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奇怪的病情
对于刚才曹新春和毛豆花好端端摔跤的事情，尚涛早已按捺不住，杨奶奶还没走远，他立刻就满脸兴奋地开口了。
“大姐，大伯母和二伯母为什么会摔跤？真的是爸妈显灵吗？大姐能看到爸妈？我怎么看不到？”
杨弯弯打定主意，这一辈子不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就是二叶和尚涛也不能说。
因为，那会给她们带来危险。
“尚涛，那是凑巧，因为她们心里有鬼。大伯母和二伯母以前就不喜欢妈妈。爸妈去世后，她们又苛待我们，她们心里有鬼。加上我揭穿了她们的鬼把戏，还要去派出所告他们，我故意那么说，她们太紧张才会这样。你看，我就不敢说大伯和二伯，因为他们俩老奸巨猾，我那么说，对他俩不会起作用的。”
尚涛和二叶觉得杨弯弯说得很有道理，加上曹新春被杨弯弯成功忽悠了几次，她们更是对杨弯弯的这番说辞深信不疑。
“等你们长大了，上了大学，有一门功课叫做心理学。学了心理学，你们会发现很多事情可以通过探查对方的心理来做出相应的反应，然后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说，我今天逼着他们承认，我们根本没有用爷爷的钱，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二叶和尚涛更是高兴。
二叶说：“大姐，今天真是太痛快了！我也要学着你，要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啊，是啊，大姐！我也要学你！”
杨弯弯摸摸弟弟妹妹的脑袋，心里充满满满的欣喜。
弟弟妹妹不但很勇敢，而且很聪明，并不鲁莽。
“大姐相信你们将来一定比大姐更厉害，前提是，你们必须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大姐说过，你们俩都必须上大学，所以，我们要努力奋斗了！”
“努力奋斗！”
“努力奋斗！”
姐弟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杨弯弯让弟弟妹妹帮自己把东西搬到集市上后，她俩去上学，自己则去圩上卖猪头肉。
杨弯弯已经向老师请了假。
农村学校管得比较松散，而且杨弯弯这次考试成绩好，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管了。
看到她来卖猪头肉，隔壁摊子的大婶惊讶极了，“小杨啊，今天改卖猪头肉了？”
杨弯弯经常来赶圩，不少人都将她认下了。特别因为她还是孤儿，带着弟弟妹妹生活，大家对她们姐弟的关注更多一些，纷纷称赞她们能干。
杨弯弯一边摆摊子，一边答话，“是啊。”
“这个怎么卖？”
“五块钱一斤。”
经过卤制，又挑了一些送给爷爷奶奶家，还有二十几斤。
大婶连声赞叹，“你们姐弟就是厉害啊！这边还有汤？汤又怎么卖？”
杨弯弯将剩余的大部分汤汁用铝锅提了来，足足有十来斤。天气热，姐弟三人吃不完，带出来准备做添头的。
“这个不卖，谁买猪头肉就送一份汤。”
大婶又赞叹了一回。
猪头肉卖得挺快，不到八点半就买得差不多了，得了一百多块钱，刨掉本钱，赚了七八十块。这已经很好了。
镇子上的老师，一个月也就三五百元工资呢！
他们姐弟一个，卖个四五次就能赚一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了。
当然，这是因为杨弯弯从空间挪了一个特别肥大的猪头进来充数，不然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将摊子请旁边的人照看一下，她去卖衣服的地方给二叶和尚涛分别买了一套衣服。
裤子买的是牛仔裤，耐穿。又给自己和二叶一人买了两件文胸。
一百块钱剩不了多少。
杨弯弯将铝锅和刀子、盆子放在蛇皮袋里，扛着凳子，拎着袋子和搭子回家去。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人们热闹地议论着各种新兴事物。谁家的孩子不上学了去打工啦，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啦，谁家的孩子升学啦，谁家打工赚了好多钱在家盖房子啦……
杨弯弯听着她们大嗓门的聊天，眸子里始终清冷一片。
这些充满少年回忆的事情，这些淳朴的乡亲们，她竟然丝毫升不起亲切之感。也许，人走得太远、太累，已经没有了乡愁吧。
就好比她现在写作文，每次都是冰冷冷的内容，从来没有感慨和追忆。
她现在想的是，如何复仇，如何摆脱杨大力他们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知道，她们姐弟三人几年之内暂时不能离开福星水库村。
原因在于尚涛。
尚涛有种奇怪的病，十五岁之前不能离开福星水库村。
上一世，尚涛曾经离开过，但是很快就生病。
等到他回到村里，病就奇怪地好了。
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三次。
直到尚涛考上高中，到了县城。
所以，杨弯弯必须把村里的事情处理好，把杨大力他们潜在的危险处理好。因为，她们姐弟几个在福星水库村至少还要生活好几年。
回到家，将东西放好，杨弯弯赶紧将两头猪给喂了，然后马不停蹄去了邻村，她要去和张屠夫联系，把家里的两头猪杀掉一头大的。
每天早起都要煮猪食，晚上要准备新鲜的食材，一日三餐还要准时喂猪，她不胜其烦。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做点其他事情赚钱。
因为忙碌，她上学的时间并不太准时，经常会迟到。
至于报案的事情，她得空了才能去。
这天早上，她刚走进教室，一个叫做王进的男同学说：“杨弯弯，匡洁的派克钢笔丢了，我们刚才在你的课桌里找到了。”
她们班里有个寄读生，叫做匡洁，家是县城的，父母不知道什么缘故特别忙，无暇顾及她，就把她托付到了亲戚家，暂时在班上寄读。
匡洁家里条件不错，平时吃的穿的用的当然全部是班里最好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一个。
匡洁最近得了一支派克钢笔，据说要好几百块钱才买得到，她很爱惜这支笔，写了字之后总是小心翼翼擦拭干净才盖上笔帽，收拾到粉色猫咪的笔袋里。
032倒打一耙
班上也只有匡洁一个人使用笔袋，其他人都是小学时候就用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这天早读快结束的时候，匡洁忽然“嘤嘤嘤”趴在桌上哭，大家议论纷纷，说是匡洁的派克钢笔丢了，匡洁着急在哭呢。
匡洁长得好看又娇娇弱弱，学习成绩也挺好，和杨弯弯她们这些农村女孩子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生们很多都喜欢匡洁，知道匡洁对这支笔的看重，因此自发地就帮着找起笔来。
找了一圈找不到，杨怡萱提议说，大家都翻翻自己的柜子，会不会是谁不小心拿错了。
毕业班的课桌，里里外外摆满了书籍和资料，所以大部分同学的柜里都是满满当当、甚至乱糟糟的，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躲在某个角落里。
这一提倡马上得到了响应，同学们都很天真单纯，只想帮娇滴滴的匡洁同学找到昂贵的派克钢笔，根本没什么**意识，教室里顿时翻得热火朝天。
因此，当大家在杨弯弯的课桌里翻出那支派克钢笔时，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后面会是什么影响，只是为匡洁欢呼：“匡洁，你的派克钢笔找到了！”
匡洁拿着失而复得的钢笔欣喜不已，杨弯弯也刚好进门来。
听了王进的话，杨弯弯惊讶地说：“我没有拿匡洁的笔啊，怎么会在我桌子里呢？”
王进挠挠头，“这……我们也不知道。”
杨弯弯的同桌，杨怡萱说：“匡洁坐得那么远，她的笔好端端怎么会到弯弯课桌里来呢？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可告诉你们，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们这分明就是诬陷弯弯是贼呀。”
不错，杨弯弯二伯家的女儿，杨怡萱和杨弯弯就是同桌。
她们本来不是同桌的。
杨怡萱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一直在年级前十名。
而以前的杨弯弯，学习成绩很一般，基本上只是班上的中等水平。
自从杨弯弯这一次考试一跃到了前面后，杨怡萱就向老师提出了调换座位的请求。
老师觉得她们是堂姐妹，成绩都这么好，就同意了杨怡萱的请求。
这不，她们同桌了刚刚三天。
今天这是第四天。
王进愣了愣，忙说：“我们没有人认为杨弯弯是贼啊，我们就是想帮匡洁找到笔而已。”
杨弯弯同情地看着王进。
傻孩子，你帮她找笔可以，但是干嘛被人怂恿着翻课桌呢？
哎，这个时候的乡下孩子真是淳朴得掉渣啊。
杨怡萱说：“还说不是，你都说了，派克钢笔是在弯弯课桌里发现的，这不是明摆着说弯弯是贼是什么？王进，你说话太不负责任了，我要去告诉老师，你怎么平白无故能诬陷弯弯是贼呢？”
王进顿时急了：“杨怡萱，你别乱说，刚才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再说了，我刚才一个字也没说杨弯弯是贼。”
杨怡萱不依不饶：“你敢说，你没有怀疑吗？”
王进脱口而出：“谁怀疑谁是小狗！”
杨怡萱“哼”了一声，“谁信你才是小狗！弯弯父母双亡，家里情况比不上你们，你们都知道她家里没钱，谁不知道你们怀疑她这是想偷了匡洁的派克去卖钱啊！好几百块钱呢，你们谁家有这么多钱来买笔？所以说，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就是怀疑弯弯是贼，休想骗人！”
杨弯弯扫视了同学们一圈，发现同学们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坦然，到现在逐渐变得闪烁复杂，还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杨怡萱还在为杨弯弯“鸣不平”：“我可告诉你们，这支笔就算是弯弯拿的，那也肯定是她不小心捡到的，你们可不许胡乱怀疑弯弯。对，没错，弯弯家里是穷，是没钱，但她有骨气啊，她带着弟弟妹妹卖凉菜，这件事你们都知道的，虽然一圩赚个几块钱，但总比没有的要好。你们说说，她犯得着偷了派克钢笔去卖钱吗？”
一圩赚几块钱而已，派克钢笔可是几百块呀……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杨怡萱哼了哼，“你们交头接耳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随即，杨怡萱安慰杨弯弯：“好了好了，弯弯，别为这些傻子生气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就算天下人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就算你不小心拿了，那也不是故意的。快坐下吧，要上课了。王进，我说你有没有脑子，怪不得成绩那么差，真是！”
王进被杨怡萱训了半天，别提多窝火了，听杨怡萱说他是傻子，还拿他的成绩说事，女神匡洁无辜洁白的眼神飘来飘去，他的脑子一发热，大声叫起来。
“杨弯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是故意针对你？我告诉你，我们只是想帮匡洁找到笔而已，谁也没有怀疑过你。但是，你自己说说，这支笔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来了。
瞧瞧，杨怡萱这挑拨的本事吧。
所有人都看着杨弯弯，看样子他们大多数都是同情王进的。
刚才，他们可都是一起翻课桌的战友啊。
当然是要站在王进那边的。
杨弯弯坐到了凳子上，将同学们的神色全部收入眼中，没有说话。
杨怡萱哼了一声，“你还在怀疑弯弯？我就说了，弯弯绝对不是贼。就算是她拿的，那也肯定是她不小心捡到的，又不认识是谁的，所以才放在桌子里了，暂时保管。等她有时间了，她肯定是要交给老师的。王进，你可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王进越来越着急。
刚才搜课桌的主意是他出的，因为他想在女神匡洁面前表现嘛。
现在，表现没落下好处，还被杨怡萱挤兑得面子里子全没了，他面红脖子粗，再次将矛头对向了杨弯弯：“杨弯弯，你就说吧，笔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弯弯忽然笑了一下。
王进这么捉急的样子惹笑了她。
这孩子，就算被杨怡萱逼到这个份上，也没有顺着杨怡萱的话将“贼”的帽子给杨弯弯扣下，而是要杨弯弯自己解释。
033作案证据
这个时候农村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淳朴善良的，哪里有杨怡萱那么多心眼。
杨怡萱“哼”了一声，继续挑拨，“王进，你这话明里暗里就是说，弯弯是贼……”
忽然，杨弯弯打断了杨怡萱的话：“杨怡萱，我想起来了，你昨天不是说，匡洁的派克钢笔写字特别流畅吗？哦，对了，是不是你借用了匡洁的钢笔，然后放桌子的时候放错，结果放在我的桌子里了？”
杨怡萱没想到杨弯弯竟然胡说八道，愣了一下，忙辩解：“我没……”
杨弯弯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大声说：“杨怡萱，毕竟你舅舅是城里人，你知道派克钢笔写字流畅，这倒也不奇怪。我和他们一样，一直在农村长大，连派克钢笔是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派克钢笔写字流畅不流畅呢，对吧？同学们，你们知道派克钢笔写字流畅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派克钢笔写字流畅不流畅，不知道这钢笔和自己三块钱一支的钢笔有什么区别。
杨怡萱舅舅后来到城里上班了，所以，毛豆花从来都眼高于顶。
于是，杨怡萱也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
往常，杨怡萱根本瞧都不瞧杨弯弯姐弟三人一眼。
前些天居然要和杨弯弯当同桌，真是让杨弯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杨怡萱没想到杨弯弯撒起慌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顿时急了，大声叫：“弯弯，我没……”
杨弯弯目光一厉，但是却笑得很灿烂。
“杨怡萱，事情清楚了，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而是你不小心将钢笔放错地方了。你看，匡洁同学也没有生你的气，快坐下吧，老师要来了，要上课了。”
说罢，根本不容杨怡萱再说话，指挥绳子将杨怡萱绊了一下，杨怡萱差点绊倒，手忙脚乱的，没机会再开口。
等杨怡萱站稳了，老师已经走进来，早上第一节课开始了。
杨弯弯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摆出书本和纸笔，认真听课。
杨怡萱急死了，她的计划泡汤不说，还被杨弯弯倒打一耙！
顾不得她妈说杨弯弯现在精得跟鬼似地！
杨怡萱从来不将杨弯弯放在眼里，杨弯弯不但在这次考试中领先于她，而且被毛豆花说精明厉害，杨怡萱根本不服气。
所以这才请求调换了座位，而且设计要害得杨弯弯没法抬头。
无论是在杨家，还是在学校，杨弯弯都不能比自己光鲜！
她小声对杨弯弯发难：“弯弯，你怎么能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说过那种话！等会下课，你必须向大家澄清！”
杨弯弯理也不理会她，一个眼风都没给杨怡萱。
杨怡萱既然要毁掉自己的名声，杨弯弯还有什么好退让的。
杨怡萱年纪小小，做起这种事情来简直得心应手，竟然毫无心理负担！
杨弯弯的镇定和淡然深深刺激了杨怡萱。
从前，班上的女神只能是她杨怡萱。
现在，班上不但有杨弯弯学习成绩力压她一头，而且还有匡洁这么个娇滴滴的城里娃，一下子将她所有风头都抢去了。
她讨厌杨弯弯，也不喜欢匡洁。
但匡洁离她的生活太远，而且人家后台强硬，杨怡萱不敢针对匡洁，拿杨弯弯撒气却不成问题。
就像妈妈说的，杨弯弯就只配给她杨怡萱提鞋子！
第一节课，杨怡萱云里雾里，脑海里全是各种愤怒和报复的手段，根本没将老师讲的内容听进去半个字。
杨怡萱的愤愤不平，杨弯弯当然心知肚明，根本不予理会。
第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她就拿出练习题做了起来，仍旧没有理会杨怡萱的迹象。
杨弯弯竟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杨怡萱大声说：“弯弯，我真的没有拿那支笔，你不能那样说我！快，你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说清楚！”
杨怡萱的响动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杨弯弯抬起头，迎上同学们的目光，淡淡说：“杨怡萱，你是无意的，我们又没说你什么，你别再抓住不放了。”
杨怡萱自然不甘心，委屈得差点掉眼泪：“弯弯，亏我刚才还那么相信你，在同学们跟前为你辩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真的没有拿那支笔！”
杨弯弯说：“清者自清，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辩白。还有，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想一想后果，而且还应该承担后果。杨怡萱，你应该承担的东西就必须承担，不能让别人替你承担，你记清楚了，记明白了。”
杨怡萱的目的就是要毁掉杨弯弯的名声，怎么可能被杨弯弯这一番道理说服，她的眼泪终于掉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弯弯，我没有拿，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给我安上一个做贼的名声！弯弯，我们可是堂姐妹啊，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怎么能这么狠毒？”
狠毒？
“我狠毒吗？我哪里狠毒了？”
杨怡萱哭着说：“你还不狠毒吗？你无凭无据地就说是我拿了那支笔，你想让别人都认为我是贼！你这叫别人以后怎么看我？弯弯，你爸妈虽然去世了，没人教导你，但是我觉得这种基本的为人之理，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教导，你也应该懂的。你只是上下嘴巴一动，我却会被别人议论一辈子！你是不想让我活啊！”
拿她爸妈说事？
杨弯弯最讨厌的就是拿她爸妈说事！
杨弯弯忽然笑了，“谁说我没有证据了？”
杨怡萱一愣，下意识问：“你有什么证据？”
“只要谁拿过那支笔，笔的上面会留下人的指纹。看来，我们应该报案，然后请公安局的人来鉴定那上面都有谁的指纹。”
杨怡萱忽然愣住了。
指纹？
迎上杨弯弯那冰冷冷的目光和讽刺的笑，杨怡萱抖了一抖，脊背升上一股凉意。
杨弯弯仍旧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长。
杨弯弯坐在凳子上，她的声音并不高，却足够让刚才不太注意这边动静的同学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将目光投过来。
034留下证据了
“我是不怕的，我没拿过那支笔，上面绝不可能有我的指纹。而拿过的人，会留下指纹。公安局就凭着指纹，破了好多案子。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指纹是独一无二的，作案的时候无意间就留下了最充分的证据。”
杨怡萱的脑门几乎都冻住了，不会思考不会转动，她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对于指纹，大家已经不算陌生了。
一些侦探小说、故事会，经常有这样的内容。
杨弯弯的话刚落下，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是啊！我看小说和电视里都是这样写的。”
“对，对！”
“哟，看起来真的应该报案呢！公安局一查就查清楚了！”
杨怡萱浑身发抖起来。
不，不……
“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人要报案？正好，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向派出所的同志说。”
忽然，门外传来班主任老师王老师的声音。
同学们朝外看去，四个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除了班主任王老师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中青年男人。
王老师说：“大家静一静，这三位是派出所的同志，有事情来学校进行调查。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们几个在外面全都听见了，杨怡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说完了话，看了一眼罗志杰。
罗志杰个子很高，双目炯炯，不怒自威。
他们已经来了好几分钟，刚下课的时候就来了。
王老师本来想带他们三个进来的，但是罗志杰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抬手制止了王老师，意思是站在门外听听再说。
王老师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罗志杰看起来气场十足，镇派出所的两名同志对罗志杰也是言听计从的样子，王老师就依言而行，四个人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杨怡萱顿时懵了，她张了张嘴，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老师皱了皱眉，看向杨弯弯：“杨弯弯，你来说。”
杨弯弯声音平静，有条不紊地将早上进门到现在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弯弯说完，杨怡萱忽然“哇”地哭出声来，“老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把匡洁的钢笔放在杨弯弯的课桌里！”
王老师看着罗志杰，“罗队长，你看，这件事……”
罗志杰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一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学们迎上他的目光，竟然都会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害怕和畏惧。
罗志杰没有说话，最后将目光定在杨怡萱身上。
杨怡萱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心胆俱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哆哆嗦嗦说：“我，我真的没有……”
罗志杰微微眯了眼睛，“没，有？”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低醇里带着绝对的威严。
罗志杰年纪不是太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但他这么一眯眼，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人无从抗拒。
杨怡萱就算怕得要死，也知道绝对不能承认。
“我，没有，真的没有。都是杨弯弯污蔑我，对，就是她污蔑我。杨弯弯，你，你快给派出所的人说清楚啊，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杨弯弯冷冷说：“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杨怡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冷静，“可是，可是大家就是从你的课桌里搜出来那支笔的啊！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
杨弯弯嘲讽地说：“从我课桌里照出来的就说明是我的？你这脑子是白长了吧！要是都像你这样简单思考问题，公安局的人破案还需要那么麻烦吗？坏蛋分子做坏事还不简单吗？我今晚拿一千块钱丢你家，明天说是你偷的，你承认吗？认吗？”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扔在杨怡萱课桌上，说：“我说着钱是你偷了我的，你承认吗？认吗？！”
杨怡萱被她这么一凶，顿时像找到了回击的办法，“杨弯弯，你这是蛮不讲理！王老师，你们都看见了，她这是蛮不讲理！杨弯弯，村里人都说，你爸妈死得早没人教你们道理，我总觉得他们对你有偏见。现在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歇了一口气，杨怡萱觉得似乎找到了打倒杨弯弯的办法，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就在前些天，杨弯弯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大家都说杨弯弯是白眼狼，是个搅屎精！”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杨怡萱说得更加卖力。
“杨弯弯爸妈死了快五年了，她是家里的老大，她还有弟弟妹妹。你们可以想想，她们平时有多可怜！她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不是我大伯和我爸妈一直偷偷给钱给她们！不然，她们怎么可能读书呢？她们非但不领情，反而到处说我大伯和我爸骗她们！就在前几天，她们把村里人都叫在家里，非要说清楚我爸妈和我大伯苛待她们的事情。”
“事情说到最后，杨弯弯根本就是在污蔑我大伯和我爸，村里人都可以作证的！但是，杨弯弯不但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反而对我们两家人十分反感厌恶！所以，她拿了匡洁的派克钢笔，现在又故意污蔑我！她就是爱污蔑别人，都成了习惯了！王老师，同学们，这样的同学，这样的品行，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纵容她！”
杨弯弯皱了皱眉。
杨怡萱说得一本正经，难道她不知道，最后灰溜溜离开的是她爸妈？而不是她杨弯弯？
杨弯弯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应该是毛豆花回去后没有给杨怡萱说真话。
王老师不悦地看了看杨弯弯，皱起了眉头。
同学们看向杨弯弯的眼神也带着古怪。
“王老师，同学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信，可以去我们村里问问，一问就知道了。杨弯弯一直就是这样，一直以为自己厉害得很，喜欢污蔑别人，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知道她就是白眼狼，明明是我大伯和我爸一直照顾她们，否则她们就饿死了，她们不但不领情，反而到处说我爸妈和我大伯的坏话！”
035吓得失禁了
杨怡萱的话再次引起同学们的纷纷议论。
杨弯弯平静地迎着大家的目光，以及王老师的怀疑。
王老师问：“杨弯弯，杨怡萱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弯弯忽然笑了，“王老师，杨怡萱说的事情，和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内在联系。”
王老师愣了一下。
杨怡萱直着脖子喊道：“你这是狡辩！怎么没有联系了？你就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所以，你偷派克钢笔有什么奇怪的？”
杨弯弯诡异地一笑，“派出所的同志，我要告杨怡萱，告她诽谤、污蔑罪！两件事，第一，就是派克钢笔的事情，请派出所的同志查验派克钢笔上到底有没有我的指纹，到底有没有杨怡萱的指纹。第二，就是杨怡萱刚才说的事情，我要告杨怡萱和杨大力、杨有能三个人！告杨怡萱污蔑我，污蔑的内容就是她刚才说的话。告杨大力、杨有能，是告他们侵吞孤女杨弯弯父亲留下的财产！”
杨弯弯的话刚落下，教室里顿时哗然一片！
杨怡萱还不死心，气愤极了，“你们都听见了吧，看见了吧！杨弯弯就是这样的白眼狼，就是这样对待我大伯和我爸的！亏得我大伯和我爸爸这些年那么照顾她们！”
杨弯弯仍旧是笑，说：“杨怡萱，如果不是你刚才污蔑我，胡说八道，我本来是不会再告他们的，那天事情的真相就不会被大家全都知道，他们就不用再丢脸一次！现在，因为你，我不得不将事情全都翻出来。你好好想想，你回去之后，当杨大力和杨有能知道这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不得不站出来，你想想吧，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杨怡萱被她说得愣了一下。
但她响起毛豆花那天说的话，当然她选择相信的是母亲，而不是杨弯弯。
杨弯弯说：“你们要知道真相，是吧？真相就是，杨大力和杨有能侵吞我家的财产近万元！对外，他们却说我们是他们照顾、养大的，而且试图将我们赶出去，不让我们姐弟读书！原本，看在他们是我父亲兄弟的份上，我已经暂时歇了告他们的心思。可是，杨怡萱口口声声说，是我污蔑他们。那么，好了，那就让派出所的人来查吧！”
王老师发现现场已经是自己管控不了的了，立刻让一个同学去请校长来，同时看向罗志杰：“罗队长，你看……”
罗志杰简单地说：“杨弯弯说的两件事，全都接了，秉公办理。”
派出所的所长乔所长说：“好。小周啊，你打个电话，叫人立刻将指纹设备送过来。”
小周愕然了一下，他们所里没有这种高档东西呀！
随即，他看到罗志杰递过来一个电话号码和人名。
小周愕然了一瞬，立刻对王老师说：“王老师，你们这哪里有电话，我用一下。”
王老师也是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办案这么神速的。
他立刻指派了一个男同学，叫男同学领着小周去办公室打电话。
杨怡萱这时候虽然还坚信自己的话才是真话，但是也并不笨，都牵扯到派出所了，这件事看起来好像不是妈妈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妈妈说的，是假的？
虽然她相信妈妈的话，但是如果真的像毛豆花说的那样，这些年一直是杨大能拿钱给杨弯弯，毛豆花还不闹腾死啊？
杨怡萱并不蠢，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的矛盾。
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很快，教室里就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杨怡萱小便失禁了！
这下子，同学们议论纷纷，很多人都猜测，一定是杨怡萱在说假话。不然，人家杨弯弯一幅高冷的样子，毫无畏惧。
为什么杨怡萱却吓得尿裤子了呢？
李校长赶了过来，先是一番寒暄，随即邀请罗志杰几个去办公室坐着等。
罗志杰淡淡道：“我们办案讲究效率，就在这里等吧。”
李校长使了个眼色给王老师，王老师这才后知后觉，应该把杨怡萱的家长叫来。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学校也兜不住啊！
看样子，杨怡萱心里有鬼呢！
他们做老师的可无法给她承担责任，还得她爸妈才行不是。
罗志杰坐在讲台上，旁若无人地看起了书，没人敢说一个字。
李校长好几次想上去套套近乎说几句话，都被乔所长挡了下来。
李校长拉着乔所长在一边说悄悄话，“乔所长，这位罗队长这么年轻有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你怎么不让我去说话呢？”
乔所长说：“我只给你说，你可不能怠慢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县局再三给我说了，一定要全力配合他工作，否则惹恼了他，我的饭碗都保不住。他不是混我们这一行的，不吃你这套。他要是看你不顺眼了，我都担心你的饭碗。”
李校长“啧啧”称奇，“这可是大有来头啊！”
“你别看他年轻，敏锐精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我这都干了快二十年了，人家一句话就能将我几天几夜想不明白的事情说清楚。是这个！”
乔所长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的小周也是神速，派出所果然派人开着摩托车送来了指纹设备。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这时候，毛豆花和杨有能已经赶到了学校。
一进教室，毛豆花问了杨怡萱几句话，杨怡萱委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毛豆花哪里忍得住，指着杨弯弯说：“杨弯弯，你真是白眼狼啊！亏得我们夫妻对你们那么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反而污蔑怡萱？你，真是让人说什么好？怪都怪我们夫妻没把你教好！唉，校长啊，老师啊，你们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也有话要说。”
这时候，指纹设备送到了罗志杰手里。
罗志杰让小周开始工作，他就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毛豆花唱戏。
见罗志杰一言不发，李校长和乔所长都不敢开口，所以现场就只有毛豆花的表演。
反观杨弯弯，自从罗志杰下令让人去取指纹设备后，她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竟然拿了一本书在看。
036毛豆花撒泼
有时候她还翻几页，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
现在，面对毛豆花的指控，她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毛豆花，并不为自己解释。
毛豆花数落杨弯弯数落了半天，发现现场没人说话，还以为大家被自己的揭穿真相弄得震惊了，得意地总结道：“你们说说，这杨弯弯是不是个白眼狼？我们给她吃，给她穿，她不领情就是了，反而污蔑人，这样的人啊，放在过去应该沉塘的！这是给家族蒙羞，给我们福星水库村蒙羞啊！我现在走出去，都不敢说她是我侄女，我怕丢不起那个人啊！”
罗志杰忽然对小周说：“人都来齐了吧？”
小周说：“齐了。”
“那你们就办吧。”
乔所长、小周：“好！”
乔所长对杨有能说：“你是杨怡萱的父亲？”
杨有能点头。
乔所长又问毛豆花，“你是杨怡萱的母亲？”
毛豆花愣了一下，“当然啊，我不是她母亲，谁是她母亲。”
乔所长对小周点头，然后对杨有能说：“我们是青山镇派出所的，今天来是查证杨怡萱盗取匡洁的派克钢笔，然后将这件盗窃的罪名污蔑在杨弯弯身上这件事。现在，我们开始办案，请你们配合。”
乔所长四十好几岁，摸爬滚打的，早就成了精。
虽说他和罗志杰接触这么些日子后，知道罗志杰和自己这些人很不一样，但他却从罗志杰方才的行为中琢磨出一点什么来。
其实今天的案子很简单，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杨怡萱污蔑杨弯弯。
罗志杰要闹这么大的阵仗，这怕是在给杨弯弯撑腰。
所以，乔所长这番话，相当于已经给杨怡萱定了罪。
杨有能刚才一直在听毛豆花数落杨弯弯的各种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因此愣愣说：“我老婆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这支笔是杨弯弯偷的，她污蔑我女儿杨怡萱。”
乔所长简直被他打败了，说：“你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要我们干什么？”
杨有能：……
好像有道理哈。
毛豆花不干了，“那支笔明明就是杨弯弯偷的，还查什么查？直接把杨弯弯带走就是了！照我说啊，就应该关她个一年半载，让她知道胡乱污蔑别人是什么下场！没爹娘教养的白眼狼！”
乔所长已经被毛豆花刚才的一番表演弄得十分厌恶她，闻言，语气也是很不好：“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们要以妨碍公务罪把你关起来！小周，手铐！”
小周就拿出了手铐，说：“我们这是在现场办案，如果有人妨碍，我们可以先将人铐起！”
毛豆花的脸色一变，这才终于发觉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忙将目光投向杨有能。
杨有能忙掏出打火机和烟，试图给乔所长点上，一面还笑嘻嘻说：“乔所长，乔所长，你看，我们都是农民嘛，不懂这些，你抽支烟消消气，消消气。”
乔所长一挥手将他的烟打掉，他是真的很生气。
他原本就知道，杨有能是杨大力的的兄弟，他和杨大力也有几分面子情，觉得杨大力是个伶俐人。怎么就没想到，杨有能竟然是这么一个糊涂人呢。
罗志杰就在旁边看着呢，他如果不把事情处理好，他这个所长还当不当。
“杨有能，你们是农民不懂这些，那你们刚才一口一个杨弯弯是白眼狼的时候，我看你们可懂得很啊！你们什么道理都懂啊！这世界上，有你们不懂的东西吗？我们派出所都需要你们来指点办公才行呢！”
杨有能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是那幅招牌笑容，而且他虽然和乔所长没有交情，却知道杨大力和乔所长有面子情，所以他是根本不怕的。
现在，乔所长这么一说，语气中的讽刺和指责他怎么能听不出来？
这和他刚才这十来分钟内设想的很不一样啊。
“好了，不要废话了。杨怡萱，你，过来，验证指纹！”
乔所长这一声，对杨怡萱来说简直不啻于惊雷，她立刻惊慌地说：“不，不，我不……我没有偷派克笔，我不验证指纹。”
乔所长厌恶地看了杨怡萱一眼，真不知道这个姑姑娘长得还算清秀，脑子是怎么长的。
自己做错了事情，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大张旗鼓，胡说八道，非得将杨弯弯逼着让她验指纹！
乔所长哼了一声，“既然你说派克钢笔是杨弯弯偷的，你不肯验证指纹，那就杨弯弯来吧！”
杨弯弯站起身来，到了指纹设备跟前。
小周操作设备，很快就说：“经过验证，派克钢笔上没有杨弯弯的指纹。”
乔所长说：“这就是说，杨弯弯根本没有接触到派克钢笔。所以，杨怡萱你说钢笔是杨弯弯偷的，这是站不住脚的。”
杨怡萱已经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杨有能已经看明白事情了，他说：“那就是派克钢笔上没有杨弯弯的指纹，也不能证明这钢笔就不是她偷的啊。”
乔所长对他简直厌恶透顶，直接说：“杨怡萱，验指纹！”
杨怡萱哪里还站得起来，全身害怕得发抖，双腿酸软到简直不是她自己的。
乔所长也看明白了，叫王老师：“王老师，请两名女同学扶着她！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看表演的。”
这话说得那个不客气。
王老师点了两名女同学，她们扶着杨怡萱，杨怡萱被强行查验了指纹。
小周说：“经过查验，派克钢笔上有杨怡萱的指纹。”
“哗！”
虽然同学们已经从杨弯弯和杨怡萱截然不同的反应中有了种种猜测，但是听到小周这句话，他们是真的沸腾了。
“真是没想到啊，杨怡萱竟然是这种人。”
“亏她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杨弯弯是个白眼狼呢。”
“她怎么就说得出口呢？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大骗子！”
“是啊！还有，她说她爸爸妈妈照顾杨弯弯姐弟的话，肯定也是假的吧！”
“肯定是假的！杨弯弯说的才是真的，肯定是她大伯二伯侵吞了她家的财产！”
037毫不放过
“我听说，杨弯弯姐弟这些年过得可惨了！如果她大伯二伯没有侵吞她们家的钱，她们肯定不会这么惨吧！”
“是啊！”
“我听说，她爸爸和她大伯二伯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
“那就怪不得了！一边假惺惺说关心杨弯弯，背地里却偷偷侵吞人家父母留下的钱。”
……
杨弯弯听着他们的议论，唇角微微勾起。
相信，经过今天的事情，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得满城风雨，整个福星水库村的人都会知道，杨大力和杨有能是怎么对待她们姐弟的。
她还真得好好感谢杨怡萱，如果不是杨怡萱这么一闹，这件事还闹不出来。
同学们大多数都实话实说，今天的现场版立刻就会传遍四面八方。
杨大力这些天费心经营的事情，很快就瞒不住。
杨有能和毛豆花被大家的议论惊呆了。
毛豆花更是不相信指纹设备，指着指纹设备质问小周：“杨弯弯这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这么睁眼说瞎话！”
小周还没说话，同学们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杨怡萱啊，你妈怎么是这种人？蛮不讲理啊！你以前说你妈是城里人，难道城里人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杨怡萱！”
“杨怡萱，你可是三好学生呢，你不会自己做错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吧？”
“唉，我总算知道了，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听着同学们的讥讽，毛豆花大怒：“你们这些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快来看啊，快来看，杨怡萱妈妈在学校打人啦！”
“打人啦！”
“打人啦！”
“杨怡萱妈妈要杀人啦！”
“杀人啦！”
教室里顿时热闹极了，中二少年们唯恐天下不乱。
王老师：……
李校长：……
乔所长看着杨有能，“杨有能，你怎么说？”
杨有能：“我，我……豆花，别闹了！丢人现眼！”
毛豆花气得要死，却拿这些顽皮的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也不是个傻的，知道女儿在学校读书，她也不敢闹得太厉害了。
乔所长摆了摆手，“好了，大家别闹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杨弯弯没有偷派克钢笔，杨怡萱污蔑同学，并且有偷盗行为。这件事说完了，再说第二件事。”
杨有能千万不变的笑容再也绷不住，看向杨弯弯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杨弯弯熟视无睹，只是冷冷淡淡坐在座位上。
“第二件事，刚才杨弯弯说过了，就是她告杨大力和杨有能侵吞她家财产的事情，我们已经立案。杨有能、毛豆花，请你们跟随我们去派出所一趟。小周，把杨大力夫妻也叫上。”
杨有能和毛豆花互看了一眼，随即，毛豆花再次没忍住，指着杨弯弯大叫：“杨弯弯，你个黑了良心了！这些年是谁照顾你们，你这只白眼狼！早知道你这么狠毒，当初你妈妈生你下来就应该淹死你！”
杨弯弯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
乔所长喝道：“毛豆花！撒什么泼呢！是不是要铐了你们走？！”
杨有能脸上的肌肉快速牵动，他指着杨弯弯：“弯弯，你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夫妻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这样害人？”
杨弯弯这才对上他的眼睛，似笑非笑，说：“这件事，要问你的好女儿啊！哦，对了，二伯父，你和大伯父这些天在村里到处说，说那一万块钱你们当时是取了，随后给了我，而且还说我们是白眼狼。本来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每天上学，还要做凉菜卖，我没那么多时间去听人家说什么。但是呀，刚才”
杨弯弯拉长了声音，笑得狡黠：“刚才，你的好女儿杨怡萱说，你们在村里到处说，根本就没有侵吞我们家的钱，我们姐弟是白眼狼。你看看，她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知道你们做错了事情不但不知道悔改，竟然还在村里散播谣言，要害得我们姐弟没有立足之处。既然今天派出所的同志在，一事不烦二主，我刚好就把这件事提起来。对了，你们说那一万块钱给了我，当时并没有证人，我也没法反驳，是不是呢。”
杨有能和杨大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说：“本来就是给了你的，你说什么也没用！就是去派出所，那也没用的！”
“那好吧，这一万块钱我认了。但是，还有另外的一万三千块啊，我的二伯父。那一万三千块钱，可是有真凭实据的哦！这下，你们可瞒不住了呢！我现在，要告的不是那一万块钱的事情，而是那一万三千块钱的事情呢！二伯父，你怕不怕呀？”
杨有能顿时呆若木鸡。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还有一万三千块钱也被他们兄弟侵吞了。
但是，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杨弯弯怎么可能知道？
杨弯弯笑了笑，“二伯父，你看看，你在派出所同志面前，露馅了呢！你这语气，分明就是告诉他们，我说的都是真的！”
杨有能顿时觉得全身无力！
“二伯父，我说过，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前后侵吞我们家两万块钱，却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用你们的钱，吃你们的饭！还想方设法要将我们姐弟赶出去打工，你们自己怎么不去打工呢？既然这样，就让大家都看看，到底是我们用你们的钱，还是你们用我们的钱！”
顿时，教室里又沸腾起来。
“天啊！两万块钱！都能盖一座房子了！”
“是啊，盖个小二楼没问题！”
“我们家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他们竟然侵吞了人家杨弯弯爸妈留下的两万块钱！”
“是啊！杨弯弯家的房子特别漂亮，那是他爸妈好有本事盖起来的。”
“真不要脸啊！侵吞人家的钱，还说人家用他们家的钱，还赶人家出去打工！”
“真是不要脸！”
……
杨有能和毛豆花以及杨怡萱都被带走了，杨弯弯也要跟去派出所。
038神秘罗志杰
去的路上，罗志杰让杨弯弯坐在车的后排。
杨有能等人则被关在后面。
杨弯弯上了车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乔所长和小周，也不说什么。
罗志杰的脸色很冷，冷得像是一块冰。
他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直低头在电脑上点点戳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路无话。
到了派出所，杨大力夫妻也来了。
不过，那时候的杨弯弯已经进去录口供，大家没见着面。
录口供的时候，罗志杰就在现场。
杨弯弯录了口供，按照程序，她可以回家了。
临走前，杨弯弯看着罗志杰和乔所长，鞠了一躬：“今天的事情，多谢罗队长和乔所长。”
这倒是个很有趣的姑姑娘啊。
乔所长突然起了兴致，问道：“杨弯弯，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彻底得罪你大伯和二伯了。他们的罪行，还需要时间查证。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不得不多说两句。这段时间，你就不怕他们再对付你？你要知道，我们派出所是不能保证你二十四小时安全的。”
杨弯弯笑了笑，说：“乔所长，你说得是，提醒得是，我会小心的。”
乔所长有心提点她，“你准备怎么小心呢？”
杨弯弯说：“我会给我大伯父家的三儿子打电话，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他。我大伯父最看重这个儿子，他是大学生。我相信，大伯父不会那么傻，做出有损儿子前程的事情来。至于我二伯父，他在这件事里面起到的作用没那么多，我估计他很快会被放出来。”
“那他们如果再次说你的坏话呢？”
杨弯弯笑了：“乔所长，如果他们再胡说，我就会再次到派出所来告他们。乔所长，我相信你是一名主持公道的好所长，你会为我这样的弱者主持公道的。”
乔所长“哈哈哈”笑起来。
罗志杰凉凉的声音响起，说：“杨弯弯，你放心，乔所长会主持公道的！”
罗志杰这是给自己下任务啊……
乔所长：“罗队长说的是，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那就多谢乔所长了！”
片刻之后，杨弯弯走出了审讯室。
站在院子里，杨弯弯并没有走。
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自然就看得出，罗志杰处理这件事情始末，带有很重的个人情感。也就是说，罗志杰始终站在杨弯弯这边。
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因为有罗志杰在场，才会如此顺利。
不，确切地说，是因为有罗志杰，派出所才会给她立案。
这个时候的社会，和若干年后是很不一样的。
信息的不公开、不透明，很多事情都会被人情淹没。这也就是她那天在家里说要报案，最后却并不去报案的原因。
她觉得，她就算报案，也是空忙一场。
谁管你啊！
谁鸟你啊！
杨大力去派出所走走人情，这件事必定黄。
所以，杨大力才会在那天之后，肆无忌惮地在村里散播谣言。
他说，那一万块钱早就给了杨弯弯姐弟，杨弯弯姐弟却做出白眼狼一样的事情，对自己的伯父口出狂言。
因为杨大力知道，就算杨弯弯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人将事情一推，故纸堆里一放，谁会给杨弯弯主持公道？
杨弯弯根本拿他杨大力无可奈何。
这也就是毛豆花会在杨怡萱面前歪曲事实真相的缘故。
但是，她和罗志杰根本不认识。
罗志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杨弯弯在院子里踟蹰时，罗志杰走了出来。
“杨弯弯，你还有事？”
杨弯弯想了想，问道：“罗队长，你今天到我们班上来，是来查王桂香案子的吗？”
“是。”
“对不起，耽误你办公了。”
罗志杰面容冷峻，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味道，他并不看杨弯弯，而是看着前方的一棵树，“这是我的职责，王桂香的案子是案子，你的案子也是案子。”
杨弯弯知道，罗志杰并不想和自己多说。
“不管怎样，谢谢罗队长秉公办理。”
罗志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大长腿一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罗志杰的身影消失在审讯室门口，杨弯弯才走出派出所大门。
阳光迎面而来，秋天天空湛蓝无云，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真是个好天气。
审讯室里。
杨大力已经被审讯得差不多了，做笔录的人将笔录拿给罗志杰看。
罗志杰简单看了一下，将笔录放下，坐在一边，冰冰的声音，说：“不说实话，重审！”
杨大力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位同志，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虽然是笑着，但又有几分并不把罗志杰放在眼里的敷衍。
罗志杰靠在椅子里，闭着眼睛，根本不把杨大力放在眼里，说：“交代你、你妻子和你三儿子名下所有储蓄账户。”
杨大力有些不爽：“同志，这个我刚才已经说了！”
“所有的。我不重复第三遍。”
杨大力：“这位同志，我真的已经全说了……”
罗志杰站起来：“不说实话，扰乱公务，拘留十五天！”
说罢，起身就走。
杨大力还是往常老油条那一套，“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罗志杰已经去得不见踪影，只有被他甩手关上的门，晃了几下之后，半开半闭着。
杨大力并不害怕罗志杰，没太将罗志杰的话当回事，对着做笔录的小杨嘟囔道：“这位同志是谁啊？好大的架子！”
小杨叹口气，放下了笔，说：“杨村长啊，你要被拘留十五天了。”
杨大力不信：“不可能吧……你的意思是，他说拘留我十五天就拘留十五天？”
小杨说：“你还不信？”
杨大力当然不信，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谁都能唬住他，派出所里的那一套他熟悉着呢。
小杨摇摇头，“杨村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给你提个醒。县局都要敬他三分，你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谎，你这是自找的啊。”
杨大力这才有些慌：“那，那我找乔所长说说，不行吗？”
039继续大闹
“你就是找乔局长说，也是不行的了，还乔所长！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交代清楚了，说不定那一位一高兴，还能给你减少几天。你这拘留十五天，回到村里真不好听啊，你说是不是？”
杨大力忙点头：“我这，我这……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啊。”
小杨说：“杨村长，明人跟前不说暗话。罗队长既然说你说的是假话，那肯定是有他的缘故的，你看见他手里抱着的电脑了吗？人家已经将你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我这看着大家都是乡邻才给你说这么多，你既然不愿意配合，我也没有必要在你身上耽误时间了。”
说罢，小杨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出去。
杨大力傻了眼。
他被传讯到派出所的时候，以为说的是那一万块钱的事情，根本就不怕派出所问话。
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将杨弯弯倒打一耙。
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杨大力慌了。
##
杨弯弯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不久，罗志杰就到了镇子的街上。
罗志杰走进一栋房子，房子里赫然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正伏案疾书。
正是潘哑巴。
罗志杰没有打扰潘哑巴，而是坐在一边的沙发里，默默看着他。
其实，罗志杰一直在打量潘哑巴。
潘哑巴的眉眼，潘哑巴的身形……
房子很明亮，罗志杰可以将潘哑巴看得非常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
他这才发现罗志杰在旁边坐着。
潘哑巴愣了一下，随后问：“罗大哥，你回来了？”
罗志杰“嗯”了一声。
“谢谢你帮我，罗大哥。”
“算不上帮忙，杨弯弯本来就没有偷别人的钢笔。”
潘哑巴笑起来，脸颊生光，“我就知道。”
“但你却很紧张。”
“因为我知道，别人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别人会污蔑她，打击她。她再好，别人也看不到。”
潘哑巴说着，捏紧了拳头。
杨弯弯家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可是，他想帮她却来不及。
杨弯弯孤单对峙杨大力那一家子人的时候，他正好被刘八梅派到镇子上给弟弟买蛋糕去了。他每天吃着杨弯弯给他特别留的饭菜，却无法帮到杨弯弯一丝一毫。
今天正好凑巧。
他从小学到中学，想要找中学校长提跳级的事情，正好听到杨弯弯班上的人议论杨弯弯偷钢笔的这件事。
又正好凑巧，罗志杰到了学校调查王桂香的事情。
最凑巧的是，前段时间，他帮了罗志杰一个忙。
于是，潘哑巴求罗志杰处理杨弯弯偷笔这件事。
幸好，他办成功了。
说了一会儿话，潘哑巴告辞。
罗志杰定定看着潘哑巴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始终闪动着一个念头，却迟迟无法得到落实。
想了很久，罗志杰终于下定决心，走向隔壁商店，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过了好一阵，那头的电话才被一个人接起。
罗志杰踟蹰了一下，才开口：“戍言，我跟你说件事……”
杨大力被派出所拘留十五天。
曹新春在审讯室一问三不知，后来很快被放了出来。
杨有能夫妻和杨怡萱被教育了一顿也放了。
回到村里，曹新春立刻就去找杨弯弯。杨弯弯没去上学，就在家等着她登门呢！
曹新春一走进杨弯弯家的院子，杨弯弯就站到了院子里。
曹新春再也摆不出平常的慈眉善目，走到晒坪就吼起来：“杨弯弯，你个贱胚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让派出所的人把你大伯都抓走了！”
杨弯弯笑了笑，指了指四周，“大伯母，你瞧，好多人都看着你呢！你不摆出你那幅好伯母的样子了吗？”
曹新春愣了愣。
“谁不知道大伯母一向对我们姐弟十分关心爱护啊，怎么可能骂我们姐弟是贱胚子呢？是不是啊，大伯母？”
曹新春气得胸口猛烈起伏，她在派出所里被人当罪犯一样审问，深以为遭受了奇耻大辱。
现在，又被杨弯弯这么一顿奚落，更是气得几乎吐血。
毛豆花大闹学校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杨大力兄弟被派出所叫去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早就有人密切关注着杨弯弯家的情况，一听这边吵闹，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还有人断断续续正在往这边走，准备看一场好戏。
“哦，对了，我正准备给庆秋哥打电话，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他。”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你们都这样欺负人了，就应该让他知道，他有什么样的父母！他不是大学生吗？他不是前途光明吗？他不是要娶城里姑娘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个坐牢的父亲，他还有什么前途光明的！学校会不会开除他！”
曹新春傻了。
“拿着我家的钱，他上大学，我们姐弟却被你们逼着去打工。我还要给他们学校打电话，问问他们学校怎能收这样的学生？世界上有这样的公道吗？拿着我爸妈的血汗钱给杨庆秋读书，却逼着我们姐弟去打工。你们说，这样的学生，学校应不应该要？”
人们交头接耳，倒也并没人站出来说个什么。
杨弯弯知道这话当然很没道理，但是用来吓唬曹新春那是百分百准的。
至于杨庆秋，杨弯弯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什么面子。
他已经是成年人，家里的情况他不是不清楚，他能心安理得在学校上学，就应该承受他该承担的责任。
还有，上一世的杨庆秋给杨弯弯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杨弯弯没想过要和他保持什么堂兄妹的感情。
曹新春吭哧了好一会，哭了起来：“杨弯弯啊，你不能这样做啊！这些事情都是你大伯父做的，和你庆秋哥没关系！你这样做，会遭到报应的！”
“没有关系？他读书的钱难道不是我家的？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如果没有我家的钱，他能去读书吗？既然你说没有关系，立刻把钱拿回来还给我们！我倒是要看看，他没钱交学费，学校要不要他，他到底和我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040杨弯弯得理不饶人
“他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学费钱是我们的啊。”
“他不知道就可以什么责任都没有了吗？大伯母，你哄鬼啊！说来说去，你是拿了我家的钱就是不还，而且还在村里造谣，说我们姐弟是白眼狼！现在，派出所已经查清楚，大伯父侵吞我家两万块钱，这已经是犯罪了！所以，他要坐牢！”
曹新春知道杨大力被拘留十五天，她也以为是坐牢，所以害怕得不得了。
“杨弯弯，我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了！求你去给派出所的人说说，不要让你大伯父坐牢！”
说着，曹新春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的人在一边议论，说杨弯弯心肠太硬，逼得长辈下跪。
“杨大力把钱还给她不就行了吗？至于逼着曹新春跪下吗？”
“杨大力他们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她伯父，是长辈，长辈跪在她面前，她当得起吗？”
“就是！这杨弯弯也真是得理不饶人！”
“真是硬心肠啊！”
……
用这一招来逼她？
杨弯弯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听着大家的议论，杨弯弯不停冷笑，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事情不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如果前世她们姐弟能得到这笔钱，杨弯弯别说读高中，读个中专是没问题的。中专毕业，她就可以工作，加上这些钱，供弟弟妹妹读书也没问题。
如果她们当时能获得更多知识，自主能力更强，就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钱而对林家感恩戴德，最终被人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
至于村民们觉得自己心肠硬，根本无需在意。
这些人非常没有立场，阿谀奉承、见风使舵往往就是他们。
真正有立场的人不会跑到自家门口来，唯恐天下不乱充当正义使者，随便议论人家的事情。
真正能拿住自己人生、稳住立场的人，这个时候都在忙乎自己的事业，做生意的、打工的、创业的……忙得不可开交，分分钟都在忙，哪里还有时间到自家院子里来发表意见。
站在这里乱议论的人，都是闲的蛋疼毫无立场的人。
因此，杨弯弯面不改色地回到家，将门一关、一锁，拎着书包出来了。
“大伯母，我觉得你是应该跪着，好好在我爸妈跟前忏悔！你用着他们的血汗钱，却逼迫他们的女儿，还四处散播谣言说他们的女儿是白眼狼，这些年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如果我爸妈原谅你了，我可以不给庆秋哥学校打电话。大伯母，你就跪在这里请求我爸妈的原谅吧！”
说罢，杨弯弯头也不回就走了。
爱跪你就好好跪着去！
有人觉得热闹没看尽兴，喊住杨弯弯：“杨弯弯，你就这么走了？你就让你大伯母跪在这里？你可真是心肠硬啊！咱们福星水库村也没见过你这么心肠硬的姑娘！”
杨弯弯回头讽刺一笑，说：“婶子，你心肠软，你帮我大伯把那两万块钱还给我，怎么样？”
那人还有道理要议论，杨弯弯懒得和她说那么多，说也是说不通的。
这个道理她太明白了。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就是咬着自己的道理不放松，根本不可能沟通得了。
杨弯弯到了学校，不出意外，同桌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拿出书本，认真学习起来。
下午放学后，二叶追了过来，“大姐，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学校里也传遍了。同学们都说大伯二伯不要脸，杨怡萱是个神经病。大姐，大伯和二伯都被叫去派出所了吗？”
杨弯弯将今天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大姐，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侵吞了爸爸妈妈留下的一万三？”
“是的。这笔钱，是爸爸借给一个叔叔做生意的。前年的样子吧，这个叔叔想还给我们，但是被大伯挡住了，说我们还小。后来，这个叔叔就把钱给了大伯。当时，庆秋哥正好大学开学，学费五千多块钱，大伯当即花了五千块钱。今年开学，他给庆秋哥交学费用的是剩下的五千块钱。这一年多，庆秋哥在学校的开支基本上就是那三千块钱。”
“所以，这笔钱要查起来是可以查到的，所以，他如果还想说是给你了也骗不了人。”
“二叶很聪明，就是这样。这就好比人走路，他之前走在水泥路上，没有留下脚印。现在他走在雪地上，脚印很清晰。所以，他留下证据了。”
“大姐，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爸爸留下了一个账本，上面写了很多事情，但并不是太清晰，我也最近才琢磨出来一些事情。你还记得吗？爸爸做过很多生意，每一次都赚了钱，我们家的钱绝对不止这栋房子这么点，应该有不少存款。爸爸讲情义，应该还给大伯和二伯家借过钱，但是没有欠条，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借了多少。回家了，我将那个账本拿出来，你也看看。”
其实杨金强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账本，这都是杨弯弯模仿杨金强的笔迹，伪造了一个账本，用来忽悠二叶和尚涛。
“二叶，这个账本我看了很久才看明白，估计也不能作为证据，你知道就行了。今天这一万三千块钱，其实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连猜带蒙说的，谁知道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其实我觉得吧，估计这个叔叔也没借那么多钱，但是大伯二伯心里有鬼，所以……”
二叶点头：“大姐，我明白了。”
“二叶，他们在我家拿到的钱绝对不止这两万，但是我们要想拿回来两万块钱并不容易。所以，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只当这两万块钱喂了狗，买了教训。你放心，大姐会带着你和尚涛好好赚钱，将来赚的钱一定很多很多，远远超过两万块钱。这件事，就是我们成长路上惨痛的教训，时刻要记得，所谓的亲人有可能是豺狼，所谓可以信任的人，时刻可能在你背后捅刀子。不要那么轻信别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定要牢牢把握自己的人生。”
041阴测测的杨有能
二叶握住杨弯弯的手：“大姐，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尚涛。”
“好。大姐平时比较忙，有时候疏于教导你们，你就记得要告诉尚涛。只要我们三姐弟同心同力，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过越精彩。”
“嗯！”
这一夜，对杨家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个不眠之夜。
杨爷爷晚饭后来找过杨弯弯，打听这件事。
杨弯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杨爷爷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叹息：“唉！唉！”
并没有逼着杨弯弯做什么事情。
杨奶奶则不停抹眼泪，但她不好说什么，只是不停抱着尚涛哭：“我可怜的崽！可怜的崽！”
杨奶奶的这种态度很明显，这是在谴责杨大力兄弟，但毕竟这俩兄弟不是自己生的，杨爷爷也没有偏向杨大力他们，杨奶奶一向软弱，也不好在嘴上骂他们。
杨弯弯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让一向软和的杨奶奶决心硬气。
以后但凡曹新春和毛豆花来找杨弯弯姐弟的麻烦，杨奶奶只要知道了，就必定赶过来为姐弟助威。
曹新春被杨弯弯这么一威胁，晚上在家足足将杨弯弯骂了一整夜。
毛豆花搂着杨怡萱，也是骂了杨弯弯一整晚。
不过，她暂时不敢去杨弯弯家找杨弯弯麻烦，因为派出所的人说了，如果她再去找杨弯弯麻烦，就将他们夫妻关起来。
杨怡萱眼睛哭肿了，嗓子哭哑了，不停埋怨毛豆花：“你为什么要骗我？害我出那么大的丑！明明是爸爸用了人家的钱，为什么要说是杨弯弯她们用了我们家的钱？”
毛豆花疑惑问：“你为什么会放钢笔到杨弯弯桌子里？”
为什么？
杨怡萱回想了一下，自己虽然看不惯杨弯弯，但一开始是没有这种念头的。那么，念头是怎么起来的呢？
好像是听到匡洁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匡洁说：“你们都说我好看？杨弯弯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呢！别看她现在一头短发打扮得跟个男孩子一样，其实她很有林子霞的气质，宜男宜女。等着看吧，再等几年，她的风华无法掩住，那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林子霞是湾岛的一个大明星，长得非常漂亮，男生扮相也非常英气，是数一数二的大明星。
当时，杨怡萱就被这番话气坏了，杨弯弯那个没有爹妈一直被毛豆花看不起的货色，能和林子霞相比？
可是，杨怡萱有意识去打量杨弯弯时，就发现匡洁说得真的不错。
杨弯弯真的很像林子霞！
这还了得！
然后，杨怡萱又听到匡洁提到那只派克钢笔如何如何昂贵，说是只有杨弯弯这种气质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使用。
于是，杨怡萱就产生了一个念头。
难道是因为匡洁的蛊惑自己才会这样做？不可能吧，匡洁又没有明说。
杨怡萱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再去想。
杨有能万年不变的狐狸脸今天再也笑不出来了，他阴沉着脸，听着女儿不停的抱怨和妻子的咒骂，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
忽然，他将还没抽完的一支烟狠狠扔在地上，用力碾踩，恨恨说：“我杨有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丑！”
毛豆花和杨怡萱都愣愣看着他。
杨有能平时就是个笑菩萨，一直乐呵呵的。这么阴沉着脸，用这么狠的声音说话，还是第一次。
杨怡萱甚至害怕地往毛豆花怀里钻了钻，“妈，爸这是怎么了？什么意思？”
毛豆花示意她不要问那么多。
她和杨有能做夫妻这么多年，多少知道杨有能的性子。
杨有能这是被杨弯弯彻底惹毛了。
毛豆花心中升起欣喜，杨有能要对杨弯弯出手？
好！
这个死丫头害得自己丢人不说，还让怡萱遭受大家的嘲笑，最近连学都不能去上了。
“有能，你，你打算怎么办？”
杨有能阴测测一笑，说：“怎么办？凉拌！”
毛豆花不解，“凉拌？什么是凉拌？”
杨有能的笑容在十五瓦的灯泡下显得格外阴森，毛豆花看着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
“凉拌，就是凉凉地拌！”
杨有能吐出这句古怪的话，又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凉拌？
多好啊！
当年他就想凉拌的，可惜没有得手。
这一次，他要好好凉拌一回！
##
杨弯弯并不为杨家的事情困扰，将弟弟妹妹都安排好，将所有事情嘱咐好，照常过日子。
她们姐弟在村里还有四年的日子要过，必须要能稳下来。
所以，在给杨庆秋打了一个电话后，杨弯弯没有更多动作。
给人留一线的道理她是懂的，她自己有空间无所谓，但弟弟妹妹只是普通人，杨大力这些人不能逼得太狠。当然，她不会幼稚地认为杨大力他们就这样算了。
过了两天，杨弯弯去邻村联系杀猪的屠夫，她准备趁着明天周日，将家里那两头猪给杀了。
每天围着猪转圈圈，不但很烦，而且容易让人掌握自家姐弟的行踪。
因为这件事很有规律，什么时候打猪草，什么时候煮猪食，什么时候喂猪，是有定点时间。
从邻村回来，杨奶奶正好过来，嘱咐她去自家水田里看水稻。
稻子已经出稻谷，长势还行，但杨弯弯没有什么喜悦。这和养猪是同一个道理。
明年她要升高中。县里一共7所高中，重点高中都在县城，杨弯弯肯定要去重点高中念书的，所以就必须去县城。
县城离家有二十公里，坐车要半个多小时，她必须寄宿，因此无法顾及家里的很多事情。
明年，弟弟妹妹在家，就只能读书种菜，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让她们做了。
杨弯弯心中筹划着，一面沿着水库下游而去。
福星水库村，之所以起这样的名字，就是因为有个大水库，这个水库就叫福星水库。
福星水库供周围几十里方圆农田灌溉使用，水库被人承包养鱼，水库的泄水闸下是一条小溪。
她家的水田离水库还有很远，但是离小溪却不太远。
说是小溪，最宽的地方有十几米宽，然后慢慢变窄，基本上有三四米宽，从水库蜿蜒至周围的农田。
水库里的鱼有主人，小溪里的鱼虾却无主。因此，经常有人在小溪里抓鱼。溪水深的地方比较浑浊，浅的地方可以看到水底，以及鱼虾们的活动。
杨弯弯环顾四周，农田里有不少干活的人，但无人注意自己。她站到一棵樟树下，从空间的开发区里弄出了一些小鱼小虾，用篮子兜住。
兜了几斤的小鱼小虾，还有几个螃蟹。
最大的鲫鱼有三四两，其余都是手指头大小的。其中有一种叫做麻辣子的小鱼，一般只有手指头大小，背上有黑色花纹，这种鱼很好吃。
她空间里当然有肥大的鱼儿，但是没有理由拿出来。
看看太阳已经快到头顶，摘了一片芋头叶子顶在头上当太阳伞，赶紧往家里去。
回到家，二叶和尚涛还没回来，杨弯弯立刻指挥空间里的石头人给鱼虾开膛剖肚。
那边，灶膛里的火自己烧了起来，杨弯弯淘米下锅。又洗了一些辣椒和蒜，炒菜锅也烧热了，下了油，鱼虾已经洗干净，杨弯弯将鱼虾下锅煎炒。
往常将这些事情做完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只需要二十几分钟就将饭菜全部做好。
尤其是剖洗鱼虾比较费事，因为鱼虾都很小，一个个开膛剖肚比较费时间。但是，有了石头人，就完全不同了。
042杀了一头大肥猪
等到杨弯弯撒了一把葱放在鱼汤里，二叶和尚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大姐！好香啊！”
尚涛跑到灶台跟前，看着锅里的鱼虾口水直流，尚涛最爱吃鱼虾。
“盛饭了。”
杨弯弯指挥弟弟妹妹收拾饭桌、装饭，自己则将鲜美的鱼虾汤盛了三大碗放在桌上。
“大姐，你从哪里弄到的？”
尚涛吃着鲜美的小鱼虾，喝了一口辣辣的鱼汤，满足极了。
杨弯弯面不改色地撒谎：“运气好，凑巧在一个水坑里看到的。”
二叶埋头吃饭，她也最爱吃野生水产了，又鲜又甜，一点也不腥。
姐弟三人吃完了两碗鱼，还剩一碗留着晚上吃，一碗给潘哑巴。
看到水盆里还养着几个螃蟹，尚涛脸蛋红扑扑地逗弄着螃蟹，“大姐，今天下午我们再去碰碰运气吧，这几个螃蟹不够一顿，再捉一些来。”
杨弯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自己的异能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所以需要一些掩饰。
“这样吧，奶奶家有筝，你们去借来，我们用筝去放，能弄到一些鱼虾。螃蟹的话，翻石头看咯。”
二叶和尚涛就乐呵呵去借筝了。
看到弟弟妹妹天真可爱的样子，杨弯弯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欢喜的是，她们仍旧开朗乐观。
忧愁的是，危机已经无处不在。
自己还能在村里待个快一年，这一年总归能把事情解决好吧。
杨弯弯不停安慰自己。
她这些天从来没有做出特别沉重的样子，那样会让弟弟妹妹没有安全感。
筝是用杨奶奶用蚊帐做的，将烂蚊帐里选出好的一块，裁成正方形，再用绳子将四个角扎住，挂在两根竹篾上，最后将两根竹篾的交叉处吊一根长绳子，长绳子挂在竹竿上。
使用的时候，在蚊帐中间放点饵，然后举起竹竿，将蚊帐放到深水处。过不多久，操持竹竿将蚊帐慢慢提起，就可以看到一些小鱼小虾就被兜在了蚊帐中间。
杨弯弯准备到时候从空间里直接将鱼虾困在蚊帐里，这样一来，收获会丰盛得多。
果然，她们放下六个筝在宁静的深水处，收取的时候，一次就能收获两斤多的小鱼小虾，把二叶和尚涛乐坏了。
看着桶里游动的鱼虾，三人七嘴八舌商量起来。
“回去再做几个筝，随时可以去放筝。”
“这个地方的鱼虾真多，明天还继续来。”
“这个烘干了卖，肯定好卖。”
二叶一口气数了七八个池塘的名称，准备去那些水塘里放筝。
一般的水塘主人对放筝的都不管，因为筝只能网住小鱼小虾，不会网住水塘主人养殖的鱼。
但是有的人也不愿意。
之所以去水塘不去水库放，是因为水库太深，危险。去的话也只能在水库的浅水区放。
三人商量中，又抓了十几个螃蟹，尚涛没忍住去第二次收筝。这一次，又收了一斤多。
天色渐晚，蛙鸣四起，姐弟三人沿着小溪走了好几公里远，收了三十多斤小鱼小虾，也商量好了次日乃至今后的事情。
一般人也就收个两三斤，所以这三十多斤是逆天的收获了。
这还是杨弯弯极力控制的结果。
杨弯弯觉得捞鱼虾卖，算是目前一个不错的选择。
回到家，将鱼虾放在水里养着。
次日五点多一起来，三人将个别死了的鱼虾选出来，回头在锅里烘焙了做成鱼干，平时用豆豉蒸着吃，特别下饭。
这时候，张屠夫背着杀猪的工具带了两个男人到了门上。
这两个男人是张屠夫带来帮忙捉猪的。
因为杨弯弯说了，她们家没有男劳力。
杨爷爷和杨奶奶知道杨弯弯要杀猪，一大早就到她们家来帮忙了。
随着大肥猪凄厉的叫声由强到弱，杨奶奶手里的木盆接了一大盆猪血。
她将猪血端到厨房，欣喜地说：“水和盐都放得刚刚好，一会儿就成块了。”
猪血成了块，就能切成小块汆着吃，自家养的猪，猪血没有什么腥味，汆着味道很鲜美。
杨弯弯只弄了一半的猪血块，还有一半仍旧是液体，准备做血肠。
二叶和尚涛将一桶一桶的热水提出去，张屠夫洗猪。猪被放在宽大的案板上，村里人三三两两来买肉了。
昨天，杨爷爷向很多人打了招呼，所以今天来的人还不少。
张屠夫将猪肝、猪肉、猪小肠割了一些给二叶，二叶和尚涛洗的洗，切的切，开始做杀猪菜。
杨弯弯顾不上厨房的事情，一直在案板旁边帮着卖猪肉、收钱、递东西。
剩下的猪头、猪肠子、猪蹄子杨弯弯全留了下来，准备做成卤菜去卖。除了这些，还剩了几十斤猪肉。
一般人家杀猪都会提前一个礼拜左右就告诉乡里乡亲，这样来买肉的人就很多，肉也能卖完。毕竟，卖了肉才有钱不是。
这时候大多数人的生活还并不富足，当然是愿意将肉卖了换钱的，自家留的自然是越少越好。
她原本计划要留一些做卤肉，所以也就昨天才告知乡亲们，故而才会剩下这么多。
二叶和尚涛将菜端上了桌，猪肝汆猪小肠、辣椒炒肉、猪血汆五花肉都是双份，另外加两样蔬菜、豆腐，满满一大桌。
猪肉鲜嫩，样样都是原生态的好东西，怎么做都新鲜美味，因此杨爷爷、杨奶奶陪着张屠夫几个人，吃得主宾皆欢。
他们吃饭的时候，二叶、尚涛和杨弯弯就在收拾院子，要将地上的猪血清扫干净，将地上的污秽扫干净。
张屠夫等人吃了饭告辞，姐弟几个也将院子里也收拾干净了，然后坐到桌子上，吃做菜时另外盛出来留下的饭菜。
分量不多，味道是一样的美味。
这时候养的猪吃的是自家的粮食和野菜，猪肉味道很好。
杨弯弯叫来尚涛，“尚涛，你去看看潘一鸣在干啥。”
尚涛得令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把潘哑巴领来了。
尚涛说：“潘一鸣他爸妈和弟弟妹妹去他外婆家了。”
意思就是没人管潘哑巴，所以潘哑巴行踪自由啦。
043你和你爸妈长得不像
杨奶奶看到潘哑巴，吓了一跳：“一鸣啊，你，你是一鸣？”
无怪杨奶奶吃惊，潘哑巴现在长得比杨弯弯高一点，有快一米七的样子，虽然在成年男子里不算高，但是比起两个多月前刚刚一米六冒头的样子，当然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而且，他脚长手长的，只要营养跟得上，再长个十几厘米不是问题。
他剪掉了以前遮着眼睛的长头发，现在的板寸更显得精神十足，况且他还有那么好看的眉目。
就算穿得很土气，但洗得干干净净，加上他那淡淡的微笑，任谁看起来都是十足的美男子范儿。
放眼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就没有一个少年长得比潘哑巴好看的。
潘哑巴很礼貌地打招呼：“杨奶奶。”
杨奶奶瞪着眼睛将他看了又看，才满腹疑惑地说：“你真是一鸣？跟你爸妈一点也不像，你弟弟妹妹也不像。”
杨弯弯心中一动。
潘哑巴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礼貌地笑。
杨弯弯和二叶忙前忙后，招呼大家吃饭。
五个人吃得很香。
杨奶奶对潘一鸣很感兴趣，问了他在家里的一些事情，感慨了一番，说：“一鸣你是个可怜的，你妈妈连饭都不给你吃饱，这要不得。刘八梅好强，脾气臭，我们这些人就算看不过去，也没人敢说什么。有点好吃的，弯弯叫你，你就来吃点吧，都是造孽人。”
潘哑巴点点头。
不过，他吃饭很克制，多数只吃豆腐和蔬菜。
杨奶奶给他捡了一点肉。
潘哑巴道谢。
因为杨奶奶在场，杨弯弯就没有给潘哑巴捡菜吃。
她明白农村人的待客之道。
杨奶奶可怜潘哑巴是真的，不介意杨弯弯叫潘哑巴来吃饭也是真的。但如果杨弯弯给潘哑巴夹多了肉，或者潘哑巴自己主动夹几块肉，杨奶奶还是会不高兴的。
人穷了，待客之道就没那么大方。
倒是潘哑巴也聪明，表现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很得杨奶奶的好感。
吃了一阵，杨奶奶才将注意力从潘哑巴身上转移过来，对杨弯弯说：“弯弯啊，你们姐弟把猪养得好，还能想出卖卤肉的法子，和你爸爸一样聪明！你们爸爸那时候啊，就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你们能赚到钱，能读书，奶奶很高兴。”
杨弯弯总觉得杨奶奶这是话里有话，不由得看了看在门口坐着吸旱烟的杨爷爷。
杨爷爷想起聪明的小儿子，有些失神。
尚涛大口大口吃着饭：“奶奶，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杨奶奶摸摸尚涛的脑袋，“尚涛说的话，奶奶相信。而且奶奶相信，你们姐弟一定有办法读大学的。”
吃过了早饭，杨弯弯在家收拾东西，二叶和尚涛去赶圩，潘哑巴自告奋勇要跟去帮忙。
这让杨奶奶对他的感觉又好了一些。
杨弯弯将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二叶和尚涛回来了。
“大姐，一共卖了三十几块钱呢！”
尚涛兴奋得满脸通红。
平均一块五毛钱一斤，她们卖掉了二十多斤，还剩了将近十斤带回来。
杨弯弯也很高兴，忙了八个多月，一头猪不过才收了三四百元钱而已。再加上回头自己将猪下水和剩余的猪肉卤出去卖，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六七百多元钱。
两头猪也就一千三四百块钱。
而她们忙了一个下午，就能卖出三十块钱。算来算去，当然是卖鱼虾划得来。
鱼虾并没有猪肉那么畅销，所以二叶和尚涛才会剩下这么多。不过，杨弯弯脑海里很快就有了新主意，将鱼虾分门别类做成干，到时候也是很好卖的。
而且她知道，这时候不少人外出打工的人都爱带这种鱼虾干，是为加菜所用。因此，小鱼虾干的销路绝对不会差。
二叶和尚涛吃饭，杨弯弯在一边清洗猪下水和猪头。
姐弟三人足足忙到中午，才将所有东西清洗干净，进了锅，开始卤制。
猪血则被杨弯弯灌到猪小肠里，做成了血肠，煮熟了就放在铁搭子上面烘烤。
二叶和尚涛对血肠很好奇，因为青山镇的人并不做这个。杨弯弯前世吃过这个，只骗弟弟妹妹说是在书上看来的。
天气还很热，猪血这么多放不住，做成血肠烘烤一下多放几天，到时候去卖那是不错了。
除此之外，还剁了二十多斤五花肉做成香肠，和血肠一起放在火上烘烤。
中午就着早上剩下的汤汤水水下了米粉吃，杨弯弯对弟弟妹妹说：“明天我请假去赶圩。”
卤制好了之后，猪肉有几十斤，猪下水和猪头肉加起来会有三四十多斤。
这里面杨弯弯当然又作弊了，加入了一些空间的东西。
运气好的话，一两圩可以卖光。运气不好，就需要多卖一圩。
二叶和尚涛正在收拾一块猪肺，准备晚上用腌辣椒炒着吃。酸辣酸辣的，非常下饭。另外的猪肺已经卖给村民了。
对大姐的决定，二叶和尚涛没有异议。
忙了半天太累，杨弯弯让弟弟妹妹去睡一会儿，自己趁机使让石头人将十来斤鱼虾都收拾了。
二叶起来的时候，看到鱼虾收拾完了很是惊诧，不过也没问什么，接过大姐的班继续看着灶膛里的火，烘烤血肠和香肠，又烘焙鱼虾。
杨弯弯则去楼上休息。
她盘算了一下，如今家里也算略有余财。
她和二叶攒的钱，以及平时卖东西零零碎碎攒下的钱，一共有一千来块呢！
等卖掉这些卤肉和血肠、香肠、鱼虾，加上开学的那笔学费，会有近三千元。
这是一笔不算小的钱了。
这些钱让她产生了小小的欢乐和满足，暂时忘记了杨大力兄弟带来的烦恼。
这天，杨弯弯被村委的人叫去接杨小姑的电话。
杨弯弯重生快三个月了，还没见到杨小姑。
杨小姑男人叫胡爱民，胡家在本县的西边，青山镇在本县的东边，放在交通还不是太发达的九十年代中期，这一来一去的需要差不多一天时间。
胡爱民家在镇子上，叫做青牛镇。胡家就他一个儿子，家境也还殷实，胡爱民这几年跟着做起了生意，经常在周边镇子和县城里跑着。
044潘哑巴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杨小姑嫁给胡爱民后，很快生了女儿和儿子，杨小姑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杨小姑在电话那头问：“弯弯，我听说了家里的事情，是你姑父给我说的。我有些地方不相信，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杨弯弯这是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和姑姑说话，正在斟酌用词，杨小姑又说：“你姑父说，你对你大伯二伯不敬，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了。我呸！他们没脸没皮的，要敬什么敬啊！弯弯，你给姑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信你的。”
杨弯弯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杨小姑好几次在那边插话，骂人：“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呢！”“当年我就给三哥说过，不能借钱给他们！”
等到姑侄俩把事情说得差不多，杨小姑已经骂了半天了。
杨小姑最后说：“弯弯，你做得很对！下次他们要是还这样，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回来！”
说着，杨小姑声音中有几分黯然，说：“弯弯，姑姑家里最近有些事情走不开，等姑姑忙完了就回来看你们。”
杨弯弯挂了电话，一面琢磨着姑姑家到底是什么事情，一面往回走。
走到半路，曹桂花迎了上来，“杨弯弯啊，你给我留的猪头肉呢？”
这个女人，都和自家闹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着这便宜猪头肉的事情，杨弯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五块钱一斤，婶子要多少都可以到我家去买。”
曹桂花一撇嘴，“都是邻居，谁还能赖账不成？你先卖给我，回头你叔就给你钱。”
杨弯弯说：“那可不成，我这都是要现钱的。”
曹桂花惊讶地“哟哟哟”了好几句，讽刺地说：“杨弯弯啊，我是婶子，这就不得不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哪有这样对待长辈的？我来你这里买东西是看得起你，我不会去街上买吗？这是给你做生意呢！”
杨弯弯淡淡道：“那婶子就去街上买吧。”
“哟哟哟！这是什么脾气？我是你婶子，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真是少了爹娘教的……”
蓦然，杨弯弯转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婶子，你想和我爸妈说话吗？”
曹桂花突然就想起那天杨弯弯家的事情，脊背突然寒了几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嗫嚅了一会，转身气扑扑走了。
走得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杨弯弯碰到了杨有能。
这是学校时间之后，第一次碰到杨有能。
因为并不是迎面对上，杨弯弯并没有叫他。
要是往常，虽然隔着一条田埂，杨弯弯也会跟他打招呼的。
杨弯弯目不斜视地走了，杨有能则吸着烟，在烟火忽明忽暗中，看着杨弯弯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些天，就到了收割晚稻的时候。
杨弯弯带着弟弟妹妹，各自请了两天假，集中时间收割。
收割晚稻比收割早稻轻松得多，杨弯弯姐弟三人收割起来还算轻松，不需要爷爷奶奶帮忙。
姐弟三人将最后一颗稻子摊在晒坪上，留尚涛在家晒谷子，杨弯弯和二叶去水田里收集稻草。
对农民来说，稻草的用处太多了，所以必须收集好。
这时候很多人家还是用干稻草做床垫，晒干的稻草芯整齐匀称地铺在床上，稻草上铺一床席子，席子上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稻草芯很干净，还带着太阳的味道和稻草的清香，睡着松软舒服。等到稻草睡得瓷实不再柔软了，把旧的稻草芯一扔，重新再铺一床新的稻草芯。
直到十几年后，本地农村还有一些家庭是这样铺床的。
此外，稻草还可以结绳，用来捆绑东西，提东西，塑料袋还没盛行的年代，这种方式既方便又环保。
稻草还是牲畜家禽必不可少的“褥子”，牛棚、猪圈、鸡窝、鸭棚，都是用稻草来垫着，隔离粪便和动物。稻草脏了之后，起出来填到稻田里，就是特别好的肥料。
至于稻草做柴火，就更不可少了。本地山地少，平地多，平地农民就多用稻草做燃料。
所以，现在福星水库村的人都很珍惜自家水田里产出的稻草。再过二十年，这些稻草却成了累赘，被一把火烧掉。
杨弯弯一面感慨将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一面和二叶将浸泡在水里的稻草抱到田埂上。
太阳晒个几天，稻草干了之后就可以捆成一束一束的，然后像筑塔一样归拢在水田的某处，搭建起来一般有两三米高，要用的时候再来抽取。
稻草是湿的，两人身上自然也就一身泥巴水水，连脸上也脏兮兮的。
太阳依旧很热，姐妹俩闷不吭声干着活，忽然，二叶“咦”了一声：“姐，你看，潘哑巴她妈。”
刘八梅打着伞，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扭着腰走在路上。
直到刘八梅看不见了，姐妹俩才收回视线。
“姐，潘哑巴他爸妈和弟弟妹妹，真是奇葩呀！哎！这不都靠着潘哑巴一个人养着一家五口吗？也不知道潘哑巴是怎么干活的，怎么能干那么快。”
杨弯弯想到潘哑巴家水田里长得比人还要高的野草，笑了笑：“也就马马虎虎一做就是了，当然不会像我们家这样精细。”
“可是，他家毕竟有三亩田，尚涛说，潘哑巴已经收了一亩五。我家总共两亩，我们三个人也才刚刚收完。”
这意思是，潘哑巴一个人干活的效率比她们三个人高得多。
杨弯弯一怔。
潘哑巴干活特别快，杨弯弯已经在深市见识过了。但是，就像二叶说的，他一个人又是干这个又是干那个的，再怎么快也有个度。
不是吗？
但杨弯弯没想太多。
等到天黑，看到尚涛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剖鳝鱼的时候，杨弯弯得知这是潘哑巴送来的，到底还是吃了一惊。
足足有七八斤鳝鱼和泥鳅！
就像二叶说的，潘哑巴既要干活，又哪里来的时间抓鳝鱼泥鳅呢？
还是这么半桶子呢！
045母亲的神秘身世
潘哑巴平时就经常会在夜色的掩饰下，送些东西过来，比如青蛙啊，鱼啊。一般也就一两斤，再多也就两三斤的样子。
今天这真的很多了。
“大姐，做盘龙，做盘龙吃！”
尚涛兴高采烈地把刀子一扔，抓起了一条大黄鳝，足足有四五两。
杨弯弯并不太喜欢吃黄鳝，总觉得像蛇。而且滑不溜秋，感觉有些害怕。所以平时也从未想过从空间里倒腾出一些黄鳝泥鳅之类的。
潘哑巴既然送来了，当然不需要浪费，那就做着吃吧。
不过也吃不完这么多，吃一些，卖一些，卖的钱给潘哑巴就可以了。
二叶看到那么大一条黄鳝，也有些不敢向前，“尚涛，你剖吧，我和姐都不敢。”
尚涛笑嘻嘻地继续剖，“我剖就我剖，但是得你们做。”
这是自然。
大家剖的剖，洗的洗，烧火的烧火，忙得热乎乎的。
正忙着，杨弯弯发现家里没辣椒了，转身往田埂上去摘。
天色已晚，但还看得清人。
杨弯弯摘了辣椒，顺便去喊潘哑巴到自家吃饭。
反正潘哑巴不回家吃饭，他家也没人等他，更不会有人到水田里叫他回去吃饭。最多就是在锅里留着白饭，至于菜，只有咸菜。
所以，潘哑巴经常星夜回家，家里人早已呼呼大睡。要么就是全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津津有味。
也正因为发现了这个规律，尚涛经常会去田地里叫潘哑巴去自家吃晚饭。
白天就不叫了，因为会被人看到。
潘哑巴家的水田里，杨弯弯没有看到潘哑巴。
“一鸣！”
杨弯弯试着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一鸣！”
杨弯弯又抬高了声音，这才听到不远处另外的水田里传来一声：“弯弯，我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杨弯弯看到黑暗中走来一个人，一手提着水桶，一手还拿着一个形状不明的东西，“弯弯，我在抓黄鳝。”
杨弯弯看不太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初步可以看出来，是用铁丝、竹子做的，应该就是潘哑巴自己做的工具。
见杨弯弯打量这个，潘哑巴解释：“这个是我发明的，用来逮善于和泥鳅可快了。”
杨弯弯随口一问：“能逮多少？”
“我放了两个，一天就逮了尚涛拿回去那些。刚才去收，你看，又是好几斤呢。”
黑暗中，桶子里的情况看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也不会少于两三斤就是。
收获真不少了。
鳝鱼和泥鳅价格比小鱼小虾要贵一些。
“后天我去赶集的时候，帮你卖掉，好不？”
“先吃吧，吃不完的再卖。”
“那好。走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拿的吗？”
“没了。哦，对了，我还抓了一只乌龟，这次别卖了，做了吃。”
“……乌龟很难抓的，你怎么抓到的？”
“研究了一下乌龟的习性，嗯，很容易就抓到了。费不了多少时间。黄鳝、泥鳅和青蛙都是的，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生活规律，抓起来很简单。不过，现在抓的人太多，没多少可抓的了。”
真聪明。
两人一面闲聊着，一面往杨弯弯家里走。
走到半路，潘哑巴说：“弯弯，我身上很多泥巴，我去水塘边洗洗再来。”
“天都黑了，你去水塘干嘛？多危险！我家压水井的水够你洗的，快走。”
夜色中，潘哑巴跟在杨弯弯身后，步履轻盈，嘴角弯弯。
杨弯弯家，厨房传出阵阵香味。
爆炒鳝丝，味道鲜辣可口。
这道本地人的传统佳肴，不爱吃黄鳝的杨弯弯也吃了不少。
尚涛更是吃得满嘴流油。
潘哑巴吃着香辣可口的盘龙，想到自己在地里烤的黄鳝，这味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他得多多研究技术，多弄一些好吃的给弯弯做着吃。
次日，稻谷晒干上仓。
姐弟三人请假忙完秋收已经是周五，杨弯弯让弟弟和妹妹去上学，自己则继续请假去几里外的油茶林摘油茶果子。
柴油果子晒干后去皮，里面的茶籽晒干榨油，就是茶油。茶油是十足十的野生植物油，营养很好，人们一般会当做贵重的礼物送给亲朋好友。
摘十斤油茶果子给五分钱，一百斤五块。油茶山开了工，附近的妇女孩子们蜂拥一般去摘，谁都怕慢了，如同抢一般。
第二天周六，姐弟三人齐上阵。
她们姐弟手脚麻利，一上午摘了三百斤，过了秤，拿了钱，坐在树荫下喝水、吃午饭。
米饭装了一个盆子，菜装了一个盆子，此外再带了三双碗筷。
菜全是干菜，因为天气还是挺热的，汤菜怕馊而且也不便携带。
夫子菜、小鱼虾干用豆豉蒸透，酸豆角、红辣椒炒了个鸡蛋。颜色搭配十分鲜艳，虽然凉透了，吃起来味道仍旧很好。
姐弟三人分了饭，就着凉水开始吃饭。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金黄的树叶，火红的枫叶，翠绿的修竹，潺潺流水，交相辉映，相映成趣，令人心旷神怡。
杨弯弯吃着饭，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难得地平静和淡然。
其他的妇女和儿童们也三三两两坐下来吃饭，大家交流品尝各自带来的菜，吃得很是热闹。
有个女人看到杨弯弯她们的菜就惊叹了一声，“你们姐弟几个是哪个村的？这带的菜都是好菜呀！家里这么好，还出来摘茶籽？”
杨弯弯姐弟只是笑，女孩子们羞涩一点，笑而不答并不招人厌烦。
女人的话引来了其余几个妇女的围观，杨弯弯才开口说：“摘茶籽辛苦，这把过八月十五的夫子菜都带出来了，好多吃点饭，才顶得住饿。”
“你们姐弟可真能干。哟，我认得你了，你们姐弟在圩上卖卤肉和凉菜的。”
“哟，这可真是她们姐弟呢。付晓娟，你过来，这是不是你姑姑家的孩子？”
付晓娟？
杨弯弯愣了一下。
付晓娟是她小舅父的女儿。
不一会，付晓娟果然过来了，她有十六岁的样子，现在也在读初三，不过和杨弯弯并不同校，她在青山镇中学读书。
付晓娟过来看到杨弯弯姐弟三人，淡淡打了个招呼，“是你们啊。”
尚涛毕竟还是个孩子，笑得很开心，热情的打招呼：“晓娟姐姐，你也在。”
“唔。”
付晓娟淡淡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她的饭。
尚涛这几个月成长得很快，见付晓娟不怎么热情，又想起舅妈们的冷淡，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低头吃饭，不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旁边的女人说：“嗳，付晓娟，你没看到你姑姑家的菜都是好菜吗？你也分点吃呗。”
付晓娟这才瞟了一眼杨弯弯她们的饭碗，不过也没太多表情，只“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女人拉着付晓娟的胳膊，“你姑姑家的菜，你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付晓娟有些不高兴，“我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会噎着的。”
说着，白了那女人一眼，也白了杨弯弯一眼，撅着嘴巴走了。
女人傻了眼，看着付晓娟的背影，“嗳，你说你真是，我这都是好意，你还不领情了。”
唠唠叨叨的，吃饭也没能堵住她的嘴巴。
杨弯弯埋头吃饭，并不理会。
总是有那么些女人爱管闲事，爱操闲心，理会不过来的。
那女人唠叨是唠叨，不过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虽然对杨弯弯家里的事情指指点点让杨弯弯很不舒服，不过她一个字也没分辨。
随她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杨弯弯的母亲付纪云是青山镇镇子上的，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
付纪云的父母，也就是杨弯弯的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
大哥、二哥在镇上开店、做些生意。
总体来说，付家两个舅父的日子都过得很不错，家境殷实。
付纪云死后，杨弯弯的两个舅父对她们姐弟并不亲热。
一年到头，两个舅舅偶尔会捎几块钱和东西给杨弯弯姐弟。但是，两个舅舅从来没有来过福星水库村看望姐弟们。
她们姐弟这几个月往返青山镇多次，谁也没有起那个念头去大舅、小舅家的铺子转转。
杨弯弯是纯粹忘记了还有舅妈这回事，二叶和四月大约是觉得去了受不了舅妈们的眼光吧。
既然大家的情分已经淡薄成这样子，杨弯弯也没有心思去挽回。
而且，付纪云其实并不是付大舅兄弟的亲妹妹。
这件事，是杨弯弯姐弟被林家人认回去之后才知道的。
京城林家的手段很现代，验dna，一目了然。
因此，现在她和付大舅他们没什么关系也好，省得将来京城林家的人打主意到付大舅他们身上。
虽然杨弯弯对付大舅他们并无什么感情，但也不愿看到他们被利用，就像杨家人那样。
那副嘴脸，实在太难看了些。
付纪云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杨弯弯的外婆，是京城林老爷子的堂妹。
至于付纪云为什么会成了青山镇一个普通家庭的养女，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这件事，这笔账，杨弯弯总有一天要从林老爷子那里讨回来。
她的亲外婆，被林老爷子逼到那个份上，才不得不逃离，最终命陨。
还有，她的外公到底是什么人？
出于礼节，杨弯弯还是准备过年的时候去去付大舅和付小舅家里走动。
青山镇付家的人，毕竟养大了她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