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谢谢浦东涛涛)
一座荒无人烟的山上,一行人正在艰难地走着。
他们走的虽然是一条山道,但是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从这里走,杂草已经长了半人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胖子。他两手各握着一根棍子,像舞双节棍一样左右开弓,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寻路。浑身已经汗透了。
他一边走一边抱怨:“姐,你说我们安安心心地先去晓婷家里,跟她姐把做快递的事情谈了,然后再让她姐给安排个**游多省心。你非看上了这座山,把车扔到半道就临时决定要爬山,连攻略都没做呢。你看这下好,这哪是正经人走的路啊?”
“路就是路。那你说这是哪种不正经的人走的路?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你一个大男人,总比我们三个弱女子强吧?你看,阿年说话没有?”
走在最后的男子拄着根竹竿说:“我说我在前面开路吧,阿进非不同意,他说他要拿两个板斧当先锋。”
说这话的,正是齐年。前面开路的是陶进,走在中间的三个女子是陶思娅、田双双,还有陶进的女朋友客服小姐姐顾晓婷。
顾晓婷对陶进说:“思娅姐说得对。你成天爬楼送快递,身体练得杠杠的。比我们这些女的体力可强多了。你那是没耐力。”
“不是没耐力,我是真的没体力。你们是两条腿承着一个人的重量,我是两条腿承着两个人的重量。”陶进被两个女的怼,很不服气。
顾晓婷笑着说:“你现在终于承认你一个人顶两个人的体重了?你送了一个多月的快递了,怎么身体瘦下来呢?昨天还说你送快递都送出腹肌来了呢?我看哪里是腹肌,那是肚子上的肥肉吧。”
众人笑而不语。这一波狗粮撒得天花乱坠。
顾晓婷接着说:“你还是别说话了,说话消耗体力。”
陶进点点头,闷头往前走。
天气十分闷热。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山谷里,山风都被树林挡住了。
“要是像在山顶一样有些风就好了。”田双双也热得够呛。
田双双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凉风吹来。
陶进高兴地欢呼:“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
“你就别唱了!”
陶进中止了吊嗓子,对田双双说:“田双双,你这样子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你知道吗?”
“不让你唱歌就要浸猪笼?”
“不是。你一说起风就起风。你不是巫婆是什么?”
“你才是巫婆呢。”田双双嗔道。
“这个时候起风,未必是好事。”众人在欣喜之时,走在队伍最后的齐年却齐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陶进马上提醒说:“阿年哥,你可别这么说。在山里说话要当心,别整出什么妖娥子来。”
“能有什么妖娥子啊?刚才天气闷热,现在又凉爽。怕是下雨。”
“不可能吧。”“不可能!”“应该不会吧。”“绝对不可能!”四个人异口异声地驳回了齐年的判断。
“没事儿。我们这里有个巫婆,下雨也不怕。”陶进一面气喘吁吁,一面说:“对了,说起巫婆,阿年哥,你看我们这五个人像不像游戏里组的队?田双双是女巫,我拿着两把大斧是战士,晓婷是德鲁伊,我姐是野蛮人,你是矮人。”
“我那么文明,怎么是野蛮人?”陶思娅第一个不服。
“我个子最高,怎么是矮人?”齐年第二个不服,“好像真是要下雨。”
齐年又一次预言,四个人又一次强烈反对。在四个人坚定不疑的质疑中,老天爷十分勤快地对他们各扇了一记响亮的巴掌。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情况有点儿不妙啊!不是有点儿不妙,是十分不妙。
下点儿雨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个路它不是个正常的路。路,本来无所谓正经不正经,但是在雨水的淋漓下变得十分不正经起来。走在路上的人也变得越来越不正经,小蛮腰扭得比跳秧歌的还夸张。
大家小心翼翼地走,前行的速度慢了很多。
老天爷就像是给他们考验似的,毫无征兆地拧大了水龙头。当雨水从淅沥淅沥变成哗啦哗啦的时候,与天斗与地斗的豪情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陶进看到前面有一块突出的大岩石,赶紧招呼众人加快脚步过去避雨。
等到五个人躲到岩石下时,已经完全湿透了。
“大家都没事儿吧?”齐年一边查看自己,一边问。
大家都没事。没什么大事,但是小事倒是有一桩。陶思娅的衣服被雨水淋过之后,像变魔术似几乎变成了透明的。内衣和肌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大家眼前。
虽然陶思娅在海滩展示过几次自己的身材,但这一次穿的可不是方便展示的比基尼,而是不方便展示的内衣。情况十分尴尬。
齐年和陶进只好罚站似的立在岩石边缘,被迫欣赏石外风光,对石内风光一点儿也不敢觊觎。
陶进一面观光一面背对着陶思娅说:“姐,你出来办事情,衣服总得穿得保守点儿啊。我们是正规的快递网点。”
“我穿得怎么不保守了?知道山里蚊子多,我还特地挑了一身从上包裹到下的衣服。穿得比***妇女还保守呢。谁又能料到会下雨?谁又知道这衣服见水就成这样?天气预报查得好好的,怎么会下雨呢?”
“山里都这样。”顾晓婷是本地人,对山里的多变的天气见怪不怪。
五个人在岩石下等了一个钟头雨才停。
走出岩石再走上山路,路更加湿滑、更加难走,行进的速度也更慢了。
本来是三个女的走中间,齐年殿后的。现在陶思娅穿着透明的衣服,风光全都要让后面的齐年看去了。不得已,陶思娅只好让齐年走在她前面,她自己走在队伍最后。齐年把手里的竹竿伸给陶思娅握着。
在路上,陶进捡了两个棍子当开山斧,齐年捡了一根竹竿当打狗棒。开山斧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开路效果,打狗棒却是一无是处。拄了一路,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路这么难走,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说话,只顾闷头走。这个时候每个人的时间观念都很强,别天黑了还走不出山,那就麻烦大了。
正当大家专心赶路的时候,忽然听到“哎呀”一声,齐年的竹竿被从后一扯,回头一看。陶思娅人没了。
(谢谢浦东涛涛每天来打赏、投推荐票。一天竟然能投8张推荐票,很强大!)
062 奇怪的山屋
山路的草丛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完全一无所知。陶思娅瞬间失踪令齐年心一沉。
“思娅姐!”齐年一面大喊,一面往回找。杂草把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陶思娅的喊声,而且听起来离得不远,齐年心里安定多了。拨开树叶往山路边的坡下张望,只见陶思娅躺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费力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别动!千万别动!”齐年一边说,一边抓着一根树枝滑下去,站稳之后,又抓牢了一根树枝,伸手试着把陶思娅搀起来。
“哎哟,腿好疼!”陶思娅一声大叫,站起一半的身体又坐了下去。
齐年稳住自己的身体,俯下身去查看陶思娅腿上的伤。
但齐年刚伸出手去把陶思娅的裤腿一撩,就猛然发现自己的动作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陶思娅也忽然意识过来,把腿一收说:“你背过身去,别看。我自己查一下伤。”
这时陶进也滑了下来。齐年、陶进一人拉着陶思娅的手,一人拽着她的胳膊,在陶思娅面前半蹲着,扭过头去。
陶思娅把双腿都查看了一下说:“好像问题不大。就是右腿扭伤了。”
扭伤的确是问题不大,但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着急赶路的时候腿扭伤了可不是个小问题。
齐年、陶进一左一右把陶思娅架着扶上了山路。
齐年学过点儿三脚猫的中医,蹲在陶思娅面前给她按摩脚踝,眼睛闭着不敢乱看,。
陶进也不敢看陶思娅,却望着齐年抿嘴笑。
陶思娅问:“阿进,你笑什么?哎哟,轻点儿!”
陶进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没笑你,我笑阿年哥。按摩的时候还把眼睛闭着。你当你是盲人按摩呢。哈哈哈。”
大家都笑。只有陶思娅笑不出来,连连喊疼。
齐年说:“你得忍忍,要不然更难好。”
陶思娅问:“你按了马上就能好吗?”
齐年摇头说:“也没那么快。要好也得两三天。”
“那还是算了。还是下山了再找医生吧。不按的时候倒不疼,一按疼死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天黑之前下山。按了疼不按不疼的话,不按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齐年、陶进提议要背着陶思娅走完后面的路程。陶思娅低头一看自己的透明衣服,断然拒绝了。这样背起来算什么?
旁边站着的田双双、顾晓婷更不愿意看到齐年、陶进背陶思娅。
陶思娅这位无敌村花本来就对男性有着天生的杀伤力,何况还在湿身的情况下肌肤相亲。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物理攻击?
看到陶思娅最终拒绝了,两个女孩长吁了一口气。在陶思娅面前,男人的压力好大,女人的压力也好大。但陶思娅偏偏是碰上齐年、陶进两个绝缘体,不知道这是村花的福还是祸。
虽然陶思娅在齐年、陶进的搀扶下也能一只脚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速度也不算慢,但谁都知道这么勉强前行肯定走不远。
一个小时之后大家回顾走过的路程,也不过才一里多地。离出山还远着呢。本来在湿滑的路上行走,想在天黑之前出山都悬得很,现在更是没有可能性了。
当机立断。五人一致决定优先找过夜的地方。条件就没什么要求了,能遮风蔽雨歇脚就行。
皇天不负有心人。艰难地行进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发现离山路不远的林子中间有一个屋子。
五个人拨开杂草走过去一看。这个屋子是夯土垒起来的,门口有一个用竹子围的院子,不过院墙已经倒了一半,院子里应该以前种了些菜。当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知道荒了有多久。
走近土屋,门是关上的,但没有上锁,只是用一个铁条把门锁钩住了。
陶进刚要挥舞两把开山斧上前开路,却被顾晓婷一把拉住了。顾晓婷神情惴惴不安的,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总感觉这个山屋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陶进还想往前走。却被顾晓婷死死拉住了。
齐年见状,走上前用竹竿把铁条挑掉,把两扇门往里一顶就把门推开了。
屋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齐年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闪光灯走进屋去巡视了一圈。招手示意大家进去。
顾晓婷躲在陶进身边问:“屋里面有什么?”
齐年回答:“一个住家。生活设施都是全的,但是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床、桌子、椅子都是好好的吗?”顾晓婷继续问。
齐年觉得顾晓婷问得很奇怪,咱们又不在这里长住,家具齐不齐全有什么关系?有地方歇一晚就可以了,还打算拎包入住么?
齐年回头举着手机往屋里又照了一圈说:“嗯,都全得很,而且也好得很。”
“哦,那就好。那我们进去吧。”顾晓婷这才放开陶进的胳膊,跟着大家一起往里走。
房间里就像齐年说的一样,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床上的铺盖还在,但是已经积了一尘灰。灶上的锅里还有饭,打开锅盖,饭已经霉得发黑了。如果不是明显的年代感,就像是昨天还有人住一样。
既然准备在这里熬过黑夜,当务之急是解决两个问题:一是饱、一是暧。
饱的问题倒也不那么重要,特殊情况下实在不行饿上一两顿也没关系。
暧的问题就大了。刚淋了一场雨,浑身都湿透了。再加上山里晚上要降温,所以一定要取暧。已经有一个伤员了,可不能再添一个病号。
好在有些年代感的火柴和柴火都还能用。找了个铁桶放在屋子中间,拿斧子把木材劈碎放进铁桶引火。拿火柴点燃之后再添几根木柴进去,火就生起来了。虽然受了潮的柴烧起来有点儿烟,但是和取暧比这些烟也就忽略不计了。
天黑得很快。火刚生起来,天就几乎全黑了。
火生起来后,屋里不仅暧多了,也亮多了。
暧多了是好事,亮多了则未必,尤其是对于穿着透明衣服的陶思娅而言。
齐年、陶进为了避免尴尬,准备打开门出去等女生们衣服烤好了再进来。
“别!别出去!别开门!”
顾晓婷突然站起来大喊了一声。
这猛的一声喊吓了众人一激灵。
“怎么了?”陶进回头问。
顾晓婷说:“在山里晚上开门不好。你们俩就背对着火坐着好了。”
齐年、陶进看顾晓婷胆子小,也不再坚持出去了。只好听她的,背靠着火坐着。
女生们见两个男生背对着她们坐好了,放心地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用木柴挑着靠近火烤。
安定下来之后,顾晓婷说:“我跟大家说一件事,或者说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田双双说:“不会是鬼故事吧?要讲的话别在这儿讲,在这里讲太吓人了。”
陶家的两个人来疯陶思娅和陶进倒是感兴趣得很。一个说:“讲吧,讲吧。”
一个说:“鬼故事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讲才有气氛。就像看恐怖片要关灯一样。下山了再讲多没劲啊?”
齐年说:“还是别讲了吧。讲鬼故事容易把人吓着。”
顾晓婷摇摇头说:“不是鬼故事。”
二陶说:“不是鬼故事,那就讲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晓婷清嗓子的时候,田双双不放心地往齐年身边挪了挪,这样也离顾晓婷远了些。她总觉得这个顾晓婷今天怪怪的。
顾晓婷开口说:“你们听说过‘幽灵船’吗?”
063 幽灵船
“幽灵船?”陶思娅和田双双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却见背对着她们的两个男生在自顾自地点头。很显然,两位男士是听说过幽灵船的。
田双双又向齐年那边挪了挪。说好不讲鬼故事的,怎么又讲起幽灵来了。
“嗯,幽灵船。就是漂浮在海上的船。”顾晓婷说,“船在开着,但是船上一个人也没有。这些船在海上漂了几十年,船上的东西都像是刚刚用过的一样。到现在也没有人解开幽灵船这个谜。”
陶思娅问:“会不会是碰到风浪,船员都去避风了?”
陶思娅在海边长大,碰到台风、暴雨的天气船员在危急之中弃船上岸的情况也不少见。
顾晓婷摇摇头说:“这些情况科学家们都考虑过了。但是幽灵船和海上的那些弃船是不一样的。那些弃船过了些年要么慢慢破败了,要么碰到风雨撞坏了。幽灵船在大海上漂了几十年,毫发无损。甚至连船上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放着。”
“姐,你别问那些弱智问题了。”陶进听得好好的,见陶思娅打岔,很不爽:“你回去上网查查什么是幽灵船。晓婷不是说了是无法解释的谜嘛。听她往下讲。”
陶思娅还想抬杠,但顾晓婷又开口了,她只好作罢。
顾晓婷说:“虽然科学家们无法解释这种事情。但是在我们那里有种解释。这是因为船员们冒犯了海神。”
“还有海神?”陶思娅又打岔。
“嘘!”陶进背对着讲故事的人,本来就只能听声音,很不耐烦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
“是的。海神。就是龙王啊、海神波塞冬之类的。船员冒犯了他们,所以这些船员就会从船上消失。而船上的东西不仅都保持着消失之前的原样,并且还能得到海神的赐福。这也是船和船上的东西就像是刚刚使用过的一样,不受时间的影响。”
“你讲幽灵船的意思是指,这个屋子……”这一回陶思娅没打岔,打岔的是十分讨厌打岔的陶进。
“嘘,听故事。别打岔!”陶思娅十分得意地反戈一击。但是很快,她得意的表情消失了。她也意识到顾晓婷讲幽灵船的用意所在,“阿进,你说什么?你是说这个屋子就像幽灵船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好好的,人不见了?”
田双双听到这里,什么也顾不得了。站起来走到齐年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刚抓住齐年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抱呢,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在烤着呢。赶紧松开齐年的手,红着脸回去把烤得半干的湿衣服套在身上。又跑回齐年身边抓着他的胳膊。
陶思娅看到田双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抓住齐年的胳膊,十分不快。但是如果自己也是一副害怕的表情过去抓住齐年的另一只胳膊,是不是有点儿太矫情了?而且,这种表演自己又没排练过,不专业啊。犹豫中的陶思娅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好作罢。
顾晓婷点了点头回应了陶思娅的说法,说了一个字:“嗯。”
齐年、陶进看不到顾晓婷的表情,但是她那一声“嗯”却在这个屋子里产生极强的震撼力。
“嗯”是什么意思?就是说顾晓婷肯定了这个屋子是个幽灵屋啊。
陶思娅环顾了一圈。除了生了火的屋子中间外,别的那些保持着失踪者使用状态的床、桌子、椅子等家具都隐在黑暗中,看得不甚清。火苗地摇曳又平添了一些诡异的氛围。“不会吧,晓婷。”
顾晓婷接着说:“我们这里的人进山都是有讲究的。进入深山之前有些仪式是必须要做的,长年住在山里的人也要保持一些敬神的仪式。当然也有不信这些的。每年都会有几个不信邪的人进山之后莫明其妙地失踪。听老一辈的人讲,如果现场有无关的目击者的话,那个目击者不会消失,而是会疯掉。”
一听到“目击者不会消失,而是会疯掉”,齐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浑身的鸡皮疙瘩霎时全起来了。
齐年刚开始听顾晓婷讲幽灵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这种故事他听得多了。连外星人、飞碟、五十一区那些更玄乎的故事他都听过,何况幽灵船。
但是“现场的目击者会疯掉”却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他身边不正有一个疯掉的现场目击者吗?那就是疯子江哥。
江哥跟着齐年的父母出海。最后齐年的父母莫明其妙地失踪,而随行的江哥却疯了。按顾晓婷的说法,是齐年的父母得罪了海神,所以被海神收了。江哥与此事无关,但是因为他在现场目击了整个过程,所以让他疯掉了。
天哪!这种事情完全超乎自然科学的解释啊!
齐年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可是如果这些不是真的,那些科学家、考古学家费力研究这个干嘛?
此时的齐年完全不在乎身处幽灵屋的恐惧,而是问道:“那么如果有人失踪了,有人疯了,有没有什么解救的方法?”
顾晓婷说:“那就不知道了。这得问问村里的老人才知道。”
齐年听了十分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寸岛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能去顾晓婷的村子找到答案。这一次去顾晓婷的家乡去谈快递业务的事情,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自己不做快递,也许永远没有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尽管这个事情听起来这么邪乎。
如果能找老人好好问一问,就算失踪的父母无法解救回来,至少疯掉的江哥能恢复正常也好啊。
顾晓婷所讲的事情传达的信息量远远超过了他的理解范畴,齐年低下头沉思。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齐年的心理变化,因为他们的心思不在这里。
陶进问:“刚才我们在外面的时候看你好像很害怕。进了屋之后你为什么不怕了呢?”
顾晓婷说:“如果屋子里是乱的,那说明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这样的屋子我们这里叫鬼屋。如果屋子是整齐的,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这样的屋子叫荒屋。进鬼屋是会出事的。进荒屋就没有问题,因为荒屋是得到山神赐福的。”
“所以你刚才不让我们出去?”
“是的。在对周边情况不了解的时候,最保险的就是呆在荒屋里,不要出去。”
陶进怀着极大的好奇心问了许多关于鬼屋和荒屋的问题。顾晓婷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一一作了解释。
但另外两个女孩却根本听不下去了。说好了不讲鬼故事的呢?
鬼故事虽然吓人,都因为知道是假的,就算害怕也是自己吓自己。
可现在讲的幽灵船、幽灵屋却是真实发生的。而且自己正处于这个令人不安的幽灵屋中。所有的事情全是真的,这能不让人害怕吗?
“人来疯”陶思娅已经变成了“人来怂”。她往火边挪了挪。一言不发。
田双双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心里暗自后悔:都怪自己一句话,招来这么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早知道就不进山里了。山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妈妈我要回家!
(感谢TS计划进行中(很有个性的名字)、Angela_Wang、夜空马、陋馨等书友的推荐与打赏。祝各位万事顺心!)
064 真假美猴王
在幽灵屋的恐怖氛围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安然入睡。大家只好围着火干坐着。
因为对用木柴生火没有什么经验,上半夜无端地消耗了大部分的木柴。木柴只剩七八根了。天黑着又不能出去。虽然桌椅也能烧,但是谁敢动幽灵屋里的东西?
下半夜虽然天气更冷,但是也不敢再把火烧得那么旺了。要是火熄了、手机又没电,那就麻烦大了。
好在大家的衣服都干了,穿在身上稍微暧和了些。而且田双双还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漏网之鱼,两块巧克力,给大家带来了一些热量。
如果不是这个屋子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氛,大家被火苗映出来的面容还是挺温馨的。也许还会高高兴兴地唱唱歌、围着篝火跳跳舞。但是这五个人只能坐着等天亮,哪里有心思唱歌跳舞。
大家疲惫至极,连话都懒得说了。
齐年想了半晚上的心事。现在见大家闷闷的,想调节下气氛。笑笑说:“要么我给大家唱个歌吧。”
陶进说:“还是算了。你要是会念经的话,倒是可以念个经大家听听。”
齐年说:“还是算了。万一念错了念成超度的经,那我们就麻烦大了。”
一直紧紧抓着齐年胳膊的田双双本来就在频频点头快睡着了。恍惚间突然又听到“超度”这个令神经受刺激的词汇,立马又清醒了。看到陶思娅在看自己,田双双不好意思地把齐年的胳膊松开了。
这一晚太糟心了。
不过,尽管是因为陶思娅的馊主意引来的这一场意外事件,但陶进、齐年却并不觉得糟心。陶进是因为碰到一件好玩的事;齐年是因为遇上了可以解疑答惑的机会。也许这个机缘巧合的偶遇,能解开自己父母的失踪之谜。
五个人端坐到了东方发白,才长吁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把这个幽灵屋的东西归置好,把火星用水浇灭了,关好门,把铁条重新插上就踏上了山路。
陶思娅的腿经过一晚的休息稍微好点儿。但还是得齐年、陶进两个人搀着才能往前走。
当众人爬到一个山岭时,初升的太阳刚刚从海里跳出来,把红红的阳光洒向众人。每个人都被染成了红色。
终于又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大家都很高兴。回头眺望山谷中的幽灵屋,早已隐在晨雾中不见了踪影。
回复了元神的众人想起昨夜的遭遇和看不见的幽灵屋,都觉得有如经历了一场梦一样。既真实又梦幻。
一步一挨地九点半才下到山脚。齐年一上五菱面包车就打开了暧风。车跑了十分钟才终于让车内的温度升上来了。
路过一个集市买了些热乎乎的早点吃过了。除了开车的齐年外大家都睡了。
到达顾晓婷家所在的镇上时,临近中午。
这次出来陶思娅没有带什么礼品,看到路边有一个超市,要下车去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齐年就把车停在路边,大家一起逛超市。
顾晓婷就让大家先看,她回家去给家里招呼一声再来。
陶思娅等人买了两瓶送给顾晓婷爷爷的酒和当季的水果,从超市一出来就看到顾晓婷在店门口站着。
陶进一面和齐年说话,一面走到顾晓婷身边拉起她的手。
结果顾晓婷把陶进的手甩开,大声说:“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陶进莫明其妙:“我就拉一下你的手怎么了?”
顾晓婷说:“你这人很奇怪呀。怎么能随便拉别人的手?”
“我……”陶进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皆笑。
陶进问顾晓婷:“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回家一趟受谁的气了?”
“你是谁呀?什么回家一趟?”
陶进都快疯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刚才在车上还特意和顾晓婷坐在陶思娅、田双双后面那一排,卿卿我我挺好的啊。这会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你们这么快就逛完了?”众人身后有个人跟他们说话。
回头一看。顾晓婷正站在大家的身后笑咪咪的。咦?怎么又蹦出来一个顾晓婷?
再转头往前看,前面的顾晓婷还在那里站着呢。
这个,这个,是在演真假美猴王吗?
“咦,姐,刚回家找你呢。你怎么在这里?”真猴王冲着假猴王说。
假猴王看了一眼真猴王,又看了一眼陶进他们说:“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客人?”
真猴王说:“是呀。这个就是跟你说过的陶进。”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顾晓婷的姐姐和顾晓婷是双胞胎。顾晓婷回家的时候,她姐姐刚好路过超市,结果被大家当成了顾晓婷。
陶进大窘。但顾晓婷的姐姐知道是误会,也没在意,自我介绍说:“我是婷婷的姐姐,我叫顾晓婉。”
大家各自作了自我介绍。然后顾晓婉在前面引路,带大家回家。
陶进和顾晓婷走在最后,一面走陶进一面跟顾晓婷说:“以后要是再把你们俩弄错了,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你可一定要饶恕我哦。”
“你敢!”
陶进无奈地拿手往前指指说:“这完全傻傻分不清啊。”
“你放心吧。能分清的。有密码。”
陶进继续一脸无辜地说:“要是密码忘了呢?”
“你给我试一下看看!”
顾晓婷家离超市不远。他们走路都走到了,齐年的面包车还没开来呢。
大家等齐年停好车,把陶思娅从车上扶下来,然后上车把行李拿下来就随着顾晓婉一起进了家。
顾家很简洁,姐姐很和蔼。
因为顾晓婷的父母在尺县,而他爷爷奶奶去走亲戚了,所以陶进也免了见女方家长的尴尬。把从尺县带来的见面礼往顾晓婷姐姐手里一塞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姐妹俩经常聊陶进的事,大家又都是年轻人,所以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第一次进顾晓婷的家,陶进也并不紧张。气氛很融洽。
大家把行李中的衣服拿出来,把昨天被雨淋过的衣服换了。
顾晓婉本来准备好了食材准备在家做饭招待齐年他们的。结果上午临时出去办事,耽误了些时间。齐年等人中午才来,听说昨夜还在山里淋了雨、饿了一顿。顾晓婉怕做饭来不及,就决定去镇上的饭店去吃。
没想到,这个决定引发了一场意想不到的事情。
065 纯属意外的逆袭
从顾家走到饭店也就几百米路,但是这几百米路却走了半个小时。
不是齐年他们走得慢,而是根本就走不动。
当齐年一行人走出顾家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盯上了。
人们盯的焦点不是帅气的齐年、不是美艳的陶思娅,而是清纯靓丽的田双双。
刚才他们从超市走到顾家的时候,田双双打扮得灰头土脸的,和普通村姑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田双双换了件白色连衣裙在阳光下一走,简直光艳四射。
尽管陶思娅换了一身更加艳丽的红色套装,可是这里的男青年似乎对她完全没兴趣,只盯着田双双看。
不论陶思娅做出如何花枝招展的举动,大家却只关注文文静静走路的田双双。
自恃国色天香、女王范儿的陶思娅在顾家的这个镇上,简直就像是一只丑小鸭,灰溜溜的走在田双双后面。
陶思娅心里十分不痛快:自己前突后翘的天使面容魔鬼身材,田双双除了脸蛋儿好看,要啥没啥的。怎么他们就那么喜欢田双双啊。这都搞什么啊?这里的人的审美能力也太差劲了吧。这种地方,下回不要来了!
田双双无意间突然受到人们的关注,很有些不适应。但这不是那种不适应的不适应,而是那种很适应的不适应。这里的人真是太热情了。这个地方,以后要经常来!
本来没有什么人的街道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把整条街都堵了。和仞市的步行街差不多。
齐年等人得费力地挤过人群才能进入饭馆。
在包厢落座点好菜之后,顾晓婷请齐年、田双双介绍做快递的经验。这才是这次来顾晓婷家的主要目的。
顾晓婷和父母一起住在尺县,把姐姐顾晓婉留在家照顾爷爷奶奶。顾晓婉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整天闲着。顾晓婷看到陶进在寸岛上的快递点做得不错,也想让家里的姐姐也开个快递点做快递。顾晓婷的父母也十分赞成。
顾晓婷虽然是快递公司的员工,但对于怎么经营偏远地区的快递点完全没有经验。于是就请了齐年等人一起到她的家乡来向她姐姐传授经验。同时也实地考察一下,看看是不是适合做快递。
齐年欣然接受了邀请,同时因为前阵子为解决恶意投诉的难题大家都辛苦了,所以带大家出来旅游一下。后来在陶思娅怂恿下进山撞到幽灵屋是个计划外的行为。纯属Nozuonodie(不作就不会死)。
既然要给顾晓婷的姐姐顾晓婉作参考,齐年就从自己看到寸岛的人网上购物、取快递不方便谈起。自己是如何分步进行的,先和陶进一起解决快递送货的问题。然后等路修好了再去引车上路,请了田双双专门做营销,教大家怎么在网上买东西。
这两件事完成了,使大家感觉到网上购物的方便、实惠之后,快递量也就随着电商的增量而发展起来。从一天两三件快递,到现在一两百件快递。按一件快递赚两块钱来算的话,一个月可以赚六千元到一万元不等。
听了齐年的介绍,顾晓婉很高兴。一个月赚一万块就不奢望了。真要一个月赚六千块钱,那也比妹妹在尺县当客服赚得还多呢。
顾晓婷看到姐姐姐听了齐年的介绍很兴奋,适时地浇了一瓢冷水:“你也不要想得太好、太轻松了。真要做起来还是挺辛苦的。”
顾晓婷请男劳模陶进讲讲他的血泪史。
在女朋友的姐姐面前,灯光准备好了、道具准备开了,陶进义不容辞地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陶进清了清嗓子说:“我本来是个很低调的人,每天宅在家里思考怎样才能为家乡的人民谋福利。想啊想,想得脑壳疼。有一天阿年哥在家里打游戏,我问阿年哥,你说我们做点儿什么事可以在赚钱的同时帮助别人。我……阿年哥你好像有点儿咳嗽,喝点儿热水舒服些……阿年哥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要么我们做快递吧。这正是我所想的,于是我就同意了。”
陶进看看大家都在听着呢,接着说:“那时候,日子过得苦哟。每天为了去县城拿一件快递,起早贪黑的。你不知道,往返一趟路上要花五个小时啊。累得我腰酸背疼的。我二大爷,哦,就是思娅姐他爸,看着我都心疼。每天累死累活的,就赚三块钱。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是为了家乡父老能够安心地在网上购物。我都忍下来了。我……”
陶进当着女朋友的姐姐的面在表演呢,别人不方便说什么,可陶思娅忍不了:“哎呀,好了好了。我们已经知道你苦大仇深了。简单说几句就得了。等下还要出去呢。”
之后由田双双介绍自己是怎么做营销的。刚开始做营销也不容易,走家串户,和江湖郎中一样的,建个聊天群都没几个人。到后来由陶思娅升级到高级营销的阶段,才有点儿符合快递公司的高端伟岸的形象。
这一系列介绍下来,顾晓婉的积极性更高了。这些分享全是干货满满啊。
吃过饭,顾晓婉要带大家出去玩一玩。也就是陶进之前说的“腐败游”。这才是这次旅游的重点,昨天陶思娅整出来的妖娥子“自虐游”纯属意外。
但当大家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惊呆了!
饭店门口彩旗招展、锣鼓喧天。街上人山人海,看样子小镇上的男青年几乎全来了。
第一个出现在饭店门口的女王陶思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直接就被人家忽略掉了。大家翘首以盼的是后面穿白色连衣裙的文静女孩田双双。
等到田双双出现在饭店的门口时,青年们振奋了、激越了。
看到这个场景,齐年觉得似曾相识。对了,村花陶思娅回乡的那天,寸岛的男青年们也是这样迎接她的。可是今天,主角却换成了田双双。
田双双刚往外才挪了一步,人群就拥了上来。齐年、陶进一见不妙,赶紧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一脸庄重地一左一右护住田双双,维持秩序:“请各位粉丝不要挤不要挤。请保持队形,一个一个参观。”
小镇青年们其实没有什么出格的要求,就是想靠近点儿看看自己的偶像。齐年等往外走得很费劲。好不容易走到街中央,才稍微宽敞点儿。
虽然青年们都很单纯,但是也不乏出现一个胆儿肥的另类。那个青年挤半天挤进来对田双双说:“美女,加个聊天好友吧。”
田双双不好意思地说:“聊天好友就不加了吧,我们随便聊聊倒是可以。”
那个青年失望地被别人挤走了。
这个时候田双双看到了还站在饭店台阶上的顾家姐妹花,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给顾家姐妹做营销示范的吗?人家主动要上来吸粉,自己反倒还把粉丝给推走了。这也太不敬业了吧。我这做的什么表率啊?
田双双赶紧伸长手臂,把那个几乎要被挤出圈外的加好友青年一拍,说:“哎,帅哥别走呀。先加个聊天好友呗。”
加好友青年狂汗:刚才我要加你好友,你不让加。现在我都要被挤出去了,你又要主动来加我。你那么喜欢主动吗?
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和心态的田双双终于不忘初心,开始放飞自我的添加好友二维码。
突然主动起来的田双双营造出了非常的影响力。一时间二维码横飞、摄像头齐闪。人们疯狂地往里拥。
齐年、陶进疯狂地维持秩序:“请各位粉丝不要挤不要挤。请保持队形,添加好友人人有份,一个一个来。”
田双双临时新建的群很快就达到了一百人的上限。那些加不进来的青年人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顾晓婷的家。顾晓婉转身把门关得极其严实。别说人了,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田双双打开刚才新建的群一看,群里已经有了498个成员。
顾晓婉望着田双双,忧郁地说:“要这个样子做营销啊?这也太难了吧。我在街上走一天都没几个人理我的。”
田双双安慰说:“晓婉,这纯属意外,纯属意外。我在我们寸岛的街上走一天,也没几个人理我的。你不要有压力。纯属意外,哈哈哈。”
陶思娅嘴一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在寸岛的街上走,理我的人倒是一大把一大把的。看来,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我,还是早点儿办好事赶紧回去吧。我好想念寸岛,想念亲爱的家乡、亲爱的父老乡亲!
066 幼稚的社群营销
田双双在粉丝们的刺激下很来劲,把顾晓婉拉进聊天群一通狂聊。
顾晓婉还没有完全从田双双在镇上造成的万人空巷的场景中恢复过来,头还是懵懵的。田双双还说这是个意外,看她在群里聊得游刃有余的,哪里像是意外的样子?
刚才群里还有498个群成员呢。这没多久又开了个二群。这个二群是那些青年应田双双的要求拉来的粉丝。聊天群一群几乎把镇上的男青年们一网打尽了。这个聊天二群把那些漏网之鱼也扫荡了一遍,但最重要的是把镇上的大姑娘、小嫂子们也拉了进来。
在寸岛上有过营销经验的田双双深谙精准营销之道。对于网上购物而言,这些男的基本上等于是废柴。女人才是目标客户啊!剁手都是剁的女人的手啊。
不过,男的也不是一无是处。你看看陶思娅的手腕,先把男的吸引住,然后再把这些男放出去帮自己做营销。这叫什么?这就是令广大商家如痴如醉的“社群”啊亲。
田双双恶补了电商、快递和营销的知识,已经非常了解:在这个得社群者得天下的时代,要充分和各类人保持高度的粘性。但是也要讲究技巧。太粘了人家赚烦,粘不牢又怕人家跑了。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哦对,就是阿年哥最擅长的那个什么“若即若离”。
阿年哥真是个中高手啊。一个若即若离把自己和思娅姐弄得团团转。不过,团团转就团团转,总比不转的好。思娅姐有那么多人迷她,为什么一定要喜欢阿年哥呢?真是的。不过喜欢就喜欢吧,这不正说明阿年哥确实是优秀嘛。
当然,若即若离这些是无法和顾晓婉说的。
顾晓婉还在发呆呢,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群里说什么好。田双双很认真地指导说:“晓婉,做营销要不显山不露水,尤其是社群营销,要打感情牌。不要总想营销的事,先把感情建立起来。你看,这个时候你可以说‘我是群主的朋友顾晓婉,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吧?’,不管人家说认识还是不认识,话题不就有了嘛。”
顾晓婉一听有道理,按着田双双说的一字一句地发到了群里。大部分人都在排着整齐的队在群里回答:“认识”“认识”“认识”“认识。后面的人也把队伍排整齐啊。”“靠,你自己就没排整齐。”
天下哪有没有老鼠屎的粥。果然就有个人回答说:“不认识。”
“你你你。气死了!”顾晓婉指着那个不排队的人的头像对田双双说,“这个是我同学。睁眼说瞎话。”
田双双说:“那没事儿。你就接着和他聊。聊得越开心越好。你别当这个是你的工作群,就当是个同学群一样地聊。”
顾晓婉这才放开了聊起来。
旁边陶思娅眼睛看着手机,耳朵却听着田双双和顾晓婉说话。心里想:切,幼稚!这两个小姑娘完全是在过家家嘛。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营销。Marketing,是你们那样做的嘛。
不过陶思娅这位营销大师还没有到出场的时候,因为顾晓婉这个菜鸟现在连基本的营销都还不懂呢。
看到田双双莫明其妙地狂吸了一大波粉丝,形势一片大好,齐年决定趁热打铁,尽快促成这个快站递点。他和顾晓婷、顾晓婉两姐妹一说,她们当然是举起四手四脚赞成。
原本下午安排的腐败游临时延后。齐年通过县公司的赵老板联系到了当地的加盟网点,当机立断带着陶进、顾晓婉就去拜访。
去之前齐年还不忘麻烦顾晓婷带陶思娅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腿伤。
本来齐年只需要带着顾晓婉去加盟网点谈就可以。之所以特意把陶进也带上,还不是为了在顾晓婷的姐姐面前替陶进留下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大好青年的好印象。
齐年让陶进当主谈人。陶进也明白齐年的用意。
这个陶进虽然平时不怎么着调,但干起工作来还是十分踏实的。他又和县公司的赵老板、网点负责人孙老板打过不少交道,知道等下见到网点老板该怎么应付。
大家都是同行,陶进对快递代收点、加盟网点的业务也比较熟悉,所以和快递网点老板谈得比较顺利。
顾晓婉家所在的区域跟寸岛、黄鱼嘴的情况很像。尽管国家在推快递下乡,但落实到基层其实效果并不是很明显。这里的快递件量不多,做快递累死累活还不赚钱,快递公司对在这里做业务都很犯愁。以前在这里倒是成立过一个代收点。做了两个月做不下去又关掉了。
网点老板见又有人愿意来承揽这个业务,而且后面还有同行支持,当然满口答应。陶进又按照齐年当时和孙老板谈的条件,请网点负责人也给顾晓婉每件快递加一元钱的补贴。网点负责人也爽快地接受了。只要求把快递送得好、保质保量。
虽然做快递的环境不容乐观,但是和和寸岛比这里的条件已经算是比较好了。至少困扰寸岛的交通问题在这里不存在,不用像陶进那样到县里取一件货往返要5个小时。每天只需要顾晓婉骑个小摩托车或开个电动三轮车,一个小时就能从镇上到快递网点。
顾晓婉本来就有一辆小摩托,再配置一辆电动三轮车很简单。业务谈好后,从快递网点回去的路上就从网上下好了电动三轮车的订单,三天后到货。齐年还特意提醒给电动三轮车配了一个大容量的电池。以后连取货带配送,容量大的电池完全可以保证一天的电量。
回到家的时候,陶思娅、田双双被顾晓婷带到附近的一个村子学绣花去了。
事情办妥了,顾晓婉心情特别好。本来就准备好了一些食材,她又去菜市场采买了一批,说晚上要做一份大餐犒劳各位业界大咖。
好不容易等陶思娅她们回来,陶进赶紧怂恿顾晓婷加入他和齐年开的游戏。顾晓婷虽然打游戏的水平不如陶进,但在女孩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有好几关齐年还是靠顾晓婷举着两个板斧杀过来罩着他才闯过去。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在游戏里的武器竟然是两把斧头。人狠话不多,见人就冲上去一阵狂砍。齐年狂汗!
他们三个忙着打游戏。其他人也没闲着。田双双去厨房给顾晓婉帮忙,陶思娅坐在窗前笨手笨脚地绣花。
到底绣了个什么玩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当陶思娅兴奋地举着她的成果向众人展示的时候,所有人都夸奖那个五颜六色的一团绣得好:“你绣的应该是个绣球吧?”,其实是不好意思说绣的是五颜六色的一团屎。算她呢,她自己开心就好。
开饭后,大家对顾晓婉的厨艺交口称赞。
顾晓婷也帮着姐姐吹嘘,说谁要是娶了我姐那真是幸福一辈子。大家都很认同。
能安定详和的环境中,温温暖暖、温温馨馨、温温润润、温温雅雅地吃一顿好饭多么不容易啊。大家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在山里的惊魂事件。
顾晓婷问她姐:“阿年哥的父母前几年在海上失踪了。跟着一起出海的船员倒是回来了,但是疯掉了。这和我们以前听过的山神、海神的故事是一模一样的。阿年哥想找那些老人问问是怎么回事,那个疯掉的船员能不能治好。”
顾晓婉想想说:“要听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呢,倒是有不少老人都知道。但要了解后面的原因、要治好疯子的话,只能去问朱老鬼。”
“朱老鬼?”顾晓婷听了大惊。
067 朱老鬼
听到“朱老鬼”的名字,顾晓婷又现出了在深山幽灵屋外出现过的表情。忧虑而恐惧。
顾晓婉淡淡地说:“是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化解的方法。”
这个话题聊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下去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顾晓婉带齐年去找了解山神、海神的朱老鬼。
顾晓婉带着齐年一边在山路上骑小摩托,一边给齐年介绍这个朱老鬼。
朱老鬼可以说是当地的恐怖之源。别的地方大人哄孩子都是说“狼来了”、“鬼来了”,但在这里一般是说“朱老鬼来了”。
也有胆大不信邪的孩子,非要去深山去找朱老鬼。等到被大人找回来的时候,无不是吓得面无人色。从此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去找朱老鬼了。
当然,朱老鬼是人,不是鬼。但这个人,活着和死了差不多。从来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模样,也从来没有人描述和朱老鬼见面时的场景。一旦问起来,只是回答:“不可说不可说。”
顾晓婉告诉齐年一般人是见不到朱老鬼的。不过她一大早已经出去找人询问过了怎么见到他的方法。
小摩托出小镇骑行了20分钟来到一个山下,然后徒步进山。在山上又走了40分钟才到朱老鬼的住处。
其实从山下走过来并没有那么远,只是顾晓婉十几年没来过了,现在是循着小时候的记忆走,中间走错了一段路。
朱老鬼的住处十分不显眼。当把路边遮挡的灌木丛拨开,就看到一个爬满了绿色植物的山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个洞。这是个天然的山洞,但显然后来经过人为的雕琢。洞口有一个与植物浑然一体的木门。
顾晓婉远远地站住,对着洞口说了一句话:“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说得齐年心里一炸:这句话我听过。这正是陶思娅在海边跟自己说的一句话。
洞里没有任何反应。
齐年问:“他是不是不在家?”
顾晓婉举手示意别说话。还是一片静。顾晓婉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齐年也只好那样站着。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吧!”洞里传出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
顾晓婉和齐年对视了一眼,领头往里走。齐年也赶紧跟上。
一入洞口,一股腐烂的气味传来,十分熏人。
进洞之后,洞里一面漆黑。顾晓婉、齐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往里走!”声音又一次传来。
什么也看不见,顾晓婉、齐年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几步。腐烂的气味没有了,但随即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齐年差点儿作呕。但是强忍住了。
两人站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但这个时候眼睛已经适应了洞里的光线。齐年环顾了一圈:这个洞其实很小。洞并不高,刚能走进来一个人。洞的正中有一张大床,比一般的双人床要大很多,床上罩着蚊账。说话的声音就是从这个蚊账中传来。那股恶臭估计就是从这个蚊账中传来的。
“进来吧?”
进去?进哪里?进蚊帐?打死也不要进去!别说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光这股恶臭味就已经够可怕的了。
齐年站着没动,可顾晓婉示意他进去。
齐年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洞中的宝贵臭气。天知道蚊帐里面会臭到什么程度!
鼓着胸脯,齐年掀开蚊帐的一角把头探了进去。里面有什么没看清,但是齐年却猛地闻到了一股异香。刚才在蚊帐外闻到的恶臭竟然完全没有了。原来蚊帐里并不臭啊。
“我……要上来吗?”齐年弯着腰问。
第一次进人家的家里就上床,这个礼仪齐年有点儿不适应。
“上来吧!”
齐年把鞋脱在床外,钻进了帐子。
这个时候齐年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端坐在蚊帐里,头发一直拖到床上,比田双双剪头发之前还要长。
“朱先生,我叫齐年。我今天来是想请教先生一些事情。”齐年按顾晓婉教的方法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刚说完,就听到那人叹了口气说:“野鬼本不想理世间之事,但总有世间人来打扰。今日阁下既然来访,也属天命。阁下说吧,是何事找野鬼?”
原来这人自称野鬼。难怪人家叫他朱老鬼。
齐年注意到这个朱老鬼说话的时候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一般人只要有呼吸身体都会微微动,别说说话了。可是他没有。就像一尊雕塑一样静止不动。
齐年把他的来意跟朱老鬼说了。
朱老鬼说:“人若常怀敬畏之心,便可人神相得益彰。人若自恃其力,则会神鬼共愤。此乃阁下父母之过,别人解不得。”
“为什么会有在海上好好的,人却突然失踪、发疯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天机不可泄露。”
看来关于父母发生海难的事情是问不出头绪来了。齐年转而问江哥的事:“那能否请教一下先生,能不能把那个疯子治好?”
“能!如何不能?”
“那太好了!如果先生能治好我的朋友,我真是万分感谢。”
“你不必感谢我,治好他的并非是我。”
“那是谁?”
“他自己。”
“他自己?”
“他乃自迷。待他不自迷时,自然就好了。”
“你是说他会自然而然就会好?”
“这世间谁又不迷?谁是常人?谁又是疯人?”
这几句说得齐年无语。想想又想不透,继续问:“我太愚钝,烦请先生说明。”
朱老鬼说:“阁下回去再悟吧。回去后逢人问起今日之事,只可说‘不可说不可说’,其它休得说一个字。”
这是下了逐客令。
齐年无奈只好从帐中退出。异香没有了,又一股恶臭差点儿熏他一个跟头。
顾晓婉用眼神问他,齐年向洞外一努嘴。
出去后齐年说:“这位高人说的话没听懂。他让我回去自己悟。”
回家吃了午饭后,顾晓婉带齐年他们去腐败游。下午的腐败游确实很腐败。顾晓婉把行程安排得紧凑又有趣。大家都很尽兴,唯独齐年提不起劲头。只是配合着大家一起说“茄子”拍合影而已。
齐年的心情顾晓婉是非常理解的。她义无反顾地带着齐年去找那个令人恐惧的朱老鬼,主要是为了报答他的无私指点。
在与齐年的短暂接触中,顾晓婉不仅对快递燃起了热情,对齐年也燃起了热情。没女朋友的帅哥,真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前提是没碰到瓢泼大雨。顾晓婷无情地将秋雨洒向大地,要扼杀姐姐的幻想:“你看到思娅姐、双双那两个美女没?你是比思娅姐性感,还是比双双清纯?”
性感确实是比不了,清纯那可是见人见智。
顾晓婷只好让姐姐清醒下:“你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句话没?”这是顾晓婷正在玩的一个游戏里一个BOSS经常说的一句话。
“睡?”
“不是。这是一句成语。”
“哦,没睡就好。”
“哎呀姐,睡没睡都跟你没关系。你看,说你不如双双清纯吧。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顾晓婉因误解了而不好意思。觉得妹妹批评得对。
第二天上午齐年陪顾晓婷又去了一趟快递网点,把流程全都对接好了。并且把当天的件也取回来了。当天也就四、五件货,拿个蛇皮袋装了由齐年抱着坐在顾晓婉的小摩托后就回去了。
之后是由陶进陪着顾晓婉去送货。也顺便再巩固一下陶进和顾晓婷姐姐的关系。
中午吃过饭,从尺县来基层指导工作的快递专家们就打道回府了。众人纷纷留下了对行业新晋美女快递员顾晓婉的重托与寄语。
回程的路上,齐年一边开车一边对顾晓婷说:“你这个姐姐很赞哦。处理事情行云流水一样。”
顾晓婷说:“是啊。比我强多了。所以我爸妈去尺县的时候带了我,而不是带我姐。她在家里可以独挡一面嘛。”
陶进接话说:“还好我找的是你,而不是你姐。我把你解救了,也算是帮你家解决了一个老大难。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为民除害。”
顾晓婷说:“嚯,说得好像你多伟大似的。谁要你解救啊?”
068 待发射的核武器
回到寸岛,齐年第一时间去了疯子江哥家里。一是感谢江哥的母亲这两天帮自己照顾阿婆,另外和江哥的父母说了遇到野鬼的事情。
尽管那个野鬼没有给他所期望的答案,但是他准备找机会带江哥去会一会那个野鬼。也许能碰巧赶上那位世外高人心情好的时候,江哥就有救了。江哥的父母十分高兴。
齐年自从黄鱼嘴网点开业以来,和江哥很久没见了。
疯子江哥从屋里出来看到齐年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抱着齐年亲热地喊:“齐叔。齐叔。”
弄得齐年很想摸着他的头说:“乖侄子。”
齐年在江家陪江哥玩了会儿就走了。
明天要回黄鱼嘴上班去了,今天倒是悠闲得很。于是齐年就到岛的北面去溜达。岛北没有居住区,在造船厂和修船作坊附近有大片大片的农田。齐年小时候常常来这一带玩,长大后就很少来了。
走到稻田间,齐年想起小时候父母带着他在水田里插秧的事来。那时候的齐年很喜欢跟在父母的屁股后面到处玩。父母在水田里插秧,小齐年也有样学样地跟着插,也不管插没插到泥土里。父母由他去了,等他玩够了,再把他插的秧苗重新理一遍。有一次齐年正在水里快活地玩,一抬腿,看到腿上叮了两条大蚂蝗。自那以后,齐年再也不敢下水田了。
海边的孩子不是会捕鱼就是会种田。可怜的齐年受到这种惊吓之后,既不敢下田更不敢下海。田里这么浅的水都这么可怕,有更多水的海里就更可怕了。好在齐年读书好,自己算是选了条与众不同的人生道路,要不然说不定最后就变成了岛上的一根废柴。
在稻田间走半天有些累了,齐年坐到一个田埂上的树荫下休息。
“妈的,终于逮到你了!”有人声从附近传来。
齐年扭头一看,从田间的小路上来了七、八个人。刚才那句就是冲齐年说的。
“怎么啦?有事儿?”
齐年把这几个人打量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一个人见过,就是之前符佳来岛的时候在山上堵着他们要买路钱的。
齐年一见他,就知道准没好事。立马站起来做好了防备的准备。可是他们是一群人。一对多完全没把握。看来今天要吃亏。
齐年问:“豹子头没跟你们在一起啊?”
那个说:“豹哥正忙着呢,哪有功夫出来闲逛。你从这里走,是不是要交点儿过路费啊?”
又来了,还是上次的套路。
“交什么过路费?”齐年一面和他绕,一面观察四周,估摸要跑的话往哪边跑容易脱身。
“你往这里走,就必须要交费。”
“谁规定的?”
“没谁规定,就是规矩。”
齐年问:“那要交多少费啊?”
那人说:“也不多。大家都是熟人。本来要交200块的,给你打个九折,交180块吧。”
?
“你特么给我住嘴!”豹子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估计是实在受不了那个啰嗦的家伙。“真是没用的家伙。这个时候还打折?你特么以为是商场促销啊。谁特么的身上会正好带着180块钱?”
上一回也是罗里吧嗦的扯一大堆没用的。被齐年身边那个小姑娘踢了几脚还没有长记性。这一回又来。
“我刚好有20块钱可以找给他。”那个人委屈地说。
“滚!”
豹子头不再搭理那个怂货,走到齐年面前说:“阿年,挺能耐的啊。不光和老子抢生意,还和老子抢女人。自从你回来了,田双双就整天围着你转。你还真不知道寸岛是谁说了算了吧?老子今天可得让你认识认识我豹子头。”
豹子头笑了一下又接着说:“这一回看谁还能护着你?那个会踢腿的漂亮姑娘,不会还在岛上吧。哈哈哈。”
齐年说:“豹哥,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商量解决。”
“要求?商量?我的要求就是打你。打你还需要商量?”
“你打我总要有理由吧。”
“老子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想打谁就打谁,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还跟你废那么多话?怂货,站着干嘛?上啊!”
可是,那个怂货没有动。其他那几个不怂的货也没有动!
?
“你们特么都是死人啊。给我上啊!”豹子头回头把那个罗里吧嗦的家伙踢了一脚。
“哎哟!豹哥,不是不上,是上不了!”
“上不了?你特么敢跟我说上不了?七、八个人打一个还上不了?你是欠打是吧?”豹子头又踢了他一脚。但紧接着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了。
我靠,这阿年还反了还。我还没动手呢,他倒动起手来了。
豹子头是什么人?久经沙场,天下无敌的蛮汉。只见他身子往前一倾,脚用力往后一勾。一般人防不住他这样的撩阴脚。可是他这一脚却勾了个空。接着觉得脖子一紧,身体就悬空了。
被捏住脖子的豹子头说不出话来,双手猛打手势,让他的人一起上。结果那几个人不光没有上,还个个都退到了八丈远,谁也不敢过来。
豹子头正在奇怪,忽地身体飞起来,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等他翻过身来,才发现面前站着一尊铁塔般的汉子。
“疯子!”
豹子头面前站着的,的确是疯子江哥。豹子头再怎么天下无敌,也干不过大力水手疯子江哥。
?
豹子头心里有无数匹马飞跃而过。怎么每次自己找准机会要下手都会碰到阻扰?上回是个会踢腿的小姑娘,这回是个会掐脖的大汉。
江哥不容他细想,一个箭步跨到豹子头面前,当胸把他抓起来,举起手“啪啪啪啪”连扇四个耳光。指指自己,再指指齐年说:“齐叔,齐叔。”
豹子头慌忙点头:“是是。齐叔齐叔。”
?
江哥又把豹子头举起来扔了出去。这一回豹子头学乖了,充分利用空气动力学,分腿侧空翻一周半同时转体90度前滚翻,手脚先着的地。
豹子头一爬起来二话不说赶紧溜了。豹子头的手下见头儿溜了,那还不赶紧撤。
豹子头一边往回跑,一边心里窝火。
他为什么窝火?按说豹子头人多势众,根本就不怕江哥。江哥力气再大,七八个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但是这个江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哥了。江哥现在自带了“疯子”这个外挂。
这个外挂真是个作弊神器,十分不地道。你打疯子那是违法,疯子打你那是白打。你杀疯子你得抵罪,疯子杀你那是白杀。这世界还有王法吗?王法是有的,但对疯子无效。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再说了,正常人打架都是有套路的。打人打到什么程度得先算计好了才能动手。同样,被打的人也明白自己受伤的程度和对方恨自己的程度呈正比例关系。倘若不是恨到深处人孤独的情况,多半就是被人打几下受些皮肉之苦就算了。
但疯子打架没有套路。疯子自己没套路,被打的人心里也没底。他是要把你脸打肿、要卸条胳膊、还是要……情况完全不掌握啊。切磋武学切磋得这么随性,这江湖还怎么混?
所以,谁敢打疯子?看到疯子还不躲得远远的,还敢惹他?
以前疯子江哥是吃过豹子头的闷亏的。但是现在矛盾已经这么明显了。只要江哥身上有一点儿伤,是个人都知道是豹子头干的。那江哥不去干他才怪。何况疯子还这么听齐年的话。
被江哥扔到地上摔断了一颗牙的豹子头,每次用手轻抚那颗原本最完美的断牙都会认清一次当下的形势:
齐年手里有个疯子,就相当于握了枚核武器。这枚核武器的攻击力不可估量,而且永远处于待发射状态。最操蛋的是只有齐年一个人掌握着这枚核武器的发射按钮。
天不怕地不怕的豹子头彻底被疯子搞疯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齐年没想到危急之中江哥竟然来了。他高兴地抱着江哥:“江哥,你怎么来了?谢谢你救了我!”
江哥更高兴:“齐叔,齐叔。”
这个时候齐年的电话响了。把手机拿起一看,是个陌生人的来电。
(谢谢Angela_Wang持续打赏、推荐!好人一生平安、财源滚滚!^_^)
069 Angela回到了家乡变成了翠花
“齐年,你好!我是吴瀚江。”
“吴瀚江?”
“我到你们学校参加过校招。我是当时的主考官,还给过你一张名片。记得吗?我们公司是…”
“哦,吴总!您好!您好!我当然记得。”齐年终于想起来了。
这家公司就是当时来学校进行校招的最热门的那家公司,可谓央国顶级民营公司中的瑰宝。齐年在面试中一举夺魁。但是因为要回家乡照顾阿婆,齐年立场把这家公司拒绝了。这个主考官吴总追出来给齐年递了张名片,许诺他只要考虑进这家公司,就破格提升。
但齐年始终没有和这个吴总联系过,也没有考虑过去这个千万人挤破头想进的公司就职,只蹲在小小的寸岛送快递。
吴总问:“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听说你在做快递?”
“是的。您怎么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不光是我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听说过你的大名了。”
“听说过我?我只是一个快递员呢。”齐年很不好意思。
“我们是迅电快递的大客户。你们公司的情况我们早就有所耳闻了。一个新加盟的小公司竟然做出来可以创造历史的投诉量,这是你干出来的吧?”
“是的,吴总。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您都知道这件事了。”
吴总说:“你这个说法我可不认同。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相反,这是一个考验。我详细地询问了迅电公司了解这个事情的人。完全不出我的意料之外,你的处理方式的确是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处变而不惊,关注重点而忽略噪音,用了围魏救赵的手段去击败对手。”
哎,这就对了。这个战略叫“围魏救赵”,不是县公司那个赵老板说的什么“精打细算”。
吴总继续说:“在这个逆境中,你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经受住了这个考验。你的能力、经营水平也一定得到了质的提升。这不是什么坏事,完全是一件好事嘛。”
“谢谢吴总的指点!也谢谢您的鼓励!”
“指点不敢当。我今天打电话呢是想邀你到我们公司来坐坐。我也想和你见面聊一聊。不过你放心,不是和你聊入职的事。我就是喜欢年轻人,多和年轻人接触下我也能变得心态年轻些。哈哈哈。哦,你来的交通、住宿等一切费用都由我们公司负责。”
“好的吴总。我这边刚接手的那个网点很多事情还没有理顺。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去南方拜会您。”
“好的。一言为定。一定要来哦。”
“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齐年想:原来这个主考官对我还念念不忘啊。看来符佳说的是真的。这个吴总一直在寻摸着想把我搞到手。我又何尝不想去那个公司啊?那可是万人迷的公司啊。
综合符佳打听到的消息和吴总跟自己的谈话,自己一旦进入那家公司就会当作是下一代高管着力培养。不仅在公司暂时以高级经理、副总监的职位挂职熟悉业务,同时还由公司出资去读哈佛商学院的EMBA课程,还定期参加董事长、总裁组织的各种活动以积累业界人脉。总之,公司就是要不惜重金打造一只能够应对未来行业竞争、全球竞争的王牌高管团队。而齐年是这个王牌高管团队中的潜在的王牌。
齐年不想去这样的公司、不想要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做梦都想。不过齐年忍得住寂寞。既然要陪阿婆,就要静得下心来安心地陪她老人家。对了,不是有那句话吗?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想到这句话,齐年看看江哥。
江哥高兴地蹲在田埂上捡土块打飞落到田里的海鸟。
在寸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治好江哥就是其中一件。
齐年把江哥送回家后去了陶二大爷家里。他去二大爷家不是为了找陶二大爷,而是找陶思娅。
陶思娅见到齐年来家里找她,还有些惊讶。因为齐年不找他爸的时候一般是不去他家的。陶思娅把齐年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齐年还是头一回进陶思娅的房间。他看到桌上还摆着一个PRADA的包包。这个奢侈典雅的包和用石灰简单刷白的朴素闺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道为什么,齐年看到这种对比,心情十分复杂。
网上有个段子说:“京城的小李回到家乡变成了李处长;魔都的Angela回到了家乡变成了翠花。”可是想一想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又有一些无奈的感觉。
“你的腿好些了吗?”齐年坐下问床上躺着的陶思娅。
陶思娅的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只是因为这几天爬山爬得有些透支了。在山里没感冒,回家反而感冒了。
“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不再像鸭子了。”带着鼻音的女音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看来那个镇上的中医水平还不错。”
“至少比你这个盲人按摩强点儿吧。人家按摩就疼一下子,你按摩要疼一阵子。”陶思娅笑,“你今天过来,就是来看望病人的?”
“是啊。员工是企业最宝贵的财富。何况你是我们的资深合伙人,那是我们的无价之宝。”
“你算了吧。你来得正好,我想问个事。”
齐年本来是想问她一件事的,听到她说要问自己事情。就问:“什么事?”
“你那个叫符佳的同学,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还在总部实习吧。作为管理培训生,头两年要在各个岗位上轮岗。刚才她们公司的老总还给我打电话呢。”
“你还认识他们公司的老总?”
“就是来我们学校招生的那个主考官。”
“看来还是想请你去他们公司。那你去吗?”
齐年说:“当然不去。我去了阿婆怎么办?”
“在岛上找个人帮你照顾啊。以前的钱二姑不是照顾得很好嘛。再找一个细心的邻居呗。”
“还是不要了。阿婆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我还能陪她多久。能多陪一天算一天吧。你就是要问这个问题?”
“是啊。”
陶思娅回答完不说话了,弄得齐年莫明其妙。这算什么问题?陶思娅又不可能关心符佳的。
“那我也问你个问题吧。你那天在海滩不是跟我说了一句话嘛。你领导加闺蜜跟你说的,‘人能常清静,……’”
“‘天地悉皆归’。怎么啦?”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在网上查过的嘛,是个什么道经上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要排除干扰,听取自己的本心。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
听取自己的本心。齐年一直在想这个事情。那个朱老鬼说要治好江哥的疯病,得靠江哥自己。一个疯子怎么靠他自己?要是靠他自己疯病就能好,那世界上的疯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了。朱老鬼还让我自己悟,连个悟的方向都不指点我怎么悟?
“我能见见你那个闺蜜吗”
“你还真对她感兴趣呢?人家都结过一次婚了,而且长得又不好看。你不会有兴趣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本来就是齐年调侃的一句话,一下点醒了陶思娅:是哦,我和田双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比一般人长得漂亮多了吧。而且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的美女。就算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另一种类型的也应该比较感兴趣吧。可阿年对我们俩一直都是这副死鱼样子,难道他真的是审美能力有问题?真的对丑女人有兴趣?
现在自己心仪的男人要自己给他介绍别的女人。是介绍还是不介绍呢?不介绍吧,显得自己太小气;介绍吧,万一他的审美真的有问题呢?
他都说了好几回了,算了,介绍就介绍吧。万一他真的喜欢上我那个闺密,这世界也算是清静了。不是说“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嘛。
不情不愿的,陶思娅说:“好好好。找个机会让你和我闺蜜相个亲。”
齐年一听这是什么话,赶紧说:“什么相亲?扯哪儿去了。我是想问一问关于疯子的事。那天我不是跟顾晓婉去找那个深山的高人去了嘛。”
“对啊。那个高人说什么了?你们回来就没听你们说过。”
“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
070 闺蜜师太
深山野鬼的事听得陶思娅莫明其妙。问也问不清楚,她也不想管了。
陶思娅雷厉风行,马上和闺蜜联系。打听到刚好闺蜜第二天要从仞市机场飞京城办事,陶思娅就把会面的地点安排在了机场的星巴克。只说自己去机场和她见面,没说还要带齐年去。
到了机场见到了闺蜜,陶思娅才说刚好一位老乡在机场办事,约过来一起喝杯咖啡。
齐年见这个闺蜜长得确实不好看,但是也没陶思娅说的那么丑。只是和陶思娅同框出现的时候,就有些不幸了。哪像陶思娅本来就天生丽质,又精雕细琢地打扮得那么精致。谁往她身边一站都显得灰头土脸的像个丫鬟。
聊了没多久,闺蜜就看出来了。什么在机场办事的老乡?什么约过来一起喝杯咖啡?明明是这个帅小伙儿特意陪你到机场来和我见面的好吧。这是要让我帮你把把关呢吧。
寒暄得差不多了。齐年就对闺蜜说:“有一次思娅姐对我说了一句很高深的话,‘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说是你说的。所以我想请教一下闺蜜大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闺蜜就是闺蜜,可不是什么大师哦。施主想算婚姻还是算财运呢?”
“我什么都不算,就是想把一个精神病治好。师太,你帮我解解这个签。”
闺蜜听齐年又改口叫她师太,呵呵笑着对陶思娅说:“你男……哦不是,你老乡说话可真逗。”
一会儿大师、一会儿施主、一会儿师太的,陶思娅不是很喜欢齐年这样和女生油嘴滑舌。不过听闺蜜差点儿把齐年说成“男朋友”,又觉得很开心。
齐年就把疯子江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把深山野鬼的那一段略去了。
闺蜜听说是要治一个疯子,想了很久,对齐年说:“如果一个人精神方面有问题,就说明是受到了内伤。这样的内伤和外伤是一样的。外伤是怎样治疗的呢?”
闺蜜用手做了一个割的动作:“比如手上破了一道口子,就需要先消毒、再缝合、再上药。但是伤口是药治好的吗?不是,药只是对生物化学反应起到了加速的作用。药是没有办法治疗伤口的。所有的伤口都是自愈的。”
这个道理齐年是懂的。毕竟他囫囵吞枣地读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医书。
身体的自愈能力是十分强大的,只要方法得当,身体可以自己治疗绝大多数病症。问题是现代的医疗体系常常是没有真正对症,所以将小病拖成了不治之症。甚至有时候治病的药物反而成了元凶。
闺蜜接着说:“治疗内伤也是一样的道理。怎么治疗精神病我不懂,但是从道理上来推的话,精神病也应该是哪里受了伤。这样的伤也需要消毒,也就是说要消除那段对他心理造成创伤的痛苦经历。让他忘掉这个事实,就算忘不了至少能够从心理上接受这个事实。”
闺蜜又用手做了个缝的动作:“接下来就是缝合。缝合的方法很多,催眠啊、瑜伽啊之类的。这我就不懂了。最后就是上药,给他创造一个有利于身心的环境去静养。让精神发挥自愈能力。也许这样精神病就治好了。这些我都是瞎说啊。我也不懂,只是就事论事的对比推测。”
齐年说:“不是瞎说,不是瞎说。分析得真是太精彩了!今天真是受教了。”
听了闺蜜的分析,齐年觉得豁然开朗。为什么那些世外高人需要闭关、为什么那些有智慧的人会隐居山林,其实就是换一个清静的环境啊。
只有在不受打扰的环境中,精神才能够激发出包括自愈在内的潜能。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不就是说你自己清静不了,就要想办法清静嘛。周围的环境清静不了,那就孟母三迁呗。
如果江哥在寸岛上始终面对着刺激他的事物,那就相当于在还未痊愈的伤口上揭疤。所以找机会换一个环境也许真会有帮助。这个必须要试一试。
齐年对今天过来和陶思娅的这位闺蜜见面十分满意。在陶思娅的密切关注下,施主和师太加了聊天好友。
陶思娅和齐年刚把闺蜜送进安检口,就看到了队伍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田宏。
这个点儿过安检,田宏很有可能是和陶思娅的闺蜜同一班飞机去京城。
齐年和陶思娅正在犹豫要不要和田宏打个招呼的时候,准备安检的田宏转身从双肩包里往外拿充电宝,这时看到了站在安检口外的两个老乡。
“咦?你们俩个怎么在机场?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送人。”陶思娅回答。
“哦。”
“你去哪里呢?”
“京城。”
果然是。
两个人对准备进安检的田宏道了“一路平安”就走了。
回程的路上,陶思娅收到闺蜜发来的一条信息:“娅娅,你这个老乡很不错哦。长得又帅,谈吐又文雅。要好好把握哦。”
陶思娅回复:“说什么呢?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闺蜜又发来信息:“管他呢,先想办法搞到手再说。”
陶思娅回复:“正想办法搞呢。有点儿难度。”
闺蜜:“你这个万人迷也有难度?你不是男女通吃么?”
陶思娅:“人家是个绝缘体,不导电。”
闺蜜:“他不会是那个什么吧?”
陶思娅把手停在手机上想了想,马上反应过来,回复过去:“再瞎说小心我灭了你!”
等闺蜜要关机了,陶思娅发了句“一路平安!”然后问齐年:“终于见到我闺蜜了,感觉怎么样?”
齐年说:“很好啊。很有头脑的一位女性。”
“喜欢我闺蜜不?”
“喜欢啊。和她聊天很放松。”
“那你……”
这个时候齐年的手机响了,是陶进的电话:“阿年哥,你办完事儿了吗?”
“办好了,正从机场回县城呢。”
“那赶紧回网点一趟吧。快点儿啊!”
齐年问:“又有大事要发生?”
“人已经来了吗?好好,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陶进在和另一个人说话,“……阿年哥,你赶紧来就得了。我先去忙了。”
人来了?什么人来了?这么急着挂电话。
071 小区门口禁止摆摊儿
接到陶进的告急电话,齐年和陶思娅一下机场大巴就打个车立马赶回了黄鱼嘴网点。
陶进出来对他们说:“关山社区出事了!派出所的人刚走。”
齐年一听头就大了:“在哪儿出事也不能在关山社区出事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这关山社区是黄鱼嘴一块最难啃的骨头。江湖人称“鬼见愁”。
鬼愁在哪儿呢?主要是愁在好几个方面。
这个社区号称黄鱼嘴唯一的高档社区,管理比一般的小区严。自从换了一家物业公司之后,新物业公司为了彰显管理能力,出了一系列新规。其中就包括快递、外卖不许进小区。
不许进小区也就罢了,大不了就在门口摆摊儿呗。快递员、外卖员打电话给收件人,让他们自己到小区门口来取。
但没多久,物业又出来了,说摆摊儿影响了周边的市容。不许摆摊儿。你一个物业公司还管到公共道路上来了?快递公司当然不理。结果就直接举报到城管了。
城管每天派人到社区转悠。甭说摆摊儿了,连助动车、电动三轮车停在小区门口也不允许。当然停车也不是不可以,但停不到一分钟就要轰走。人家收件人还没出小区呢,就被赶走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快递员没有办法,只好跑到几条街之外去摆摊儿。
可这样收件人又不乐意了。我留的是我家的收件地址,你不送上门不说,还让我跑一里地去取件。我要是勤快得可以出门,还在网上买什么东西、点什么外卖啊?
快递客户收件不方便,就投诉快递公司。快递公司解释说是物业使的绊子。客户又投诉物业。物业没有办法,只好在社区公共建筑里拿出一间房来租给快递公司。
按理说这是一个最完美的方案,但问题在于,房间面积太小,容不下各家快递公司。另外租金又太高。对快递公司而言,我一天送10件货1小时就完事儿,可是要付24小时租金。傻子也不乐意。
还有个更头疼的问题。还不许快递车辆进入小区。这就意味着你得把助动车、三轮车停在小区外面。然后用手把快递搬到快递屋去。
搬也就搬吧,可是刚才也说了,小区外面又不让停助动车、三轮车。这就意味着你得从离小区一里地外用手把快递搬到小区去。
一里地也就一里地吧,可是万一快递多得跑一趟还搬不完。这就意味着……
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你这是故意的吧?!一环扣一环的,设计得这么精巧绝伦!
我是给你送快递、送温暖来着,还这么不受你待见。你爱上哪儿买东西上哪儿买,爷还不送了!
心里憋屈的快递员对物业公司的态度很不好。物业公司的员工心想一个快递员还那么得瑟,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看两厌久了,量变就产生了质变。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年轻人本来就动手能力比较强,一个小小的摩擦生电,快递员就和物业的人干起来了。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虎落平阳被犬欺。这里是物业公司的主场,而且兵力随时可以调遣,除了物业公司的员工外,什么保安、保洁、维修工都可以调来参战。快递员客场作战落了单,就打电话把别的区域的快递员也招来了。三个参战的快递公司一共调了二十多个快递员围攻关山社区。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伐谋没用,伐交敌人不理,伐兵敌人躲进小区。只好采用其下的策略去攻城。
快递公司攻城,物业公司守城。一时间让这个黄鱼嘴引以为傲的高档社区变成了下三滥的三不管地带。参战血性男儿们在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下,早已忘了初心。参战双方的管理人员闻讯而来劝架,但怎么都劝不住。
物业公司一看这还得了?立马报了警。
陶进给齐年打电话的时候,派出所刚派了人到网点来调查案情。
齐年听得头大得很:这又是个焦头烂额的事。三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和物业公司的员工在各自的客户面前混战。战场还是黄鱼嘴的顶级社区。等着看好戏吧。
本来就因为恶意投诉事件在总部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这还不到十天功夫又出了这么一件事。哎,经营个快递网点怎么这么难啊!
齐年不禁想起在寸岛做快递的快乐时光。那时候尽管赚不了多少钱,可是每天过得很充实快乐啊。在黄鱼嘴每天累死累活的,充实是充实,可是一想到每天都在亏钱、还烂事儿一箩筐,根本就快乐不起来啊。
问题始终是个问题,你不解决它就一直是个问题。
派出所那边的事,齐年让陶思娅陪着陶进去对付。齐年自己开着面包车去了一趟关山社区。
这个关山社区齐年还是很熟悉的。刚开始接手黄鱼嘴网点的时候,他不是做过一段时间市场调查嘛?关山社区是他重点研究的对象。因为这个社区和寸岛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在寸岛不可能有这么完善、高档的社区。研究好了关山社区,也就相当于多了解了一种新类型的服务区域。
那时候齐年特意和几个物业公司的人混了个脸熟,今天就准备去找他们探探口风。
齐年记得有一个物业经理也姓齐,是自己的本家。他这个姓在外面不太多,所以本家之间应该还是有一点的亲和度的。
齐经理今天当班,在经理室友好地接待了本家。
不过等齐年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之后,这个齐经理态度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原来你就是闹事的快递公司的老板啊?”
齐年说:“我们的快递员在你们小区门口发生了一些冲突,我真的很抱歉。这的确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叫了20个快递员来堵我们小区的门。这是扰乱公共秩序你知道吗?要知道你们……”
话说到这里,物业经理抬头往外望去。这一望目光就收不回来了。
齐年说:“这个事真的很抱歉。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齐经理,您看我……”
可是物业经理还望着外面,根本没在听的样子。
齐年扭头一看。物业前台那里有一个女业主过来办事。业主来办事并不是吸引物业经理关注的重点,那个女业主本人才是重点。你还别说,高档社区还真是高档社区,业主来物业办个事都打扮得这么精致。再加上这个女业主长得本来就好看,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齐经理,您看要么……”齐年准备接着往下说。但是物业经理不为所动。
齐年只好耐心地等着。直到那个女业主办好事出门,这个物业经理的目光才收回来。
齐年接下来无论怎样和物业经理交涉,这个物业经理都是油盐不进,简直不拿本家当兄弟。
不过,虽然和本家谈不通,但齐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072 美女营销家
第二天一大早,关山社区的物业经理刚上班就被业主投诉了。投诉的理由简直莫明其妙。
一大早就碰到这样的倒霉事。物业经理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糟!
他刚到经理室坐好,就被外面的一道风景吸引住了目光。一个时尚美女走进物业办公室,立在那里左顾右盼。
只见她面容冷峻,墨镜下的鼻梁高挺,嘴上涂的浅紫色的唇膏,散发着时装模特所特有的神秘感。一身时髦的装扮将身材衬得十分性感撩人。本来就身材高挑,再加上又穿了一双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往那里一立,就瞬间把物业前台的小姑娘衬托成了七个小矮人中的两个。
昨天来物业办事的那个女业主就让物业经理念念不忘,今天又来个更正点的。物业经理伸长脖子暗中欣赏。
一大早就碰到这样的美事。物业经理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这个时尚美女一进来,把两个前台小姑娘也看呆了。都忘了露出职业微笑,也忘了主动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
时尚美女只好主动上前问前台小姑娘:“请问齐经理在吗?”
“在在在。我就是。”前台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物业经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在了前台的柜台前,并且在众人还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就摆好了一个帅帅的姿式。
把前台小姑娘都看呆了:一秒钟之内就从经理室窜出来、快速刹停、并完成这么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这也太专业了吧?物业经理是体育学院退役的么?
时尚美女惊讶地把墨镜拉到鼻梁上看了物业经理半天,问:“哦。可以去您办公室坐坐吗?”
这一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为什么一定要戴墨镜呢?大阴天的,到物业办公室的楼道光线也不强,也不怕走路摔着。
“可以,太可以了。请!”物业经理巴不得把大美女请进自己的办公室呢。
时尚美女进办公室落了座,就把令物业经理深恶痛疾的墨镜摘了说:“齐经理,我找您是想和您沟通些事。”
“好的。您说。”
时尚美女说:“我呢,投资了一家公司。但是这家公司和贵物业公司发生了点儿冲突。所以今天来和齐经理商量一下,看大家怎么合作方便。”
物业经理马上说:“合作,合作,必须合作。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商量的呢?我们要化干戈为玉帛、化争端为团结嘛。”
“您讲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您不是本小区的业主?”
时尚美女摇头:“不是。”
物业经理稍有些遗憾:“那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这个时尚美女,不是别人,就是齐年派来的营销专家兼社交专家陶思娅。
陶思娅告诉物业经理,自己投资的是一家快递公司。因为一点儿误会,和物业公司发生了一点儿冲突,希望物业公司能考虑一点儿她们经营的难处。
物业经理听了之后面露难色说:“我们也确实是想把这个事情协调好。但是的确是不太好做。昨天还有一个快递公司的老板来和我谈这个事呢。”
陶思娅一听物业经理提昨天见齐年的事,就往嘴上抹满了蜜说:“问题没有办法多。齐经理这么年轻有为,一看就很聪明能干。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说得物业经理笑颜逐开。
陶思娅看甜蜜攻击生效,就趁着宾主双方良好的沟通氛围,把齐年在来的路上告诉她的解决方案向物业经理陈述了一遍。
陶思娅说:“物业公司想把社区管理好,这一点我非常理解。作为快递公司而言,也是想为社区的居民好好服务。前一段时间因为快递员不能进社区,给居民们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我觉得快递公司和您们物业公司并不是对立面。我们都是社区居民的服务商。您们是常驻现场工作,我们是分时段到现场工作。但我们工作的性质是一样的。”
物业经理连连点头:“是。是。”
“每一个居民小区管理方式都不一样。我们快递公司肯定是依据小区的规则来调整我们的工作方式的。不会让您们为难。”
物业经理连连点头:“是。是。”
“您看这样可不可以?您这个小区不是人车分流的嘛。快递车辆不能到走地面,那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快递公司开一个可以进入地下车库的绿色通道?”
物业经理连连点头:“是。是……哦,不是,不是。陶小姐,您提的这个让快递车辆进入地下车库的方案我们之前尝试过,但是没多久就被业主投诉了。您知道我们地下车库有很多豪华车。车辆杂了容易造成不必要的纠纷。本来陌生人进入小区业主就有意见,何况还进入地下车库。”
陶思娅说:“地下车库我们同事以前进去看过,也研究过路线。其实可以在北面出入口给快递车辆设一个绿色通道。那个出入口因为到小区外的主路要绕过一条小街,很多业主都不往那边走。快递车辆走那边的话,发生碰擦的可能性会小一些,也可以尽量少引起业主的关注。我们可以定时定车。只允许登记过的快递车辆进入,一家公司也只能登记一辆车。并且在规定的时间段时进出。具体时间尽量避开业主开车出行的高峰时段。”
“这样怕是业主还是会投诉的。”
陶思娅凑近了物业经理,微微一笑:“所以这得麻烦物业公司做好和业主的沟通了。我想如果和业主把物业公司和快递公司碰到的难处说清楚的话。业主会理解的。”
“这个……”物业经理还有些为难。
“请问本小区有业主委员会吗?”
“有的。”
“那可不可以麻烦齐经理帮我安排一下我和业主委员会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如果他们答应的话,由他们牵头跟业主沟通就容易多了。”
陶思娅身上的香水,强化了雌性荷尔蒙的攻击力。
物业经理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目眩,马上说:“这倒是可以考虑下。不用您亲自出马,我去和他们沟通吧。”
离小区一里地外,齐年躺在面包车后排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一部电影看了快一半了,陶思娅还没有回来。实在是忍不住,齐年给陶思娅发了个信息:“聊完了吗?怎么聊了这么久?”
“还没呢。现在在一个高端会所品红酒。”
什么?高端会所?品红酒?我还在这个拉货的小面包车里猫着呢,你跑到高档场所品红酒去了?
“什么会所?什么红酒?不是让你去找关山社区的那个姓齐的物业经理谈事情的嘛。”
“我是找物业经理啊,就是他请我来高端会所品红酒呢。”
人比人气死人!
昨天我对你如初恋,你却虐我千百遍;今天换个美女去,谈事情都谈到什么高端会所去了。
073 妖娥子从未放过谁
齐年给她发信息的时候,陶思娅的确是在高端会所里。这是关山社区自己的会所,由物业公司经营。
本来陶思娅是来谈快递进小区的事情,结果物业经理邀请她在社区里参观参观。这一参观就参观到会所来了。
这个参观会所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不过,陶思娅想既然要做营销,那就把营销任务完成得更漂亮些。物业经理这么热情,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一方面以后快递进小区的事情还需要这个齐经理帮忙;另一方面齐年一直在强调了解区域以方便以后做营销。现在不正是了解区域的好机会嘛。至于说以后营销怎么开展,靠田双双那种老套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最终还是得自己出场。
所以陶思娅欣然应邀。
这个会所规模还真不小。里面不仅有健身房、游泳馆,还有室外的网球场,网球场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练习场。
“哇,这个小区的会所规格好高。高尔夫球练习场都有。”
“是的。本来是不允许建的。但是我们想了一些变通的方法,您过来看看,这些草不是真的草,而是塑料的。所以不存在浪费水源、不环保的问题。而且场地也比标准的练习场要小很多,占地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总之,一切都是在合规合法的前提下为业主提供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
看完了会所,物业经理带陶思娅去看森林。
陶思娅没想到这个社区里还真有一片森林。参天大树都有上百棵。森林里还有山丘、瀑布、湖泊……明明并非自然之作,却营造得一副天然偶合的样子。
陶思娅跟在物业经理后面在森林里走,却并没有细听他不无得意地在讲什么。因为她想起来田宏曾跟她说过不仅在仞市有几套房,在尺县还有一套房在一个高档小区。小区里还有森林、瀑布。
在尺县这么一个小县城,能像田宏描述的那样的小区,看来就是这个关山社区了。
从森林里出来,物业经理又要带她看地下车库。陶思娅说不用看了。
物业经理看看表说:“哟,都快到饭点儿了。要么我请陶小姐吃个便饭吧。”
陶思娅心想:你带我看这看那的,不就是为了捱到饭点请我吃饭嘛。
陶思娅礼貌地笑笑说:“不用了。我已经约了朋友吃午饭,然后还要去做个SPA。今天谈的事情,麻烦齐经理费心。”
“好的。我跟业主委员会沟通后,第一时间给您一个答复。”
“谢谢您!齐经理真是太敬业了。”
窝在面包车里的齐年看完了一部电影,刚刚打开下一部,突然觉得手臂有些发麻。这个面包车空间太小,躺下来就动不了。齐年坐起来甩甩手,准备下车活动一下。却见陶思娅婀娜多姿地走过来。
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思娅姐谈得怎么样?”齐年跳下车问。
“搞定!走吧!”
齐年很高兴,拉开副驾的门让陶思娅进去,然后开着面包车走了。
这场景引得更多路人纷纷注目。
这个时尚美女,竟然上了一辆破面包车?!竟然上了一辆破面包车?!!
面包车边上停着的几辆奔驰、宝马车的车主纷纷摇下车窗,望着绝尘而去的面包车捶胸顿足:早知道把自己的车卖了,买十辆面包车啊。
谁说“宁在宝马哭,不在单车笑”来着。人家那么大个美女,看都没看宝马一眼!哎,要么就是这美女太没眼光,要么就是这美女太有眼光。那开面包车的长啥模样来着?没看清。就见他穿得脏兮兮的!切!
陶思娅把情况跟齐年一说。
齐年说:“那个物业经理还是没有给确切的答复嘛。”
“还要什么答复?”陶思娅打个响指说,“这个事情肯定能搞定。你等着吧。”
这个时候陶思娅的手机响了,陶思娅一看,是闺蜜打来的:“你猜我跟谁在一起?”
陶思娅说:“珍珍?”
“不是。”
“爱爱?”
“不是。”
“莲莲?”
“不是。你猜错方向了。是你老乡,田宏你认识吧?”
“什么?田宏?”陶思娅大惊,“你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什么叫‘搞’啊?请注意规范使用动词!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结果今天发现我们竟然还有个共同的好友。你说巧不巧?”
“是很巧。”陶思娅满怀忧虑地说。
挂了电话,陶思娅对齐年说:“你有情敌了。”
齐年问:“阿宏哥和谁搞到一起去了?”
“你朝思暮想的我那个闺蜜。说是飞机上认识的。”
“谁朝思暮想了?搞一起就搞一起呗,你担心什么?”
陶思娅说:“我担心他套我闺蜜的话。回头让我闺蜜来帮他死缠烂打就烦了。我闺蜜别看她讲些大道理来和心灵大师似的,其实是一个很物质的人。”
齐年明白了:闺蜜是个很物质的人,当然会认同田宏的物质条件,所以会认为陶思娅从了田宏是件好事。
陶思娅说:“你知道田宏在尺县还有一处房产吗?”
齐年摇头说:“不知道。”
“就在关山社区。”
“是嘛。”
晚上,齐年收到了陶思娅发来的消息:“关山社区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齐年回复说:“太好了!思娅姐出马,一个顶俩。我昨天跟那个物业经理磨了两小时嘴皮子都说不通,你今天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什么一个小时?十分钟就搞定了好不好?其实连十分钟都不要,连说话都不要,就是往那里一坐就行。他什么都得听我的。”
“女王就是女王!哈里路亚!”
物业经理告诉陶思娅,他去和业主委员会沟通过了。业主委员会责成物业公司召开了一个社区公共事务讨论会,邀请她的快递公司为代表参加会议。时间定在下个星期。
物业经理非常积极地告诉陶思娅他的行动方案:“陶小姐,到时候我把您的建议拿到会议上讨论。由我们来提这个案,别人就会以为是物业公司做的方案,要求你们快递公司全力配合的。这样业主委员会通过决议就会顺利得多。”
“齐经理,您考虑得真周到。真是个优秀青年。”
物业经理又一次受到了时尚美女的表扬,喜不自禁。
陶思娅有的是对付这些“优秀青年”的手段。
回到家的陶思娅立马就把高跟鞋踢掉了。好久没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再加上前阵子爬山还扭了脚。脚好疼!忙了一天也累了。陶思娅早早洗洗就上床睡了。
临睡前还想:看来齐年他们还是过家家的小毛孩子。碰到这样的大事情都得我出面搞定。还好是我出马,三下五除二,一马平川。哈哈哈!
睡梦中带着笑意的陶思娅怎么也想不到,无论多么顺利的事,不到最后那一刻,都有可能会出妖娥子。
妖娥子,从来就没有得过懒症、拖延症、密集恐惧症。试看它曾放过谁?
074 这波操作确实是溜啊
关山社区的物业经理把齐年、陶思娅的方案和业主委员会沟通之后,几个委员也觉得这是当下最妥当的方案。所以才决定一个星期之后讨论。
业主委员会本来就是个松散组织。之所以没有当即决定而是安排在一个星期之后,也是希望各个委员能够把参加会议的时间都空下来。尽管提前这么早就通知,但开会当天也只有三个委员到场。三个委员到场也没有问题,也是可以决议的,于是会议照原定计划正常进行。
会议参加者包括三个业主委员、两个物业经理、各个公司和服务机构的代表。其中齐年就代表快递公司参加了会议。
因为关于快递进小区的方案前期已经由陶思娅做了工作,而且也经由物业公司和业主委员会的委员做了沟通。齐年参加这个会议的时候是怀着志在必得的心态。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直到齐年看到走进会议室的业主委员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田宏。
田宏竟然是业主委员会的委员!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步棋啊。
齐年这才想起来,陶思娅那天跟他提过田宏在关山社区有一处房产。田宏在哪儿有房产也跟咱没关系啊。现在才明白,怎么叫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田宏看到会议室里坐着的齐年,冲他笑了下。这不是正常的笑,而是扬着眉毛意义深远的笑,是电动皮卡大论战的时候齐年见过的那种笑。这种笑很特别——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笑得很妩媚,比他妹妹田双双笑得还妩媚。
情况很不妙啊!
齐年在“寸岛快递企业集团”群里发了个信息:“今天的会议阿宏哥也来参加了。他是业主委员会的委员。”
无图无真相。紧接着齐年拍了张田宏坐在会议桌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陶思娅很快地回复:“情况不妙啊!”
陶进也回复说:“阿年哥,摁在地上摩擦真的要开始了。”
田双双问:“什么摁在地上摩擦?”
陶进解释说:“阿年哥要被你哥摁在地上摩擦了。”
田双双说;“我哥绝对会这么干的!”
陶进问:“田双双,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们家在关山社区还有一套房?”
田双双纠正:“不是我们家有一套房。是我哥有一套房。”
陶进盯着手机屏幕发愣。这有区别吗?
不管谁有一套房,田宏是关山社区业主委员会的委员是事实。
当姓齐的物业经理把快递进小区的方案讲解完。果不其然,田宏率先反对。田宏显然在开会之前就知道齐年会参会,也显然在开会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方案了。
田宏也完全猜到了这个方案有可能是物业公司在齐年的授意之下做的。这个方案里有深深的齐年的风格。至于齐年是怎样影响物业公司的。他倒不知道。也很想知道。不过,在知道所有的细节之前,田宏已经研究出反对的意见了。
田宏一口气蜇出了八条反对意见。每一条后面都有一个或多个血淋淋的社会新闻报导作论据。可谓旁征博引,气势磅礴。
这也太狠了!八条反对意见啊!敢情我们黄鱼嘴快递网点把全国的小区内发生的恶性事件都包揽了。还好快递员送快递的时候是不牵狗的,要不然恶犬伤人的事件也要安在快递员的头上。
另两个业主一听齐年这么强烈反对,也表示赞同。就算不是完全认同,但毕竟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也不便反对。
业主委员会持否定意见。方案是物业公司提的,他们不能王婆卖瓜。剩下的一方除了外卖公司支持方案外,别的公司都不置可否。他们本来就是来和业主委员会协商事情的,谁也不想得罪他们。
在这个一边倒的形势下,决议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田宏的这波操作确实是溜啊!明知道齐年的如意算盘,却不动声色。在最紧要的关头予以迎头痛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田宏难道不知道齐年的黄鱼嘴快递网点其实他妹妹田双双也是股东吗?难道不知道他的梦中情人陶思娅也是股东吗?知道,太知道了!就是知道,所以才下痛手。
不搞垮齐年的黄鱼嘴网点,妹妹田双双能乖乖地回家去吗?
不搞垮齐年的黄鱼嘴网点,亲爱的陶思娅能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吗?你跟着齐年混,钱一分没看到,你还要往外贴钱。
爱情,可以靠钱赢回来,但却不是靠钱贴出来的。
关山社区不仅是黄鱼嘴最高档的社区,也是尺县的高档社区之一,就算在仞市也因为社区内有个独特的森林而独竖一帜。如果不是建在小县城,上哪里去弄那么大的地建森林、高尔夫球练习场?
一个住寸岛的破平房,一个在寸岛拥有最豪华的别墅。一个关山社区的房产甚至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奢望。两相对比,陶思娅总该明白该选择谁了吧?
和自行车比,宝马彰显的是事业的成功与生活的品质。再说了,坐在宝马里也未必一定会哭啊。
对齐年而言,这一次会议可谓是料敌不足。齐年说服了其它的快递公司,毛遂自荐当快递的公司代表参会。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铁定了要为同行争得有利的条件。结果却是自取其辱,在同行面前很丢面子。
会议开完了,齐年开着面包车回黄鱼嘴网点。
他的面包车刚离去,又留下一些注目的路人。
“咦,这不是那天接那个大美女的那辆面包车吗?”
“好像是的。还是那个人,长得还蛮帅的。”
“帅什么啊?主要是今天的衣服穿得干净些。不像那天脏兮兮的。”
回到黄鱼嘴网点,陶进已经给他叫好了外卖。等外卖的时候,陶进笑着说:“今天摁地摩擦的感觉爽不爽?”
“爽啊。怎么不爽。人家那真是针针见血啊。每一个反对的意见都直击要害。那个外卖公司的负责人一出会议室就跺脚大骂。还说以后不接关山社区的订单了。还要联合同行封杀关山社区。”
陶进说:“咦?这个主意好!咱们也联合同行把关山社区封杀得了。这个区域做得太特么的憋屈了。小小一个区域,我们要派三个快递员盯着。我们整天没事做啊?在那儿蹲一天。”
齐年说:“封杀?你想什么呢。你要封杀你的客户?咱们有点儿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好不好?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总想着去逃避。”
陶进摇摇头出去把送来的外卖拿进来,一边拆一边说:“解决?我们解决了一个多月了。要是别的地方,这些问题早就解决了。关山社区摆明了就是要跟我们死磕的。现在多了一个更难搞的,阿宏哥是业主委员,没胜算啊。”
怎么样才能赢得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鬼才知道!
075 任劳任怨是不存在的
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
让齐年不爽的是原本可以借助快递公司和物业公司的冲突为契机,和物业公司达成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条件。眼看着期望的结局就要促成了,却事到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搅黄了。
齐年每天亲自开着面包车带着两个快递员去关山社区送货。
齐年把快递员和快递放到关山社区门口。两个快递员把分拣好的快递包裹抬进社区的快递屋。然后齐年去自己的区域送货。
等到关山社区的快递员打电话说快递已经取得差不多了,齐年再开面包车去社区门口放下一批货。之所以不是一次性把货卸完,是因为关山社区分配给每个快递公司的面积都很小,顶多只能放几十件货。赶上快递量大的时候,一天总要跑好几趟。很折腾。
看到齐年每天那么辛苦,陶思娅也很自责。
自打布下了物业经理这枚战略武器之后,陶思娅拍着胸脯向齐年保证前方的一切道路都铺平了:“兄弟,尽管去。姐罩着你呢。”
结果呢。一塌糊涂。还弄得齐年在快递同行面前左右不是人。
陶思娅越想越不是滋味,义愤填膺地去田宏家找田宏算账。
“咦?思娅来了啊。真是稀客。”田宏一见陶思娅来他家,有些吃惊。陶思娅岂止是稀客,她就只到田家来过一次,还是好几年前。
田宏一再邀请她到家里做客,都被她拒绝了。田双双也邀请过陶思娅几次,陶思娅一概拒绝,还对田双双说:“双双,想聚咱们换个地方。去你家压力太大。”
田双双也知道陶思娅和哥哥的微妙关系。陶思娅不愿意去,她也就不再邀请了。
田宏虽然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陶思娅上门拜访感到吃惊,但完全知道陶思娅的来意。热情地倒了茶后只等陶思娅开口。
陶思娅开门见山地说:“田委员,麻烦给我们快递公司一条活路好不好?”
田宏笑笑:“思娅,你这么称呼有点儿见外了啊。你今天为什么来我知道。双双今天也对我发了一通脾气,你来之前她刚刚从我这里上楼回自己房间呢。关山社区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陶思娅见田宏这么快就松了口,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她哪里知道田宏只是避重就轻。好不容易和陶思娅见面聊一聊,谈什么快递公司的事啊?
田宏说:“思娅,你也看到了。关山社区虽然是在小小的尺县县城里,但是豪华程度并不比仞市的那些高档小区差。就算和那些一线城市的小区比,除了物业管理这些软件条件差点儿,硬件条件还算是不错的。”
因为是在谈关山社区的事,所以陶思娅听得很认真。
可田宏谈的是关山社区的事,但用意并在关山社区。
他接着说:“尺县也好、仞市也好,我买的那几套房其实价格都不便宜。都是最高档的小区。所以,以前跟你说卖掉几套房去一线城市买别墅,完全是没问题的。思娅,你好好考虑下我上次跟你说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原来绕着绕着绕到这里来了。陶思娅打断田宏说:“阿宏,我今天来不是谈我们俩的事的。是谈我和你妹妹的这个公司的经营的问题。我问你,你也是开公司的。我们是在用心为客户提供服务对吧?”
“对啊。”
“那我想请问你。如果这家快递公司是你开的,作为公司的老板,你碰到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
田宏根本就不想谈快递的事情,他之所以在会议上反对快递公司进小区的方案,就是为了设置障碍。所以陶思娅把这个球踢回来,田宏绝对是不接的。
田宏语重心长地说:“思娅,经营公司呢总会碰到这样或那样的难处。你不要认为这次会议上我反对给你们行方便就是故意和你们为难。我是不得已。”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
“你知道关山社区是尺县最高档的小区。最高档的小区就意味着尺县最有身份、最有实力的企业家有可能都会在那里置业。我这个行业的性质对社会关系有很高的要求。想要打通一个关系,不知道要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但是如果我和那个关系是邻居呢?如果我恰好是他小区的业主委员会的成员呢?”
“你说的这些我懂。”陶思娅说,“你用一个房产、用一个业主委员的身分去建立人际关系,当然没问题。但是你完全可以不发表意见吧?为什么在会上一定要反对呢?”
是呀,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呢?田宏绕来绕去就是在想怎么回答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这太考验临场反应能力了。刚才田双双来就跟她绕了两个钟头,把田双双给气走了。气走就气走。
现在陶思娅来,可不能把她也气走。按陶思娅这个脾气,气走了再想挽回就不容易了。本来她就对自己有意见。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不得已。你知道嘛,业主委员会群里已经有人反对这个事了。就算是我不说话,这个决议也通不过。”
陶思娅“哼”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要不是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有自己安排的物业经理从中撮合,这个事情早就成了。
田宏绕了半天,终于绕出来一个连自己也被说服的理由:“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物业公司之前也试过几个方案,最后都被业主叫停了。这个方案就算能通过,如果到最后被叫停的话,那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在会议上叫得最凶、反对得最厉害。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
“如果后来我改变主意,开始支持这个方案了呢?你想想,连最不看好方案的人到最后都支持这个方案了。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田宏的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
不过,陶思娅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被忽悠。明摆着这是田宏的缓兵之计。不过,陶思娅也看出田宏的意思了。既然田双双和田宏争论过,自己再和他争论意义也不大。
再说了,自己凭什么和他争论?自己是他的什么人?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除非自己同意作田宏的女朋友,那么他一定是什么条件都答应。别说反对这个快递进小区的事了,不仅从此不会再为难齐年,说不定还会在齐年最困难的时候给与帮助,好好扶持他的快递网点发展壮大。但自己愿意作这样的牺牲吗?扯吧你。
田双双、陶思娅找田宏谈心的事情,齐年一无所知。
会议上受挫的齐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关山社区快递配送的事情上。真是应了那句话“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被关山社区虐得体无完肤的齐年,敬心敬业地每天去送货。
要说齐年是任劳任怨,倒也不尽然。
任劳?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搞得自己每天开着面包车绕着关山社区转,被人赶来赶去的像打游击一样;
任怨?我都苦死了。这一肚子苦水倒给谁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