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不敢想象
关琳珊是学财务管理的，成本控制和投资回报率是她关心的主要问题，毕竟从市场调研得到的第一手资料显示，所谓的小剂量包装只是一种趋势，市场上的现实情况还是两种规格并存。不过，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讨论，敢于在父辈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看来她还是有些勇气。
“考虑投资风险没错，但你们在调研过程中已经知道小包装规格是一种发展趋势，作为生产商，就应该顺应发展潮流。跟投资风险比起来，我觉得迎合消费趋势更重要，否则，昌达药业公司就会丧失小剂量包装产品的市场份额。”关云天道。
“还有个稍微专业一点的问题，如果保留现有包装线，新建一条小规格包装生产线，在投资上看似有点浪费，但这样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既保证了现有规格的产品继续生产，不至于马上断供，毕竟大规格产品还有市场，又能顺应小规格包装的发展趋势，即使将来大规格包装产品彻底退出市场，从技术上讲，通过更换某些部件，这套设备也可以作为其他药品的包装线，基本不造成浪费。”叶佳怡道。
关琳珊认为有道理，她觉得自己考虑问题过于片面，只关注跟自己专业有关的因素，缺乏全局观念，这就是专业部门管理人员跟企业掌舵人之间的根本区别。于是，她不再发言，而是静静听着两位掌门人对这件事情的决断。
听了叶佳怡的说明，更加坚定了关云天的意见，“新建一条包装线才投资五百来万，又不是多大的项目，没有必要犹豫了，抓紧时间落实，昌达药业公司适应市场需求的步伐，不能落在其他企业的后面。”
因为项目不大，说完这句话，关云天就什么也不管了。
回到办公室，叶佳怡向关琳珊交代任务，让她根据调研情况整理一份市场调研报告，并联合集团公司办公室和技术部门，编制药品包装技术改造可行性报告。
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关琳珊不免有些生疏，好在各部门都很配合，没有几天，可行性报告就做完了，有办公室的老手把关，质量当然没问题。
技改项目在董事会立项获批后，首先落实了一千万投资，接下来要进行设备招投标，叶佳怡在一旁指导，让关琳珊代表昌达集团向有关设备生产商发函，邀请他们参与投标。
通过几次扩产和增加药品种类，昌达药业公司现在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尽管这次的项目不大，有关制药设备生产商在接到邀请后，还是积极参与投标，不过，在接触过程中，关琳珊发现所有投标单位都想跟她套近乎，他们经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嘴上：“我们跟昌达药业公司早就是老关系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你们的某一部分设备，就是我们单位提供的。”
“几百万的设备，又不是多大的项目，还招什么标呀？直接给我们就得了，昌达药业还信不过我们吗？你们的第一个项目，我们负责供应的设备有几千万，质量
没有一点问题，售后服务很到位，你们的关总和叶总对我们一直很满意。”
“通过前几次设备供应，我们跟关总和叶总早就成为好朋友了，这点事还用招标？你们也不嫌麻烦！”
关琳珊第一次跟这些供应商打交道，看见来者都是昌达药业公司的一帮老熟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把投标资料往叶佳怡办公桌上一放，“还是给你吧，他们都声称是昌达药业公司的老关系，我不知道该照顾哪一家。”
“为什么要照顾？既然咱们招标，他们投标，那就没有什么老关系好朋友可言，所有参与投标的单位一视同仁，一切让他们的标书说话，谁也别套近乎。”叶佳怡道。
“可是，要真把你们的老朋友拒之门外，是不是显得有点不近人情？”第一次操作这种事，关琳珊不免显得小心翼翼。
“管他们干什么呀！即使其中有我和你父亲的朋友，他们必须明白自己干嘛来了，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到这里是参与投标，而不是搞那些没用的关系。也许有人觉得小项目，没有必要太认真，但他们错了！昌达集团是一家非常正规的企业，几万几十万的采购都要招标，几百万的设备采购，更要通过招标确定供应商。”叶佳怡郑重其事地强调这一点，也是想让关琳珊知道，企业管理涉及很多方面，每个方面都要按原则办事。
“那我就告诉他们，认真准备投标材料，不要有非分之想。”
“对，通知他们一个星期后参加投标会。我也是纳闷，那些人明明知道昌达集团的办事原则，他们怎么会生出那种奇怪的想法？难道以为你第一次经手这种事，想浑水摸鱼？”
“也许吧，那些做销售的都是老油条，他们可能欺我没有经验。”关琳珊道。
“别管他们说什么，一切按昌达集团的原则办，保证出不了差错。”
一个星期后，昌达药业公司药品包装设备招标会，按时在昌达大厦总部五楼会议室举行，由叶佳怡和设备采购部经理，以及药业公司负责设备的副总工程师，加上总经理助理关琳珊，组成了招标评审小组。
通过竞标单位陈述和标书评审两个环节，参与竞标的八家单位有五家被淘汰，评审小组关起门来，对剩下的三家供应商进行评审。
因为入围的三家设备生产商都曾跟昌达药业公司有过合作，叶佳怡建议先听取药业公司副总工程师老王对这三家企业的设备质量进行评价。
“从基层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这三家生产商的设备质量都不错，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最后入围。但是，三家企业的设备质量还是有所差别，宏光制药设备公司的产品比较皮实耐用，但精度稍差一些，包装的药品合格率只有百分之九十左右。”
“基层对另外两家的设备质量有什么评价？”叶佳怡问道。
“飞鹰公
司的设备精度最高，但维修比较频繁；三叶公司的包装设备自动化程度最高，精度虽然比飞鹰公司稍差一点，但合格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据厂方介绍，他们还可以进一步改进。”
“王总，你认为哪家的设备最适合昌达药业公司？”
“从技术角度分析，产品规格从50mg降低到25mg，对包装设备的精度要求无疑是更高了，单从这一方面考虑，当然应该选择飞鹰公司的设备，但综合考虑设备维修和操作的自动化程度，我认为三叶公司的设备更合适。”
“那就是说，宏光公司的设备可以排除在外了，大家再从其他方面综合分析一下，在飞鹰公司和三叶公司中，应该选择哪家供应商的设备？”叶佳怡道。
“从标书上看，飞鹰公司的设备报价要低百分之五，三叶公司自动化程度较高，他们附加了一些自动化设备，报价自然要高些。”采购部经理道。
“其实报价差百分之三到五，总价也就差个二十万左右，这点钱不应该成为决定性因素。我觉得还是应该从设备质量、产品精度、维修是否方便和售后服务等方面考虑问题。”叶佳怡道。
“是啊，精度再高，设备三天两头趴窝，耽误生产，也是得不偿失，但是，精度不够，产品合格率低，增加生产成本，我认为这两者都不可取。”这是设备总工老王的观点。
“看上去三叶公司的产品跟王总的观点比较相符，但他们附加的自动化设备那一块，不知道维修是否方便。”采购经理道。
关琳珊也听出了端倪，“如果三叶公司能够确保他们的设备维修方便，再加上较长的维修周期，他们的设备就有优势。”
“这需要跟他们当面商谈，因为他们的售后服务期限本来就比较长，如果能够得到书面承诺，我也认为三叶公司的设备更有优势。”
“叶总的意思，可以把飞鹰公司排除在外了？”
“还没到时候，先把三叶公司的代表叫过来，跟他们当面商谈后，再做决定。”
三叶公司很想做成这笔业务，他们的代表不仅承诺为昌达药业公司培训自动化设备维修人才，还主动把售后服务时间延长到两年，有了这样的保证，三叶公司自然是这次竞标的最终胜出者。
通过亲自参与，关琳珊觉得管理实体制造业确实不简单，“招标过程的影响因素太多了！哪一方面考虑不周，都有可能对今后的工作造成不良影响。”
叶佳怡淡然一笑，“这么个技改小项目，才多少事情呀？要是遇到投资几十亿的大项目，那才叫操心呢！”
参与管理的事务越多，关琳珊越发感到企业管理的难度越大，昌达集团创建以来，发展壮大到如今的规模，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多事情，她不敢想象，父亲关云天和他的管理团队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第641章 心得体会
为了让关琳珊尽快熟悉决策程序，叶佳怡让她参与了昌达药业公司包装线技术改造项目的所有决策过程，从市场调研、可行性报告编写、项目立项，到设备招标，直至项目建成投产，关琳珊身临其境，亲自体会，甚至最后的项目验收，叶佳怡也交由她主持。
一套程序下来，关琳珊对决策过程倒是基本熟悉了，也许还没体会到成功的乐趣，不得不说，她对实体制造业的管理，还没有太大的兴趣。
任何事情，如果缺乏足够的兴趣，被动地去做，一般都很难做好。这段时间昌达集团实体制造业这边，没有做新项目的计划，原来的项目又都处于平稳运行状态，跟在叶佳怡身边，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关琳珊对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更提不起兴趣。
叶佳怡看出了关琳珊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她向关云天建议，最好利用这段时间，让关琳珊熟悉养老项目的情况。
“制造业那边的情况，她这么快就熟悉了吗？”关云天有点诧异。
“制造业这边，除了前段时间那个药品包装线的技术改造项目，其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对于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管理，珊珊在这里也得不到锻炼的机会，养老业务不是要对外扩张吗？我觉得那里对她锻炼的机会更多，不如让她去那边，等这边有机会了再过来。”叶佳怡道。
其实，当时就是因为扩张养老业务缺乏人手，关云天提出对外招聘人才，正是叶佳怡的建议，关云天才想起把关琳珊从外地召回来。
对于叶佳怡的再次建议，关云天觉得也有道理，与其让关琳珊整天面对一些事务性工作，不如让她去养老事业部，或许她能独当一面，关云天正想腾出精力，继续在外地布局养老项目。
第二天，当叶佳怡向关琳珊说明情况，她有点不理解，“我对这里的情况还没完全熟悉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珊珊，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工作很努力，为我分担了不少事情，但你也看到了，自从药品包装线技改完成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做了，日常管理对提高你的工作能力没有多大帮助，倒是养老业务那边现在事情比较多，你去亲自参与，对你有好处，将来等这边有事了，你可以再过来。”
关琳珊知道自己没有跟总经理讨价还价的权利，她只好服从，“这么说来，我是回省城呢？还是去华源市老年服务中心？”
“你爸具体分管养老业务，究竟去哪里，听他安排吧。”
关琳珊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进门便问：“总经理让我来找你。”
“哦，坐吧。通过这段时间的观摩学习，对制造业管理有什么心得体会？”关云天示意女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关总，你是让我来谈心得体会，还是给我分配工作的？”
“两者兼而有之，先谈谈前段时间的心得体会，然后再给你分配任务。
关琳珊坐在椅子上，调皮地望着天花板，故作认真地想了想，“体会不是没有，但不多。”
“我理解，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有多少说多少。”
“用几句话概括，我的感受就是实体企业的情况纷繁复杂，涉及经济社会各个方面，要管理好这么大的企业，确实面临巨大挑战。”关琳珊严肃地说。
“嗯，这就是你的最大体会？好像有一种畏难情绪哦！当初你可说了，喜欢面对挑战。”
“畏难情绪倒算不上，我也没说害怕挑战呀！不要这么妄下结论好不好？”
“算我多虑了，其实前段时间你接触到的仅仅是企业管理的皮毛，还有很多事情，以后慢慢体会吧。现在实体制造业那边事情不多，把你调到养老业务这边，协助他们工作，有利于你对全公司业务的了解。”关云天道。
“没问题，反正我的工作就是熟悉全公司业务，随时听从调遣。现在就过来吗？我的岗位在哪里？”
“下一步我要到其他城市拓展养来业务，我希望你到上市公司主管养老板块的日常事务。”
“又是主管日常事务，不参与决策的话，我学不到真正的管理经验呀！”关琳珊道。
“放心吧，如果有新的养老项目实施，即使你主管日常事务，照样让你参与决策过程。”
“办公地点呢？要不要回省城或其他什么地方？”
“现在都是远程办公，地点不变，还在原来的办公室，只是工作内容变了，今后的一段时间，你的重点是关注上市公司养老业务板块发生的事情。”
关云天把昌达控股养老板块的绝大部分资料转到关琳珊的电脑上，并告诉她平时关注哪些指标。
“说实话，就日常管理而言，养老板块比实体制造业那边简单多了，这里成本固定不变，不存在产品质量控制问题，不为货款回笼担忧，更不必关心原材料行情和价格发生变化。”听完介绍，关琳珊觉得事情并不复杂。
“看上去确实简单，但简单的事情恰恰容易被忽视，问题往往就出在这里。”
“不要危言耸听了，我会重视的，一个养老机构，只要把那些老人侍候好了，还能出什么问题？”关起门来跟自己的父亲说话，关琳珊有点满不在乎。
关云天觉得女儿轻视养老机构的管理问题，这可不是好现象，“大道理不讲了，还是给你举个例子吧。没错，只要把老人们侍候好了，确实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你怎么保证就一定能把老人侍候好？假如哪里做的不周到，引起老人的不满，轻者人家会提意见，严重情况下，老人就有可能离开你的养老机构，另寻别处，那是什么后果？”
看见父亲表情越来越严肃，关琳珊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赔不是，“你老别生气，我没有轻视管理的意思，只是觉得没那么复杂。”
关云天向女儿严正指出：“珊珊，作为管理者，不要轻视任何一项工作，大项目的决策属于企业管理范畴，养老机构的卫生情况，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那也是企业管理的内容，如果做的不好，照样对企业造成损害！”
感觉到气氛不对，关琳珊收起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你说得对，企业管理无小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道理我懂，但我重视的不够，这就改正。接着刚才你的意思，如何才能杜绝工作中的失误，让老人们百分百满意呢？”
“人到老年，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特性，要让老人们百分之百满意，说实话，非常难做到！但我们的管理工作要向那个方向努力！”关云天道。
“这是应该的，但管理过程中，具体怎么做呢？”
“多跟基层管理人员沟通，避免高高在上的说教，把你的想法以一种他们易于接受的方式传达出来，让他们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只要你跟基层管理人员达成共识，他们就能把工作做好，从而让老人们满意。”这是关云天多年管理经验的一部分，不仅局限于养老机构的管理。
“也就是跟基层管理人员搞好关系，让他们认真负责地工作？”
“这样理解有点片面，不过在用规章制度约束的同时，也确实需要讲究人性化。侍候老人的工作不好做，甚至比当幼儿园老师还难，但我们从事的就是这项工作，只有从管理者做起，基层管理人员才能做到尽职尽责，忍辱负重。”
“刚才你说很难做到让老人们百分百满意，真要是出现不满意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呢？”
“你记住，任何事只要你尽力了，就问心无愧，但前提是一定要尽到最大努力。如果出现老人不满意的情况，一般有两种结果，一是选择离开，就像前面我说的那样，他另寻别处，或家属接回家；二是家属胡搅蛮缠，挑你的毛病，甚至追究养老机构的责任。好在迄今为止，我们还没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家属和老人。”
听到这里，关琳珊感到惊讶，“还有这种情况呀！”
“有句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但你一定要做好自己，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至今没有出现这些情况，当然是好事，说明昌达集团养老机构的工作无可挑剔。问题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呀！”
“没关系，我不是说了嘛，只要自己尽了最大努力，结果怎么样，就不是咱们能掌控的了。如果有人选择离开，当然只能随他去了；至于出现不讲理的情况，我们自然也有应对措施。”关云天胸有成竹。
“如何应对？跟他们没法讲道理，还能怎么办？”对于这种听见就怵头的事，关琳珊觉得很伤脑筋。
“既然昌达集团敢于涉足养老事业，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其中的风险。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再棘手的事，也有说理的地方。”
第642章 真正的独当一面
关琳珊把养老项目管理想象的过于简单，实际上，任何类型的企业管理，都有其自身特点，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所以，关云天对他女儿这种工作态度很有意见。
在家庭事务上，关云天是个开明而温和的父亲，自从女儿上大学后，大事小情总是尊重她的想法，从不横加干预，也不在乎什么长辈的威严，但在工作上，他不能容忍这种随随便便的作风。
惹得父亲不高兴了，关琳珊自知理亏，赶紧把话收回来，但关云天对待工作一向严肃认真，即使是自己的女儿，在工作上也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上市公司养老业务板块的日常管理，此前一直由老薛主管，一年前，薛建清因为年满六十五岁，身体又不算太好，实在没法继续挽留，便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回家颐养天年，日常管理这块业务，便由关云天代管。
关云天负责的其他工作还好办，尤其是养老业务的日常管理，即使没有大事，也是小事不断，所以，他根本无法脱身，本该继续向外扩展的养老业务，在近半年也停滞不前了。
让关琳珊回昌达集团任职的初衷，并非要她到养老部门工作，叶佳怡想对她进行全面培养，征求她的意见时，关琳珊正好对实体制造业感兴趣，便先去那边熟悉情况，关云天尊重女儿的选择，当然不能说什么。
因为实体制造业那边近期非常平稳，没有事情可做，按照事先安排，关琳珊顺理成章地应该去熟悉养老业务，因为那也是昌达集团的主要业务之一。
上市公司养老业务继续扩张，是早就制定的计划，关琳珊到这里报到后，关云天把日常管理这摊业务交给她，自己就可以抽出时间开展工作了。
向关琳珊做了一番叮嘱，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关云天带着司机，去外地考察养老市场和投资环境。
接过养老业务的日常管理，关琳珊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独当一面，这里跟实体制造业那边不一样，前段时间在那边，自己只是个助手，重要事情由叶佳怡处理。如今在这里，父亲关云天出差在外，凡是养老机构发生的事情，如果基层处理不了，都得由关琳珊独自决断。
接手养老业务日常管理十天左右，此前已经建成投入运营的某地市级城市的老年服务中心项目经理打来电话，请示一项对外合作事宜。原来，已经投入运营半年多的这家老年服务中心，还缺乏一个医疗配套机构，项目经理告诉关琳珊，当地一家私营医疗机构想跟他们合作。
“既然一直缺乏配套的医疗机构，有人要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这是好事呀！”关琳珊不假思索地说。
“问题是对方要我们提供场所，这该怎么办？”
“提供场所？什么意思？”关琳珊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她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人家不是跟老年服务中心配套医疗机构嘛，医院派驻服务中心的医护人员，总得有个医生护士工作的地方吧？”
“哦，我知道什么意思了。对
方需要几间房子？咱们服务中心还有空余的房子吗？”
“医生护士办公室各一间，外加药品储藏室和处置室，对方说至少需要四间房子。服务中心倒是有空房，但都租出去了。”
“既然都租出去了，那不就是没有空房吗？”关琳珊道。
“这倒好办，因为有一家租户的合同只有一年，年底就到期了，如果跟这家医院的合作能谈下来，到时候可以把那几间房子收回来。问题是医院要求我们无偿提供医疗场所，这一点能做到吗？”
“其他养老项目配套的医疗机构，场所是怎么解决的？”
“情况不一样，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关琳珊一时也没有主意，她想了想，“事情我知道了，等我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放下电话，关琳珊有点茫然，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决定这件事。这种情况下，关琳珊首先想到问他父亲怎么办，但一方面考虑关云天正在外面谈项目，也许没有时间接电话，另外，这么件小事她都无法做出判断，关琳珊害怕自己在父亲面前丢脸。她也想跟叶佳怡请教，但考虑到人家从未主管过养老项目，便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坐在椅子上考虑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关琳珊觉得还是应该向她父亲请教，为了工作，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她抓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只听里面传来一声问话：“珊珊，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忙吧？如果没有时间，就等会儿再打。”
“我现在正开会，过后给你回电话。”
午饭后，关琳珊接到父亲的电话，她把情况做了汇报后，问道：“其他养老项目，跟医疗机构是怎么合作的？”
关云天认为这是考察女儿决断能力的最佳机会，“以你的看法，你认为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
关琳珊无奈地一笑，“关总，你要是故意考察我的话，那我就如实告诉你，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哼，你倒诚实，一点也不掩饰。”
“本来就是嘛，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道理我懂。别说在你跟前，就是面对外人，我也会这样做，既然不懂，为啥要掩饰呢？”关琳珊直言道。
“好，起码这态度很端正。刚才你汇报的情况，要看具体合作方式，所以不能一概而论，那边的项目经理跟你说没说对方打算以什么方式进行合作？”
“哎哟，他没跟我谈怎么合作，只问我场地问题如何解决。”
“那不行！首先要知道合作方式，然后才能谈场地问题。”关云天道。
“这个好办，我抽时间打电话了解一下就知道了。你倒是说说，面对不同的合作方式，应该如何应对呢？”关琳珊道。
“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建议你最好亲自去一趟现场，把情况了解清楚。医疗机构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不外乎以下三种方
式，第一，对方出人出场地，纯粹就是医院在老年服务中心设立的一个医疗点，实际上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第二，对方派出医护人员，租赁老年服务中心的场地，服务中心则按出租业务正常收取房租，这跟第一种情况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第三，双方合作，对方派出医护人员，由老年服务中心提供场地，按各自投资的比例分配利润。”
“哎哟，一个养老机构的日常管理，事情还不少呀！”关琳珊感叹道。
“此前你还小看日常管理呢，可以这么说，但凡企业管理，就没有简单的，要想把管理工作做好，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开始你可能有点不理解，以后你就明白了。”
关琳珊不想听父亲的说教，连忙结束通话，“好吧，我抓紧时间过去看看，有事再向你请教。”
第二天一大早，关琳珊带着司机去外地的养老机构考察，见到前天打电话那位项目经理后，对方感到诧异，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小关领导能亲临现场。
说明来意后，关琳珊询问老年服务中心跟医疗机构的合作谈到什么程度了。“刚接触过一两次，现在还只是个意向。”
“即使是意向，他们打算以什么方式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呢？”关琳珊道。
“什么合作方式？还没谈到那一步呢。”
“你不是打电话询问医疗场所怎么解决吗？既然还没到那一步，那就以后再说吧。”说完，关琳珊转身要走，她想利用这次机会，跟老年服务中心的基层工作人员见个面。
“关，关经理，你别急着走呀！既然亲自来了，就把场地问题解决了吧。”项目经理着急了。
“还没谈到那一步，怎么解决？”
“你把公司的打算告诉我，下一步我跟他们谈，心里也有数啊！”
“你现在跟他们联系，看看对方是否有时间，我想今天把合作事宜定下来。”关琳珊道。
“你是说......，你想参与谈判？”
“怎么，不可以吗？我想知道对方准备以什么方式跟咱们合作，才能确定场地的解决方案。”
项目经理本来以为这位新上任的小领导好糊弄，没想到关琳珊得她父亲真传，也是个精明的管理者，于是赶忙解释：“你是公司领导，当然应该参与谈判，我是怕时间来不及。”
“你先联系吧，看看对方什么情况再说。”
项目经理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把关琳珊的意思说了说，对方这两天好像没有时间，“领导，他们说这两天没空。”
“我都听见了，算啦，等他们有时间，你跟他们谈吧，我就不等了。”关琳珊道。
“可是，如果涉及到场地问题，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这就是我想跟他们见面的原因，如果你跟他们谈，前面我已经说了，看他们以什么方式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根据不同的合作方式，场地解决方案各有不同。”
第643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关琳珊本来想亲自跟老年服务中心的医疗合作方商谈合作事宜，怎奈对方当时没空，她又不能等待，便让项目经理负责今后的洽谈，这正是项目经理求之不得的事。但是临走前，关琳珊给出了提供场所的条件。
当关琳珊说完那三种合作方式的应对方案后，项目经理连连摇头，“领导，能有医疗机构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就不错了，还提什么条件呀！”
“按你这意思，老年服务中心是不是应该无偿提供医疗场所？你要知道，任何合作单位，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挣钱，绝对不可能到老年服务中心做慈善，你说是不是？”
“人家当然要挣钱，否则，谁给派来的医护人员发工资？”
“以挣钱为目的没有错，但既然是为了挣钱，那就应该以商业合作的要求洽谈合作条件，老年服务中心也没有任何必要为对方无偿提供工作场所。”关琳珊道。
“对方虽然以挣钱为目的，但面对这些把钱都能攥出水的老人，能挣多少钱呀！”
“虽然你是老年服务中心项目经理，看来你对老人们还不真正了解，对于穿衣吃饭，老年人也许不太在意，要说医疗保健，老人们最舍得花钱。”
“再舍得花钱，跟一帮老人打交道，也榨不出多少油水，要是老年服务中心提条件，我怕对方望而却步，不愿跟咱们合作。”
“你这担心可以理解，但过分多虑了，老年服务中心即使现在还远未满员，毕竟也有近万人入住，对于这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就算每天平均百分之五的人就诊，保守估计医疗配套机构面对的患者也有五百来人，算上诊疗费和药费，按每人花费三十元计算，平均利润百分之二十，你算算每年的营业额和利润是多少？”关琳珊拥有财务管理的专业背景，对这样的估算易如反掌。
“不愧是大领导，我可没有想的那么远。”
“用不着你想太多，只是告诉你，医疗机构只需派出几名医护人员，每年有五百多万营业额，上百万净利润，这样的合作机会，应该不止一家医疗机构感兴趣，你根本不必担心找不到合作单位。”关琳珊的自信，来自于对事情的详尽分析，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跟她父亲很像，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面对如此精明的领导，项目经理再无辩驳的理由，只好说道：“就按你的吩咐，我跟他们谈，随时向你汇报商谈进展。”
“该坚持的原则一定要坚持，不要顾虑太多。给你交个实底吧，真要是没有合适的合作单位，老年服务中心甚至可以招聘医护人员，组成自己的医疗配套机构。据我所知，省城的养老机构就是那么做的。”
说完，关琳珊离开项目经理办公室，到老年服务中心的工作区，跟基层管理人员和一线护工进行交流互动，了解存在和需要改进的问题，这是父亲关云天一再告诫她的。
交谈过程中，关琳珊了解到部分老人对食堂伙食有些意见
，具体说来，有些经济条件较好的老人，对每天吃大锅菜很有怨言，但大多数老人经济条件一般，不愿提高伙食标准。
“这就是典型的众口难调！”老年服务中心分管后勤的副经理感叹道。
“虽然如此，但老人们的多样化需求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到老年，亲人又不在身边，老年服务中心就是应该尽最大努力给他们营造出一种家的感觉，唯有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才能让老人们在这里生活的舒心。再说，他们花自己的钱，别人无权说三道四。”自从接触养老业务后，关琳珊对这一行也产生了一些好感。
“可是，如果满足部分老人的要求，必然增加管理成本，这让我们做具体管理工作的不好办呀！”养老业务的每个分项目都是独立核算，基层管理人员面临的成本压力也不小。
“我把情况带回去，等公司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办，不过我认为应该给老人们一个说法。”
关云天从外地考察回来后，关琳珊跟他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着重提到老人们的伙食问题，“这要求并不高，他们自己花钱改善生活，我认为应该给予考虑。”
“这种事在其他地方也存在，老人们的生活习惯有差别，每个人的经济条件不一样，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告诉基层管理人员，在生活上要尽量满足老人们的需求。”关云天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面对那么多老人，众口难调，怎么才能满足不同的需求？”虽然赞成这种做法，但关琳珊却没有具体办法。
“每个新项目投入运营前，都要组织管理人员去老项目观摩学习，你以前也考察过省城的养老项目，看来你们光看表面上的东西，都忽视了具体细节。其实，在那些已经投入运营的项目中，你刚才提到的问题，早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其他地方怎么解决老人们不同的生活需求？”
“很简单，根据不同的需求，差别对待就是了。”
“怎么个差别对待？能说的具体点吗？”
“某些经济条件好的老人不是对顿顿吃大锅菜有意见吗？这太好办了，谁喜欢吃什么菜品，让服务人员每天统计，然后把需要改善生活的人数上报到后勤部门，由后勤部门单独采购，厨房加工后以成本价卖给需要的老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只要老人们舍得花钱，想吃山珍海味都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关云天道。
“但这里有个问题，厨房炒大锅菜的都是一般厨师，如果增加服务项目，必然需要招聘厨艺更好的厨师，他们的工资肯定也更高，一旦厨房增加人员和开支，自然增加相应的管理成本，这个矛盾怎么解决呢？”
“增加的成本当然要基层单位想办法自己消化，这就是我一直致力于增加基层收入的原因，但是，老人们不同层次的需求必须满足，一定要让在老年服务中心颐养天年的老人们，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关云天道。
“你这理想确实很好，就怕下面的基层单位做不到啊！”
“不是理想，这是现实！其他单位就是这么做的，人家都能做到，为啥这个单位做不到？即使老年服务中心增加几名厨艺较好的厨师，他们的工资还可以进入菜品成本，给基层管理部门增加的负担，仅仅是买菜环节的麻烦，这么点困难还克服不了？”
几句话指出了问题的要害，姜还是老的辣，关琳珊对她父亲由衷地佩服，“他们把事情描绘的很困难，我让他们糊弄了，或者他们也是没有经验，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并不复杂。”
“不管什么原因，你告诉那个项目经理，老年服务中心是为老人们提供养老服务的机构，老人们的要求必须尽最大努力满足！否则，如何体现服务二字？有困难大家共同想办法克服，但不能影响服务中心的声誉。”关云天态度非常坚决。
随后，关琳珊往那家老年服务中心打电话，向项目经理和分管后勤的副经理传达董事长的指示，让他们做好准备，务必满足老人们不同层次的生活需求。
项目经理告诉关琳珊，他跟医疗机构洽谈了合作意向，对方倾向于租赁服务中心的房子，打算独自开办医疗配套机构。
关云天接过电话，“你告诉对方，只能跟服务中心合作经营，而且服务中心要占六成利润，否则免谈。”
“关总，对方恐怕接受不了这种合作方式呀！”
“接受不了就让他们退出，咱们另寻合作伙伴，实在不行就招聘几名医护人员，总之，这件事老年服务中心必须参与其中。”
关云天认为，要给老人们提供更加完善的服务，必然要增加一些成本，但也应该想方设法为服务中心增加收入，参与或自主经营老年服务中心的医疗服务，就是增收措施之一。
“好吧，我转告对方，看他们是啥态度。”
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关琳珊调皮地一笑，“关总，这次出去考察投资环境，有没有收获？”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你不是汇报工作嘛。应对方邀请，这趟出去考察了两个地市级城市，跟当地领导进行了意向性商谈，总体而言，随着社会老龄化程度加剧，各城市商业养老的市场越来越大，地方政府非常欢迎民间资本进入当地的民生工程。”
“新项目定下来了吗？何时开始实施？”关琳珊很希望亲自参与投资决策过程。
“刚达成意向，还没到投资决策那一步。”
“当地有市场，地方政府又欢迎民间资本介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
“哎哟，决定一个项目是否值得投资，可不是这么简单！市场看上去很好，但那都是听别人说的，实际情况究竟怎么样，必须经过认真调研，才能知道真相。地方政府的口头表态根本不能算数，需要通过谈判，白纸黑字签署正规协议，才能让人放心。”
第644章 这叫什么事呀
过了一天，项目经理打来电话汇报情况，他跟医疗机构再次商谈后，对方真心愿意跟老年服务中心合作，但要求把利润改为五五分成。
关琳珊不敢独自决定这种事，她把情况向董事长汇报后，关云天有些恼怒，“接受不了服务中心的条件，他们可以选择放弃嘛！坚持原定的条件，别理他们。”
关琳珊觉得对方很有诚意，她认为这样的合作伙伴比较难得，“不就差在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吗？估计最多也就十万八万，如果找不到这么真诚的合作伙伴，最终由老年服务中心招聘医护人员的话，除了麻烦，另外还要购买医疗器戒，我看不如让对方一步。”
“你认为有必要向对方让步？”关云天略感吃惊。
“为了省却一些麻烦，关键是对方很有诚意，看在这种可贵之处的份上，我觉得让一步未尝不可。”说出这句话，关琳珊费了好大的劲。
虽然不同意女儿的观点，但关云天觉得她能提出独立见解，说明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关琳珊有了明显进步，反正涉及的利润也不多，为了不打击女儿的积极性，关云天想了想，“好吧，让对方一步，但需要的所有医疗器械，都必须从他们医院带过来，老年服务中心不会在这方面投入一分钱！”
关琳珊咯咯地笑了，“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你可真会精打细算！”
“这有什么不对吗？做企业，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省，该精打细算的时候，一分也不多花。再说，医疗配套这件事，老年服务中心本来自身可以解决，是对方主动上门寻求合作，现在又给他们让利百分之十，所需的医疗器械，这边当然不该管了！”
“没说不对，只是觉得你太精明了，应该向你学习。”
“精明的事多着呢，往后学着点吧。商务往来，适当的让步并非不能容忍，该坚持的原则，也一定要坚持！”关云天就是想通过类似事例，增加女儿的实践经验。
“行啦，谨记你的教诲，今后多向你们学习！”关琳珊表现得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另外，前几天你向他们布置了尽量满足老人们不同层次生活需求的任务，过几天你最好再去一趟老年服务中心，亲自查看那些任务的落实情况，不能光听电话里的汇报，凡事都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
这天上午，关云天正在准备一份投资报告，面前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关琳珊急促的声音，“爸，有个情况比较紧急，我得向你汇报一下。”
“别着急，慢慢说，什么情况？”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昌达控股位于h市的老年服务中心，他们的肖经理在电话中说，刚才接到法院传票，他们服务中心被一名老人的家属起诉了。”
“怎么回事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最好打电话过去了解一下吧。”
关云天马上拨通了h市老年服务中心办公室的电话，“肖经理吗？我是关云天，听说老年服务中心被养员家属起诉了，你们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关总，我正要打电话向你汇报这件事，”肖经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那位老人开始就有病，最初在服务中心的医疗机构就医，病情加重后，我们按规定将其转入市人民医院，但一直联系不上他的家属，前段时间病危，在医院去世了，谁知处理完后事，其家属突然出现，在一番胡搅蛮缠未果后，一纸诉状将老年服务中心告上了法庭。”
“哦，是这么回事儿！不要害怕，你把所有资料给我送过来。”关云天首先给下属吃了定心丸，免得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
h市离昌达集团总部只有不到两小时车程，下午两点多，肖经理出现在关云天办公室，“关总，包括法院传票和那位老人的所有资料全在这里。”说完，把一个大信封递到关云天面前。
“你坐下，给我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位李姓老人于去年三月份入住h市的老年服务中心，至今已超过一年半时间，入住时身体就不好，但在老年服务中心医护人员和护工的悉心照料下，老人的健康状况得到了较好维持，家属也按时缴纳各种费用。
也许因为已经超过八十五岁高龄的原因，半年后李姓老人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老年服务中心的医生不得不给他开具更好的用药处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嫌用药太好，药价太高，自那以后，他的家属不仅欠缴医药费，甚至连老人在服务中心的正常费用都开始拖欠了。
“老人家里都有什么人？你们跟他的家人联系过吗？”
“老人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在外地工作，女儿也在外地生活，只有小儿子在本城，送来老年服务中心之前，老人就跟他小儿子生活在一起，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是他小儿子的电话号码。几个月前当老人身体状况变差时，医务室的医生曾让我跟他家属联系，问要不要给老人用更好的药。”
“他小儿子怎么说？”
“当我说明情况后，他小儿子回答的很干脆，随便。”
“也就是说给他父亲用好药也可以，不用也行。”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医护人员建议改用好一点的药，否则，老人的健康状况恶化的更快。既然在咱们中心颐养天年，本着人道精神和临终关怀，我也同意给老人换药。”肖经理道。
“既然家属没有明确反对，你们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
“是啊，换药后，李姓老人的健康状况基本稳定下来，证明药效是不错的。但是，对于这样一位病痛缠身的高龄老人，谁也不敢保证他的健康能维持多久，就在三个月前，老人因为一次感冒，引发了他的老毛病，经服务中心医务室的医生诊断后，觉得情况不妙，他们建议马上送往市医院救治。”
“这个时候通知他家属了吗？
“当然要通知家属，但多次联系未果，老人小儿子留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没有通过其他方式继续联系吗？”
“根据留下的地址，我们派人去他小儿子居住的地方，虽然找到了门牌号，敲门却一直无人应答，询问左邻右舍，谁也不知他小儿子一家的去向。几经打听，才知道老人的小儿子是所谓的道上人，不务正业，好像早已离婚，儿媳妇带着孙女走了。”
“哎哟，这家人也是够复杂的！唉，你们当初怎么没有留下老人的大儿子或女儿的联系方式？”
“嗨，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呀！当时认为他大儿子和女儿在外地，来往不方便，留下联系方式也没啥用。到后来，因为跟老人的小儿子联系不上，我们问他大儿子和女儿的电话号码，老人已经糊涂了，他说的号码全是错的，没有一个能打通。”
“真是没想到！后来怎么办呢？”
“你不是一直告诫我们，对待老人们要慈悲为怀吗？看见李姓老人的痛苦，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听从医务室医生的建议，当即把他送往市人民医院进行住院治疗。服务中心不仅垫付了医疗费，还派出两名护工对老人轮流陪护。”
“没有毛病，你们做的很对！”关云天赞赏道。
“后来老人病危，服务中心再次联系他的小儿子，任然没有结果，当老人病逝后，医院找不到别人，只能找到老年服务中心，一方面为老人处理后事，另外，住院期间的医疗费，也得让我们结算。”肖经理无奈地说。
“可不是嘛，老人是你们送去医院的，找不到他的家属，医院当然要找老年服务中心结算费用。”
“我们垫付了医疗费，替他家人为他处理后事，服务中心现在还挂着三四万块钱没法下账，没想到他的儿女要么不露面，一旦露面，不仅没有一句道谢的话，还反咬一口，把老年服务中心告上法庭，真是好人难当，好心当作驴肝肺啊！”说起这件事，肖经理百感交集。
关云天安慰一番，“你别想太多，听你这一说，从始至终，你们没做错任何事，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回去后不要耽误工作，跟从前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把这些材料交给我，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以后可能需要你们出来作证，其他不用你管。”
董事长把事情全揽过去，肖经理的思想压力全部解除了，他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关总请放心，工作耽误不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作证，可以随时打电话。可是，还有件事......”老肖欲言又止。
“有事不妨直说，没有必要吞吞吐吐。”
“挂在服务中心账上的几万块钱医疗费，怎么处理呢？”
“先挂在那里，等处理完这件事再说。”
老肖离开后，关云天从信封里取出一大摞材料，从头至尾仔细查对了一遍，摇头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呀！”
第645章 一定有预谋
昌达控股公司旗下分布于各地的所有养老项目，都是独立核算单位，肖经理负责的h市老年服务中心，因为那位李姓老人的家属不负责任，服务中心不仅要吃官司，还有三万多块钱医疗费挂在账上，应诉的事虽然被董事长关云天揽过去了，但挂在账上的这笔钱，任然让老肖感到不安。
关云天认为整件事情从始至终，老肖他们按公司规定处理得当，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他决定在官司结束以后，挂在h市老年服务中心账上的那笔钱，应该得到妥善处理，不会让服务中心承担任何责任。
得到董事长的亲自承诺后，老肖才完全打消了顾虑。
关云天仔细查看了老肖留下的材料，他觉得李姓老人的儿女们简直荒唐，不仅无理取闹，还反咬一口，目的就是想赖掉他们所欠的所有费用，或者借助其老父亲的去世，想从老年服务中心敲一笔。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据说老李的小儿子是什么道上人，关云天认为敲竹杠的可能性极大。
二十多年来，在企业的经营活动或社会交往中，昌达集团曾面对多次法律诉讼，对于吃官司的事，其他人也许会感到恐慌，关云天却早已见怪不怪，现在是法治社会，最终要通过法律解决问题，有理走遍天下，管你什么道上人，再能无理取闹，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在法律面前也没那么容易！
把材料重新装进信封，并扔到一边，关云天顺手抓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他首先打招呼：“赵律师你好！”
“关总你好！看来今天不忙，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对于你们明洁律师事务所，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恐怕又要麻烦你们了，找你当然是法律诉讼方面的事。”
通过比较，关云天体会到跟实体制造业相比，养老行业接触的人太杂，涉及的面更广，更容易跟外界产生摩擦。从传统制造业到现在的高端制造业，二十多年来，产生的法律纠纷也不过三五起，反观养老行业，这才运营了三年左右，就发生了两起法律纠纷。
“咱们是老朋友，关总怎么如此客气？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企业处理法律问题，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哪里谈得上麻烦呀！”赵律师的团队，是昌达集团聘请的常年法律顾问，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快二十年了。
“因为这不是昌达集团的事，跟上回一样，还是上市公司养老业务板块的项目被人告上法庭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忙处理，你说说什么情况吧。”
“这里有一堆材料，几句话说不清楚，如果有空的话，你最好抽时间过来一趟。另外，这是上市公司的业务，你们应该另行收费，不要跟我客气。”
因为昌达集团是明洁律师事务所多年以来最大的固定客户，听到关云天的召唤，即使放下手头的工作，老赵也要马上去了解案情，“我有时间，一会儿就去找你。”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关云天听见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请进！”他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赵律师推门进屋，见面便问道：“什么情况？哪里的项目出了问题？”
关云天站起身来跟老赵打招呼，并拿起桌上的信封，“你先坐下，再看看这些材料。”
赵律师在茶几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没顾得上喝关云天递过来的茶水，他从信封里取出那些材料，逐张逐页地查看，然后询问事情的经过。
关云天向老赵详细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的下属企业做了好事，垫付了几万医疗费，不仅替他们养老，还为老人送终，到头来却成了被告，你说哪有这样的事？”
“关总，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这兄妹三人不仅想甩锅老年服务中心，而且还打算从这里敲一笔。”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里面一定有预谋！”关云天道。
“不管他什么预谋，咱们正常应诉就是了，这样的案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赵律师平静地说。
“那就拜托你们了。电话里我已经说过，这不是昌达集团的事，费用另收，你报个数就行。”关云天办事历来公私分明。
“嗨，收费的事以后再说。我想问问，整件事的证据都保存完好吗？证人是否可以随叫随到？”
“证据证人都没有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哪方面的人证物证，老年服务中心可以随时提供。”
“那就好，我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应诉书，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说完，老赵起身离去，关云天也没挽留。
赵律师刚走，关琳珊推门进来，“h市老年服务中心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服务机构，怎么还成了被告？”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关琳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进入养老行业三年多了，昌达控股养老业务板块已经拥有二十多万张床位的规模，入驻养员二十万人，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
“成了被告，怎么应对呢？”
“很简单，把事情交给昌达集团的律师团队处理，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对正常工作没有任何影响。”
“看你很轻松的样子，这官司一定能赢吗？”关琳珊毕竟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她多少有些担心。
“把事情交给律师团队，我就不操这份心了，咱们要做的，只是配合律师的工作，尽可能提供详实准确的证据。”
尽管并未完全放心，关琳珊相信她父亲会处理好这件事。
赵律师的团队深有体会，关云天除非不找他们，一旦找上门来，哪一次都是急事。作为二十来年的老关系，赵律师非常理解关云天的工作方式，所以，回到事务所，他马上安排人手准备应诉材料，通过几天的忙碌，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前，将应诉书送达指定的法院，并向法庭说明，他
们是被告代理人。
赵律师当然知道，这种民事纠纷，法庭第一项工作，便是对双方当事人进行民事调解，在法官进行法庭调查期间，老赵问关云天最终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让原告撤诉，补交拖欠老年服务中心的各种费用，还清服务中心为他们垫付的医疗费。”关云天道。
“除了这些，还要不要原告交滞纳金和当面道歉？”
“算了，我们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道歉就免了。按理说对方拖欠老年服务中心各种费用半年多了，应该索要滞纳金，但那没有几个钱，我看就算了吧。”
法官首先在电话里对双方进行调解，当得知被告方的意思后，原告不仅不同意被告的意见，反而坚持原来的要求，除了免掉李姓老人在老年服务中心半年多的各种费用三万余元，让服务中心承担老人的医疗费，还要求服务中心赔偿他们姊妹三人的精神抚慰金六万元。
双方的想法南辕北辙，根本不可调和！但是，按照民事调解程序，法官还是把双方召集到法庭，让他们当面陈诉各自的理由和诉求。
在法官面前，双方的诉求没有任何改变，分歧一如既往，李姓老人的子女颠倒黑白，把他们未能见到老父亲最后一面的责任全推给老年服务中心，并强调这给他们的心灵造成了严重创伤，不仅要求服务中心承担老人的所有费用，还要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赵律师弃之一鼻，“作为儿女，你们把自己的老父亲送到老年服务中心，就不闻不问不管了，在老人病情加重和最后的弥留之际，老年服务中心联系不上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是老年服务中心本着人道精神，替你们办理了老人的后事，到这个时候，你们却跳出来混淆是非，不但对你们故去的父亲没有任何愧疚之意，而且对你们的恩人倒打一耙，这种以怨报德的行为，人伦道德何在？”
李姓老人的大儿子和女儿面面相觑，他们从自己的兄弟那里知道的情况，跟赵律师所说的有很大出入，根据他们兄弟的说法，因为老父亲病情加重，老年服务中心想为其换好药，兄弟需要跟哥姐商量，结果在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况下，服务中心的医生就擅自为老人换了好药，他们认为未经老人的家属允许，老年服务中心无权替家属做主。
第二个问题，他们的老父亲有固定的退休金，虽然不是太多，但家在外地的两个子女每月按期如数向老人提供生活补贴，两笔钱加在一起，足够老人在服务中心需要的所有费用支出，他们的兄弟曾不止一次表示，老人不欠服务中心任何费用，怎么能说不闻不问不管呢？
另外，他们的兄弟一直居住在本市，老人病情加重或生命的最后阶段，老年服务中心怎么会跟他联系不上呢？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原因，是自己的兄弟故意隐瞒真相，还是老年服务中心在撒谎？一连串疑问让他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第646章 谁是被告(1)
虽然有所疑虑，但李姓老人的大儿子和女儿还是选择相信他们的兄弟，这场由法官主持的面对面调解，因为双方分歧依旧，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共识，最终不欢而散。法官当场宣布，将择日举行庭审，让双方回去等待通知。
回到单位，赵律师马上向关云天汇报了调解情况，“两次调解均无结果，法官宣布择日庭审。”
“哼，我也预感到调解不会有结果，否则，对方就不会故意那么做了，既然他们诚心倒打一耙，必然早有预谋，占不到便宜绝不会轻易罢休。”关云天对调解结果并不意外。
“关总，通过这几天对案情的深入研究，我有个建议，不如咱们主动出击。”赵律师建议道。
“你的建议肯定有道理，主动出击怎么操作？只要对案情有利，你看着办就行了。”关云天道。
“在庭审之前，咱们跟他来个反诉，诉李姓老人的儿女们违反养老协议，要求法庭支持老年服务中心的主张。”
“如果你认为此举对老年服务中心赢得官司有帮助，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办。”
一来因为和昌达集团近二十年的合作关系，老赵跟关云天早就成了好朋友，二来源于昌达集团对明洁律师事务所的慷慨，不仅每年的顾问咨询费年初就能足额到账，而且随着cpi的上涨，在事务所从未提出要求的情况下，昌达集团连年主动增加这方面支出，这笔费用多年来一直占到整个事务所总收入的三成，所以，赵律师把关云天委托的每一件案子，都当做自己的事来办。
就h市这家老年服务中心遇到的法律纠纷而言，通过分析，赵律师认为，如果关云天提供的材料全部属实的话，服务中心确实没有任何过失，不仅李姓老人的子女在诉状中的指控毫无道理和根据，而且他们姊妹三人应该承担所有责任。仅凭这一点，老赵跟他的同事认为，就应该提出反诉。
事务所的律师们对民事案件再熟悉不过，只用了三天时间，一份反诉状就送达了同一家法院。
“哟，我正要通知你们两天后出席庭审呢？你们却送来了反诉状，这是什么意思？”主审法官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点茫然。
“案情非常清楚，我们的委托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一直按照老年服务中心的有关规定，在其家属拖欠费用的情况下，尽职尽责地为老人提供服务，垫付资金为他治病，直至为他办理后事，在此过程中，他的子女不仅从未露面，到现在却反咬一口，把我的委托人告上法庭。你也看到了，法庭组织的两次调解都没有结果，既然他们寸步不让，我的委托人只好反诉这兄妹三人。”赵律师解释道。
“言之有理，我也觉得这兄妹三人不近情理，两次调解，态度非常固执，可谓油盐不进。”主审法官不仅接受了赵律师递交的反诉状，而且对李氏兄妹的行为也很为不满。
按照程序，法庭第二天将反诉传票送达李氏兄妹手
中，并告知他们限期应诉。
一个星期后，庭审正式开始前，法官问李氏兄妹要不要请一位律师，不知为了省钱，还是对自己的法律知识和口头表达能力很自信，兄妹三人决定自己辩护。
庭审开始后，原被告首先对事情经过做了陈述，很显然，双方的说法大相径庭。进入法庭辩论阶段，主审法官问道：“原告，你们的父亲病情加重后，被告是否通知过你们？”
“通知过，他们想给他换一种疗效较好的药品。”
“嗯，这一点双方说法一致。原告，你们当时同意换药吗？”
“我当时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李家老二说道。
“你父亲病情加重，医生建议为他换一种好药，你为啥不同意？”主审法官道。
“因为我没有钱，给父亲用好药，需要我哥和我姐出钱，所以，我要跟他们商量，他们同意后，我才能表态。”
“征求你哥你姐的意见了吗？他们怎么说？过后你给老年服务中心回电话了吗？”
“这个......，因为当时比较忙，我把这件事忘了，既没跟我哥我姐商量，也没跟老年服务中心联系。”
“于是，老年服务中心为了稳定老人的病情，他们自作主张，为老人换了好药，你们对此不认可吗？”
“是的，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擅自替我们做决定，显然违背了我们的意愿，所以，我们不认可。”
赵律师马上接了过来，“根据老人入驻时，家属与老年服务中心签署的服务协议第七条之规定，如果老人突发疾病，在暂时跟其家属或亲人联系不上的情况下，为了挽救老人的生命，老年服务中心有权采取必要措施，使老人得到及时救治。所以，我的委托人按照协议规定办事，没有任何过错。”说完，老赵把协议呈送给主审法官。
“原告谁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亲自签署的入驻协议？”
因为当初是李家老二将其父亲送到老年服务中心的，协议自然是他跟服务中心签署，到了跟前，法官拿着协议，翻到签字页，让他辨认是不是其亲自签名。
李家老二心知肚明，他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只象征性地往协议签字页瞟了一眼，“没错，是我签的。”
法官收起证据，“请你回到座位上。既然服务中心按双方协议规定办事，他们的做法理应得到你们的认可。法庭是以理服人的地方，我提请大家最好保持冷静，不要意气用事。”
李家老大对此还是不服，“刚才被告代理人说得很清楚，协议上规定的是暂时跟老人家属联系不上，可以采取必要措施，问题是被告后来又跟我们联系了吗？一直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主，这让我很不理解。”
赵律师再次接过话来，“我的委托人不仅跟你们联系过，而且多次联系，但是很遗憾，你们留下的
电话号码根本打不通。法官先生，如有必要，我们可以提供这方面的人证物证。”
“为了搞清事实真相，当然有必要证人到场作证，还有被告的物证，也请呈上来。”
法警通知在外面等候的老年服务中心肖经理进入庭审现场，法官问了几个相关问题，证人一一作答。物证是律师事务所调查人员去通讯公司调出来的通讯记录，其上显示，服务中心的座机电话和肖经理的手机，在那段时间分别拨打过四五十次李家老二在协议上留下的联系电话，结果显示没有一次打通过。证人证言与物证完全一致，在事实面前，李家老二只好低下了头。
“老二，这究竟怎么回事儿呀？那段时间人家为啥跟你联系不上？”李家大儿子和女儿不约而同问道。
“这里是法庭，正在进行庭审，我的私事能回家跟你们谈吗？”李老二近乎哀求地说。
主审法官看出了端倪，“知道这里是法庭，看来还有点法制观念，但我要提醒双方的是，凡是跟案情有关的细节，都要如实陈述，否则，一经查实，将以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证据罪论处。”
李老二的大哥大姐当然了解这个兄弟的品性，他们预感到存在什么隐情，根据自己兄弟的为人，兄妹两人觉得即使走出法庭回到家里，这位兄弟也不会跟他们说实话，既然如此，还不如慑于法庭的威严，让他把实情说出来。
顺着法官的话，李老大故意说道：“老二，只要有助于弄清案情，咱们得配合法庭，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只要跟案情有关，难言之隐也要如实陈述，不得有任何隐瞒！”法官严正指出。
场面陷入短暂的沉寂，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李老二耷拉着脑袋说道：“因为我跟社会上的人发生了一些私人纠纷，当时他们四处找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暂时躲到别处，把手机也关了。”
“所以，老年服务中心多次跟你联系，但一直联系不上，是这样吗？”主审法官问道。
“也许就是这样吧。”李老二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从庭审情况看，赵律师提出的反诉建议太正确了，现在的李老二，哪像个原告啊！他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被告！
“什么叫也许？这就是事实！现在，双方争论的第一个焦点问题已经解决，老年服务中心完全按照协议办事，一方面让老人得到了及时救治，同时，也尽到了通知家属的责任，原告诉状中提出的指控完全不成立！”主审法官高声宣布。
李老大显然不甘就此罢休，“法官先生，刚才的问题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兄妹之间缺乏深入沟通，不了解全部情况，怨我们办事鲁莽。但是，后期当我们的老父亲病情加重，直至病危的时候，老年服务中心没能跟我们取得联系，导致我们未能向老人送终尽孝，我认为老年服务中心是逃避不了这个责任的。”
第647章 谁是被告（2）
不知李老大真为没能给他老父亲送终尽孝而愧疚，还是利用这件事故意找麻烦，只不过无论哪种情况，他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李老大话音刚落，没等主审法官说话，赵律师马上接了过来，“从逻辑上讲，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前面的人证物证已经清楚地表明，你们在老年服务中心留下的唯一联系方式，是你们兄弟的电话号码，而你们兄弟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的委托人多次试图跟他联系，都打不通他的电话，他也当庭承认因为与外界的私人纠纷，很长时间都不敢开手机，难道这样的因果关系还不够清楚吗？”
“电话联系不上，是否可以采取其他办法？老年服务中心又是怎么做的？”李老大仍不放弃。
“在电话联系未果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当然采取了其他办法，他们尽了全力！”
“赵律师，你说说老年服务中心采取了何种办法跟老人的家属联系，他们尽了怎样的努力？”主审法官道。
“因为电话一直打不通，老年服务中心根据联系人留在协议上的家庭住址，虽然找到了门牌号，但无论怎样动作，屋里没有任何回应，他们向同一楼门的左邻右舍打听，邻居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联系人了。尽管如此，我的委托人还做了最后的努力，他们让老人回忆在外地的两个儿女的联系方式，老人说了几个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打通。这是我们从电信部门查到的通讯记录，请法官过目。”说完，赵律师将另一份物证材料交给主审法官。
“老二，你果然没在家里居住吗？老年服务中心的人为啥找不到你？”李老大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赵律师补充道：“按老年服务中心的入驻协议要求，养员家属改换联系方式和居住地址后，要主动告知服务中心，但很遗憾，我的委托人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面对大哥的逼问，李老二显然有些反感：“有些事非得在这里说吗？过后有的是时间向你们解释！”
主审法官却不这么认为，他再次强调：“只要跟案情有关，即使涉及到你的**，也要当庭说清楚，否则就是隐藏证据，我希望大家尊重法庭，遵纪守法。另外，经过查证，物证显示的通话时间跟老人病情加重的时间吻合，这份证据可以采信。”
“老二，你可不要隐瞒什么呀！有事情就说出来吧。”李家大姐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引火烧身。
李家老二把心一横，“嗨，还不是跟社会上那些狐朋狗友的恩怨，他们四处找我，被逼无奈，那段时间我只好东躲西藏，很长时间不敢在家居住，所以，邻居们半年多也没见到我。”
“难怪！当你们的老父亲病重时，我的委托人上门找你，却不见踪影，但是，他们坚持履行协议，尽职尽责，没有耽误你们老父亲的救治，这一点无可指责。至于你们姊妹三人没能在老父亲弥留之际尽到孝心，跟我的委托人
没有任何关系！只能从你们自身找原因。”赵律师及时插话道。
“事实非常清楚，李氏兄妹因为自己未能给老父亲送终尽孝而指控老年服务中心，显然是没有道理的，法庭不支持这一指控。”主审法官再次宣布。
这里有个细节，从庭审开始至今，法官几乎不用原告被告的称呼，因为他觉得本案的原告被告没有明显的区别。
“法官先生，我倒不是要指控老年服务中心有什么过失，但我对老父亲从老年服务中心病情加重，到转入医院治疗这个阶段的一系列处置程序是否得当有怀疑，不知老年服务中心代理人是否可以对其中的经过给予详细说明？”李家大姐是一名退休护士，她没能见到老父亲最后一面，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问题不属于本庭的管辖范围，你要问服务中心的代理人，看他是否愿意。”法官的原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律师直接回绝道：“从法律角度看，这个问题既不归法庭管辖，作为老年服务中心的代理人，我们也没有义务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医疗处置不是老年服务中心的服务内容，如果李家兄妹对医疗救治经过有疑问，只能去有关医疗机构询问，要是你们掌握了医疗处置不当的证据，可以另行起诉医疗机构，你们的问题与老年服务中心无关。”
庭审至此，李家兄妹三人的指控，没有一项得到法庭支持，他们非常失望，尤其是李家老二，本想利用这次机会，从老年服务中心敲一笔，结果一无所获，情绪极度沮丧。
主审法官宣布第一阶段庭审结束，休庭十分钟后，庭审继续进行。面对如此场面，李家兄妹感到纳闷，他们起诉的案子不是已经审完了吗？还审什么？
当法官开始宣读老年服务中心的反诉状时，李家兄妹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三人现在成了真正的被告。
法庭宣读完反诉书，赵律师接着陈述基本事实，到了被告陈述的时候，李氏兄妹却低头不语，法官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儿？谁代表被告说话？”
李家的大哥大姐面面相觑，并同时看着自家兄弟，李老二却极力回避大哥大姐的目光。实在忍不住了，李家大姐不是法庭陈述，而是质问她的兄弟：“老二，我和你哥，我们两家每个月按时足额将老父亲的生活补贴费打到你的账上，现在可好，不仅欠了三万多医疗费，还拖欠老年服务中心三万块钱生活费，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给的那些钱，还有老父亲的退休金，都到哪里去了！”
此时，除了李家三兄妹，现场的其他人倒成了旁观者，庄严的法庭，静得连一张纸片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到。
李老二低着头，不回答大姐的问话，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李老大沉不住气了，他催促道：“老二你得说话呀！这样沉默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眼看实在无法回避，李老二
耷拉着脑袋说道：“实在对不住大哥大姐，大约一年前，也就是老父亲病情加重之前，因为欠了道上朋友的债，我把你们打给老父亲的生活补贴，还有他的退休金，全都用于还债了。”
“天啦！老二，你以为我们是富豪吗？我们两家也是工薪家庭，再说，你这样做跟我们商量过吗？”李家大姐气得满脸通红。
“我的好兄弟，你还了道上的债务，倒是轻松了，我们怎么办呢？我跟大姐回去怎么向家人交代？”李老大的脸色更难看。
岂能耽误大家的时间，在法庭上议论家事？主审法官提醒道：“你们三位言归正传吧，还是想想怎么面对眼前的问题。”
还是李老大率先清醒过来，“法官先生，老年服务中心反诉我们拖欠生活费，他们有确凿证据吗？另外，拖欠的医疗费，应该是医院向我们催收，轮不到他们呀！”
赵律师接了过来，“拖欠老年服务中心的所有费用，都有凭有据，保证不差分毫，如果需要证据，我现在就可以出示。至于你们老父亲住院期间发生的各种费用，全由我的委托人垫付，大家都知道，不交预付款，医院根本不用药，你们的老父亲病逝后，他倒是不欠医院一分钱，因为那些钱早由老年服务中心垫付了！所有凭据都在这里。”赵律师旁边放着一只公文包。
“口说无凭，法庭重证据，请原告代理人把证据呈上来。”
老赵从包里取出两只大号信封，呈送到主审法官面前。
法官从信封里取出票据，核对了相关数据，确实准确无误，然后问道：“被告还需要看看这些票据吗？”
李家老二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那些票据都是老父亲真实发生的费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倒是李家的大哥大姐，拿着几张票据反复查看，好像在辨认票据的真伪。其实他们多虑了，由律师呈送到主审法官面前的票据，谁敢作假？那不相当于作伪证吗？
从业多年的赵律师，岂能没有这点常识？另外，主审法官已经过目的证据，还能有假吗？
两人没完没了的查看，让法官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在看什么？辨认真伪吗？放心吧，拿到法庭的证据，没有人敢糊弄法官。”
李家兄妹有点尴尬，他们把票据还给法官，回到原来的座位。
法官继续主持庭审，“老年服务中心的反诉，案情其实很简单，只要被告没有其他异议，马上就可以结案，被告还有什么要说的？”因为李家兄妹自己担任辩护人，法官要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
李氏兄妹相互看了看，他们非常清楚，无论拖欠老年服务中心的各项费用，还是老人就医所欠的医疗费，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没有什么可狡辩的，“法官先生，案情已经明了，我们承认老年服务中心的指控，但无法履行相关责任。”
第648章 小人之举
李氏兄妹最后这句无厘头的话，让法官和赵律师都觉得莫名其妙，主审法官不禁问道：“什么叫无法履行相关责任？你们能解释一下吗？”
李老二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李家大哥大姐相互交换着眼神，颇感无奈地说：“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们这位兄弟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他不务正业，没有固定收入，日常生活都靠亲戚朋友接济，而且早已离婚，现在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他哪有能力履行还款责任呀！”
法官不以为然，“他没有还款能力，不是还有你们兄妹俩吗？你们也是老人的子女，这个责任你们推脱不了。”
“法官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兄妹俩年轻时就离家外出，一直工作生活在外地，父母除了把我们养大成人，我们没有继承父母任何财产，老人早就说过，由我们的兄弟替他养老送终，所以，我们没有义务承担这些债务。另外，我们都是普通工薪家庭，并且已经退休，现在靠微薄的退休金度日，我们也有一家人，虽然兄弟的情况很糟糕，但我们也没有能力帮他。”原来，李家的大哥大姐想置身事外。
法官想了想，“我理解你们少小离家的处境，既然你们的兄弟不反对你们的说法，我也相信在为父母养老送终的问题上，你们的父母也许有过什么说法。我的问题是，他们可曾留下过什么遗嘱？”
李家兄妹摇头说道：“只是多年前我们聚在一起时，老父亲口头上说过类似的话，而且还说过不止一次。”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法官虽然同情这兄妹俩，但法律是铁面无情的，“如果没有遗嘱，无论口头上说过多少次也没用，口说无凭，法庭讲究的是证据！你们的老父亲已经去世，没有人证就必须要有物证，老人没有遗嘱，你们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所以，你们姐弟二人的责任是推脱不了的。”
“这里是法庭，这样的说法有什么法律依据吗？”李家大姐看上去对法官的判断很不满意。
“正因为是法庭，而你们又拿不出证明此事与你们无关的遗嘱，无论从养育之恩，还是抚养法的法律角度分析，于情于理，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但正如前面已经说过的那样，我们仅靠退休金生活，而且自己还有一家人，可以说也是月光族，没有什么存款，说实话，如果法庭非要让我们承担责任的话，我们同样无能为力。”
难怪关云天怀疑对方有预谋，看来对方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李家老二从开始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事到如今，他们的大哥大姐也开始耍赖了！
法官提醒道：“既然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调解，非要来到庭审阶段，就应该接受庭审结果，希望你们尊重法律，不要做无谓的抵赖。”
“法官先生，我们接受庭审结果，但情况已经说的很清楚，鉴于我们三方的条件所限，将无力履行还款责任
，这有什么办法呢？”李家兄妹三人，完全是一副赖皮腔调。
“不要以为耍赖就能逃避责任，你们不要忘了，一旦审判庭将结果转交给执行庭，你们的银行账户将会被冻结，另外，还可以进行财产拍卖。”
李家姐弟也许算计过，他们的兄弟除了有一套破旧楼房，可以说一无所有，至于家在外地的姐弟俩，除了居住的房屋和退休金账户，也没有其他财产。他们认为，法院执行庭出于人道考虑，不可能拍卖兄弟居住的房子，对于家在外地的他们俩，执行庭有点鞭长莫及。所以，他们没拿法官的警告当回事儿。
见此情形，赵律师提醒道：“还有一笔钱，不知李家姐弟是否考虑过？你们的老父亲去世后，按政策规定，可以领到一笔丧葬费，根据老人的条件估算，这笔钱跟你们拖欠的各项费用基本相当。”
一听这话，李氏兄妹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原本以为通过耍赖哭穷可以蒙混过关，把老父亲的丧葬费拿到手，各自分得一笔钱后，兄妹三人各奔东西，哪知道对方律师明察秋毫，早就盯上了这笔钱。
作为从业多年的资深律师，老赵经手过无数的民事纠纷案件，说实话，在本案中真要像主审法官说的那样，通过执行庭拍卖财产查封账号等措施，使判决结果得到执行的话，赵律师认为并不可取，一方面涉案金额才几万块钱，即使李家姐弟有财产，操作起来也很麻烦，而且大动干戈不值得，另外，最为关键的是，除了他们的兄弟有一套破旧楼房，他们在本地没有任何财产。
在判断案情走向后，赵律师首先想到的就是老人那笔丧葬费，如果李氏兄妹同意，事情将变得非常简单，所以，看见李氏兄妹耍赖，他也没有说话，避免激化矛盾。
听着法官跟李氏姐弟的交涉，对方只字未提那笔钱，赵律师认为他们并非不知道，而是想故意隐瞒。
赵律师了解到，丧葬费的领取不仅需要老人直系亲属的签名，还需要有关部门出具的各种手续，因为李姓老人的后事由老年服务中心处理，相关手续自然就在老年服务中心手里。
就目前情况而言，无论李氏兄妹还是老年服务中心，谁也不可能单独取出那笔钱，只有双方协商一致，由李氏姐弟签名，老年服务中心提供相关手续，才能达到目的。
听了赵律师的解释，法官也觉得这样比较省事，但需要法庭再次调解，让双方达成共识。
“李家三兄妹，用你们老父亲的丧葬费抵扣拖欠的各种费用，你们觉得怎么样？”法官当庭问道。
“这是老父亲留给我们的钱，用来抵扣债务，是不是有点违背老人的心愿啊！”李家老大很不情愿。
赵律师接了过来，“从概念上讲，这笔钱并不是老人留给你们的财产，政府为什么要给这笔钱？因为老人去世后，为了在处理后事中给家庭减轻负
担，也为了体现政府的人文关怀，这笔钱具有补贴和抚恤意义。在给你们的老父亲治疗和处理后事过程中，如果你们在场，这笔钱本来应该由你们支付，因为你们的缺席，我的委托人替你们垫付了这笔资金，难道你们不该用政府给的这笔钱，归还我的委托人？”
“这里我想对李氏兄妹特别强调的是，根据这笔钱的属性，即使你们不同意原告代理人的请求，没有他们提供的手续，你们也取不出这笔钱，请你们权衡利弊。”庭审法官道。
事到如今，兄妹三人彻底心凉了，原来计划的两个目的完全落空，不仅没能在老年服务中心敲到一笔，而且连老父亲的丧葬费也得不到，沮丧之心无以言表。
不过，如果就这样乖乖就范，这兄妹三人实在心有不甘，但他们又确实想不出其他应对之策，无奈之下，李家兄弟突然来了一句：“如果这笔钱比拖欠的各项费用更多，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的委托人除了拿回垫付的医疗费和你们拖欠老年服务中心的各项费用，一分钱也不会多要。对于拖欠老年服务中心的费用，按协议应该收取一定的滞纳金，但他们非常大度，毕竟你们的老父亲都没了，决定对你们网开一面。”赵律师道。
“法官先生，请允许我们单独商量一下。”李老大请求道。
“同意请求，你们可以去旁边的休息室商量。”
过了十来分钟，李氏兄妹三人回到法庭。
“怎么样，你们三位商量好了吗？案情原本并不复杂，你们是不是想得有点多？”看着兄妹三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法官问道。
“原则上同意对方的建议，但我们有个请求。”
“哦，说说看，你们有什么请求？”
“我们的父亲在老年服务中心入住了近两年时间，据了解昌达控股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如今老人走了，服务中心能不能在我们拖欠的费用上给予适当减免？”
“这个......，”谁也没想到李氏兄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法官顿了顿，“这件事不属于法庭管辖范围，要征求原告代理人的意见。”
世上竟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赵律师觉得不可思议。不错，昌达控股确实是一家规模不小的上市公司，可这跟你们李氏兄妹有什么关系？人家已经不要滞纳金了，你们还要求减免费用，赵律师觉得这种行为纯粹是胡搅蛮缠的小人之举！
本不想搭理对方，碍于庭审法官的情面，赵律师只好说道：“我无权决定这种事，需要征求委托人的意见。”
“鉴于李家兄妹条件都不好，那就请赵律师问问你的委托人，看看能否给他们适当的减免？”也许出于善心，庭审法官很想促成这件事。
赵律师来到庭外，他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说，“关总，你认为要不要考虑对方的请求？”
第649章 根本诱因
赢了官司，关云天的心情本来不错，当他听到对方请求减免费用时，态度马上严肃起来，“他们输了官司，理应按照庭审结果履行自己的责任，还有脸提这种要求？”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庭审法官让我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赵律师道。
关云天想了想，“也不能说不同意，要不这样吧，老李的女儿和大儿子不是从外地回来处理这件事吗？你说他们家境都不算太好，那就给他们打九五折，给那姐弟二人留个差旅费。至于李家老二，他不务正业，有辱人伦，他的任何请求都不能答应！”
赵律师回到庭审现场，把关云天的意见向法官作了通报。
庭审法官笑了笑，“给从外地回来的李家姐弟报销了差旅费，你们也该感谢人家。好啦，庭审到此结束，希望双方按照庭审结果，回去后尽快履行各自的责任，不要再起事端！”
随后，主审法官按程序做了法庭宣判，这场一度闹得满城风雨的官司，以老年服务中心赢得反诉而告终。
......
h市老年服务中心的肖经理给关云天打电话，就挂账问题请示道：“关总，老李的家属已经把拖欠的资金归还老年服务中心了，请问挂在我们账上那笔医疗费应该怎么处理？”
“这还用问吗？钱到账了，直接平账就行了。”
“没有得到你的指示，我们不敢随便处理呀！”
“你们是独立核算单位，这种事以后用不着向我汇报。”
放下电话，关云天正要继续手头的工作，关琳珊推门进来，“你有事儿？”
“h市老年服务中心的法律纠纷处理完了吗？”关琳珊问。
“处理完了，他们的经理刚打来电话，问以前的挂账怎么处理，这还用问吗？钱要回来了，按照财务制度下账就行了，这种事还要问我，这些基层管理人员一点责任也不愿承担，把啥事都往上推！”关云天揾怒道。
“应该给他们规定清楚，什么事需要往上汇报，什么事自行处理，否则，将来在地市级城市做的项目多了，整天听他们汇报，就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了。”
“养老业务的管理制度在这方面有明确规定，先期那些项目经理做得都很好，去年招聘的这几位项目经理，从业时间不长，也许害怕出错，工作中总是小心翼翼，谁知道时间长了会怎样。”
“以后再招聘项目经理，是不是应该把时间再往前提？让他们在老项目中多观摩学习一段时间。”
“你这建议可以考虑，增加新经理的观摩学习时间，他们也许能更好地适应工作要求。这段时间你不是到几家地市级城市的老年服务中心考察工作了吗？说说看，有什么收获？发现了什么问题？”
根据关云天的安排，关琳珊用了半个多月时间，对昌达控股旗下六七家位于地
市级城市的养老机构进行考察，并督促各机构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向老人们提供多层次的生活服务。
“我就是来向你汇报考察情况的。”关琳珊接着谈起了此次基层之行的见闻。
十多分钟的工作汇报，关云天最关注的只有一个问题，“你发现这种现象很普遍吗？”
“每个老年服务中心基本都存在这种现象，但情况不太一样，有的只是刚出现苗头，但还没有发生养员流失的情况，有两三家服务中心则出现了养员流失，虽然人数不多。”
“这个情况应该引起高度重视，省城的养老项目投入运营时间最早，基本没有出现这种现象，看来地市级城市的居民，在观念上跟省城居民还是有些区别。你问没问基层的项目经理，为啥会出现养员流失的情况？”
“我跟个别项目经理交流过，他们谈到的原因各不相同，我也问过一些打算离开老年服务中心的老人，比较普遍的反映是费用不低，生活却比较单调。”
“哦，那就不仅是老人们的观念问题，也许管理才是最根本原因，难怪上次那家运营不久的老年服务中心有人反映生活单调，菜品缺乏多样化。”关云天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觉得问题出在管理上。省城的养老机构管理很透明，加上你们一开始要求就比较高，不仅菜品档次多样化，而且成本控制得好，管理层在这个环节做到了问心无愧。”
关云天点头赞同，“对，主要还是管理人员在生活消费环节做得很透明，让养员享受到了实惠。”
“下一步怎么办呢？如果这种现象任其发展，对地市级城市的老年服务中心可不是好事。”关琳珊很少这样严肃。
关云天沉思良久，他非常重视这件事，在他看来，流失几个养员是小事，但不能坏了“昌达老年服务中心”的口碑，“我抽时间下去走一趟，跟每个基层经理打招呼，要求他们想办法杜绝这种现象。企业要盈利，但千万不能在老人们的生活上打主意！”
“你不是正在准备跟几个城市的有关方面洽谈新项目的合作事宜嘛，这件事怎么用得着你亲自下去跟他们谈？我认为把各基层的项目经理召集起来，给他们集中开个会，问题就解决了。”关琳珊建议道。
“嗯，这样也行，你去通知一下，让各地市级城市老年服务中心的项目经理后天到这里开会。”
为了在会上彻底解决问题，关云天专门利用半天时间做准备工作，他要跟与会的几名项目经理好好谈谈，如果有人不能按公司要求去做，那就只能换人。
第三天上午八点半，会议在昌达集团总部小会议室按时举行，关云天首先问道：“这次召集大家来开会，因为要解决的问题比较特殊，所以会期不定，也许是一天，如果一天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两天，甚至更长时间，你们把各自单位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关云天道
：“这次会议的目的，也许你们都猜到了，据了解，各老年服务中心出现了养员流失的现象，说实话，每个地市的老年服务中心少说也有上万人，流失那么十个八个养员，真不算多大的事，但以前我跟大家讲过，无论昌达集团，还是昌达控股公司，都把养老项目当做一项事业来做，我们想把它做成一个品牌，所以，我们很在乎老年服务中心在社会上的口碑。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分析出现问题的原因，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那里没有养员流失，可能有老人口头上念叨过，但时至今日，并没有一个离开。”一位项目经理首先发言。
t市老年服务中心的谭经理倒是痛快，没有任何隐瞒，“我们那里有五名老人离开了。”
“我们那里有几名老人想走，前几天基层班组的管理人员找过我，问我怎么挽留他们。”......项目经理们先汇报了各自单位的情况。
听完第一轮发言，关云天道：“大家如实汇报本单位的情况，这样很好！不怕出现问题，就怕有了问题不正视问题，一直捂着，直到捂不住了，才被逼无奈地去解决问题，事情就大了！前面我已声明，不要说并没有真正流失多少养员，即使每个老年服务中心流失百分之几，对昌达控股的养老业务板块，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但我们要顾及口碑，所以，即使出现这样的苗头，也要引起高度重视。接下来，请大家分析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只有找到原因，才能使问题得到解决。”
“我觉得有些老人太抠门，既想少花钱，又想享受到更多更好的服务，一旦不随他们的心愿，就有人嚷嚷着离开。”某位项目经理道。
“对，我们服务中心也有这样的老人，花钱时把钱攥得很紧，生怕多花一分，享受时唯恐落下自己，只看到别人比他享受到的服务项目多，从来不问别人花了多少钱。”另一位经理附和道。
“你们说的这种现象，我认为绝对不是你们那里才有，应该很普遍，但大家一定不要忘了，老年服务中心面对的服务对象是老人！有些人上了年纪，特别是那些从小生活在拮据家庭的人，他们生活节俭，不乱花钱，不过，如果保持正常心态，他们知道自己没花那个钱，也不会奢求享受更多更好的服务。只有极个别老人，才会去攀比。”关云天道。
其他几名项目经理提出别的原因，比如昌达控股旗下的养老机构费用偏高，唯独没有人提及饮食生活方面存在的管理问题。
老年服务中心的收费问题，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昌达控股公司的收费标准要比其他小规模养老机构稍高一点，但这里的标准化管理和服务，是那些小机构无法比拟的，仅二十四小时无限制热水供应，就没有哪家小型养老机构可以做到。
谁家的老人入驻前，亲属一般都要进行多番考察和比较，如果感觉不到物有所值，绝不会有亲属把自家老人送来这里。
第650章 故意回避问题
听得出来，几位项目经理似乎在有意回避饮食生活方面的管理问题，毕竟，这个环节操作空间比较大，对于控制成本有帮助。
关云天再次提醒道：“除了前面已经谈到的原因，大家还能想到其他因素吗？”
项目经理们相互看了看，“我们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关云天点点头，“好，不过我想就你们提到的这几方面因素谈谈我的看法。你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归纳成一句话，不外乎老年人的钱不好挣。没错，几乎所有老人都不像年轻人花钱那么大方，但咱们的工作就是为老年人服务，这个现实无法改变，既然入了这一行，那就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只要问心无愧，我相信正常的花销老人们会理解。”
关云天顿了顿，继续说道：“商业养老本来就不是做慈善，市场交易讲究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收费标准明码标价，一直面向社会公开，嫌收费高的老人或家属，自然不会入驻我们的养老机构，一旦决定到咱们老年服务中心养老，我认为他们对收费价格是认可的，否则，他们不会进来。”
这番话实际上相当于否定了几位项目经理提到的原因，不仅如此，关云天接下来阐明了他对养员流失的看法：“大家几乎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想到了，但我认为，老人们对食堂伙食的不满意，才是最大诱因，这也是通过实地调研得到的结论，不知大家对这方面因素作何感想？”
这些基层管理人员想要回避的问题，被董事长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他们不免有点尴尬，但不表明自己的看法，显然是说不过去的。短暂沉默之后，一位项目经理首先说道：“关总指出的食堂伙食问题，确实有一部分老人提出来过，但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实际操作非常麻烦，要想达到每个人满意，几乎没有可能。”
“是啊，众口难调，有人喜欢饭菜多样化，有人对生活要求比较简单。”
“因为老人们的经济条件不一样，条件好的，希望伙食档次高一点，经济条件一般的，普通饭菜填饱肚子足也。”
“因为经济条件不同，生活习惯有异，老人们对伙食的多样化要求可以理解，也应该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关键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老年服务中心管理机构花费更多的精力，投入更多的资源，这必定会增加管理成本。”......
第一位项目经理发言后，其他几位跟着议论纷纷，显而易见，他们并非没有考虑到这方面因素，只是害怕增加管理成本，才故意回避这个问题。
尽管项目经理们提到的全是困难，关云天却并不感到意外，“众口难调也好，因为经济条件和生活习惯的差异也罢，老人们的多样化需求是摆在咱们面前的现实，如果就此认为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觉得这态度有点消极！”
“关总，不是我们消极，你也知道
，每个老年服务中心都是独立核算单位，如果为了一味迎合老人们的多样化需求而增加人手和管理成本，到年终一旦出现亏损，按昌达控股的要求，我们是要受到处罚的，也请领导理解我们基层管理部门的难处。”
关云天知道基层经理们会向他大倒苦水，但他不为所动，“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不能成为拒绝老人们多样化需求的理由，有困难想办法克服，增加的成本想办法消化，同样的养老项目，省城能做到的，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关云天的质问，让几位项目经理哑口无言，过了好一阵，才有人问道：“关总，你就直接指示，让我们怎么做就行了。”
“不能说直接指示，你们是项目经理，具体工作由你们做，我向来不喜欢干涉具体工作，不过我倒是有些建议，可供大家参考。”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关云天此前已经向投入运营时间不长的n市老年服务中心提出过建议，他认为服务中心的后勤管理应该更加高效，为了满足老人们在伙食方面的多样化需求，每个服务中心可以增加若干名单炒厨师，所有厨师的人工费进入菜品成本，就能让绝大部分人工成本得到消化，只要在其他方面更加节俭，这项举措就不会使整个老年服务中心总成本出现明显上升。
“关总的建议很有实际意义，根据这套方法，我们正在准备落实，但其中有些具体细节还有待商榷，比如，单炒菜品以什么依据定价？哪些费用可以进入菜品成本？在这些细节确定之前，我们也处于观望之中。”n市老年服务中心项目经理谈了他们那里的现状。
“菜品本身的价值加上油盐酱醋、厨师工资和场地设备占用费，这些方面自然是构成菜品成本的主要因素，除此之外，还要不要加上一点管理费？加多少合适？”
“饭店的菜品，根据店面档次高低，毛利一般为百分之二十至五六十不等，咱们老年服务中心的单炒菜品，毛利定在什么水平？是否需要广泛征求老人们的意见？”
“我觉得在定价前，应该搞清楚老年服务中心本身的定位，跟饭店比较，大家认为咱们的后厨和服务，跟哪种档次的饭店相当？”......
项目经理们又发了一通议论，关云天觉得这倒是好事，毕竟开始做事之前，把细节想得周到些，以便制定出相应的预案，将来在实施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就会更少。
“大家提出的问题看上去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要么实施起来困难重重，或者咱们好心做事，却得不到老人们理解。要满足老人们生活需求的多样化，确实需要咱们管理人员多动脑筋，根据养员经济条件的差别，在生活上为他们提供差异化服务，伙食方面既要有大锅菜，又要有不同价位的单炒菜品，这给基层管理增加了不少麻烦，仅一个菜品定价，就要考虑众多因素。”关云天道。
“关总，你见
多识广，经验丰富，你认为老年服务中心的后勤服务应该处于一个什么档次呢？”经理们都在等待倾听关云天的意见。
“是啊，只有搞准了合适的定位，才能确定菜品的毛利率，老年服务中心的定位嘛----，我觉得跟中低档饭店相当就可以了，定位太高，老人们很难接受较高的菜品价格，定位过低，跟老年服务中心的身份不符，毕竟昌达控股的养老业务板块在社会上已经小有名气，总不能跟路边地摊的餐饮业一个档次吧。”关云天道。
“这就有数了，将来招聘厨师，就按中低档饭店的要求招人，那些月薪上万的大厨，咱们用不起。”
“中低档饭店的毛利也就百分之二三十，虽没有详细核算，这点毛利去除各项成本，留给服务中心的恐怕所剩无几了吧？甚至能做到保本就不错了。”有几位经理认为老年服务中心餐饮业务定位太低。
“问题是你们在前面一再强调老人们大多比较抠门，同样的饭菜，年轻人也许不觉得多贵，老人们却认为价格太高接受不了，所以，必须考虑咱们面对的消费群体。我认为还是应该用经营养老项目的理念来对待餐饮的利润问题，那就是以规模求效益，只要每天有足够多的消费人数，即使毛利率低一些，最终也可以实现盈利。”对于任何项目，关云天认为总能找到盈利方式。
“关总，你认为每天需要多少人消费，才能达到理想的规模效益呢？”
“这是个盈亏平衡点问题，我还没具体估算过。为了把情况摸精准，你们回去后，可以在各单位搞个抽样调查，看看希望生活多样化的老人占多大比例，然后根据这个百分比，确定需要招聘几名单炒厨师，这样既能避免浪费人力资源，又能做到一定的规模。”
几位项目经理相互看着，似乎有点忙然，关云天进一步解释道：“举个例子吧，现在地市级的老年服务中心养员人数一般都在万人左右，四个食堂为老人们提供生活服务，假如通过抽样调查得知，需要改善生活质量的老人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二十，有这方面需求的消费群体就是两千人，再根据人数重新配置各类人员和设施，就能做到小投入，大产出，还能保证一定的利润。”
“如果真有百分之二十的老人需要提高生活质量，这个消费人数不算少了，即使一家中档饭店，除非办酒席，否则每天的消费人数也很难达到两千人！不过，要是没有百分之二十呢？比如说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十，那又怎么办？”
“方法完全一样，只是配置的人力和设备场地资源相应减少罢了。”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规模效益可能就会大打折扣了吧？”
关云天不以为然，“那倒未必，只要对各种资源进行真正的优化配置，照样可以把成本做到最低，即使面对百分之五的服务人群，至少能够实现最低程度的盈利。”
第651章 影响声誉
基层的项目经理们都有自己的盘算，因为每个养老项目实行单独核算，按照公司规定，完成任务有奖励，出现亏损受处罚，所以，在董事长面前，他们把可能出现的困难都尽量提出来，把问题都看的很严重，目的是为了得到公司高层领导的理解，以便在年终考核中对他们网开一面。
这些人还是跟关云天共事时间太短，对他们这位董事长缺乏足够的了解，否则，他们不会这样做。
凭关云天的精明，听项目经理们的一席话，他便知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当初，在养老项目调研期间，关云天就知道能否为老人们提供他们想要的生活，是养老项目成败的关键，也是项目管理过程的主要内容之一，通过省城大型养老项目的建设和运营实践，关云天早已掌握了养老项目的管理诀窍，但他认为地市级城市的老年服务中心，毕竟规模有限，省城那种特大型养老机构的经验不能盲目照搬过来，但借鉴意义还是有的。
当几位项目经理大谈困难，大倒苦水之时，关云天表面上对他们面临的情况表示理解，但开会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方案，在关云天看来，经理们可以畅所欲言，但那些细枝末节根本不是理由，最后都要按照他的方案去执行。
会后，每个老年服务中心的项目经理回到各自岗位，他们按照关云天指示的方法，先做调研，看看需要多样化服务的养员究竟占多大比例，结果统计出来后，几个地市级城市养老机构的情况并不一样，因为每个地市级城市本身的经济发展水平就有较大差异，经济越发达，居民收入越高，养员要求生活多样化的比例就越大。
结果显示，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有高达百分之三十的养员要求提高生活水准，反之，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市级城市的老年服务中心，仅百分之五左右的养员有这方面需求。
关云天告诫各基层单位，禁止贪大求洋，要根据本单位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杜绝浪费，精心合理配置资源，把成本降到最低。
实际操作过程中，即使当初有改善生活愿望的老人，也不是每天都想吃小炒，偶尔也愿意吃一两次大锅菜，因为后勤部门已经提前准备了食材，这就免不了形成一定的浪费。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给护工一项任务，让他们头天傍晚统计自己负责的养员，第二天谁想改善生活，提前上报给后勤部门，让食材采购人员根据实际需求采购，这样就能杜绝浪费。”在关云天这里，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通过这项措施，终于止住了养员流失的趋势，事后跟叶佳怡和关琳珊谈起这件事，关云天很有感触，“都说各养老机构是独立核算单位，如果对其放任不管，说不定把牌子给你砸了，你还不知道呢。”
“将来是否应该在管理章程上增加一条？不得因为管理方面出现问题，而造成养员流失。”
“通过完善管理条例，可以堵住这一漏洞，但基层管理人员的不恰当行为或责任心缺失，将会影响老年服务中心的声誉，这一点光靠白纸黑字的管理条例恐怕是解决不了的。”关云天道。
“可不是嘛，地市级城市老年服务中心分布于全省各市，随着养老项目不断向外扩张，如果进一步扩展到其他省市，将来的项目将更加分散，有些项目与公司总部甚至可能相距上千公里。项目经理只顾完成经济指标，不顾公司声誉的行为，现在位于省内的六七个老年服务中心都无法杜绝，将来布局于全省或外省市的更多项目，就更加难以掌控了。”叶佳怡担心道。
“是啊，这个问题必须引起高度关注，目前通过加强管理，增加巡视频率，暂时还可以应付，随着省内外布局的养老项目越来越多，靠巡视这样的笨办法就效率太低了，别说跟总部相距上千公里，就是省内这些项目，挨家挨户巡视一次，也要一个来月，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将占用许多时间，公司管理层整天频于奔命，其他事儿就不用干了。”关云天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严峻。
“关键是即便劳神费力，说不定最终结果也是收效甚微，甚至事与愿违。就算公司高管腾出精力专注这件事，也要每隔一个月才能巡视一次，而且每到一处，最多待个一两天，这么短的时间，你能看出多少问题？不是信不过那些基层经理，他们谁不会弄虚作假？知道公司领导要去巡视，表面上给你做的很好看，过一两天等巡视人员离开后，一切恢复原样，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叶佳怡道。
“完全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不怎么说巡视是一种笨办法呢，而且每隔几个月巡视一次，根本起不到多大监督作用。”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关琳珊插话道：“我不懂具体怎么做，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是不是可以考虑实行网络化管理？”
“网络化管理？你这说法倒很有新意。”关云天道。
“嗯，可以借鉴工业生产中的dcs分散式系统管理法。”叶佳怡道。
“你是说dcs系统管理法？在昌达集团以前的炼油石化、发电和轮胎制造等项目中有不少应用，现在的高端制造业，使用的广加广泛，这种系统也可以用到这里吗？”关云天略感吃惊。
“当然不能照搬，工业上使用的分散式系统控制和管理，其对象都是一些没有生命的设备和参数，但咱们要管理的，是分散于各地的养老机构，那是由一些活生生的人构成的单元，但我认为可以借鉴其管理思路。”叶佳怡有点突发奇想。
关云天早年毕业于师范学院数学系，他有数学专业的背景，经叶佳怡和关琳珊这么一提醒，他的思路马上展开了，“虽然工业上某个企业的dcs总系统，管理的是一个个操作单元，而每个单元由若干设备和操作参数构成，但我们的养老业务板块的管理，跟一个企业的分散
控制系统何其相似！公司的整个养老项目相当于总管理系统，总系统由若干个分布于不同地方的老年服务中心构成，各服务中心由养员和管理人员组成，两者的可比性实在太强了！”
“因为你的数学专业背景，在这方面你有先天优势，具体方案你慢慢琢磨吧。”叶佳怡道。
“是啊，不过还是因为你们的提醒，否则我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两者的管理构架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主要的差异在于操作单元的设备和工艺条件，跟各老年服务中心基层管理人员行为规范之不同，这需要找到合适的控制指标。”关云天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觉得这事儿不一定很着急，你可以跟那些做dcs系统控制的专业人员进行交流，他们也许能给你一些技术方面的建议，另外，是否可以考虑将基层管理人员的某些考核指标进一步量化？”叶佳怡是企业管理专家，她的建议往往具有针对性。
“分散式管理控制在工业生产过程中已经很普遍了，这种方式用在企业管理上，起码在国内还没听说过，看来，下一步应该花点精力好好研究一番。”关云天道。
“其实，那些跨国企业的模块化管理模式，就是一种分散式管理系统，他们的企业总部设在某个地方，而具体的生产或经营单元分布于世界各地，这跟昌达控股养老业务板块面临的情况是不是非常类似？”叶佳怡道。
“对，一方面借鉴跨国企业的管理模式，再结合养老机构的具体情况，分散于各处的老年服务中心的有效管理问题，便不会成为多大的难事。”任何时候面对困难，关云天都显得信心十足。
事后，关云天查阅了多家跨国企业的管理模式，又找到以前跟昌达集团有过合作经历的dcs设计施工单位，把自己的设想跟技术人员进行交流，马上引起了对方的极大兴趣，“关总，只要你能给出分散于各地的老年服务中心的详细控制参数，我们通过优化设计，就能给你做出一套模型，依据这套模型便可对每个老年服务中心实行有效管理，随时知道服务中心的经营管理状况，这在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障碍。”
关云天很受鼓舞，他暂停了手头的其他工作，翻出养老机构管理条例，重新细化原来的各项指标，又加进了对老年服务中心声誉有影响的几项考核标准，并使之量化。
在关云天和dcs设计机构技术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并借鉴跨国企业的管理经验，他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建成了一套适用于分散式养老机构的管理模型。
设计方介绍，这套模型是开放式的，在使用过程中，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对参数进行修改，以便适应各种不同的管理要求。
硬件设施建成后，关云天用这套模型对昌达控股位于省城的养老机构进行验证，结果跟现实情况有极高的吻合度，证明这套模型可以用于实际管理。
第652章 不愿跟外人参合
当几个地市级城市老年服务中心的经理们听见这个消息后，都觉得有点不可理解，“这是要对基层管理进行监督吗？”有人在心里嘀咕。
“大家不要想多了，这项举措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你们的工作还跟从前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关云天向基层经理们解释道。
其实，要说分散式管理系统没有监督作用，关云天自己可能都不会相信，只不过一直以来，关云天的用人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对于分散于各地的养老项目，利润多少只是一方面，他最担心的还是因为项目经理的工作失误或责任心缺失，导致养老机构的声誉受损，通过这套管理系统，可以及时发现问题，避免影响老年服务中心口碑的事情发生，从这个角度看，采用分散式集中管理模式，主要目的真不是监督各位项目经理。
这种看上去自相矛盾的做法，关云天也觉得有点无奈，但养老业务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如果不进行适当的风险管控，等到事情发生了，那就悔之晚也！与其亡羊补牢，不如防患未然。
实际使用过程中，只要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关云天从不干涉基层管理工作。最初，基层经理们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感到浑身不自在，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逐渐放下心来，直至恢复到以前的工作状态。
作为昌达集团和昌达控股两个大公司的企业法人，关云天事务缠身，有很多大事需要考虑，并等待他决断，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把精力放在某一项具体管理措施上。
养老业务板块的分散式集中管理体系投入运行一个多月后，关云天把这项工作移交给关琳珊，他要继续推进跟有关地市级城市的养老合作项目。
在跟g市的有关领导洽谈养老项目的合作事宜时，对方民政部门的一把手向关云天提出一项要求，据说当地有位企业家想跟昌达控股公司合资兴建老年服务中心。
这让关云天有点意外，“合资？我们在其他地市都是独资经营的，一方面我们不缺资金，另外，昌达控股是上市公司，即使需要资金，我们可以从股市融资，也不需要跟其他企业合作。”
“关总不要急于拒绝嘛，等你跟这位老板见面后再做决定，你们谈一谈，说不定你会喜欢跟他合作呢。”
“见面？有必要吗？我到g市跟领导们洽谈投资事宜，从来没想过跟别人合资。再说，我们是上市公司，大事需要董事会决策，我说了也不算。”关云天找理由推脱。
“俗话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关总驰骋商海多年，不会拒绝一次好心的邀请吧？”民政局的一把手直言道。
要是再拒绝，就让这位章局长下不来台了，关云天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见个面当然可以，章局定个时间吧，我计划后天离开g市。”
“关总时间宝贵，我替对方做主了，就在今天晚上，你
们见个面，谈谈再说，事情成与不成无所谓。”这位章局倒也实在。
傍晚，章局长的专车将关云天接到g市一家高档酒店，在大堂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预定的包房，推门进去，见老章跟另外两人正在里面等候。
老章起身离坐，上前迎接，“欢迎关总的到来！”
其他两人也站了起来，他们上前跟关云天握手，章局长把关云天让到主宾的位置上，“关总，你请这里入座，大家先坐下，然后我再介绍。”
宾主分别落座后，老章朝他的两位同伴说道：“曹总，温经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昌达控股公司董事长关总。”
被称作曹总和温经理的两人重新站起身，走过去跟关云天再次握手，“久闻大名，欢迎关总！”
老章趁机介绍道：“关总，这位是g市方圆建筑公司曹总经理，那位是他们的常务副总温经理。”
“幸会曹总！幸会温经理！”关云天跟两人一一握手致意。
根据当地习俗，坐在主陪位置的章局长安排妥当菜品和酒水，不一会儿，酒菜上桌，老章以主人的身份举杯相邀，关云天则客随主便，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趁还没喝醉，章局长举起酒杯跟关云天单独相碰，“关总，我敬你！”
“互敬吧。”
放下酒杯，老章用公筷为客人夹了些菜，关云天则连连道谢。
相互客套一番之后，老章说道：“关总，今天会谈时，我提到的那件事，你认为怎么样？”
“其实当时我就表明了观点，说实话，这里的养老项目总投资才两个来亿，再搞个合资，我认为真没有必要。”关云天道。
“关总拒绝其他资金的加入，是怕将来不好管理吗？”坐在对面的老曹插话问道。
“章局提到的要跟我们合资建设养老项目的企业，想必就是曹总的方圆建筑公司吧？拒绝其他资金加入，倒不是害怕不好管理，我们的昌达控股公司，就是一家标准的股份制企业，公司的经营管理完全按企业章程进行，没有什么不好管理的。我是觉得投资不大的项目，搞合资经营没有意义。”关云天道。
老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g市的养老项目需要两个亿的投资，在关云天看来这仅仅是个不大的项目，可对于年营业额才四五千万的方圆建筑公司，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像方圆建筑公司这种资质较低的建筑企业，四五千万营业额，利润最多也就六七百万，如果关云天同意合资建设g市老年服务中心，别说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就算方圆建筑公司投资比例只占百分之三四十，七八千万的投资，也是老曹的方圆建筑公司十余年的利润总和。真要参与合资，老曹只能去银行贷款。
当然，方圆建筑公司经营了十余年，企业也有些闲钱，曹老板觉得建筑行业竞争太激烈，利润空间被压缩的越来
越小，而且揽活不容易，垫付资金多，工程结算难，他早就对建筑行业心生倦意，但不知道除此之外，该涉足哪个行业。
民政部门的章局长跟老曹是多年故交，前段时间两人相聚时，老曹向章局长谈到自己的苦恼，并问计于老章，请他为方圆建筑公司的未来发展指条道路。
老章是行政干部，对企业经营一窍不通，但他又想为朋友分忧解难，这时，他想到了前段时间关云天来找他洽谈投资兴建老年服务中心的事，他建议方圆建筑公司跟昌达控股合作投资。
但是，老曹对养老项目没有信心，“跟一帮土埋到脖子的人打交道，他们把钱攥得比谁都紧，想从他们那里挣钱，我看很难。”
“你看看这份资料，”老章把关云天留下的一份公司情况介绍递给老曹，“人家昌达控股公司已经在省城投资兴建了十万张床位的大型养老机构，不仅如此，还在本省的另外六七个地市级城市投资了老年服务中心，如果像你说的老年人的钱那么难挣，他们不仅不会进一步扩张，恐怕早就维持不下去了吧？”
老曹觉得章局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养老项目不挣钱，昌达控股公司为什么还要继续扩张？“既然如此，我们方圆建筑公司也可以自己投资兴办养老机构，不一定非要跟外人合资呀！”
老章不同意朋友的观点，“你们是搞建筑的，此前跟养老项目从来没沾过边，为老年人服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认为你们不一定能做好。另外，你看人家投资多少？两个亿呀！你能拿出多少钱来投资？”
不得不说，老章不愧是民政部门的领导，他认为养老项目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好的，这也是对朋友负责任，否则，如果贸然进入这一行，一旦经营管理出问题，最终多少投资都得打水漂。
于是，老曹听从章局长的建议，一心一意要跟昌达控股搞合资，虽然关云天已经明确拒绝了这一要求，但老曹仍不死心，“关总，你们昌达控股有实力，可以占大股，所有事情都由你们说了算，我们只想为g市的养老事业做点贡献，作为小股东，我们不会干扰企业的经营管理。”
关云天有点莫名其妙，“那又是为什么呢？既然曹总这么热衷于养老事业，你们方圆建筑公司可以单独投资兴办一家养老机构嘛，照样可以为g市的养老事业做贡献，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不怕关总笑话，我们倒是想那么做，但方圆建筑公司既没有那样的实力，又没有经营管理养老机构的能力。”
能说出这番话，关云天不怀疑老曹的诚意，但要答应对方的合资请求，显然没那么简单。说实话，对于养老业务板块的管理，这些年来关云天及其团队确实动了很多脑筋，而且具有特色，有些管理模式和经验，不能说是企业秘密，但也不愿让外人知晓。
要是跟老曹的企业合资，就算对方投资比例再小，即使不参与经营管理，企业的规章制度总得让人家知道吧。
第653章 值得做的交易
虽然昌达控股是一家标准股份制企业，但其主要业务板块是养老事业，这项业务占上市公司全部营收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随着公司养老项目的不断扩张，养老业务的营收份额还将不断增大。但是，从借壳上市第一天开始，利用昌达集团控股股东的地位，关云天一直将养老业务板块牢牢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其他股东既无权力，也无机会，更无能力染指其中。
迄今为止，昌达控股公司已经在本省的六七个地市级城市投资兴办了老年服务中心，从未遇到要求合资经营的情况，这次在章局长的引荐下，g市的方圆建筑公司要求合资经营老年服务中心，关云天觉得很别扭。
一方面昌达控股根本不缺那点钱，他们不想引入外来投资者参合养老业务的经营管理，另外，昌达控股的养老业务板块，确实有一些经营管理模式具有独到之处，这些方法或经验，关云天不想跟外人分享。
跟一般成功人士不一样，尽管身兼两大公司董事长，关云天做事任然讲究留有余地，面对方圆建筑公司总经理老曹提出的合资请求，该坚持的原则一定不能退让，但这位曹总经理是民政局一把手的故交，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如果就这样不给对方一点情面，得罪老曹是小事，让民政局的一把手老章颜面扫地，无论如何没有好处。
从g市市府的态度可以预期，昌达控股在g市投资养老项目，一定可以得到政府支持，但民政部门作为养老项目的主管机构，即使项目顺利兴建起来，将来也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很多优惠政策全要仰仗民政部门的具体落实，如果这位章局在政策落实方面跟你来个太极推手，昌达控股公司就要吃大亏，到那时，企业遭受的损失将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关云天端起酒杯，“章局，曹总，温经理，咱们喝酒，我敬你们！”
“关总太客气了，你是客人，应该我们敬你才对。”
“来吧，还是互敬为好。”宾主共同举杯，桌上的气氛有所活跃。
“曹总，你们是做建筑工程的，跨界经营不容易，恕我直言，尤其像养老行业这样的服务项目，真不太适合你们。”放下酒杯，关云天直言道。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前面我曾说过，建筑行业现在竞争太激烈，不好揽活，甲方要求垫付资金越来越多，而且竣工后结算也不利索，让我很苦恼，不知道做什么好。实不相瞒，我们今年到现在，才揽到一项五百万的小工程,有几个施工队，现在还处于放假状态呢。”老曹愁眉不展。
“如果曹总仅仅因为不好揽工程而感到苦恼，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关云天端起旁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若无其事地说。
话音刚落，章局长马上接了过去：“哦，关总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是好事呀！”
老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助我们一臂之力？关总这话可是真的？”
“这种事，我从不跟别人开玩笑。”关云天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那就太好了！关总，请问你想怎么帮助他们？”老章倒是深信不疑。
“我们在g市投资的养老项目一旦落实下来，将有大量的基建工程，如果曹总他们方圆建筑公司的资质、信誉和报价合适，应该可以从我们的项目那里拿到一些工程。”关云天道。
老曹兴奋不已，“方圆建筑公司的资质信誉都没有问题，至于报价嘛，肯定也不会太高。关总，谢谢你的关照，来，我敬你！”说完，端起酒杯走了过去。
“曹总别着急感谢，刚才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我也没跟你承诺什么。”关云天客气地让对方回到自己座位上。
老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关云天，“关总，你不是说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吗？怎么又仅仅是一种可能呢？”
“投资两个亿的项目，基建工程要占投资总额的一多半，也就是一亿多一点，这样的基建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我们肯定要用招标的办法确定施工单位，你们可以参加投标竞争嘛。”关云天道。
“你是说我们必须通过投标才能拿到项目？”老曹有些泄气的样子。
“你以为呢？一个多亿的基建项目，任何甲方也不可能随便指定施工单位。”
“哦，我们也要参加投标！关总，如果你保证只要我们参加投标，就能拿到工程，那也无所谓。”
“我可不能跟你做这样的保证，如果方圆建筑公司的各项条件跟其他单位都差得很远，你们是不可能中标的。”关云天道。
“听关总这意思，只要方圆建筑公司参与投标，在同等条件下，曹总他们公司具有一定的优先权？”老章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差不多吧，但章局说得对，要跟其他投标单位同等条件，所以，投标前一定要把功课做好。”
“关总的意思我知道，可是做功课......，我们需要找谁呢？”老曹有些茫然。
“找谁干嘛？哦----，你想多了！我说的做功课，是指标书和企业各项软硬实力，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昌达控股是一家十分规范的股份制企业，我们的管理很正规很透明，想通过不正当手段在投标中胜出，是根本不可能的！”关云天严正指出。
老章接了过去，“能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胜出，已经是关总给予方圆建筑公司的最大照顾了，曹总知足吧！”说完，他端起酒杯，侧身对着关云天，“关总，谢谢你对方圆建筑公司的关照！我敬你。另外，一旦你们在g市投资的项目落实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你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们办妥。”
关云天虽然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但他对老章这番话心知肚明，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有些交易不得不做，如
果一味地不近人情，现实中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他也免不了说违心的话，办违心的事。
再说，只要老曹的建筑公司软硬件条件差不多，给他一些工程，不仅让他打消入股g市老年服务中心的念头，把他拒之问外，又给了民政局一把手很大的面子，关云天相信老章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有了这样的默契，接下来在跟g市有关部门的谈判中，在民政局一把手的极力推动下，谈判进程明显加速，关云天要求的一些条件也完全得到满足，本来以为还要经过一两个回合的谈判才能定下来的事，在本轮谈判就顺利落实了，这有点出乎关云天的预料。
g市的老年服务中心基建项目招标过程中，因为方圆建筑公司资质偏低，招标方将建筑物的主体构架工程给了一家实力最强、资质等级最高的建筑企业，老曹的方圆建筑公司，则得到了其余建筑工程，标的额度达到五千多万。无论老曹本人，还是他的铁哥们章局长，都对这一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在办理老年服务中心的营业执照和有关手续时，凡是涉及民政部门的事，全部一路绿灯，一把手老章信守承诺，不仅将老年服务中心应该享受的政策优惠全部兑现，而且把那些可给可不给的优惠政策，也全都给了老年服务中心。关云天做过估算，仅此一项，g市老年服务中心每年至少多得五百万政府补贴。
一段时间以来，为了在g市投资的老年服务中心，关云天频繁出差，在总部办公的时间很少。g市的投资项目确定下来后，现已完成了基建招标和各种手续的办理，关云天把具体工作移交给项目经理，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回到昌达集团总部办公室，桌上堆满了各种等待处理的公务，忙碌了整整一天，关云天才把堆积的事情处理完。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关琳珊推门进来，笑嘻嘻地说：“你需要个贴身秘书啊！”
“莫名其妙，我要贴身秘书干什么？”关云天白了女儿一眼。
“你这一出差，两个公司几乎每天都有需要你处理的事情，你却不在岗位，堆在这里不影响工作吗？”
“你还别说，二十多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影响什么工作呀！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秘书能代替我吗？一般事务，这边有集团公司办公室，那边有董事会秘书室，他们都会处理，堆在我桌上这些材料，一方面办公室处理不了，另外也都不是太着急的事，等我回来处理，耽误不了任何事情。”关云天道。
“哦，算我多操心。g市的项目定下来了？”
“都完事了，目前正在进行基础建设。你这么清闲，没事儿吧？”
“清闲什么呀？昨天就想过来向你汇报情况，见你忙碌一整天，没忍心打扰你。”
关云天这才认真问道：“你要汇报什么情况？”
第654章 不能容忍的行为
自从养老业务纳入分散式集中管理系统后，分布于多个地市级城市年服务中心的项目经理们，开始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谁也不把公司这种分散式集中管理当回事儿。
运行两三个月后，基层项目经理们也许感觉不到公司集中管理系统的存在，他们的本来面目也就逐渐显露出来了，不过，只要不造成大的不良影响，关琳珊也不小题大做，最多在有关场合提醒一下。
但是，有位项目经理却把关琳珊的提醒当成耳旁风，不仅在平时的管理中不严格执行规章制度，显得很随意，而且有几件事做的很过头，如不及时制止，将对那里的老年服务中心造成不良社会影响。
关云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影响老年服务中心名声的行为，还没听完关琳珊的汇报，他就有点坐不住了，“详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你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嘛。”
“好，你坐下吧，慢慢说。”关云天示意关琳珊在对面坐下。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调研，发现这位基层经理主要有三方面问题，第一，跟该老年服务中心医务室的医护人员勾结，药品加价比较多，多种药品和处置费比当地三甲医院还贵，而且，医生开药处方量很大，有让患者过度消费的嫌疑，在医务室就过医的老人们对此意见很大。”
“嗯，这是一方面，还有呢？”
“第二，这位经理不仅社会关系很广，而且人员构成复杂，据说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经常找他吃喝玩乐；第三，他把养员分成三六九等，家里有社会背景的，他格外关照，对于绝大多数家境一般或家境不好的养员，他几乎从不关心，这在养员中影响很坏。”关琳珊道。
“这些行为对老年服务中心的声誉都有不良影响，你向他指出过吗？”
“跟他提过，但这人好像脾气不太好，很难沟通。”
“是哪个城市的？姓什么？”
“f市老年服务中心的，好像姓姚。”
“嗯，想起来了，我对这人有点印象。好啦，我来处理吧。”
关云天记得，当初为f市老年服务中心招聘项目经理时，当地职能部门一位副局长向他推荐了这位老姚，说起来老姚的履历也算不错，他九十年代中期从一所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f市一家地方国有企业工作，到那家企业倒闭破产时，老姚做到了企业副厂长的位置，虽然企业不大，总共只有不到一千名员工，老姚能脱颖而出，说明其人多少还是有些能力。
招聘面试过程中，据老姚自己介绍，原来工作的企业倒闭后，他已经辗转了三个单位，其中涉及工业企业、商业企业和服务行业，都是做管理工作，关云天对这样的履历很感兴趣，但不认同老姚的说话办事方式，不过，因为他丰富的履历太
能打动人心，包括关云天在内的面试人员都忽视了他的其他缺点。
入职昌达控股公司后，老姚担任公司在f市投资的老年服务中心项目经理，不得不说，由他负责的工作，关云天都比较省心，无论项目建设期间，还是建成后的运营管理，老姚都做的井井有条，确实体现出一定的水平和经验。
也许觉得自己工作能力比较强，或者本性就是如此，老姚对昌达控股公司搞的分散式集中管理模式不以为然，在日常工作中依然不知收敛，我行我素，当关琳珊发现问题后，在电话里跟他沟通时，老姚不是极力狡辩，就是表里不一，不思悔改。
联想到以前的种种情况，关云天觉得这个情况应该引起重视，不要因为项目经理老姚的行为，坏了当地老年服务中心的名誉。
有了分散式集中管理系统，要想了解某个单元的情况，就变得非常容易，为了证实关琳珊的说法，关云天不动声色，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在电脑上观察f市老年服务中心的运行情况。一连十天，关云天从集中管理系统了解到的情况，跟关琳珊的说法基本一致，他拨通了老姚的电话，通知他第二天到公司总部开会。
f市离公司总部有二百多公里，老姚第二天开车到达昌达集团总部时，已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
到关云天办公室门口，老姚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请进！”
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见办公室除了关云天，没有第二个人，老姚有些奇怪，“关总，我来了。你不是说开会吗？怎么......？”
关云天知道老姚想问什么，但他没有解释，而是说道：“来啦？好啊！这就到中午了，你先去食堂吃饭，然后找个地方午休，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来。”
除了他自己，老姚在总部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老年服务中心的经理，中午吃饭时，他坐在食堂一个偏僻的角落，跟其他几个项目经理打电话，问他们是否接到开会通知，对方毫不知情，“哟，董事长单独召见你，老姚，看来你要升官了。”有人戏谑道。
饭后，老姚在离昌达大厦不远的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准备午休，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董事长单独把我招来，究竟为了什么事儿呢？”也许早就习以为常了，老姚根本没往他那些不当行为上联系，可能他觉得那些行为都是正常现象。
下午两点，老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时来到关云天办公室，“你坐吧。”关云天淡漠地招呼道。
老姚在离关云天四五米远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怯生生地问道：“关总，你把我找来，不是为了开会吧？”
关云天根本没打算解释原因，而是直接问道：“姚经理，自从f市老年服务中心开业运营以来，管理情况怎么样？”
听见关云天询问服务中心管理问题，老姚认为这也许是公司高层领导跟各项目经理的一次例行单独
谈话，于是，他的心情放松下来，“管理情况？不错呀！经济指标完成了，养员们也都很听话，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看来姚经理自我感觉很好嘛，不过有句话叫人贵有自知之明，过分的自负，对自己没有好处呀！”关云天意味深长地说。
老姚当然不傻，他觉得关云天话里有话，“关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什么地方我做错了？”
关云天无奈地一笑，“不知你确实没感觉到，还是故意感觉不到，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我想问问：一直以来，你是不是跟社会上的某些人走得很近？”
“社会上的某些人？你是指我的那些朋友吧？是啊，他们确实三天两头去老年服务中心找我玩。”老姚也不隐瞒。
“再顺便吃吃喝喝，打打麻将？”
“都是一帮朋友，有时候我留他们在服务中心吃饭，也有他们在外面请我的时候，朋友交往，哪分得那么清楚呀！”
关云天点点头，“我也是喜欢喝酒的人，你这意思我理解。但是，除非工作需要的应酬，你得注意影响啊！三天两头地喝得酩酊大醉，你让老年服务中心的员工和养员们怎么看你？看见你那副样子，外界对咱们老年服务中心有什么印象？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老姚终于明白这趟总部之行的目的了，他降低了说话的声音，“每次消费都有记账，我让服务中心财务室把我消费的账单列出来，吃喝消费了多少，从我工资里扣除。”
“姚经理，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你指出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你带朋友到服务中心吃了多少喝了多少，别说昌达控股公司，就是老年服务中心，只要有必要，还能在乎那点吃喝吗？关键是你这样做对老年服务中心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只要你能消除那些不良影响，今后不在上班期间跟一帮社会上的朋友进进出出，以前消费那些账单，可以既往不咎，一笔勾销！”关云天道。
“可是，我跟他们都是十多二十年的关系，因为工作就不跟他们交往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老姚感到难以理解。
“没有人反对你跟朋友交往，这是你的私事，我们无权干涉，你跟任何人交往，都跟我们无关，但前提是不能跟你的工作扯上关系，如果因为你们的交往而对老年服务中心造成不良影响，那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心里不服气，老姚还是低下了头，“好吧，以后在八小时内尽量不跟他们来往。”
“不仅工作时间不能跟那些人来往，即使下班后，在跟朋友相聚时，也最好不要谈论老年服务中心的事，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另外有养员反映，在医务室就医时，医务人员习惯于开大处方，而且药品价格和处置费比外面的三甲医院还高，这些情况你知道吗？”关云天步步紧逼。
老姚涨红着脸，急欲撇清关系，“关总，那是医务室的事，与我无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