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多有得罪
老康已经是六十四五的年纪,对于多年前的人和事,特别像老李说的这种情况,他当时只是个在后勤部门搞采买的小职员,他当然认识局长,人家老康却未必认识他!
不过好在老康的脑子还算灵活,为了不让老李尴尬,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时间长了,不过有点印象,原来你就是城建局后勤科的小李?”
“康局,我就是当年的小李呀!当时专门负责为局机关的小食堂买菜。”
“你还真有本事,你是什么时候调到土地局去的?还当上了稽查科长,有出息,了不起呀!”话又不值钱,对于搞了一辈子行政工作的老康,张嘴胡乱夸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老领导,在你退居二线以前,我就托人调到土地局了,结果在土地局也没干好,这么多年才混了个科长,而且科长这个职位对我来说怕是顶到天花板了!”李科长道。
老康随意恭维道:“可别这么说,你还年轻,时间对你有利,说不定那天就被某位领导看中了,前途不可限量哟!”
所有人还都没入座,关云天等着安排座位,他提醒道:“两位领导,咱们坐下说话。今天李科长是客人,请在主宾位置入座,康局当副宾,苏局,咱们随便吧。”
老李急忙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有老领导在场,我哪敢坐这个位置!”说着,李科长把老康推向主宾位置。
“今天你是客人,就别推三阻四了,还是听从关总安排吧。”
看见两人僵持不下,关云天再次做出安排,“李科长,你跟两位同事是客人,你在主宾位就坐,让那位年龄较大的同事当副宾,为了你们叙旧,请康局坐在你旁边,方便你们交谈,这总可以了吧?”
没等老李说话,老康抢先在主宾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关总这个安排太好了!我先坐下来,李科长,你就别再推了。”
“这----,好吧。”老李只得听从安排。
宾主落座后,关云天把菜单递了过去,“李科长,请点菜,。”
“关总,我对菜品没什么讲究,还是客随主便吧。”
“李科长,你是主宾,今天一定要点菜,点自己喜欢的菜品。刚才听说你曾在后勤科当过局机关小食堂的采买,对菜品必然有研究,正好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关云天道。
“哎哟,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见实在推脱不掉,老李点了两样很普通的菜品,然后把菜单递给关云天。
在桌上的其他宾主依次点菜以后,关云天根据情况,又添加了几样菜品,并直接让服务员上一种本省名酒。
当晚酒局的目的,就是要让老李一醉方休,所以,陆续上菜后,关云天让服务员给每个酒杯斟满了酒,他举杯道:“第一次跟李科长相聚,欢迎土地稽查科的朋友们!李科长,第一杯,咱们六口喝干,举杯者人人有份。”
老李倒是有些酒量,他觉得在酒场上能把他灌倒的,还真不多见,于是,他来者不拒,对于关云天的提议,老李欣然答应。
第一杯同时喝干后,关云天道:“从第二杯开始,咱们能者多劳,不再制定统一标准,每个人尽力而为。”
听了这话,老李以为关云天在给自己找台阶,留后路,“关总,你这是什么意
思?才喝完第一杯,难道你要打退堂鼓?”
“李科长误会了,我一定把你陪好,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照顾老领导,毕竟康局、苏局、还有我们的薛总,都是年过六十的人了,我的意思不要给他们定量,让他们随意。”
“让老领导们随意,也好!那咱们开始吧。”老李主动端起了杯子,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关云天点点头,“好,从第二杯开始,李科长,你说怎么喝?”
“干什么事都要图个顺,六六大顺,要不还六口喝干?”
“就依李科长的提议,各位领导,我们往下进行了,你们也别闲着,但尽力而为,不要强求。”关云天端起杯子,跟老李和稽查科的另外两位工作人员相碰。
酒品如人品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一个人的脾气性格,在酒场上往往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在对关云天的酒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老李自持酒量较大,就想看关云天喝醉了出洋相,这是他现在的真实心态。
虽然看出老李有些酒量,其实关云天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喝多少酒,不过既然留下人家吃饭,对方也表现出了喜欢喝酒的愿望,即使舍命陪君子,关云天也要尽力把场面应付下来。
以这样的速度,十多分钟后,第二杯酒就见底了。在倒上第三杯的时候,老李的两位同事要求不再跟随。
“怎么了?咱们一起喝吧,如果你们觉得速度太快,从第三杯开始,可以喝的慢一点。”关云天道。
“关总,不是速度快慢的问题,我们只有这么大的酒量,实在不能奉陪了,你们继续吧。”
“好,我们继续。李科长,现在就剩咱们俩,从第三杯开始,这酒怎么喝?”关云天的意思,桌上的其他人都在等待,能不能加快点进度。
“刚才已经说好了,六口喝干,还按计划进行。”看来,老李不喜欢喝得太快。
两杯酒下肚以后,老李便不主动举杯了,为了加快进度,关云天只好一次又一次地举起杯子,催促老李往下进行。
第三杯酒的用时,显然更长一些,大概经过二十来分钟,总算喝干了。“两位领导,还要继续倒酒吗?”服务员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倒,继续倒酒!”老李指着面前的杯子,冲服务员高声说道。
从说话语气上,关云天看出老李已经有点醉意了,他不动声色,停了几分钟,见老李无动于衷,关云天只好主动举杯,“李科长,这是第四杯酒,来吧,继续畅饮!”
“畅饮?这词用得好!关总,看得出来,你不仅是个文化人,而且还很豪爽,来吧,畅饮!”老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但这并不是他要加快进度,而是端杯子的手已经缺乏准头,这个时候,估计他对白酒的辛辣味道已不太敏感了。
“李科长,这才看出来吧?文化人也有豪爽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感觉很爽!”关云天故意迎合道。
“关总,以前对你不了解,就你这脾气性格,要是早认识,咱,咱俩一定能成为哥们。”老李说话有点不利索了。
“嗨,昌达地产公司到省城做业务总共才两年多点,上哪儿早认识呀!成为朋友倒是有可能,可别仅仅成为酒肉朋友啊!”关云天意味深长地说。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嘛,你是文化人,我学历不高,你要跟我谈古论今,就如对牛弹琴,我对那些玩意不感兴趣,要说喝酒嘛,咱俩准有共同语言。只是没,没想到,你这酒量不在我之下呀!”老李这才觉得,以他的酒量,不一定能把关云天灌醉。
“在人们的印象中,酒肉朋友都靠不住,关键时候没有用。”
“那,那可不一定,啥事都别说的那么绝对,要是咱俩早认识,就算是酒肉朋友,前段时间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来,继续喝酒!”放下杯子后,关云天假装没听懂老李的意思,“李科长,你说的什么事呀?”
“什么事?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查处违规屯地的事呀!”
“既然查处的是违规屯地,就凭咱俩是酒肉朋友,你就能高抬贵手?或视而不见?那你不就失职了吗?”
“关总,我看你也是假正经,什么叫失职?要是什么事都较真,查的过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敢说你们没到建委做工作?否,否则,他们不会给你出具那么有力的证明材料。”虽然有些醉意,但老李头脑还清醒。
关云天不置可否,“你们稽查部门不是也有自己的执法标准吗?随便查就是了。”
“你可别气我了,有了建委的证明材料,谁还能拿你们怎么样?不过你这一手玩的确实高明,不放一枪一弹,让我们主动撤回处罚通知书。”
关云天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果坐以待毙,我们不就成了稽查部门案板上的肉了吗?”
“不得不说,你这一招确实够狠,不仅处罚撤销了,还把我们弄得灰头土脸,这是我做稽查工作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多有得罪,请李科长海涵!给你赔罪,我敬你!”关云天希望酒局尽快结束,他举杯再敬老李。
“赔什么罪呀!你们把事情干得那么漂亮,只能说明昌达地产公司和关总绝非等闲之辈,看来,我们以后得刮目相看了!”
“李科长,即使不算这件事,说起来我还真有得罪你的地方,在我们的海天商务中心那件事情上,当时确实没有退路,还请你理解。”关云天道。
“你别说了,那件事是我没有自知之明,现在想起来,令人惭愧,我怎么能答应朋友出面做那样的事呢?简直是糊涂!”
趁着老李还没完全失去记忆,关云天故意提及他出面帮朋友为收购海天商务中心砍价那件事,目的是让老李知道,一个稽查科长,出面为朋友砍价,张嘴就是两三千万,也太不自量了!
事后,老李自己也觉得那件事办得太冒失,虽然他当时有自己的盘算,想利用砍下的价格,从中提成,大发一笔,但关云天根本没给他面子,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在这种场合,当着稽查科同事的面,关云天再次提及那件事,老李自然想尽快敷衍过去,事情没办成,如果再传回单位,说起来就不好听了。于是,老李提议两人共同举杯。
第四杯见底了,老李已经醉眼朦胧,关云天问道:“李科长,尽兴没有?”
“尽兴?还,还早呢,服务员,倒,倒酒!满杯!”
见状,关云天估摸着,老李顶多一斤的酒量,既然他还没尽兴,那就满足他的要求。
第438章 自不量力
到了这个时候,酒桌上的其他人早已酒足饭饱,他们默默地坐在一旁当观众,因为李科长还没尽兴,关云天就得陪着,服务员给两人倒满了第五杯,这种二两半的高脚杯,如果都喝下去,每人就喝了一斤多酒。
不知道老李究竟能喝多少酒,但这种四十五度的中等烈度白酒,关云天的最高记录喝过六杯,所以,五杯酒他完全能应付。
“李科长,其他人都在等着咱们,既然又倒上了,是不是可以抓紧点时间?”关云天催促道。
“哈哈,谁......谁让他们不喝的?咱......咱俩没完事,谁也不能提前退席!”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老李可能早把旁边那位他称之为老领导的康局长忘了,否则他不会说出这种对人不敬的话,不过,酒后吐真言嘛。
旁边的老康和老苏也不在意一个醉鬼的胡言乱语,“没关系,我们不着急,你俩慢慢喝。”
“尽管老领导们不着急,咱俩也不能这样消磨时间,李科长,来,我敬你!”关云天端起酒杯示意干杯。
“敬......敬什么呀?你要是敬酒,我就不......不喝。”
传说中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就是老李这样的货色?“那你要怎样才喝呢?”关云天把酒杯往桌上一顿。
“同......同时干杯,一起喝。咱......咱们哥俩,好哥们,用......用得着敬我吗?”关系发展的真迅速,这么快就成好哥们了。
“好,同时干杯,来吧,一起喝。”要不是为了应付场合,关云天无论如何也不愿跟老李这样的人在一桌喝酒。
“好兄弟,仗......仗义,够......够意思,今后遇......遇到什么事,跟我说......说一声,不用你出......出面,我帮你摆......摆平。”说完,老李一头趴在桌子上。
“李科长,你怎么啦?”关云天连呼了几声,老李一动未动。
“关总,李科长醉了,他从没喝过这么多酒。”一位同事道。
“哦,看来醉的不轻,他究竟能喝多少酒?”关云天道。
“他呀,也就三杯酒的量,但给别人挺能喝的印象。”另一位同事说道。
“我不知道他的底细,那你们刚才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关总,你也看到了,就他在酒桌上的做派,一杯酒下肚,除了局里的一把手卢局长在场,否则,即使局里那些副局长,他也不放在眼里,如果我们劝他,只能引来他的一通臭骂。”
关云天点点头,理解两位同事的难处,就老李这样的酒品,如果他喝得高兴,喝到七八分醉意,即使他父母的话,他也听不进去。“麻烦两位了,请你们把李科长送回家,多谢啦!”
真是不打不相识,第二天上午,老李自己开车来到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他像老朋友一样推开关云天办公室的房门,进屋便寒暄道:“关总,不好意思,昨晚喝醉了,让你见笑啦!”
看见老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关云天略感诧异,“哎哟,笑话什么呀!昨晚我也喝醉了,但凡喝酒的人,谁敢说自己没有醉过几回?”
“多谢理解!只有好哥们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喝了一场酒,老李真把自己当成关云天的朋友了。
“李科长,你请坐,
请问你今天来......?”
“嗨,昨天只顾忙活喝酒的事,把该做的工作都忘了,那份处罚通知书还在你这里,我来把它收回去。”
“可不是嘛,当时我也忘了给你们带走。”关云天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落款盖有红色大印的1A打印纸,递给老李。
将收回的处罚通知书折叠起来放进包里,老李起身告辞,“关总,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着什么急呀?要不咱俩中午再喝点?”关云天故意说道。
“算了吧,几天之内都不想喝酒了。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
关云天摇了摇头,心里说道:“有事给你打电话?就凭你一个稽查科长,在省城这个地方,还算多大个领导吗?真是自不量力!再说,就你那人品,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
昌达集团十余名高管在省城的住房已经装修完毕,部分高管利用星期天双休日,已经购置了家具,陆续开始了在省城的生活,关云天原想买一辆中巴车作为通勤车,方便高管们在昌达集团总部和省城之间的往来通行,正当他要委托集团公司办公室经办这件事的时候,叶佳怡向他反映了一个情况,“很多中层管理人员也想去省城居住,当然人家不是跟高管们攀比,而是自己出钱买房子。”
“哟,没看出来呀,他们还有这种想法?”
“这并不令人意外,那些连续在昌达集团做了七八年以上的部门经理、分公司正负主管或科室主任的中层管理人员,以他们这些年来的收入,我觉得在省城买套房子绰绰有余。”叶佳怡道。
“那倒是。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很自然,毕竟人往高处走嘛。”关云天道。
“所以,我觉得这辆通勤车不买为好,高管们节假日或周末回省城,要么自己开车,要么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一辆中巴车,只有十多个座位,真要是将来有中层管理人员在省城居住,你不让他们搭乘通勤车,那就是高管们搞特殊,说起来不好听,容易造成中层与高层之间的隔阂;让他们乘坐,通勤车座位有限,有些人坐上了,有些人没坐上,那就会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不买通勤车,来回的交通工具自己想办法。”
“嗯,有道理,幸好还没让办事人员去经办。”
“另外,大家都知道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搞房地产开发,如果有中层管理人员想在内部买房子,价格上有没有优惠?”叶佳怡道。
“你告诉他们,省城有多家开发商,买房子不要局限于昌达地产公司,但有人想买自己公司的房子,我们非常欢迎!价格嘛----,位置极好的打九折,位置一般的打八折。另外据我所知,昌达地产公司第一个楼盘已经销售的差不多了,他们想在内部买房的话,恐怕要等第二个项目开盘,时间大概在明年五一左右。”
叶佳怡刚从办公室离开,关云天面前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听见一个好久没听到,却很熟悉的声音,“关总,你在总部办公室吗?”
“常经理吧?老大哥,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那边的业务一直令人放心,所以,平时就没跟你联系。”
给关云天打电话的,是昌达融资担保公司的老常,这家融资担保公司是昌达集团旗下的民间金融机构,关云天聘请富源县农商银行的退休副行长老常在那里当经理。
“是啊,咱们平时联系很少,不过要是你有空的话,我想过去向你汇报一件事。”老常的语气很严肃。
“今天正好有空,你过来吧。”
二十多分钟后,关云天听见敲门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正是老常,关云天起身相迎,“快请坐!咱俩半年多没见面了吧?”对于这位老大哥,关云天尊重有加。
老常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来,“是啊,记得还是上半年,咱俩匆匆见过一面。”
关云天把一杯新沏的茶放在老常面前,“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跟老常见面,关云天一般不问业务方面的事,因为老常是老金融,他的工作一直令人放心。
“身体没问题。你也坐下吧,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老常表情很严肃。
关云天拉把椅子在老常旁边坐下来,“干嘛这么严肃?说说看,什么事?”
“还记得天源橡胶制品公司吗?”
“当然记得,怎么啦?”看见老常一脸严肃的表情,关云天也认真起来。
“咱们昌达融资担保公司为他们担保了七个亿的银行贷款,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对呀!当时县里的一位副县长找到我,想请昌达集团为其担保,咱们建立民间融资平台的目的,就是为昌达集团建设一堵隔离金融风险的防火墙,所以,我把他们推到了你那里,在昌达金融担保平台为天源公司做的担保。”关云天道。
“但是,天源公司现在可能出问题了,据不完全可靠的消息,他们的资金链断裂,可能要申请破产。”
“什么时候的事?此前没有得到消息吗?”关云天非常震惊。
“看来天源公司事先把消息封锁的很好,我也是前两天才听朋友说的。”
关云天回到办公桌旁,抓起电话给天源橡胶公司老板打了过去,对方的手机处于无法接通状态,“王八蛋!”他怒骂道。
“你也别太着急,生气也没有用。”老常劝道。
回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关云天问道:“你听没听说天源公司为啥到了破产的地步?他们以前不是做的不错吗?”
“据说因为两方面原因造成了他们现在的困局,一是主业橡胶轮胎的市场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们没能及时调整经营策略;二是在其他领域盲目扩张,让很大一部分流动资金沉淀下来,最终导致其资金链断裂。”
“哎哟,他们的老板真是害人又害己呀!电话都打不通了,究竟怎么回事呢?”关云天自言自语道,“要不我给宋副县长打个电话问问,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给宋副县长打电话,一方面据说这位宋副县长已经退到二线,去政协任职了,另外,人家当时只是作为中间人,把天源公司介绍过来,要说对天源公司现在情况的了解,我看他未必比咱们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容易让人认为是在责备他。你们是好朋友,这样做不值得。”老常道。
“是啊,可是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呢?总不能就这样默默地等待吧?”关云天道。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对策,咱们先冷静地想一想,为了应对这件事,应该从何着手?”
关云天思考良久,“我记得当初用对方的资产做了反担保,有这回事儿吧?”
第439章 曾经的担保
一般情况下,昌达融资担保平台的业务,完全由老常自己把关操作,关云天从来不过问,不参与,但天源公司那笔七个亿的担保,对于一家民间金融机构而言,数额太大了,即使有宋副县长做引荐,具体操作过程中,老常还是一丝不苟地对天源公司做了现场考察和财务报表分析,当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尽管如此,老常还是非常慎重,他请关云天帮助把关,在得到集团公司董事长同意之后,才最终决定为天源公司作担保。
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成立五六年以来,在老常的精心掌控下,没有出现过一笔呆坏账,面对天源公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老常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知道消息后,关云天也非常吃惊,不过,他毕竟在职场历练多年,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经过短暂的分析,他认为应该紧紧抓住天源公司的反担保手续做文章。
提到天源公司那笔贷款担保的反担保手续,老常记忆犹新,当时,碍于宋副县长的面子,在对天源公司的经营情况和财务状况进行了必要考察之后,老常和关云天都认为符合担保条件,并同意为其提供担保,但关云天是个办事相当稳妥的人,在通知对方之前,他建议那笔担保必须让对方用资产做反担保。
“要是天源公司不同意反担保呢?”老常当时还有顾虑。
“很简单,他们要是不同意反担保,咱们就不为他们担保。”
“天源公司是宋副县长引荐过来的,你怎么向他交代?”
“在昌达集团创业之初,甚至后来的几件事,宋副县长都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对昌达集团的帮助和支持,但那些事情跟天源公司的贷款担保是两回事,一码归一码,这一点我相信宋副县长一定会理解。”
老常把反担保要求告诉天源公司以后,对方虽然不情愿,但为了得到昌达融资担保公司的贷款担保,也不得不照办。
事到如今,这份反担保协议成了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应对天源公司破产事件的唯一抓手,“关总,天源公司确实用他们的资产做了反担保,但面对企业破产清算,即使有反担保协议,恐怕损失也是无法避免的。”老常忧心忡忡地说。
“这我知道,但要充分利用这份反担保协议,将损失降至最低。”关云天道。
“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还不知道。你先回去,我马上跟公司的法律顾问沟通,先听听他们的意见,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老常离开后,关云天拨通了弘法律师事务所的电话,为了给昌达集团提供全方位的法律保障,关云天将事务所整个团队聘为昌达集团的法律顾问。“赵律师,我是关云天,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关总你好!忙与不忙,你打电话一定有事,请讲吧。”
“让你猜着了,不过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有时间,请你来我这里一趟,确实有事跟你商量。”弘法律师事务所跟昌达集团是多年的关系,他们一半左右的收入都来自于昌达集团,所以,全所一直把昌达集团的业务放在首位,一旦有事,总是召之即来。
“好,我这就过去。不知涉及哪方面情况?事情大不大?是否需要其他律师参与?”赵律师是弘法事
务所的主要合伙人,事务所的日常工作由他负责。
“事情不小,我也没法判断需要哪方面的律师参与,等咱俩见面沟通后再说吧。”
半个小时后,赵律师跟关云天在办公室见面了,“公司遇到了什么情况?”老赵进屋便问。
“你先坐下。”关云天起身沏了杯茶,放到老赵面前,他在对面坐了下来,“是这样,昌达集团旗下的融资担保平台,为一家企业做了七个亿的贷款担保,跟被担保企业有反担保协议,现在那家企业资金链断裂,正在进行破产清算,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处理这件事,你们的原则是什么?”
“当然是尽最大可能减少企业损失。”
“嗯----,”老赵想了想,“按照破产法规定,企业进行破产清算偿还债务的顺序,首先是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两项开销,除去这两项费用以后,第一是补发补交拖欠的员工工资和医疗、伤残补助、抚恤费用,所欠的应当划入职工个人账户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费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支付给职工的补偿金;第二是破产企业欠缴的除前项规定以外的社会保险费用和破产企业所欠税款;第三才是普通破产债权。”
“咱们为其担保的银行贷款,属于什么情况?”关云天道。
“银行贷款显然属于普通债权,排在最后清算。”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除了配合律师事务所准备一些材料,你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即可。”赵律师道。
“哦,在你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吗?”
“一点都不简单,只不过在债权人采取行动之前,作为担保方,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要静观其变。”老赵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处于被动的地位?”
“是的,因为你没法采取主动。跟据《担保法》第十七条之规定,当事人在担保合同中约定,债务人不能履行债务时,由担保人承担担保责任的,为一般担保,不用说,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承担的是一般担保责任。一般担保的担保人在主合同纠纷未经审判或仲裁,并就债务人财产依法强制执行仍不能履行债务前,担保人对债权人可以拒绝承担担保责任。”赵律师用相关法律的语言,继续解惑释疑。
“我听清楚了,也就是在债权银行跟天源公司的债务未经法院审判或仲裁前,我们可以按兵不动。”关云天道。
“没错,从破产清算过程来看,这几乎是最后一道程序,先要留足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还要完成补发工资、交清各种保险费和税款等等程序之后,才轮到普通破产债权的执行。到了这个阶段,债权银行应该先要求这家天源公司履行债务,偿还贷款,在天源公司剩余的破产财产不足以清偿银行贷款时,债权银行才可以要求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承担担保责任。这个过程,说长很长,说短也可以很短,就看破产清算小组的工作效率如何。”
“赵律师,昌达融资担保公司跟天源公司之间,有一份反担保协议,这份协议在这件事情上能有多大作用?”关云天道。
“这个要看情况,现在不好说这份协议能起
多大作用,比如说,到了破产清算的最后阶段,债权银行向法院提起诉讼,经法院判决,天源公司剩余资产即使全部拍卖,也不足以清偿银行贷款,债权银行就会让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替天源公司还款,在替天源公司清偿银行贷款以后,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就成了天源公司的债权人,可以根据反担保协议向天源公司讨债。但是,天源公司已经完成了破产清算,一无所有,即使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成了债权人,又有什么用处呢?”赵律师道。
经过赵律师的一番分析,关云天对这件事的走向,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他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四处打听天源公司的破产清算情况。
关云天首先了解到,天源公司的债权银行是工商银行,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必定要跟工行打交道。
工行的任行长,跟关云天算得上是老朋友,也许两人性格不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但面子上一直都过得去,毕竟在多年前,因为老任深陷于当时德法炼油厂几个亿的贷款不能自拔,是关云天同意昌达集团入股德法炼油厂,才让老任从那里全身而退,否则,老任的职业生涯有可能因为那件事的连累,在当时就画上了句号。
想到这里,关云天决定去工行拜访那位任行长。他带上二斤上好的茶叶和两条极品“黄鹤楼”香烟,来到位于工行大楼三楼东侧的任行长办公室。
“关总稀客,今天怎么想到上我这里串门来了?”看见关云天推门进屋,老任有些诧异。
关云天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墙角的地板上,“很长时间没跟你见面,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你不是一直在省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任沏了一杯茶,放到关云天旁边的小茶几上。
“这不说嘛,这两年往省城跑的多,跟领导们见面少了,害怕朋友们疏远我,昨天刚回来,今天上班连其他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就先来你这里报道。”要说忽悠,关云天也用不着学。
“关总这样说,让我受宠若惊呀!”老任知道关云天跟农行和农商行的领导关系最好,但昌达集团凭借其极佳的信誉,是当地所有金融机构的金牌客户。
“话说,天源公司的情况,你们知道吗?”关云天道。
老任恍然大悟,“原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天源公司的事?”
“看你说的,不为天源公司的事,咱俩就不能见面了?”
“那倒不是,我觉得你突然提起天源公司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呀?这两年我在省城待得多,对咱们当地一些企业的情况不甚了解,你们金融机构随时关注企业状况,跟你闲聊嘛,就想到了天源公司。”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嗨,说起这家天源橡胶公司,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呐!”老任唉声叹气。
“他们怎么啦?让任行长如此郁闷。”关云天明知故问。
“也许你还不知道,好端端的那么大一家企业,愣是让他们给干黄了!现在已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他们的老板真是作孽,害人害己呀!”老任概叹道。
“是呀,怎么突然就破产了呢?”
第440章 如此妙招
论及天源公司的破产清算,关云天和任行长都唏嘘不已,一方面那么大一家企业,就这样破产了,实在令人惋惜,另外,最为关键的是,任行长所在的工行是天源公司的债权人,而关云天的昌达集团旗下的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则是天源公司的债务担保人,他们两人所在的单位都被这家破产企业所拖累,自然会产生不少共同话题。
老任以为关云天对情况一无所知,他说道:“不管大小企业,老板的素质和能力太重要了!这家天源公司的董事长老张,在企业一言九鼎,权威倒是有了,他却没有那个独自做出重大决策的判断能力,在轮胎市场出现危机的时候,适当拿出一些资源开拓其他领域,也算是明智之举,但他未经董事会讨论,贸然进入制药行业,按理说制药行业是很不错的一项产业,只不过他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没有正确评估天源公司的自身实力,另外,他选择的产品并不恰当。”
“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天源公司选择制药行业,跟他们的自身实力有什么关系?”关云天道。
“制药行业属于资金技术密集型行业,对企业管理要求也很高,天源公司恰恰缺乏这三点。首先,他们的资金并不宽松;第二,天源公司做轮胎出身,此前对制药行业一无所知,虽然可以对外招聘技术人才,但老张舍不得花钱,对外来人才没有足够的信任,根本留不住那些应聘而来的技术专家;第三,在天源公司,老张本来就管理混乱,制药行业对企业管理有更高的要求,他就更加无所适从了。”任行长道。
关云天点头赞同,“刚才你说他们选择的产品不恰当,难道事先没有进行市场调研吗?”
“是否进行过市场调研我不知道,但他们选择那种抗生素,据说市场前景并不太好。”
“哦----,难怪资金积压越来越多!”
“这还只是问题的一方面,产品选择不恰当,按理说一般应该考虑转产换产品,但老张固执地认为,产品滞销是因为生产规模太小,产品价格太高,于是他孤注一掷,千方百计筹集资金扩大生产规模,结果,资金黑洞越来越大,扩产还没完成,企业的资金链却断了,最终导致破产的结局。”老任对事情的经过了解的比较详细。
“当初工行为天源公司贷款,你们没有做详细考察吗?他们那笔贷款的用途是什么?”关云天道。
“你知道,我们是大银行,贷款程序非常正规,我们对贷款企业的考察和审核相当严格,各种手续一样也不少。”
“整个过程中,你们就没发现天源公司潜藏危机的蛛丝马迹吗?”关云天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贷款审核和考察不是我亲自所为,但我们的经办人员也有相当丰富的工作经验,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只能说明天源公司掩盖的太好了!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在为他们提供担保的时候,不是也有审核考察环节吗?老常估计也没看出什么迹象。”老任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些遗憾。
“是啊,天源公司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掩盖的天衣无缝,把银行和担保单位都骗了!归根到底一句话,还是咱们两家对天源公司都不太了解,要是熟悉情况,昌达融资担保公司
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们提供担保!”关云天道。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看到昌达集团为其提供担保,我们工行也不可能受理天源公司的贷款申请。”
“嗨!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为今之计,还是看看如何能将这件事情带来的损失降至最低。”关云天道。
“按照破产清算程序,现在还轮不到清偿一般债权。”
“是啊,我已经咨询过昌达集团的法律顾问了,一般债权的清偿,是破产清算的最后一道程序,不过一般债权涉及到债权债务和担保三方的的利益,咱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呢?”
“现在跟天源公司的老张联系不上,没有债务人的参与,三方凑不齐,没法提前准备呀!”老任道。
关云天找老任的目的,主要想从担保人跟债权人之间寻求某种妥协,“任行长,一般债权看起来是债权人和债务人,以及担保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最终矛盾还是集中到债权人和担保人之间,所以,在清算一般债务之前,咱们双方可以事先做些准备,看看能否找到利益共同点。毕竟昌达集团跟工行有多年的业务往来,又是你们的金牌客户。”关云天道。
“嗯,关总言之有理,是应该尽量避免给咱们双方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但是,应该从何谈起呢?”
“可以对一般债务的清偿做个设想,在进行完前面所有程序以后,到了最后一步,清偿一般债务,作为债权人,工行对天源公司提起民事诉讼,法院判决拍卖天源公司的剩余资产,用于偿还银行贷款。如果他们的剩余资产足够清偿银行贷款,那就皆大欢喜,除了破产的天源公司,债权人和担保人都不受任何损失。”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首先,天源公司的一般债权人绝对不止你们工行一家,按规定,那点剩余资产要按比例分配给所有债权人;第二,就天源公司那个管理经营状况,我估计破产清算过程中,处理完前面那些事项,他们的资产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使全部用于清偿工行的债务,恐怕也会差的不少。总之,无论出现这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作为债权人,你们都得要求担保人替债务人偿还银行贷款。”关云天道。
“按担保协议的规定,在债务人不能履行债务的情况下,是应该由担保人承担相应责任。”任行长道。
“这样一来,银行收回了贷款,没有任何损失,此前还得到了利息收入,倒是担保人为债务人偿还了贷款,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收益,反而损失了一大笔资金,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呀!如此亏本的买卖,今后谁还愿意为别人提供担保?你们银行的贷款业务,怕也是不好开展吧?”
“话虽有道理,可任何金融机构的贷款条件都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无权将其改变,你说是不是?”
“咱俩现在讨论的,不是改变贷款规定,谁也无权那样做,但规定是死的,执行规定的人是活的,难道不是吗?”关云天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有话你不妨直说。”
“把天源公司那笔贷款转到昌达集团名下,由
昌达集团还本付息,同时,法院判决后,应该归属于你们银行的那部分天源公司的资产,也划归昌达集团。任行长,你以为如何?”
听了这番话,老任低头沉思良久,过了足有五六分钟,才抬起头来,高深莫测地说道:“不愧是关总,办法就是多,难怪外界都说你是处理棘手问题的高手!”
“任行长,不管你这是褒还是贬,你就说说是否同意这么做吧。”关云天等着老任表态。
老任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关云天,“这就是说,昌达融资担保公司不用为天源公司承担还款义务了?”
关云天点点头,“但是你们银行并没有损失什么,对吧?”
“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这不符合规定,操作起来难度相当大!关总,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呀!”
关云天笑了笑,“任兄,咱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在关键时刻就应该两肋插刀,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哎哟,你说的轻松,这种不合规定的事,办起来得有多大风险,你知道吗?”老任满脸的不情愿。
“我知道需要你费心,谁让咱俩是哥们呢?想当初,工行陷入德发炼油厂的圈套,七八个亿的贷款眼看就要成为呆坏账,你让我们入股德发炼油厂,参与他们的扩产改造,当时面临那么大的风险,我二话没说,就从昌达集团抽出三四亿资金投了进去,最终为你们成功解套,从德发炼油厂全身而退。任兄,对那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关云天本来不是个翻老账的人,但老任跟他打官腔,不配合,妄图看昌达集团的笑话,企图让昌达集团白白损失几亿资金,显然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这让关云天非常恼火!
除了当时在德发炼油厂为老任成功解套,虽然关云天跟农行行长关系更好,但在业务往来方面,他要求财务部对各家金融机构一视同仁,这些年来,昌达集团同样为富源县工商银行贡献了不少利润,却从未发生过违约事件,还是他们的金牌客户。
这个时候,昌达集团旗下的机构遇到点麻烦,老任却想袖手旁观看热闹,关云天当然会用语言敲打他。
那件往事老任当然不会忘记,但被关云天再次提起,他心里也很不爽,不过面对关云天背后的昌达集团,他也只能听着,要不还能怎么办呢?真要跟关云天把关系闹僵了,如果昌达集团把在工行的金融业务全部转到其他金融机构,富源县工行每年就会损失三分之一的利润,那样的后果,老任承担不起!
“往事就别提了,你别着急嘛,我又没说完全不能办,只是说比较麻烦,有一定的风险。”老任朝着关云天尴尬地笑了笑。
“任兄尽管放心,我关云天不是那样的人,风险太大的事我不会为难朋友。首先你说说我那个方案是否可行?”关云天道。
“把你们为天源公司担保的那笔贷款转到昌达集团名下,虽然我们操作起来比较麻烦,但不得不说,如此妙招,非常高明!只不过,虽然不用承担为债务人还款的责任,如果法院判给我们那部分天源公司的资产,不足以抵消他们在工行的债务,二者之差的这部分损失,还是无法避免的。”
第441章 额外请求
自从知道天源公司破产的消息,关云天就做好了某种思想准备,但他的原则是尽量把损失降至最低,毕竟为天源公司担保的决定,对也好错也好,都是经他同意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经于事无补,那就不如面对现实,积极应对,但他看得很清楚,要想完全避免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处理天源公司破产案时,关云天倒显得释然了许多,“任行长,只要你同意我这个方案,事情便没有那么可怕,到时候你们工行只需向破产清算小组和法院提出请求,将我们为天源公司担保的那笔贷款和工行分得的天源公司资产,同时转至昌达集团名下,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把债务和破产企业应该归属债权人的那部分资产转至昌达集团名下,就完全成了工行跟昌达集团之间的事,我们工行跟破产企业天源公司几乎不再有什么联系,你们也用不着替破产企业归还银行贷款,皆大欢喜,这个主意看起来确实不错。只是昌达集团名下突然多出来七个亿的贷款,还有每年四五千万的利息。”老任点头赞同,并提醒道。
“昌达集团跟工行本来就有不少信贷业务,多出来的七个亿贷款,为我们增加不了多少负担,至于利息,请任行长放心,昌达集团会一分不少地如期支付,就像我们对待公司的正常贷款业务一样。只不过这贷款利息,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关云天道。
“重新考虑贷款利息?什么意思?”老任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七个亿的贷款利息,在天源公司是多少?贷款转到昌达集团以后,不能按照以前的利息标准执行了。”
“哎哟......,”老任在感到吃惊的同时,从内心佩服关云天的精明,他略加思考后说道,“因为天源公司不是工行的金牌客户,他们当初的贷款利率按我们的内部规定,在基准利率的基础上,上浮了百分之二十,转到昌达集团名下以后,可以考虑将这笔贷款的利率调回到基准利率。”
“这不合适吧,任兄,昌达集团现在的贷款利率是多少?”
“昌达集团是工行的金牌客户,安内部规定,你们享受在基准利率基础上下浮百分之二十的利率优惠。”
“这不就得了吗?都是昌达集团的贷款,怎么利率还不一样呢?你得一视同仁呀!”关云天道。
“什么?你想让天源公司转到昌达集团名下的这笔贷款,也享受百分之二十的利率优惠?”老任涨红着脸问道。
“怎么?就冲昌达集团这块金字招牌,难道你认为我们没有这个资格?再说,因为天源公司的破产,他们在工行的贷款成为呆坏账,责任完全在你们借贷双方,一方面天源公司弄虚作假,欺骗金融机构,另外,工行在贷款审核阶段也负有把关不严的责任,跟我们担保单位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们主动想办法应对这一事件,按照我的方案,对你们工行将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对于我们的积极努力,你们工行怎么也应该有所回报吧?”
关云天的一席话,说得老任无言以对,他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虽然关云天的方案主观上出于自保的目的,但也确实为工行省却了不少麻烦,否则,即使担保单位承担连带责任,处理一笔涉及七个
亿的破产企业贷款业务,绝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昌达集团当然有资格享受利率优惠,但这一升一降,在利率上就有了百分之四十的差别,关总,你这算盘打得够精呀!”
“不是我的算盘精,我认为事情就得这么办,否则,老实人就会永远吃亏!任兄,你可以设想一下,我们这样平稳地接过天源公司的债务,不让你们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在利率方面做些让步,如果遇到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客户,任你打官司告状,就跟你死缠烂打,铁公鸡一毛不拔,到头来最多给你一堆破铜烂铁,你选择哪个?”关云天道。
“那还用说,当然愿意选择负责任的合作伙伴。”
“这就对了嘛!跟昌达集团合作,什么时候让你们吃过亏?任兄,这些年来你应该有体会呀!”
在老任心目中,关云天的确是个非常精明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是有担当,负责任,而且具有同心情的企业老板。
“关总,一升一降,利率相差百分之四十,这七个亿的贷款,每年将为昌达集团节省近两千万的利息支出,这一点也是事实。”
“任兄,话不能这么说,每年节省两千万利息支出不假,但昌达集团每年要平白无故地付给你们近三千万利息,还有突然多出来的七个亿的贷款本金,你们好歹在此前还得到过天源公司缴纳的利息,昌达集团可是连一个子儿都没见到,就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冤不冤?”因为跟老任也算是朋友,关云天正好趁此机会发一发自己的怨气。
“好啦,还是你说那话,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济于事,那就积极面对吧。我同意你的方案,天源公司转到昌达集团名下的贷款,就按昌达集团一直享受的利率优惠标准执行,不过尽管这样,天源公司的破产,也会带给昌达集团的不小的损失。”也许关云天的那番气话起了一定的作用,老任对昌达集团的遭遇也有所同情。
“多谢任兄的理解!为了将昌达集团的损失降至最低,我还想给你提个额外请求。”
老任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还有什么请求?”
“你别紧张,不是有言在先嘛,我不会太为难朋友,凡事我提出来的请求,都不会有多大的难度。”
“但愿如此,你说吧。”
“在清算小组处理一般债务的时候,按债权比例,你们免不了会得到一部分天源公司的资产,我的意思,如果有挑选余地的话,你们最好选择天源公司已经投产的制药车间。”关云天道。
“这......,我以为什么请求呢,到时候可以向破产清算小组提出来,不过你为什么对制药车间感兴趣呢?”
“暂时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的一种考虑。”
“可是,如果根据工行的债权额度,我们按比例分配不到整个制药车间,而是要跟其他债权人共享,那又怎么办呢?”
“到时候再说,咱们保持联系,见机行事。”
平白无故地为别人承担七个亿的贷款责任,每年还要额外付出近三千万的利息,以关云天的性格,无论如何他会采取一
些补救措施,但他现在还没有成熟的想法,只有一些零星的模糊概念。
涉及到天源公司破产清算的工作,前期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个月,就进行到一般债务的清偿阶段。根据工行老任他们的了解,天源公司轮胎生产业务,连同生产设备和厂房,被当地一家颇具实力的轮胎企业整体买了过去,所获资金用于处理破产善后的有关事宜。
到了一般债务清偿阶段,天源公司的资产只剩下在开发区新建的制药厂了,其中包括一期工程已经处于生产状态的一个GMP车间,以及尚未完工,属于扩产项目的二期工程。
在一般债权人中,工行是第一大债权人,按相关规则,由他们首先挑选跟自己债权比例相符的资产。根据关云天在此前提出的请求,任行长指示负责处理此事的一位副行长,让他挑选已经处于生产状态的GMP车间。
“可是,按债权比例分配下来,咱们工行的债权,不足以单独占有已经建成的GMP车间。”这位副行长第一时间将情况向老任作了汇报。
老任不知道关云天的目的,只好将这一情况转给关云天,“你说怎么办吧,按比例工行享有的债权,不足以单独占有那个车间。”
“只要你们选择那个车间就行了,能单独占有最好,即使不能单独占有也无所谓。”
关云天对制药行业是有所了解的,当初将昌达集团的轮胎制造和炼油石化等几项传统产业打包,寻求借壳上市时,所借之壳,便是一家名为新锐药业的停牌上市公司,通过资产重组后,昌达集团入主新锐药业,虽然成了其中的第一大股东,但关云天对原公司的制药业务是大力支持的。至今,新锐药业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虽然现在不属于昌达集团的企业,但昌达集团在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间作的中草药,就是为新锐药业配套的原料。
所以,谈到天源公司的制药业务,关云天第一时间就有了兴趣,他知道GMP车间的价值,而且,建设这样一个车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老任对关云天的举措很不理解,“即使那个车间对你有用,如果我们跟另外的债权人共同占有,要是人家拆走一部分,你拿去还有什么用?”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其他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要不怎么说我的方案为你们减少了很多麻烦呢?要是给你们增加麻烦,我就不会提出来了。”
任行长不知道关云天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人家不让他操心,老任又何必费那个脑筋呢?他指示那名副行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工行只要那个GMP车间。”
最终,工行享有GMP车间百分之八十的所有权,其余百分之二十,被破产清算小组分配给了另一家债权人。
从清算小组拿到相关资产的手续后,任行长来到昌达集团总部关云天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该工行的,我们都拿回来了,就这些,手续都在这里。”
“好啊,给我吧。你不是来给我送手续吗?”关云天伸手准备接过去。
老任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得倒美,咱们之间什么协议也没有,我能随便把这些手续给你吗?不要小看这几张纸,他们可是值七个亿啊!”
第442章 自我消化
关云天当然知道,单位之间的资产转移,需要履行相关的法律手续,他刚才只不过想跟老任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天源公司破产清算已经完成了一般债权的清偿,老任登门来访,就是为了商量资产过户,并跟昌达集团签订有关协议。
在昌达集团总部的小会议室,关云天跟老任商定了有关细节,决定将天源公司的七亿贷款转至昌达集团名下,定期还本付息,利率按昌达集团享受的优惠标准执行,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则不必履行担保人的责任,同时,工行将从破产企业天源公司得到的资产,全部转交给昌达集团。
双方工作人员按照关云天和任行长达成的协议,当场履行了相关手续,随后,去政府职能部门办理了资产过户。
工作人员离开后,老任举起手中的茶杯,颇有兴致地说:“关总,天源公司破产一事,终于尘埃落定,现在总算处理完了,是不是值得庆贺一番?”
“对于你们工行,这件事当然算是尘埃落定,万事大吉了,可对于我们,事情才刚刚开始,庆贺嘛,还为时尚早。”关云天道。
“不用你们承担保人的责任,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不,我们现在承担的,就是担保人的责任,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当然,这种方式比直接替债务人还款要温和一些。”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怎么,难倒你后悔了?”老任不解地看着关云天。
“这个方案是我提出来的,我怎么会后悔呢?只是昌达集团平添了七个亿的银行贷款,为这件事庆贺,你觉得合适吗?”
老任点点头,“那好吧,咱们双方已经理清了关系,关总,希望昌达集团信守自己的承诺。告辞!”
“唉,别着急走嘛,咱俩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相聚了,中午留下来吃饭,我陪你喝一杯。”
“算了,我们中午禁止喝酒,改天再聚吧。”说完,老任起身准备离去。
关云天不再挽留,“任兄放心,昌达集团不会因为这七个亿的贷款,而影响他在金融机构的金牌信誉。”
当老任就要迈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关云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喊到:“任兄留步!”
老任转身回来,“怎么,你还有事?”
“差点把大事忘了,我想问问,跟我们一起拥有天源公司制药厂GMP车间的另一位债权人,你们知道是哪家单位吗?”
“这个,我得问问具体经办的副行长。”老任往那位副行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随即告诉关云天,“据说是外地一家名叫丰源化工的企业,这是他们的联系电话。”老任在关云天面前的台历上写下了一串号码。
任行长离开后,关云天坐在那里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正如他对老任说的那样,债务和资产接过来了,但昌达集团的工作还没开始,突然多出七个亿的贷款,即使不还本金,每年三千来万的利息是一分也不能少的,而且,接过来的GMP车间,如果得不到利用,不出两年,就会成为一堆不值钱的工业垃圾。
关云天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极目远望,凝视着蓝天白云,过了几分钟,他转身走出办公室,朝走廊的西头走去,到了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的办公室门口,关云天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听见屋里传来“请进”的回声。
推门进屋,见叶佳怡正在埋头处理公务,“这么忙吗?”
“哟,是你呀!”叶佳怡抬头看见关云天,也站起身来。
“坐下吧,继续忙你的。”关云天自己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叶佳怡坐回椅子上,“怎么样,天源公司的破产案处理的差不多了吧?”那么大的事,关云天当然得向董事会通报,所以,包括叶佳怡在内的昌达集团高管们早就知道了。
“处理完了,银行的领导刚从我办公室离开。”
“那就好,处理完了终于可以静心了。”
关云天苦笑了一下,“静什么心呀,咱们的工作还没开始呢。工行转过来的债务和资产,必须自我消化掉,否则,昌达集团就亏大了!”
“你是说要自我消化工行转过来的债务和资产?已经有打算了?”叶佳怡显得有些吃惊。
“具体打算还没有,但债务和资产必须自我消化掉,否则,昌达集团平白无故地背负七个亿的贷款和利息,实在窝囊透顶!另外,工行转过来的天源公司的部分资产,如果不利用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关云天道。
“那你想怎么办呢?”
“你认为制药这个行业怎么样?”
“制药这个行业,总体是不错的,虽然不可能像某些高科技产品那样火爆一时,但也不可能大起大落,行业整体发展平稳,收益高于一般工业产品的平均利润。”叶佳怡拥有海外留学的MBA背景,知识面宽,见多识广,对于工商领域发展前景,具有高于一般人的见解,每当遇到类似问题,关云天总愿意听取她的意见。
“但也有些制药企业做的不太好,这个行业,选择产品很重要,这次破产的天源公司,他们的制药厂,选择的产品就不恰当。”
“是的,其实不光制药行业,其他行业也是一样,每个行业都有做得好的,也有做的不好的,产品一定要适销对路,如果没有市场,投资必败无疑。”叶佳怡道。
“可是,要选择一个好产品,也不是那么简单。天源公司制药厂,就是因为选择的抗生素产品不被国内市场所接受,最终导致其满盘皆输。”
“是啊,选择合适的产品,实在太重要了!”
“你这边的高能蓄电池项目,现在进展还顺利吗?能不能抽空关注一下制药行业?”关云天道。
“高能蓄电池的电解质和隔膜材料的工业化试验,正在准备过程中,进展还算顺利,我可以抽时间关注制药行业的动向。”
三天以后,关云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好!请问你是昌达集团的关总吗?”
“你好!我是关云天,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在电话那端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肯定也不知道,因为咱们从来没联系过,不过你跟你们那边工行的任行长一定很熟悉吧?是他让我找你的。”
“当然熟悉,任行长是我的朋友。不过你能通报一下你的大名和单位吗?”其实,关云天已经大致猜到对方的来历了。
“我们这里是丰源化工,我姓陈,你就叫我老陈吧。”
果然如关云天所料,对方真是丰源化工的人,“哦,丰源化工,看
来你就是陈总了,请问有何指教?”
“哪敢指教呀!关总,天源公司不是破产了嘛,我们单位跟你们那边的工行都是债权人,在破产清偿过程中,经法院判决,我们单位跟任行长他们工行,共同拥有天源公司的GMP车间所有权,听任行长说,他们把那笔资产转到你们名下了,是这样吗?”
“没错,那笔资产现在属于昌达集团,陈总打听这件事,请问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转到你们名下,看来以后就得咱们两家打交道了。关总,GMP车间归咱们两家所有,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笔资产?总不能一直让它闲置在那里吧?”
“是啊,如果让其闲置,不出几年,就会变成一堆垃圾。陈总,你的意思呢?”因为不了解对方,关云天不愿触及实际问题。
“我们才占百分之二十的所有权,大头是你们的,这笔资产的未来命运,主要还是掌握在你们手里。”
关云天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陈总,就这个问题,我想邀请你来昌达集团面谈,不知是否抽得出时间?”
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可以,什么时间?”毕竟,丰源化工是外地企业,因为债权,在富源县留下这么点资产,对他们毫无意义,老陈巴不得早点将这点资产处理掉。
“随你的便,任何时候我都会在这里恭候你的到来。”
过了两天,上午十点左右,关云天在办公室听见敲门声,推门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跟在后面这两位,年龄大约四十来岁。
“想必你就是关总了?”中年人进门便问。
“是的,请问你们......?”听说话的口音,关云天基本知道来人是谁了。
“关总,可能你已经猜到,我是丰源化工的老陈,这两位,他是我们的总工程师,这位是我们的财务科长。”老陈介绍道。
“欢迎欢迎!三位请坐。”关云天将客人让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又为每人沏了茶,然后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关总,我们过来主要想跟你谈谈GMP车间的处理问题。”老陈开门见山地说。
“对呀,咱们在电话里已经沟通过,不过要谈这件事,最好去我们的会议室,另外,我再叫来两位同事参与。”
关云天用电话通知叶佳怡和财务总监老丁,到二楼小会议室开会,然后,他带着三位客人往小会议室走去。
在会议室,关云天向双方做了介绍,随后 进入正题,“陈总,你们打算对GMP车间属于丰源化工的那部分资产如何处置?”
“哎哟,这件事令我们很头疼,如果将车间百分之二十的设备和厂房撤走,一方面搬倒我们那里,这些二手设备值不了几个钱,除去搬运费,可以说所剩无几,另外,把一个好端端的GMP车间拆毁,咱们都是搞工业的,说实话,我们真是于心不忍。这种制药行业的GMP车间,要求标准很高,建起来很不容易。”老陈发自内心地说道。
“陈总,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从我们手里收购GMP车间其余百分之八十的所有权,然后将车间整体搬到你们那里?”关云天试探道。
“关总,你算难倒我了,说实话,我们从来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第443章 希望的结果
关云天的试探,让他摸清了对方的底线,知道丰源化工至少对这座GMP车间不感兴趣。“陈总,难道你们认为这个车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那倒不是,GMP车间不仅价值极高,而且属于稀缺资源。”
“你们为什么对它没有兴趣呢?”
“关总,再好的东西,也要看谁去使用。丰源化工是一家原料药生产企业,我们对药物合成得心应手,对成品制剂却不在行,况且丰源化工没有药品生产许可证,我们把这个车间搬过去也没有用。”老陈解释道。
“药品生产许可证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请呀?”因为以前跟新锐药业公司打过交道,关云天对此并不陌生。
“是可以申请,但要求太高了,我们没有那个精力和资源去满足那些条件,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不愿进入成药行业的主要原因。”
“陈总,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些资产呢?”
“对于这个GMP车间的所有权,你们占了百分之八十,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想跟你们探讨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将我们持有的百分之二十所有权,折价出售给昌达集团,一方面可以保证GMP车间的完整性,另外,GMP车间归昌达集团单独所有,也有利于你们对这份资产的未来做出合理的安排。”老陈道。
“哦----,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这是关云天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他欲擒故纵地说道:“让昌达集团收购你们那一部分资产,这种可能性.....,说实话,我们也没考虑过。”
“关总,昌达集团占了GMP车间百分之八十的所有权,我们只占百分之二十,于情于理,也应该由你们出面整合这份资产呀!另外,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即使我们对GMP车间有兴趣,丰源化工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收购你们手中持有的资产所有权。”
看得出来,老陈想卖掉这份资产的心情非常迫切,但关云天并不着急:“是啊,两个单位共同拥有GMP车间的资产所有权,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理应将资产所有权整合到一起,但丰源化工又对此不感兴趣,可是陈总,即使由昌达集团出面整合,你们想以什么价格出让手中的资产呢?”
见关云天表现出了积极的意向,老陈的心情瞬间发生了变化,“什么价格?我们没有别的奢望,只想拿回丰源化工在天源公司的那份债权。”
“拿回丰源化工在天源公司的债权?按照你们在GMP车间的资产份额,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丰源化工在天源公司有一点四亿债权,陈总的意思,你们想以一点四亿的价格,将手中资产出售给昌达集团?”财务总监老丁插话道。
“几年以来,我们向天源公司制药厂供应原料药,除了头几次,他们一直没跟丰源化工结算过货款,根据我们手头的货款清单,天源公司确实拖欠我们一点四亿左右的货款。”老陈道。
“陈总别忘了,即使你说的货款数额属实,那也是天源公司跟你们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这里可是昌达集团,现在你们在跟昌达集团商谈资产整合问题。”叶佳怡提醒道。
“是啊,陈总,咱们现在商讨的是GMP车间的资产整合,你们和天源公司的债权债务,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关云天道。
“可是,我们这部分资产,总有一定的价值吧?”老陈道。
“谁也没有否认你们那些资产的价值,问题是它的价值得恰如其分,陈总,你们不能漫天要价哦!说实话,凡是通过破产清算得到的资产,其实际价值都跟债权人的债权价值相差甚远,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关云天道。
“这个就不好办了,我们那百分之二十的GMP车间的实际价值究竟是多少呢?我看谁也说不清楚。”老陈两手一摊。
无法确认丰源化工所持GMP车间资产的价值,事情就没法往下谈,见此情形,坐在一旁的丰源化工财务科长说道:“在天源公司破产清算处理一般债权时,我作为丰源化工公司的代表参与其中,到了清偿一般债务阶段,天源公司剩余资产与其债务总额相比,只够清偿百分之五十的债务,所以,实事求是地说,所有债权人拿到的资产,实际上只相当于各自债权的百分之五十。”
“这就是说,你们持有GMP车间的价值,只相当于丰源化工实际债权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七千万左右。”老丁说道。
“一点四亿债权,拦腰斩断,就剩七千万了?”老陈觉得心有不甘。
“即使七千万,还是太高了!”关云天马上表态。
这让老陈觉得不可思议,“七千万还嫌高?关总,你真把这些资产当成垃圾了吗?”
“陈总别着急嘛,当成垃圾就不值钱了,我又没说GMP车间的资产不值钱,只是说你们那部分资产报价七千万太高。”
“关总,你不能只顾砍价,说七千万太高,你得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老陈显然是个遇事好激动的人。
“当然有理由,尽管破产清算小组只按百分之五十的比例清偿了债务,但用于清偿债务的资产都是按原值分派给各位债权人的,这是一方面;另外,咱们都是做企业的,应该知道企业的财务管理有一项设备折旧的成本分摊,无论债权人拿到什么样的资产,都涉及到折旧问题,你们想以原价出售自己手里的资产,显然是不合理的。”
面对关云天有理有据的分析,老陈只能口服心服,“关总,对于我们持有的这部分资产,你说怎么定价比较合理?要不要找中介机构进行评估?”
“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关总的说法很有道理,GMP车间的设备和厂房,包括其附属设施,在天源公司都可以查到购买和建设时间,按照制药行业的设备折旧年限,计算从开始至今的设备和固定资产折旧率,剩下的就是GMP车间的现存价值,你们持有的百分之二十资产值多少钱,很容易计算出来。”老丁道。
“这样计算对咱们双方都很公平,如果找第三方机构评估,费时费事不说,可能评估结果对你们更加不利。”关云天道。
老陈跟他的两位同事交换着眼神,关云天让他们商量后再做决定,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三人在走廊的尽头嘀咕了一阵,老陈征求两位同事的意见,他们的财务科长认为关云天的方案合情合理,这样估值比较公平。
“可是,这亏吃的确实有点大,一点四亿货款,到头来只能拿回去个零头,损失整整一个亿啊!”老陈非常沮丧。
“陈总,
咱们的一点四亿货款,面对的是一家破产企业,对方清偿的那点资产,如果通过昌达集团能实实在在地拿回去一个零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如果昌达集团对整合资产不感兴趣,咱们从GMP车间拆走百分之二十的设备和厂房,正如你说的那样,刨除运费,拉回咱们那里,还能剩几个钱?”财务科长分析道。
“是啊,道理是这样,只是我这心里感到太亏了!”
“没办法,想开点,谁让咱们的债务人破产了呢?”
“好,那就同意昌达集团的估价办法,计算出来是多少就是多少。”老陈无可奈何地说。
其实,老陈的丰源化工也是一家民营企业,他们的年产值也就两亿多,因为天源公司的破产,让他们白白损失了一个亿,这都是公司的净利润呀!丰源化工的年利润才三千多万,一个亿的利润损失,等于公司上下白忙活三年,老陈的心疼,完全可以理解。
重新回到会议室,老陈首先说道:“关总的提议很有建设性,我们决定按照你的方案报价。”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既然同意这个办法,下午让双方财务人员展开相关工作,咱们等待结果,陈总,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就按关总的安排行事。”
当天下午,昌达集团派了一辆车,拉着双方的财务人员去天源公司破产善后办公室,查阅了制药厂GMP车间的厂房建设和设备购置明细,又根据公认的财务准则和相关财税政策,详细计算厂房、附属设施和生产设备的折旧率。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老陈和他们的总工程师觉得在宾馆很无聊,便打车来到昌达集团总部,到了关云天办公室,他有点诧异,“陈总,你们没在宾馆休息吗?”
“午后睡了一觉,觉得无聊,便来你这里看看。”
“两位请坐。”关云天给客人沏了茶,过来陪着他们聊天。
“关总,昌达集团得到整个GMP车间后,你们打算用它做什么?”老陈问道。
“这个----,我们还没有明确目标,不过既然是GMP车间,将来的方向,肯定跟制药有关。”
“嗯,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否则,GMP车间要是用来做别的,那就太浪费了,而且其中的设备也不一定用得上。”
“是啊,但是制药行业要选择一个市场较好的产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破产的天源公司,不就是因为产品选择不恰当,才造成他们那种万劫不复的后果吗?结果,害了自己,也坑了别人。呃,你们作为合作伙伴,对天源公司应该更加了解吧?”关云天道。
“嗨,天源公司的破产,说起来真是令人惋惜,其实他们做的那个药品,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没有市场,我们生产的同一种原料药,除了供应天源公司,还有另外两家用量较大的客户,人家做的一直很稳健。”老陈道。
“哦,他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关云天对此很有兴致。
“根据我们的了解和判断,天源公司的问题,主要出在决策管理和市场推广两个方面。他们的张总不善管理,决策武断,只注重生产,不重视产品的广告宣传,可以说完全是当家人把企业毁了!”
第444章 有益的探讨
丰源化工以生产西药原料药为主业,他们的主要客户是各大制药厂,因为经常跟制药企业打交道,对制药行业有较多的了解,借此机会,关云天想跟老陈探讨一些制药行业的问题。
“陈总,你们是生产原料药的单位,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入药品市场呢?而那些不能生产原料药的企业,却有进入市场的许可证?”关云天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
在上午商谈gmp车间资产整合过程中,老陈认为关云天办事公道,觉得他是个实在人,所以,也很愿意跟关云天进行交流。“关总,这个行业有个一般规律,那就是生产原料药而不生产药品,或生产药品而不生产原料药的企业,都是因为企业实力不太强,比如说我们丰源化工和已经破产的天源公司,就属于这种情况。那些特大型制药企业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原料药和药品同时生产。”老陈解释道。
“你说的企业实力指哪方面?”关云天道。
“当然是指企业的综合实力,不过经济实力最为重要,企业的经济实力强大,其他方面自然就好办了。制药业本身就是资金技术密集型行业,资金是根本保证,但技术太重要了,除此之外,营销、公关、广告策划等等等等,也都缺一不可。丰源化工除了有点技术基础,其他方面跟天源公司一样,都不具备条件,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不敢贸然进入药品市场,只能做原料药的合成。”
“陈总,在你看来,做原料药跟做药品有多大的不同呢?”
“两者的侧重点不一样,合成原料药,技术难度较大,但面对的市场相对简单,对企业管理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做药品的技术难度没有做合成那么大,不过药品毕竟直接面对广大患者,执行的技术标准要高得多,也更加严格,所以,对企业管理的要求就更高了,另外,药品更加注重市场营销、公关策划和广告宣传,这些环节没有资金的大力支持,是不可想象的。”老陈道。
关云天对药品营销推广的重要性是有体会的,想当初在借壳上市时,重组的新锐药业公司,就是因为没有资金做公关策划和广告宣传,他们的中成药迟迟打不开市场,才导致上市公司新锐药业连续多年业绩萎缩,最终被戴上st帽子。新锐药业被昌达集团重组后,新公司注入大笔资金进行广告宣传,后来的新锐药业发展得越来越好,现在的规模已经是当年的四五倍。
“显然,一个企业既能合成原料药,又能加工药品制剂,对降低成本是大有益处的。”关云天道。
“没错,省却了中间流通环节,肯定有利于降低药品成本。”
“做原料药的合成,虽然技术难度很大,但国内缺乏这方面人才吗?”关云天道。
老陈旁边的丰源化工总工程师插话道:“药物合成的技术人才并不缺乏,但这个行业现在的门槛抬高了,涉及到的问题和部门很多,要想进入并不容易。”
提到化学合成和生物制药,关云天略知皮毛,“你是说药物合成涉及到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吧?”
“是的,现在卡的很严,我们丰源化工的生产许可证办的很早,要是现在申办许可证,在安全生产监督和环保部门就很难得到批
准。”
“是啊,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无论生物发酵还是化学合成,还都归类于传统产业范畴,对于传统制造业,监管部门随时都睁大眼睛盯着不放。”提起安全生产监督和环境保护两个职能部门,关云天的印象太深刻了!正是因为监管越来越严,他才决定将昌达集团本来经营得非常不错的传统制造业板块打包上市,采用金蝉脱壳之计,将其剥离出去。
“关总,莫非你们昌达集团想介入药物合成行业?”老陈机警地问道。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但是,一想到这种传统产业面临着严酷的外部环境,我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昌达集团好不容易脱离了传统产业,已经两三年不跟有关监管部门打交道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招惹那些麻烦。”
“可不是嘛,即使丰源化工有生产许可证,在监管部门面前,我们也是低人一等,就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随时准备接受老师或家长的处罚。改行不容易,否则我们早就改行了。有时我在想,既然监管部门把传统产业视为威胁,要是全社会同时没有了这些产业,情况会怎样?”老陈发着牢骚,似乎也有一肚子苦水。
“传统产业之于全社会,就像五谷杂粮之于全人类,没有传统产业的支撑,人类社会将无法生存下去。但是,传统产业受到的监管却是最严厉的,这就是现实的无奈。”关云天道。
“关总,既然你们打算将gmp车间利用起来,又不想跟监管部门过多地打交道,看来就得选择生产成药,不知将来想做哪种药品?”
“现在还没考虑这个问题,陈总,除了丰源化工生产那种原料药,还有其他较好的产品吗?可以不必注重现有市场,但一定要有不错的市场潜力。”
“有潜力的产品不是没有,但培育一种新药的市场,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毕竟药品是一种特殊商品,要培育出一定规模的市场,疗效是第一位的,除此之外,还要得到广大医生的认可,这需要时间。”
丰源化工的总工程师向关云天推荐了几种有市场潜力的医药产品,同时强调,“要想有效利用gmp车间,靠这些还没能形成市场规模的产品,那是远水难解近渴。”
“按照两位的意思,你们提供原料药的这种药品还可以继续做吗?”从交谈开始,关云天就感觉到老陈和他们的总工程师想推销丰源化工的原料药。
“这种药品虽然在国内上市已有六七年时间,但头三年还处于外国公司的专利保护期,当时药品市场上销售的全是进口产品。但在这种药品的专利失效后,我们跟国内两家大型制药公司率先在第一时间合成了国产原料药,天源公司的老张,在当年也是咨询了省医药研究院的专家,才决定投资生产这种药品的。”老陈解释道。
“你们认为这种药品的疗效和市场规模怎么样?”
“疗效确切,市场规模有二十亿左右,作为单一品种,有这样的规模已经不错了,今后可能还有一定的增长。”
“据我所知,西药都有个更新换代问题,你们认为这种药品还有多少年的正常销售期限?”关云天问的很仔细。
“据业内专家分析,五
年之内,销量不会减少。五年以后,如果市场真正出现萎缩,刚才我提到的那几种新药,估计也该上市了,到时候可以随时转产。”丰源化工的总工建议道。
“关总,你们接手gmp车间,继续生产这种药品太有条件了,只需充实部分管理人员,就可以随时开工生产。天源公司制药厂就在开发区,离你们这里不远,管理起来也方便。”老陈道。
关云天点头说道:“随着天源公司的破产,那些员工也随之失业了,现在,包括县里有关领导和原来那些职工,都巴不得由我们接过来,继续组织生产。不过,昌达集团也是企业,我们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判断风险,分析投资收益,尽管这件事牵涉到我们曾经为别人提供的一笔担保,如果风险太大,没有收益,我们也是不会接手的。”关云天道。
“凡是做企业的,都能理解你们的谨慎。关总,咱们一见如故,你公平公正的办事方式,令我敬佩,我斗胆向你提一条建议,这件事要说风险的话,就是要避免天源公司老张曾经犯过的错误,在药品推广的广告宣传上,要舍得投资。”老陈直言道。
“多谢陈总建言,在这一点上,昌达集团考虑问题跟别的企业完全不一样,该花的钱我们不会吝惜,药品的广告宣传会得到重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个有利条件,记得曾经跟你们提起过,几年前昌达集团为了借壳上市,重组了一家名叫新锐药业的st上市公司,他们是做中成药的,也是因为缺乏广告宣传,药品一直打不开销路,我们进入后,投入大笔资金为产品做广告,现在他们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今后,我们的药品可以借助他们的现有销售渠道进入市场。”关云天道。
“关总,这个条件太有利了!起码为你们节省一半的广告费。利用现成渠道,是多少销售商梦寐以求营销手段。”
当晚,关云天在县城的一家高档酒店宴请老陈一行,由叶佳怡和老丁作陪。在酒局上,关云天当众宣布,丰源化工跟昌达集团将成为合作伙伴!除了下午参与商讨的三人,其他各位都对这条消息吃惊不已。
“不是决定将gmp车间的资产整合到昌达集团吗?还有什么可合作的?”叶佳怡的疑问,代表了其他人的心声。
“今天下午通过跟陈总他们交谈,将前几天处于模糊状态的思路清晰化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工行把gmp车间的资产移交给昌达集团,如果gmp车间得不到有效利用,跟一堆垃圾没啥区别。但是,gmp车间及其设备,都为制药行业所专用,除了生产药品,没有其他用途,并且跟叶总达成了共识,我们都认为医药行业值得介入。做药品跟其他行业一样,要马上找到一个市场利润都不错的产品,并不是那么容易,陈总知道我的想法后,他认为可以继续生产天源公司制药厂那个药品。”关云天道。
“天源公司不就是因为那个产品破产了吗?昌达集团接过来继续做......,合适吗?”老丁很不理解。
“天源公司的破产,跟某个产品没有关系,他们的问题出在管理上。”
“原来是这样!不过,天源公司没有做好的事情,昌达集团就一定能做好吗?有没有充分考虑其中的风险呀!”
第444章 有益的探讨
丰源化工以生产西药原料药为主业,他们的主要客户是各大制药厂,因为经常跟制药企业打交道,对制药行业有较多的了解,借此机会,关云天想跟老陈探讨一些制药行业的问题。
“陈总,你们是生产原料药的单位,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入药品市场呢?而那些不能生产原料药的企业,却有进入市场的许可证?”关云天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
在上午商谈gmp车间资产整合过程中,老陈认为关云天办事公道,觉得他是个实在人,所以,也很愿意跟关云天进行交流。“关总,这个行业有个一般规律,那就是生产原料药而不生产药品,或生产药品而不生产原料药的企业,都是因为企业实力不太强,比如说我们丰源化工和已经破产的天源公司,就属于这种情况。那些特大型制药企业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原料药和药品同时生产。”老陈解释道。
“你说的企业实力指哪方面?”关云天道。
“当然是指企业的综合实力,不过经济实力最为重要,企业的经济实力强大,其他方面自然就好办了。制药业本身就是资金技术密集型行业,资金是根本保证,但技术太重要了,除此之外,营销、公关、广告策划等等等等,也都缺一不可。丰源化工除了有点技术基础,其他方面跟天源公司一样,都不具备条件,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不敢贸然进入药品市场,只能做原料药的合成。”
“陈总,在你看来,做原料药跟做药品有多大的不同呢?”
“两者的侧重点不一样,合成原料药,技术难度较大,但面对的市场相对简单,对企业管理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做药品的技术难度没有做合成那么大,不过药品毕竟直接面对广大患者,执行的技术标准要高得多,也更加严格,所以,对企业管理的要求就更高了,另外,药品更加注重市场营销、公关策划和广告宣传,这些环节没有资金的大力支持,是不可想象的。”老陈道。
关云天对药品营销推广的重要性是有体会的,想当初在借壳上市时,重组的新锐药业公司,就是因为没有资金做公关策划和广告宣传,他们的中成药迟迟打不开市场,才导致上市公司新锐药业连续多年业绩萎缩,最终被戴上st帽子。新锐药业被昌达集团重组后,新公司注入大笔资金进行广告宣传,后来的新锐药业发展得越来越好,现在的规模已经是当年的四五倍。
“显然,一个企业既能合成原料药,又能加工药品制剂,对降低成本是大有益处的。”关云天道。
“没错,省却了中间流通环节,肯定有利于降低药品成本。”
“做原料药的合成,虽然技术难度很大,但国内缺乏这方面人才吗?”关云天道。
老陈旁边的丰源化工总工程师插话道:“药物合成的技术人才并不缺乏,但这个行业现在的门槛抬高了,涉及到的问题和部门很多,要想进入并不容易。”
提到化学合成和生物制药,关云天略知皮毛,“你是说药物合成涉及到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吧?”
“是的,现在卡的很严,我们丰源化工的生产许可证办的很早,要是现在申办许可证,在安全生产监督和环保部门就很难得到批
准。”
“是啊,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无论生物发酵还是化学合成,还都归类于传统产业范畴,对于传统制造业,监管部门随时都睁大眼睛盯着不放。”提起安全生产监督和环境保护两个职能部门,关云天的印象太深刻了!正是因为监管越来越严,他才决定将昌达集团本来经营得非常不错的传统制造业板块打包上市,采用金蝉脱壳之计,将其剥离出去。
“关总,莫非你们昌达集团想介入药物合成行业?”老陈机警地问道。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但是,一想到这种传统产业面临着严酷的外部环境,我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昌达集团好不容易脱离了传统产业,已经两三年不跟有关监管部门打交道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招惹那些麻烦。”
“可不是嘛,即使丰源化工有生产许可证,在监管部门面前,我们也是低人一等,就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随时准备接受老师或家长的处罚。改行不容易,否则我们早就改行了。有时我在想,既然监管部门把传统产业视为威胁,要是全社会同时没有了这些产业,情况会怎样?”老陈发着牢骚,似乎也有一肚子苦水。
“传统产业之于全社会,就像五谷杂粮之于全人类,没有传统产业的支撑,人类社会将无法生存下去。但是,传统产业受到的监管却是最严厉的,这就是现实的无奈。”关云天道。
“关总,既然你们打算将gmp车间利用起来,又不想跟监管部门过多地打交道,看来就得选择生产成药,不知将来想做哪种药品?”
“现在还没考虑这个问题,陈总,除了丰源化工生产那种原料药,还有其他较好的产品吗?可以不必注重现有市场,但一定要有不错的市场潜力。”
“有潜力的产品不是没有,但培育一种新药的市场,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毕竟药品是一种特殊商品,要培育出一定规模的市场,疗效是第一位的,除此之外,还要得到广大医生的认可,这需要时间。”
丰源化工的总工程师向关云天推荐了几种有市场潜力的医药产品,同时强调,“要想有效利用gmp车间,靠这些还没能形成市场规模的产品,那是远水难解近渴。”
“按照两位的意思,你们提供原料药的这种药品还可以继续做吗?”从交谈开始,关云天就感觉到老陈和他们的总工程师想推销丰源化工的原料药。
“这种药品虽然在国内上市已有六七年时间,但头三年还处于外国公司的专利保护期,当时药品市场上销售的全是进口产品。但在这种药品的专利失效后,我们跟国内两家大型制药公司率先在第一时间合成了国产原料药,天源公司的老张,在当年也是咨询了省医药研究院的专家,才决定投资生产这种药品的。”老陈解释道。
“你们认为这种药品的疗效和市场规模怎么样?”
“疗效确切,市场规模有二十亿左右,作为单一品种,有这样的规模已经不错了,今后可能还有一定的增长。”
“据我所知,西药都有个更新换代问题,你们认为这种药品还有多少年的正常销售期限?”关云天问的很仔细。
“据业内专家分析,五
年之内,销量不会减少。五年以后,如果市场真正出现萎缩,刚才我提到的那几种新药,估计也该上市了,到时候可以随时转产。”丰源化工的总工建议道。
“关总,你们接手gmp车间,继续生产这种药品太有条件了,只需充实部分管理人员,就可以随时开工生产。天源公司制药厂就在开发区,离你们这里不远,管理起来也方便。”老陈道。
关云天点头说道:“随着天源公司的破产,那些员工也随之失业了,现在,包括县里有关领导和原来那些职工,都巴不得由我们接过来,继续组织生产。不过,昌达集团也是企业,我们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判断风险,分析投资收益,尽管这件事牵涉到我们曾经为别人提供的一笔担保,如果风险太大,没有收益,我们也是不会接手的。”关云天道。
“凡是做企业的,都能理解你们的谨慎。关总,咱们一见如故,你公平公正的办事方式,令我敬佩,我斗胆向你提一条建议,这件事要说风险的话,就是要避免天源公司老张曾经犯过的错误,在药品推广的广告宣传上,要舍得投资。”老陈直言道。
“多谢陈总建言,在这一点上,昌达集团考虑问题跟别的企业完全不一样,该花的钱我们不会吝惜,药品的广告宣传会得到重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个有利条件,记得曾经跟你们提起过,几年前昌达集团为了借壳上市,重组了一家名叫新锐药业的st上市公司,他们是做中成药的,也是因为缺乏广告宣传,药品一直打不开销路,我们进入后,投入大笔资金为产品做广告,现在他们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今后,我们的药品可以借助他们的现有销售渠道进入市场。”关云天道。
“关总,这个条件太有利了!起码为你们节省一半的广告费。利用现成渠道,是多少销售商梦寐以求营销手段。”
当晚,关云天在县城的一家高档酒店宴请老陈一行,由叶佳怡和老丁作陪。在酒局上,关云天当众宣布,丰源化工跟昌达集团将成为合作伙伴!除了下午参与商讨的三人,其他各位都对这条消息吃惊不已。
“不是决定将gmp车间的资产整合到昌达集团吗?还有什么可合作的?”叶佳怡的疑问,代表了其他人的心声。
“今天下午通过跟陈总他们交谈,将前几天处于模糊状态的思路清晰化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工行把gmp车间的资产移交给昌达集团,如果gmp车间得不到有效利用,跟一堆垃圾没啥区别。但是,gmp车间及其设备,都为制药行业所专用,除了生产药品,没有其他用途,并且跟叶总达成了共识,我们都认为医药行业值得介入。做药品跟其他行业一样,要马上找到一个市场利润都不错的产品,并不是那么容易,陈总知道我的想法后,他认为可以继续生产天源公司制药厂那个药品。”关云天道。
“天源公司不就是因为那个产品破产了吗?昌达集团接过来继续做......,合适吗?”老丁很不理解。
“天源公司的破产,跟某个产品没有关系,他们的问题出在管理上。”
“原来是这样!不过,天源公司没有做好的事情,昌达集团就一定能做好吗?有没有充分考虑其中的风险呀!”
第445章 情况大不一样
财务总监老丁出于职业习惯,一向谨小慎微,他提出的问题虽然有些尖锐,关云天却喜欢这样的逆耳忠言。
“丁总的问题有两层意思,其一,天源公司没做好的项目,昌达集团能不能做好?第二,风险是否可控?这个问题很有代表性,我估计大多数董事会成员也有这样的疑问。”关云天道。
“昌达集团的其他项目都经过市场调研和充分论证,唯独这个制药项目来自于一家刚刚破产的企业,而且天源公司正是因为制药项目的拖累,才导致其破产,所以,丁总的顾虑也可以理解。”话虽如此,叶佳怡对关云天的判断力却是深信不疑。
虽然昌达集团管理层有十来位高管,真正能跟关云天的思维和理念完全合拍的,只有叶佳怡一人,这也是作为曾经的学霸,拥有杜克大学mba背景和世界五百强部门高管任职经历的叶佳怡,能安心在位于县城的昌达集团工作的主要原因。
其实即使老丁不提出这样的问题,关云天也会解释做出如此决策的原因,叶佳怡这番话,让关云天有了某种紧迫感,“你们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在我解释其中原因之前,我请丰源化工的陈总把这种药品的情况介绍一下,需要说明的事,丰源化工作为专业的原料药生产单位,他们对西药行业非常熟悉。”
老陈首先谈了这种药品的市场和疗效,“其实这种药品在国内市场的上市时间还不到十年,最初几年因为还在外国公司的专利保护期内,国内市场见到的都是进口药,几年前,在专利保护失效后,我们跟国内的另外两家大型制药企业率先合成了国产原药,随后才有了该药品的国产化,价格也下降了不少。当时,天源公司是经过专家咨询后,才决定生产这种药品。”
叶佳怡对西药的专利知识了解一些,“如果专利保护过期时间不长,说明这种药品在国内还算比较新颖,陈总,你们认为该药还能有多长的正常销售时间。”
“看来你们对药品行业并不陌生,关总下午也提到这个问题,根据业内专家的保守估计,这种药品至少还能正常销售五六年。”老陈道。
“我不明白正常销售是什么意思?”老丁插话道。
“任何一种西药,都有可能被新药所替代,所谓正常销售,就是在其替代产品出现之前的销售情况,在被替代之前,其销量是比较稳定的,一旦出现疗效确切的新药品,老药品的销量就会逐年减少。”叶佳怡解释道。
“也就是说,替代产品出现以后,老药品的销量必定减少,一个投资几亿的项目,难道生产五六年就停产吗?这也太浪费了!”老丁是财务总监,他也许在为成本分摊做算计。
“其实,这是所有投资者都会考虑的问题,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一方面即使出现了新药替代产品,老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退出市场,新老产品在市场上起码要并存若干年,有时候新药的疗效或副作用出现反复,老药品根本就不可能退出市场。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有些已经问世四五十年的药品,至今还在为治病救人发挥余热。另外,真要是这种药品在七八年后遭到淘汰,还可以转产别的药品。”
老陈的释疑打消了老丁和叶佳怡对这种药品的顾虑,关云天道:“看来产品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天源公司因为这个产品而破产了呢?前面我已提到,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内部管理出了问题。天源公司制药厂一期工程的药品滞销,他们的张总固执地认为,滞销原因是生产规模不够大,药品成本偏高,于是不顾一切地盲目扩大生产规模,结果导致资金链断裂。”
关云天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即使药品成本偏高,主要原因也不在于生产规模,因为天源公司制药厂一期工程的规模已经不小了!要降低成本,他们应该从生产管理方面找原因。另外,老张没有看到或不愿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天源公司在药品的广告宣传上投入太少,这才是药品滞销最主要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昌达集团是有体会的。”
“昌达集团有体会,你是指......?”叶佳怡不明其意。
“还记得当初借壳上市那件事吗?咱们重组的是不是一家名叫新锐药业的st公司?他们不就是因为没有资金投入广告宣传,导致其药品滞销,公司业绩连年下滑,最后被监管机构戴上st帽子。”
“哦,你是说新锐药业李总他们吧?”
“对,就是老李他们的新锐药业,在被重组后,新公司投入巨资进行广告宣传,现在的规模已经是当初的好几倍了,咱们在北部山区农业项目间作的中草药,就是为新锐药业配套的。”
“是啊,药品这种特殊商品,在保证疗效的前提下,广告宣传的作用至关重要,再好的药,没有人知道,医生不开处方,就没有市场,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叶佳怡道。
“所以,回到丁总关心的问题,天源公司没干好的项目,昌达集团一定能干好!因为有叶总的把关,昌达集团的生产管理一定可以做的比天源公司好得多,药品的生产成本应该控制的很好;天源公司不注重药品的广告宣传,昌达集团跟他们恰恰相反,老早就认识到了广告宣传的重要性。”关云天道。
“嗯,这些方面昌达集团确实做得比一般企业好。”老丁道。
“还有就是关于风险问题,我分析了一下,这个项目最大的风险在于这种药品的市场生命力,也就是前面谈到的正常销售期限,陈总已经做了分析,一般情况下,即使过了正常销售期限,它跟新药品还能在市场共存若干年。”
“如果出现特殊情况,比如替代它的新药品疗效特佳,副作用更小,毫无疑问,对这种老药品的冲击就会很大,也许马上就会逼得老药品退出市场。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出现,下午在跟陈总他们交谈时,我请他们帮忙推荐几种有潜力的新药,咱们以后可以多加关注,实时调研,选择一到两种产品作为储备,为随时转产做好准备,就能将风险完全化解。”关云天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做到万无一失了。”叶佳怡道。
跟两位同事把情况作了说明,关云天转而说道:“陈总,昌达集团跟丰源化工成了新的合作伙伴,咱们双方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把供货协议定下来?”
“这个好办,按照我们原先跟天源公司的合同执行就是了。”
“尽管我不清楚你们跟天源公司供货合同的具体内容,但照搬以前跟其他企业签订的合同,我觉得不合适。”
“都是供销合同,两家企
业还有什么区别吗?”老陈道。
“应该不一样,比如供货价格、货款结算办法等等。”
“所有客户的供货价格都是一样的,至于结算办法,我们跟天源公司是每月一结算。”
“每月一结货款,说的倒是不错,你们拿到钱了吗?”
这话戳到了老陈的痛处,“嗨!要是拿到货款了,咱们也许就不认识了。合同上规定的每月结算货款,因为天源公司一直资金紧张,我们的业务员实际上就是过来对账。”
“还是嘛,合同上规定的再好,要是兑不了现,最多只是画饼充饥,得到的也是空头支票。跟昌达集团打交道,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关云天道。
“对于供货单位来说,所有用户都是一样的。”老陈道。
“那可不一定,天源公司虽然跟你们签订了购销合同,但货款无法兑现,一旦跟我们成为合作伙伴,昌达集团将完全按合同执行,绝不拖欠货款,两家用户能一样吗?”
“关总,你是说昌达集团将来绝不拖欠货款?”
“当然!不过,是在合同规定的范围内。”
“那也很好,货款拖欠把我们供货商害苦了!”因为天源公司拖欠了丰源化工一个多亿的货款,在破产时,让老陈白白损失了一个亿,回想起来,老陈心疼不已。
“那好吧,以前天源公司一月一结货款,昌达集团改为二十吨结算一次,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老陈想了想,“二十吨结算一次,相当于高峰期每月一结算,淡季时一个月结不了一次,这间隔是不是有点长呀?”
“一点都不长,按量结算好算账,对于双方都很方便,到时候我们完全按合同执行,绝不拖欠一分钱货款。”关云天承诺道。
老陈作了一番算计,觉得按时结算和按量结算各有利弊,对供货商没有实质性影响,“那就按量结算,二十吨结算一次。”
“供货价格呢?”
“供货价格怎么啦?所有用户都一视同仁,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们对所有客户都一视同仁,但各家客户对你们却不一样,陈总你想想,一分钱货款也不拖欠的客户,跟拖欠你们一个多亿,并最终让丰源化工损失了一亿资金的客户,你们要是同等对待的话,是不是有失公允?”关云天道。
“哎哟,道理还有这么讲的?”老陈没想到,这位关总太会谈生意了,既要砍价,还要让你说不出什么。
“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呀!陈总,如果我把货款压下来,到年底再给你结算,你至少要付银行贷款利息吧?根据我们的用量,你们需要的流动资金估计在两亿左右,这笔贷款的利息不是个小数。要是昌达集团不拖欠货款,一方面你们加快了资金周转,需要的流动资金将会大幅度减少,另外,几乎用不着支付多少利息。你认为这个道理讲得通吗?”关云天道。
老陈不得不点头赞同,“的确是这样,那你说说,在供货价格上,你有什么愿望?”
“在其他客户的价格基础上,给我们打九折。”
“打九折?关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446章 缺一不可
老陈没想到,关云天的胃口如此之大,这让他难以接受,“关总,我们这个原料药的利润还不到百分之三十,你这一刀下去,就给我们砍掉了三分之一还多,你也得让我们的企业生存呀!”
面对老陈的叫苦连天,关云天微微一笑,“陈总,咱们都是做企业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们的产品利润只有百分之三十,去掉三分之一,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吗?工业产品,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就相当不错了!”
的确,在关云天面前,叫苦喊冤没有用,他喜欢用事实和数据说话,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让老陈无可奈何,“关总,你知道原料药的成本每吨达几十万,别看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我们的流动资金占用率很高,你给我们砍掉了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还是太少了。”
“这话你可以说给别的用户听,但对我们不合适,你们今后向昌达集团供货,达到二十吨就给你结算,几乎不积压货款,还能占用你多少流动资金?不要用以前跟天源公司合作时的思维考虑问题,跟昌达集团合作,要有新的理念。”
“如果不积压货款,流动资金占用率肯定会大幅降低,但这只是影响成本的一个很小的因素,要是在其他客户的基础上售价打九折,还是砍得太狠了!”老陈显得非常为难。
关云天想了想,“好吧,九二折,不能再多了!”
老陈没有接话,交谈顿时陷入僵局,刚才还很活跃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他也许不明白,这么大的昌达集团,怎么在原料采购价格上抠的如此之紧?
外人当然不理解,但关云天心里很清楚,接过天源公司的gmp车间,继续生产以前那种药品,要想获得成功,加大产品的广告宣传和降低生产成本缺一不可,产品的广告宣传倒好办,投入资金,交给集团公司公关部就可以不管了。降低成本可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加强管理是一方面,另外,在原材料采购环节也需要抠得更严。
对于关云天这种砍价方式,老陈从内心是难以接受的,但多年的商业谈判经验让他冷静下来,如果选择跟昌达集团合作,丰源化工将得到一个大客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在天源公司的损失挣回来。要是因为在供货价格上不能达成一致,导致跟昌达集团的合作告吹,不仅先前在天源公司的损失永远得不到弥补,丰源化工还将失去一个承诺绝不拖欠货款的大客户。
反观昌达集团,他们不做这个药品,还可以做其他产品,照样可以把gmp车间利用起来。
经验丰富的谈判者都善于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老陈就是这样的人,他思虑再三,突然说道:“成交!就按关总的意思,在现有价格的基础上,给昌达集团打九二折。但是我要提个要求,这件事请一定替我们保密,千万不要让其他客户知道这个价格。”
关云天当然理解老陈的意思,如果其他客户知道昌达集团得到了丰源化工的价格优惠,必然向老陈提出同样的要求,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关云天从来不会去做,“陈总放心,这件事除了在座
的各位,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关于原料药的供货合同,希望在你们离开前签订,不知陈总以为如何?”
“好,既然定了的事,那就早点把合同签了,我们回去也好做生产计划。”老陈赞同道。
“另外,双方财务人员今天下午对gmp车间的资产价格做了核算,结果出来没有?”关云天问道。
没等老丁说话,丰源化工的财务科长说道:“已经核算完了,除去固定资产和设备仪器的折旧部分,gmp车间现在的价值,相当于原值的百分之六十。”
老丁点头赞同,“按照现存价值,归于丰源化工那部分资产的价值为四千一百五十万元。”
“事实已经清楚了,陈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关云天道。
“没啥可说的,计算出来的数额,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过看在关总和昌达集团各位领导的面子上,我们只要四千一百万,剩下的五十万零头,我们不要了。”老陈道。
“哟,多谢陈总的慷慨!”这有点出乎关云天的预料。
“关总别客气,事情才刚开始,期待丰源化工跟昌达集团进行长期高效的合作!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这四千一百万资金,我们这次能不能带回去?”
关云天跟老丁交换了一下眼神,老丁说道:“恐怕要等十天以后才能到达你们的账户。”
“要等十天以后?这......。”老陈有点失望。
“陈总不必担心,十天后保证到达你们的账户,你也可以利用这件事,看看昌达集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企业。”关云天道。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陈不好再说什么了,“那好吧,不过有关合同应该等到gmp车间资产转让资金到账后再签,我们离开前,只能跟你们草签意向性协议。”这个老陈太谨慎了!
“可以,到时候我们派人去你们那里,带着那笔资金。”
第二天上午,老陈一行离开后,关云天马上召集董事会成员开会,把处理天源公司破产担保一案向大家做了通报,并谈了接下来的打算,“为了七亿担保资金换来的gmp车间发挥它的最大作用,挽回担保损失,我们准备接过天源公司制药厂的业务,继续生产那种药品,有关工作已经开始准备了。”
“嗯,这倒是个很好的补救办法。”一位董事会成员说道。
“要继续进行药品生产和经营,首先要解决好两方面问题,第一是人员,包括生产一线操作工人和管理及销售人员,第二是药品生产许可证,那些手续可能还在天源公司有关领导手里吧。药品生产监管甚严,没有手续或手续不全,要是被监管部门发现,将会受到严厉处罚。”总经理叶佳怡提醒道。
“对,工作要有头绪,会后我去解决药品生产许可证等手续问题,佳怡负责天源公司制药厂的人员接收,并对原来的管理布局做出相应的调整。”
“还有,如果想利用新锐药业公司的现成销售渠道,可能还要找他们的李总,让他出面
跟新锐药业的销售部门打招呼。”
以关云天和叶佳怡为首的昌达集团管理层,一直注重工作效率,某件事情一旦确定下来,他们就会马上付诸实施。
当天下午,关云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已经破产的天源公司张总联系,因为包括药品生产许可证等手续,应该还在他的手里,除此之外,天源公司制药厂的员工招募,也需要从他那里了解情况。但是结果令人失望,老张的电话还是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关云天原本不想打扰已经转任县政协副主席的宋副县长,但在多次跟老张联系无果的情况下,他只好很不情愿地拨通了老宋的手机,“老领导你好!我是关云天,请问你现在忙吗?”
“哎哟,到了这个位置,就没有什么可忙的了。”
“如果你方便,我想过去拜访你。”
“好啊,我随时都方便,拜访就算了,过来聊聊吧,很长时间没跟你联系,我一直惦记着昌达集团的经营情况。”
半个小时后,关云天出现在县政协办公楼,经打听,来到宋副主席办公室门口,在门上敲了几下,得到允许后,他推门进去,“老领导,你还好吧?”说着,将两只精美纸袋放在墙角,那是二斤极品“猴魁”。
老宋起身要给关云天沏茶,被他拒绝了,“老领导也许忘了,我一般只喝白开水,还是我自己倒吧。”
“我还真没注意你不喝茶,不喝茶你带这些茶叶干什么?”
“我不喝茶属于特例,给你带的茶叶当然是请你品尝啦!”
“极品猴魁,好茶!你快坐下。”老宋对茶叶是熟悉的。
寒暄一阵后,交谈进入正题,“听说天源公司破产了。我记得昌达集团旗下的融资平台为他们提供了一笔担保,他们这次破产,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吧?”老宋道。
“破产企业,给别人带来麻烦是正常现象,不过我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个老张,要是早知道他们那么不争气,我说啥也不会把天源公司往你们那里介绍,怨我当时视察。”老宋自责道。
“老领导,这跟你没关系,天源公司自己的失误,怨不得别人。但是,他们的张总确实不地道,事前事后我跟他打过多次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想打听一些情况,结果,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根本找不到人。”关云天心有不满,但还是尽量保持克制。
“一直联系不上吗?难道这家伙躲起来了?你找他要打听什么事?”
“天源公司制药厂的资产被法院判赔给工行了,通过一系列运作,作为那笔贷款的担保单位,我们承担了天源公司在工行的债务,工行把那笔贷款转到了昌达集团名下,判赔给工行的资产也转给了昌达集团。”关云天道。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简直太妙了!”老宋赞叹不已。
“好是好,可是天源公司制药厂的生产许可证和相关手续还在老张手里,现在跟他联系不上,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呀!”
第447章 做人要有底线
天源公司原本就是老宋介绍给昌达集团的,要不是他的引荐,昌达集团旗下的融资担保公司不可能为天源公司提供贷款担保,这一点老宋非常清楚。现在昌达集团需要天源公司制药厂的一些手续和药品生产许可证,却跟老张联系不上,这不仅让关云天很恼火,也让老宋觉得很内疚,“你跟老张联系不上,打的哪个电话?”
关云天报出一串数字,“我只知道这个号码。”
老宋试了试,他也没打通,“嗯,真是无法接通。”他又翻出一个号码,“看看这个电话能不能打通。”老宋拨了一串数字,提示音显示电话接通了,“喂,是老张吗?”
“你是哪位?”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态度不甚友好。
“我是哪位你听不出来吗?”老宋有点不爽。
“对不起,我没听出来。”
“我是县政协的老宋,还有印象吗?”老宋没好气地说。
“嗨,宋县长呀!对不起,刚才真没听出来,不好意思啊!”
“别不好意思,另外你别搞错了,我已经不是副县长了,现在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呀,老领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找你,还记得昌达集团的关总吗?他找你有事。”
听到昌达集团的关总找他,老张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天源公司已经破产了,破产清算都结束了,他找我什么事?”
“你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老宋问道。
“老领导,对不起,我现在过不去。”
“那就在电话里说吧。”老宋捂住电话的对讲话筒,跟关云天交流了一番,然后对老张说道:“破产清算时,天源公司制药厂被法院判赔给了工行,昌达集团作为担保单位,他们跟工行做了一笔交易,将你们天源公司在工行的债务转到他们名下,同时,工行将法院判赔的天源公司制药厂转给了昌达集团。”
“这不是很好嘛,他们之间的交易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张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是,昌达集团接过工行转过来的资产后,他们想将制药车间利用起来,需要掌握在你手里的药品生产许可证和相关的一些手续,关总还想把制药厂以前那些员工招募回来,他想跟你了解员工信息。”
“了解员工信息没问题,重新召回以前那些员工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但是,药品生产许可证......,还有另外两项手续,都是我们花钱办理的,我记得办理许可证花了一百来万,另外两种手续花了二三十万。”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天源公司已经破产了,那些手续对你来说就是几张毫无用处的废纸,难道你还想用那几张破纸换钱不成?”老宋鄙夷地问道。
“老领导,办理三种手续我们花了一百多万,总不能无偿奉献出去吧?”
“说白了,你不还是想用几张废纸换钱吗?当初你们办手续花了钱,现在想用它换点钱花,这我理解,但你要分对
象是谁?如果其他企业想要这些证件手续,你跟对方要钱,那无可厚非,但面对昌达集团,你再这么做就不对了!昌达集团是谁,难倒你真的忘了?那可是曾经为你的企业担保了七亿贷款的担保单位!你的企业破产了,一了百了,但七个亿的贷款,转到昌达集团名下,人家今后要替你们偿还本息,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领导,企业破产了,我们现在很难呀!”
“我不管你难不难!做人要有底线,再难,起码的良心还是要有的,否则,就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你的恩人,无异于以怨报德,你将来还有脸在社会上见人吗?七个亿的贷款,几年以后连本带息还清,十个亿也不止,一百来万跟十个亿相比,不及九牛一毛,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着关云天的面,老宋在电话里把老张狠狠地损了一顿。
看见通话双方出现尴尬,关云天插话道:“宋县长,如果老张需要钱,我们可以花钱买他们的手续和许可证。”
老宋毫不犹豫地说:“不行,我这一关就通不过!即使他穷得掉底儿了,也不能做那种没有人味儿的事!”
关云天跟老宋的对话,电话那端的老张听得很清楚,即使他想耍无赖,在曾经的老领导面前,也无法施展,沉默了一会儿,老张说道:“老领导,你别生气,容我考虑一下。”
“需要考虑多长时间?半天还是一天?人家关总还等着呢,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多大的事呀,优柔寡断,难怪你把企业做的一塌糊涂!”老宋当时是全县主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对老张的天源公司,他也倾注过心血,提供过不少帮助。
“关总不是在你那里吗?我这就过去。”
二十多分钟后,老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这位五十开外的中年人,正是原来的天源公司董事长老张。
“嗬,来的倒挺快,找地方坐下吧。”老宋身子都没动一动。
“老领导动怒了,我不敢不来呀!”老张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假装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呀,别只顾玩嘴,我在电话里跟你谈的那些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倒无所谓,原公司的几位副总觉得这样把手续白给出去,感到很可惜。”
“你们打算要多少钱,张总出个价吧,我们给钱买。”关云天面无表情地说。
老宋马上接了过去,“我已经说了,不能要钱,一百来万跟十来个亿的贷款本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种事不能干!再说,别在我们面前演戏了,谁不知道你老张以前在天源公司一言九鼎?哪个副总敢在你面前说半个不字?这个时候把副总搬出来做挡箭牌,不知道关总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老张看见没有商量余地,只好悻悻地说,“老领导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照办也不行,好吧,不要钱,这是天源公司制药厂的生产许可证,还有两种手续。”说着,老张从一只牛皮纸袋里取出几张证件,递到老宋手里。
老宋随便看了看,转身递给关云天,“你去工商部
门打听一下,看看是否需要过户,据我所知,有些手续是需要办理过户的。”老宋曾经主管过全县的工业经济,他对生产许可证之类的手续有所了解。
“多谢张总!谢谢宋县长!”关云天接过手续,翻看后装进包里,“明天让办事人员去有关部门咨询一下。”
“关总不必客气,叫我老张就行,天源公司破产了,现在已经没有张总,只有老张了。”老张自嘲道。
“张总不必悲观,摔倒了,爬起来还可以继续往前走嘛。张总,我还想跟你请教一件事,请问原来天源公司制药厂那些员工,现在都在干什么?”关云天道。
“他们呐,因为企业破产,都下岗回家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想把他们招募回来也很容易。”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找到那些员工呢?”
“找到原来的制药车间主任,让他通知下去,相互转告,就能通知到每一个人,这是原车间主任的电话号码。”老张给了关云天一个手机号。
当天晚上,关云天本想请宋副县长和老张吃饭,毕竟他们也算是帮了大忙,可能老张认为自己的企业破产了,一个败军之将,哪有脸面出没于公共场所,他坚决地拒绝了关云天的邀请。因为天源公司的破产,老宋觉得自己给昌达集团带去了麻烦,他也借口家里有事,婉拒了关云天的好意。
第二天上午,按照老张给的手机号码,关云天打通了原天源公司制药厂那位被老张称为小许的手机,“你好!请问你姓许吗?”
“没错,你是哪位?”
“我该叫你许主任,还是许厂长?”
“现在下岗了,我既不是主任,也不是厂长,叫我小许就行。”
“哦,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听说过昌达集团这个单位吗?”
“昌达集团?当然听说过!你不就是关总吗?别说富源县,就是华源市,有几个没听说过昌达集团的?请问关总找我有什么事?”接到昌达集团关云天的电话,小许既有点受宠若惊,也颇感诧异。
“你目前在忙什么?”
“下岗这么长时间了,不能总呆在家里呀,前几天找到一份工作,今天准备去面试。”
“今天我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不要去参加面试了。”
“为什么?”
“天源公司破产后,他们的制药厂被判赔给工行,因为昌达集团替天源公司做过贷款担保,我们跟工行商量,天源公司那笔贷款由我们承担,工行把得到的制药厂转给了昌达集团。”
“这跟我找工作参加面试有什么关系吗?”小许很不理解。
“是这样,昌达集团得到制药厂,当然想恢复药品生产,我们想把以前的员工都招募回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昌达集团就职?”关云天道。
“咱们当地的打工者,谁不愿意去昌达集团工作?关总,需要我什么时候回去?”
“别着急嘛,在回来之前,你先要为我们做一项工作。”
第448章 小范围面试
还没见面就分派任务,这个电话不免让小许感到纳闷,“关总,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刚才这个消息告诉你能联系上的所有员工,再让他们相互转告,五天以后,凡是愿意到昌达集团工作的员工,到昌达集团总部一楼的职工活动中心报到。”关云天道。
“哦,这件事呀,确实很简单。”
关云天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刚才的安排有些欠妥,让小许电话通知原来制药厂的员工,一二百个电话打下来,将会增加对方的电话费支出,“如果你现在有时间,能不能到昌达集团来一趟?”关云天的意思,一方面让小许用昌达集团的办公电话通知那些员工,以免增加对方的话费支出,另外,他也想跟小许进行一番交谈,从而对制药厂的情况进行深入了解。
“关总,你让我现在就过去吗?”小许有点喜出望外。
“是的,到昌达大厦,告诉门卫,就说已经跟我约好了,否则他们不会让你进门。”
半个多小时后,小许骑着摩托车到了昌达大厦,跟门卫说明情况,从门卫那里知道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和方位,很容易就找到了关云天的办公室,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请进!”
推门进去,小许怯生生地说道:“我姓许,请问你是关总吗?半个小时前打过电话。”
关云天打量着小许,三十**的年龄,鼻梁上架着一副窄边黑框眼镜,看上去带着几分斯文和忠厚,“嗬,来的挺快!你请坐。”关云天让小许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
“关总,我还没给员工们打电话呢。”小许坐下又站起身来,有点手脚无措的样子。
“也好,你先打电话,用我桌上的座机打。”关云天办公桌上并排摆着三部座机电话。
“这......,还是用我的手机打吧。”用董事长的办公电话,小许可能觉得不习惯。
“不,就用座机电话,免得增加你的手机费。打吧,用任何一部电话都可以。”关云天顺手拉把椅子递给小许,“坐下打,别着急。”
“那我就打几个电话,让他们相互通知。”
“好,让员工们相互通知,制药厂也是三四百号人,要是挨个通知,光打电话你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小许用十来分钟,打了五六个电话,把关云天的意思转达下去了。回到单人沙发跟前,关云天正坐在茶几旁边等他。
“关总,还有什么事吗?”小许那意思,要是没有别的事,他就准备告辞了。
“别着急,请坐下喝茶。”关云天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打了个内部电话,“现在有时间吗?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过了几分钟,叶佳怡推门进来,“有事?”
“你也过来坐下,我先做个介绍,这位女士是昌达集团总经理叶总,”关云天侧身面对叶佳怡,“他就是原天源公司制药厂的许经理。”
“幸会许经理!”叶佳怡主动起身跟小许握手。
“许经理,如果可以的话,我跟叶总想听听你的情况,你能介绍一下吗?”实际上,这相当于一场小范围面试。
面对昌达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小许开始有些拘谨,“好,我就做个自...自我介绍吧。”说话甚至有点结巴。
“我叫许威,言午许,威力的威,老家就在本县离这里不远的乡镇,九七年毕业于一所化工学院的化学工程专业,当时分配到临市一家地方国营企业当车间技术员,五年后,当我成为车间主任的时候,那家化工厂却倒闭了,全厂二百多号职工全部下岗,从此,我跟其他职工一样,也走上了打工之路。”
“你是怎么到天源公司制药厂的?”叶佳怡问道。
“从那家化工厂下岗后,我在外面打了近十年工,换了三四家企业,因为老家是这里的,大约三年前,听说天源公司制药厂招聘管理人员,父母给我报了名,我的情况正好符合招聘条件,于是我就到了天源公司制药厂。”
“刚才你说自己在外面打了近十年工,换了三四家单位,为什么频繁换单位呢?”关云天有些好奇。
许威知道老板们不喜欢三心二意,这山看着那山高的员工,急忙解释道:“频繁换单位,还真不能怨我,在我曾经打工的几家企业,第一家工资太低,环境又差,老板还舍不得投资改善环境,做了一年多,我就辞职了;第二家工资倒是不低,环境也可以,但半年发一次工资,日常生活的花销都得靠借钱度日,做了两年,实在忍无可忍,我只能选择离开;第三家跟我毕业分配工作的那家单位一样,经营不下去便倒闭了,我们这些打工的,自然就失业了。第四家刚做了半年,就被招聘到天源公司制药厂。”
“许经理,外界都说天源公司的破产倒闭,是因为制药厂的拖累,你以为呢?”叶佳怡道。
“我是基层管理人员,所处位置比较低,看不到公司的全貌,所以,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除了管理制药厂,许威确实也不关心整个天源公司的事。
关云天表示理解,“是啊,基层管理人员因为视野局限,看不到公司全貌,这很正常。不过,你认为制药厂拖累天源公司了吗?制药厂本身有没有问题?”
“如果要说制药厂有问题的话,那应该主要存在于销售环节,库存积压确实比较大。”这话听上去有点推脱责任的意思。
“生产环节呢?比如说产品质量是否稳定?跟同类企业比较,产品合格率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还有原材料和水电气的消耗,员工的劳动生产率,等等问题,这些都跟药品成本息息相关。”毕竟在世界五百强做过部门高管,叶佳怡对管理环节的所有方面都抠得很细。
“这......,”许威原以为面前这位漂亮总经理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涉及到企业管理的实质。
许威清楚地记得,在天源公司那会儿,公司高层从来没有人关心这些事儿,他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事实,“因为公司高层没有要求,叶总提出的这些问题,我们当时并没有过多考虑。”
“嗯,也就是说,天源公司制药厂的药品滞销,一方面是因为公司高层对广告宣传不够重视,另外,因为管理不善,药品成本过高,在市场形不成竞争力。我这样说,许经理能同意吗?”关云天认为,必须找出以前在天源公司存在的问题,并加以改正,昌达集团重启药
品生产才能获得成功。
许威低下头,“的确是这样,如果仅仅是药品宣传投入不够,只要药品售价有竞争优势,市场也会慢慢接受,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库存积压。”
“许经理,咱们这是随心所欲地畅谈工作,你不必有任何思想顾虑,把天源公司制药厂以前存在那些问题找出来,在将来的工作中加以改正,不犯同样的错误,对公司和个人都有好处。至于天源公司以前犯的那些错误,跟你无关,据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公司高管对基层没有要求,怨不得别人。”叶佳怡宽慰道。
“对,咱们这是随便聊,不针对任何人。”关云天道。
“许经理,你认为我提出那些管理要求,在实际工作中落实起来很难吗?”叶佳怡道。
许威略一思忖,“叶总,只要做到工作认真和不怕得罪人,你提这些要求就没有什么不好落实的。”
“既然跟你进行这样的谈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就像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我们欢迎你到昌达集团就职。”关云天看着许威,继续说道:“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昌达集团跟别的企业是不一样的,我们对各个环节的管理不是只提要求那么简单,而是抓得很严,你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吗?”
同样是打工,许威当然愿意到昌达集团工作,他知道关云天的那番话是在故意考验他,“关总放心,昌达集团几万员工,像我这样的基层管理人员也不在少数,他们能适应,我也一定能适应,为了落实公司高层的管理要求,我会加强责任心,把制药厂的各项基层管理工作落到实处,绝不辜负公司高层的希望。但是,得罪人的工作,全压在基层管理人员身上,有时我们也会力不从心呀!”
“哈哈!你是担心那些员工中的刺头吧?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从基础做起的,跟各种员工都打过交道,你担心的问题虽然在所有企业中都存在,但在昌达集团,我们用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进行约束,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相信没有人跟制度和钱过不去。”关云天道。
既然这场谈话具有面试性质,叶佳怡就免不了会问的更详细一些,毕竟重启以后,制药厂要由她分管,“许经理,我在前面提到员工的劳动生产率的问题,你认为基层应该怎么做,才能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
许威略加思索,“这个嘛,一方面要加强监管巡查,防止员工在岗位上偷懒,另外,多加教育,强化员工的责任意识。”
“这两条措施都很好,我再加一条,供你参考,那就是在某些岗位采用计件制。”叶佳怡道。
“计件制,好是好,就怕质量得不到保证呀!”
“所谓计件制,前提必须保证质量!否则,生产一堆废品,产量再高也是浪费!考核过程中,必须将产品合格率和废品率结合起来,综合考察劳动生产率。关于这一点,可以抽个时间,我带你们制药厂的基层管理人员去汽车配件公司观摩,看看他们是如何把控这几方面关系的。”
“那太好了!说实话,从前制药厂那帮基层管理人员,缺乏的就是经验,我们的视野也太窄。”
关云天道:“管理方面你们多向叶总学习,在企业管理的各个环节,她都有广博的理论知识和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
第449章 自查自纠
五天以后,昌达大厦一楼的职工活动中心,人头攒动,三四百人排队等候报名。
员工招聘是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事,本来应该由集团公司人力资源总监老薛全权负责,但老薛在省城协负责昌达地产公司的日常管理,实在脱不开身,叶佳怡只好委托人力资源部的一名副主任负责这件事。
上午十点才办完报名登记手续,结果,原制药厂的所有员工都到场了,三百多平方米的活动中心挤满了人,连走廊里都站着近百名等待上班消息的员工。
按计划,报名登记后,这名人力资源部副主任要跟员工们开会,向他们宣讲昌达集团的规章制度,因为活动中心室内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他只好把会场挪到昌达大厦外面的广场上。
幸好天气不冷,在广场上,三百多名员工自觉地聚到一起,工作人员从办公室搬来一台小型扩音器和两只无线麦克风,公司人力资源部王副主任举着一只麦克向大家讲话:“各位静一静,我受公司高层委托,为即将恢复生产的昌达集团制药厂招聘员工,刚才大家进行了报名登记,说明你们是愿意到昌达集团工作的。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大家在进入昌达集团工作之前,我代表集团公司,向大家宣布昌达集团的一系列规章制度。”
王副主任照本宣科,将昌达集团的有关规章制度念了一遍,然后说道,“各位有什么问题,这里还有一只麦克风,你们可以提出来,我尽量解答。另外,昌达集团是一家规章制度非常健全的企业,而且要求很严格,如果有人觉得自己适应不了昌达集团的管理氛围,现在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王主任,这些规章制度我们可以严格遵守,但大家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我最关心的是你们昌达集团是否拖欠工资?最多拖欠过几个月的工资?”众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好几的中年人,据说原来是gmp车间的工段长。
“首先我要说的是,能严格遵守集团公司的规章制度,说明你有成为好员工的潜质,我们对你的加入表示欢迎!另外,我在这里向大家郑重宣布,昌达集团从不拖欠职工工资!别说几个月,一天也没拖欠过!”
“王主任,我们知道昌达集团规章制度健全,管理严格,但工资待遇是不是也应该比别的企业更高呢?”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问道。
“你们可以四处打听一下,多年以来,不要说在全县,即使放眼全市,昌达集团也是民营企业中工资待遇最高的单位,公司还有一套固定的福利制度。但是,各位一定要想清楚,高工资不是随便拿的,一旦有谁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的处罚也是不折不扣的,而且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我在这里要正告大家,在这些规章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采用任何手段,无论耍泼充楞,还是当刺头,都是徒劳的!”
那位女士的话很有代表性,出来打工为的是挣钱养家,要是为了装横充楞,打架斗殴,找不痛快,就没有必要到企业上班了。不就是要求认真工作,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能做到,所以,在老王对上述问题进行解答说明以后,便没有人再提问题了。
就在老王将要宣布散会的时候,有位女士突然问道:“王主任,大约什么时候让我们上班呀?”
“这个----,上面给我的说法是让你们在家等待通知,我估计十天八天也就差不多了。另外,原制药厂班组长以上的管理人员留下来,其余人员散会。”
按照事先安排,老王把留下来的基层管理人员领到昌达大厦最大的会议室,关云天和叶佳怡正在那里等待。
大家坐下后,老王走向台上,向台下的众人介绍了集团公司的两位负责人,随后,关云天说道:“原来的天源公司制药厂即将获得新生,现在的名称叫昌达集团制药厂,今天跟大家见个面,一方面欢迎你们加入昌达集团,另外,跟大家认识一下,将来见面好打招呼。”出席这个场合,关云天的目的就这么简单,毕竟叶佳怡是制药厂的主管领导,具体事情得让她讲。
叶佳怡接着宣布,“时间不早了,王主任带大家去楼下的大食堂吃午饭,下午一点准时回到这里,继续开会。”
下午的会议由叶佳怡跟人力资源部的两位副主任主持,会议目的还是摸情况,抓管理,“各位已经知道了,天源公司破产后,通过债务重组,原来的制药厂现在归属于昌达集团,今天上午已经做了人员招聘的报名登记。你们都是制药厂原来的基层管理人员,其中包括班组长、工段长、车间主任和制药厂经理,还有负责药品销售的业务主管和后勤工作人员,在即将恢复生产之际,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一是为了统一认识,第二为了改进工作。”
“大家畅所欲言,制药厂在天源公司没做好,现在到了昌达集团,不仅我们希望能把它做好,你们是制药厂的管理者,可能更希望为自己争口气吧?”老王在一旁说道。
“对,虽然天源公司没把制药厂做好,但在昌达集团,一定能做好这件事,只有统一了这样的认识,大家才能满怀信心地去工作。至于改进工作,大家都是当事人,我觉得你们的体会应该更深。”叶佳怡道。
“叶总是昌达集团总经理,制药厂是她主管的业务,她都这么有信心,大家是不是更应该信心十足?”另一位人力资源部副主任大声问道。
“是的,在叶总的领导下,我们完全有信心把制药厂的各项工作做好。”许威带头说道。
“有信心就好。从最基层开始,每个管理岗位都要谈自己以前的工作存在什么不足,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既能找出问题,又能提出改进措施的,继续留任岗位管理人员,如果对自己的岗位感觉良好,既看不到问题,又没有措施的,那就准备让贤。各位班组长,从你们这里开始吧,大家认为自己的班组做得怎么样?”叶佳怡的确是个高级管理人才,她总能想到加强管理的办法。
台下的所有人员都感受到了压力,以前在天源公司,高管的面都见不着,哪有公司高管亲自出面抓管理的呀!从这点区别,也可以看出昌达集团跟天源公司确实完全不同,这倒反而增加了他们干好工作的信心。
不过,八位班组长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谈起,但他们知道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除非自己不想在昌达集团工作了。过了一会
儿,虽然都很拘谨,说话结结巴巴,但八位班组长还是先后谈了自己班组存在的问题,也提出了改进措施,不外乎工作责任心不强,怕得罪人,员工偷懒,等等等等,“这回有了严格的规章制度,我们就敢管了。”这是八位班长的共同愿望。
“嗯,班组长们说的有道理。车间主任和工段长呢?你们的岗位有没有什么问题?”叶佳怡道。
整个制药厂有两个车间和三个工段,班组长都谈了自己的问题,更高一级的管理人员当然无法回避,他们谈到的问题,主要是工作安排比较随意,缺乏计划,对班组疏于管理。
轮到制药厂经理许威发言时,他主动揽责,也提出了更多的改进措施。
这番自查自纠,不仅让叶佳怡看到了制药厂存在的问题,也为她今后加强对制药厂的管理提供了新的思路。“销售部门也找找自己的原因吧,原来销售不畅,库存大量积压,总不能把原因全部归咎于生产部门吧?”叶佳怡道。
销售科长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也许自持年龄较大,工作经验较多,对叶佳怡的话不以为然,“要我说啊,原来库存大量积压,主要就是药品成本太高,再就是广告宣传不够。”
听见对方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叶佳怡轻蔑地一笑,“照此说来,你们销售部门的工作,就无可挑剔了?”
“我们认为,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请问你们参加过几次全国药品订货会?去过多少家三甲医院?跟多少个省市的医保部门有过接触?”
面对叶佳怡连珠炮似的发问,销售科长一时语塞,“这----,我们......,”
“你不用解释了,我说的很清楚,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是找出以前的不足,并加以改进,又不是追究过去的责任,怎么承认自己的不足就这么难呢?”叶佳怡没好气地说。
面对一连串问题,再看见叶佳怡有点动气,销售科长才感觉到,这位四十出头,长相漂亮的总经理,实在不好糊弄呀!“叶总,因为以前上面没有严格要求,除了参加过两次全国订货会,我们的业务员确实出去跑的少。”
“还是嘛,虽然天源公司管理层没有提出严格要求,但销售人员窝在家里,这是事实吧?又不是追究责任,所以你不用找原因,只需坦诚事实就行了,将来我们会在管理上克服这些毛病。”
“但是,天源公司生产的药品确实成本太高,而且他们对药品的宣传力度远远不够,我们的销售人员深有体会。”
“这两方面原因我们已经知道了,前面让生产部门的管理人员挨个岗位自查自纠,就是为了改进工作,降低生产成本。至于药品的广告宣传,听说过新锐药业公司吗?我们早就知道其重要性了。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让业务员们走出去,发现市场,开拓市场,整天窝在家里,市场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叶佳怡道。
“我们按上级要求去做就是了。”
“不仅如此,你们销售人员的工资收入,下一步将以基本工资加销售提成的方式体现,请各位做好思想准备。”
第450章 借力而行
叶佳怡暂时保留了制药厂的各级管理人员,恢复生产后,她需要继续观察,再对达不到要求的管理人员进行调整。
既然员工招聘已经到位,制药厂的仪器设备原封未动,只要生产许可证和相关手续齐备,就可以开工生产。一旦制药厂开始运转,就需要大笔流动资金,所以,叶佳怡做了一份开工报告,呈送到关云天面前。
看过开工复产计划后,关云天认为两三个亿的流动资金不是问题,因为昌达地产公司前段时间回笼了二十多亿资金,整个昌达集团现金流充足,挤出两三个亿做制药厂的流动资金,不存在任何困难。
但是,在制药厂重新开工生产之前,对药品销售渠道一定要心中有数,指望制药厂现有销售人员开拓市场,即使这些人有那个能力,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在批准了叶佳怡的开工计划后,关云天马上来到新锐药业公司,直接找到老李的办公室,他跟老李算是老朋友了,两人见面后,老李有些诧异,“关总?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不仅欢迎,而且非常欢迎!你的到来,令我这办公室蓬荜生辉。只不过我听说你一直在省城搞房地产,甚至连昌达集团总部都很少回去,今天怎么如此悠闲?”老李道。
“李总,咱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关系,用不着这些客套话。昌达集团跟新锐药业公司是合作单位,我来这里看看,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省城的房地产开发,用不着我天天盯着,抽时间拜访老朋友,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嘛。”
老李把关云天让到沙发上坐下,知道关云天不喝茶,倒了杯白开水放到茶几上,“那是那是,你的精力过人,考虑事情很全面,我是自愧弗如呀!”
“别这么谦虚了,新锐药业这些年在你手里不是发展得很好吗?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你还想怎么样?”关云天道。
“哎哟,没有你以前的鼎力支持,新锐药业恐怕早就完蛋了!说起来,新锐药业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你。”
“企业发展还是你的领导有方,我们当时只是提供了一点方便条件,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你总是这么举重若轻,想当初要是没有昌达集团的资产重组,新锐药业可能永无翻身之日,前几年要不是昌达集团跟我们做原料配套,新锐药业就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你说哪一样是小事?”老李做技术工作出身,他还真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再提不就显得关系生疏了吗?倒是今天我来找你,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关云天道。
“哦,我能为你做什么?”老李端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
“新锐药业的药品,现在进入多少个省份的医药市场了?”
“除了台港澳,我们的药品在大陆所有省份的医药市场都能见到。”
“销量最大的是那几个地方?”
“药品这种特殊商品,它的市场大小跟人口多少和经济发达程度成正比,当然是经济越发达,人口越多的地方,市场越大。呃,你怎么关心起我们的市场情况来了?”老李有些不解。
“最近听说过富源县的一桩企业破产案吗?”
“听说过,但不了解具体情况。”
“破产那家企业名叫天源公司,
他们的主业是橡胶轮套制造和药品生产,两年前,昌达集团旗下的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曾为那家企业提供过一笔七亿元的贷款担保。”
“他们的破产,给昌达集团造成了多少损失?”老李也有猎奇心。
“具体损失没统计,但通过跟债权人的一系列运作,最终的结果是昌达集团替债务人承担银行贷款,法院将天源公司制药厂判赔给银行,因为昌达集团承担了债务,这份资产已经由银行划归到昌达集团名下。”关云天解释道。
“哦----,也就是昌达集团拥有了一家制药厂。”
“对,我们下一步将正式涉足医药行业。”
“好啊,跟昌达集团成为同行,是新锐药业的荣幸。那家制药厂生产的药品叫什么名?”
“好像是一种抗生素,是西药。”关云天报出了药品名称。
“原来是抗生素,市场不小啊!刚才你说让我帮忙,咱俩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昌达集团涉足医药产品,缺乏的是市场和渠道。”
“对方以前没有市场和渠道吗?你把他利用起来就行了。”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哦!天源公司的破产,就是因为他们从橡胶行业到医药产品跨界经营,一方面企业管理不善,另外,缺乏市场和渠道,造成药品大量积压,最终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
“他们没有销售人员吗?”老李觉得奇怪。
“当然有,也许企业高层重视程度不够,总之,市场没有打开,沉淀了大量资金。”
“按理说这种抗生素市场那么大,不至于啊!”
“是的,在昌达集团准备接过制药厂之前,我们曾调研过,这个药品现在有二十多亿的市场规模,而且出了专利保护期才四五年时间,在十年之内,应该有不错的市场前景。”关云天道。
“你的意思,想利用我们这个现成的渠道去开拓市场?”老李是个聪明人,尽管关云天没有明说,他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这一步就算我们借力而行吧。”
老李考虑了一两分钟,“昌达集团曾经为新锐药业帮了那么多忙,从我个人的角度,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
看见老李回答的并不干脆,关云天觉得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李总,这件事除了你自己,还有别的因素吗?”
“当然有,毕竟具体的销售工作是一帮业务经理在做,即使我同意,要是他们内心不情愿,实际效果恐怕也会大打折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如果具体做这项工作的人心里不痛快,效果一定好不了。不过李总,你认为对于公司领导已经同意的事,业务经理们产生抵触情绪的原因是什么?”
“工作量增加了,自然就会多吃辛苦,他们心里当然会不痛快,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关云天点了点头,“没错,增加了业务量,谁愿意多干活呢?”
“所以关总,对你的请求,我个人完全同意,但存在的阻力你也应该理解。”
“多劳多得是企业管理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随着业务量的增加,如果在收入上也相应地得到增加,李总,你觉得那些业务经理们还会拒绝这项业务吗?”
“这个......,我没想过,不过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付出了劳动和精力,只要能得到回报,我认为他们的抵触情绪至少会小得多。”
“好,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关云天道。
“关总,难道你想......?”
“不知道你们新锐药业是如何调动销售人员积极性的,在昌达集团,销售人员的收入,都是基本工资加业绩提成。”
“这......”老李欲言又止,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总,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业务员为了多挣提成,把主要精力用在为昌达制药厂销售药品,而耽误了新锐药业的销售业务?”关云天干脆把话挑明。
“你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吗?”老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我愿意见到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呢?”关云天也陷入了沉默。
老李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过了几分钟,关云天突然说道:“李总,实际上这个问题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因为新锐药业的市场已经基本固定,再开拓新市场的机会并不多,你们那些业务员的工作,主要是维持现在的市场份额,即使他们把主要精力用在替昌达制药厂开拓市场,对维持新锐药业的市场份额也不会产生影响,你觉得呢?”
“你的分析有些道理,新锐药业连续两年的销售量都跟上年持平了,说明市场已经稳定,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应该有一套办法对业务员进行约束,你知道,维持现有市场份额也是需要他们不断进取的。”老李道。
“是啊,如果一个业务员对已有市场不闻不问,而是把精力用在别处,用不了多久,他的客户就会把他忘了,这一点值得引起重视。要不......,将昌达制药厂和新锐药业的业务量进行关联?以此对业务员们进行约束。”关云天道。
“你是学数学的,善于关联,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还不是很成熟的想法,大体是对于某位业务员而言,如果他在新锐药业公司的业务能够保持增长或持平,就不影响他在昌达制药厂的业务提成。如果他在新锐药业公司的业务量出现下降,说明他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尽心尽力,那他在昌达制药厂的业务提成不但不能如数获得,还要相应降低。”
老李琢磨了一阵,“哼,你这办法还真是不错,不愧是数学专业出来的,既能杜绝为了挣外快,置本职工作于不顾,又能激励他们为昌达制药厂的产品开拓市场。”
“大方向是这样,具体细则让财务人员去考虑。”
“关总,恕我直言,你这方案的确巧妙,但这需要双方认真执行,如果某位业务员在新锐药业的业绩下滑,说明他没能维持住新锐药业在他那一块的市场份额,按要求,他在昌达制药厂的业务提成也会受到影响,如果你们那边不这样执行,这个方案不就成了一纸空文吗?”老李不无担忧地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总的担心我能理解,但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昌达集团能做那样的事吗?你们公司生产中成药,昌达制药厂的产品是抗生素,两者属于不同的领域,把新锐药业搞垮了,我想象不出对昌达制药厂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