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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珠江老烟     土匪营txt下载     土匪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坚决不见

    一夜无眠,叶途飞最终还是决定下来,回徐州,救彭友明。

    张罗辉的底子还真硬,昏睡了一整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恢复了神智。这边一醒来,就急忙向叶途飞述说了他在徐州城的遭遇。

    按照叶途飞事先吩咐的,张罗辉等来了唐镇之后,就立即把队伍的指挥权交还给了汪兴,然后二人便向徐州进发去找彭友明了。

    他们两个先去了趟灵璧山,找到了吕尧,又通过吕尧,联系上了正在徐州城组织刺探日军夏季扫荡情报的彭友明。

    张罗辉见到彭友明之后,简单地把叶途飞近期的情况告诉了彭友明,同时也把叶途飞准备吃掉这个师的计划想法告诉了彭友明。

    彭友明一听到叶途飞的这个计划,顿时高兴起来。他的情报网显示徐州的日军正在组织一场夏季扫荡行动,主要目的就是针对灵璧山的吕尧所部,彭友明这几天在徐州调动了所有资源对日军的动态进行侦察,获得的情报越是详细,他的心情越是紧张。

    这一次,桥本师团长真的是下了血本来对付灵璧山,各项情报显示,桥本为了这次行动,调集的兵力超过了五千,这还只是日军的兵力,没算上协同作战的皇协军。

    若是在日军行动之前,按照叶途飞的计划,把这支刚刚投靠了南京新政府的部队给吃了,那不光是在双方士气上能达到此消彼长的作用,单是己方在武器弹药的筹备上就已是赚足了便宜。

    甚至,就此一项行动便可以粉碎了小日本的行动计划。

    彭友明欣喜之余,立即和张罗辉进行了讨论,把叶途飞的计划做了完善。

    就在张罗辉要告别彭友明准备赶回来向叶途飞汇报的时候,小日本的宪兵队却把他们给围住了。一番激战之后,张罗辉利用他超人的水性,从故黄河道逃脱了,而彭友明重伤被俘。

    听完了张罗辉的述说,叶途飞陷入了沉思。

    彭友明可是个资深的地下党,又经历过至少两次的险境,按理说会更加谨慎才是,怎么会如此粗心又被日本人给盯上了呢?

    叶途飞对彭友明的风格还是颇为了解,他不相信这次小日本得手是因为彭友明的疏忽大意。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彭友明身边出了叛徒。

    “你安心养伤吧!哦,对了,唐镇唐团长呢?”

    张罗辉微微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们俩一块进的城,我去见彭书记了,约好了当晚在城西门汇合的,可是……”

    叶途飞拍了拍张罗辉的脑门,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话,告诉肖老六,让他伺候你,灰骡子,难得你有这样的待遇,好好珍惜珍惜,后面的事,我来安排好了。”

    回徐州!必须救出彭友明!

    不然,彭友明若是这么没了,谁来为他正名呢?

    这样想着,叶途飞不由得苦笑起来,眼前又浮现出彭友明的模样,这哥们……叶途飞叹了口气。

    改道去徐州的想法得到了汪兴的赞同,尤其是叶途飞的言辞,使得汪兴异常自得,叶途飞说的是:“汪兄啊,昨晚上我细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你的建议比较可取,即便这头功被日本人给挣去了,咱们落个二功三功的,也总比什么没捞着要强啊!”

    在去不去徐州的这个问题上,叶途飞始终是拿他汪兴这个师能不能获得战功来衡量利弊,从来没考虑过能不能把他二郎山的老弟兄老队伍给拉出来,这一点就已经让汪兴很佩服了,再加上叶途飞的谦逊,说是回去后又细细考虑了他的意见,最终觉得还是他说得对,汪兴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叶途飞的出尔反尔丝毫没有怀疑。

    接下来就是找个什么借口的问题了。

    汪兴早有准备:“部队有分歧,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需要就近驻扎整顿。”

    叶途飞对汪兴竖起了大拇指:“汪师长果然是经验老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得到了叶途飞的同意,汪兴立即草拟了一封电报,分别向南京和徐州方面做了请示。

    不过半个小时,南京和徐州方面均做了批复,完全同意这边的请示。

    做完了这些事,部队也早已经吃过了早饭,征得了叶途飞的同意,汪兴下达了全体向徐州方向开拔的命令。

    行军的时候,叶途飞为张罗辉找了副担架。对叶途飞身边突然多了个伤员,汪兴也没过多询问,只当是没看到。

    汪兴的这个师也真是够寒酸,全师竟然没有一辆汽车,所有的辎重全靠牲畜来拉,自汪兴以下军官也只能以马力为代步工具。

    因为有张罗辉这个伤员,叶途飞索性弃了马匹,和肖忠河独孤玉一块,陪在了张罗辉的担架两侧。

    有了明确的目标,部队的行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到了傍晚,已经来到了徐州城的附近。

    “汪师长,就在这一片歇息吧,这天色已经晚了,日本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进城的。”当汪兴屁颠屁颠跑过来请示叶途飞是否进城的时候,叶途飞给予了否定。

    汪兴也没再坚持,安排部队停下来休整了。

    既然决定了原地休整,自然少不了搭帐篷建灶台等活,士兵们刚刚忙活起来,就有哨兵很紧张地跑过来报告说日本人来了。

    汪兴一听说日本人来了,显得很慌乱,急忙询问来了多少人,距离自己这边有多远,有多少武器配置。

    叶途飞哑然失笑,道:“汪师长啊,你紧张什么呢?咱们现在跟日本人是友军,是朋友!”

    汪兴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把额头上刚刚冒出来的汗水,稍有些尴尬的自解道:“是啊,是啊,现在不是敌人了,是友军,对,友军。”

    叶途飞转而对来报告的哨兵指示道:“前面带路,我和汪师长去迎接这些日本人!”

    出乎叶途飞预料的是,山下敬吾竟然亲自来了。

    “叶桑,我在这儿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样,够朋友吧!”山下敬吾一见到叶途飞,热情地伸出了手来:“你们的行军速度太慢了!”

    叶途飞向汪兴指了指,解释道:“汪师长一项朴素,部队许多辎重舍不得丢弃,所以速度慢了些。”

    山下敬吾转而对汪兴道:“哦,这位就是汪师长?”

    汪兴一见到日本军人就已经紧张了,再加上山下敬吾的军衔又是个大佐,可不更是紧张得不行,敬了个军礼还哆嗦了半天。

    山下敬吾倒也没在意,对叶途飞说了他在这等着的用意:“叶桑,城内拥挤,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点安置这些队伍,不过,我已经把城南的铜山镇划拨给汪师长驻扎休整了,只是今天太晚了,不方便赶过去,你们只好辛苦一晚了。叶桑,我在徐州城内已经安排好了宴席,团以上军官都随我进城吧!”

    山下敬吾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谁知道这个师到底是真归顺还是假归顺,成建制的一个师就驻扎在城外不远,若是趁着夜色对城内发起偷袭,虽不至于就能怎么的,但至少也是个**烦。

    把团以上的军官请到城里,在他山下敬吾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叶途飞眨了眨眼,便想明白了山下敬吾的用意,而汪兴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差点没跪下来感谢一下山下敬吾。

    进了城,吃了饭,山下敬吾仍然不肯放这些军官回去,而是在他的宪兵队附近安排了地方。汪兴以及他的几个团职军官颇有些紧张,偷偷地向叶途飞征求意见,叶途飞呵呵一笑,揽着山下敬吾的肩膀,道:“山下太君的一番好意,你们可不要误解了。”

    安顿好那些军官之后,山下敬吾又邀请叶途飞到他的办公室去喝茶,叶途飞推脱太晚需要休息,山下敬吾笑道:“叶桑,你还是答应我的请求吧,喝完茶,我带你去看一位老朋友。”

    叶途飞陡然一惊,意识到山下敬吾说的这位老朋友应该就是彭友明。

    既然如此,叶途飞也不想跟山下敬吾兜弯子了,他直接点明了山下敬吾的隐意:“老朋友?是**还是国民党呢?”

    山下敬吾笑道:“咱们先喝茶,喝完茶了,你就能看到他了!”

    叶途飞冷哼一声,道:“不管是**还是国民党,对不起了,山下君,我叶途飞都不感兴趣,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山下敬吾被将了一军,脸上突显一丝狰狞,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是笑容满面:“叶桑,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抓到你的这位老朋友的吗?还有,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这位老朋友都交代了些什么吗?”

    叶途飞淡淡一笑,回道:“山下,你用不着对我卖关子,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拉队伍跟你们日本人死磕,那是为了地盘,有了地盘才有好的生活。现在我叶途飞手上没了队伍,想跟你们日本人死磕也没了本钱,所以啊,我现在只是一心依靠新政府,赚点钱,过点好生活。至于那些你死我活的斗争,可别再扯上我。”

第二百四十七章 相见

    叶途飞不是不想立即见到彭友明,只是现在见到了彭友明又有什么作用呢?

    虽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救彭友明出来,可是怎么救,叶途飞还没有想好。这种情况下去见了彭友明,只会扰乱自己的心思。

    拒绝了山下敬吾,叶途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琢磨起救人计划。叶途飞最先想到的是让彭友明玩一次假投降,只要能混出监牢,他就可以组织起足够的力量把彭友明抢走。

    可是,彭友明会同意吗?

    叶途飞暗自摇头。就算是共产党的组织同意了这么做,彭友明都不会接受这个办法,假投降对他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假投降这条路走不通,似乎就只剩下劫狱这么一条路了。

    叶途飞禁不住想起了在前世中看到的那些电视剧,视小日本的监狱犹如超市,呼啸而来,潇洒而去。

    若是真是情况就是如此该有多好啊!

    可惜的是,山下敬吾的宪兵队虽说兵力一般,但装备确实优良,而且火力配置得当,想强攻进去,没有个百十条人枪,不血拼个一两个小时,那是根本达不到目的的。然而,小日本能给这么长时间来进攻么?

    叶途飞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从外围向宪兵队监牢下面挖地道。

    这办法看似简单,可要是真做起来,那还不知道有多大难度呢!且不说挖地道的入口选择在哪,也不说挖地道的工具到哪里去找,就单说这地道方向定位,没有专业人员的支持,绝对是完成不了的事情。

    这样想着一个办法接着否定了一个办法,不知不觉,天色已见微亮。

    第二天,山下敬吾仍然留住了汪兴及各位正团,只把各位副职送回了部队,去安排部队进发至铜山镇驻扎。

    汪兴及那五位团长面面相觑,但也无可奈何。好在人身自由并没有被完全限制,在山下敬吾为大家准备的那间大院子里,众人还是可以随意行动的。

    在汪兴的召集下,大家借口在一起喝点小酒而聚到了一块。

    汪兴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后悔之情,颇为懊丧的口气使得众位团长也是垂头丧气:“叶专员,这日本人真是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啊?把我们像贼一样防着,就好像我们是专门来挖他墙角似的。”

    那五位团长也跟着抱怨,依据个性不同,有的甚至爆了粗口。

    叶途飞笑着摆了摆手,安抚道:“你们几位也要换位思考一下,你们说说,这几千荷枪实弹的兵马万一是心怀不轨,那日本人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所以啊,人家这叫是防患于未然,这叫策略。”

    其中一位脾气比较火爆的团长跳了出来:“狗屁!他们日本人这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

    叶途飞笑道:“信任是相对的,只有怀疑才是绝对的。好了,我们稍安勿躁,只要我们把诚心拿出来,日本人早晚会信任我们的。”

    汪兴摇了摇头,道:“叶专员,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不要介意哦!”

    叶途飞点头应道:“汪兄,但说无妨,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汪兴斟酌了下,说道:“日本人不相信我们,这个很正常,我完全可以理解。若是日本人我们的驻地四周做了些防范措施,我认为是正常,但是这般把我们软禁起来,岂不是带有羞辱的成分?”

    汪兴的抱怨提醒了叶途飞。

    按理说,山下敬吾应该不是欠思考的人,他也是长期带兵的,又深知新政府对他们日本国的重要性,这些新投靠过来的部队,理应款待才是,有怎么回这般待遇呢?

    除非是山下敬吾手中调不出力量来应对这支队伍。

    这个理由似乎也有些牵强,就汪兴这个师,山下敬吾只需要调集两个中队的兵力,一前一后,卡住了汪兴师的活动空间也就足够了。

    两个中队的兵力都调不出来么?单是他的宪兵队也足够了哦!

    除非……

    叶途飞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用两个中队的兵力来钳制汪兴师,需要的是后面还要有后备兵力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山下敬吾是可以调集出两个中队的兵力,但是他不一定能调集出后备兵力来。

    这只能说明,小日本近期会有一场大的行动,而且具体时间就在这几天。

    小日本的这次行动,其目标会是谁呢?

    叶途飞有些坐不住了,他迫切地希望能立即见到彭友明。

    也该是叶途飞的运气,想见到彭友明的念头刚一产生,山下敬吾便露面了。

    山下敬吾的情绪看上去非常好,昨晚上叶途飞多次拒绝他的负面情绪已经消散而尽,他将叶途飞叫到了院子中,不无得意地笑道:“叶桑,今天你不可能再拒绝我了,喏,这是影佐先生的密令,他认为你在审讯共产党的技巧上很有一套,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还有,我的战果又扩大了,哈哈,这一次,我抓到的可是个小美人啊!”

    叶途飞的眼前倏然闪现出了欧阳雪萍的模样来。

    山下敬吾顾不上观察叶途飞的表情变化,桀桀怪笑着继续他的显摆:“你知道吗?我策反他们共产党的一名高官,哈哈,有他做内应,想抓谁就抓谁啊!”

    如果共产党的队伍中不出现叛徒,那么彭友明被捕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这一点,叶途飞早有断定。只是这个叛徒到底掌握了彭友明这个组织多少信息,叶途飞还没有多大的把握。现在,山下敬吾如此夸大,叶途飞反而放下心来。

    若是真如山下敬吾所说,他想抓谁就抓谁,那么他还会闲在这儿骚扰叶途飞吗?

    很显然,山下敬吾的用意是扰乱叶途飞的心智,然后从叶途飞和彭友明见面的机会中寻求到破绽,以图扩大战果。

    “好吧,既然影佐先生下了命令,我叶某也只好破个例,就跟你一块去见见那个共产党吧!”

    山下敬吾为汪兴师等人安排的院子就在宪兵队驻地的旁边,而彭友明的关押地点则在宪兵队的地下牢狱中,二者相距甚近,不过十分钟而已,叶途飞便见到了彭友明。

    彭友明显然是经受过了酷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衣衫早已是破碎不堪,露出来的肌肤全都印上了伤痕。

    山下敬吾将叶途飞带进了彭友明的牢房中,干咳了两声,道:“叶桑,委屈你了,宪兵队太拥挤了,除了刑罚室,实在安排不过来审讯室。我想,叶桑是不希望对老朋友动粗刑的,那就只好在牢房里谈话了。”

    叶途飞捡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站住了,皱了皱眉头,道:“山下君,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麻烦你还要陪在这儿,叶某实在是抱歉哦!”

    山下敬吾又是一阵桀桀怪笑:“谁说我要陪在这儿了?你们老朋友见面,一定会有好多话要说的,我是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会很不方便的。叶桑,彭桑,对不起了,我先告辞了。”

    临出去之前,山下敬吾指了指牢房铁门旁的一个铃铛:“叶桑,你跟老朋友见完面后可以摇动这个铃铛,自然会有人带你出去。”

    山下敬吾说完,果真摇晃着脑袋出去了,只留下了叶途飞和彭友明二人。

    叶途飞不敢相信山下敬吾竟然会让他和彭友明单独见面相谈,可是仔细检查了这间牢房,出了彭友明再无其他犯人,而整座牢房中,也没有发现任何监听设备。

    “山下敬吾的用心你还不明白么?”彭友明气息微弱,但说话尚还清楚,“他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想的就是让你接受我的指令,然后顺藤摸瓜,获取更大的成果。”

    叶途飞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拿出了一包熟识来:“老彭,这些日子没少受罪啊,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补一补身子,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彭友明接过那包熟食,放在鼻子下深吸了口气,叹道:“真香啊!”说着,便打开了纸包,狼吞虎咽起来。

    叶途飞稍有安心。能有这副吃相,就说明彭友明的身体还未被摧残垮掉,只要能撑住,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搭救彭友明出来。

    彭友明三五下将那包熟食吃了个一干二净,又喝了些水,精神头比刚才明显好多了。

    “叶老弟,你不该来的。”彭友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肩负的重任事关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怎么能为救我一个人而受到影响呢?”

    叶途飞苦笑了下,彭友明的重托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项毫无意义的任务了,他的记忆已然恢复,那么这场战争的走向和结局他已经可以做出定论,只是,该如何告知彭友明呢?

    把原委如实相告?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叶途飞疯了。

    隐瞒穿越之事,只告诉这场战争的走向和结果?只怕彭友明会认为这是他叶途飞的主观臆断,毕竟小日本把战争扩大的时间还在一年之后,现在就说,说的越清楚,越是没人会相信。

    叶途飞只能含混地安慰了彭友明:“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不会忘记,也一定能做好,但是你老彭的性命我也必须挽救,不然,我没脸去见那些老朋友老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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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段时间

    彭友明摇了摇头,仰看着牢房上方的天窗,苦笑道:“你又能想到什么办法把我救出去呢?叶途飞,冷静一些,理智一点,不要为了我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叶途飞一时无法说服彭友明,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时间,因此主动转变了话题:“老彭,你们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彭友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眼紧盯着上方的天窗,一言不发。

    顺着彭友明的目光,叶途飞看到了那天窗框棱上站着一只麻雀,正欢快地寻着食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真的没想到,一个有着十余年党龄的老同志,竟然如此贪生怕死。都怪我疏忽大意了,也都怪我优柔寡断了,给党,给组织,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

    沉默了良久,彭友明缓缓地说出了这段话来,话音未落,他已是满脸泪水。

    叶途飞有些着急了,在牢房中踱起步来:“老彭,说句不中听的,后悔没用啊!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这个人给除了,不然的话,你们就会有更大的损失啊!”

    彭友明一改刚才的悲伤之色,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出事之后,组织上已经启动了紧急方案,这个人不会有几天活头了。”

    叶途飞愣了下,道:“就在我过来的时候,山下敬吾还说到刚刚抓获了你们的一位女同志。”

    叶途飞明知道彭友明已经深陷大牢,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可是他仍然忍不住,还是要问一问彭友明。

    欧阳雪萍,这个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女人,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似乎被淡忘了。可是,当危险出现时,叶途飞还是对她揪着一把心。

    彭友明摇了摇头,道:“是欧阳,对不起,叶兄弟,我没能保护好她。”

    叶途飞几近抓狂,喝问道:“你不是说你们组织已经启动了紧急方案了么?为什么欧阳雪萍还会被抓?”

    彭友明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回答道:“欧阳她是和我同时被捕的。”

    叶途飞痛苦地扭过头来,两行热泪夺目而出。

    待到叶途飞稍微缓和了一些,彭友明向叶途飞述说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当初在二郎山的时候,胡小舟因为得知了叶途飞曾经加入过军统而向组织提交了对叶途飞不信任的报告,要求组织对叶途飞展开甄别。在党组开会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彭友明闫希文以及卫向东都持有不同意见。

    但是,叶途飞却承认了,这使得彭闫卫三人很是被动。

    这件事是从欧阳雪萍那里传出来的信息,而欧阳雪萍也站到了胡小舟这一边。

    彭友明虽然从内心中对胡小舟的建议有着很大的意见,但想到他托付给叶途飞的任务,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就默许了胡小舟对叶途飞展开甄别工作。

    就在这个时期,彭友明接到了上面的一项指令,需要出趟远门,等回来的时候,得知了胡小舟是如何对待叶途飞的。

    然而,胡小舟却在表面上占据了道理,毕竟叶途飞的离去可以归属于潜逃。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土匪营众多弟兄知道了,至此以后,胡小舟在队伍中的威信江河日下,甚至到了被所有人鄙视的状况。

    为了挽回党在这支队伍中的形象,彭友明报请上级同意后,将胡小舟调离了二郎山。

    胡小舟被组织调去了灵璧山,担任吕尧所部的政治部主任的职务,可胡小舟对这个调动颇有情绪,找了好多借口,一直留在二郎山。

    一直僵持到上一周,胡小舟在上级的严厉命令下,不得已出发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胡小舟在路上竟然遭遇到了一小股日军。

    按理说,从二郎山到灵璧山这近三百里路,遇到一两股日军也是正常,一般情况下,我方都会选择隐蔽,躲开日军也就是了。

    可是,胡小舟在二郎山的时候,不单是因为和叶途飞的过节导致了威信低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根本不会指挥打仗,为此,胡小舟总觉得委屈。这次遭遇了小股日军,胡小舟一看自己这边的人数比小日本多了一倍多,就产生了把这一小股日军给吃了的想法。

    仗哪是那么好打的!

    胡小舟指挥着护送他的那个加强排,不但没有吃掉这股日军,反而被人家给咬上了,怎么都甩脱不掉,直到小日本的援军赶到。

    一个加强排只回来了三名战士。

    胡小舟受伤被捕,组织上立即展开营救工作,可是,没想到胡小舟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撑过来,便投降了小日本。

    得到了胡小舟供述的日本人大喜过望,立即准备了针对灵璧山及二郎山的清剿行动。彭友明得到了这方面的情报,亲自赶往徐州城,希望可以探得到日本人的作战计划。

    彭友明也是仗着胡小舟对地下工作一窍不通才如此冒险的。

    但没想到,彭友明的一个交通员竟然被胡小舟认了出来,也就是通过这个交通员,山下敬吾终于守株待兔,抓到了彭友明。

    “当时被小日本围上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的那个交通员曾经和胡小舟一起工作过。哎,都怪我太疏忽了!”

    叶途飞虽然判断出了一定是彭友明身边出了叛徒,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叛徒竟然是一项高风亮节的胡小舟,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是悲伤还是高兴。

    “这么久了,你们的人还没有除掉他啊?老彭,如果你同意,我愿意做这件事。”

    胡小舟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彭,据我的观察,小日本的这次行动恐怕就在这一两天内便要展开,不知道吕司令和二郎山那边做好了准备没有?”

    彭友明神色黯然,回道:“准备肯定是做了一些,但是要说做好,可能还很不够。小日本这一次得到了胡小舟提供的情报,对我们这两块根据地的情况掌握的非常清楚,他们这次行动是下了血本的,他们集结了不下五个步兵大队三个炮兵大队以及一个装甲大队,据情报显示,桥本太郎还寻求了日本航空兵的支持……”

    彭友明这边说着,叶途飞那边就在想,小日本集结的兵力单位均为奇数,这就说明他们在这次行动中的兵力分配一定是有所偏依,那么灵璧山和二郎山哪一个才是小日本进攻的重点呢?

    彭友明像是看出了叶途飞的心思,他叹了口气,道:“别琢磨了,就算你判定出了小日本的进攻重点,又能怎么着?就算你能把韩鸿勋在拉进来,三方协同作战,又能有几分胜算?途飞,这一次小日本是狠了心的,只怕咱们的灵璧山和二郎山一个都保不住啊!”

    从彭友明的口中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叶途飞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愣愣地看着彭友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好。

    彭友明根本不管叶途飞的感受,依旧按照他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那天,灰骡子联系上了我,见到灰骡子之前,我正要准备向根据地发电报,告诉他们这一次不要硬来,立即组织队伍,有层次地撤出根据地,避其锋芒。但灰骡子给我带来了你的计划,若是这个计划能赶在日本人的行动之前完成了的话,说不准就能粉碎了小日本的这次行动。就算不能完全粉碎,至少也能扰乱了小日本的作战计划。”

    彭友明的分析不错,叶途飞听了不由得点着头以表示认同。

    “灰骡子赶了一夜的路,见到我的时候直叫唤饿得不行,我就让人给他弄了口吃的,趁他吃饭的时候,就给二郎山那边发了封电报,让他们做好准备。哎,弄巧成拙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二郎山那边会因为我的这封电报而丧失了撤退转移的时间啊!”

    叶途飞陡然一惊。

    彭友明说得对,小日本这一次集结的重兵绝非是灵璧山及二郎山的力量所能抗衡的,唯一的策略就是惹不起躲着走。然而,二郎山那帮弟兄们若是因为那封电报而耽搁了撤退转移的时机的话,那后果……

    “老彭,你多保重,再多撑几天,我去趟二郎山,等回来后再想办法救你。”叶途飞拍了拍彭友明的肩,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彭友明被叶途飞不经意的一拍,扯到了伤处,痛的呲牙咧嘴,他强忍住钻心的痛楚,一把拉住了叶途飞:“途飞,你听我说,相比你身上的重担,我们这点损失又能算得上什么?你不能去,不能葬送了你现在好不容易才打下的基础。”

    叶途飞向彭友明抛去了一个冷眼。

    对彭友明,叶途飞打心眼里敬他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这个人,可以自己吃亏甚至是委屈,为的就是能组织起一个共同抗日的大好局面,但是,在他身上也有着叶途飞无法隐忍的特点,就是所谓的组织纪律性,就是他刚刚说起的大局为重的思想。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老彭,诺门坎一战之后,日本人再也不会挑衅苏联,更不要说大规模的进攻作战了,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还有,日本人迟早都会把这场战争扩大了,他们会南下进攻南洋,进攻菲律宾,进攻东南亚,会向美英宣战,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也许是明年初,也许是明年底,但一定不会延迟到后年。”

    叶途飞说出了这些之后,顿觉内心中敞亮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们共产党人甘愿做自我牺牲,为了大局,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我叶途飞做不到,为了你的这个计划,我已经抛弃过我的兄弟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小日本的屠杀,而我却独活。好了,老彭,我不在废话了,如果我能从二郎山活着归来,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摆脱宪兵

    从牢房中出来之后,叶途飞径直去找了山下敬吾。

    “给我备辆车,我要去铜山镇一趟。”

    山下敬吾很是吃惊:“去铜山镇?”

    从山下敬吾的内心讲,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叶途飞是真心投靠了南京新政府,成了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只是叶途飞的手上有着影佐帧昭和松井石根两张王牌靠山,山下敬吾不敢对叶途飞有所不敬。

    在叶途飞重返徐州的那一天,山下敬吾吃了憋,他找到了桥本师团长,可桥本师团长却劝他忍一忍。

    山下敬吾能忍得下来吗?

    若是高桥信没出事,他或许真的能忍下来。可是,叶途飞这边去了上海没多久,高桥信在南京就失踪了,还背上了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这和叶途飞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山下敬吾绝对不会相信,他坚信的是,高桥信一定是被叶途飞给算计了。

    为这件事,山下敬吾找到过土肥原贤二,而土肥原贤二对此却是闪烁其词,这更加验证了山下敬吾的判断。

    那晚,吃了憋得山下敬吾一夜无眠,他躺在榻榻米上反复思考,若是高桥信在这,他会怎么做。

    琢磨了一整夜,山下敬吾也没能琢磨出什么好办法。

    此时,山下敬吾的手上还是有一张王牌的,那就是胡小舟。可跟胡小舟简单聊了之后,山下敬吾失望地发现,这个胡小舟原来跟叶途飞有着那么深的过节,想利用胡小舟来对付叶途飞,说不准是帮了叶途飞的忙。

    就在山下敬吾一筹莫展的时候,胡小舟突然给山下敬吾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胡小舟一直盯着的那个交通员所在的交通站来了一条大鱼。

    彭友明!

    成功地抓到了彭友明之后,山下敬吾顿时想到了许多对付叶途飞的办法,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一个看似笨拙,实则奇效的办法。

    让叶途飞和彭友明单独相处一会,让彭友明告知叶途飞,他的二郎山有多么的危险。山下敬吾相信,只要叶途飞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叶途飞定然不会放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拯救他二郎山那帮兄弟的性命。

    只要叶途飞一动,那么什么影佐帧昭,什么松井石根,全都失去了保护作用。

    山下敬吾原以为叶途飞和彭友明见完面之后会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然后找机会开溜,溜回二郎山去救他的那帮兄弟。可万万没想到,叶途飞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去铜山镇。

    “铜山镇?叶桑,你去铜山镇做什么?”

    叶途飞满脸愤恨,回答道:“汪兴的那个师中竟然混进了**的奸细,我要赶过去把这个奸细给揪出来!”

    山下敬吾给叶途飞倒了杯水,递了过去:“不着急,把事情说清楚,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叶途飞道:“汪兴这个师比较弱,过去一直没有能拿出手的战绩来证明他们的战斗力,加入了南京新政府之后,只怕不能得到重用。汪师长对此事很是忧虑,于是我就给汪师长出了个主意,让他绕道二郎山,和我那帮老弟兄一起,里应外合,拿下**这块强夺豪取得来的地盘,也顺便能把我那些老弟兄给解救出来,大家都去南京效力,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活?”

    山下敬吾点着头应道:“嗯,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是,我派去联络的兄弟却是一去无回,没办法,只好改道徐州,刚才我审问彭友明的时候才知道,我的这个计划竟然走露了风声,我那位派去联络的兄弟也被他们抓了起来。”

    这个说法实际上在时间上是吻合不起来的,但是交谈中,山下敬吾一直想的是叶途飞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这个漏洞也就被忽略了。

    “那么你认为他们潜伏在汪兴师中的奸细是谁呢?”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敢断定,汪师长和他的那几个团长是肯定没问题的,我怀疑是汪师长的师部出了问题。这也没啥难度,我过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审一遍也就清楚了。”

    叶途飞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山下敬吾也不好直接拒绝,抓**的奸细可是一件正儿八经的事情,给山下敬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施加阻扰。

    “好吧,我这就给你安排车辆,为了你的安全,我再派一个宪兵小队给你。”

    一支宪兵小队二十五人,对付叶途飞是绰绰有余的了。

    叶途飞没有反对山下敬吾的这个小算盘,只是叮嘱了要快,最好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山下敬吾的效率还真是快,不到十分钟便准备妥当。

    叶途飞跳上车,连跟山下敬吾打声招呼都没来得及,便立马出发了。

    时间就是生命,多一分钟出来,就可以早一分钟赶到二郎山,弟兄们便可以多一份希望。

    而铜山镇的方向却和二郎山相反,况且山下敬吾还派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来盯着自己,要抓紧啊,一分钟都不能多耽搁。

    刚过了晌午,叶途飞赶到了铜山镇汪兴师的驻地。

    人一到,立马行动,拿着尚方宝剑将汪兴师师部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间大屋中,过程中,还顺便把肖忠河独孤玉以及张罗辉带了进来。

    接下来,便是逐一盘查。

    那都是做给小日本宪兵队看的。

    叶途飞第一个就把肖忠河‘请’了过来,简单交代了情况之后,叶途飞又把张罗辉叫到了面前。

    张罗辉身上有伤,需要他人搀扶,于是独孤玉也顺理成章地跟着进来了。

    “二郎山有难,我必须立即赶过去,外面的这二十多小日本,咱们三个来对付,灰骡子有伤,就不要添乱了,你来应对师部的那帮人。”

    肖忠河独孤玉二人心头陡然一凛,刚要询问,却被张罗辉抢了先:“师部那些怂包用不着多计较,六爷,你觉得灰骡子受了伤就没用了是吧?给我一刻钟,我来解决外面的那帮小日本。”

    三个人对付二十五名日本兵,只能说是有希望,不敢说就是完全有把握,所以,一听到张罗辉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对付了日本兵,叶途飞生起了好奇心。

    “你瘸了条腿,也只有一条胳膊好用,我真不知道你能有啥好办法。”

    张罗辉笑了笑,回答道:“我们团长不在家,弟兄们现在都听我的,说别的不敢打包票,说去揍小日本,呵呵,我至少能带出半个团出来。”

    张罗辉带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么说,理应有着十足的把握。

    这样做把握更大。

    叶途飞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张罗辉的建议。

    这三人随即结束了被盘查状态,叶途飞装模做样地又叫来了其他人。

    那支宪兵小队就守在叶途飞房间的外面,警惕性极高,然而小日本的士兵已经被训练的有些机械,对上峰的指令的执行全然是一根筋,山下敬吾要求这队宪兵把叶途飞给盯死了,于是他们就用了二十五双眼睛盯死了叶途飞,其他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肖忠河和独孤玉二人搀扶着张罗辉大模大样地离去了,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唐镇团的驻地,然后又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纠集了三十多有尿性的汉子。

    等到叶途飞装模作样地审讯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就听得房间外面稀里哗啦乱了一阵。待静下来之后,肖忠河露了下头:“六爷,全搞定了,怎么处置?”

    叶途飞的回答干脆且简单:“枪毙,出发。”

    肖忠河打了个响指,开心回道:“得令!”

    肖忠河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第一声枪响,接着枪声便如炒豆一般,只是很短便停歇了。

    叶途飞径直走出房间,向几位弟兄招呼道:“肖老六独孤玉跟我上车走人,灰骡子留下来继续养伤!”

    肖忠河和独孤玉听了,立马跳上了车,而张罗辉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目送着叶途飞等人绝尘而去。

    车上,肖忠河颇为困惑地问道:“灰骡子这是怎么啦?怎么一点尿性也没了,六爷让他留下,他还就……”

    独孤玉在一旁冷冷地打断了肖忠河:“肖老六你最近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灰骡子这么一闹腾,他还能在那呆下去么?”

    肖忠河仍旧没想明白:“我也是这么认为啊,那他为啥不跟着我们走啊?”

    独孤玉叹了口气,指了指这辆车,“这车就这么几个座位,哪能坐得下那么多人?”

    肖忠河打量了一下乘坐的车子,又看了看独孤玉,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叶途飞将油门踩到了底,闷喝了一声:“前面路不好,你们俩少废话,坐结识了!”

    肖忠河哪有闲心听从叶途飞的提醒,还纠结与张罗辉,忍不住嘟囔道:“这车不是还有空吗?灰骡子又不是头大象,装不下……哎哟……”

    车子一颠簸,肖忠河的头撞到了车子顶框,这一撞,却把肖忠河撞开窍了。

    “我明白了,六爷是想让灰骡子多带些兄弟过来驰援。”

    独孤玉在一旁幽幽叹道:“六爷或许只是想让灰骡子能好好活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危境之前

    二郎山,凤凰顶。

    闫希文正在和冯忠梁争吵着。

    九天前,胡小舟从二郎山离去,那一天,二郎山上上下下千余名兄弟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谁也不会去说明他们为什么会笑,但彼此之间,心里都很明白。

    八天前,三名护送胡小舟前往灵璧山的警卫员带着伤回到了二郎山,几位领导人随即便知道了胡小舟被捕的消息,这件事属于需要保密的事件,除了几位领导人之外,其他弟兄一概不知,所有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六天前,彭友明传来电报,说胡小舟变节投降了日本人,要求二郎山这边立即做好战斗的准备,那时候,几位领导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备战是一项长期的事项,出了胡小舟的事情,几位领导人认为也只需要多加强警戒就足够了。

    四天前,彭友明再次传来电报,说叶途飞准备给二郎山送来一份大礼。几位领导人一听说叶途飞要回来,而且还带着一份那么厚重的大礼,脸上全都笑开了花。这种好事,几位领导人不愿意独享,所以很快便在弟兄们中间传开了。六爷要回来了,那可是二郎山的头等喜事,所有弟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可是,这一等就是三天,叶途飞杳无音信,彭友明也失去了联系。

    就在昨天,二郎山负责警戒的弟兄发现了大批的日本兵正在向二郎山集结。

    小日本的这次行动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大大出乎了二郎山几位领导人的预料,不过才几个时辰的功夫,二郎山便处于前有强敌后有堵兵的危险状态。

    闫希文立即意识到必须毫不犹豫地突围出去,否则的话,就很能遭至全军覆灭的悲催结果。但是,以冯忠梁为代表的老忠义堂的弟兄们却坚决反对。

    “突围?军师啊,咱们先不讨论能不能突出去的问题,就算咱们顺利地突出去了,那万一六爷在这个档口回来了,该怎么办?那不是把六爷逼到绝路上去了?不行,坚决不能这么做!六爷在二郎山差点死过一回了,咱们弟兄们不能看着他再次遭遇危险。”冯忠梁的口气非常强硬,瞪着闫希文又说道:“现在贸然突围,那就失去了天时地利,成功的把握性太小了,即便能突出去,那队伍的伤亡……”

    胡小舟被调走后,闫希文出任了这支抗日武装的政委,冯忠梁则是大队长。虽说大队长是军事主官,但在**的队伍中,历来都是党指挥枪,所以在原则性问题上,政委说话的分量要比队长重许多。

    换一个层面来理解,说话分量重许多的政委,他担负的责任也要比队长大许多。

    做为兄弟,闫希文认同冯忠梁的想法。但是做为政委,闫希文必须抛开个人情感,他要为这支队伍的命运而担责。

    闫希文也拉长了脸:“现在突围,可能伤亡会很大,但是毕竟还有突出去的希望和可能,在这么耽搁下去,等小日本布置好了阵势,那我们就一点突出去的希望也没了。冯大队长,说句心里话,我也很想留在这儿等着叶老弟,可是,我们现在是革命的队伍,要……”

    冯忠梁粗暴地打断了闫希文:“正因为咱们是一支革命队伍,就更应该讲究诚信,叶六爷一心为了咱们,可咱们却只为着自己的利益而置六爷于不顾,这种事,咱冯忠梁做不出来,咱相信,二郎山这支队伍上上下下千余弟兄也都做不出来!”

    二人争论不下,依照**的习惯,那就要召开一个党组会议,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进行表决。

    这支二郎山抗日武装的党组成员有五人,除了闫希文和卫向东这两名老党员之外,还有卫向东手下的老兵石黑子,以及从灵璧山调来帮忙就没能回去的赵梓斌,最后一个便是才入党没多久的大队长冯忠梁。

    闫希文很自信,他认为党组会上他一定能得到大多数同志的支持。

    冯忠梁天生是个厚道人,虽说他知道这党组成员的构成对他很不利,但党的规矩摆在面前,他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闫希文的建议。

    党组会开的很简洁,闫希文只是说了一下局势,然后就突围还是等下去进行了投票。

    凤凰顶上,五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闫希文率先举起了手:“我坚持立即突围,同意我的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闫希文没想到,除了他孤零零地举起了一只手外,再也没见到举起来的第二只手。

    心里一惊的闫希文将目光先投向了卫向东,卫向东则报以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就归于平静。闫希文再把目光投向了赵梓斌,赵梓斌犹豫了片刻,颇有些不情愿地举起了手来。

    关键就要看石黑子的态度了。

    石黑子却直接嚷道:“政委你不用看俺,俺听大队长的。”

    闫希文叹了口气,刚想对石黑子说些大局上的利弊分析道理,就听到赵梓斌的表态:“政委,我要重新决定,我认为大队长的选择是对的,现在突围,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咱们还是固守凤凰顶吧,说不准叶六爷会带兵过来,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突围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四比一,闫希文属于少数,不得不服从了代表多数意见的冯忠梁。

    冯忠梁环视了大家一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平缓的语调分析道:“军师……哦不,闫政委,各位同志,咱承认,选择原地防御的策略是带有一点个人情感,但是,咱们也得认真地分析一下小日本,这么大规模地行动,显然不是要偷袭,而是要强攻,这种态势下,小日本就不会想到咱们要突围吗?还有,小日本的阵势已经摆好了,却迟迟不肯攻击,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么?”

    冯忠梁这么一分析,闫希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小日本就等着咱们突围?”

    赵梓斌曾是吕尧所部的作战科长,其战术思想得到了吕尧的真传,冯忠梁所说的可能性他早有考虑,只是夹在政委和大队长之间不好直接表达观点。现在冯忠梁把问题说开了,赵梓斌也就没有了顾虑。

    “大队长的分析是对的,从我们侦察得来的情报看,小日本这次集结了至少三个大队的步兵,还有两个大队的炮兵,另外,胡小舟投敌,一定把咱们二郎山的家底子都交代了。小日本是有备而来,之所以迟迟未发起攻击,很有可能就是在引诱我们突围。”

    闫希文终于被说服了:“好吧,我接受你们的意见,坚守凤凰顶,等待援兵!”

    说到了等待援兵,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苦笑。吕尧所部的处境并不比二郎山好多少,能不能自保都很难说,支援二郎山就更没有可能了。

    自从叶途飞离开二郎山之后,韩鸿勋和二郎山的关系也疏远了,这小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没什么联系,二郎山遇到了险境,也曾给韩鸿勋所部发过电报,但是,对方却一直沉默,没有丝毫回音。

    援兵?

    只能寄希望与叶途飞了。

    “咱相信六爷!”冯忠梁率先抹去了苦笑,“咱相信六爷一定会来,只要六爷来了,就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些小日本!”

    六爷?叶途飞!

    众人的眼前均浮现出那张英俊且阳刚的脸膛。

    “是啊,叶老弟若是来了,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想当初在贾家汪,我们不也是身临绝境么?叶老弟不也是把我们安全带到了沂蒙山了吗?”闫希文附和着冯忠梁,给大伙鼓着劲。

    其实,也用不着闫希文鼓劲,大家一想到叶途飞,一想到这个义字当头从来不肯亏待弟兄们的叶途飞,身上的热血早就沸腾起来了。

    傍晚的太阳开始向山头沉降的时候,小日本终于按捺不住,向二郎山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两个炮兵大队将所有的炮口对准了二郎山山谷通道的西侧出口,以山谷通道为原点,向四周延伸了三百米,雨点一般的炮弹呼啸而下。

    那一刻,真的可以称上是地动山摇。

    十分钟后,被炮火所覆盖的区域内已是面目全非,原来两侧山坡上的葱郁树林被炸的根残枝断,原来山坡上修筑的阵地工事仅剩下了残痕碎影,就连最为坚固的暗堡,也被炮火摧残成了一个个石头窝。

    “看这动静,小日本是上了重加农炮啊!”闫希文立于凤凰顶之上,手握望远镜,感慨道:“这种炮原本只配被给了野战军,像桥本师团这种介于乙种和丙种之间的师团能配备这种火炮,实属罕见。”

    卫向东站在了闫希文的身旁,叹道:“幸亏大队长把守卫山谷口的弟兄们撤了回来,不然的话,就这阵势,恐怕……”

    闫希文摇了摇头,接过了卫向东的话头:“不是恐怕,是绝对,别说是人,就连一只山鼠也很难活下来。”

    令人不解的是,小日本这一轮炮击结束后并没有按照常规组织步兵的冲锋,战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进山

    叶途飞开着车,带着肖忠河和独孤玉,一路风驰电掣,向二郎山方向驶来。

    小日本为了保证这次行动能够取得完全胜利,把各个环节都考虑的很全面,其中,封锁道路便是一项必须的措施。

    好在叶途飞有着新政府特派专员的身份,又有着影佐帧昭的梅机关签发的特别证明,所以,一路上虽遇到了多次盘查,但也没耽搁多少时间。

    饶是如此,待叶途飞赶到二郎山附近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肖老六,前面就是战区了,我和独孤先下车去见小日本的指挥官,你开车去找韩鸿勋师长,让他带着兵在二郎山东侧接应我们。”

    肖老六对叶途飞的这个安排颇有微词,让他去找韩鸿勋,这个任务虽然重要,但对他来说实过于平淡,他想要的是和叶途飞一起拿着枪冲进去,去跟那帮老兄弟一起并肩战斗。

    “六爷,你给韩师长写个亲笔信,让独孤带着去就足够了,我还是跟在你身边吧!”

    叶途飞登时火了,瞪圆了双眼喝骂道:“肖老六你是个猪脑子啊?那条密道也只有你我二人才知道,你让独孤去接应,他知道到哪接应啊?”

    肖忠河被骂的打了个寒战。

    叶途飞所说的密道实际上根本称不上是个道,那还是他们在对付高桥信派来的忍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可以出山的途径。这个途径异常凶险,但同时也非常隐蔽,二郎山上下,除了他和叶途飞之外,别无第三人得知。

    小日本之所以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对付二郎山,无非就是得到了胡小舟的情报,这个王八蛋在二郎山生活了小一年,对二郎山的地理环境已经是非常熟悉。

    小日本从胡小舟的供述中不难知道二郎山的几条秘密通道,他们以为只要把这几条通道给封锁了,那么对二郎山的这支武装就实现了彻底包围。

    而叶途飞所提到的这条密道,胡小舟是毫不知情的,就算是当地山民,对这条密道也是知之甚少。

    也许,这是拯救二郎山弟兄们的唯一办法了。

    肖忠河顿觉自己肩上的重量,他不再跟叶途飞争辩,立即转到了叶途飞刚刚让出的驾驶位,“六爷,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韩师长。”

    肖忠河调转了车头,疾驰而去,叶途飞和独孤玉则径直向日军的军营闯了过去。

    先是新政府的特派专员的身份证明,日军哨兵看了摇了摇头。再是影佐帧昭的梅机关出具的证明,日军哨兵看了,态度明显好转,向叶途飞二人敬了个军礼,但还是摇了摇头。

    叶途飞只得拿出了松井石根的亲笔信。

    哨兵虽然不识得松井石根的笔迹,无法判定这封信的真假性,但松井石根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哨兵不敢怠慢,立即向上面做了汇报。

    一层层汇报上去,小日本的战场最高指挥官下来了命令,放这位拿着松井司令官亲笔信的中国人进来见他。

    这位日军最高指挥官是个大佐军衔,叶途飞与他并不相识,见到了这位大佐,叶途飞也懒得客套,便直奔主题去了。

    “大佐阁下,我叫叶途飞,是南京新政府赵先生的特别助理,同时也是影佐先生的梅机关的高级顾问。”叶途飞从轻到重,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嗯,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松井司令官阁下的好朋友。叶桑,我正在指挥战斗,时间很紧迫,你有什么要求就请尽快提出吧!”日军大佐像是有准备的样子,对叶途飞的突然造访并没有多少吃惊成分。

    “暂停进攻!”叶途飞表情极为严肃,口气异常坚定,“暂停进攻,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去劝降!”

    “劝降?”日军大佐的嘴角洋溢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蔑笑,“你认为,那些支那匪徒还有资格跟大日本帝国谈投降的事情吗?”

    这时,一名日军作战参谋过来报告道:“大佐阁下,炮兵大队已经准备完毕,请示是否按原定时间进行炮火攻击。”

    日军大佐现出一丝狞笑:“传令,对二郎山第一目标,立即展开炮火攻击!”

    作战参谋领命而去,日军大佐踱着方步,来到了指挥所的前沿,手指二郎山的山谷口,笑道:“叶桑,最多一分钟,你将看到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场面。”

    叶途飞没有理会日军大佐的傲慢无礼,继续展开他的说服之词:“大佐阁下,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二郎山上的那点武装力量,在日本重兵的面前,的确是不堪一击。但是,我想提醒大佐阁下……”

    此时,隆隆炮声响起,盖住了叶途飞的话语声。

    日军大佐似乎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听得到叶途飞在说些什么,他颇为陶醉地举起了望远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被炮火摧残着的山谷口。

    叶途飞无奈,只好移动了脚步,来到了日军大佐的身边,提高了嗓门:“我想提醒大佐阁下的是,这些炮弹,这些军用物资,理应发挥它们的更大作用,而不是这样白白浪费掉,还有,你们日本国的士兵的生命,也不应该留在这片荒芜的秃山野岭中,他们本应该倒在前线的枪林弹雨中,而不是被你这个愚蠢的货色葬送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中!”

    日军大佐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叶途飞,怒道:“你敢咒骂我?”

    叶途飞冷笑道:“我不但要咒骂你,我还要到松井司令官那里告你去,你的这种行为,严重侵犯了南京新政府的利益,同时也是严重危害了日本国的利益,你就等着松井司令官亲自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吧!”

    一个中国人竟然敢跟自己这样说话,那日军大佐开始重视叶途飞起来。这个人手里拿着的松井石根的亲笔信,虽然一时验不出真假,但这封信却是专门写给山下敬吾看的。日军大佐迅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给山下敬吾联系一下,把叶途飞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山下敬吾来解决。

    这时,又一作战参谋前来请示:“大佐阁下,步兵大队第一冲锋队准备完毕,请您指示是否按原计划进行冲锋!”

    日军大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叶途飞的面前来回踱了两圈,像是很艰难才下定了决心:“传我的命令,步兵暂停冲锋,原地待命!”

    转而又对叶途飞道:“叶桑,请您谅解,我需要向桥本师团长汇报此事!”

    叶途飞笑了笑了,回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来的路上,叶途飞懒得搭理肖忠河对张罗辉的疑惑,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小日本既然对二郎山采取了势在必得的态势,那么在正面,一定是封锁了二郎山的所有通道,那么,想穿过日军的战斗阵型进入二郎山境内,就一定避不开和日军打交道,否则的话,危险性不说,单就是时间,也耽搁不起。

    叶途飞当时想到的办法就是凭借自己的身份,以劝降为借口,骗过日军指挥官。

    这个办法唯一的不确定性就在于日军现场指挥官的权限问题,现场指挥官对战斗结果负责,在战斗过程中可以根据战斗进程随时做出调整,但是,对终止作战,改为劝降这种原则性的变化,现场指挥官就失去了决定权。

    即便叶途飞能骗得了现场指挥官,可能不能骗得了坐镇徐州城的桥本师团长呢?

    如果把握不大,那么叶途飞就必须另辟捷径。

    在思考桥本师团长心态的时候,山下敬吾的名字跳了出来,叶途飞顿时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山下敬吾巴不得他叶途飞跟二郎山的老弟兄汇合在一起,只要他叶途飞进入了二郎山境内,那么所谓劝降的真假性也就失去了意义,山下敬吾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他叶途飞连同二郎山的这支队伍一同消灭了。

    既然山下敬吾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就一定能得到桥本太郎的支持,因为桥本太郎对他叶途飞的恨意,一点也不比山下敬吾来得少。

    所以,当日军大佐表示说要请示桥本师团长的时候,叶途飞放心地笑了。

    半个小时后,日军大佐重新出现在叶途飞的面前。

    “叶桑,桥本师团长为你这种奉献精神颇为感动,你说得对,大日本帝国的武器弹药应该用到意义更大的战场中去,大日本帝国的士兵的生命也应该有着更高的价值,我知道,二郎山的这支匪军有很多都是你的老部下,你出面劝降,希望很大!”

    叶途飞笑了笑,回道:“可是他们受了**的蛊惑,现在的思想跟当初有些不一样了,不过,我相信弟兄们对我的感情,只要我去了,他们总该认真地考虑我的意见。大佐阁下,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日军大佐讪笑道:“不知叶桑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吧!”叶途飞略一沉思,说出了一个令日军大佐有些吃惊的时间,“一个小时,我要是说服不了他们的话,也就没多少成功的机会了,到时候,你尽管进攻就是了!”

    一个小时!

    怎么那么巧?山下敬吾在电话中说的也是一个小时,不管是什么结果,一个小时后,发起全面进攻。

    至于这个叶途飞,到时候能不能回得来,全面进攻是否要等叶途飞回来之后在开展,山下敬吾没有表态,此时,叶途飞本人也没有说明,日军大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也不提这个问题。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发火

    二郎山山谷通道的谷口,炮火过后的硝烟笼罩着,远望过去,朦胧且凄凉。

    日军在第一轮炮火打击的时候变彰显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炮火威力之强,密度之高,都实属罕见。

    立于凤凰顶之上的冯忠梁闫希文等人看着硝烟缭绕的山谷口,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突围已然成了不可能的奢想,坚守亦是已知必亡的选择,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叶途飞的身上。

    六爷会回来么?

    若是必须回答这个问题,相信每一个兄弟都会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六爷一定会回来的!六爷一定会回来把弟兄们带出险境的!”

    但是,所有弟兄都明白,六爷不是神,不会七十二变腾云驾雾,想穿过这铁桶一般的小日本的阵营,谈何容易?

    当小日本的炮击开始之后,强烈地爆破音以及那地动山摇的阵势使得弟兄们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希望,忘记了神一般存在的叶途飞叶六爷,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钢枪,准备好了和冲上来的小日本决一死战。

    然而,当炮火终止之后,小日本的步兵并没有冲上来,战场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发生了什么?

    二郎山抗日游击大队的所有作战单位的指挥员们全都忍不住向山谷口这边张望着。

    硝烟笼罩下,一片茫然。

    一阵微风,将漫天硝烟撕开了一道口子,口子中,隐约闪现了两个人影。

    “是六爷!对,是六爷回来了!”一项是沉默寡言的李忠云率先发出了惊呼。

    冯忠梁急忙端起望远镜,可是那道被微风撕开的烟雾口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壁合上了,冯忠梁看了看,放下了望远镜,叹了口气,道:“老四,你才多大,眼睛就花了?”

    李忠云笑了笑,却不再搭话。

    冯忠梁看了眼李忠云,又端起望远镜向山谷口看了看,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浓的烟雾,拿着望远镜都看不到什么,李忠云仅凭一双肉眼,又能看清楚什么呢?

    六爷?

    冯忠梁比李忠云更想见到六爷,但是他比李忠云要冷静要沉着,绝对不会像李忠云那般出现幻觉。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这一次是闫希文的惊呼:“快看!山谷口那边有人影!”

    冯忠梁急忙架上望远镜。

    这一次他看到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人影,虽然那人影只是若隐若现,但冯忠梁还是认出来了!

    不是六爷又是谁?

    除了他们的六爷,又有谁能在这生死一线间的战场上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淡定沉稳?

    “六爷!是六爷!弟兄们!咱们六爷回来啦!”

    冯忠梁浑厚的嗓音立即穿透了整个凤凰顶。

    若是其他人叫了这么一嗓子,弟兄们兴许还不敢相信,但是冯大队长历来为人忠厚,从不见他与别人玩笑,在弟兄们中间颇有威信,这一嗓子,使得几乎所有弟兄都兴奋了!

    六爷回来了!

    六爷有足够的计谋来对付小日本!

    六爷不但能带着他们求得生机,说不准还能带着他们痛揍小日本一顿!

    能不兴奋么?为什么不兴奋呢?

    紧是几秒钟,凤凰顶上便是欢声一片。

    原本是时来时去的山风也稍显猛烈起来,山谷口的硝烟迅速散去,叶途飞和独孤玉的人影也愈发清晰起来。

    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楚了!

    凤凰顶上阵地前沿的弟兄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有节奏的吼声:“六爷!六爷!……”

    闫希文注视着渐行渐近的叶途飞,对身边的卫向东叹道:“若是胡小舟没有变节,还留在这二郎山上,看到此番景象,又会是怎样的感触呢?”

    卫向东抿嘴一笑,道:“若是胡小舟没有变节,二郎山便不会有此大难,六爷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闫希文侧脸看了眼卫向东,颇有些好奇地问道:“听你这么说话,就好像知道叶途飞必然会回来似的?”

    卫向东再一笑,道:“我不知道六爷为什么要走,但我知道,他绝不是被胡小舟逼走的!呵呵,胡小舟那两把刷子,岂是叶六爷的对手?”

    闫希文愣了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明白了一件事。”

    轮到卫向东好奇了:“嗯?政委明白了什么事?”

    闫希文笑了下,回道:“胡小舟执意要对叶途飞不利,你我拼死相争,可那彭友明当时却一个屁不放。我当时还以为老彭这家伙是个势利眼,现在才明白,感情是彭友明和叶途飞联起手来利用了胡小舟一把啊!”

    卫向东笑道:“这一点我早就想明白了!郭老二曾经回来二郎山过,被我碰到了,这老家伙鬼鬼祟祟的,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一逼问,才知道叶六爷去了上海,投靠了赵铭。郭老二当时很想给我好好解释一番,但被我喝断了。”

    闫希文疑问道:“喝断了?你为什么不听听他的解释?”

    卫向东笑道:“听他的解释岂不是浪费时间?叶途飞干出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我都相信,就是不相信他会真心真意地去当汉奸,所以我一听说叶途飞投靠了赵铭,顿时就明白了彭友明为什么保持沉默了。”

    闫希文叹道:“还是你年轻人脑子好使啊!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糊涂了大半年。这该死的彭友明,竟然连我也骗了。”

    卫向东指了指山下:“政委不活动活动?兄弟回来了,你这当老哥的怎么着也得迎接一下啊?”

    闫希文乐道:“这还用你说!看那边,老冯已经往山下跑了,咱俩也抓紧吧,别落了那独臂大侠的后面了。”

    两分钟后,叶途飞出现在凤凰顶的山脚下,而冯忠梁闫希文卫向东李忠云等人正争先恐后地冲下山来……

    ——————

    “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

    上得山来,兄弟们很想跟六爷叙叙旧,但叶途飞却不肯。刚才在山下和几个领导人见面的时候,他就显得很生气,没有跟任何人招呼客套,只是介绍了一下独孤玉,便拧着头冲上了山顶。

    “作战单位有十二个连,每个连大约一百二十名战士,其中九个步兵连,另三个是炮兵连。非作战单位有三个连,两个工兵连和一个后勤连。”眼看着叶途飞一脸冰霜,冯忠梁的心里是七上八下,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六爷的气是打哪来的。

    叶途飞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所有重武器全都留下,然后征召三百名战士打阻击,其他人立即撤退!”

    “打阻击?撤退?”闫希文想不懂了,“往哪撤?所有的通道全都被小日本给堵死了!”

    叶途飞黑着脸,盯住了闫希文:“我不在,这山里最有作战经验的就是你闫希文了,我问你,你脖子上的玩意只会吃饭不会想问题是吗?小日本重兵集结,你那两只眼就看不到吗?胡小舟被捕叛变,你就这么麻痹大意,没有一点应急准备吗?”

    闫希文被骂得愣住了,涨红了脸,想争辩,却又不知该如何争辩。

    叶途飞说的话虽然重了些,但句句都敲打在了闫希文的心坎上。

    冯忠梁有点过意不去,想劝慰一下叶途飞:“六爷,这也不能全怪闫政委……”

    黑着脸的叶途飞将目光转移到了冯忠梁脸上:“你冯老大还有脸做和事佬?你身为忠义堂十三罗汉的老大,就知道带着弟兄们往死路里奔是吗?就不知道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道理么?就因为彭友明的一封电报就让你们在这山头上傻等数天,一直等到小日本把你们包了饺子还不悔改么?”

    冯忠梁陡然一个激灵,他不敢犟嘴,只能把头深深地埋下。

    “一年多前,高桥信带了一个联队来进攻二郎山,那一次,若不是吕尧司令和韩鸿勋师长,我们二郎山就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那次之后,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那一场战斗之后,叶途飞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关了一整天。

    之后,他对弟兄们做了检讨,并总结了经验,要求二郎山的队伍要多多学习**的游击战经验,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住我扰,敌疲我打,并和灵璧山吕尧部和宿豫县韩鸿勋部建立了互动机制。

    “如果我过不来,如果我死在了来的路上,你们就这么傻傻地等在凤凰顶上被小日本屠杀吗?”

    如果说叶途飞刚才那些喝骂的话因为有道理而不得不接受的话,那么这最后一句话就显得有些牵强了。就是这凤凰顶,因为先天的地理环境,使得小日本的炮火根本无法覆盖,从而成为了二郎山历来的主阵地,在这块阵地上,二郎山的弟兄们还从来没吃过亏,怎么能说等在这被小日本屠杀呢?

    闫希文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疑义。

    叶途飞愣愣地看了眼闫希文,重重地叹了口气。

    二郎山的叶六爷原本并不是一个爱发火骂人的人,只是形势所逼,内心如火,情绪所致。这一会,火发出来了,情绪也平稳了。

    “闫老哥,你只考虑了小日本的火炮,忘记了小日本还有轰炸机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应对

    凤凰顶上呈‘凸’字型地理结构,这凸出来的一个顶,对各种火炮都可以形成有效的遮挡,除非是小日本的火炮布满了凤凰顶的四周,否则的话,这种结构总是能形成一定的炮火死角。

    但对轰炸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凤凰顶海拔四百余米,已是二郎山中最高的一处山峰,小日本要是动用了轰炸机,甚至不用设置轰炸标志便可以准确无误地抵临凤凰顶上空。

    轰炸机可以任意调整俯冲角度,这‘凸’字型结构非但无益,而且还会增强航空轰炸的危害。

    轰炸再加上空中的机枪扫射,弟兄们守在这凤凰顶之上,不是被屠杀,又能是怎样?

    闫希文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被轰炸机轰炸并扫射的战场,但他至少得到过这类情况的战斗报告,知道其厉害之处。

    但其他弟兄哪里能想象到小日本的飞机有多厉害,一个个尚不以为然。

    轮到闫希文火了,他指着天空,怒道:“你们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六爷说得对,凤凰顶能顶得住小日本的炮火,但绝对顶不住小日本的飞机。就咱们这点人,若是还呆在这凤凰顶上,小日本只需要三四驾飞机和三四十分钟,就可以把我们打残打废了!”

    卫向东毕竟是在伪满军队中呆过,见过小日本的飞机逞过能,他听了叶途飞和闫希文的说词,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又环视了四周一下,忍不住道:“六爷,闫政委,既然如此,那我们还不抓紧撤离凤凰顶?”

    卫向东说话的时候虽然起先叫了声六爷,但说话的过程中却是一直看着闫希文。

    先叫声六爷那是尊重,一直看着闫希文那是规矩,因为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毕竟还是闫希文。

    而此时,闫希文的思维状态已然回到了一年多前的贾家汪一战,那一战中,无论是**的彭友明闫希文还是国民党的韩鸿勋,对这位二郎山的大把头都是言听计从,信服度达到了百分百。

    现在,虽然二郎山的这支队伍已经归属了**,虽然叶途飞在这支队伍中没有任何职务,但是闫希文知道,此时此刻,没有谁能够替代叶途飞。

    对卫向东的问话,闫希文丝毫不觉得尴尬,他指了下叶途飞,简单利落地回答道:“别打岔,听六爷安排!”

    “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叶途飞看了下怀表,又仰脸看了看天空,“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冯老大,给你十分钟,按我的要求,立即征召三百名敢死队弟兄跟着我打阻击,其他人由闫希文带领,按照我交代的路线撤出二郎山。”

    冯忠梁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去办。

    叶途飞又叮嘱道:“那些膝下有儿有女的就不要征召了,那些家里尚有父母且为独子的,也一样不用,好了,就这些条件,你快去办吧。”

    冯忠梁离开后,叶途飞转而对闫希文安排道:“老闫,我现在给你画张地图,你仔细看清楚了,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闫希文皱了皱眉,提了条意见:“叶老弟,为什么要舍易求难?我留下来打阻击,你带着弟兄们撤退!”

    叶途飞瞪了闫希文一眼,骂道:“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你怎么越活越不懂事了?”

    闫希文心中一凛,不敢再犟。

    叶途飞取来了纸和笔,一边讲一边画,尽可能清楚地把那条只有他和肖忠河才知道的密道告诉了闫希文。

    “都清楚了?”

    闫希文点了点头。

    “老闫,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为了集体的利益,敢于牺牲自己。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条道虽然安全,但路途艰难,行军速度会很慢,而且无法携带任何重武器,就连弹药的携带量也只能少之甚少。我带队撤退,是要比你带队的把握性要大,速度也快,但是,你绝对无法保证狙击的时间能足够弟兄们撤离的。”

    闫希文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我这么说并不是看不起你老闫的战术指挥才能,只是咱们打阻击的弟兄们就这点力量,在小日本的飞机火炮之下,能撑的了多久呢?”

    闫希文终于忍不住了,反问道:“那么你来带着弟兄们就能撑得住?”

    叶途飞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进了二郎山,对山下敬吾来说就是一个灭了我的最佳机会,这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且,桥本太郎也是恨我恨得牙痒,他一定会支持山下敬吾,这样一来,小日本就很有可能改变了战略初衷,从剿灭二郎山武装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干掉叶途飞。老闫啊,这二郎山方圆百余里,我带着他们玩一玩捉迷藏,不单是能保证了弟兄们的撤离时间,甚至还能达到自保的结果。”

    稍微一顿,叶途飞又道:“若是我不见了踪影,小日本就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战略初衷,那结果可就是死扛了。”

    听了叶途飞的这般解释,闫希文是心服口服,他站起身来,向叶途飞敬了个军礼:“我服从你的指挥!叶途飞,我向你保证,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把弟兄们安全地带出小日本的包围圈!”

    这时,冯忠梁也已经完成了敢死队的组建,跑过来向叶途飞汇报了。

    叶途飞异常郑重地向闫希文回了个军礼,然后又握住了闫希文的双手:“老闫大哥,带着弟兄们好好活下去,中国必胜!小日本必败!”

    送走了闫希文,叶途飞在冯忠梁的陪同下来到了三百勇士的面前。

    这三百勇士中大部分都是老忠义堂的兄弟。

    叶途飞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微笑着对大伙点了点头。

    只点了两下头,叶途飞便发现了站在队伍中的卫向东和石黑子。

    “你们俩为什么留在这儿?”叶途飞收起了微笑。

    石黑子抢着回答道:“报告六爷,我们俩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孤家寡人一个,完全符合六爷挑选队员的条件。”

    卫向东接着回答道:“刚才肖六哥跟我说了,六爷在上海已经把高桥信这个混账玩意给处决了,卫向东别无牵挂,只求能追随六爷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叶途飞冷声问道:“接下来的这一仗,我们若是想最大程度地阻击敌人,就必须不择手段,卫向东,石黑子,当我选择的手段违反了你们**的组织纪律,你们俩会怎么决定呢?”

    这句问话将住了此二人,尤其是石黑子,一张黑脸涨成了酱紫色,呼呼喘着粗气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向东愣了下,然后将身上的所有物品拿了出来,当着大伙的面点燃了。

    “从现在开始,我无名无姓!”卫向东指了指那堆正在燃烧的物品:“至于将来如何,听天由命好了!”

    石黑子咬着牙跺了下脚,吼道:“俺石黑子跟卫队长一样!”

    这二人如此态度,看来赶是赶不走的了,叶途飞也一直敬着这二位耿直的好汉,于是便放过了此二人。

    转而对冯忠梁道:“咱们土匪营的大旗还在么?”

    冯忠梁点了下头,闷声答道:“被胡小舟给毁了,咱私下里又让人重新做了一面。”

    “换旗!”

    —————

    当日军的战场指挥官将电话打给桥本太郎时汇报说有一个叫叶途飞的人带着影佐帧昭梅机关签发的证明以及松井司令官阁下的亲笔信找到了他的时候,桥本太郎立即叫来了山下敬吾。

    山下敬吾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难免一惊。他派去监视叶途飞的那个宪兵小队可是他所有宪兵队中素质最高的一个小队,他搞不清楚叶途飞怎么就轻轻松松地把他那二十五名精英给解决了。

    桥本太郎对为什么不感兴趣,他要的是结果。

    山下敬吾立即从吃惊状态中走了出来,转念一想,便计上心来。

    “让那个叶途飞去劝降吧!”山下敬吾在师团长面前尽力掩盖着他狰狞的面容:“师团长阁下,放叶途飞进去,然后我们立即进攻!”

    桥本摇了摇头,道:“二郎山是有电台的,我们这么做,万一被叶途飞告到了南京松井司令官那里,我们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山下敬吾想了想,调整了策略:“那我们就给叶途飞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们立即展开全面进攻。师团长阁下,叶途飞单是一来一回,一小时也足够紧张的,更不要说他还需要费尽口舌来对付**了。”

    桥本太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来:“嗯,这样甚好,既可以解决了问题,又能够给上面一个交代。山下君,我希望你能以大无畏的精神,亲自前往二郎山指挥战斗!”

    能获得亲自处决叶途飞的机会,山下敬吾是心中暗喜,他立即向桥本太郎表示了决心:“请师团长阁下放心,山下定将不辱使命!”

    桥本太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叮嘱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后开始行动,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初战小胜

    ‘二郎山抗日游击大队’的大旗被换了下来,换上去的是冯忠梁后来私下里找人仿造出来的‘二郎山战日土匪营’大旗。

    鲜红色的底,金黄色的字,迎着咧咧山风舒展在凤凰顶最高处。

    三百名死士仰望着这展曾经给他们带来无限憧憬的大旗,含泪无语。他们中多半都是在忠义堂时期便追随了叶六爷,一小半虽是后来加入,但也是这展大旗在迎风飘扬的时期。

    “德正为忠,道正为义,以我之德,替天行道!”

    不知是哪一位弟兄率先喊出了忠义堂的这句誓言,就像是被传染一样,先是有几个弟兄跟着了,再就是几十个弟兄跟上了,最后是三百位弟兄齐声吼着:“德正为忠,道正为义,以我之德,替天行道!”

    那声响,不敢说是响彻云霄,也绝对是震耳欲聋。

    叶途飞双手下压,让弟兄们暂且平静下来。

    “兄弟们!你们都是跟随我叶途飞多年的好兄弟,好汉子,今天,我叶途飞却要把你们留下来,你们知道这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其中一位距离叶途飞较近的弟兄答道:“留下来就是要和小日本血拼一场,为撤退的弟兄们赢得时间!”

    叶途飞又问道:“那你们怕么?你们后悔么?”

    回答叶途飞的是弟兄们的一阵哄笑。

    一名忠义堂的老兄弟与哄笑之后叫嚷道:“六爷,小一年不见您,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啦?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弟兄们再一次爆发出哄笑来。

    哄笑声中,又一名兄弟站了出来,他仰望着那展土匪营的大旗,高声吼道:“弟兄们!看着这面大旗,咱们可不能辱灭了咱们土匪营的名头啊!咱老爷们不会怕死,但害怕多年以后后人说咱土匪营是个怂包货啊!”

    弟兄们又是一阵哄笑。

    哄笑声中,冯忠梁铁着脸站到了兄弟们的面前。

    “咱们土匪营的兄弟们是怂包吗?”

    三百名弟兄齐声喊道:“当然不是!”

    “咱们土匪营的兄弟们怕过死么?”

    三百名死士齐声喊道:“当然不怕!”

    冯忠梁转过脸来,对向了叶途飞:“六爷,您下命令吧!”

    叶途飞神色严肃,朗声道:“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叶途飞,久的有了近五年,短的也有了两年多,我叶途飞给不了兄弟们金山银山,也就是带着弟兄们混了口饱饭而已……”说着,叶途飞哽咽起来。“做兄弟的,最常说的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我叶途飞能跟弟兄们死在一起……值了!”

    三百名死士齐刷刷跪倒在叶途飞面前,在冯忠梁的带领下,齐声吼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叶途飞转过身子,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都站起来!”叶途飞依旧没转过身子来,“小日本的轰炸机就要来了,我现在需要两名机灵点的兄弟留在这凤凰顶上,其他弟兄立即从后岭下山。”

    石黑子第一个站了出来:“六爷,别看俺不会说话,战场上俺激灵着呢!”

    被石黑子抢了第一,弟兄们不愿意丢了第二,纷纷向叶途飞请战。

    叶途飞拍了拍石黑子的肩膀,又随手点了一位兄弟,指令道:“你们两个去前岭上藏好了,带足了手榴弹,等小日本的轰炸机轰炸完了,小日本的步兵开始向顶上冲锋的时候,用手榴弹阻挡他们一阵,我们需要跟小日本拼速度,要早他们一步登上凤凰顶。你们两个有信心没有?”

    石黑子点着头应道:“放心吧六爷。”

    叶途飞又叮嘱道:“我要的是你们两个阻滞小日本冲锋的速度,可不是要你们两个跟小日本拼命,你们扔完了手榴弹,可以从山岭南侧下岭,那山岭虽说险峻,但机灵一点,总是能求得生机的。”

    徒手攀岩曾是叶途飞训练队伍的一个重要科目,而这凤凰岭的南侧峭壁正是叶途飞最长利用的训练场。

    石黑子和那名叶途飞随手点中的弟兄,刚好是徒手攀爬此岭的好手。

    这二人领命而去,之后,叶途飞又令弟兄们脱了衣帽,包裹了石头,在凤凰顶上伪装成趴伏着的队伍。

    “凤凰顶的过于暴露,小日本的飞行员很容易就能看清楚目标,如果不做这些伪装,那些飞行员就不会把携带着的弹药扔下来。”叶途飞对颇有些不解的冯忠梁解释道。

    一旁的李忠云补充道:“六爷是想让小日本的飞机把弹药都消耗了,这样的话,等他们发现上当,就需要飞回去重新装填弹药。飞机可不是火炮,装填弹药很麻烦的。”

    兄弟们很快做好了伪装,叶途飞观察了一下,伪装做的很粗糙,能不能瞒得过小日本的飞行员很难说,但条件有限,时间更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五分钟后,所有兄弟全都沿着凤凰岭后岭撤下了山。

    不一会,就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

    四架轰炸机成编队飞临了凤凰顶的上空。

    顿时,爆炸声笼罩了整个山谷,凤凰顶上腾起了冲天的浓烟。

    小日本急切地想摧毁二郎山武装的抵抗意志,因此一上来就是最高强度的狂轰乱炸。本着这个目的,四架轰炸机上的飞行员就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凤凰顶上的情况,眼看着‘像’也就做出了战斗动作来。

    四架轰炸机轮番俯冲,将携带的弹药全都倾泻在了直径不过百十来米的凤凰顶之上。

    扔完了炸弹,那四架轰炸机得意洋洋地在凤凰顶上盘旋了两圈,然后飞离了二郎山区。

    眼看着小日本的飞机调转了航向,叶途飞一声令下,三百死士立即从后岭冲向了凤凰顶。

    凤凰顶南北两侧均为悬崖峭壁,西侧为前岭,是一道长约二里地山脊,东侧为后岭,虽算不上是悬崖峭壁,但也是一面颇为陡峭的山坡。

    从前岭上顶,虽然距离比较远,但难度颇小,反而会比从后岭上顶要节省时间。

    这也是叶途飞为什么要安排两个机灵一点的弟兄埋伏在前岭之上的原因。

    叶途飞在众弟兄中的身手是最好的,理所当然地冲在了第一位,身后是独孤玉和李忠云,冯忠梁因为是独臂,攀爬这种陡峭的山坡确实吃亏,被弟兄们抛在了后面。

    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前岭方向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很显然,这是石黑子他们俩正在阻击小日本。

    “快!”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字。

    比小日本快一步登顶,就意味着少牺牲数十条生命。

    叶途飞顾不上招呼照顾弟兄们的速度,他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以最快地速度冲上了凤凰顶。

    此时,前岭的手榴弹爆炸声已经停歇了,也就是说,石黑子他们已经甩完了身上携带的所有手榴弹。

    叶途飞迅速绕了个半圈,扑向了凤凰顶面对前岭的前沿上。

    小日本竟然还没有冲上来!

    架好了枪,拉上了枪栓,叶途飞才顾得上向前岭方向打探一下。

    一副壮烈的场面映入了叶途飞的眼帘。

    石黑子左手扼住了一个小日本军官,右手拎着一数枚捆扎在一起的手榴弹,嘴巴里含着手榴弹的引线,面对身边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威风凛凛,毫不怯弱。

    “黑子!我的好兄弟!”

    叶途飞在心中呼喊着石黑子。

    距离并不远,也就是几十米,若是叶途飞发出音来,石黑子理应能听得到。

    但是,叶途飞只能在心中呼喊,否则的话,石黑子的牺牲就失去了价值。

    石黑子似乎听到了叶途飞的呼喊,他转过头来,向着叶途飞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带着笑,用牙齿咬住了引线,头一扭,那捆手榴弹哧哧冒出了青烟。

    叶途飞痛苦地将头埋在了碎石堆里……

    一声巨响之后,只剩下了漫天烟雾,这时独孤玉和李忠云也已经赶到了叶途飞身边。

    “六爷,这是怎么啦?”

    叶途飞眼含热泪,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让弟兄们动静小一点,藏好身,等小日本冲上来的时候给我狠狠地打!”

    从炮轰山谷口,到飞机轰炸凤凰顶,直到石黑子他们俩兄弟在前岭上阻击日军,这才是二郎山武装的第一次抵抗,而这次抵抗虽然壮烈,但抵抗的强度看上去也确实有些不入眼,小日本们难免会有所骄傲有所轻敌,他们认为这两个以手榴弹顽抗的支那匪兵只不过是刚才飞机轰炸下的幸存者而已。

    有着这种思想,向凤凰顶攻击的第一波五十多名日军显得很轻松,几乎是直着腰向凤凰顶走来。

    “轻重火力全都用上,李老四,叫你的人注意捡漏,我不想看到这批小日本还有一个能活着跑回去!”

    临近凤凰顶前沿大约三十米,李忠云一声令下,顿时枪声一片。

    小日本反应极快,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中枪的没中枪的,全都伏到了地上。

    三十米的距离,对李忠云训练出来的神枪队队员来说能算个什么事?尽管角度不好,但小日本们伏在地上已然成了静止的靶子,十来神枪队弟兄们逐一点名,不过三两分钟,便完成了六爷交代的任务。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喝油的飞机

    一路顺畅的日军突遭如此重创,第一波冲击凤凰岭的八十名帝国勇士,先是被两个埋伏在岭上的敌人以手榴弹毙伤了二十多名,后又在凤凰顶之前不过三十米的距离上一下子葬送了其余的五十余人,不过十分钟的事,这八十名士兵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名大佐指挥官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次作战前,山下敬吾专门找过他,叮嘱他在指挥战斗的时候一定要谨慎,那二郎山的匪兵看上去没多大战斗力,但是依靠二郎山的地理形势,加上神出鬼没的用兵方法,帝**人数次作战都没能讨得便宜。

    可是,这大佐却没有把山下敬吾的叮嘱放在心上。

    刚生了后悔之意,山下敬吾竟然赶了过来,面对这种挫折,山下敬吾倒显得很平静。

    这只能说明叶途飞所说的劝降纯粹是谎言,这种诡异的用兵之道,也只能是出自叶途飞本人之手。

    这样最好!

    这样一来,他山下敬吾再无忌讳,可以倾尽全力向二郎山发起攻击。

    “给我接通桥本师团长的电话,我要请求航空兵协同作战!”

    那大佐哭丧着脸,提醒道:“山下君,帝国空军刚刚派了四架轰炸机协助作战……”

    山下敬吾不耐烦地打断了同僚:“那就再派四架轰炸机前来协助就是了!”

    这名大佐虽然在资历上不如山下敬吾,也知道山下敬吾掌握着桥本师团长的委托,但是此大佐却是一个在野战军部队成长起来的青年军官,对山下敬吾甚至是桥本太郎这种与地方任职手上没多少战功的同僚有着一种天生的蔑视情绪。

    山下敬吾于战前好心提醒了他,而他便因为这种情绪把山下敬吾的提醒当成了耳边风,现在吃了个大亏,心中正羞。

    好心提醒山下敬吾,却被山下敬吾趾高气扬地回呛了一句,难免生恼。

    恼羞之下,这大佐满心思便是怒,只是碍着情面,不便发作就是了!

    高桥信在前往南京之前,曾经跟山下敬吾彻夜长谈,其中很重要一块内容便是总结他和叶途飞之间的这几场战斗。

    总体来说,高桥信和叶途飞之间的这几场战斗双方是半斤对八两,一个不敢说赢,另一个也不算输。

    但是,叶途飞却是在以弱对强的情况下打出了一个平手的结局,就像是一只狗跟一只猫干仗,狗没能把猫怎么着,反过来却被猫挠了个大花脸,说起来是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可实际上丢脸的绝对是那条狗。

    高桥信在总结的时候倒也客观,他没有用失败这个词,而是用了失利。

    失利的原因就在于天时地利人和三点上,他一点也不占。

    “地利就不用说了,这肯定是叶途飞占优。天时方面,双方差不多,关键还在于人和,山下君,我们如果能在这个方面上得到改善的话,击败叶途飞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是高桥信的原话。

    高桥信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在指挥日军部队的时候总是感觉做不到得心应手,参战的各级指挥官总是不能很好的理解他的作战意图,或者说,各级指挥官实际上并不买他的帐。

    山下敬吾当时对此的理解却是高桥信在抱怨几次行动都没能得到师团长的重视,调集来的兵力显然不够。

    这二人虽然是促膝长谈了一整夜,时间看似很充分,但因为相谈的内容实在太多,在时间上反而很仓促。因此就这个问题,此二人并没有展开深入,当山下敬吾点头表示他理解接受的时候,高桥信也就随意地翻过进去下一个议题了。

    这一次,山下敬吾真的是得到了师团长的高度重视,不单是把本师团的家底子都端了出来,还从军部那边获得了不小的支援,连航空兵都被调来参与战斗了,还不足够吗?

    这种思想指导下的山下敬吾根本没把同僚的面子当回事,他认为,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每一个军人都应该精诚团结,都应该像他支持高桥信一样,全身心奉献,毫无条件。

    山下敬吾接通了桥本师团长的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便要求师团长立即协调航空兵,对凤凰顶展开第二次空中轰炸。

    “师团长阁下,我认为,这一次轰炸应该使用燃烧弹和毒气弹!”

    得到了桥本太郎应允的山下敬吾放下了电话,转过脸看了看那大佐指挥官,那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信。

    若是此刻叶途飞能看到这一幕,相信以叶途飞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加以利用并促使矛盾激化,不敢说一举战胜敌人,但也绝对可以粉碎日军的企图。

    只是,此刻叶途飞尚在凤凰顶,日军指挥所中发生了什么,他毫不知情,而且,他也没有时间来揣测。

    “收起大旗,全体撤往鹰嘴崖!”确定了第一波攻击凤凰顶的日军无一生还的叶途飞立即下了命令。

    冯忠梁指了指身后的两只大箱子:“六爷,咱们的防毒面具足够给弟兄们用的了!”

    叶途飞明白冯忠梁的意思是说既然小日本没了飞机,自己这边又有足够的防毒面具,那么呆在凤凰顶,既不怕小日本的火炮,也不怕小日本的毒气弹,这凤凰顶至少能守个半天一夜的。

    叶途飞笑了笑,指了指天,道:“你以为小日本这么寒酸?只有四架飞机么?万一小日本再飞来四架轰炸机,弟兄们全身都带上防毒面具又有个啥鸟用?”

    冯忠梁顺着叶途飞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天空,他不相信小日本还会派飞机来,但是他相信叶途飞:“你们俩,扛上大旗,其他弟兄,立即下山!”

    十五分钟后,正当叶途飞带着弟兄们走在凤凰岭后山谷中的一片树林的时候,就听到了天空中再次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这一次,竟来了足足十架飞机。

    “奇怪?六爷你看啊,这一次小日本的飞机怎么长得不一样啊?”独孤玉一直跟在叶途飞的身边。

    叶途飞原本没心思去看小日本来了几架飞机,他一边赶路一边在思考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哪有时间去看热闹。可听了独孤玉这么一说,叶途飞也忍不住看了看天空。

    对小日本那个时代的各式飞机,叶途飞也不怎么清楚,但是,这天空中直扑过来的十架飞机还真是有些蹊跷。

    稍一琢磨,叶途飞顿时明白过来。

    “弟兄们,赶紧进树林,隐蔽起来!不管小日本做了什么,我们都不能动一下,更不准还击!”

    弟兄们虽然不理解叶途飞的这项命令,但是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异议,更没有人会违抗叶途飞的命令。

    眨眨眼的功夫,弟兄们全都隐蔽在了树林中。

    那十架飞机从树林上掠过。

    “出了这片林子,前面是一段半里路长的乱石岗子,过了这道岗子,前面又是一片树林,弟兄们,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道岗子,进到下一片树林里去!”

    飞机刚从头顶掠过,弟兄们还没能好好喘两口气,叶途飞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六爷这是怎么啦?”

    “为啥这么着急?”

    “六爷怎么那么紧张呢?”

    ……

    一时间,弟兄们对叶途飞的命令出现了许多疑问。

    疑问归疑问,议论归议论,执行归执行。

    虽然弟兄们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而且不免也要议论两句,但对叶途飞的命令,却是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半里路的乱石岗,弟兄们仅用了两分钟的时间便穿了过去,一进入之后的树林,叶途飞立即命令弟兄们分散隐蔽:“这片树林比刚才的树林大多了,弟兄们分散开,人和人之间至少距离五米以上!”

    仍然是疑问加议论,仍然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

    兄弟们尚未隐蔽好,凤凰顶上便腾起了爆炸后的烟雾。

    弟兄们刚刚隐蔽好,身后刚才藏身的那片小树林也遭到了轰炸。

    弟兄们尚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头顶上传来飞机的轰鸣,现今藏身的树林也落下了数枚炸弹。

    好在这片树林的面积足够大,弟兄们分散的开,数枚航空炸弹也只是轻伤了三名兄弟而已。

    当头顶上飞机的轰鸣声消失了以后,冯忠梁跑过来请示叶途飞:“六爷,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叶途飞躺在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回答的干净利落:“呆着!”

    “呆着?”冯忠梁一脸的不解:“咱不去鹰嘴崖了?”

    叶途飞叹了口气,回道:“现在咱们哪都去不了了!”

    旁边一棵大树上的独孤玉忍不住问道:“六爷你是担心这狗日的飞机还会回来是么?”

    叶途飞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担心这狗日的飞机会回来,而是这些狗日的飞机根本就没飞走!”

    正说着,隐隐地又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这声音越来越清晰,离这片树林越来越近,众人不再说话,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似乎是两架,也可能是三驾,在树林四周转了两圈,然后扔了两枚炸弹,看了没啥动静,于是又飞走了。

    “六爷,你还真是神了!”独孤玉由衷地拍了下叶途飞的马屁。

    叶途飞依旧躺在那棵横枝上,懒洋洋地回答说:“神的是你独孤玉,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去观察那些狗日的飞机,不观察,就不会意识到小日本这次竟然派了侦察机。”

    冯忠梁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独孤玉笑着抢道:“狗日的飞机是要喝油的,等它们没了油,自然就会滚蛋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反侦察

    独孤玉想简单了。

    为了能彻底灭掉叶途飞,为了能彻底了却自己的私仇,桥本太郎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

    日本航空兵在徐州驻扎了一个航空大队,但是这个航空大队的编制却是一个加强编制,拥有6驾轰炸机,12驾战斗机,以及四驾侦察机。

    航空兵虽然隶属于陆军,但不受师团指令,桥本太郎是动用了他的大本营后台的关系,才获得了航空兵的支持。

    为了能彻底灭绝掉二郎山的这支抗日武装,同时也是为了能把叶途飞灭亡在这次行动中,桥本太郎要求住徐州航空兵倾力配合。

    航空兵第二次出动,这一次出动了两架侦察机,四驾轰炸机,另有四驾战斗机协同作战。对凤凰顶轰炸了一轮之后,侦察机传出讯息,说凤凰顶上并未见到支那匪兵的踪影。

    山下敬吾回复说支那匪兵十几二十分钟前就在凤凰顶上,这点时间,跑不了多远。

    于是,小日本的飞机便以凤凰顶为圆心,在半径三公里的凤凰顶山后一带展开了侦察。

    绕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叶途飞等人的踪影。

    小日本的航空兵改变了策略,轰炸机战斗机返回机场,留下两架侦察机继续侦察,并扩大了侦察范围。

    独孤玉说的虽然对,小日本的飞机是要喝油,油喝完了,就要滚回去加油。但是,小日本航空兵拥有四驾侦察机,他们两架为一组,轮番出动,完全可以做到无间断侦察。

    在密林中躲了近二十分钟,叶途飞忽然从大树横枝上跳了下来,围着那棵大树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对独孤玉惊道:“我们不能这么躲下去啊!”

    独孤玉也跳下树来,问道:“为什么?让这狗日的小日本飞机在天上飞着玩呗?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们呀?”

    叶途飞摇了下头,道:“小日本的飞机看来是轮番出动的,否则的话,它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这么僵持下去,它们势必会扩大侦察范围,独孤,万一闫希文他们被小日本的飞机给侦察到了……”

    独孤玉陡然一惊:“那咱们也就白牺牲了!”

    叶途飞黯然道:“我们跑不掉,再把闫希文他们带进来,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冯忠梁听明白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六爷,要不咱们冲出去?”

    叶途飞略一沉思,道:“出去是要出去的,但简单的冲出去,不单达不到目的,反而会更加坏事。”

    叶途飞这么一说,冯忠梁和独孤玉都糊涂了。

    叶途飞解释道:“咱们这么简单地冲出去,小日本的飞机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咱们也就是三百人,小日本看到了,一定会加强搜寻,去寻找闫希文他们。”

    “那该如何是好啊?”冯忠梁和独孤玉同时头大,问出了同样的话来。

    叶途飞踱着步,摆了摆手:“不要影响我,让我好好想一想。”

    “把李老四罗老五他们给我叫过来!”叶途飞也就是想了不到一分钟,便有了主意。

    不多会,李忠云罗忠刚领命而来。

    “咱们不能去鹰嘴崖了,鹰嘴崖对付小日本的步兵是足够的,但是在那里可对付不了小日本的飞机,能对付小日本飞机的地方只有一处。”叶途飞一边思考一边陈述着自己的战术思想。

    另几位弟兄迅速反应过来,齐声答道:“咱们的山洞!”

    叶途飞点了点头:“进了山洞,小日本的飞机便成了不会拉屎的鸟,一点屁用也起不到。但关键点在于咱们得骗过小日本,要让小日本相信咱们这些人就是二郎山的主力,咱们这三百人要做出一千五百人的模样出来!”

    这才是难点,另几位弟兄不再插话,屏住了呼吸,静听叶途飞的安排。

    “冯老大,李老四,你们俩各带五十名弟兄分成两批次沿树林东侧向鹰嘴崖方向冲,中间间隔两分钟,路上把动静闹大一点,要让小日本的侦察机发现你们。小日本的侦察机只装备了机枪,你们小心应对应该也没啥大问题。冲到三山洼之后,折头向咱们的山洞进发,要快,一个小时内,必须赶到山洞。”

    冯忠梁和李忠云点头应下了。

    “独孤,罗老伍,你们两个也各带五十人,沿树林西侧直接向山洞方向冲,路上的要求跟冯老大他们一样,要尽量把动静闹大。”

    “那六爷你呢?”独孤玉一听叶途飞的安排,心里就不高兴了,他担心着叶途飞的安全,想时时刻刻守在叶途飞的身边。

    “我带着剩下的弟兄,留在这儿跟小日本玩心理战,只有把局面搞混乱了,小日本才不会清醒过来,闫希文他们就不会暴露。”

    独孤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途飞一瞪眼给堵了回去。

    “就这样!立即行动吧!”

    两分钟后,冯忠梁带着五十名弟兄率先冲出了这片树林,几乎是同时,树林另一侧,罗忠刚带着五十名弟兄也冲了出去。

    间隔了两分钟,李忠云和独孤玉也各带着五十名弟兄从树林的两侧冲了出去。

    树林中,叶途飞令弟兄们在树干上架起了五挺机枪:“但见到小日本的飞机,不管打着打不着,先给我搂上两梭子再说!”

    这番布置安排,还真起到了迷惑小日本的作用。

    因为有了胡小舟的交底,小日本们以为完全掌握了二郎山的所有出口,至今为止,尚未有哪一支负责堵出口的队伍报告说发现敌情,所以,无论是那名日军大佐指挥官还是山下敬吾,都没有意识到二郎山的主力正在向山外撤退。

    只是从凤凰顶之后,敌人不见了踪影,日军指挥所中均是一片茫然,不得已才令侦察机扩大搜寻范围。

    这种扩大,也不过是把三公里的搜寻变成了五公里而已,这个距离范围,尚不能对闫希文他们造成威胁。

    叶途飞这边一动,天上的小日本侦察机立时就发现了,只是两架侦察机来对付四股动静,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飞机的速度比人的两条腿要快得没了边,两架侦察机慌乱了也就是一两分钟,便控制了局面。

    那四队人马闹腾出来的动静虽然不小,但从天空中向下看,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小日本侦察机上的侦查员顿时明白了,感情这是支那匪兵的疑兵啊!

    放过了这四批疑兵,小日本的侦察机把重点锁定在了那片树林。

    两架侦察机相互沟通之后,由其中一架继续对那四队人马进行跟踪,而另一驾则返回了那片树林的上空。

    刚一露头,就被机枪打了好几梭子。

    虽然没伤着,但那侦察机的飞行员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拉起了升降杆,将飞机的高度提升了数百米。

    小日本的通讯优势显现了出来,这边侦察机发现了敌情没多久,那边山下敬吾便已经得到了汇报。

    山下敬吾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立即指挥部队翻越凤凰顶,向侦察机定位的那片树林进发。

    此刻,已有小股日军登上了凤凰顶,以他们为先头部队,只需要二十分钟便可以赶到那片树林,只要有队伍及时赶到,缠住了叶途飞,那么就算他叶途飞长了一双翅膀,恐怕也难逃脱了帝**队的合围!

    可惜的是,就在日军先头部队接到命令开始下山的时候,叶途飞将剩下的一百名弟兄分成了两拨,同时沿树林东西两侧冲了出去。

    小日本的侦察机在天空中看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它没有动弹,依旧围着那片树林盘旋,因为小日本断定,二郎山武装的主力仍旧埋伏在这片树林中,刚才冲出去的那两队人马,依旧是疑兵!

    被判断为疑兵的最后两拨兄弟,跑起来比前四波一边跑一边还要闹动静躲机枪的弟兄们还要快还要轻松。

    太阳刚刚落了山,一抹余晖消散在西边天际线之时,所有兄弟们全都回到了山洞中。

    自从上一次在这山洞差一点陷入了绝境之后,叶途飞对这个山洞进行了彻底的改造,首先是山洞口,叶途飞修筑了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永久性工事,这个工事的质量可不是山谷通道中的那些暗堡,这可是叶途飞花了血本构筑而成的,莫说从外面用炸弹轰,就算从工事内部用**炸,那工事也一定是安然无恙。

    工事之外的通道,叶途飞也做了改造,把路径缩窄了,其中有一段大约五十米的距离,甚至只能容得单人通过。

    山洞虽然只有一个进出口,但是有几个石缝可以通向山外,叶途飞把这几条石缝清理了,又尽量扩大了缝隙,解决了山洞里面的通风问题。

    山洞内还储存了大量的水和食物,足够两千个人生活五天以上。现在只有三百名弟兄,这些水和食物,省一点消耗,足够他们坚守一个月的了。

    小日本想要灭掉他们,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围住这座孤山,然后陪着他们熬上一个月,把他们困死饿死渴死。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作用呢?

    二郎山的主力已经跳出了小日本的围困,可以时刻威胁着驻守山下的日军,若是日军驻守的兵力不足,他们可以和山洞里的兄弟内外夹击,冲垮小日本的防线。若是小日本驻守的兵力足够,那跳出包围圈的二郎山主力就可以不断袭扰小日本的供给线,谁先被困死,谁先被饿死,谁又先被渴死,还真是难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交换条件

    弟兄们全都进到山洞之后,山下敬吾带着部队也追了过来。

    试探性地向山洞发起了几次攻击之后,山下敬吾放弃了以步炮协同的攻击方式,因为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种攻击只会徒添伤亡。

    那就用毒气弹。

    可是,山下敬吾几乎把携带的毒气弹全都扔到了山洞口,对立面的守军也没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工事中的封锁火力依旧猛烈。

    这点挫折对山下敬吾来说算不上什么,毕竟叶途飞还是被皇军给困住了。胡小舟曾经交代说,这个山洞虽然易守难攻,但毕竟是条死路,皇军只需要守住了山洞的出口,里面的人是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飞机炸不到,火炮轰不着,毒气熏不了,这一切都不是个事!山下敬吾相信,只要他静静地思考一夜,明天就会有解决办法。

    对山洞里的人来说,这个结果是再好不过了,小日本被自己成功的吸引了,给主力部队求得了至少一整夜的撤退时间,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到了明天白天,他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跳出小日本的包围圈。

    至于他们自己的出路,弟兄们毫不担心,先在山洞里有吃有喝地过上几天再说,看看是小日本的耐心足,还是咱二郎山兄弟的性子稳。

    双方带着这种思维,这一夜也就自然是相安无事。

    然而,对双方主将,这相安无事地一夜却是辗转难眠。

    叶途飞担心闫希文他们能否顺利地找到密道跳出小日本的包围圈,按照约定,闫希文一旦跳脱了小日本的包围圈,就会发电报相告,叶途飞虽然估算闫希文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最早也要到第二天天亮才能跳出小日本的包围圈,但是,他现在却怎么也无法安心下来。

    能不能准确的找到那条密道是个要担心的事,找到了能不能安全的带着弟兄们翻越过去,又是一个需要担心的事,出了二郎山,能不能顺利地躲开小日本,跳到包围圈的外围,更是一件让人担心的事情。

    而山下敬吾则思考了一整夜,他必须在明日一早拿出应对叶途飞的办法出来,不然的话,这近两千人马堆集在这狭窄的山脚谷窝中,总是让人不安心,若是突然杀出一支支那援军出来,对准了这山谷窝一顿炮轰,那么帝国皇军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山下敬吾的智商也不低,当初是因为身边有个高桥信,他有意成全高桥信,处处推崇高桥信,而高桥信也的的确确比他更有智谋,这才显得他山下敬吾有些迟钝。

    但现在没了高桥信,山下敬吾必须自主**的时候,他的智商也就被完全调动起来了。

    手上不是还有个彭友明吗?

    把此人留在监狱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出了浪费手下人的气力,还要浪费吃的喝的,不如拿过来刺激刺激叶途飞了!

    这是山下敬吾想到的第一个策略。

    这山洞的构造如此结识精巧,飞机火炮都派不上用场,所向披靡的毒气弹也失去了光彩,皇军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器呢?

    逐一盘查下来,山下敬吾想到了燃烧弹。

    在短时间内,向山洞口投掷大量的燃烧弹,虽然对那些工事起不到多大的破坏作用,但是对工事中的守兵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燃烧弹在燃烧的时候会消耗大量氧气,躲在工事中的士兵,即便不被高温灼烧而亡,也一定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只要支那匪兵丧失了火力封锁进攻路线的能力,那么帝国勇士就有可能攻到山洞口附近,然后以单兵火焰喷射器为主要武器,继续向山洞内攻击!

    “嗬…嗬嗬……只是不知道这些被烤焦了的人肉,我宪兵队的狼狗爱不爱吃啊!”山下敬吾想通了这个进攻的办法,不由的得意起来。

    得意中的山下敬吾立即给城里的宪兵队去了电话,要求留守的宪兵将彭友明连夜送到二郎山来。他并不着急看到叶途飞的死亡,他要在叶途飞死亡之前,尽情地戏弄叶途飞一番。

    第二天天一亮,山下敬吾便将彭友明推到了前沿阵地上,对着山上喊起了话来:“叶途飞,你听好了,我命令你在十分钟内向大日本皇军投降,否则的话,每过一分钟我就对彭友明开一枪,直到他流尽体内的鲜血!”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山洞中的许多兄弟听到了都是义愤填膺。彭友明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陌生人,这么长时间,彭友明为二郎山所做的一切大伙都是有目共睹。虽然在胡小舟对付叶途飞的事情上,大伙对彭友明颇有些微词,但那都是小事,毕竟害人的是胡小舟不是彭友明。

    弟兄们受不了这番屈辱,吵着闹着要冲下山去救彭友明,冯忠梁火了,堵在山洞口对着弟兄们爆了粗口:“你们他妈的都是猪脑子吗?冲下山去救彭书记?**以为自己是二郎神吗?”

    弟兄们说是要冲下山去,实际上也就是因为心头上的一团火,被冯忠梁这么一骂,那团火熄了不小,一个个也就安静了许多。

    这时候,叶途飞站了出来。“兄弟们稍安勿躁,我去把彭书记救上山来!”

    兄弟们一听立马全都慌了,纷纷责怪自己不该冲动,不该给六爷这么大的压力。

    叶途飞笑了笑,道:“救人并不一定要舞枪弄棒的,我有办法让山下敬吾这头蠢猪乖乖地把彭书记送上山来。”

    兄弟们看着叶途飞笃定自若地神态,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六爷说过的话有没有做不到的?

    没有吧!

    所以,尽管兄弟们再怎么不相信,也只能选择去信任他们的六爷。

    “冯老大,你嗓门大,去跟山下敬吾回个话,问问他想不想知道高桥信的下落?”

    冯忠梁快速走到山洞口,扯起了大嗓门向山下喊道:“小日本给老子们听好了!咱们六爷问话了,山下敬吾你想不想知道高桥信的下落?”

    对山下敬吾来说,这高桥信可是他的命门。

    一听说叶途飞掌握了高桥信的下落,山下敬吾顿时蔫了,顾不上继续戏谑叶途飞了,一个人站到了一边极力地掩盖些什么。

    这一幕,全都被叶途飞看在了眼里。

    如果说刚才叶途飞信誓旦旦地说他有办法让山下敬吾乖乖地把彭友明送上山来还带有一定的赌的成分,那么此刻叶途飞可以肯定自己赌赢了。

    叶途飞虽然不理解山下敬吾对高桥信的那种情感,但叶途飞能够觉察出来,高桥信在山下敬吾的心中的分量有多么的沉重。

    一句高桥信的下落便将山下敬吾的心理优势彻底地消除了,他愣愣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让自己的理智战胜了情感。

    “好吧,叶途飞,说说你的条件吧!”

    叶途飞站到了山洞口:“把彭友明送上山来,我自然会告诉你高桥信的下落。”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复杂,山下敬吾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以断定高桥信是死在了叶途飞的手里,然而没有听到叶途飞的亲口承认,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扰的他坐卧不安,甚至会放大成为自己希望发生的奇迹。

    山下敬吾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要听一听叶途飞怎么说。

    “叶桑,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这种交换实在是太不公平!”

    叶途飞笑道:“在你我的中间,是一条仅容单人通过的窄道,山下,我们就在那窄道的中间见个面,如何?”

    山下敬吾拿起望远镜打量了一下叶途飞所说的窄道。那儿处于双方的有效射击范围内,若是一方想动什么歪点子的话,结果一定是玉石俱焚。

    “是个很理想的见面地点!叶桑,我需要带上两名帮手,你不会认为我会亲自搀扶彭友明吧!”

    叶途飞耸了耸肩,回道:“和你一样,我也不会亲自搀扶彭友明,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来了三个人,我也只能去三人,彭友明算是一个,我再带上一个,你认为公平么?”

    山下敬吾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这边,独孤玉早已经站到了叶途飞的身边,而李忠云也拿起了他好久未用的毛瑟步枪,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向叶途飞打了个响指。

    双方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向着中间的窄道缓慢地走去。

    下山不过百十米,上山亦不过百十米,这百十米的距离,竟然用去了十分钟之久。

    然而,再怎么缓慢,也终有走完这百十米的时候。

    十分钟后,叶途飞站在了山下敬吾的面前。

    “山下,现在可以让不相干的人先离开了,关于高桥信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不是吗?”

    山下敬吾显然有些犹豫了,他选来搀扶彭友明的那两名士兵实际上是他贴身警卫,身手即便比不上叶途飞,但也不会差多少。现在让他离开这两名警卫的保护,山下敬吾的心里禁不住敲鼓来。

    “山下,这事关高桥信的名誉,你……”

    山下敬吾举起了手,制止了叶途飞继续说下去:“好吧,我听从你的建议,让不相干的人先走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路走好

    “是我杀了高桥信!”

    看到独孤玉背着彭友明进了山洞,叶途飞放下心来,转而对山下敬吾说了事情。

    “当初从二郎山离开去上海,我的目的就是对付高桥信,当然,高桥信也心知我的目的,他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我。只不过,我的手段似乎比高桥信要高明一些,运气也要比高桥信好许多,所以,我活下来了,而高桥信却死了。”

    这个答案对山下敬吾来说并不算突兀,甚至可以说他是早已知道的答案,但是,听了叶途飞的亲口相告,山下敬吾还是觉得很难接受,咽喉处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哽住了,使得他的话音都有些颤抖:“能给我说说具体的过程么?”

    叶途飞据实相告,末了,总结道:“说句实话,高桥信真的是个人才,若不是他造的孽太多,我叶途飞还就真的栽在他手上了!”

    山下敬吾愣了一小会,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人算不如天算,高桥君心思缜密,计谋过人,只是生不逢时,被小人暗算了。”

    叶途飞大笑。

    “山下,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在口舌上浪费时间了,高桥信是我杀的,要报仇就找我好了,咱们现在不正是在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吗?那就战场上见好了!”

    山下敬吾露出狰狞的笑容来:“叶桑,我向天皇发誓,你会死的很凄惨!而且在你死去之前,你会对你的行为感到后悔。”

    叶途飞耸了耸肩,拿出根雪茄叼在了嘴上:“有火吗?借个火,咱们好歹也算是认识,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个火都不愿意借吧?”

    山下敬吾又一楞,搞不清楚叶途飞这葫芦里装的是啥药。

    叶途飞收起了雪茄,笑了笑:“山下,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我猜是因为你并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我吧!”

    山下敬吾被激怒了,他向后退了两步,愤恨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叶途飞也面对着山下敬吾向后退了两步:“好啊,悉听尊便!”

    这二人便这样面对着面,向后退去。

    后退比前进还要快。

    不过三两分钟,叶途飞便回到了山洞中来。

    彭友明虽然被折腾的没了人样,但神智尚算清楚,硬撑着非得见上叶途飞一面。

    “谢谢!”彭友明拉着叶途飞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简单的词汇。

    叶途飞笑了笑,道:“该是我谢你才对,谢谢你还能撑到现在。”

    彭友明的革命乐观主义又彰显出来:“我不光要撑到现在,我还要撑到小日本投降的那一天!”

    叶途飞注视着彭友明,默默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彭友明忽然道:“对不起!”

    只有心有灵犀的战友弟兄才能理解了彭友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对不起,叶途飞笑了下,回道:“该说对不起的仍旧是我!老彭啊,我没能完成你的重托啊!”

    彭友明艰难地摇了摇头,道:“是我们党出的问题,责任不在你!”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这些都不重要,老彭啊,你安心养伤,咱们这儿啥都不缺,药品,食物,水,足够咱们在里面活个一个月的,等咱们把小日本给熬滚蛋了,再说这些不行吗?”

    彭友明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他闭了会眼,然后又睁开,问道:“途飞,现在山洞中有没有**员?”

    叶途飞点了点头,然后把卫向东叫来了。

    “向东同志,我现在郑重告知你,叶途飞没有做汉奸,他是受我的委托打入敌人内部的,这件事在延安特科那边有档案。向东同志,你要向我保证,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要去延安为叶途飞做证明……”

    彭友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后来竟然因体力透支而说不下去了。

    叶途飞急忙按住了彭友明:“老彭,你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咱能不这么着急么?能等到你养好了伤再说这些事情么?”

    彭友明**了几下,艰难地露出了笑容来:“途飞,我真的是在交代后事,山下敬吾在送我上山前,逼我服了毒……”

    叶途飞顿时慌了,连声叫着向忠矩,可是,一连叫了几声,也没见有人答应。

    “六爷,老十他不在山上。”一旁的冯忠梁提醒道:“老九死了,向家又不能绝后,咱就把老十赶到闫政委那边去了!”

    叶途飞几乎是吼道:“那就没有其他医务兵了吗?”

    冯忠梁还没来及回答,彭友明便打断了二人对话:“途飞,别浪费时间了,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我了。”

    叶途飞咬紧了牙,握住了彭友明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途飞,你愿意加入中国**吗?愿意成为一名光荣的**员么?”彭友明的双眼突然闪起了亮光。

    叶途飞不忍心拒绝彭友明,他狠狠地点了下头。

    “我来做你的入党介绍人,你高兴么?”

    “我……高兴!”叶途飞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彭,你要撑住,你……”

    彭友明摆了摆手,道:“在你答应我的重托的时候,我已经跟组织上汇报过你的情况了,组织上非常愿意接受你,途飞,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你的宣誓。”

    宣誓!?

    叶途飞对入党宣誓并不陌生,穿越之前就曾有过,今天再重复一次又能如何。

    他立即站起身来,握紧了右拳:“我宣誓,我自愿加入……”

    彭友明欣慰地看着听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老彭!一路走好!”叶途飞拔出手枪,对着山洞顶端,连开了数枪。

    ————

    二郎山西侧山谷通道向西北约十里路便是固庄,一年前,这个庄子遭到了日军的屠杀,后来,叶途飞带着土匪营在固庄设伏,全歼了屠村的那个日军中队,为固庄百姓报了仇。

    只是这个庄子再也没有了人烟。

    仅仅是一年的功夫,整个庄子便败落的不成样子,就连野狗野猫什么的,也不愿意呆在那种地方。

    就在叶途飞开枪为彭友明送行的时候,固庄来了一支队伍。

    队伍的人数并不多,也就是百十来人,看装扮像是日军,但听他们说话,却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话。

    为首的一个人生就的一副浓眉大眼的模样,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使得此人的英姿打了不少的折扣。

    这伙人进了庄子,有条不紊地布置了明暗哨,然后便埋锅做饭。

    为首的那人似乎对这庄子很是熟悉,一瘸一拐地四处走着,看着。

    庄子到处都是一副被烧过的样子,只有庄子的中央一块空地还算是整洁,为首那人在这块空地上溜达了两圈,笑着对身边的两个护卫道:“就是在这儿,那个该死的李老四还踢了老子一脚。”

    其中一个护卫好奇地问道:“辉哥,那李四哥为啥要踢你呢?”

    被称为辉哥的为首之人笑道:“我事先在庄子的水井里下了毒,那些小日本为了不被烟雾呛着,都用了毛巾沾了水来捂住口鼻,结果全都中毒死了。你们李四哥没过得了杀小日本的瘾,所以怪罪辉哥啊。”

    辉哥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脸上不由得洋溢出幸福的神情。

    “那六爷真是个传奇,一个中队的小日本啊!就这样被辉哥你们给灭了,真是过瘾,真是过瘾啊!”

    辉哥大笑。

    “这算什么?辉哥我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汉了,当年打台儿庄战役的时候,辉哥我就已经是**团长了,连我这样的人对六爷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们说,六爷是不是够传奇的?”

    “是啊,连咱们师长见了那个六爷都点头哈腰的呢!”

    “草,曹歪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汪兴那狗日的就是个天生的汉奸怕死鬼,别说拿来跟六爷比,就算是辉哥,他汪兴也不配给咱们辉哥擦屁股,你说是吧,辉哥。”

    辉哥笑道:“你们两个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还没吃饱就这么多屁事,要是吃饱了还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才甘心?好了,六爷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咱们现在要抓紧填饱肚皮。”

    行军做饭绝不会很复杂,不过是烧上一锅热汤,然后就着吃些干粮。

    刚吃上,辉哥派去打探情况的兄弟便回来了。

    “大哥,情况都打探清楚了,你说的那几条道,全都被小日本给封死了,而且兵力都不弱,硬冲过去,实在没把握。”

    辉哥笑了笑,然后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话,说的身边几个弟兄都是一头雾水。

    “听不懂了吧?这是日本话,是六爷逼着你们辉哥学的,当时我还恨得咬牙,呵呵,现在还真要派上用场了。”

    “日本话?辉哥还会说日本话?”

    辉哥大笑道:“辉哥说的日本话还是纯正的东京口音哩!怎么着?你们想学么?”

    弟兄们只能默然摇头,那日本话……太难……太难听了!

    没错,那辉哥便是腿伤尚未痊愈的灰骡子张罗辉。

    那支队伍,便是张罗辉紧急召集来的他的那个团里的好汉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送情人

    和叶途飞见过面之后,山下敬吾内心中的恨意更浓了。

    他虽然通过给彭友明服毒这样的卑劣手段来戏弄了叶途飞,但是这并不能解除他的内心仇恨。

    几乎陷入疯狂的山下敬吾又想到了手中的一张牌:欧阳雪萍。

    据胡小舟说,这个欧阳雪萍可是叶途飞的恋人。

    当初和彭友明一块抓到的欧阳雪萍,山下敬吾一直留着没动她,那是因为叶途飞手握影佐帧昭和松井石根两张王牌,山下敬吾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脸皮已经撕破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山下敬吾决定把欧阳雪萍拿出来,好好地羞辱叶途飞一番。

    打定了主意,山下敬吾推迟了对山洞进行燃烧弹攻击的时间,从城内押来了欧阳雪萍。

    阵地前,山下敬吾令几名日军士兵尽情地羞辱这个女人。

    叶途飞看在了眼里。

    所有二郎山的兄弟都看在了眼里。

    “老四,从这儿到日军的阵地前沿,有五百米么?”

    李忠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的毛瑟步枪应该有这么远的射程吧?”

    李忠云仍是不语,再一次点了下头。

    “有把握么?”

    李忠云叹了口气,第三次点了头。

    “动手吧!”

    谁都知道叶途飞这句简单的‘动手吧’代表的是什么。

    欧阳雪萍虽然脾气不好,就算抛开她跟六爷的这层关系,单凭欧阳雪萍为了二郎山伤员弟兄做出的奉献,那份感情也是相当醇厚。

    “六爷,不能啊!”弟兄们发出了哀嚎。

    叶途飞火了:“不能?不能又怎样?难道让她就这么忍受着屈辱吗?李老四,立即动手!”

    李忠云咬了咬牙,端着枪去了洞口。

    一声枪响过后,李忠云僵硬着脸回到了叶途飞的面前:“六爷,办完了!”

    叶途飞闭目不语。

    “她走的很安详。”

    叶途飞紧闭的双眸中渗出了泪水来。

    “她走的时候笑了。”

    叶途飞睁开了双眼,笑了下:“谢谢,老四,谢谢你!”

    李忠云仍旧是僵硬着:“你没事就好,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叶途飞招了招手叫来了冯忠梁。

    “外面工事中的弟兄撤回来了吗?”

    “只留了一个观察哨,六爷。”冯忠梁想劝劝叶途飞,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把那个观察哨也撤回来吧,山下敬吾不会傻到依旧靠步兵进攻的。”

    “是,六爷!”

    冯忠梁转身去执行命令了,叶途飞又叫来了独孤玉。

    “独孤,如果我死了你活着,记着你一定要回上海,替我照看真真,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死,记得一定要逼我娶了她。”

    独孤玉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还活着,你却没有回上海娶真真,我一定化为厉鬼缠着你。”

    叶途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独孤玉伸出手掌,和叶途飞对了一下。

    日军阵地上,山下敬吾呆呆地看着欧阳雪萍的尸体,这个女人,死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山下敬吾不相信那是笑容,一个被自己人一枪毙命的人,怎么会笑着死去呢?

    可是,欧阳雪萍的脸上分明是在笑,一种欣慰的笑,一种嘲讽的笑。

    山下敬吾越看越觉得气恼,从这个女人的笑容中,他竟然感觉到了耻辱。

    “立即命令炮兵大队向山洞洞口发射燃烧弹,我要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山下敬吾几近疯狂地下达了命令。

    日军的炮兵大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边一声令下,数十门大炮一起开火,山洞口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

    正如山下敬吾所预料的那样,山洞口的工事中根本无法存活下来士兵,更无法组织起对进攻路线的火力封锁。

    十名手持火焰喷射器的日军士兵在五十名步兵的保护下,顺利地攻到了距离山洞口不足五十米的一块平地上。

    只要在向前一个冲锋,便可以牢牢地封死山洞口。

    只要封死了山洞口,就可以以火焰喷射器开路,稳稳当当地攻进山洞中去。

    可惜的是,山下敬吾算错了一步棋。

    那山洞口遭受了数十枚燃烧弹,此刻火焰正欢,那些日军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就算火焰熄灭了,那局部的高温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退,小日本士兵仍然是难以再前进一步。

    五十名日军步兵和十名持有火焰喷射器的特种兵龟缩在那块狭窄的平地中,进不得,退不舍。

    山洞中,一名攀爬在洞壁上的弟兄向叶途飞汇报道:“六爷,跟你预料的一样,小日本都在那儿堵着呢!”

    在叶途飞启程去上海之前,他曾经跟雨农在韩鸿勋的驻地见过面,那一次,雨农送给了叶途飞一件礼物,一台军用潜望镜。

    巧的是,山洞洞口的正上方便有一个石缝通往外界,叶途飞让兄弟花了大力气把这条石缝拓宽了,不单是能够安防下那台军用潜望镜,还能容得下一名狙击手趴在那里放黑枪。

    山洞口那块平地上聚集了六十名小日本,光是放黑枪显然是不够,叶途飞祭出了他早有准备的大杀器:火球。

    这是用松木建造的圆球,直径足足有一米之多,外面捆扎了厚厚一层稻草。

    从山洞口推出去圆球,经过那片燃烧弹引发的火焰,自然形成了一个大火球,火球顺着地势向下滚,必然会滚到小日本龟缩在的那片空地。

    这样的火球,叶途飞当初还在二郎山的时候,便让罗忠刚打造了好几十个,当时弟兄们还不理解这玩意有啥作用,现在一旦派上了用场,那场面……

    几十名小日本突遭火球袭击,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前几个火球碾过了身子,侥幸逃脱了的士兵赶忙往山下狂奔,可是,火球一旦滚动起来,那速度是越来越快,人的两条腿根本跑不过。

    再说,山路崎岖,火球甚多。

    六十名小日本除了被烧的,就是跌落至山道下面挨摔的,能活着跑回去的,寥寥无几。

    山下敬吾又吃一亏,难免更加狂躁了。

    人在狂躁的状态下智商会降低到最低水平。狂躁的山下敬吾在日军指挥所中只剩下了摔东西发脾气,对如何对付山洞里的叶途飞等人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小日本的民族优点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原来的大佐指挥官摒弃了对山下敬吾的怨言,本着为大日本帝国利益而奉献的精神,给山下敬吾支了一招。

    把坦克开上来,当成平射炮使用,对着山洞口猛轰,相信在强大的炮火威力下,那山洞口迟早会被轰塌了,只要能把洞口给封死了,然后耐心的去寻找这个山洞的几个通风口,然后往里面灌毒气……

    这个办法使得山下敬吾两眼一亮,不过,仅是一亮而已,随即又黯淡下来:“办法倒是不错,但关键是怎么才能把坦克开上来呢?那山洞口的高度至少也有个七八十米,从山脚到山洞口的路根本不适合坦克行驶啊!”

    大佐指挥官隐晦一笑,道:“这山洞的火力点只有正面一个点,我们只需要从其他方向登上山,凿眼爆破,用山上的石头铺平了这段进攻山洞的道路,坦克不就很容易到达合适的地点了?”

    山下敬吾仔细琢磨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来。

    小日本在忙着登山凿眼爆破山石,而山洞里的叶途飞却在焦急地等待着闫希文的电报。

    叶途飞毕竟不是神,他能计算出小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的攻击计策,但做不到百分百地掌握。此刻的叶途飞对小日本的这个攻击策略是根本没想到,他以为,这种僵持的状态还会长期延续下去。

    战争,从大面上讲,比的是双方的真正实力,包括武器的质量数量,包括部队的素质数量,更包括双方的经济实力和战略物质的储备生产实力。

    但从小的方面讲,战斗指挥员的素质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叶途飞计算了山下敬吾的所有策略,所以在跟山下敬吾的打拼中一直占据着上风,然而,那名大佐指挥官的策略却出乎了叶途飞的预料,而且这一招足够狠毒。

    等待叶途飞和他的弟兄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呢?

    ——————

    肖忠河同叶途飞分手之后很快便赶到了韩鸿勋的驻地。

    这半年多的时间,韩鸿勋所部和宿豫县的日军大大小小打了十多仗,这十多仗终将把宿豫县的小日本给打老实了,乖乖地龟缩在宿豫县县城内。

    小日本老实了,韩鸿勋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肖忠河找到韩鸿勋的时候,韩大师长正在跟一帮小伙子们练习拳脚。

    韩鸿勋跟肖忠河并不怎么相熟,但也知道这是叶途飞身边的人,连忙停下来把肖忠河带进了办公室。

    “你们六爷怎么样?我听说他投了赵铭那个大汉奸?”

    一上来,韩鸿勋并不了解肖忠河和叶途飞的关系,只能这么含混着打官腔。

    包括韩鸿勋最近一段时间为什么和二郎山断了联系,这都是雨农先生的事先安排,为的就是让叶途飞在上海那边可以经得起日本人的调查。

    肖忠河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哗啦把叶途飞的经过简单说了,又说了二郎山的危境以及叶途飞的相求。

    韩鸿勋听了,立即抄起了电话,向黄河旅长下达了命令,然后对肖忠河道:“你带着黄旅长的队伍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肖忠河带着黄河旅长的队伍赶到那个秘密山道的出口的时候,才是深夜三点多钟。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多个小时,到了第二天中午,仍旧没见到二郎山的队伍出得山来。

    肖忠河耐不住了,对黄河道:“你带着队伍继续守在这儿,我得进山去看看。”

第二百六十章 各部情况

    这本书就要完结了,老烟很虚伪地说一句:收藏不重要了,推荐没意义了,打赏看不上了……老烟只想知道诸君的意见,书评区里留下你们的过痕吧,亲们!

    ——

    在得知胡小舟被捕的消息之后,吕尧就立即做好了各项应急准备。

    尤其是侦察到小日本在集结重兵准备进犯灵璧山之后,吕尧更是加快了准备的速度。

    尽可能地疏散了山区里的老百姓,把粮食布匹等物资藏匿在大山之中,把部队化整为零随时准备撤离根据地……

    后来,得知了胡小舟变节的消息,吕尧当时就断定,胡小舟的变节对二郎山的危害是最严厉最急迫的,建议二郎山的武装力量要赶紧做好撤出二郎山的各项准备。

    但当时彭友明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二郎山的情况跟灵璧山不同,二郎山当初是依靠着江湖义气在老百姓中打下的威望,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撤出二郎山,对老百姓没有交代,会对将来二郎山地区的工作开展带来致命性的打击。

    为了解决这个危机,彭友明决定冒险亲自去徐州组织工作,刺探日军的作战计划,以图以积极的姿态粉碎日军的这次行动。

    没过几天,吕尧便得知彭友明竟然被小日本给抓了。

    这是一个警讯,吕尧立即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

    当小日本重兵开始进犯灵璧山的时候,他以一个团的队伍伪装成根据地主力,带着小日本在灵璧山境内游山玩水。其他队伍全都以连为单位,迅速跳到了小日本的身后,并重新集结。

    若不是这次小日本的兵力十分厚重,吕尧大可以从背后向小日本发起突袭。

    但这一次却不行,小日本的兵力单是步兵便足足有两个大队,身后还跟着一个炮兵大队。最令吕尧头痛的是,小日本似乎并不着急追上那支伪装成主力的队伍,似乎很享受这种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追来追去什么也追不到的感觉。

    整整一天加一夜,小日本的队伍仍然集结在一块。

    即便是从背后突袭,最终的结果也是硬碰硬,这可不是吕尧所希望看到的。

    在临时集结点,吕尧展开了地图,对着地图凝思起来。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小日本对灵璧山只是钳制,它的真正意图还在于对付二郎山。

    吕尧立即命令电报员向二郎山发报询问情况,可是电报发出之后却犹如石沉大海,杳无声息。

    吕尧不知道,这是因为小日本对二郎山地区进行了信号干扰,他还以为二郎山的这支队伍已经被小日本打散了……

    陡然惊出一身冷汗的吕尧立即令队伍向二郎山方向开拔。

    即便二郎山的这支队伍被小日本打散打残了,总该不至于全军覆灭,吕尧别的不敢奢求,只希望能及时赶过去,为二郎山收拾残局归拢残兵。

    ————

    张罗辉带着一百余弟兄打扮成日军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日军封锁山路的卡口。

    凭着对山下敬吾的熟悉以及一口被强迫训练出来的带有浓郁东京口音的日语,张罗辉顺利地蒙骗了卡口的小日本。

    进入了二郎山境内,弟兄们抓紧时间脱掉了小日本的狗皮,换衣服的时候,靠近张罗辉的几个弟兄对张罗辉如何骗过小日本的细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张罗辉,要张罗辉跟他们唠叨唠叨。

    张罗辉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解释道:“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山下长官派来的,目的是巡查二郎山边界,看看那些匪兵是否有突围的迹象。”

    “就这么简单?”

    “说来也巧,那卡口的小日本不是跟山下敬吾打电话去了吗?当时我紧张地要死,这要是接通了电话,咱们还不是彻底的暴露了?呵呵,苍天有眼啊,山下敬吾竟然没呆在徐州城内,电话没接通。我再这么一发火,恐吓他们说要是耽误了山下长官委派的任务,哼哼,那帮蠢猪不就赶紧放行了么?”

    张罗辉说的这个过程,弟兄们虽然看在眼里,但因为语言不通,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听明白了整个过程,个个都惊出了冷汗来。

    换好了衣服,检查了武器,百十人继续向二郎山深处进发。

    张罗辉在二郎山呆了快两年,对二郎山颇为熟悉,在他的带领下,弟兄们很快就赶到了山洞附近。

    出乎大伙的预料,山洞上下,异常平静,只是隐隐地看到山洞所在的山顶上有些人影在活动。

    那些人影是二郎山的弟兄还是小日本呢?

    张罗辉想了想,却没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这是张罗辉的一贯做法。

    “弟兄们,藏好了,抓紧时间休息,等到天黑了,咱们跟六爷里应外合,狠狠地揍小日本一顿!”

    张罗辉带着这百余弟兄埋伏的地方距离小日本的屁股也就隔了一座小山头,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可以把小日本的动静观察的清清楚楚。

    兄弟们按照张罗辉的吩咐,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喝水吃东西了,但张罗辉却没闲着,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小日本的布阵。

    他需要确定小日本的指挥所,他想着向一年前那样,一举端掉小日本的指挥所。

    没等张罗辉明确日军指挥所的位置,到让他发现了日军的一个怪异行为:小日本正在调集坦克。

    这山地作战,坦克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张罗辉想了想,却没能想明白。

    ————

    韩鸿勋送走了肖忠河之后,立即召集了全师团以上军官商讨战事。

    这帮团以上军官弟兄多半都参加过两年前贾家汪突围战,都曾受过叶途飞的救命之恩,对叶途飞的感情那是一点假也不会掺。

    但是,叶途飞在二郎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传到了韩鸿勋师,兄弟们都为叶途飞抱不平,有的性子比较急的兄弟甚至抱怨韩师长,为什么不对叶途飞伸出援手,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把叶途飞拉近他们的队伍中来。

    韩鸿勋是明白人,虽然他并不清楚雨农先生交代给了叶途飞什么任务,但他知道,这项任务一定是极为秘密且重要的,叶途飞在二郎山的遭遇,说不定就是叶途飞的有意而为。

    可是,韩鸿勋虽然明白,却不能告知手下的兄弟,这牵扯到党国的最高机密,他韩鸿勋不能因为要平复弟兄们的愤恨而违反了党国的纪律。

    当韩鸿勋说要去协助二郎山解除危险的时候,弟兄们顿时炸了锅。

    “去帮二郎山?去帮那伙子不讲情义的**?老大,你不会生病发烧烧糊涂了吧!”

    “那**是怎么对待叶六爷的?大哥,叶六爷对咱们有恩啊,他们这样对待叶六爷,咱们不帮六爷出气也就算了,还要反过来去帮助他们?”

    “叶六爷的那帮忠义堂的弟兄也真是,他们六爷受了那么大委屈,这帮蠢货竟然还心甘情愿地跟着**。师座,他们**的性命是性命,咱们的弟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

    “我就一句话,让我去跟小日本玩命,没二话,让我去救那帮不讲情义的畜生,没门!”

    ……

    待到大伙一言我一语地发泄的差不多了,韩鸿勋这才站起身,讲道:“从大局上讲,二郎山和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战略上的唇齿关系啊!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不懂么?二郎山完了,那徐州的日军便可以和宿豫县的日军合力夹击我们,你们在座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带兵打仗了,这个道理我并不想多讲。”

    韩鸿勋说到了战略道理,所有军官兄弟都闭上了嘴,他们承认韩师长说得对,但是,说得再怎么对,他们也不情愿去帮助二郎山。

    这一切,韩鸿勋都看在了眼里。

    他笑了笑,稍作了一下停顿,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立即转变了思想的话。

    “从小的方面上说,你们的大恩人好兄弟,二郎山的大土匪头子叶途飞叶六爷,现在就被小日本围困在二郎山内,救还是不救,你们看着办吧!”

    韩鸿勋以严肃的表情对待着弟兄们的质疑,一分钟后,弟兄们确定这绝不是韩师长的花招,叶途飞真的被困在了二郎山。

    凛冽的西北风顿时转为了温暖的东南风。

    “师座,你就直接吩咐吧,我就一个要求,我们团要打主力,打突前!”

    “老大,我们团一项作风勇猛,这突前的任务非我们团莫属啊!”

    “大哥,把突前的任务交给我吧,不救出叶六爷,我提头来见!”

    ……

    韩鸿勋笑吟吟地看着手下这帮如狼似虎的猛将,心里扎实地为叶途飞这位他的拜把兄弟赶到欣慰。

    “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争下去了,担误了时间,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韩鸿勋止住了弟兄们的突前相争,开始布置起作战计划来。

    ————

    傍晚时分,小日本在山顶上的凿眼爆破的准备工作已然完成,随着一声命令,各个爆破点依次爆炸,一时间,成千上万的大小山石纷纷滚落。

    还别说,小日本军中的能人就是多,水平就是高,这一番爆破,落下的大小山石有八成以上都是按照预先设想的线路滚落山下的,等到山石滚落完毕,山下敬吾得意了。

    “哟西,只要再这么搞一次,帝国的坦克便可以大摇大摆地攻到山洞口了!嗬,嗬,呃,叶途飞啊,只要我把山洞口炸塌了,你也就可以安息了!”

    巨大的爆破声同样震惊了山洞里的弟兄们,从洞口向外望去,虽然看不清全景,但密集的滚落下来的山石还是能看到一些。

    叶途飞随即便明白了小日本的企图。

    “不好,他们这是想重建攻山的路径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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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营介绍:
是穿越,但失去了记忆;
是英雄,却偏爱儿女情长;
穿过国军的衣裳,吃过八路的饭,目的只有一个:揍他娘的小日本!
他叫叶途飞,一个不记得自己过去的土匪头子,带着他的土匪营,铸就了一段铁血抗战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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