然是我们搬,走走走。”丁寒娜最讨厌磨叽,率先催顾一帆带路。
于是,罗青羽和他俩嘻嘻哈哈地去了别院,剩下谷妮歉意地面对神色不大好的谷秀。
“累坏了吧?我说了帮你,你又不肯,现在吃苦头了吧?”
谷秀玩笑般白她一眼,戏谑道:
“我哪是累?我是怕伺候不周惹那俩姑奶奶不高兴。你是知道的,我爸妈等于一帆的管家,如果招呼不周,就算顾叔顾姨不介意,他俩心里也不好受。”
月薪两万不能白拿人家的,这不,她爸为了讨顾大少欢心,特意到城里的顾家厨房学了两个月怎么做西餐。
“你想多了,什么姑奶奶?你别听外边的人乱说,阿青和阿娜很好相处的。都是一个村的人,你分那么清干嘛?”谷妮努力劝解。
“你个傻大姐懂什么呀?”谷秀这次是真心白她一眼,“吃饭的时候她俩不停地要盛饭,一个要盛汤,不然我哪有这么忙?”
“她们又不叫你!”谷妮无力看她。
席间,罗青羽意思意思地吃了小半碗米饭,其余时候都在喝汤吃菜;娜娜是个饭桶,一碗接一碗的,可她每次想自己起身盛饭时,是谷秀主动跑来帮忙的,推都推不开。
在席间推来推去太难看了,顾一帆让谷秀甭瞎忙,然后她一脸委屈诚惶诚恐的样子。娜娜便随她了,然后吃了一碗就不吃了。
“唉,你不懂。行了,你去玩吧。”谷秀推了推谷妮,微哂,“你今天是客人,不能坏了规矩。”
说完,她转身去了厨房。
谷妮看着她的背影,无力轻叹。
第227回
乡下的星空特别亮,四周清静,很有打牌的气氛。
出来大半天了,罗青羽一点不担心家里的猫狗。
中午出来的时候喂过一次,等今晚回去再喂一点就好。三只猫自己在外边抓老鼠啥的吃,有时叼几只回家犒劳两只大狗子,比她这个主人更有责任心。
没办法,枯木岭没有老鼠,有也被它们抓完了。两只大狗子要巡山不能擅自跨栏外出,三只猫只好多操心一些。
别以为猫不懂人话,人家灵性得很,不稀得搭理而已。
“阿秀,你不要出去了,歇歇吧。我们打一阵牌就散了,别耽误有森叔他们休息。”牌桌摆在院里,趁谷妮接电话,顾一帆特意过来叮嘱谷秀,省得她出去扫兴。
“啊?”谷秀懵了,双手紧张得不知放哪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顾一帆安慰她两句,“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年轻人,习惯凡事自己来。再说我们在打牌,你在旁边转来转去不合适。”
谷秀一直很勤快,对待他的朋友一向热情周到,说话也很有分寸,大家都很喜欢她。
不知怎的,今天的她让人很不自在。
“哦,那好,十点后我让我妈做燕窝给你们当宵夜,反正我们晚上没那么早睡。”谷秀心下稍安,笑说,“女人晚上吃燕窝有利于吸收,她们肯定爱吃。”
“呃,行吧。”生怕客人等太久,顾一帆不想再掰扯,径自回了别院。
勤快是好事,勤快过了头就会碍事;嘴巴利索是好事,优越感满满的只会坏事。
他一向把有森叔三人当家政工人,家政工与主人家的地位平起平坐,不分贵贱。但谷秀今天的言行满满的优越感,仿佛她比丁、罗、谷三人高一等似的。
没受过训练的家政专业素质差很多,害他今天在客人面前失礼了。
顾一帆回到别院,三位姑娘正搓牌搓得不耐烦,见了他纷纷调侃他是不是便秘。当然,这话只有丁寒娜问得出口,连谷妮在他面前都不敢这么豪爽直言。
“不好意思,我让阿秀她们早点歇息,咱们打牌不知打多久,免得他们等。”顾一帆不以为然地解释。
“太好了。”丁寒娜松了一口气,
那位小姐姐的殷勤操作令人窒息,加上她的面相不好,还老在自己眼前晃。害她不停地观望内心作出判断,又不方便与主人家分享,憋死她了。
顾一帆见状,笑道:“不习惯有人在身边转来转去?我以前也不习惯,回家住了一年半载才适应。”
“你之前一直在国外?”趁人多,谷妮勇敢地八卦一下。
“对呀,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家啃老,提前过退休日子。”顾一帆自我调侃,瞅了冷静摸牌的罗青羽一眼,“阿青倒好像很习惯。”
知道她家小富,但不到请帮佣的地步。对于谷秀的服务,她似乎没什么感觉。
“哦,我读书的时候经常演出,住酒店,服务员都是这么转来转去的,习惯了。”罗青羽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
罗家没有帮佣,干爸干妈家很多,她入乡随俗,司空见惯,有没有人伺候都能适应。
“服务员?”谷妮心里咯噔一下,偷偷往屋里瞄一眼,还好她不在。
“怎么了?”见她举止怪异,丁寒娜不由问。
谷妮皱皱鼻尖,悄声提醒大家,“阿青,你以后说话小心点,被阿秀听到你说她像服务员,非气死不可。”
谷秀是很勤快,但有些小气,动不动就伤自尊发脾气说别人看不起她,杨雨嫣说这是自卑心作祟。
罗青羽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我不是那意思……”她前世还当过洗碗工呢,服务员怎么了?矫情。
当然,有些人确实不爱听,不说也罢,她闭嘴。
“哎哎,别说了,打牌打牌……”不耐烦话题总绕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转,丁寒娜催促。
“对了,阿青,”谷妮一边看牌,一边告诉罗青羽,“雨嫣有位客人嗅到你那颗青花素……”
“百花素。”罗青羽纠正她。
“哦对,是百花素,味道挺好闻的,想问你在哪儿买的,能不能割爱卖给他们。”
“割什么爱?我妈无聊时做的玩意儿,你要喜欢回去的时候给你两颗。”
“我不要,你家要是有提神的香薰我倒可以买些。还有那青花素,客人要,你多少钱肯买啊?”
“不卖,”罗青羽懒得纠正她,并且一口回绝,“我妈费功夫做给家人用的,无价,不卖。”
她真心不愿卖,给熟人无所谓,给陌生人不收钱太吃亏。让她自己定价?费了那么多功夫做的东西,太贵了不成,太便宜了心有不甘,为难。
这不是救命的药,舍不得就不给。
“喂,给点面子嘛。”谷妮施展缠磨功夫,“我今天好歹给你们打了五折。”
“关键是我不好定价。”罗青羽愁啊。
“万元颗。”丁寒娜出个主意,那栋凶宅有希望了。
“滚。”罗青羽白她一眼。
“青花素用的药材多不多?不多就收一千,让他们知难而退。”顾一帆给出一个靠谱的价格,“回头客收两千,以此递增,谅他不敢再来。”除非家财万贯。
“行,就这么办,”罗青羽同意了,“不开任何票据,皮肤过敏的话别找我,我不负责的。”
“哦,那我给雨嫣打个电话问问……”谷妮说完,果断拿起手机滚一边打电话。
“喂喂,先打牌啊喂……”
就这样,牌还没打完一局就做了一桩生意,罗青羽卖出10颗百花素,赚了一万块,不惊不喜的数字。
钱发来了,等牌局一散,大家回去的时候让谷妮把百花素打包带走。
打牌的时间犹如闪电,眨眼便过了。
晚上十点多,谷秀从厨房端出四碗燕窝,“哎,哎,大家先吃宵夜吧。上品的血燕,滋阴养颜,现在吃正合适。”
顾一帆:“……”
虽然没玩够,但谷妮明天要上班,该散了。四人坐在石桌旁,顺便约下一场。
“别约我,明天我要进一趟城,之后恐怕很忙。”罗青羽拒绝邀约,答应给霸总的药还是早早完成为妙。
能治病的药啊!完成得越快越好。
“你忙什么?”谷妮好奇瞅她一眼,印象中,罗青羽算是村里最闲最幸福的一个。
“我啊,忙……”罗青羽端起碗,舀了一小勺正准备入口,忽而眉头一皱,“唔?这燕窝的味道有些怪。”
“怪?”谷妮着急回家,已经吃了两口,“不怪啊!味道很正常。”她跟在杨雨嫣身边,长过见识。
丁寒娜还没吃,听罢也闻了闻,“有吗?”
顾一帆也嗅了嗅,同样闻不出来。
“有,”罗青羽放下自己那碗,逐一拿起谷妮、丁寒娜的闻了闻,十分肯定地说,“一股没刷牙的味道。”
可能五行丹吃多了,触觉灵敏。
谷妮:“……”
怔了半秒,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
第228回
燕窝有怪味,罗青羽是头一回遇到,自家买的燕窝和干妈送来的燕窝她都吃过,哪有这股难闻的味道?
奈何她并非药学专业,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味。但味道不对的燕窝,她是坚决不吃的。
这么直白会让顾一帆尴尬?无妨,成长期丢的脸,都是人生中的一种经验。
她不知道顾家有钱到什么程度,但在寻常人的家里,食物变质是很平常的事,主人家尴尬一下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三人向顾一帆告辞,离开了顾家。
三人住的很偏僻,顾一帆本想送她们回去,被拒绝了。谷妮要回村里住,丁寒娜说到罗家住一晚,有伴,不必他送。
实际上,三人一回到村里马上分道扬镳。
丁寒娜回雷公山,罗青羽回枯木岭,谷妮的确回父母家住,明天一早到枯木岭取百花素。
目送三位娇客走远,顾一帆神色微冷,转身回到别院。
“太浪费了,燕窝本身就有一点腥味,吃不惯就吃不惯,说什么没刷牙的味道,真真是没有教养。”谷秀微愠,“一帆,现在这些燕窝怎么处理?倒了?”
顾一帆没说话,径自端起自己那碗尝了尝,嗯,跟往常一样,哪有什么怪味?
“怎么样?没变味吧?那阿青真的是,平日里父母骄纵惯了,没吃过好东西才嫌腥。”谷秀忿然道,“我老早听说她为人懒散,父母又特别疼她才养出一身公主病。
像这样糟蹋东西,迟早有报应。”
顾一帆依旧没说话,放下自己那碗,端起罗青羽那碗闻了闻。奇怪,的确闻不到什么怪味,本想尝一尝看,忽又想起她的那句话:
“没刷牙的味道……”
他:“……”
呕,犹豫许久,最终在谷秀期盼的目光下放下碗,挥挥手,“算了,倒了吧。”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宾主不欢而散,剩下谷秀独自面对一桌冷席,长吁一下,低垂的脸庞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动作轻快地收拾碗筷,收拾牌桌,打扫地面的卫生。
父母早早回家睡下了,她独自忙忙碌碌地干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零点多才离开顾宅,回自己家歇息。
她家就在附近不远,有路灯,不怕黑。
这样一位贤惠的女人,他以为她人如其表,秀外慧中,还打算给她物色一位良人谈婚论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在厨房往三碗燕窝里吐口水。
对,她只吐了三碗,貌似有一碗吐不出口水,特别用力咳了一口痰进去。话说,他要不要感谢她口下留情,没往自己的碗里吐?
房里,顾一帆坐在电脑前,难以置信地死盯着监控片段。
不错,他家里有监控,尤其是厨房重地,入口的东西全部在里边,是监控的重要核心地带。
为嘛父母放心他独自呆在老家?当然是经过多次考验与监查,发现谷有森夫妻憨厚可靠,没什么心眼,才肯让他们照顾自己的儿子。
摄像头安装得十分隐秘,分布在宅院屋里屋外的公共场所,瞒着谷氏一家三口。
其实,他看过几次监控,见森叔为人老实巴交的便不怎么看了。幸亏他们不知道监控的事,否则他就信了谷秀的话,以为阿青被家人骄纵惯了糟蹋食物。
“没刷牙的味道……”
想起她的话,又想到谷秀的那口痰,并且在里边搅了搅,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就吃了一口。
顾一帆僵硬的表情瞬即崩溃,跑进洗手间呕吐……
第二天清早,谷秀起床之后赶紧梳洗化妆,化一个淡妆,让男人看不出来那种。25岁的女人了,高超的化妆术令她的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颇有成就感。
化好妆容,头发随意扎在身后,十足长相姣好的村姑一枚。乡土姑娘拥有城里人的好皮肤,这种反差美最容易挑起男人的好奇心。
这不,顾一帆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对待,平时两人单独相处也聊得很愉快。
一个小时后,谷秀轻松惬意地从房里出来,到客厅掀开餐盖,端出白粥就着酸菜吃了起来。旁边有老妈留的纸条,让她记得打电话给昨天相亲的对象。
对方很中意她,虽然他学历低,胜在家境富裕,在城里有房。一心娶个大学生做老婆,优化一下他们家祖传的泥腿子基因(谷秀的心里话)。
谷秀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神色,将纸条揉巴揉巴扔进垃圾桶里,继续喝粥。
她是大学生,读那么多书就为了嫁给暴发户?做梦!
做姑娘的时候,她无法像丁家丫头、罗家丫头那样活得舒服自在,至少婚后要比她们过得好。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不少白富美嫁人后从天堂跌落地狱。同样有不少凤凰女嫁入豪门,当了少奶奶,享尽荣华富贵。
回乡下相亲?找户老实人嫁了算?呵呵,开什么国际玩笑?村里有一大户人家的少爷在,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犯得着在外边像灰姑娘那样被人轻贱么?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顾大少迟早是她的囊中物。只要怀了顾家的长孙,即便嫁不进顾家她也终身有靠,衣食无忧。
昨晚便宜那三个小妖精了,瞅瞅她们冲一帆笑得那个谄媚,竟然避过她的加料燕窝。哼,什么北山相师,什么南山药姑,迟早让她们为了钱给她**。
至于谷妮,纯粹恶作剧,谁让她跟她们是一伙的?
造孽啊,想起昨晚那几碗燕窝,心里一阵揪疼,要不是忘了那口清痰在哪个碗里,四碗燕窝她全吃了。
木事,等有朝一日嫁入顾家,必定早晚吃一碗……
谷秀喝着白粥,心里正甜滋滋的,倏然间,家里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只见她爸铁青着脸,老妈畏畏缩缩的跟在身边,一脸愁苦,眼角红肿湿湿地进来。
她疑惑地往门口一瞧,不禁讶然问:“爸,妈,这么快就回来了?给一帆做早餐了吗?”
谷有森冷冷地瞪一眼老伴,沉声道:“关门!”
吴妈赶紧回头关门,眼泪唰地流下来,枯枝般的手指着闺女,声音颤抖:“你呀你呀,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啊”
“我怎么了?”谷秀放下碗筷,惊疑不定地看着父母。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有森叔气极,转身在屋角抄起一把扫帚死命打向闺女,“你个憨货,害得你老子娘平白无故丢了工作,我打死你,打死你……”
第229回
今早看到那段视频,看到女儿的恶心行为,有森叔夫妇恨不得挖洞钻进去。
顾一帆不在现场,他父母得知之后,连夜送来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帮忙打理老宅,负责自己儿子的饮食。
是那位男管家放视频给有森夫妇看的,当场给夫妇俩结算了工资,让他们以后不必再来。
“你们年纪也大了,该退休了。”男管家的话还算中听,没有阴阳怪气,没有甩脸子。
但,他眼里的同情让谷家二老无地自容。
同时,男管家提醒二老,让谷秀安分些,要是敢在外边散播谣言败坏顾家和那三位姑娘的名声。顾家会立刻把视频播出来,让谷有森一家在本地声名扫地。
软硬兼施,让谷家自个掂量。
一旦把谷秀的所为公诸于众,别说嫁暴发户了,恐怕连老实人都不敢娶她。除非她远走高飞,嫁到外地且永远不再回来,那顾家自然奈何不了她。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谷有森一家总要回来的,到时恐怕要被村里的人戳脊梁骨,丢一辈子的脸。
得知厨房里有监控,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完整拍下来,且被顾一帆看得真切。谷秀的脑海刹时一片空白,愕然的表情衬托着青了红、红了白的脸色,分外精彩。
挨打的疼痛提醒她目前的处境,提醒她一切都完了,她最在乎的人已经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精神正在崩溃中,父母的话更戳爆她仅剩的一点自尊心。
“我丢什么脸了?昨晚她们怎么对我的你们没看到吗?我忙得脚没停过,还要嬉皮笑脸地对待她们,凭什么?!我不是人吗?!我该低三下四受她们支使,像个保姆似的伺候她们?!
大家是同村,她们能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给她们一点教训?!口水而已,又不是毒!就算告我也不犯法,怎么丢脸了?”
从小到大,谷有森夫妇就说不过女儿那张嘴。尤其是上大学以后,明明做得不对,偏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丁家就那姑娘一根独苗,疼爱些理所当然;但罗家有儿有女,仍把女儿如珠如宝地供着,谷宁当年特意回娘家跟兄弟撕破脸,争产业。
争就争了,到头来是争给女儿的。
有此先例,更显得自己家是多么的自私,多么的对不起闺女。因为自家的祖屋和地全部是儿子的,两个女儿一分莫得。
为此,谷秀自初中开始便一直唠叨,埋怨自己投错胎,跟错了父母。本来大学都不让她读的,结果她要死要活,还说要吊死在家门口。
不得已,只好让大闺女出钱供她读完三年大学。
就算这样,谷秀仍时不时的埋怨父母重男轻女,对不起她,她迟早要和二哥势不两立啥的。家和万事兴,二老也说不过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她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收拾收拾,我们到阿胜家住去。”
打了闺女足足半个多小时,有森叔没力气了,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让老婆子收拾行李马上离开这个让他临老受辱的地方。
“那,那阿秀呢?”吴妈迟疑着。
前几年听说要征收,为了分地的事,谷秀已经跟二哥二嫂闹翻,双方极少来往,目前她只能去大姐家。
“她爱去哪去哪,我管不了。”说完,有森叔扔了扫帚,转身离开家门。
今天就走,他要跟村长报备一下,让村民平时帮自己留意一下老宅,别让贼惦记。出了这种丑事,他无颜留在村里面对顾家任何一个人,生怕他们笑话。
等过上一两年,等闺女嫁了,把污名带走,自己这张老脸才敢出现在顾家人面前。
二老各有事忙,没心思安慰女儿。
客厅里,谷秀抚着身上被打痛的地方,心里又羞又恨。羞自己在顾一帆面前出了丑,恨姓罗的当场揭穿自己。
什么没刷牙?当时她在顾家眼巴巴地等到十点多,没说过半句话,估计有点口臭。连这都闻得出来,像狗一样的鼻子,真是狗娘养的。
谷秀心里恨恨地骂着,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昨晚听谷妮和罗青羽说的话,脸上的阴郁渐渐舒展开来。
哼,走着瞧,她不会让姓罗的好过的……
话说罗青羽,晨运结束后,把百花素给了谷妮,自己回屋里煮了早餐吃。然后喂狗喂狗,喂了后院鸡棚的一群小母鸡,回屋里换一套便装准备出门。
今天这套是初春时节穿的灰蓝袄裙,略厚。
脑后盘了垂挂髻,插两朵简单的玉石珠花,气质娴静,眉目疏朗,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挎上一个绣功简朴的布袋,再把三百张膏药包装好带上。
叮嘱大狗子们看家,然后出了门。
年哥的车还停在车库里,正好被她试试手,也是她今天作这副打扮的原因之一。自驾进城,不必搭公车被人们围观。
约莫两个小时后,她到了青台市的盘石站,回到自家那栋楼的车库前。
“哟,青青回来了。”上楼时,遇到旧时的一名大姨,老房客了,对方一眼便认出她来,热情招呼着,“在哪发财啊?处对象了吗?”
至于房东闺女的衣着,如今的大街上,不少年轻人穿得稀奇古怪,没什么的。
“在家啃老,正寻思涨房租增加收入呢。”罗青羽嘻嘻一笑,忽略对方最后那句。
“哎哎,可不带这样的,最近啥都涨,就工资不涨!房租要是再涨,我们全家得喝西北风!”吓得老房客连忙求饶,“不跟你说了,超市大降价,我赶紧去买菜。”
大姨拎着菜篮子落荒而逃,再没心情惦记做媒的事。不敢因一时口爽,给儿子儿媳妇添加负担。
新人新作风,这栋楼已经是罗家儿女的了,年轻人较起真来可不管别人死活的。
罗青羽挑了一下眉,继续上楼。等回到自己的楼层,隐约听见说话声,“……你当二姐的不能不管,他要是让那狐狸精把小孽种生下来,我一定跟他拼了……”
罗青羽:“……”
这是小舅妈的声音,嚎得撕心裂肺的,看样子终于受不了小舅在外边彩旗飘飘的风.流韵事了。
爸妈怎么还不回西环市?呆在青台市,两位舅妈有事没事老爱找她聊天。好事没她的份,狗屁倒灶的事倒是挺多的,烦人。
第230回
谷宁和罗宇生住在女儿的家里,给儿子一个完全自由的空间。
“妈,舅妈。”罗青羽进了屋,和小舅妈打了招呼。
乍见闺女,谷宁略惊讶,“怎么突然出来了?吃饭没?”
“吃了,”罗青羽往屋里扫一眼,“爸呢?”
“回武馆了,家里有粥,给你盛一碗?”从村里到城里,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肯定饿了。
“哦好。”罗青羽把包包随意往沙发一放,明知故问,“舅妈怎么了?”
这时,小舅妈已经擦干眼泪,眼睛红肿地瞅她一眼,“女孩子不要穿这些奇装异服,土里土气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稳重。你爸妈又不缺钱,多去名牌店走走。
看看你表姐,青台市哪个世家哪个**不认识她?人靠衣装马靠鞍是有道理的,你是什么人,才能跟什么人打交道。有空找你表姐,让她教教你怎么打扮。”
反正罗家有钱,任其挥霍。
“不用麻烦表姐,”罗青羽坦然道,“我一村姑穿上凤袍也不像皇后,不过舅妈,你就是太爱操心了,别人的事你操心,自己的事也操心,小舅才会厌腻你……”
“青青!”谷宁端粥出来,恰好听到女儿的一张利嘴又要刻薄人,立即瞪她一眼,“别胡说八道。”
“这是事实,”见小舅妈也瞪她,罗青羽忙一脸真诚,“刚我在门口全听到了,你们别以为我们年轻什么都不懂,其实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喜欢年轻的女人。
现在这社会的离婚率为嘛一年比一年高?因为年轻人一言不合就离婚,过不下去就离,另外找一个更好的。可是舅妈您年纪大了,离婚是不可能的……”
“就是啊,所以我找你.妈去劝劝……”小舅妈这回不瞪了,伤心垂泪。
“劝有什么用?再说,我妈跟小舅一向不对盘,见面只会吵架。若知道她是你请的救兵,分分钟翻脸把财产转移,舅妈,到时候你跟表哥表姐他们更可怜。”
“我就是怕这一点,我有个姐妹也是这个情况,快五六十岁了才被踢出家门,净身出户,那些狐狸精简直不是人……”小舅妈越说越气愤,破口大骂。
她说得口沫横飞,谷宁过来瞪闺女一眼催她去喝粥,少掺和大人的糟心事。
罗青羽不理她,继续忽悠**:
“我舅是个念旧情的人,不会对你太绝情。”前世的小舅和舅妈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看开点,男人都这样,只要他把大部分的钱拿回家,你管他干嘛?早晚要回归家庭的。”
谷宁:“……”这孩子的性格咋辣么飘忽?她不是最讨厌男人出轨的么?
经罗青羽这么一开解,小舅妈的心情好受多了。心情好了,才意识到不该跟一个小辈说那么多,便针对罗青羽这身行头评头论足一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啧啧,不像你的性格,撞邪了?”把人送走后,谷宁回家左右打量闺女,一脸的稀罕,“不讨厌你舅和舅妈了?”
竟然好声好气地劝自己舅妈忍了,难得的觉悟啊。
“当然讨厌,我只是把小舅妈想听的话说一遍而已。”小舅妈需要的不是安慰,是认同,罗青羽喝着粥,“妈,您别滥好心跑去劝,除了挨骂,一点作用都没有。”
出轨的人像被鬼迷了心窍,劝不回来的。
小舅妈一把年纪了,断然不会离婚,表哥表姐也不可能同意父母离婚。
前世的时候,老妈住在西环市,不方便过来,小舅妈只能在电话里发发牢骚。顶多千里迢迢过来劝一次,不成功就算了,日子照样过。
不同的是,前世的老妈和小舅关系融洽,劝劝也无妨。今世翻脸了,她不想看到老妈被自己亲弟喷一脸灰。
“妈又不傻,行了,吃你的。”谷宁在餐桌前坐下,“你今天出来干嘛?”
“给哥送点药膏,”罗青羽把三包大小不一的药膏拿出来,“大的这包是他的,这包是他朋友的,小的给你和爸带回家。对了,爸干嘛回武馆?他不是临时工吗?”
而且早辞职了,在她考上大学之后。
“唉,你爸有位学生要参加今年的散打比赛,想让他在旁边指点指点。这不,他坐着轮椅,那些学生硬把他给抬下七楼。”想起那情形,谷宁哭笑不得。
罗宇生也是个腹黑的,竟任由学生们满头大汗或抬或背他下楼。美其名曰,做戏要做全套,既然他的脚摔断了,不能前功尽弃白瞎了闺女的一番心思。
正好看看学生们的体力,能否达到闺女的三分之一。如果有人达到,那必定是个练武奇才,要重点培养。
罗青羽:“……所以你跟爸要在这边住一年?”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跟你爸平时没事干,他爱留多久留多久。”趁儿子还没娶媳妇,一家人多亲近亲近。
谷宁捧着药正要回房,忽而转身,疑惑地看着她,“给你哥的朋友?这药要被外人用?青青啊,妈年纪大了,已经黔驴技穷帮不了你。还是留着咱自己用吧?啊?”
说实话,这些年,闺女制出来的药让她挠秃了头,把她的工作热情消耗殆尽,迫不及待地提前过上退休生活,无力再顶锅。
当然,女儿脑子里有料却不能做出来,挺憋屈的。可自己真的尽力了,没人顶锅,她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老妈哀怨的表情,让罗青羽既好笑又心酸,“放心,这是普通药,只要有材料连白痴都会做。”
哦,那还好点。
谷宁这才放心,把药膏拿回房里……
中午,老爸被学生请去吃饭,老哥在单位吃,莫得空回来陪她。家里养着鸡,罗青羽不便在城里久留,陪老妈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回家的途中,她接到谷妮一通紧急的电话:
“阿青,有人举报你无证卖药,警察和药监今早查到雨嫣这来,大家一致否认,你千万不要承认啊!还有,他们到你家去了,你可能要让罗叔他们回来才行……”
罗青羽:“……”
果然,有些事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这不,之前免费赠药一点功劳都没有,收一次钱就被举报了,真特娘的戏剧化。
“知道谁举报的吗?杨家小筑的客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举报人要么是杨雨嫣的客人,要么在顾家,“还是谷秀?”
“肯定是谷秀!她全家今早被顾一帆炒了!”谷妮气愤道。
警察一走,她立马打电话给顾一帆,他说谷秀做错事被炒了。至于做错什么事,他没说,她也没追问,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第231回
谷秀的事以后再追究,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前世做了一辈子的主管和店长,执法部门突然袭击这种事司空见惯。区别在于,前世是由她出面接待,正式面谈的是顶头上司,而今世只有她自己。
像她这种小人物,应付得了警察应付不了药监,得找个大人物替自己扛。
找谁?亲哥或许能搞定警察,年哥未必搞得定药监,他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信不过。老爸是酒厂股东的事,她听过老妈提过一次,没什么用。
一枚闲散小股东,只收钱,平时不管公司事务,更加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能抗得过药监的威压。前思后想,只有一个人最有分量。
于是,罗青羽拨通那个人的电话:“喂,农爸,我碰到大麻烦了……”
……
回到枯木岭的路口,一堆人围在那里看热闹。远远看见,铁围栏门前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警车,一辆是药监的。
村里人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热闹的气氛一时无两。
罗青羽正在接听老爸的电话,原来村长给他打电话了。他竭力保持镇定,但声音里的焦灼藏也藏不住。
“没事,爸,我找农爸帮忙了。嗯,没犯事,您只管放心,不用回来,更不用跟妈说,免得她担心。”一边安慰老爸,一边按喇叭让吃瓜群众给她腾路。
“啊?有证?!”
听到老爸提供的消息,罗青羽的眼睛亮了,感谢老妈够专业,欣喜若狂啊!
“哎哎,好了,她回来了。”村里的人见了她的车,纷纷让路。
“哇,这车厉害了!哇,车牌号6666……肯定卖了很多假药(传闻)!”不然一个年轻姑娘哪来的钱买豪车?懂车的年轻人羡慕妒忌死盯着她那辆座驾。
这时候,罗青羽安抚完老爸,把车开到铁围栏的门前下了车。
“你好,请问你是罗青羽吗?”一名警察态度严肃地向她走过来。
“是。”罗青羽淡定应对。
“有人举报你无证卖药,种植剧毒药草,我们需要到你家看一看。”
“好。”
不废话,罗青羽直接打开铁围栏让他们先把车开进去。毫无意外的,两只大狗子正站在不远处瞪着这边,见她回来立马跑过来猛摇尾巴。
当然,三只胆小怕事的猫早已躲得远远的,静观其变。
“没事,看着门口,别让外人进来。”
她吩咐它俩,然后把自己的车也开进来,再下车锁门。
有经验老到的警察看见大奔大雷两只大狗子威风凛凛的,目光炯炯有神,有一只的脚装了义肢,不由得问:“你这狗……”残了还这么的气势不凡,少见。
居然给它装义肢,可见主人家真心疼它。要知道,在国内肯给宠物装义肢的主人并不多。
“哦,军犬,退休了,在我家安度晚年。”
老警察:“……”
不止狗,这姑娘也有些气度不凡啊!看见两辆执法车面不红气不喘的,十分淡定。
正想着,车开了,老警察却接到一个电话,听了一阵才压低声音:“哦,哦,好,我明白,总得走走过场……”
结束通话之后,他终于明白她为啥气度不凡了……
不久,三辆车依次停在罗家的院门口,罗青羽直接把车开进门前的车库。等她把车停好准备出来时,几个人进来打量这车。
一名穿着制服将近四十的女人率先进来,微笑着打量车子,温和地问:“这车你的?多少钱啊?”
“我义兄的,过年的时候停在这儿,我拿来开开,价钱不知道。”罗青羽如实回答。
年哥当时拍着车身显摆,说这是高端定制版的防弹车,特意开来让她长长见识。
“……”嗤,瑟。
除了卧槽,她无话可问。问了也买不起,看着过过瘾就好。这么坦白会不会坑哥?没事,年哥做事还算稳当,手续不全的东西不会轻易面世,以免落人话柄。
当然,这些内情不必说,除非他们问。
“你义兄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
“姓农,农伯年。”罗青羽看着女人身边的人不停笔地记录,“香江的。”
“香江的?”女人这才正眼望她一下。
“进屋检查之前,请你们出示证件,我要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罗青羽坦然道,拿出手机和老爸视频通话,让他鉴别真假。
“我姓陶,你可以叫我陶科长。”对方拿出工作证。
一轮正常操作之后,罗青羽打开院门,让一群人涌进她的药园。
众人分散开去,仔细查看,当看到前院那些标注着剧毒牌子的草药,那个陶科长抬眸瞅她一眼,“你知道在良田种植药草需要办证吗?”
“办了,我妈办过。”罗青羽淡定回答,这是老爸刚才告诉她的,“我妈姓谷,全名谷宁,几年前研制过戒毒的药,连药方都献出去了。”
奇怪的是,那位陶科长并不惊讶,仿佛一早知道。
“我们想看看你的工作室。”
屋主刚从外边回来,如果是无证销售药品,屋里说不定有单据,这时候查最恰当。
“你们小心点,别弄混里边的药,我去拿证件给你们看。”
罗青羽把人带到药室,便想单独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陶科长立即跟来。
罗青羽:“……”
好吧,这是正常程序,怕她销毁证据什么的。
不过,两人刚刚走出后门,陶科长停下接了一个电话,避开罗青羽站在水泥路边谈了好一阵子。
“好,好,我知道了……”
罗青羽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听了对方的通话,心中略定。虽然有证件,如果无人出面担保,这些人想为难她不愁找不到借口。
陶科长结束通话过来,笑了笑说:“你那位义兄来头不小啊!好大的面子。”居然说服她的上级,回去再议。
“哪里,都是正经商人。”罗青羽微笑道,“还要不要拿证件?”
“不用了,我们电脑上能查,查不到再找你们。但你们要记住,无论什么原因,无证销售药物都是违法行为。”言毕,她回到前院的药室找人商议着什么。
罗青羽倚站在清风亭的门口前,留意到几位警员到后院去逛。那边没有致命的药草,随便他们逛。更不怕他们动手脚,老哥的手机里有监控。
“你们做药物研究的?”那位老警察一边打量院子的格局,一边晃过来问。
“我妈学过医药,有空就研究一下,没空就种着玩。”罗青羽解释说。
“平时研究什么药?”
罗青羽考虑一阵,说:“针对目前社会最常见的病毒做治疗研究,可惜我妈年纪大了,精力不够,做了好多年才有那么一点点成绩。”
就是那戒断药。
“不错了,”老警察感叹道,“我们那有位年轻的警员不小心染了毒瘾,差点告别工作生涯。他运气好,生在这个年代,有了新的戒断药……”
成功地把毒戒了,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关键是他有了抗体,一般毒品不会轻易上瘾,算是因祸得福吧。
“是吗?那就好。”
罗青羽环视自家的院子,浅浅地笑着。
第232回
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她一直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
戒断药是唯一勉强成功的,为嘛说勉强?它能一次性让人戒断,不会毒瘾复发,除非他因为好奇主动回归毒友行列。反复三次以上,会导致肾脏衰竭而亡。
比吸毒死得更快,所以才说它是勉强成功的一例。
当然,珍惜生命和机会的人断然不敢重蹈覆辙,自寻烦恼。至于那些寻求刺激的人,爱怎么死怎么死,她不关心。
“有没有治风湿骨痛的药?我年轻那阵受过伤,现在一到阴雨天这腰痛得要死。”
“我妈也是,她年轻的时候是个运动员,全身都受过伤。”
“有没治疗不孕不育症的药?我有个朋友……”
“你就是那个朋友吧?不必不好意思,同事一场我们不笑你。”
“哈哈哈……”除非忍不住。
片刻之后,药室里,一群穿制服的人围着屋主讨药,顺便调侃同事的难言之隐。
罗青羽:“……”
刚从外边进来的陶科长:“……”
可惜,他们所求的药要么没有,要么不能面世,她能做的是把留给自己的几片药膏拿给大家。老警员的风湿和运动员的伤,其实可以服用续骨丹的。
但是,一来老爸的试用效果还没有出来;二来,她希望这些药从别人手中给他们。比如老哥,或者警员所在单位从某些机构里低价购买,把自己摘出来。
人性,是最不能直视的东西。
看看那些聚在铁围栏外的人们,一旦得知她家的药很灵或者不灵,都有可能把她家的山踩成蹋方,不能冒险。
“风湿骨痛和令堂的症状可以喝乌甘酒,不过市面上没得买。我这儿有两瓶,你们一人一瓶吧。”罗青羽把老爸的珍藏贡献出去。
家里要乌甘酒很容易,一般人别说买,有的甚至不知道有这种酒的存在。几乎全部内销,供不应求,哪有外界普通人的份?
“哎哎,这个不能拿,不能拿。”老警员连忙推拒,再把同事们撵出去,“走了走了,回去了。”
年轻人心大,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可他知道这乌甘酒是什么来头,是什么价钱。要是拿了这个,行贿受贿罪名就成立了。
罗青羽见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亦不强求。
“你们年轻人做事太不谨慎了,”陶科长看着那些人往院外走,回头看着她说,“当面行贿受贿,怕别人找不到借口抓你?”
罗青羽微哂,转身收拾长长的桌面,“对你们来说那是天价酒,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药,给就给了,哪里想那么多?”
这是站位问题,他们处于受限制的位置。而她是普通小市民,亲友之间互赠礼品乃等闲之事。
院里空了,所有人在院外等候,罗青羽望对方一眼,“大家都走了,不知陶科长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
“你认识郑澄吗?”
郑澄?罗青羽微怔,“认识,怎么了?”
“我叫陶海晶,我哥是他姐夫,他的药是你给的吧?”陶海晶拿起摆在桌面的一个空的小瓷瓶,“那药能治肝病,无任何副用。如果推广开来,将有无数病人受益。”
“那又怎样?制药的人走了,我妈研究不出配方,方子给了外边的研究所同样没消息。我家的药所剩不多,不可能全部拿出去。”罗青羽继续收拾自己的。
“你把方子卖了?”陶海晶略失望。
“算是吧,不过合同上写明我已经货卖三家,”罗青羽来到药柜前,拉开一个抽屉取出几十个密封袋,“郑澄求药的时候我就做了准备,这是给你们的……”
陶海晶愕然接过,发现那些密封袋里分别装着五颗颜色不同的药丸,其余的袋子装的全是有些干枯了的药草。
“草有毒,贴有绿色标签是解药,最好别让外行人碰,一旦出事我不负责的。”
“那价钱……”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研究不出来,收了心中有愧,你拿走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说不定还要几顾茅庐才能拿到样本,没想到意外惊喜来得这么轻易,这么突然。
陶海晶先是怔了下,继而哂然一笑:“那好,我先代大家谢谢你们了……”
那么珍贵的药免费就给了,高价酒说送就送了,这家人要么视金钱如粪土,要么真心想为世人做点事。
不管是哪样,查无罪证,样本也拿到了,不再打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枯木岭。
就这样,一直守在铁围栏外的村民和外村的村民眼巴巴地看着枯木岭的主人从警车下来,打开门让他们出去。
临行前,老警员和陶科长特意下车与她握一下手,“感谢你们家为大家做的贡献。”
“应该的,应该的。”罗青羽十分配合。
这么一来,泼在她家头上“卖假药”、“无证卖药”的脏水便澄清了。她妈以前为大家所做的一切得到官方认可,任凭有些人看她们家不顺眼也不敢随口污蔑。
等他们走后,在人群里的谷妮见她出来立马冲到跟前,“阿青,没事吧?”
有些村民也是真担心她,纷纷关切询问。
“我没事,”罗青羽笑了笑,扫一眼围观群众,声音微扬,“有人污蔑我卖假药、无证卖药和种毒草,我谢谢您全家咧!我妈做了一辈子好事就落得这个下场。
另外,回头我就把山上的药草全部铲掉,以后大家的小病小痛记得去医院,找我没用!找我妈更没用!另外,我会把污蔑我家的人告上法庭,你回家洗干净屁股等坐牢吧!”
说完,让谷妮进来再锁门,两人回到山上研究此事的元凶。留下本村和外村的人们在身后议论纷纷,猜测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家伙干了这等缺德事。
这下好了,虽然宁姑的药得到官方认证,可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她的家人更加不肯让她抛头露面,无端受人非议。
“到底是哪个断子绝孙干的好事?让我知道是谁,非打断他/她的狗腿!”
“这种害群之马应该逐出村子,把他/她们全家一起轰出去!”
“对,轰出去!”
众人义愤填膺,你看我,我看你地审视着,看哪个都有嫌疑。
混在人群的外围,有意无意躲在几个高大男人身后的谷秀,原本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此刻却脸色惨白,缩缩脖子悄然离开。
第233回
把人送走了,罗青羽先打电话给农爸,告诉他事情解决了。
“人家为什么肯花钱买你的百花素?知道原因吗?”农爸问她。
罗青羽怔了下,瞅谷妮一眼,“对呀,为什么?”
“啊,”紧张了一天,坐在院里灌茶解渴的谷妮见问,忙咽下茶说,“好像能治失眠,有个长期失眠的人闻到你那池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回房之后睡得很香。”
于是,他的妻子兴冲冲地跑出来问杨雨嫣。
“不过你那香也太厉害了,万一人家在泡汤的时候睡着了,岂不成了谋杀?”末了,谷妮心有余悸地补充一句。
罗青羽:“……”
“这么厉害?”农爸在手机另一头听到谷妮的话,万分惊讶。
罗青羽听出农爸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好奇,便爽脆说:“要不我把配方给您?干妈也有。”
药书里提过,百花素的作用有很多,其中一项便是有助于安眠。可网络上也说泡温泉对失眠有帮助,结果呢?她不觉得,所以不以为然。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
农爸听了,呵呵笑着,“罢了罢了,内地的生意还是交给你年哥吧。让他搞去,我就不跟他抢了。不过青青啊,出事了怎么不找你年哥,反而找我啊?”
要知道,她在帝都摊上不少难事,只字不跟他提,害他以为小姑娘始终把自己一家当成外人呢。
“年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信不过,还是农爸比较成熟可靠。”姜是老的辣,罗青羽坚决抱紧干爸的大腿不放。
逗得干爸哈哈大笑,和她结束通话之后转手就给儿子打了电话,语重心长道:“阿年啊,你怎么搞的?在你妹妹面前一点威信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远在海外,刚刚睡着又被吵醒的某人:“……”
说回枯木岭,谷妮从灌茶到慢慢品茶,看着罗青羽拍干爹的马屁,耐心安抚亲爹的关心,最后一脸郁闷的接受罗哥的灵魂拷问:
“我不缺钱,这事以后再谈……”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貌似要说很久,谷妮喝饱茶,又进厨房看了看,竟然在餐桌上搜出一篮硬面包。嗅了一下,唔,好香!一股浓浓的麦香味和着泥土的芬芳。
她连忙拿一块朝门外的罗青羽晃了晃,见对方点头,立马咬了一大口,回到椅前再喝一口茶,免得噎着。
说句心里话,不羡慕罗青羽是假的,不仅她,村里很多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都特别的羡慕她。
羡慕她家境优渥,父母不重男轻女;明明是学渣一枚,当年很多人家等着看她的笑话,都猜她八成考不上大学,就算考上也不是什么好的学校。
结果大跌眼镜,人家考上国内顶级的艺术学院。
当然,有人认为她花钱买进去的。
听她妈妈讲,毕业之前还出国比赛获得亚军。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节目,但听起来很牛叉很有面子。同样的,依旧很多人认为这一切是因为她家有钱。
她身材高挑,模样标致,还有一些富有的亲戚,简直十全十美的人生。
当然,丁寒娜也不差,可她父母不在了,和爷爷相依为命,不管她多么优秀始终比罗青羽逊一筹。
难怪谷秀眼红要找碴,换成自己,如果在这时候咬她一口……
“妮,妮?你发什么呆啊?”
一只柔美细长的手在谷妮眼前晃了晃,吓她一跳猛然回神,定定神的功夫,罗青羽已经坐在她面前。
“啊,没什么。阿青,你真的要把药草铲了?”谷妮忙问,忽略方才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当然是假的,我妈是不研究了,可我哪有这份闲功夫?”罗青羽脸不红,气不喘,“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算了,我把钱还你吧。”
“哎哎,不用,”谷妮忙阻止,“那是雨嫣给你的谢礼,不是客人给的……”
杨雨嫣哪敢收客人的钱?在未确定是百花素的功效之前,她哪敢乱收钱?对方又是当地的一名小小官员。小小的也是官,有些事不得不防。
“……所以呀,她只给对方两颗,其余的她自己收着。如果那东西真能治失眠,她以后要长期找你要货的,到时候你得想法子办证了。”谷妮一脸妒忌说。
罗青羽:“……”
没想到啊,四人当晚随口的一句话,背后竟藏着这么多戏。
姜是老的辣,老妈是,姓杨的也是。隔行如隔山,她前世不曾接触药物交易,一直以为自己种的自己卖,还要什么证?像市场那些菜贩,哪个要办证了?
在乡下,卖药材的大有人在,都是土方或者祖传秘方,大家根本没有办证的意识,爱买不买。
“杨小姐的防范意识挺强的。”罗青羽由衷称赞一句。
“……”谷妮一脸便秘似的神情瞧着她,“阿青,你是不是对雨嫣有什么误会?好像很不喜欢她。”
人家称呼她阿青,多亲切啊!她却叫人家杨小姐,太无情了。
“没有,我不想跟外村人走得太近。我妈的传闻太玄乎,外村人越有本事,将来有所求的时候被我拒绝……”罗青羽严肃地看着她,“都是强敌啊!”
天下没有绝对的好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不得不防。
见她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谷妮噗地笑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毕竟,方才看起来她有很多靠山似的,现在心理平衡了些。
“怕,当然怕,以后这种事别找我。还有,这钱你得收回去,”不能留下终身的污点,“如果百花素真有催眠的功效,等我哥那边批量生产了,你们在他那里买。”
具有安眠功效的温泉,一旦宣传出去,杨氏小筑短期内不怕没有生意可做。
做百花素的药草有很多种,她家的绝不外售,所以年哥那边要自己种。等种出来,杨氏小筑应该收回成本了。
“那谷秀呢?告吗?”谷妮迟疑了下,在她的死亡凝视之下点了接收。
“不告,我哪有心思管她?吓唬吓唬得了。”自己始终有些心虚,因为她的确收钱了,不管是谁给的。
自己理亏,不能把事做绝了。
如果是谷秀做的,在铁围栏门口吼的那一嗓子足够了。日后有人求药,自己可以把责任推到她头上,人们恨的就是她,不是自己。
“也对,现在她全家被顾家炒了,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关系……”同村一场,现在大家平安无事,谷妮对她的恨意不大,虽然今早吓得够呛。
“未必是她,你问过顾一帆吗?”
知道她家种毒草的人大把,除了挂在铁栏上的提示牌,罗家人生怕村民误闯,就差敲锣打鼓宣传一番。
第234回
“问了,原来他昨晚到了魔都,准备出国玩一阵子。他说有可能是她,如果你需要证人他马上回来。”有钱真好啊!想走就走,“对了,我打电话给娜娜一直无人接听。”
“闭关了吧?不用吵她。”罗青羽给顾一帆发信息,让他安心去玩。
就算她收钱被抓个正着,也不会连累他们。心虚归心虚,事到临头没必要慌,沉着应对就好。
“你们这些人真奇怪,老是闭关闭关的。”谷妮想不通她们闭关的时候到底在干嘛?抠脚吗?
“嗯,我最近也要闭关了,有事没事别来我家,别打我电话。”
“……”
真是够了!这些人都不用工作的么?她要开始仇富了。
将近傍晚,谷妮才下山回家,刚离开枯木岭的铁围栏便“巧遇”几位大叔大姨。有村外的,有本村的,一脸关心(八卦)地问她山上的情况怎样了。
阿青有没暴跳如雷,准备请哪些大律师上京告状。
谷妮:“……”
还上京呢,电视看多了吧?
“这事用不着她出面,她哥会帮忙调查,一旦查出是谁立马把她告上法庭……”虽然不告了,但罗青羽不打算让举报的人好过,两人统一说法一致对外。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她一时疏忽犯了错,若补救不及时,认罚认骂;举报人敢吗?如果不敢,那么她/他要倒霉了。
谷秀回到家后,犹如惊弓之鸟,愤慨的村民们让她心惊胆颤。她不是有心的,一时生气失去理智才打了那个电话。其实打完之后她有些后悔,又有些期待。
她以为罗家像其他村的土医那样,无证行医,无证卖药,只要吃不死人就没事。可她上过大学,经常听同学们八卦别人的倒霉事,尤其是法律方面的。
这次她特意打电话问同学,得知乡下的无证卖药触犯法律,举报是正确的行为。
只是万万没想到,罗家不仅是小富,且权利滔天!连两大执法部门都对她们家卑躬屈膝,可见罗家的权势超出她的想象。
上网卖惨揭穿执法黑幕?别闹了,万一罗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自己不仅得罪权贵,更得罪各大执法部门,到时再被罗家在网上反咬一口,她还有活路吗?
她只是妒忌,不是没脑子。
趁目前只是打了一个举报电话……溜吧。
父母今早进城了,如果被村民发现是她打的电话,分分钟被打死在家。爸妈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在他们身边,哪天东窗事发至少有人护着自己。
想罢,谷秀慌忙收拾行李,趁天黑出了村子……
不过,事情的发展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温和,她爹接到村里的八卦消息,得知有人告罗家人卖假药,立马猜到是自己闺女犯浑了。
放下电话,老人差点晕倒,把儿子一家吓得够呛。等他恢复清醒,把事情告诉老伴和儿子一家,提醒大家做一些心理准备。
女儿再不好也是自己生的,若罗家人查到谷秀身上,一家人必须齐心协力应对。
“如果他们真的卖假药,阿秀做得没错啊!”儿媳妇皱着眉头说,难得替小姑说句公道话。
“怎么没错?”老人急了,指着儿子谷胜,“问问你老公,从小发烧感冒喉咙痛,哪次不是喝他宁姑的药好的?告诉你们,谁都可能卖假药,她们家不可能!”
“是呀,”吴妈再一次为女儿愁出白头发,“自从她闺女回村住,就不许她给大家药了,大家那时候还有意见呢。跟卖假药搭不上边,咱不能忘恩负义。”
关键是,罗家人的形象在村民眼里,是真的有钱有势,不然怎么带领全村人一起致富?
是贫是富,一句话的事,他们家的能耐可想而知。
如今女儿作死犯到他们头上,岂不找死吗?就算罗家不计较,一旦村民知道是谷秀犯的浑,必定全家受累,连累后代受村民的唾骂一辈子抬不起头。
“造孽啊……”越想越苦,吴妈哭了。
“妈,您先别哭,”儿子谷胜皱了眉,“爸,以前我让你们辞职死活不肯,这次你俩辞职出来是不是跟阿秀有关?”
嗝,正在哭的吴妈打了一个嗝,一双泪眼无措地望向老伴。
有森叔沉默许久,长叹,“是……”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凡事总有因果,说清楚才能想出应对的方法。
当得知小姑子因一时之气,往主人家的客人碗里吐口水,儿媳妇脸色一变,转身冲向洗手间……
就这样,等谷秀进城,硬着头皮到二哥家时,连父母都没见着就被她二嫂轰了出去。
“滚!你这搅屎棍……”
她可不想吃小姑子的口水,有多远滚多远。
谷秀无奈,只好连夜去大姐家。可大姐夫向来与顾家的下人亲近,已经知道小姨子犯的错,坚决不肯让她进门。如果妻子非让她进,姐俩一起滚出去。
大姐没办法,偷偷给她一点钱,让她另找地方安身去。
当天晚上,她在星级酒店开了房间,足足哭了一晚上。半夜,她颤着手,从包包里掏出那张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纸条,盯着上边的电话号码看了好久。
既然嫁顾大少无望,自己此刻孤立无援,唯有选择这位暴发户了,目前只有他能帮她逃过罗家的压迫。
离开本地,到其他城市打拼再寻金龟婿?谈何容易啊!
她25岁了,要是被罗家死咬不放,以后她连暴发户都嫁不了。此人年纪不算大,顶多40出头;身材不算太差,有钱人嘛,胖些更有富贵相。
有钱人的生活穷人无法想象,如果她不想一辈子仰视权势,就必须成为权势中的一员。
谷秀无助地咬咬牙,最终拨通了那个号码……
而这一切,独居深山的罗青羽当然不知道。就在当天晚上,她进丹炉山开始炼五行丹,一次18颗那种,要炼三次才够数。
但她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药草不够用啊卧槽!每炼一次药,就要补种一次草,之前那些草还没有长好,至少要等三个月,怎么炼?
这是一个大问题,她必须跟霸总提前说一声。
第二天的清晨八点,她从丹炉山出来,先出去跑步,再练一套拳,做完一套练舞基本功。接着喂了猫狗,才开始洗漱换衣物,最后在清风亭休息。
准备入睡前,她打开手机,正要告诉霸总一个不幸的消息,结果一条信息弹出来,
“你缺钱花?”
尼玛,“……你监视我?”
真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在昨晚,有个人在群里兴奋地告诉大家,本世纪有望研制出治疗肝癌的特效药,并摆出一个密封袋……”他认得那个密封袋,便私聊那个人。
然后听到一个笑话,他的药宗小公主居然无证卖药?!卖给他不算,他是利用特权逼她卖。
“你等钱花?”再一次灵魂拷问。
“……如果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信吗?”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目下无尘的小仙女形象,还能挽救吗?
第235回
“信,”霸总回复,“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结帐方式,你每年的9月至11月工作结束后,找个时间到江城走一趟……”
亲友圈的人知道她有徒步旅行的爱好,不妨宣称到江城旅游,按照他给的地址找一名经验丰富的赌石师,对方可以帮她选一块价值不高但出绿率高的原石。
至于地址和赌石师的姓名,到时再给。
“赌石?”罗青羽来兴趣了,“就是那个一刀穷一刀富的?你不怕我输得倾家荡产?”
“就你那点资产,还用输吗?”
罗青羽:“……”啥意思?世上有钱人这么多吗?
对方不等她回答,径自说道:“记住,你不要自己选石,一切听他的。输了顶多赔几万,赢了远远不仅十万,你觉得呢?”
当然,她要自负盈亏。
罗青羽考虑了下,问:“怎么突然改变支付方式?”
“经过昨天的事,预防将来有人查你账户的收入来源。我们是民间组织,不能让任何一个部门发现,这是保护你们的最好方法。当然,赌石的事你不必隐瞒……”
另外,她出钱请赌石师挑选石料,这个人物她可以选择保密。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能人异士只为自己服务。
但说出去也无妨,对方就是吃这行饭的,凭本事让回头客介绍新客,有时候自己也赌一把。
这种人一般不缺钱,就当玩了。
“可赌石好像在云省吧?”罗青羽上网查了查。
“那边的圈子太乱,不适合你玩。”小姑娘家家的,还长得那么漂亮,容易被拐。但外人不知道她是金刚美女,分分钟出现血腥现场,惹事生非,引人注目。
好好当一名银幕女神还行,神奇女侠就留给外国人当吧。
罗青羽默:“……谢谢。”您咧,煞费苦心地为她着想,不知啥用意。
“不用谢,但我郑重提醒你一句:不要心存侥幸,以身犯险!缺钱找你哥要。否则一旦被抓,你的任务得完成,该受的惩罚得受,我们不包庇也不纵容犯罪。”
罗青羽:“……”她不是,她没有,她的节操一直都在,没掉,怎么就没人信呢?
当然,她没必要向他解释,解释等于掩饰,没出息。
可能她的沉默让他误会了,霸总略心软,毕竟是个女娇娃,得客气温和点,“如果你不敢跟他们说,我帮你……”
靠!罗青羽冒火,按住语音键吼他:“我不缺钱”钱字的尾音拖得老长,表示她的愤慨之情。
差点忘了这家伙有点鸡婆且喜欢挑拨离间,万一他为这事谴责她的亲哥和年哥,她在俩哥面前岂不丢脸丢大发了?绝对不能啊!
“……别激动,开个玩笑。”这姑娘脾气真差,他好歹是领导。
“你是男是女啊?居委会大妈?!我犯法我坐牢,那是我的选择,不用你操心!另外我告诉你,你要的那批货我做不到!”一直吼一直爽,最后那句略缓和。
“公报私仇不是好习惯。”对方回复。
罗青羽直接走出亭子,来到前院的药田,拍下一片光秃秃的药圃给他看,还有几张是刚出嫩芽没多久的,全部发给他看。
事实胜于雄辩,不必多话。
霸总沉默片刻,“让农伯年家种的给你送去。”
“你打算让我一辈子只做五行丹?”罗青羽很不客气道,“除了研制其他药,我还有我的生活和工作,我不能一辈子被绑在丹药上,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她有助人之意,但不想从此绑死在他们那条船上,始终要靠普通人努力研发。
“我还年轻,我可以免费献出丹药,但你们不能绑走我的人生自由和乐趣……”
炼丹花的时间太长,她一个人无法满足整个团队乃至世人的需求;她不伟大,能力也有限,不想因此而放弃自己的平凡乐趣。
霸总许久没有回话,使她的心情高度紧张等待中。
大概十多分钟后,对方才发来一句:“量力而为吧。”
耶!看到这句话,罗青羽默默朝天花板比了一个v的手势,很有前世向领导请长假成功的轻松愉悦。
所以说,一切员工福利要靠自己大胆去争取,反正炒鱿鱼她挺喜欢吃的。
“支付方式按我刚才说的那样,有付出必有回报,我知道你们辛苦。还是那句话,尽量不要知法犯法,我不希望有一天要去牢里把你捞出来。”
“……”
说来说去,这人根本不相信那是一场误会。
算了,罗青羽放弃解释,揉揉眉心。一见对话框消失便扔开手机,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一觉睡到中午,运送小瓷瓶的车到了山脚,她开电动车去接。铁围栏外已无人蹲守,还她岁月静好的生活。
引领小货车到达院前,把货卸在门口,再把人送下山。回来之后,她打开所有箱子,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检查小瓷瓶的质量,再把它们搬到药室的二楼。
暂时不摆架,罗青羽把箱子摆在地板上,打开箱盖散发新瓷器的味道,等晾半个月再把它们连带箱子一起堆放在墙角边。
等将来使用时,拿开水烫泡消消毒就行。
她之前订造的架子摆在中间,一行一行摆得整整齐齐。现在空空如也,相信再过不久,这里的柜子会逐渐摆满吧?
罗青羽叉着腰,望着一室的装备倍觉满意。
炼一天丹,药炉要晾一天,趁这功夫,她把缺少的药草再一次种上。期间,年哥大概从干爸那儿得知她被查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问因由。
她如实说了一遍,然后把百花素的配方给了他。合同什么的,等她九月份出去工作的时候再签,在那之前,她懒得出门。
在山里的日子,炼丹,种草,养鸡,喂喂大狗子,撸撸猫,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相当的平淡,熬上一两个星期还行,独自呆一辈子未免过于枯燥。
还好,她的舞蹈服到了。
一个宁静的下午,对着门口方向,她身着粗布衣裳背对镜头,犹如置身耀眼的光芒之中。镜头一转,她已换了一身衣裳坐在轩窗前,用着散发茉莉馨香的妆粉。
玫瑰般艳丽的唇纸,脸上淡抹桃花妆,动作轻柔扫出远山眉,额前描花钿。
依然是敦煌天女的服式,鹅黄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莹白胜雪,配上一张厌世脸,性感而圣洁。头饰用旧时的一顶金冠,简单华贵,臂钏有黄丝带缠绕。
这次最贵的是一把琵琶,花了她几千块。
曾经在熊师兄那儿认识一位弹琵琶的师姐,学过一些基本操作,所以它是这一次的道具。
但,她的余生大把时间,还可以添加一门技艺,业余的。
她特意选在下午,目的是要在山巅之上拍摄夕阳的落寞之美,和明日那道绚丽祥和的晨光,寄托一种哀思与希望。
这次的视频不是纯舞蹈,更像一段平淡且忧伤的时光,悼念她在旅行途中偶遇的一段缘……
第236回
不久,一段约莫6分钟的名为《轮回》的舞蹈视频火遍网络。
视频的开头是舞者的背影,一身粗布衣裳站在门口,逆着光,她侧脸轮廓的优美线条十分清晰。便是从这里,响起一段清冷哀凉的背景乐,似在诉说情怀。
屏幕竖排一行词,更教人心酸:君生吾未生,吾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镜头在徐徐转换,表达出“脱开旧衣裳,换上新衣装”的意境,束发冠,贴花钿,手抱琵琶上了山。
一路上,清幽的山林风光在不断转换,高高的俯视镜头之下,繁茂的森林秀美而壮观,一道鹅黄色的小人影在郁郁葱葱的林间移动……
“这是哪儿?这是哪儿?高手,查出来了吗?”屏幕前,不少八卦的网友一心想从视频里找到博主的拍摄地点。
“找不到!有标志性的山脉和建筑物一个都没拍到!”有专业找碴的网友一边焦急操作,一边失望地回答。
“靠!肯定有专业团队!”
“废话,这用得着你说?”
年轻的八卦网友们绞尽脑汁试图找出博主的位置,有历尽沧桑的网友却被博主在山顶,背对夕阳独弹琵琶时的孤单剪影触动心灵,掩而而泣。
夕阳下山的那一段唯美悲凉,似在向世人诉说对世间的眷恋与不舍。纵使不愿,最终随着优美的舞动,万般无奈地沉落天边,舞者的姿势也定格在那一刻。
最后的一分多钟,当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射向天际时,当舞者定格的姿势剪影再次动起来时,引发大家新一轮的泪崩……
视频上传不久,某人的粉丝量急剧上涨中,工作室的人犹如发现新大陆,忙向老大报道:
“彭哥彭哥,这罗青羽的视频火了!”
“哎,淡定,”前阵子刚调过来的老员工嘻嘻笑着,颇有经验道,“视频火了,接着有很多工作找上门,可她一个都不接,这股热度很快就会消褪,不必慌张。”
她会凉的,他们最终也很闲。
新员工:“……”纳尼?这是什么骚操作?“她为什么不接?”
“谁知道,她说忙,没时间。当初吴玉昭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逼她乖乖接工作,然后……”她被调到彭亚军这边,吴玉昭没然后了,她继续遗世而独立。
等世人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再出来炸一下尸,撩粉丝一把。
“这,这太恶劣了吧?!彭哥……”有法子治她不?事关工作室的收入,不趁机添一把火把她捧成当红炸子鸡挺可惜的。
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大抽着烟,眯着眼,专注审核几位艺人的节目安排,不耐挥挥手,“不用理她,注意关于她的负面影响,随机应变。”
他讨厌没有工作热情且有强大后台的新人艺员,她们除了添加工作量,毫无建树。悲哀的是,明明看不惯对方却又甩不掉,任由她粘在手边。
偶尔还要帮她做一下公关,真麻烦。
“既然这样,我们可不可以帮她回绝工作?”有人埋怨了。
前阵子公司裁员,每个工作室人手剧减,一个顶俩,分身乏术,实在太忙了。
“与传统文化有关的工作做一下记录,其余的广告、爱情片什么的一概回绝。”老大粗略说,那些工作提都不用提,根据她以往的处事风格肯定没兴趣。
万一她想红了,开始对钱感兴趣了,呵呵,这能怪谁?怪她自己任性,不合群,遗世独立要付出代价的。
“哦。”
工作人员记下重点,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与此同时,魔都的熊氏培训机构
“曼琳,有人出三千万包她工作时间三个月,一对一教学。那死丫头又拒绝了,怎么办?你要不要跟她说说?”家庭聚餐时,熊春梅焦灼征求高曼琳的意见。
三千万哪!她们机构也能沾光赚一大笔。
“一对一?对谁呀?是个男的吧?”高曼琳泰然自若地切着牛扒,“既然她拒绝了,我问不问都一样。”
“你是老板!”
“还是一个相当民主的老板。”人家有钱不想赚,她莫得法子。
熊师兄噗哧一笑,切了一块嫩肉给她,一边对熊春梅说:“大姐,青羽是我们的学妹,她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勉强?”
他不反感师妹奔向富贵,亦不强迫她追逐富贵,一切随心,幸福无愧就好。
“你懂什么?三千万,你知道我们机构能赚多少吗?”熊春梅瞪了仿佛超然物外的弟弟一眼,“那程公子是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他有个亲侄女……”
他是为亲侄女聘请私教,一对一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三个月的时间,罗青羽要留在他们家的别墅居住。
高曼琳眼白一翻,无语道:“大姐,如果青羽是你亲闺女,你肯让她去吗?”
熊春梅:“……”
“程老二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天天在一群嫩模里边混,花边新闻缠身。就算他出于真心为侄女聘请私教,我也不敢让她去。”钱重要还是邻家小弟重要?
况且那是金刚女神,煞气重,万一伤着姓程的,熊氏吃不完兜着走。
“曼琳,不是我见钱眼开,这对青羽来说是一个机会。你们想想,程公子是什么出身?或许青羽是他最后一个女人呢?浪子回头金不换。”熊春梅倔强劝说。
说实在的,程公子多金模样俊,连她看了都喜欢。可惜自己结婚了,就算不结婚人家也看不上她。罗青羽不同,她年轻漂亮,又是自己人,她真心为她好。
罗青羽天赋再好,在程家面前等于灰姑娘,真正意义上的,嫁入豪门不是年轻女孩的渴望吗?
“作为一名生活在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我就不明白了,青羽为什么非要回乡下窝着呢?外边大把机会等着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熊春梅试图说服两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面对大姑姐,高曼琳付出最大的耐心,“大姐,青羽是自由身,她想走随时走。既然她拒绝了,你最好别在她面前纠缠这件事。”
若把人逼走了,她可拉不回来。
……
青台市,罗宾破了一件陈年旧案回到家里,准备好好睡一大觉。才躺下不久,便接到农伯年的电话:
“枯木岭要多养几只狗。”
为嘛呢?
因为罗小妹的视频又红了,三中队派出网络小能手隐藏了她的ip地址,阻止国内外粉丝对她的追踪与定位,并通知农伯年找人接手她的网络安全。
另外,如果住在附近的人把她认出来,后果一样不堪设想。
多养几只狗,当人类狗仔遇到真狗仔,要么对峙,要么同归于尽,没有第二条路。希望能够阻止人类狗仔的偷拍**,或其他狂妄之举。
幸运的是,依罗小妹的习性,她红不了多久。
第237回
与外界的繁华喧嚣相比,山里的日子平静悠闲多了。
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现实中,不乐也得招呼一下,尽一尽地主之道。
“你在山里每日都要干这些活?”一名穿着罗青羽的宽松t恤+五分裤,种着罗家地的年轻女子站起来,累得汗流浃背,“不无聊吗?”关键是还很累人。
她叫封婷,是封伯伯的独生女,在罗青羽小的时候,家长们在谈笑中代她认的姐姐。
和年哥相比,她和这位小姐姐的关系生疏多了。
或许是同性相斥,大家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年纪相差也大,关系浅淡实属正常。由于家长的原因,两个女生的友情虽然不咸不淡,日常的相处还可以。
这不,封婷周五晚经过这边,心血来潮过来走一遭,结果舍不得走,住下了。她带的衣服不能下地干活,只好穿了罗青羽的日常服,款式比较现代化那种。
好歹是小姐妹一场,穿对方的衣物没什么的。
“无聊也得干,家里这么多地方,不能空着。”罗青羽一身宽松的黑色短袖恤衫+浅灰五分裤,蹲在地里快速埋下一截截甘蔗植株,是带有芽苗的嫩茎。
今天上午,年哥的研究所派人千里迢迢给她送来春节期间,记在本子里要种在山里的那几样水果。有猕猴桃、红香蕉,有黑皮甘蔗,还有那什么神秘果。
这神秘果在某个国家有些名气,模样像圣女果。吃了它之后,再吃别的水果都是甜的。
三名研究所的人员怕她种不好,正在帮她种神秘果和红香蕉的根茎,茎块上带有小芽,在她的指示下种在清风亭的左右两边。
她喜欢听雨打芭蕉叶的声音,本想种在房间窗外的,奈何种了梅树、枫树,实在腾不出地方。
神秘果、猕猴桃和火龙果等种在院外,种哪都行,黑皮甘蔗由罗青羽种在另一边的院墙旁。等将来,从亭子里眺望,一眼看到对面的院墙青叶扶疏之景。
“那你平时自己施肥咯?沤肥很难闻吧?”封婷直白地流露出一脸的嫌弃,不敢想象沤肥的那股味道。
“要啊!沤一次肥,以后就让它自生自灭,在纯天然的环境之下自由生长,自由死亡。”谈话间,罗青羽埋下最后一段,等填了土就可以浇水了。
噫,听了她的话,封婷一脸的不可思议和嫌弃。不是嫌弃罗青羽,而是嫌弃沤肥的原料,据说其中有动物的粪便。
这种犹如地狱般的日子,亏她一小姑娘受得了。
封婷今年25岁了,在她眼里,22岁的罗小妹青嫩着呢。
罗青羽不在乎,也没留意她的态度,只觉得家里的麦秸不多了,要重新在山里开垦一块地种植乌甘草。此物生命力强悍,地不好无妨,多浇水就能疯长。
而今天种的所有农作物,她浇的掺了乌甘草灰的水,认为这样方便吸收。无论动植物,到她家的第一天都是相当幸福的,肥料、饲料管够。
之后,大家就要自力更生了。
比如香蕉和甘蔗,等将来收获时不要伤了地下的根,它们便能重新生长,不必她再动手。
这种特性,她喜欢,更是她勤快劳作的原因之一。之二是来自吃货的原动力,她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叫花青素?”
“嗯。”罗青羽点点头。
左思右想,还是谷妮随口喊的名字中听些,又顺口。
于是,一名研究人员在合同上用红笔把百花素改成花青素,并在旁边签自己的名和罗青羽亲笔签名,表示甲乙双方一致认可的改动。
不错,他们送树苗是其次的,主要的目的是签订合同和过来采样。包括之前凝露面霜的合同,一并签订。
自从罗青羽回山之后,山里的药田添了不少新草药。
农伯年和她商量过,有意将枯木岭复制到他的海岛上去,让研究人员负责种植与研究。
研究所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撑,必须开拓自己的生意路线,稳定经济来源,拥有独立的财政大权,不能光靠总部拨款赞助。
一代天子一朝臣,万一将来从香江总部调来一名和农伯年有矛盾的ceo,在内地企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必定影响与妨碍研究所的工作进程与发展。
所以,脱离总部的财政支援才是明智之举。
眼前这三人是海岛研究所的主要负责人,是农伯年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派他们到枯木岭采样。
有年哥的保证,罗青羽和颜悦色地招呼他们,中午煮了一大锅杂菌炖鸡给大家品尝,有机蔬菜管够,清甜的水果任摘。
不过,她好歹是大老板的义妹,即便人美心地好(肤浅的眼光),他们也不敢太劳烦她。上午种完果苗,中午吃了顿便饭,下午采样签了合同,便离开了。
送走研究所的人,罗青羽回头看一眼坐在院里撸猫的封婷,无奈地叹了一下。今天周六,封大姑娘如今是青台市中学的一名音乐老师,要明晚才回城。
见她回来了,封婷抬眸瞧她一眼,笑问:“听说你每年去一趟魔都工作三个月?为什么要这样呢?稳稳当当回你母校任教不好吗?”
小丫头拒绝在帝舞学院任教的事,让谷阿姨怨念满满的,经常在友人面前念叨。
一来炫耀自己闺女的能耐,二嘛,她对女儿擅作主张的确有些恼,需要向朋友发泄一下。
“我这样更好,时间多,自由自在。”罗青羽坐在一把竹椅上,见大雷无聊地从眼前晃过,一把将它揽过来扒开毛发,抓虱子,“你怎么忽然到我这儿来?”
封姐姐从小就不喜欢农村,长大了,观念变了,但嫌弃的情绪始终还有一点。
“在城里呆着没劲,想到陈家村的农家乐散散心。”封婷坦然地说,“你呢?年纪轻轻应该更向往外边的繁华,跑回农村,是有什么伤心事吗?因为男朋友?”
罗青羽微微一笑,眼里蓦然一亮,“呀”逮到超级无知大的一只狗虱子,指甲轻轻一夹,卟叽,夹爆了。
封婷:“……”
噫,听得她全身一哆嗦~。
见小姐姐吓得脸色大变,罗青羽忙安慰她,“放心,实际上它们很干净的,我定期让它们泡药浴,能逮到一两只虱子不容易。”
“你多久帮它们洗一次澡?”封婷紧张地瞅着手里的大黄猫。
“一个多月,撸完猫记得洗手。”
要知道,它们现在不再是普通的宠物,而是生活在山里的小精灵,不必再按照城里的习惯对待。
粗生粗养,同样能活得健康长久。
第238回
封婷一脸嫌弃,小心翼翼地把大黄猫从膝上抱下来,放它自由了,再赶紧跑到水槽边洗手,用洗手液拼命擦擦擦。
“拜托,人家的猫至少一周洗一次,你一个多月……不脏吗?”一边洗手一边埋怨。
还好,这款洗手液是真正的草本精华,抗菌护肤又环保。正因为认出这个牌子,她昨晚才决定留在山里过周末。
罗家的院子里,很多物件都是纯手工制作,尤其是食物。她尝过罗小妹的手艺,比外边餐馆、点心店做的好吃多了。
但是,如果消毒卫生之类的不讲究,她是万万不敢留下来的。
值得庆幸,罗家的一切日常用品跟得上时代潮流,达到富裕家庭的水准。所以,当听说罗小妹在山里住时,她好奇过来瞄一眼,结果留了下来。
“它们讨厌洗澡,再说,天天在外边钻来钻去,总不能天天帮它们洗吧?”罗青羽不以为然。
如果她知道,封婷是因为洗手液之类的才留下来,必定早早把香皂摆出来。洗手液是干妈叶乔指定买的牌子,之前一直用超市买的那些,她用不习惯。
这一款是农氏的产品,贵是贵了些,但跟环保扯上关系,罗小妹舍得掏钱。枯木岭是她打算住一辈子的地方,要尽量减少污染。
自制草木系香皂?
不行,她没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用来做洗手香皂岂不浪费?况且,家里那么多人用一块香皂,想想还是算了,直接购买洗手液更方便些。
洗干净手,封婷再回到罗小妹跟前,看她帮大狗子抓虱子的专注模样,自己的头皮也跟着发痒。
“你家里没虱子吧?”
“都睡一晚上了,现在计较晚了吧?”罗青羽笑了笑说,见她一副毛骨悚然生不如死的表情,叹,“开玩笑的,狗不上床,猫身上有一股药味,不生虱。”
狗虱生命力略强,偶尔有一两只幸存。
封婷的小毛病挺多的,特别娇气,可她真心喜欢猫。
日常最喜欢去好友家撸猫,自己却不愿意养,因为懒得收拾宠物的卫生。别人家的猫可以撸完就走,自在轻松,其乐无穷。
冲这一点,罗青羽并不反感,愿意收留她。
封婷听罢,这才安心地窝在藤椅里躺着,仰望湛蓝的天,皮肤掠过一阵阵清凉的风,甭提有多舒适惬意了。
“青青,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不可能,”高中就不说了,“大学四年一次都没谈过?”封婷不相信。
“很奇怪吗?”罗青羽头也不抬,无比自信地怼,“你以为我的多才多艺哪来的?”分秒必争,她的时间没有一秒钟是多余的。
封婷一想,也对,语气惋惜,“太可惜了,校园恋爱最纯粹最真实,错过了,余生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啧啧,甭看封姐姐25岁了,仍有一副少女情怀。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它也有保质期,一旦新鲜度没了,就跟变质的食物一样,吃得越多越伤身。
“姐,看韩剧看多了吧?”罗青羽忍不住道,“校园恋爱是人体感官的一种生理影响心理的反应,只有经历过社会的现实与残酷的情感,才叫真实纯粹。”
什么纯纯的爱?那是见识少、经历少的年纪产生的专一情绪,是经不起现实摧残的一个彩色泡沫。
就好比,她小时候尝的第一杯雪糕,味蕾的瞬间惊艳错愕令她记忆犹新。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管她吃哪一款雪糕,再也找不到那股炸裂的味道。
难道只有那个味道最纯粹最美味吗?当然不是,第一次的感官触动最深刻罢了。刻意追求这股原始的触动,感动的只有自己,目标人物早已冷漠走远。
“你肯定谈过恋爱,不然怎么懂这些?”封婷皱眉,若有所思道。
罗青羽眉梢轻挑,“姐姐,有句话叫旁观者清。你爱人,跟我爱猫没什么不同。”所以她选择爱猫猫狗狗,爱天地宇宙。
她善待它们,它们就会善待她,不会见异思迁,不会辜负于她。或许有人觉得她是情伤未愈,实际上,她不想重蹈覆辙而已。
听到这句话,封婷微哂,“你现在还小,等碰到你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女人一旦碰到喜欢的人,便如飞蛾投火,不顾一切。
“哦?婷姐有男朋友了?哪里的?”罗青羽略好奇。
“外省的。”谈起自己对象,封婷目光微黯,“青青,你有没想过远嫁?”
罗青羽微怔,终于明白她为嘛烦恼了,“问我没意思,这里就是我的归宿,除非被征收拆迁。你要远嫁?最好别,你可是独生女。”
“孩子总要离开父母的。”
“为嘛男的不肯离开父母呢?”
“男婚女嫁,有什么办法?”封婷说得很无奈。
罗青羽听着也很无奈,办法是有的,封婷不敢提或者不愿提罢了。懂事的女人千篇一律,为男方考虑,婚礼按现代,生活随传统,只要男方满意就行。
“门当户对吗?”这句话,她问得相当老成。
封婷好笑地看向她,“现在什么年代了?”妹子年纪轻轻的竟有老古板思想。
罗青羽瞧她这反应,便知道男方家境不怎么样,不由轻叹,“你图他什么呀?上进心?人家的上进心可能是娶个白富美少奋斗二十年。”
“啧,市侩。”封婷白她一眼。
她正要说什么时,忽然,罗青羽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瞧,咦?是封家大哥打来的,封伯伯的养子封旭打来的。
“喂?旭哥?”
当听到晟哥二字,封婷的眼睛倏然睁大,忙冲她拼命摆手摇头,用嘴型无声地告诉她:别说见过她。
罗青羽:“……哦?婷姐?没来过,你打她电话嘛。哦,打不通……”被拉黑了。
好不容易把人忽悠完,罗青羽结束通话,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俩搞什么?吵架了?”
封婷一脸烦恼地躺着,忽而眼珠一转,饶有兴致地问她,“哎,青青,你觉得阿旭这人怎样?”
“很好啊,高大帅气,温文有礼,为人又能干。”罗青羽凭表面印象评论,瞅见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便道,“但不适合我,这种人我身边太多,审美疲劳。”
封婷:“……”小丫头,人小鬼大,“没相处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罗、封两家经常有往来,罗青羽上大学期间不在家,年轻一辈才生疏了些。往年只要她在家一定要表演节目给大家看的,她是两家里年纪最小的,没办法。
“怎么没相处过?”罗青羽冷哼,继续帮大雷抓虱子,“我从高中就看出来了,旭哥喜欢你。”
休想把难题当成皮球踢给她,她不接。
第239回
“那你帮我劝劝他,行不?”封婷恳切哀求,“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相爱至深,无可分割。可父母极力反对,并拿封旭与男友作比较,使这段谈了六年的感情至今无果。
在她眼里,封旭是受了父母的利用。
“我年纪小,劝不了。”罗青羽一口回绝。
“正因为你年纪小,耍横耍赖畅所欲言都可以,他对你的耐心比旁人多。”
封旭在大学期间便开始创业,和朋友一起搞开发软件。近些年,他的公司业务拓展到国外去了。事业搞得越来越大,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养父厉害多了。
但是,他一直没交女朋友,大家心知肚明。他从小就喜欢封婷,封伯伯和封阿姨乐见其成。都是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将来闺女不会受委屈。
世事往往逆人意,封婷却一直把他当成亲哥看待,并且在大学期间交了男朋友,坚持到现在。
由于父母反对,男方很有骨气地宣称,一定要让封家父母刮目相看。可他资质有限,时至今日,两人的关系一直在原地踏步,找不到突破的可能性。
“……只要阿旭有了意中人,我爸妈才肯放手,肯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青青……”
“不去。”罗青羽果断摇头。
这种得罪长辈的事,她傻了才干。
“你还当我是你姐吗?”
“看情况。”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合适。
“……”这小丫头,五行欠打,“别拽,你总有求我的时候……”
“拉倒吧,你被情所困五六年到现在还没解决,能指望你帮我什么呀?”罗青羽鄙视吐槽。
封婷啧一声,举手想打,却听到门口传来车辆的刹车声。说曹操曹操到?她脸色一变,起身瞪罗青羽一眼:
“你把地址告诉他了?”
“没有,”罗青羽很淡定,“这刹车声是我哥的。”
果然,不到两分钟,院门口传来罗哥那浑厚的嗓门,“青青?家里谁来了?”
他穿着修身的黑衣裤,外穿的一件蓝色长袖衫敞开扣子,显得他身高腿长,格外休闲。
“封婷姐!”罗青羽扬声回应。
哦,罗哥扬扬眉,吹着口哨,抛了一下车钥走进来,环顾四周,诶?“哪来这么多树?”每次回来都发现家里至少有一种变化。
妹子年轻,想法真多,他老人家要跟不上咯。
“年哥叫人送来的,今晚在家吃饭?”罗青羽说着,拍拍大雷的毛脑袋,放它自由活动。
“嗯。”罗哥来到两人跟前,向封婷打了招呼,“怎么有空来?”
“听说青青在家,过来散散心。”封婷微笑说,“你不用上班?周末你们应该很忙的吧?”
“我今天休息。”
夭寿,有个当偶像派的妹子,操心的程度是普通人的数倍。当然,这一点不必跟封婷详说。如果她看朋友圈自然会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他不想多提。
“你们聊,我做饭。”罗青羽扔下他俩叙旧,直奔后院杀鸡去了。
“今天周末,不去你男朋友那儿?”与避世的妹子相比,和爸妈住在隔壁的罗哥,对封家的事情了解得比较多。
“吵架了,不想去。”
两人闲聊着,罗青羽已经逮了一只鸡给它一个痛快,拎回到水槽边开始忙碌,准备做大盘鸡吃,完全没有喊人帮忙的打算。
封婷是客人,老哥难得休息一天,不用他帮。
到院里摘颗大白菜,今晚做一道酸辣白菜肉丝炖粉条……呀,忘了有俩客人,要煮饭,还得再加一个菜,于是又从冰箱里取出一根排骨炖汤。
……
家里添了两个人吃饭,气氛比平时热闹。不过封婷心里藏着事,无法秉烛夜谈,早早在客房歇下了。
剩下罗氏兄妹在亭子里嗑瓜子,闲聊。
“封婷什么时候走?”他问。
“明天傍晚,怎么,你有客人?”
“嗯,明天开始,咱们家暂时充当‘残疾警犬疗养基地’,大概有七八条狗、两个人过来。”
“那么多?!”罗青羽神情惊讶,“哥,它们的伙食怎么办?”
“他们交伙食费,食物采购的事让他俩去做。”罗哥瞥妹子一眼,见她一脸的不情愿,便哼了声,“你别不知好歹,我让他们来完全是因为你……”
要不是她一心当偶像派,他用得着麻烦别人?回来的时候,他在铁围栏的门口挂了提示牌。
狗是真残疾,看她的药能不能把它们治好。瞧瞧大雷,状态多好啊!跟健康狗没什么两样。不必展示过于神奇的疗效,能安抚它们的精神状态便足够了。
这样做,既可以吓唬外界那些狗仔队,又达到治疗狗子们的目的,一举两得。
明天来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训练员;女的是一位民警,前来协助的。
“她姓田,名甜,元宵节那晚参加一次救火伤了脸……”
她本来打算用抚恤金做手术修复,谁知弟弟的孩子查出白血病,家里钱不够,大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所以,今天趁她休年假,把她揪来打一下杂,顺便看看妹子有没法子治一治那张脸。
都是女孩子,知道脸的重要性。至于白血病,这种高难度的病情还是等日后再说。凡事有个度,表现得太能耐容易折寿。
“他们要住多久?”罗青羽有些不情愿。
“一个星期应该够了,忍一忍,想想你的将来。人家也不愿意来,我求他们的领导求了老半天,”罗哥睨她一眼,“真怕麻烦,你以后别拍视频。”
“我说说而已,来就来。”
为了自己的爱好,甭说一周,一年半载照样要忍。
“这两天我在家带他们适应一下环境,你要想办法让那些狗不要吃毒草。”
这个简单,她定期在药田撒药粉,保证狗闻了就逃,大雷大奔和那三只猫就是明显的例子。
“还有,妈跟你提过爸在武馆发生的事吗?”
罗青羽一愣,“没有,出什么事了?”
“爸最看重的那名学生,在一场友谊赛中故意输给对手……”
外行人看不出其中的道道,罗爸一眼看出来了。等赛后一问,那学生也无意隐瞒,原来是对手的赞助单位出高价让他输,并许以高薪聘他为道馆教练。
学生说,那些钱他一辈子都赚不到,错过的人是傻子。还说明年可能是自己的学生与罗爸的学生打。
那没什么,人往高处走,很正常。可让罗爸大动肝火的是,他投靠的居然是日本人。
罗青羽沉默片刻,无奈了:“这也没什么,人各有志,无法勉强,爸要看开点。”
撇开国籍不谈,这就是一件普通的跳槽事件,何必动怒呢?
“我们劝了,可惜没用。”和小妹的感想一样,罗哥真心觉得没什么,“这事交给你了,你找个时间劝一劝,省得他气坏身子。”
老爸平时最疼她,她的话应该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