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谈判高手
当天下午，谈判继续举行，双方围绕海天商务中心的增殖因数进行了认真磋商，但是，直到下班前，也没有在任何一项细节上达成共识。
对于涉及一项价值十多亿的资产转让，要想在一天半天达成协议，确实不切实际。毕竟，买卖双方都想使自己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买方想省钱，卖方又想把自己的资产卖个好价钱，双方的拉锯回合肯定少不了，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正因为双方有分歧，才需要坐下来谈，商务谈判不就是这样嘛，在分歧中找共识，只要双方愿意谈判，就说明其中存在某种共识，通过谈判，在接近达成共识的过程中，逐渐缩小双方的分歧，一旦达成共识，分歧也就弥合了。
虽然第一天的谈判一无所获，下午结束前，双方还是决定第二天继续。
晚饭后，见时间还早，关云天回到办公室准备处理一些公务，他刚坐下，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来电显示的是省城的电话号码，但关云天对这个手机号一点也不熟悉，他拿起手机接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你是关总吧？我是市商业局的老方。”除了对方的说话声，电话里还有其他人的杂音，对方好像在酒店吃饭。
“市商业局老方......，哎哟，我一时还想不起来呢。”
“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开业那天，咱们在开业仪式上见过面，当时还交谈过几句，想起来了吗？”
关云天快速搜索着记忆深处的信息，大约十几秒后，他想起购物广场开业那天，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只因那人是商业企业的职能部门领导，的确跟他攀谈过几句，对他多少留下了一点印象。“哦----，你是方局吧？想起来了，时间有点长，你别介意啊！方局，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哪有什么指示呀！听说省城的鑫源控股公司想要收购你们的海天商务中心，目前正在谈判，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是有这么回事儿，刚开始谈判，今天谈了一天，双方分歧比较大，现在还谈不上什么进展。”
“关总，我对鑫源公司比较熟悉，在省城毕竟他们是商业行业的老大嘛，刚才听他们说，你们要价很高啊！”
关云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方局，这你都知道了？不愧是领导，消息很灵通呀！我们的要价由多项因素构成，每一项都有凭有据，要价很高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关云天坦承道。
“关总，鑫源商业公司是省城商业系统的国有控股企业，作为主管部门，我们大力支持他们做大做强的宏伟计划，现在全国都在倡导国有企业做大做强，你们海天商务中心是省城商业领域的新军，要是能为鑫源公司做大做强提供一些便利，也算是对省城的一份贡献。”
“这......，”关云天本想感叹这叫泥玛什么论调！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鑫源公司做大做强完全是一种企业行为，即使应该得到支持鼓励，那也是你们职能部门的事，跟其他企业有一毛钱关系吗？关云天感慨，幸好不是那个年代了，否则，你还打算把别的企业强行划转给鑫源公司不成？
“方局，我们双方正在谈判，有些事最好还是让当事双方自主商定为好。我们之间正在进行的纯粹是一桩生
意上的交易，这跟鑫源公司做大做强的宏伟规划和我们对省城的贡献，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呀！”关云天无奈地说。
“哎哟，听说光是海天商务中心那块地皮，你们就把地价上涨了将近百分之五十，还有什么海天商务中心的几大优势，都被你们赋予了很高的价值，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方局，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想说这些吗？”
“我的意思，整个海天商务中心，你们一共才投资十来个亿，要价十五亿，是不是太多了？”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要价多少呢？”关云天没好气地问。
这位方局真把自己当成大领导了，竟然想替企业做主，“顶多十一亿，不能再多了。”
“难道这是老方在帮鑫源公司还价吗？”关云天心里琢磨着，“方局，买卖双方愿意坐下来谈，说明我们之间通过前期接触，已经有了基本共识，至于价格，还是让我们双方通过谈判商定吧，我的意思，最好不要预设目标。所谓谈判，不就是一边商谈，一边做出新的判断，在此过程中不断调整双方的心理预期，最后走到一起，达成共识。要是事先设定了目标，谈判不就成了多此一举吗？”
“也许我说的有点多，不过真希望你们在要价上切合实际，最终把交易达成。”
“多谢方局关心，我们会努力的。”
挂断电话，关云天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他认为老方完全是多管闲事，即使你是职能部门的领导又当如何？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虽然职能部门有责任帮助国有控股企业做大做强，但民营经济也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管哪种所有制经济形式，在交易过程中都要遵守市场经济规则。
不要说海天商务中心转让出去以后，昌达集团就跟商业领域的职能部门没有任何瓜葛了，即使昌达集团继续从事商业经营，以关云天和昌达集团管理团队的见识和水平，也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所吓倒。
对于老方这通电话，关云天不动声色，他决定既不向叶佳怡和老丁提起这件事，在明天的谈判中，又不主动向鑫源公司的代表打听有关情况，他要静观其变，看看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有什么异常。
第二天上班后，关云天跟叶佳怡和老丁按时来到会议室，等到八点半，仍不见鑫源公司的代表出现，“难道因为昨天晚上在电话中没有答应老方的还价，鑫源公司退出谈判了？”关云天在心里嘀咕。
“对方昨天八点刚过就到了，今天是怎么啦？”老丁似乎等的有点着急了。
“谁知道呢，即使有事来不了，也应该打电话告诉一声呀。”叶佳怡道。
正在这时，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多人的脚步声，“他们到了。”
老高一行进屋后，首先解释道：“对不起，因为堵车来晚了，让你们久等，关总叶总丁总，实在对不起啊！”
原来如此！“没关系，大城市上下班高峰期堵车，很正常。你们请入座。”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老高等四人坐下后，办事处工作人员给每人端上来新沏的茶，然后带上会议室的门出去了。
“高总，还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往下谈？”关云天征求
道。
“显而易见的是，影响双方达成一致的唯一因素，就是价格问题，现在双方报价与要价的差距达五个亿，关总，咱们想什么办法把差距缩小，直到达成一致？”老高又把话题推了回来。
关云天不再推辞，“你们质疑昌达集团的要价存在水分，那就说说你们的依据吧。正如昨天说的那样，甲乙双方，不管要价还是还价，都不应该凭直觉说话，而应该拿出依据。比如我们说土地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五十，海天商务中心那片土地，现在就值这个价，这是事实，不是我们信口雌黄。”
“嗯，我们让朋友打听过中介机构了，那片土地确实升值不少，跟你们提到的价格差不多，这是事实。”老高坦承道。
看来，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昨天离开后，回去做了一些工作，可是，方局长的那通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只是向老方汇报情况，并没有让他打那样的电话？那通电话也许完全是老方的心血来潮，想要在下属面前表现一番？
“除了对土地价格的基本认可，对海天商务中心本身的优势，你们又是怎么看待的呢？”关云天道。
“关总，现在看来，双方的主要分歧，就在对海天商务中心具备优势的价值体现上。”
“我想问一句，你们是否认可海天商务中心的三点优势？”
老高点头，“跟其他老的商业企业比较，海天商务中心确实具备某些优势，但要将其赋予那么高的价值，就有点牵强了。”
“按照高总的意思，这些优势都可以忽略不计？你要知道，这些优势都是通过昌达集团投入资金，付出大量精力得到的。”
“不是忽略不计，可以适当考虑，但那没有多高的价值。”
关云天笑了笑：“好吧，还是用事例说话。就说企业负担这一条，用高总的话说，跟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规模差不多的商业企业，一般都有两三千员工，鑫源控股收购以后，要按照上市公司的管理要求进行规范，有一半的人手就能维持企业正常运转，也就是说，另外一半员工就属于富余人员。老企业按两千五百名员工计算，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一千二三百名员工需要安置，高总，是这样吧？”
老高不得不点头赞同，因为这是在第二次接触交谈中，他亲口跟关云天说的。
关云天继续道：“昌达集团曾参与过地方企业改制，鑫源公司收购其他企业，按上市公司管理模式运作，跟企业改制类似，要减员增效，对被减下来的员工进行安置，但你不能让他们下岗，不仅员工阻力大，不好做工作，政府监管部门现在也不允许那么做，所以，你就得对这些员工实行工龄买断。”
“是啊，一般都采取这样的安置办法。”
“初略地测算一下，假如每位员工的工龄买断平均费用为五万元，这个费用并不高，再加上补发以前拖欠的工资，补交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平均下来每个人至少需要七八万元，安置一千二三百名员工，是不是需要一个亿的资金？”关云天平静地说。
老丁和叶佳怡早就见识了关云天的精明，这番粗略测算，让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特别是他们的领队老高感觉到，对面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年轻人，是个极难对付的谈判高手！
第423章 最大诚意
虽然老高从内心佩服关云天的精明，但并没有说出来，倒是对方的财务老总点头称是，“安置一千多下工职工，差不多需要一亿资金。”
“可是关总，这跟你们的要价还差一点五亿呢。”老高道。
“高总别着急嘛，海天商务中心没有任何债务负担，一身轻松，你们收购过去，得省多少事？昌达集团为海天商务中心营造了这么好的营商环境，难道没有价值？”关云天道。
老高笑了笑，“关总，海天商务中心没有债务负担，这确实是一大优势，但怎么衡量其价值呢？”
“还是举个例子吧，假如鑫源公司收购的是一家债务缠身的企业，债务偿还暂且不说，光清理债务关系，就要花费多少精力？要是涉及法律诉讼，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没有这些麻烦事，是不是为你们的收购节省了大量成本？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价值上有所体现，也不算过分呀！”
“关总，我承认这件事的重要性，但价值体现怎么衡量呢？总不能漫天要价吧？”老高道。
“是啊，海天商务中心没有债务负担，确实为收购带来很大便利，但要用价值来体现，真的没法衡量。”对方的财务主管跟老高的看法类似。
其实，包括关云天在内的昌达集团三位谈判代表也知道这个条件很牵强，但作为卖方，谁都知道找借口抬高所售物品的价值。“虽然没法衡量具体价值，但你们也承认这个条件有价值，那就请鑫源公司出个价吧。”叶佳怡道。
“对，你们出个价，免得说我们漫天要价。”关云天赞同道。
鑫源公司的四位谈判代表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关云天向老高征求道：“要不休息十分钟再谈？”
“也好，休息一会儿再谈。”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借口上卫生间，实际上是去走廊商议对策了。
十多分钟后，双方人员回到谈判桌旁，没等关云天询问，老高首先说话，“昌达集团为海天商务中心营造了这么好的营商环境，为了表达鑫源公司的诚意，我们为此出一千万，作为昌达集团管理团队的操心费，你们觉得怎么样？”
关云天没有马上表态，过了十几秒才说道：“管理企业是我们的职责，操心费之说也不妥当，因为这钱是整个海天商务中心价值体现的一部分，而不是给昌达集团管理层。非要安个名目的话，不如说企业附加值，但高总给出的一千万，是不是有点少啊！”
老高马上接了过去，“按关总的说法，就叫企业附加值，不过，我们认为一千万已经不少了！”
昌达集团谈判代表原本把企业附加值定为一亿，虽然他们也认为有点虚高，但对方给出的一千万，跟他们的心理预期差的太远了！“你们认为一千万不少，但我们觉得跟海天商务中心的附加值差得比较远。”
“要不你们报个价吧，看看能差多少。”老高道。
老丁接了过去，“刚才高总提到一个说法，叫操心费，其实管理一个正常运转的企业，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倒是新建一个企业，从筹备到建成投入运营，我觉得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尤其像海天商务中心这种原来的烂尾项目，原单
位资金链断裂，无力建成，放在那里长期无人问津，在朋友的介绍下，昌达集团接了过来，光厘清跟原单位的关系，就颇费周折。我认为昌达集团的这部分付出，也应该在价值上得到体现。”
关云天接着说道：“也不用分得那么明确了，把丁总说的这一部分跟前面的提到的企业附加值合起来考虑，我们认为应该有一亿左右的价值。”
“什么？这里又是一亿？关总，你们的要价太高了！即使考虑到海天商务中心从接手到建成运营过程中付出的精力，两项加在一起，鑫源公司最多出价三千万。”老高说的很干脆。
“严格说来，这两项应该属于海天商务中心的无形资产，如果鑫源公司不着急，双方可以委托第三方机构做评估，等评估结果出来后再说。”叶佳怡建议道。
“第三方评估，好倒是好，但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出上市公司年报了，咱们来得及吗？”老高转身问他的随行人员。
“无形资产评估很麻烦，拖的时间往往也比较长，等待中介机构的评估结果，恐怕来不及了。”
老高转过身来朝对面说道：“三位老总，为了这么点事，时间又来不及了，中介评估就免了吧，有什么事，咱们在这里也可以协商嘛。”
“好啊，就在这里协商，还节省中介费呢。”关云天赞同道。
“关总，即使作为无形资产，这两项加在一起，我们出了三千万，也不算少了。”老高重复刚才的话。
“如果买一项普通技术专利或成果，三千万确实不少了，但一个企业在管理方面的无形资产，往往要超过这个数。咱们都是搞管理的，应该深有体会呀！”关云天道。
“但一个亿的要价，无论怎么说也是太高！”
话说到这个份上，谈判近乎陷入僵局，正好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关云天建议上午到此结束。
午饭过后，双方免不了各自商量下午的谈判对策，尤其是鑫源控股公司，本来就对收购海天商务中心抱有强烈的希望，在接近达成协议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半途而废。
果然，下午刚到上班时间，鑫源公司的四位谈判代表就到达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双方在谈判桌两边坐下后，老高首先说道：“关总，关于两项无形资产的要价，你们得往下降一块才行。”
“没问题，但你们也得相向而行啊！谈判是双方的事，你不能只对我们提要求。”关云天也不客气。
“好吧，我们可以往上再加五百万，以表达鑫源公司的诚意。”看来，老高他们中午确实有过内部商量。
关云天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费了不少功夫，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这样吧，我们一步到位，把这部分报价降到六千万！但我要强调一句，这是底线，不能再少了。高总刚才提到诚意二字，我们一下子降了四千万，这诚意怎么样？”
这招将了老高一军，不同意吧，人家一下子降了四千万，这降幅确实够大，但关云天说了，这是底线，不能再低了；同意吧，对所谓的无形资产，鑫源公司要付出六千万，这让老高觉得不值。
“关总，六千万的
要价，也不低啊！”
关云天呵呵地笑了，“是不低，但高总认为多少才合你们的意呢？”这话显然有点讥讽的味道。
老高有点挂不住了，“也不是说非要合我们的意，我是说六千万还是有点高，能不能再降一点？”
“高总，是鑫源公司主动上门要求收购海天商务中心，但谈判进行到现在，却是昌达集团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如果再这么没完没了地讨价还价，我们就得怀疑你们的诚意了。”
这话说的很重，又不是昌达集团主动出让海天商务中心，是鑫源公司作为收购要约的主动发起方，关云天的意思，如果对方继续在价格上纠缠不清，那就是没有诚意，也就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了。这虽然不是最后通牒，起码也想给对方一个警告。
老高听得非常清楚，“关总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海天商务中心是鑫源公司的收购目标，虽然是我们主动提出收购请求，但该花的钱肯定要花，该省的钱也得省呀！”
“我很佩服高总的精打细算，但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谈判进行到这种程度，我们作为被收购方，都表现出了最大诚意，如果你们再一味地想省钱，往下的谈判还怎么进行？”关云天反唇相讥。
这番话让老高感到有点脸热，“关总所言极是，但我们是国有控股企业，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对地方政府和股东负责，即使想省钱，也请关总理解。”
老高这几句话跟商业局老白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何其相似！难道他们昨天晚上真的在一起？真是站在什么立场说什么话呀！
“高总，你是国有控股企业董事长，我是民营企业负责人，你花出去的每一分钱要对地方政府和投资人负责，你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值得我学习。不过，我花出去的每一分钱照样需要对股东有交代，所以，咱们都肩负着一定的责任。但是，谈生意毕竟不同于农贸市场买菜，过分地斤斤计较，不仅显得小气，也是一种不尊重对方的表现。”关云天直言道。
见两位主谈判人有点话不投机，叶佳怡把话接了过去，“既然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我们也报出了最低价格，鑫源公司的代表如果需要内部商讨后才能做决定，不如谈判暂告一个段落，对于我们的报价，鑫源公司能否接受，等商量好了以后，再通知我们，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你们觉得叶总的建议怎么样？我认为可以，咱们回去商量后再说吧。”对方的财务主管表态道。
鑫源公司四位代表一致同意回去商量后再作答复，在他们起身离开前，关云天说道：“我们已经给出了底线，也好，你们回去商量吧。”
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离开后，老丁问道：“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明天回总部，各忙各的，不拿这当回事儿，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关云天道。
“是啊，已经跟对方交了底，成与不成由他们自己决定。”叶佳怡道。
关云天毫不在意地说：“本来就是嘛，海天商务中心虽然投资收益不高，但处于正常运行状态，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提出收购请求，开始我根本就没打算搭理这件事，即使不成，对海天商务中心也是毫发无损。”
第424章 想什么好事
鑫源公司对关云天的报价确实难以接受，老高虽然认可海天商务中心具备的各种优势，但他始终认为没有关云天说的那么高的价值，就无形资产而言，他的最高出价也就四千万，跟关云天的报价整整差了两千万！
老高本想让市商业局的方局长再给关云天打电话，让昌达集团把价格再降一块，老方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呀，可不会再干上次那种傻事了，人家昌达集团在省城的主业是房地产开发，如果把海天商务中心转让出来，就跟商业领域毫无瓜葛了，关云天能买我的账吗？上次就是个例子，幸好是在电话里，要是面对面，你说我这脸往哪儿放？”
老方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一拍桌子，“对呀！他们的主业不是地产开发吗？你在市建委或土地局有没有熟人？”
“没有直接认识的，但在省城要想找个跟这些部门有关系的熟人，那还不容易？方局，你那意思......？”
“关云天不是不买我的账吗？让跟地产开发有关的职能部门找他，看他怎么答复。”
老高暗自佩服，还是领导有办法！“好，我看看有谁跟建委和土地局有关系。”
结束跟方局长的通话，老高在朋友圈四处打听，终于找到跟这两个职能部门有关的熟人。第一个朋友大包大揽，在酒桌上拍着胸脯向老高保证：“去建委办事，我从来不找那些副职，要找就找他们的一把手。”
“请问，你跟建委主任什么关系？”老高也怕被对方忽悠。
“建委一把手邢主任是他姑表哥，关系没得说，他帮很多朋友都办过事，你就放心吧。”旁边的朋友解释道。
“高总，你说这位姓关的，他要是敢不给我表哥面子，他们的公司就别想在省城搞开发了。”
“那就好，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请邢主任跟昌达地产的关总打个招呼，让他们把海天商务中心的转让价再降低两三千万，事成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办。”老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位朋友跟建委邢主任真的是姑表兄弟，第二天上午，他找到老邢说明来意，“表哥，这是我一个好哥们的事，你跟那边打个招呼吧，事成之后人家知道该怎么做。”
“跟谁打招呼？莫名其妙！”老邢埋头办公，根本没有好好搭理这位表弟。
“我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你没听？鑫源公司老板是我哥们，他们正在跟昌达地产公司谈一笔交易，对方出价太高，而且不容商量，我哥们想请你出面跟对方打个招呼，把报价降低两三千万，这回听清楚了吗？”
“谁？昌达地产公司？”老邢对这家公司太熟悉了，前段时间他还跟关云天一起吃过饭，并且帮关云天办了一件事，“我看你和你那哥们纯粹是异想天开！他们跟人家昌达地产公司谈生意，凭什么让我出面替他们砍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表哥，你这叫什么话呢？人家托我办这件事，咱俩不是兄弟吗？你得给我个面子呀！建委是管理开发公司的职能部门，你只需一个电话，对方保证买你的帐。”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你拿我当什么了？”老邢很反感。
“怎么啦？以前求你办事都很痛快，这次我哪儿做错了？”
“哪儿都错了！你知道什么？这家昌达地产公司的老板，是我一个老大哥的好朋友，前段时间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我还替他办过事，你说这电话我能打吗？”邢主任没好气地说。
“原来如此！我上哪儿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呀！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这还用问吗？我都说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位表弟灰溜溜地从老邢办公室出来，他在考虑如何向鑫源公司的老高交差，大话说出去了，牛皮吹起来了，如何收场呢？
因为不好意思面对，无奈之下，只好请另一位朋友转告老高。
第一套方案失灵了，老高感到沮丧，他马上启动第二套方案，把跟土地部门熟悉的朋友找来自己办公室，这次他更谨慎，甚至舍不得请办事的朋友吃顿饭，“你跟市国土局的哪位局长有关系？”老高直言不讳地问道。
“高总，我这位亲戚既不是局长，也不是副局长，但他出面，可能比副局长都管用。”
“哦，那就是有实权了，他是管什么的？”老高很好奇。
“听说过土地稽查吗？他就是稽查科科长。”
“怪不得呢，稽查科确实厉害，开发商们都要给面子。这件事咱们这样办，你跟那位稽查科长说明，让他跟昌达地产公司老板打招呼，把海天商务中心的价格往下降，事成之后，按百分之五的比例提成。”老高向朋友交代。
“百分之五......嗯，好吧，我今天下午就去找他。”
也许这位朋友跟他的亲戚，也就是土地稽查科科长谈的很顺利，说不定一拍即合，要不关云天怎么能接到这个陌生电话呢？
就在谈判结束后的第三天上午，关云天正在处理公务，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来电显示的是省城的号码，他以为是鑫源公司老高打来的，便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昌达集团。”
“关总，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咱们见个面的，你应该能想起来。”
“不好意思，也许时间长了，我想不起来，能报上你的尊姓大名吗？”关云天道。
“我是国土局稽查科的老李，这回想起来了吧？”
其实关云天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但因为上次见面不愉快的经历，他不想跟对方套近乎，“哦，李科长，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没有指示，首先声明，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土地稽查的事。”老李先给关云天吃宽心丸。
“哦，你这个土地稽查科长不谈土地稽查，请问有何贵干？”关云天想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关总，你们是不是正在跟省城的鑫源商业公司谈一笔生意？”老李明显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关云天感到纳闷，一个
土地部门的稽查人员，怎么关心起商业企业的生意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生意谈判已经结束，我们正在等待对方的回音。不过李科长，这跟你......？”
老李马上接了过去，“是这样，有个朋友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将海天商务中心的转让价格再往下降一块？”
原来为了这件事！关云天觉得不可思议，“再往下降一块？我不是说了嘛，生意谈判已经结束，并且当面告知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我们的报价已经放到最低，没有重新议价的可能。”
“关总，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嘛，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受朋友所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们能把价格再降一块，土地稽查那件事，也可以重新商议。”老李伸出了橄榄枝。
“李科长，土地稽查跟我们和鑫源公司之间的商务谈判，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怎么能将两者混为一谈呢？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恐怕不妥吧？”
“并不是说要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我的意思，有些事情相互给个面子，办起来就顺利多了。”老李含糊其辞地解释道。
关云天早已听出了老李的意思，让他感慨的是，一个小小的稽查科长，竟敢拿原则做这么大的交易，这胆子不小啊！但是，老李找错了目标，关云天可不是那种随便受人摆布的企业老板，他历来遵纪守法，没有什么把柄，对于老李这种违反原则的无理要求，他弃之以鼻。
“李科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两家企业之间在生意上的交易，跟你这个土地稽查科长的面子有什么关系？”
“我就直说吧，因为鑫源公司老板是我朋友，他托我帮忙砍价，毕竟咱们之间有过一些交往，给个面子不是很自然的事吗？”老李已经从遮遮掩掩，变得明目张胆了。
关云天装糊涂，就是要逼得老李现原形，“李科长，你是想用土地稽查换取我们海天商务中心的降价吧？”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想让我们再降多少，才合他们的意？”关云天故意问道。
“当然是多多益善啦！不过这是跟你开玩笑，但你们开价虚高，再降两三千万应该是合理的。”
“哈哈哈！多多益善，开价虚高，再降两三千万？想什么好事呀？我也明确告诉你吧，一分钱也不可能再降了！让他们放弃幻想吧。”关云天也亮出底牌。
“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关总，做事讲究个灵活性，太死板了，对自己对企业都没有好处，你最好三思。”
对这种带有威胁性的语言，关云天从不含糊，“多谢李科长提醒，不过做企业这么多年，其他好的习惯没有养成，唯独养成了三思而后行的习惯，至于死板还是灵活，那要看什么事，没有原则的灵活，我认为那是犯罪！”
“关总，说话别那么耸人听闻，我做稽查工作多年，对于犯罪与否的界线非常清楚。”
“如果说多了，我可以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但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第425章 豪爽的一面
关云天对鑫源公司非常生气，谈判桌上已经谈妥的事情，还要到处找人说情，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不靠关系就不能做生意吗？不要以为找个权势人物出面就能怎么样，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只要是市场交易，就该按市场规则办事。
对于土地稽查科老李的胡搅蛮缠，关云天失去了耐心，“李科长，这件事不是我不给面子，我认为这纯粹是两个企业之间的一笔交易，跟你们的工作范围不沾边，鑫源公司认为这笔交易可以做，就跟我们成交，如果他们认为不合适，那就轻轻放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双方也没损失什么，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呢？”说完，关云天想结束通话。
“关总，着什么急嘛，你们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做地产开发，咱们今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吗？”李科长换了一种说话方式。
“能跟李科长交朋友，我非常荣幸，前提是不要为交朋友设条件，更不能做交易。”关云天道。
“嗯，你说的那叫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好啊！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做地产开发，还希望李科长多加关照。”关云天想把通话气氛缓和一下。
“你看看，开口就跟我要关照，这像君子之交吗？没有利益交换，哪来的关照？”老李借题发挥。
“对不起，多加关照在社交场合已经成了一句习惯用语，用在这里不恰当，算我失言，咱俩对这句话的理解不一样。”关云天急忙解释道。
“算啦，解释什么呀？该关照的，我一定会关照，只是鑫源公司那个小小的请求，关总能否再考虑一下？”
“李科长，关不关照那是后话，对于我们跟鑫源公司的交易，我已经有言在先，咱们还是打住吧。等我去省城，请你喝酒。”
老李的再次尝试，又被关云天拒之门外，任他巧舌如簧，关云天就是不搭茬，实在没有办法，老李只好作罢。
结束通话，老李如何回复他那位亲戚，那位亲戚又怎么向鑫源公司的老高交代？不得而知。但关云天对老高的做法非常不满，他本想打电话质问老高，电话拿在手里，又打消了这一念头，何必呢？把这一页翻过去，不搭理他就是了。
......
近一年来，昌达地产公司已经把业务重点放到省城，因为华源市地产市场容量有限，在城南片区的项目完成开发以后，昌达地产公司就再也没有在华源市得到像样的土地资源。
地产公司常务副总薛建清到省城主持项目开发以后，公司在华源市的剩余业务全部交给了销售总监沈悦虹负责，现在，绝大部分住宅已经销售出去，昌达地产在省城的第一个项目快要封顶，楼盘销售在即，需要沈悦虹去省城主持昌达地产的销售业务。
几天以前，沈悦虹给关云天打电话，请示公司在华源市城南片区项目剩下的二三十套商品房的处理办法，打算在她去省城之前，把这些户型位置不好的住宅处理掉，彻底结束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业务。
这天上午，关云天计划去华源市找沈悦虹商量工作，就在他要起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转身顺手抓起电话，“你好！这里是昌达集团，请问你是哪位？”
“关总你好！我是鑫源
公司的老高。”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鑫源公司高总？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何贵干？”
“找你能有什么事呀？还不是为了海天商务中心那件事。”
“哦，为了海天商务中心什么事？”关云天故作不知地问道。
“咱们得把它落实下来，现在这样悬而未决，时间长了不是个办法呀！”老高好像还有点着急的样子。
“高总，能不能落实再来，不取决于昌达集团，而在于你们怎么做。谈判已经结束十来天了，未见你们任何动静，不瞒你说，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本来就对老高托人说情很有意见，听见老高想把责任推给昌达集团这边，关云天更是觉得岂有此理！
对于海天商务中心的收购，鑫源公司是志在必得，但他们又在价格上斤斤计较，谈判桌上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过后还到处托人说情，这让关云天很反感。十多天没有回音也倒罢了，老高今天打电话还想推责任，关云天对他更是没有客气。
面对关云天的态度，老高感到有些歉疚，“关总别多心，虽然谈判已经结束，对于这笔十多亿的交易，我们需要慎重考虑，即使没能及时给你们回信，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理解，当然可以理解，否则，我们就退出交易了。既然高总打来电话，说说看，你们下一步想怎么做？”关云天道。
“如果你们实在要坚持自己的报价，我们也没有办法，那就按照谈判那个价格成交吧。”老高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一言为定，按谈判确定的价格十四点一亿成交，为了进一步表达我们的诚意，取个整数，最终成交价十四亿！”这就是关云天豪爽的一面。
老高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关总，说话可要算数哦！”
“我能跟你开玩笑吗？你们找人说情，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因为昌达集团从来不拿原则做交易。”
关云天的一句话，减掉了一千万，这让老高喜出望外，“关总，多谢了！没想到你能如此慷慨。”
“高总，论谈生意，你应该是我的前辈，商务谈判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谈判桌上，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亲兄弟明算账，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记得曾跟你说过，我不会斤斤计较，但你非要找人说情，实话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另外，我要向你强调一句，这一千万是我原本就没打算要的，跟你找人说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关云天明确指出。
“不好意思，怨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弄巧成拙。”
“行啦，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大家都很忙，既然事情定下来了，就抓紧时间办交接，完事后各忙各的。”
当初以不到十个亿的资金接手海天商务中心，现在以十四亿转手出让，除去工程续建和装修，还有招商期间的广告宣传以及必要的管理费，这笔投资净挣两亿，这主要得益于项目占地的地价升值。话说回来，正是看到了那片土地的升值潜力，当初关云天才决定接手这项烂尾工程，否则，没有人对烂尾项目感兴趣。
财务总监老丁带着四五位财务人员跟鑫源公司办交接，海天商务中心总经理老楚听到消息坐不住了，他跑到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向老薛询问有关情况，“薛总，海
天商务中心都要转手了，我们还蒙在鼓里，今后我们怎么办？”
“我没有参与这件事，对情况不清楚，你最好去问关总。”
老楚心急火燎地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我们现在才知道海天商务中心转让出去了，办完交接以后，我们这帮人怎么办呢？”因为着急，老楚也顾不得礼貌了。
“你们那帮人？你指的是谁呀？”
“我们这二十余名管理人员，还有购物中心的广大商户。”
“为你们那二十多名管理人员操心还差不多，那些商户就不用你管了，收购海天商务中心这家鑫源公司，是省城最大的商业企业，还是上市公司，在商业管理方面比咱们有经验，你就放心吧。”关云天道。
“要是新东家接过去后用自家人管理，关总，我们这二十多个人怎么办呢？”老楚忧心忡忡地说。
“早为你们考虑到了，昌达地产公司要在省城开展业务，现在正缺人手，你们从海天商务中心撤出来，正好加入地产公司。”
“哦，那我......”老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哈哈，你是觉得自己在海天商务中心当总经理，到地产公司这边没有职位吧？”关云天看出了老楚的心思。
“嗨，有我的职位我就留下来，实在不好安排，我可以回家。”
“我的话跟你正好相反，愿意留下来，就有你的职位，不愿留下来，你可以回家，自己选择吧。”关云天道。
“自从加入昌达集团的管理团队，感觉工作很顺心，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离开。”老楚确实恋恋不舍。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又没人撵你走。”
“那我听从关总的建议，选择留下来。”
“你主持过海天商务中心的建设，从海天商务中心撤出后，你可以到昌达地产公司当一名项目经理，这个位置适合你吧？”
昌达地产公司现在正缺项目经理，前段时间还打算对外招聘呢，关云天认为老楚主持过海天商务中心的建设，项目经理的职务他完全可以胜任。
“这----，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好，我怕辜负关总对我的信任。”老楚这个人，工作能力绝对有，还懂得洁身自好，但有时候喜欢自作主张，反而给工作添乱，此前在海天商务中心就有过那么一次。
“你别有什么顾虑，到了昌达地产公司，工作上多跟薛总沟通，我相信你能把工作做好。”
......
对于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业务，前段时间因为事务繁忙，关云天一直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现在昌达地产公司把资源全部投放到省城，今后在华源市就不会开展新的业务了，公司办事处将很快被关闭。
在关闭华源办事处之前，有些事情需要得到妥善处理，第一是剩余的二三十套位置结构不好的商品房，现在还处于公司的库存状态；第二是昌达物业公司华源分公司的归属；第三是滨河公园未来的经营管理问题。
第一个问题比较好办，位置结构不好的商品房，不是绝对卖不出去，关键是售价，只要价格合适，就不愁没有购房者。倒是第二和第三个问题，解决起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426章 鸡头与凤尾
经过商量，关云天同意销售总监沈悦虹的建议，将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剩余的二十六套位置结构不好的商品房，以均价八折的售价，打包出售给当地一家大型房屋中介公司。
在关闭华源市办事处之前，还要对昌达物业公司华源分公司和滨河公园的未来做出妥善安排，因为这两个分支机构，一个在昌达地产公司华源办事处名下，另一个跟其有关。
两三年来，一旦有空，关云天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昌达集团的未来定位，经过思考，特别是通过产业升级，昌达集团在高端制造业站稳脚跟以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关云天头脑里已经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他认为昌达集团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应该把制造业作为主业，即使公司目前涉足房地产开发，也只是权宜之计。
有了这样的想法，关云天对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物业管理分公司和滨河公园便不再感兴趣，他甚至想趁关闭办事处的机会，将其从昌达集团剥离出去。
昌达物业华源分公司，服务范围包括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开发的所有住宅小区的物业管理，隶属于昌达物业公司，但跟办事处有牵连，其年营业额接近一千万，每年的净利润二百万左右。物业分公司现在的经理是大光，他的那帮战友在各小区当物管办公室主任。
关云天想跟大光谈物业分公司的未来，把他找来自己在昌达地产公司的办公室，“大光，你觉得物业管理这个行业好做吗？”
大光有点莫名其妙，“物业管理----，是个新兴行业，好做不好做，关键要看管理是否到位。”
“你们现在做的还不错吧？”
“还可以，有国刚的经验，我们从他那里照搬过来，华源分公司的基础打的好，物业费的收缴还算顺利。”大光如实汇报。
“各小区物业费的平均欠缴率有多少？对于拖欠物业费的业主，你们一般怎么处理？”关云天问得很仔细。
“平均百分之五左右，其中有恶意拖欠的，也有家庭遭受变故，发生困难，实在无力承受的。对于恶意拖欠物业费的业主，我们用法律手段催缴，如果调查属实，家庭遭受变故，确有困难的业主，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对物业费分别予以减免，当然，这要经过昌达物业公司国刚的批准。”
关云天点头赞同，“大光，如果把华源物业分公司让给你们自己经营，你觉得怎么样？”
“关总，你这......，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大光有些着急地说。
“没有人说你们做得不对，你们做得很好呀！”关云天道。
“可是关总，你这话的意思......？”
“我呀，说的是真心话，大光，昌达集团下一步要以制造业为主，我们要把集团公司的资源全部投到高端制造业上，对物业管理这样的领域就顾不过来了，想把这方面业务从集团公司剥离出去，如果你们几位战友对此感兴趣，我想把华源物业分公司的业务转给你们做。”关云天实言相告。
大光终于明白关云天找他谈话的目的了，皱着眉头说道：“哎哟！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关总，这让我们很为
难呀！转给我们经营，我们该怎么做呢？”
“这有什么为难的？你们选一位法人代表，注册一家公司，准备一点流动资金，接着做现在的物业管理就可以了。”
大光沉思良久，“大约需要多少流动资金？注册公司涉及那些部门，需要什么材料？我们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呀！”
“流动资金嘛，估计三五百万就差不多，注册公司起码要涉及工商税务，甚至城建、城管和房管部门等等，其实你到工商局办注册，他们就会告诉你，需要哪些部门审批。”关云天解释道。
别看这些年来大光跟他那帮战友整天在社会上闯荡，好像见过不少世面，真要办正事，还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关云天说的轻松，但大光听着头都大了，他从来也没独自注册创办过公司，哪知道这些程序啊！更不知道上哪儿找那些审批部门。最为关键的是，要凑三五百万流动资金，在他们十来个战友中，没有几个能拿得出三五十万！
另外，几位战友当初愿意投奔昌达地产公司，完全冲的是昌达集团这艘大型核动力航母，如果华源物业分公司被剥离出去，单独注册公司自主经营，那就好似一艘小舢板，这帮年过四十的战友，有几个愿意再度经受那样的职业风险呢？
“关总，感谢你首先想到了我们，但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个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大光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难道这还有什么困难？你们几个现在做的不就是同一种工作吗？而且做得很好。”关云天很不理解。
“不是工作的问题，就物业管理本身而言，我们当然可以做好，但要我们独立注册公司来做这件事，说实话，我们心里没底。”
“哎哟，我把事情想简单了，看来这件事还不好办啊！”关云天颇感失望。
“关总，你想让昌达集团轻装前进，专心致志做高端制造业，不想让这些琐碎业务分散你们的精力，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想说的是，包括国刚所在的昌达物业公司和我们华源物业分公司，不会拖累昌达集团在高端制造领域前进的步伐。不仅如此，物业管理这一块，对昌达集团多少还能做点贡献。”大光道。
“哦，你想说什么？”
“国刚所在的昌达物业公司我不了解，不过我觉得应该比我们做的更好，仅就我们华源分公司而言，每年也有将近一千万产值，二百来万利润，这点产值利润对于整个昌达集团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但终归是利润，而不是负担。即使昌达地产公司华源办事处关闭以后，在昌达集团这面旗帜下，我们一如既往地会把业务做好，绝不让集团公司领导操心，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光诚恳地说。
关云天听出了大光的意思，即使把物业管理业务整体移交给他们，大光和他那帮战友也不愿离开昌达集团自立门户，强行把他们剥离，关云天确实于心不忍，毕竟当初人家冲的就是昌达集团。事实上，无论袁国刚管理的昌达物业公司，还是大光负责的华源物业分公司，自从成立以来，的确没让集团公司任何一位高管操过心，虽然贡献不大，毕竟每年还能为昌达集团上交一些利润，作为物业管理机构，这就做的很不错了。
大光，我也不是非要把物业管理剥离出去，我的意思，如果昌达集团把资源全部用于发展高端制造业，可能就无暇顾及其他行业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你们独立经营。”
“关总的意思我懂，社会上不是有鸡头凤尾之说嘛，选择当鸡头还是做凤尾，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如果你不是强行让我们离开，我跟战友们还愿意继续留在昌达集团旗下做事。”大光这种性格的人，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大光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强行让你们离开呢？如果你们觉得在昌达集团旗下做事顺心，那就留下来，继续按照原来的模式运行物业管理公司。”
关云天原计划将物业管理全部剥离出去，华源物业分公司让大光和他那帮战友独立经营，袁国刚负责的昌达物业公司面对社会转让，让袁国刚重新回归制造业的生产管理岗位。
大光的话也有道理，物业公司既不让公司管理层操心，每年还能为集团公司做些贡献，即使留在昌达集团，也不会对主要工作产生拖累，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大光是个懂得自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听见关云天同意让他们继续留在昌达集团旗下，他当即表态道：“关总，尽管物业管理只是昌达集团的副业，但我们下一步还要健全更加严格的财务制度，主动接受集团公司财务部的监督。”
“那就最好了，养成好习惯，该入账的，每一分钱收入也要入账，职工该有的福利，一点也不能少。”
“关总，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今后要求还要更严。”别看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过着清贫的生活，但大光跟他那帮战友，历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原则，不是自己的钱，分文不取。
“也是啊，这些年来，华源物业分公司单独核算，没有人说出什么，这就是对你们的肯定。大光，除了物业管理这件事，今天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还记得滨河公园吗？”
“太记得了！离城南片区项目不远，我们去城南那边的小区，就要从滨河公园旁边经过，而且公园的水上项目开始营业时，我跟两个战友还去那边帮过忙。”
“对，当时有几个地痞在青山水库也搞游乐项目，你跟几个战友把他们的生意搅黄了。”
“那几个人好像后来成了滨河公园水上项目的股东。关总，怎么突然提起滨河公园来了？”
“滨河公园跟华源物业分公司还不一样，你们跟昌达物业公司自成一体，相对独立，滨河公园直接隶属于昌达地产公司华源办事处，现在办事处面临关闭，滨河公园马上就要成为无主单位，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昌达集团将来要把资源和精力投入高端制造业，休闲游乐这种项目虽然很好，但跟主业不沾边，集团公司不可能抽出时间和精力关注它的运营和发展，所以，我想把它转让出去。”关云天道。
“哦，转让出去----，滨河公园当初投资两三个亿吧？只怕出得起钱的，不一定对这种项目感兴趣，对休闲游乐项目感兴趣的，又不一定拿得出这么大一笔资金。”
“照你这么说，要想处理掉滨河公园，还成了一件难事呢？”
第427章 两手准备
大光说的不无道理，一个投资三亿多的项目，要想一下子转让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一个地级市，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买主就屈指可数，即使有人出得起这笔资金，对这种收益稳定但相对偏低，投资回收期较长的休闲游乐项目，却未必感兴趣。
“关总，处理滨河公园不能着急，不是说这件事很难，但想在十天半个月有结果，恐怕不现实。”大光道。
“但是，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办事处即将关闭，除了滨河公园，办事处的其他业务已经全部结束，为了滨河公园这点业务，在华源市保留一个办事处，太不值得了！呃，你在社会上听没听说有谁对休闲旅游项目感兴趣？”关云天道。
“我不是说过嘛，有感兴趣的，但拿不出那么多钱，拿得出钱的，不知道对这种项目是否感兴趣。”
“那你帮忙在华源市打听一下，看看那些有实力的企业，有谁对滨河公园感兴趣。”
“关总，我觉得关于滨河公园这件事，你最好做两手准备。”
“哦，两手准备，哪两手准备？”
“第一手准备，当然是近期能够找到对滨河公园感兴趣的企业，如果谈的好，能很快达成交易那就最好了。第二手准备，就是找不到愿意接手的企业，看看应该怎么办？”大光虽然自己没有独立经营企业的打算，那是他不愿承担风险，其实他是个智多星似的人物，遇事很爱动脑筋。
“是啊，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可不就得想想下一步的打算嘛，但是，自从昌达地产公司成立省城办事处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是真没有精力考虑滨河公园的事，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啊！”滨河公园是昌达地产公司华源办事处下属的三级企业，只是在筹建期间，关云天关注得比较多，开始运营以后，他几乎很少想起滨河公园的存在。
堂堂昌达集团的董事长，也有为小事发愁的时候，这是大光第一次看见关云天为难的样子，“关总，我冒昧地提个建议，如果滨河公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可否实行承包经营？”大光提醒道。
关云天略一思忖，“承包经营----，嗯，可以考虑。”
“办事处可以按时关闭，不管是谁，一律跟昌达集团签订承包合同，这样一来，就什么都不耽误了。”
“哎哟，跟昌达集团签订承包合同----，问题是集团公司没有与之对口的部门呀！既然昌达物业公司还要继续存在，不如将滨河公园归到物业公司名下，让其成为昌达物业公司的三级单位。既然如此，又何必承包经营呢？只是改变一下滨河公园的隶属关系，按照此前的模式继续经营不就行了吗？”关云天不想把事情搞得很麻烦。
“归到昌达物业公司名下也可以，但毕竟不像以前那样有薛总或沈总直接领导他们，今后的滨河公园，有点山高皇帝远，为了堵塞漏洞，调动管理人员的积极性，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他们承包经营。”大光建议道。
“有道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大光你别急着回市里，我把国刚叫过来，咱们马上讨论滨河公园的承包方案。”关云天想立即
解决掉这些嗦事，也好集中精力做更重要的事情。
十来分钟后，袁国刚推门进来，关云天示意他找地方坐下，“国刚，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办事处即将关闭，县里和市里的两处物业公司将按原样保留下来，你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不变，因为办事处的撤离，对原来隶属于办事处的滨河公园影响比较大，经过权衡，我打算将其划归昌达物业公司管理，成为你们名下的三级单位。”关云天道。
“关总，我们是搞物业管理的，对管理公园可没有经验啊，大光你说是不是？”袁国刚道。
“不用你们管理，正是考虑到你跟大光都有自己的一摊工作，滨河公园处于山高皇帝远的状态，我决定让他们承包经营，由物业公司跟公园签订承包合同。”
“这倒没问题，单纯监督承包合同的履行情况，也增加不了多少工作量。关总，需要我们做什么？”
“把你跟大光找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滨河公园的承包方案，下一步要抓紧时间落实承包合同。”关云天道。
“大光离得近点，对滨河公园的情况比我清楚，这方面你得多提建议。”袁国刚道。
“大家集思广益吧，我这里有一份滨河公园从开业至今的历年营业额和利润状况，第一年不算，从第二年算起，至今的三年中，营业额方面，每年有百分之三到五的增长率，利润方面，有百分之四到八的镇长。承包合同的主要内容之一，当然是经济指标，你们认为在今年的基础上，将营业额和利润增长率分别定为多少比较合适？”关云天道。
“关总刚才所说的利润和增长率，是公园除了开支后取得的全部利润，承包以后，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要求人家将取得的利润全部上交，否则就没有承包积极性了。我的意思，为了鼓励承包，应该将一部分利润让给承包人。”大光道。
“那是应该的，可是让出多少利润比较合适呢？”关云天道。
“说实话，管理那么大的滨河公园，不付出一定的辛劳是不可能的，为了体现付出与收入的关系，就滨河公园目前这个利润水平，我觉得承包者应该得到全部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左右。”袁国刚曾在生产一线待过多年，他知道做具体工作的辛苦。
“百分之二十，以滨河公园目前的利润为基准，跟现在生产一线的车间主任差不多，这个收入水平在当地还算可以，不知道对承包人有没有吸引力？”关云天道。
大光接了过去，“不是每年还有个增长率吗？正好把增长率当做一种激励措施，反正承包人的所得为滨河公园净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公园利润增长的越多，他的收入就越高。”
“不错，就以这种方式激励承包人，甚至都用不着跟他定经济增长指标，承包人自己就会努力提高增长率。”关云天对这种方式作了肯定。
“关总，我提一种极端状况，当然这种情况在现实中也许根本不会出现，但在讨论承包合同细节时，将其当成一个问题提出来，要是遇到了，也好避免唐突。”大光道。
“好啊，只要想到了，就应该说出来，咱们讨论承包合同，不就是为了未雨绸缪，
堵塞漏洞嘛，你说吧。”
“假设，我是说假设，滨河公园现在每年的净利润是五百万，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比例，年终应该分给承包人一百万，要是他把利润留下一百万，只上缴四百万，公司按照比例再返给他八十万，承包人岂不占了大便宜？这种情况应该如何避免？”大光道。
“哼，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确实应该想办法避免。这样看来，在承包合同中，还是要体现出甲方对经济指标增长的硬性要求。”关云天道。
“对，只要在承包合同中有明确的增长要求，大光提到的那种极端情况就能得到避免。在头一年利润额度的基础上，只能增加，不能减少，他就不敢把应该上缴的利润私自留下来了。”
“还有一个主要问题，除了在经济指标上对承包人有要求，公园的设备维修归谁负责？如果由承包方负责，会不会存在过度维修，恶意增加运营成本，而承包人从中拿回扣的问题？”关云天也是绞尽脑计，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尽量想出应对办法。
“关总提到的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出现，而且可以说，只要维修归承包方负责，就绝对无法避免。”大光道。
“要想杜绝或尽量避免出现过度维修，要么维修归甲方负责，要么维修由甲乙双方商定。归甲方负责，必然牵涉甲方精力，再说，我们这些人对公园那些设备基本不懂，真要完全归甲方负责，承包方可能还有意见，也许会说甲方耽误了设施的使用呢。”袁国刚认为这个问题不那么简单。
“甲乙双方共同协商，倒是可以避免过度维修，但会影响公园的工作效率，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承包方的不瞒。”
“大光所说承包方的不瞒，可以理解，但也不能为了迁就对方，就对明摆着的问题视而不见。记得有段时间，很多公知都在讨论公平和效率，有时候，为了公平，牺牲一点效率，也是值得的，我们不能为了效率，而置公平于不顾。任何事情都不能顾此失彼，就咱们讨论的这件事而言，承包方要求维修决策的高效率没有错，但要是为了他们的高效率而过度维修，大量增加滨河公园的运营成本，蚕食利润，对甲方就太不公平了！”关云天道。
“设备维修那就采取双方协商的办法，尽管我们都不是内行，只要甲方有人在场，承包方做事怎么也会收敛些。”大光道。
“我觉得只要决策时有甲方人员在场就可以了，平时根本不用管。你们是昌达物业公司的领导，全权代表甲方，有时间你们最好同时参与，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国刚跟大光至少应该有一人在场。”这是关云天对两人的叮嘱。
“关总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
“对你们两个，我当然放心，物业公司和滨河公园的事，就全靠你们了，没有大事的话，集团公司一般不会过问。”
“关总，在不打扰你工作的情况下，我们会不定时向你汇报工作。”袁国刚道。
“行啦，到时候再说吧。按照我的本意，还是想把滨河公园转让出去，别看搞了承包经营，一旦有人对休闲游乐项目感兴趣，我会马上坐下来跟对方展开谈判。”
第428章 许多窍门
滨河公园的承包事宜由袁国刚和大光全权办理，昌达地产公司华源办事处结束了在市里的所有业务，办事处被彻底关闭 。
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的第一个项目即将封顶，楼盘销售在即，从华源市撤走以后，销售总监沈悦虹直接去了省城，关云天正在省城办事处等待她商议销售事宜。
“同样都是商品房销售，省城跟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不同吗？”沈悦虹不解地问。
“还记得当初咱们俩在省城那家地产公司观摩的情形吗？省城跟县市的情况确实有所不同。”关云天道。
“嗯，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家时代家园公司吗？不知道他们现在做的怎么样？公司还存不存在？”
“公司好像还存在，不过从上次参与土地竞拍的情况看来，那家时代家园公司这些年来似乎发展的不甚理想。”关云天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们参与土地竞拍的积极性并不高，而且在省城地产市场上，时代家园公司的名字并不响亮。”
回到正题上，沈悦虹道：“昌达地产省城办事处售楼中心，除了我自己，其他业务员都是重新招聘的，据我了解，三十多名售楼人员中，三分之一有工作经验，三分之二是新手，在正式开展业务之前，我想利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他们进行培训。”
“想法很好啊！通知他们明天来上班，培训可以随时开始。”
第三天上午八点，在省城办事处的一间大型会议室，沈悦虹开始对三十余名员工进行培训，她开门见山地说：“商品房营销，跟其他产品的销售有很大的不同，这里几乎都是现金交易，从某种意义上说，供需双方存在着信息完全不对等的情况，所以，地产营销确实存在许多窍门。”
“哦，难道说诚实守信的经商之道在这里就不适用了吗？”几位第一次接触商品房销售的员工，对沈悦虹的话持怀疑态度。
“诚实守信的经商之道，在不同行业有不同的理解，房地产是一种特殊商品，它属于不动产，价值一般也比较高，不同的楼盘，甚至同一个楼盘的不同位置、不同楼门或不同楼层，房价都是有差别的，这就跟菜农在农贸市场卖菜，都希望先把品质不好的菜卖出去，但先来买菜的人，总希望以最低价格买到最新鲜、品质最好的菜。”沈悦虹的比喻浅显易懂。
坐在旁边被沈悦虹任命为销售经理的小闫说道：“沈总这个比喻很贴切，房地产营销，就跟农贸市场卖菜，买卖双方都在为自己着想，卖方想把不好卖的蔬菜最先卖出去，而且价格还不能低，买方总想以最低价格买到最好的蔬菜。”
“卖菜商贩允许挑选翻看，在房地产市场，购房者恐怕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吧？”一位学员道。
“所以说，这里供需双方信息严重不对等，这就给营销留下了许多操作空间。”一位有从业经验的受训者自以为是地小声说道。
“请问沈总，据说商品房销售存在操作空间，一般指的是哪些方面呢？”有好事的学员马上提出问题。
沈悦虹笑了笑，“说起来就多了，这里简单举例几种情况吧。比如说购房者看
中了某套房子，即使你已经把价格明确告知对方，他肯定还是要跟你砍价，这是人之常情，咱们作为消费者也是一样，面对这种情况，业务经理该怎么处理呢？当然不能实打实地跟对方谈，这时，他可以找个借口，说这个价格我没有权利决定，需要跟领导请示，随后出去转一圈，假装打个电话，回来再告诉对方，你要求打九折是绝对不可能的，刚才领导给我的权利最多九五折。对方其实一点也没少花钱，结果却让他很高兴。”
顿了顿，沈悦虹继续道：“上面所说只是门道之一。再说人气，一个楼盘开始销售，如果售楼中心门可罗雀，你这房子还怎么卖？”
“是啊，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有学员问。
“造势呀！开售仪式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文艺表演那都是常事，最好再来个看房送礼，具体送什么，那就看企业的实力和大方与否了。通过造势，把买房不买房的都吸引过来，营造出售楼处人头攒动的景象，售楼的业务经理们再通过销售技巧，造成房源稀少，再不抢就没有了的假象，人群中的购房者在嘈杂亢奋的环境中，理性就会变弱，往往就会产生购房的冲动。”旁边的闫经理不无得意地说。
其实有些套路本不应该让学员们知道，但对那些有从业经验的学员，想瞒也瞒不住，因为在他们以往的经历中，对这些东西说不定早就驾轻就熟了。
听到这里，有初次接触地产销售的学员插话道：“沈总，照此说来，房地产开发商们不都成奸商了吗？”
沈悦虹略带尴尬地一笑，“奸商这两个字出自咱们自己人之口，也倒没有啥，但我还是要跟你强调，房地产业跟你以前从事的行业很不一样，在这个行业要做到完全恪守良心，那就等于很多利润从你身边溜走。”
刚才那位学员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妥，便以更加柔和的语气道：“无论做哪一行，利润当然重要，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以更加透明的方式做这件事？”
沈悦虹微笑着点头说道：“你说这个行业怎么透明？就像农贸市场的菜农，你标明价格，把一大堆蔬菜摆在面前让顾客随便挑选，任何一个顾客肯定要挑选最好的，到最后，剩下一堆破烂，别说原价出售，即使降价，甚至白给都没人要。蔬菜不值钱，白扔倒也损失不大，要是换成动扎几十几百万一套的住房，每个楼盘有那么十套八套位置楼层不好的，砸在你手里，连降价都卖不出去，那是什么概念？”
这种问答式的培训，显得气氛活跃，场面生动，受训人员也不显得拘谨，那些初次涉足商品房销售的学员，对此很感兴趣。
“沈总，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房地产营销存在很多奥妙，除了刚才提到的这些，比较典型的还有制造涨价舆论，诱导购买，许诺购房优惠，等等等等。”
“这些对我们比较抽象，还是请说的稍微详细一点吧。”有学员要求道。
“为什么要制造涨价舆论？稍有营销知识的一定知道，无论哪一行，消费者都有买涨不买跌的心里，我们的经验也一再证明，很多时候越是涨价，成交量越大。有时候在广告媒体上看到‘某某售楼中心涨价通知’，并且还盖有开发商的公章，显得
非常正规庄重，其实就是一种营销手段。”小闫道。
“诱导购买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多楼盘开盘后，购房者会发现很多好位置的房源在展示盘上显示已经被卖出了，其实这是开发商的一种诱导购买方式，目的是先卖位置差的，把位置好的留在后面，既然位置不好的都卖出去了，位置好的留在最后卖，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不会造成房源积压，而且用不着打折促销，就跟沈总刚才用农贸市场卖菜作比喻的道理是一样的。”小闫解释道。
稍作停顿，闫经理继续道：“至于许诺购房，优惠送礼物，那就更好理解了。先把价格提高百分之十到二十，开盘后在广告媒体上通告，在某日之前购房，价格打九折或八折，其实购房者得到的成交价格，跟原价没有区别。关于购房送礼，不是有个小品叫‘购房送家具’吗？虽然很逗笑，但那确是来自于现实生活，有些开发商真跟你玩文字游戏，类似于‘水岸华庭’，其实前面只有一条小水沟，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不鲜见。”
小闫的讲解引人发笑，把部分学员逗得前仰后合。
学员们对那些书本上的营销理论一点也不感兴趣，对这种用事实说明的浅显道理却很容易接受，最后两天，三十多名学员围在楼盘的模型周围，沈悦虹和小闫又用模型演示了前几天讲到的某些事例。
在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开业仪式以后，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的第一个楼盘正式对外销售，沈悦虹身先士卒，她跟闫经理各带一个小组，投入到紧张的销售活动中。
上午九点左右，在沈悦虹这一组，礼仪小姐领进来一对五十出头的中年夫妇，她热情地迎了上去，“先生上午好！欢迎你们来昌达地产看房。”
老先生朝沈悦虹点了点头，夫妇二人没有说话，直接走到楼盘模型跟前，“请问你们准备选购什么户型、多大面积的房子？”沈悦虹躬身问道。
“孩子明年结婚，我们准备买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
“哦，给孩子准备的婚房，请你们来这边看看，这几种户型都在一百平米左右，你们看，这种户型是九十五的，这种是九十八的，还有这种户型，面积是一百零五的，看你们比较喜欢哪种户型？”
“哎哟，我们是工薪阶层，资金并不宽裕。”一边看户型，夫妇俩一边念叨着。
“要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们看看九五面积的，三楼已经卖出去了，年轻人不嫌高，我觉得六楼比较好，带阁楼，最顶层还显得安静。”
“六楼对年轻人当然没问题，要是将来需要我们帮他带孩子，我们老两口上下可不方便呀！”
“那倒是，不过年轻人一般不愿意住一楼，如果考虑你们将来上下楼方便，那就买二楼，可九五面积的二楼已经卖出去了，要不你们看看一零五面积的吧，这里还有个二楼。”
老两口相互交换着眼神，“多十个平方，可是我们得考虑资金够不够呀！”
“在同一楼层，处于两端楼头的户型，每平米价格要低三百元左右，这就能把多出的十个平方的钱省出来，我建议你们考虑二楼楼头一零五这个户型，比较符合你们的条件。”
第429章 分享秘密
夫妇俩犹豫着，但对沈悦虹推荐的户型也有点动心。
“叔叔阿姨，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户型？”沈悦虹表现的非常殷勤。
“这面积跟我们的要求基本吻合，其他的就不想看了。”
沈悦虹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既然这样，请叔叔阿姨进接待室休息，我把这套房子给你们留着。”
在接待室，沈悦虹用纸杯给夫妇俩沏了茶，让他们慢慢考虑。
过了一会儿，老先生道：“这价格，还应该有商量吧？”
“你是说房价？商量倒不是不可以，但我们的价格已经放的很低了，看看吧，如果你们确有购房意愿，我跟领导请示一下。”
“年轻人，我们都这把岁数了，没事也不会跑到你们这儿来凑热闹呀！既然来了，肯定是想买房，你就说吧，价格还能优惠多少？”老先生一看就是实在人，说话也很干脆。
“叔叔阿姨，如果你们能确定下来，我这就向领导请示。”
“去问问你们领导，究竟能给多少优惠。”
沈悦虹从接待室出去，也不知道上哪儿转了一圈，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她回到接待室，“叔叔阿姨，我跟领导请示了，他同意给你们打九八折。”
“九八折，也没有优惠多少呀！”夫妇俩对折扣显然不满意。
“这是领导给我的最大权限，叔叔阿姨，我已经尽力了。你们相中的还是这种户型，如果换成其它户型，根本就没有打折的可能，你们没看到吗？面积适中的好户型，早都卖出去了，那些好户型不仅没有折扣，而且都是预付款。”沈悦虹说的绘声绘色。
夫妇俩再次交换眼神，“这样吧，你把这套房子给我们留着，等我们回去跟孩子商量一下再说。”
“可以给你们留着，但时间不能等的太长，如果三天之内没有消息，我们就不等了。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现在剩下的房源已经不多了，符合你们购房条件的更少。”
跟在沈悦虹身后观摩学习的售楼人员，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刚才这套操作，跟他们在培训课堂听到的讲解完全一致。
送走了那对中年夫妇，在售楼大厅靠角落的地方，一位性格外向的学员直言道：“沈总，你的表现简直是炉火纯青呀！我觉得这套房子能成交。”
沈悦虹笑了笑，“应该差不多，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正常情况下，可以说已经铁板钉钉，他们也许明后天就能回来办手续。”
“沈总，什么叫正常情况下？难道还有特殊情况？”
“比如说，他们或他们家的人，跟开发公司高层有关系，人家找到公司老总，房子肯定照样成交，但价格有可能打折更多。”
“看样子这对夫妇也很实在，跟这样的人谈生意，感觉很爽快。”这位学员说道。
“嗨，我们这一行，啥人都能遇到，实在的，狡猾的，买房子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不管啥样的顾客，我们都有应对之策，可以跟你这么说，谁要想从这里占多大便宜，除非他有很大的实权，否则，几乎没有可能。”沈悦虹对公司的这套营销策略和手段颇感自信。
员们点头赞同，心里却说：还占便宜呢，购房者能少吃点亏，就得感谢上帝了!
几天的观摩学习，学员们见识了营销过程中的各种花招，要是作为购房者，几乎没有人看得出其中的奥妙，说不定吃了亏，还得回头对销售人员说声谢谢呢。
沈悦虹带领的小组有一名颇具从业经验的销售人员，是位三十出头的漂亮女士，说话办事非常干练，据说在原公司还曾获得过销售冠军。因为都是职场中的佼佼者，她跟沈悦虹惺惺相惜，通过几天相处，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除了业务洽谈，闲聊过程中，两人免不了聊起一些私密问题，这位对外人称赵经理的女士，跟沈悦虹提到一件事，让沈悦虹觉得很有意思，“沈总，你们以前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在我原来供职的那家公司，在地产营销领域，有好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赵经理略带神秘地说。
“说说看，你们以前都有哪些秘密？”沈悦虹表现的很谦虚的样子。
“嗨，你作为昌达地产公司的销售总监，我在你面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呀？”
“那倒不一定，每个公司的情况不一样。这样吧，既然是你的秘密，如果愿意让我分享，我当然求之不得，要是你觉得不宜让外人知晓，那就别强求了。”沈悦虹欲擒故纵地说。
别看这位赵经理在别的公司曾经是销售冠军，论及智商情商和社会经验，她比沈悦虹要差几个档次，“嗨，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秘密，实际上就是地产销售行业的一些**，就咱俩这关系，我愿意跟你分享。”
“那就多谢了！能跟你分享秘密，我感到非常荣幸。”沈悦虹勾唇一笑。
“沈总，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呀！我跟你说的这件事，无非就是地产销售人员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赵经理压低嗓音，她想讨好这位销售总监。
“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能说的具体点吗？”
“地产销售，外表很风光，其实非常辛苦，如果楼盘区位好，房子好卖，老板就会把任务定的很高，完成起来并不容易；要是位置不好的楼盘，即使销售任务不多，楼不好卖，要想完成任务也非易事，往往是到头来辛苦了一大年，得到的收入却不多，这在业内并不鲜见。面对这种情况，有些销售人员就会想办法，另辟蹊径，千方百计增加自己的收入。”
沈悦虹听得聚精会神，“另辟蹊径，什么意思？”
“比如说我们认为某套房子综合性价比很高，但价格不一定很贵，根据我们的经验，这套房子将来肯定很好卖，有关的销售人员就会联合起来，想办法营造一种假象，让这套房子从一开始看上去就像已经售出一样，购房者自然会望而却步。等到时机合适，销售人员再向购房者大力推荐这套房子，当然就不是原来的价格了。”赵经理神秘地说。
“这样做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涨价，一般能挣多少钱？”
“这个不一定，要看行情，如果运气稍好一点，一套房子就能挣个十万八万，这样的事一般需要两三个人配合，每个人平均下来能挣几万块钱。”赵经理神秘地说。
“这不就是囤积房源吗？怎么保证最后一定能脱手呢？”
“脱手没有任何问题，就
是挣多挣少的事，在我们这些年曾经操作过的二三十个案例中，还没有一例烂在手里。”赵经理若无其事地说。
“万一，我是说万一砸在自己手里，那不就麻烦了吗？”
“不会的，首先，这样的房子综合性价比很高，肯定能够吸引购房者的注意；其次，如果我们察觉到情况不好，可以少挣点，也要让其出手；最后，即使出现你说的万一那种情况，大不了让这套房子重新回归楼盘销售，反正不会让其砸在自己手里。”
“只挣不赔，怪不得这么稳当呢，关键要有经验，有好眼力，看准房源，即使涨价后卖不出去，大不了放回楼盘原价出售，也不至于烂在手里。”
沈悦虹早就猜到对方所说的套路了，这种玩法她几年前在时代家园公司观摩学习时就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识过，道理其实很简单。正是因为沈悦虹早就知道销售人员的这些猫腻，在昌达地产公司销售中心，她采取措施，避免了这些年来发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现象。
小赵压低声音道：“沈总，你是销售总监，将来进行这样的操作更有条件。”
沈悦虹莞尔一笑，不置可否。不要说以后，就在目前，她在昌达集团的年薪，就是小赵所谓“另辟蹊径”每年所赚外快的十多倍，更别提她还有昌达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可以分红！到任何时候，沈悦虹都用不着动这样的脑筋！
“赵经理，你们当时这样做，要是被上级领导发现，将如何解释呢？”
“很好解释，购房者出国，迁居外地等等，就退订了，这都是正当的理由。况且，开发商有很多大事要考虑，像这种管理上的漏洞，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沈悦虹点点头，“赵经理，跟你认识说明咱俩有缘，你让我分享这么私密的信息，令我很感动，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我说句话，你不会生气吧？”
“沈总想说什么？随便，我不会生气。”
“你们这么做，对公司属于欺骗，对购房者，属于蒙骗，简单说就叫欺上瞒下，这职业操守可不怎么样啊！”沈悦虹半真半假地说。
“沈总，商品房销售跟制造业很不一样，很多时候努力了，却不一定有效果，吃了苦受了累，收入不见增长，让人很沮丧，所以，逼得销售人员另辟蹊径。我承认这样做有违职业操守，但身处这个行业，也很无奈啊！”
“我这样说不是指责这种行为，只是觉得这种现象跟职场人士应该坚守的理念相悖，当然，每个行业都有自身特点，没有必要用一个标准去衡量，我理解你们的做法。”
其实，沈悦虹对小赵透露的这些销售人员的秘密，是心存感激的，作为昌达地产的销售总监，掌握了基层销售人员的私下行为，有利于将来制定出更加完善的管理规范。
“不过沈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跟你分享此前从业经历中的一些轶事，并不意味着我们以后也会那样做。”小赵似乎意识到自己在领导面前暴露了底细，马上把话往回收。
“嗨，能跟我分享你的秘密，说明你没拿我当外人，不过每家公司的情况不一样，要是你的收入跟你的辛勤付出成正比，你觉得还有必要操那份心吗？”
“沈总，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第430章 自找麻烦
沈悦虹的态度稍微严肃了一些，“我的意思很清楚，以前你们在别的公司另辟蹊径增加收入，那是因为付出跟收入不成正比，属于被逼无奈，如果收入跟你的付出成正比，还要把综合性价比高的房源藏匿起来吗？”
小赵听清楚了沈悦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沈总，我跟你分享以前的从业经历，并不是在以后的销售工作中也想那样做，这一点请你放心。”
“我也请你放心，昌达地产公司跟别的企业不太一样，我们是一家制度健全的企业，所有员工的付出，都会跟他的收入成正比，在这里，多劳一定会多得。”
在新的业务员们熟悉了销售流程以后，沈悦虹从销售一线撤出来，她是整个昌达集团的销售总监，要把精力用于全公司的销售指导。
......
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的第一个楼盘销售，正在火热进行中，因为楼盘已经全部封顶，集团公司为高管们在省城解决的住房，也在同一个楼盘中，关云天召集高管们开会，研究高管住房的装修问题，“大家在省城的住房就要进入装修阶段了，今天开会，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讨论各家的住房如何装修。”
“这还用讨论吗？等房子钥匙拿到手，各自装修就是了。”叶佳怡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各位高管都有自己的工作，而且高管们几乎都是身兼数职，各自装修需要购买原材料，洽谈装修施工单位，还要监督施工，这些事情不仅费时，而且很麻烦，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我建议实行集体装修。”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关云天对高管们的关怀，近乎无微不至了。
“集体装修当然是件好事，公司为我们在省城解决了住房问题，就已经是一笔价值不菲的福利了，这装修费就让大家自行负担吧，以各位的收入，相信拿出一笔装修费，应该很轻松。”财务总监老丁建议道。
“是啊，装修费就让各自承担吧。”其他高管异口同声道。
“跟房价比起来，装修费其实算不上多大一笔开销，这件事可以先放一边，还是把集体装修或单独装修定下来再说。”
“关总，咱们所说的集体装修，是指统一风格，每家都是同一种样式，还是允许风格各异？”销售总监沈悦虹问道。
“这个----，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还是不要统一风格了，各家选择自己喜欢的装修款式吧。”关云天是个极具现代思维的人，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思想却紧跟潮流。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跟单独装修没啥两样了。”叶佳怡道。
“嗯，这个办法好！各家选择自己喜欢的装修样式。”其他高管们都同意这种方式。
“好吧，同时物色两到三家装修公司，通过综合竞价，最终决定采用哪家公司做装修施工。每家公司都要拿出效果图让你们选择，只要确定了装修款式，就能预算出装修费用。无论如何，由公司出面跟装修单位统一谈价格，肯定要比你们跟装修公司单独议价便宜得多。”关云天道。
高管们一致同意关云天的方案，并要求各自承担装修费，其实这样做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每家的要求不一样，装修费的支出自然不相同，如果自己承担装修费
，就能避免引起误会。最简单的例子，客厅的照明设备，要求不高的，一般led灯就可以了，如果有人喜欢价值数万的水晶吊灯，人家自掏腰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居家装修不像办公场所，有人愿意体现出自己的个性，只要自己出资，外人就无权说三道四。
每位高管的住房在项目开建前，在设计阶段就确定了房屋结构、面积、楼层和单元位置，建设单位完全按图纸施工，实际上，各位高管的房子结构在图纸上就确定下来了，他们甚至用不着去现场，就能知道自家房子的具体情况。
几天以后，省城的三家装修公司带着各自的装修效果图，分三批来到昌达集团总部，分别跟每位高管接触，让他们选择各自喜欢的装修款式。即使身处省城办事处的老薛，装修公司也要专程找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经过一番折腾，高管们倒是选定了自己喜欢的装修款式，但令关云天没有想到的是，一共十来户高管住房，三家装修公司都涉及到了，关云天需要出面跟三家装修单位谈价格，这不仅麻烦，而且因为施工不集中，工程量不大，关云天很难把价格往下压。但是，因为他有言在先，要让每位高管选择自己最喜欢的装修风格，关云天便不好把装修工程集中到一个单位。看来，无论是谁，过分的热心，往往是自找麻烦。
销售总监沈悦虹个性十足，装修风格前卫新潮，只有一家装修公司提供的效果图符合她的要求，这种情况下，关云天费了好大的劲，那家装修公司才在价格上打了个九五折。
叶佳怡和林楠的风格虽然不那么新潮，但也要体现出自己独特的个性，另一家装修公司的设计创意打动了她们，但在价格上商量余地不大，对方最多同意打九折。
包括董事长关云天在内，其余高管都是男士，不管年龄大小，男士们在对待住房装修这件事情上，好像都比较随意，因为第三家装修公司愿意在价格上打八折，所以，其他高管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家装修公司。
幸好装修费由各家承担，否则，因为每户装修的档次和花销都不一样，将会在高管们之间造成福利分配的不公平。
关云天也曾想给每位高管补贴一定数额的装修费，但正如高管们自己所言，以他们的年薪和在集团公司的股份分红，这点装修费对他们真算不上多大一笔钱。
......
周媛媛早就听说昌达集团要为所有高管在省城解决住房问题，半年多年就向丈夫关云天打听详细情况，关云天当然得如实相告。
“企业做的越来越大，我以为你也会越来越聪明呢，没想到你竟变得越来越傻了！”周媛媛讥讽道。
“什么意思？谁越来越傻了？”关云天莫名其妙。
“我在跟你说话，你说我还能说谁？”周媛媛没好气地说。
“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越来越傻了？”
“你去了解一下，无论民营企业、国营企业、政府机关还是事业行政机构，哪个单位的一把手在住房等福利待遇上不是比副手们高出一大截？你倒好，慷慨地为公司所有高管在省城解决住房问题，而且咱们家在省城的住房跟其他高管完全一样，你还是昌达集团的董事长吗？关云天，你别忘了，昌达集团
是咱们家的企业！”
在对待昌达集团的所有权问题上，周媛媛跟关云天的理念完全不一样，正因为如此，为了排除她对企业经营管理的干扰，周媛媛从乡镇卫生院办理停薪留职手续后，只在公司待了一年左右，有了孩子以后，关云天宁愿让周媛媛在家做全职太太，也不让她去公司就职。
一听周媛媛提起昌达集团的所有权，关云天马上说道：“你打住吧，昌达集团是谁的企业这样的问题，早已形成了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用不着你在家跟我提醒。”
“好，这个问题算我说多了，但你还是昌达集团董事长，还是公司的一把手吧？在住房上为什么只能享受跟那些副手一样的待遇？”周媛媛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谁也没说我不是董事长呀！省城的住房，没有人给我做规定，是我自愿要跟高管们同一个档次，你别冤枉其他人！”
“要不说企业越做越大，你却越变越傻呢。”
“你那意思我知道，不就是咱家的住房面积没有比其他高管的面积更大吗？我想问问，你要那么大的面积干啥？家里一共就三口人，我在家的时候还不多，一百六七十平方米，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难道还小吗？”关云天道。
“你只想到咱们一家三口，要是乡下的父母亲戚去省城的家里串门，你这三室两厅还大吗？”
关云天想了想，“你别担心，要是去的人多，我睡客厅，把卧室让给他们，这总可以了吧？”
“哼，事到如今，事情早就定下来了，担心也没用了，我就说你啥时候能多长个心眼呢？”
“放心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鬼心眼！”
如今，省城的住房已经开始装修，估计半年左右就能搬过去。“关云天，咱们搬到省城以后，现在这房子怎么处理？”周媛媛终于把这个装在脑子里很久的问题提了出来。
“为什么要处理呢？不处理，放在这里，让我父母进城住。”
“你父母？他们进城根本不习惯，愿意来城里居住吗？”
“都七十多的人了，有啥愿意不愿意的？村里医疗条件不好，生活也没那么方便，城里终归各方面条件都要好一些。”
“可是，我的父母也快七十了，还在农村居住，将来怎么办呢？反正你的父母早就说过不愿进城生活，要不这房子----，让我父母来住吧？”这才是周媛媛的真实想法。
“你父母......，老父亲目前还在纸箱厂上班，身体又很好，你问他愿意退休吗？在村里居住，离他上班的纸箱厂比较近，上下班方便，如果现在进城生活，他要是不愿退休，上下班就太远了！你得顾及他的感受呀！”关云天道。
“就按你说的，他们现在不进城，将来呢？将来进城上哪儿居住？”周媛媛逼着关云天表态。
“等他老人家退休了，愿意进城再说。”
“说得倒轻松，我在省城，到时候他们上哪儿找我呀！”周媛媛的目的，想把现在这套房子给她父母。
“不就在省城嘛，又不是出国了，怎么就找不到你呢？再说，很多时候我还在昌达集团总部办公，他们可以随时去找我。”
第431章 究竟谁傻
对于县城这套即将腾出来的住房，关云天是有所考虑的，一方面他想把年迈的父母从农村老家接到城里居住，另外，虽然高管们在省城都有住房了，但昌达集团的总部还在富源县，而且公司的主业，也就是制造业基地，也都在这里，不仅关云天，公司的其他高管在这里的住房也不能处理掉，因为大家平时都要在这里办公，就要在县城居住，只有周末或节假日，才能回省城。
关云天的想法是，如果让他父母来这里居住，不仅解决了父母进城的住房问题，当他在昌达集团总部办公时，下班后他回这里也比较方便。要是换成岳父岳母住这里，关云天觉得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另外，老岳父周福山在纸箱厂当副经理，如果来城里居住，每天上下班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让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每天上下班驾驶摩托车骑行四十多公里，要是有个闪失，关云天得遭受多大的埋怨？
但这一切，周媛媛却不一定理解，“你这个大忙人，别说我父母，就连我找你都费劲，我看还是现在把住房问题给他们解决了吧。”
“现在怎么解决？我已经说过，这套房子留着我父母进城来住，我在总部办公时，回这里暂住几天也方便。你父母在城里的住房，等老爷子不上班了再说。”
“等我爸不上班了，一是怕房子涨价，第二没有好位置，要不咱们出钱，先在城里给他们买套房子。”看样子，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周媛媛恐怕不会罢休。
关云天想了想，觉得周媛媛说的也有些道理，“你想给他们买多大面积的房子？咱们出钱----，老爷子这些年先后在红砖厂、轻体砖厂和纸箱厂当副经理，也没少挣钱吧？”
周媛媛一听就火了，“关云天，难道你想让我父母自掏腰包买房子？亏你说的出口，你这个大老板女婿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吗？”
“我说的是事实，谁戳我脊梁骨？这些年老爷子挣的钱，在县城起码够买几套房子了！”
无论红砖厂，轻体砖厂，或者现在的纸箱厂，都是关云天一手扶持的，一方面为了解决几十名最初跟他一起创业的校办工厂老职工的就业问题，因为那些老职工文化程度太低，在昌达集团没法安排合适的工作岗位，另外，也是为了满足周媛媛一直要给她父亲解决工作问题的要求。虽然关云天平时基本不过问那个小企业的情况，但对它的经营状况和职工收入非常了解。
“看来你是不打算出这笔钱了，我总可以为自己的父母买套房子吧？这些年你不让我去公司工作，我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是不是也该给我一定的报酬？现在就给我兑现，我用自己的钱给父母买房子，这总可以吧？”周媛媛想将关云天一军。
“一家人干嘛把账算得那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不就是一套房子吗？说吧，你想给他们买多大面积的房子？想在哪个小区买？”
“面积当然得够住呀！哪个小区？你是做地产开发的，你认为哪个小区最好呢？”
“什么叫够住呀？就他们两位老人，六七十平方米也住的下，一二百平方也可以，问题是你得有个数啊！咱俩观点不一样，还是你自己选择小区吧，我认为不错的，你不一定看得上眼。”
“好吧，位置我自己选，面积嘛，跟咱们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差不多
大小就行。”周媛媛道。
“这套房子有一百三十平，他们两位老人用得着住这么大面积吗？”关云天道。
“那你说他们适合住多大面积的房子？”
“**十平方米，足够他们居住了。”
“果然是内外有别呀！你父母住一百三十平，我父母只适合住**十平的房子，关云天，你可以啊！”
“周媛媛，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胡搅蛮缠？什么内外有别？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给你父母的房子，是专门为他们购买的，我父母只是到咱们家这旧房子居住，而且很多时候我还要住这里，两者的意义究竟哪个更重要，难道你看不出来？”别看关云天在外面挥洒自如，回到家里，照样被这些家庭琐事搞得焦头烂额。
“好，就给他们买**十平的房子，但购房资金哪儿来？说了半天，关键问题还没解决呢。”周媛媛还是有些不满意。
“资金不用你操心，先把房子看好了再说。呃，你想没想过？这房子以谁的名义购买？所有权归谁？”
周媛媛眨巴着眼睛，“谁的名义购买，所有权归谁？关云天，你这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房子归在谁的名下，所有权归谁，涉及到将来的继承权。”
“即使房子归到我父母名下，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也是当然的继承人呀！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那可不一定，因为你还有个在外地工作的妹妹，除了你们姐妹俩，按照有关法律规定，拥有继承权的，还有父母的直系亲属。”关云天提醒道。
“哦，如果只有我们姐妹俩，事情就简单多了。”
“即使没有其他继承人，只有你们姐妹俩，事情也不简单。”
“那有什么？将来父母过世后，我跟妹妹平分房产就可以了。”周媛媛毫不在意地说。
“周媛媛，处在你现在的位置，你可以说的这么轻松，但你想没想过，你妹妹跟你分父母留下的遗产，她会觉得理所应当，理直气壮，但这遗产本质上却不是你父母的财产。”
“那又怎样？我跟我妹妹还分彼此吗？如果她需要，我可以不要属于我的那一份，把父母留下的房产全部给她。”
关云天点点头，“如果她需要，当然可以全给她，但事情不能这么办，任何时候，亲兄弟明算账都是必要的。你想想，父母的这套房子明明是你给他们买的，到头来你妹妹不仅要跟你平分房产，而且理直气壮，刚才你还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得可以！如果换一种情况，假如你妹妹需要向你借三十万块钱，你直接把这三十万送给她，不让她归还，她又会怎样想？”
“那还用说，她当然得感激我啦！”
“就是嘛，但把房子归到你父母名下，你妹妹跟你平分遗产，她会感谢你吗？咱们并不在乎那么点财产，也不需要几句感谢的话，但逻辑关系一定要搞清楚，否则，有些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关云天道。
“那就是说，给父母这套房子，应该以我的名义购买，他们将来过世后，房产所有权自然归我。”
“我认为应该如此。即使是亲姊妹，赠与就是赠与，不能跟分享混为一谈，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关
云天答应马上给岳父岳母在城里买房，对妻子周媛媛总算起到了安抚作用。
因为公务繁忙，关云天已经半年多没回老家看望父母了，趁着难得的空闲，他让司机把他送回金寨乡关杨村。
北部山区的农业扶贫项目早已见效，道路修好了，村里的面貌已经大有改观，车到村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新农村景象。
虽然村里人对小汽车早就不再新鲜，但类似于奥迪A8这样的豪华车，见的还是不多，看见这辆奥迪A8驶进村里，有村民嘀咕，“这车不错呀，哪来的领导？”
见过这车的村民说道：“这好像是云天的车，可能回家看他父母来了。”
车停在父母家的大门外，关云天从车里出来，跟视线以内的老少爷们打过招呼以后，转身进了院门，见老父亲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爸，你还好吗？我妈呢？”
“哟，你怎么回来了？事先没来个电话。桂花，云天回来了。”关成林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云天回来了？怎么就你自己？媛媛和孩子呢？”马桂花从堂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孩子上学，她们没时间回来。”关云天解释道。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怎么想起回老家来了？”马桂花关切地问。
关云天没有马上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从屋里拉了两把椅子到院子中央，他坐下来，“妈，你也请坐下，今天我回来，要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云天，专门回家找我们商量事情来了，你有什么事？”马桂花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搬去省城居住了。”
“哦，好啊，只是----，你们怎么突然想起去省城居住？是不是调到省城工作了？”老两口对儿子说的事情感到很突然。
“嗨，我们又不是国家单位，谁调我们呀！只是觉得省城各方面条件比较好，我们就决定公司高管们都去省城居住。”
“哦----，那你们在县城的单位怎么办？也要搬倒省城去吗？”老父亲关成林问道。
“不，公司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公司高管们去省城居住。”
“隔着省城二三百里，你们上下班也不方便呀！”关老爷子很不理解。
“平时我们在公司上班，也在县城居住，只有节假日和星期天才去省城。”关云天解释道。
“哦，那还差不多，要是每天来回跑，你们就不用工作了，时间全耽误在车上。”老关也会算账。
“云天，你们去省城居住，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老母亲不明白关云天跟他们谈这件事的目的。
“跟你们当然有关系。我就直说吧，你们二老都年过七十了，我们搬去省城居住，县城腾出了房子，我想把你们接进城里生活。”
“云天，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我们在乡下农村住得很习惯，现在村里条件好了，自来水闭路电视什么都有，要论生活方便，我看跟城里没哈区别。”
“可是城里不仅有自来水和闭路电视，你们年纪大了，将来免不了体弱多病，城里的医疗条件，是农村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第432章 什么顾虑
其实早在六七年前，关云天就要接他父母进城跟他一起生活，那时他父母身子骨还硬朗，两位老人在他家住了不到一个星期，说啥也要回农村，关云天没有办法，只好花钱翻修了老家的房子，把父母送了回去。
关云天当时以为父母在老家的宅院里住惯了，嫌他家的房子不够大，他觉得只要房子足够大，父母还是愿意在城里生活的，没想到现在让父母进城单独居住在那套房子里，他们还是不愿进城，这让他感到很无奈。
但是，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因为父母已经年过七十，他们的身体状况早已今非昔比，再让他们继续住在老家，关云天又无暇顾及，在农村缺医少药，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如果父母生活在农村，关云天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关成林老两口也许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对儿子的一番苦心并不完全理解，“云天，现在村里联系也很方便，我们要是感觉身体不适，往医疗点打个电话，村里的赤脚医生就能到家里出诊，服务也很周到。”
“爸妈，村里的医疗点，无论医疗水平和药品种类，跟城里的医院都没法比，身体真要出现个什么状况，还是城里的医院比较靠谱。”
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关成林和马桂花都不说话了，他们对进城生活这件事，既不反对也不赞成，这让关云天有点不知所措。
“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呀？放心吧，这件事我跟周媛媛已经商量过了，她也主张你们进城生活。”关云天道。
“云天，我们进城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媛媛她父母不是还在农村嘛，你说这样好吗？”马桂花不无忧虑地说。
“嗨，你们想的太多了！”关云天为父母的善良而感动。
“不是我们想得多，你要是两方面平衡搞不好，我们害怕媛媛跟你闹矛盾，那就不值得了。我们在哪儿生活不一样啊！要是为了我跟你妈 的事，引起你俩闹矛盾，你说我跟你妈能心安吗？”关老爷子也是为儿子考虑。
“爸妈，你们能这么想，我得感谢你们。但是，我好歹也是三万来人的企业老板，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我将如何管理企业？周媛媛她父母那边，一方面她父亲现在还在纸箱厂上班，进城后上下班的距离更远，他骑个摩托车很不安全，所以，在他退休之前不准备进城生活；另外，怕房子涨价，周媛媛决定以她的名义，先在城里买一套**十平方米的房子放在那里，等她父亲不上班了，再让他父母进城居住。”关云天解释道。
“嗯，这还差不多，媛媛跟她父母都说不出啥了。可是，我们在城里居住，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说实话，真不如农村有意思。”老关直言道。
“说白了，你们这是没在城里待习惯，农村除了几个左邻右舍的老邻居和村里的几个好哥们好姐妹，还有什么？城市里就不一样了，有商场、公园和各种市场，只要走得动，你们每天都可以到处转转，至于熟人朋友，只要想结识，在公园等公共场所，跟你们年龄差不多的老人有很多。”关云天道。
“但是，村里这些老伙计们就得跟我们渐渐疏远了！”老关遗憾地说。
“爸，你们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身体状况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即使继续生活在农村，将来跟那
些老伙计见面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了，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进城生活，起码能保证你们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两者比较起来，你说哪个重要？”关云天尽量宽慰父母的心。
“云天，我们并不是拒绝去城里生活，你爸说这些，只是对这个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有点舍不得，我们知道城里的生活条件肯定比农村好，都说人往高处走，谁不愿意去好地方？说实话，我跟你爸进城生活，村里的人好羡慕我们呢。”马桂花道。
“那就不要再找理由了，趁今天有空，我提前回来给你们做工作，一方面让你们有个思想准备，另外，你们也提前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该扔的扔掉，该送人的送人，该卖的卖掉，真正接你们进城，可能还要等五六个月。”关云天道。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做做准备。只是我们进城以后，这房子要是没人看管，会不会......？”老关还有点恋恋不舍。
“爸，你的担心我理解，但这房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咱们把大门一锁，凭我关云天对当地做出的贡献，我跟村长和支书打个招呼，让村里帮忙撘只眼睛，再让我姐隔段时间过来看看，另外，你们每个月也可以回老家转转，我想，这帮父老乡亲不至于把这房子给拆了吧？”关云天笑言道。
“那倒不至于，我跟你妈在村里还是有些人缘的。”
“就是嘛，你不用顾虑太多，村里的老少爷们还是不错的。”
“云天，即使我们进城，但你们去了省城居住，将来跟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吧？”也许年龄大了，马桂花更加想念亲人。
“哼，说起这件事，正好提醒了我。搬去省城以后，因为孩子学习比较紧张，你们跟周媛媛和孩子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多，不过现在每年跟她们也就见个一两次吧？将来过年过节仍然会见面，但我跟你们见面的机会肯定要比现在多得多。”关云天道。
“算了吧，你每天那么忙，可别为了我们耽误你的工作。”
“你们放心，这对我的工作没有丝毫影响，开始我不是说了嘛，虽然公司高管们都去了省城居住，但我们的工作岗位还在县城，除了节假日和周末，其他高管都要在昌达集团总部上班，我有一多半时间也要在那里上班，下班以后，我在县城没有别的住所，只能回去跟你们住在一起。”
“那可太好了！云天，自从你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妈就没给你做过饭，等我们以后 进城了，只要你不回省城，妈天天给你做饭吃。”马桂花高兴地说。
“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把你们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们单位有食堂，哪能让你给我做饭呀！”
总算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关云天如释重负，能让父母进城居住，生活条件好是一方面，另外，他能经常看见两位老人，心里也会踏实得多。父母毕竟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边又没有个照看的人，如果继续生活在农村，远离他的视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来不及。
眼看时间不早了，关云天准备起身回城，“爸妈，事情就说定了，这期间你们做做准备，到时候我回来接你们进城。”
“快到中午了，我去做饭，你吃了午饭再走。”马桂花起身要往厨房走去。
“妈，我还有事，不在家里吃午饭，你别忙乎了，我走了！”说完，转身走出院门。
关云天刚要上车，一辆半旧的“桑塔纳”疾驰而来，并在他跟前来了个急刹车，从驾驶员座位出来一个人，关云天扭头一看，认识，来人正是关杨村村长，“云天，怎么刚来就着急走呀？”这位关村长，跟关云天是没出五福的同辈兄弟，但年龄比关云天大十来岁，两人曾约定直呼其名，不称职务，但大小还是要论的。
“哟，村长大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我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件事，事情谈完了，准备回城里。”关云天把车门关上，转身道。
“我哪儿也不去，专门过来找你。”
“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关云天有点纳闷。
“你这车一进村里，就有人告诉我了。幸亏我来得及时，要不还见不着你呢。”
“还真是，你若晚来一分钟，也许我们就出村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天，你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难得跟你见个面，现在快到中午了，我跟村支书想请你吃顿饭，没有别的事。”
“我以为你有事，吃饭就算了，咱们以后见吧。”说完，关云天伸手拉开车门，就要坐进车里。
“你别着急呀！话还没说完呢。”
再次关上车门，关云天转身问道：“你不是没事儿吗？”
“云天，都到中午了，现在回单位也是午饭时间呀！你就留下来吃了午饭再回城里，也耽误不了下午的工作，至于这么着急吗？人家杨支书还在村委会等着你呢。”
“哎哟，这是何苦呢！”真是盛情难却，不过关云天认为跟他们见个面也好，将来父母进城以后，今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请村里帮忙照看一下老家的房子，“好吧，尊敬不如从命。”
“时间不早了，咱们直接去饭店，我跟支书打个电话。”
村长自己开着“桑塔纳”在前面带路，奥迪A8跟在后面，只七八分钟的路程，他们来到一家本村的饭店，把车开进一处宽敞的院子里。
关云天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还有这么一家条件不错的饭店，起码从外表上看，环境卫生搞得很好，走进关村长预定的包间，只见室内整洁卫生，桌椅擦得一尘不染。
“咱们来的有点早，等到正午的时候，院子里和外面的道边都会停满车。”关村长道。
“看来这家饭店生意很火爆嘛！”司机王师傅插话道。
“附近几个村子，还有乡镇上的，都愿意来这里吃饭，稍微来晚了就没有座位。”
“生意这么火，顾客慕名而来，想必菜做的一定不错。”
“主要是特色，全凭几道特色菜招揽顾客。”
这时，杨支书推门进来，“关总，欢迎回老家！”老杨进屋便跟关云天热情相握。
“哎哟，你们太客气了！说实话，每次回老家，我就怕惊动你们。”关云天道。
“不是客气，你为家乡的脱贫致富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只想表达一点心意。要知道，在家乡面貌改变以前，村里既没有这个财力，也没有这样的地方。”
第433章 不便打扰
的确，在实施脱贫工程之前，包括关杨村在内的整个北部山区三个乡镇的数万村民，一直处于比较贫困的状态，那时，道路崎岖，村容破败，每个村委会连起码的活动经费都拿不出来，哪有经费招待客人？
七八年前，关云天响应县府号召，让昌达集团参与北部山区的脱贫工程，他用企业管理的办法，在实施过程中兼顾公平与效益，只用了四年时间，不仅使北部山区三个乡镇四万村民的经济收入得到根本改善，也让昌达集团在扶贫工作中有所收益。
这些年来，包括春节在内，关云天每年都要回老家两三次，为了不打扰乡镇领导和村长支书，他尽量轻车简从，低调行事，但是，他老家关杨村的杨支书和关村长，却又千方百计打听他的行踪，一旦知道他回老家，就要千方百计请他吃饭。
关云天不想增加村里的财政负担，有几次，他干脆从城里带回老家很多食物和菜肴，直接把支书村长请到父母家里吃饭。还有几次，实在推脱不掉，跟着村长支书到了饭店，在饭局结束前，他暗示司机提前出去把饭费结了。
宾主落座后，村长让关云天点菜，“我对这里不熟，客随主便，你们随便安排吧。”关云天推辞道。
“到这里就为了那几道特色菜，关总不熟悉，你去安排吧。”杨支书吩咐道。
几分钟后，村长回到包间，“菜安排好了，喝什么酒？”
关云天抢先说道：“下午还有事，中午不喝酒。”
“关总，好不容易跟你见次面，多少喝一点，大家都不多喝，耽误不了你的工作。”杨支书道。
为了不扫主人的兴，关云天道：“那就少喝点，咱们仨一瓶酒，当地名酒就很好。”
“好吧，就喝当地酒。不过关总，我先声明，今天绝对不能让司机提前结账，否则我们的脸没地方搁。”杨支书道。
十几分钟后，菜品陆续上桌，席间，两位村官主动谈及村子里的一些情况，“自从核桃林间作了中草药，那些以前收入偏低的村民，现在的收入也增加了。”关村长道。
“哦，还能为低收入家庭增收，从哪方面增加了他们的收入？”关云天饶有兴趣地问。
“此前那些缺乏劳动力的家庭，他们既不能上山劳作，也不能去工厂上班，收入来源一般只靠山地出租费和村里的人头补助费，总体而言，这样的家庭经济收入处于全村平均水平以下。自从核桃林间作了中草药，为这些家庭找到了活干，他们的收入自然就增加了。”支书解释道。
“既然缺乏劳动力，这样的家庭又能干什么活呢？”关云天还是不甚明了。
“既不能上山劳作，也没法去工厂上班的，一般都是年龄偏大或体弱多病的村民，这些人虽然体力不足，但动手的活还可以干，中草药的清理晾晒和包装，就不需要太多体力，只要心细就能干好，村里把这些村民安排到中草药的收储岗位，既解决了需要的劳动力，又为年老体弱的村民增加了经济收入。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昌达集团为他们找到了出路。”关村长解释道。
“主要还是你们村里安排得当，不过以前真没想到村里那些年老体弱之人，其实到任何时候，他们都是应该受到关怀
的弱势群体。”关云天道。
“是啊，这些人也是我们村委会重点关照的一部分人，他们的日子好过了，我们村委会肩上的担子也要轻松不少。呃，关总这次回老家，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了？”支书道。
“今天既不是节假日，又不是星期天，孩子在上学，我是抽空回老家跟父母商量一件事，跟父母只待了一个多小时。对了，我还想请你们帮个忙。”关云天道。
“客气什么呀，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你们也知道，我父母已经年过七十，身边又没有人照料，这回我想把他们接到城里生活。”
“好啊，两位老人年纪越来越大，你们不在身边，你又那么忙，你姐离得也不近，要是老人有个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之类的情况，连个买药的人都没有。白天可以往村里的医疗点打电话，要是晚上呢？不就很不方便吗？”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两位老人开始不愿去城里生活，我好说歹说，总算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最后终于同意跟我进城。”
“哦，什么时候走，需要我们帮着搬家吗？”杨支书道。
“嗨，还早呢，一切顺利的话，也还要四五个月以后。除了他们经常穿的衣服，什么都不用带，所以，他们带进城的东西，小车的后备厢就能装下，用不着麻烦你们。”
“为什么还要等几个月呢？我还以为今天就要把两位老人接走。”关村长道。
“一方面两位老人在思想上得有个准备过层，他们本来就不太愿意进城生活，如果说走就坐，我怕他们思想上一时转不过弯，要是憋出毛病，那就太不值得了，我今天抽空回家提前几个月跟他们谈这件事，就是为了给他们留出准备的时间。另外，下一步昌达集团的所有高管都要去省城居住，我也不能例外，但我们可能还要等四五个月才能搬去省城，我们搬走后，腾出来的房子正好让父母居住。”
“云天，既然你们要去省城居住，你父母进县城住在腾出来的房子里，身边不还是没人照顾吗？跟住在村里没哈区别呀！”关村长直言道。
“不但有区别，而且区别很大。首先，虽然公司高管们都要去省城居住，但工作岗位还在县城的昌达集团总部，所以，我们平时仍然在富源县工作和生活，只有节假日和周末才去省城，平时下班后，我回到家里，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照料。另外，县城的医疗条件虽然跟省城没法比，但比村里还是强多了，要是他们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之类的情况，处置起来也比较方便。”
“原来是这样！关总考虑的很周到，提前把情况告诉老人，让他们首先在思想上开始适应，等到四五个月以后，再把他们接进城去，对他们来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杨支书道。
“云天办事历来考虑的很周全，就得让两位老人有个思想准备，要是搞得很突然，即使跟你进城去了，心里也是惦记着农村这个老家。对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关村长道。
“嗨，上午我跟老人谈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工作做通了，但他们还真就是对村里这个老家放心不下。其实老人们多虑了，老家就这么几间房子，有什么呀，我告诉他们，我请村委会帮忙撘只眼睛，
他们才放心下来。”
“你让两位老人放心地跟你进城生活，老家的房子有我们帮助看管，绝对没问题！”杨支书非常爽快地答应道。
关云天端起酒杯，“我敬两位村领导，让你们费心了！”
“这算什么呀！跟你对村里的贡献比起来，这根本不值一提。说实话，他们走后，把大门一锁，家里又没啥值钱的东西，谁还能把院墙拆了不成？就像你说的话，我们只是帮着撘只眼睛。”
“还有我姐也有可能抽空过来看看，两位老人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回来转转。”
“就是嘛，让老人放心，关杨村民风淳朴，现在条件好多了，没有那样的歹人。”
......
随着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第一个楼盘的竣工，关云天跟公司常务副总老薛商量，让他抓紧时间安排第二个项目的开工，因为土地稽查部门一只紧盯着昌达地产的开发进度。
“满打满算，到年底也就再开工一个项目，其余两宗土地，说啥也无暇顾及了。”老薛两手一摊，显得无可奈何。
“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只管尽快把第二个项目做起来。另外，可能要抽调一两台施工设备到另外的工地。”
为了应对土地稽查部门的查处，几个月前，关云天通过发改厅魏处长，找到省城建委一把手邢主任，让他帮忙想办法。
现在离年底还有三个月，关云天正在按步骤落实老邢提供的建议，首先，抓紧时间开工二环以外的那个项目，第二步，年底之前，在省城开发区管委会附近那宗土地上，开始打桩挖地基施工。老薛在指挥第二个项目开工的同时，往管委会驻地调去了一台打桩机。
“薛总，那么大的项目，就这么一台施工机械，得啥时候完工呀？”操作打桩机的师傅对这样的安排很不理解。
“你们按照正常情况施工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转眼到了年底，昌达地产公司当初竞拍的四宗土地，一宗已经开发完毕，第二宗正在开发，第三宗土地上，只有一台打桩机在施工，至于第四宗土地，除了一米多高的杂草，见不到任何开工建设的迹象。
这一切，都被国土局稽查科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关云天正在自己位于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听见门外有敲门声，“请进！”
推门进屋的，是三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不用介绍，相互早就熟悉了，走在前面的中年人，正是国土局稽查科的李科长。
看见来人，关云天起身迎客，“欢迎三位，你们请坐！”根本不用询问，关云天完全知道对方的来意。
“关总，我们来的很巧呀！来之前还害怕你不在办事处。”李科长也不客气，转身坐在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不在这里也没关系，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关云天用纸杯给三位工作人员沏了茶。
“关总，你应该想到我们找你什么事吧？”李科长问道。
“不知道，我从不猜测别人的目的，有什么事，人家自然会说出来，我又何必无谓地消耗自己的脑细胞呢？”
第434章 是何居心
因为知道对方的来意，对话从开始就有点不太和谐，关云天的态度尤为冷淡。
李科长当然看出了自己不受对方欢迎，但他是执法者，关云天的态度对他构不成丝毫影响，“关总，既然你不想猜测我们的来意，那我就跟你直说吧，昌达地产公司的四宗土地，时至今日只开发了两宗，其余两宗土地没有丝毫动静。你是开发商，应该知道土地政策吧？任何一家开发商，如果储备的土地在两年之内不能得到开发，职能部门将收回土地，重新拍卖！”
“我当然知道国家政策，而且自从进入地产开发领域，昌达地产公司一直遵守相关政策，从来没有违背过。”
“那就好，希望昌达地产公司说到做到，只可惜，你们的四宗土地，还有两宗至今未动一砖一瓦，请问关总如何解释？”
稽查科本来就盯着昌达地产公司几宗土地的开发进展，前段时间又因为海天商务中心的收购事宜，李科长受人所托，出面为收购方砍价，老李以为自己面子很大，结果却被关云天拒之门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老李窝着一肚子火，当时就向关云天撂下“走着瞧”的狠话。
关云天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走着瞧”是什么意思，面对稽查科长老李的狠话，他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刚才跟老李等人甫一见面，便知道这是老李上门兑现“承诺”来了。
因为早有思想准备，面对李科长的诘问，关云天胸有成竹地回答：“昌达地产公司确实还有一块土地处于闲置状态，但事出有因，请李科长放心，我们涉足地产业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绝不会做违反政策的事。”
“先把你们懂不懂政策的事放到一边，关总，刚才你说昌达地产还有一块土地处于闲置状态？你不会忙得连这么简单的事也搞混了吧？据我所知，你们还有两宗土地处于闲置状态，而不是你所说的一宗土地！”老李纠正道。
“李科长，我是昌达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就算再忙，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忘了？我们现在处于闲置状态的土地，只有二环南路与南部山区之间那块土地。”关云天道。
“那我问你，位于开发区管委会附近哪宗土地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我们才亲自去现场看了，那块地上除了杂草，什么也没见到！你不是把这块地忘了吧？”老李再次揶揄道。
“多谢李科长提醒，不过花了两三个亿竞拍的土地，我能忘了吗？位于开发区管委会附近那块土地，虽然你亲自去现场查看过，但我觉得你只是走马观花，看的并不仔细，因为那块土地上除了杂草，还有我们的施工队正在施工。”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们看见了吗？”老李问他的随员。
“好像是有一台打桩机正在打桩施工。”
“即使有一台打桩机在施工，也不能叫开工建设呀！关总，你这是想糊弄谁？”
这话听着很刺耳，关云天马上怼了回去：“笑话！昌达地产做的是实业，我们从不弄虚作假，真正糊弄你的，我怕你都看不出来！对我们这种认真做事的企业，你倒是盯得很紧。”
“你把话说清楚，谁在弄虚作假？我们怎么没看出来？你在指责
我们监管不到位吗？”老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李科长，我是做企业的，只管做好自己，无权指责任何人，你非要追问的话，我倒要问问，对那些倒卖土地挣钱的开发商，你们稽查科查处过几家？我们囤积的四宗土地，完全用于自主开发，你却抓住不放，真不知道是何居心！”关云天有点激动了。
“你......，你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关云天并未在意老李的表情，他索性把话挑明：“我承认在海天商务中心收购那件事情上，你出面为朋友砍价，我没给你面子，但你知不知道，我们昌达集团是民营企业，收购方鑫源商业公司是国有控股企业，而且是他们主动收购海天商务中心，我凭什么要白送给鑫源控股公司两三千万？难道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当着同事的面，老李满脸涨的通红，“我秉公执法，跟你说的那些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囤积土地不按时开发，难道还有理了？”
“我对秉公执法从来都持欢迎态度，但该讲的道理也得讲，在执法机构面前，我们也有说话的权利呀！”关云天道。
李科长没想到，这位小地方来的企业老板，竟如此难以摆布，简直是软硬不吃！老李当然不知道，昌达集团虽然诞生于县城，但其规模和影响力，早已闻名全省了，关云天虽然来自于偏僻山村，但他不仅具有大学文化程度，而且颇具现代理念。
“关总，谁也没有剥夺你说话的权利，但铁的事实摆在面前，你们囤积的土地没能按时开发，按政策规定，就要受到查处！在这件事情上，你说什么也没有用。”老李再次祭出政策大棒。
“既然允许我说话，那你最好等我把话说完了再做决定。”
“好，你请讲。”老李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说位于开发区管委会驻地那宗土那，我们已经开工建设了，你还抓住不放，没有道理呀！”关云天两手一摊。
“开工建设？弄一台打桩机在那里糊弄，就叫开工建设了？关总，别拿我们稽查部门当三岁小孩。”
“李科长见多识广，令人佩服，但不知道是否听说过‘破土动工’这个词？在建筑行业，只要开始打桩挖地基，就属于开工建设了。”关云天道。
“你就别跟我咬文嚼字，强词夺理了，破土动工就相当于开工建设，打几根桩就等于破土动工，你以为这是语文课堂吗？”老李完全不同意关云天的解释。
但关云天跟建筑行业打过多年交道，他了解建筑行业的有关规定，又得到了建委主任老邢的默许，他说话自然理直气壮，“如果李科长不了解建筑行业的有关规定，你可以去建委咨询一番，看看专业部门怎么说。”
“这个......，”涉及到专业问题，老李再怎么牛逼，也不敢胡乱下定义，他对两位同事道：“要不向建委咨询以后再说？”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咨询以后再说吧。”两位同事清楚地记得，在他们前年的一次执法过程中，就是因为对相关专业问题不了解，对一家企业下达处罚通知书以后，那家企业向上级机关申请行政复议，到后来企业胜诉，上
级机关责令稽查部门撤回了处罚通知，把稽查部门的工作人员弄得灰头土脸。
“开发区这块地可以放到一边，待情况弄清楚后再说，关总，二环南路那宗土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李有点洋洋自得。
关云天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两页订在一起的4A打印纸递给老李，“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老李接了过去。
“你先看看，看完就知道了。”
原来，关云天让老李过目的，就是建委出具的有关二环南路地块更改规划、延期施工的证明文件，“二环南路外面的地块变更规划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变更？”老李自言自语，神情中充满了怀疑。
“这些问题，李科长应该亲自去问建委的负责人。”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老李对自己手里拿着的这份证明材料将信将疑，“关总，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份证明材料的？是他们送来，还是你们主动去建委索要的？”
“什么时间我也忘了，材料后面不是有落款吗？你自己看。至于材料是他们送来的，还是我们主动去建委索要的，这跟你们稽查部门有关系吗？如果怀疑这份材料的真实性，你可以去建委查询，不过，那好像超出你的权限范围了。”关云天讥讽道。
拿着薄薄的两页纸，老李久久不能释怀，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被这两张纸挡住了去路。来之前，老李做过盘算，昌达地产公司的两宗土地未能按时开发，按照政策规定处罚下来，即使不收回土地，也要处以罚金三四个亿，这对于一家在省城还没完全站稳脚跟的小地方来的公司，将是致命打击。
想到那样的结果，老李就有点兴奋，谁让昌达地产公司的老板不识好歹？作为一家小地方来的公司，参与竞拍时一口气吃下四宗土地，这一举动本身就受到职能部门的关注，老李领导的稽查部门提前半年多就向昌达地产公司提出了警告。
三个月前，因为朋友的企业收购昌达集团所属的海天商务中心，受人所托，老李找到关云天，出面帮朋友砍价，并且张口就让关云天降价两三千万，被关云天一口回绝。老李夸下的海口，却没能完成任务，他在朋友面前丢尽了面子。
老李当时的想法是，只要关云天给他面子，哪怕降价一千万，按比例提成，他也可以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再谈昌达地产公司未能按时开发的土地，事情就好办了，什么处罚不处罚的，那不全凭他稽查科长一句话吗？一个小小的稽查科长，别看官职不大，执法过程中老李的自由裁量权可不小。
这个不识时务的关云天，将老李拒之门外，让他在朋友面前丢尽颜面，从那时起，李科长就打定主意，在对昌达地产公司闲置土地执法时，一定要认真负责，该罚多少罚多少，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但老李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他将要处罚的昌达地产公司及其老板，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任人摆弄的乡巴佬。其实李科长三个月前就应该想到，关云天敢毫不犹豫地回绝他的砍价请求，那绝非是一个愣头青的无知行为，没有一定的自信，只有傻瓜才会拒绝稽查部门负责人的主动攀附。
第435章 尽管去核实
关云天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把事情推到了建委，老李不是要查处昌达地产公司的闲置土地吗？可以啊！但首先要去建委把事情搞清楚，因为昌达地产公司闲置的两块土地都是有原因的，其中一块土地按建委的规定，属于已经开工建设的项目，另一块土地因为建委更改规划，使开发延期，这种情况下造成土地闲置，怨不得昌达地产公司。
听了那番话，李科长无言以对，关云天说的没错，这些事跟建委有关，有什么问题，只能去建委搞清楚。
关云天回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不想跟老李再有什么交流，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科长，要不咱们先回去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吧。”稽查科的随行人员建议道。
“嗯----，好吧，先回去了解情况。”老李虽然心有不甘，但暂时又只好如此。
稽查科的三名工作人员起身离去，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跟关云天打招呼，“关总，我们回去了。”
“三位慢走，恕不远送！”关云天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在车上，另一位工作人员问道：“科长，咱们什么时候去建委了解情况？”
“咱们是谁呀？一个科级单位，别看是执法部门，有什么资格去建委了解这些事？即使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搭理咱们。”在这方面，老李倒是有自知之明，土地局稽查科，在本单位装横充楞，别人奈何不得，出了本单位，谁拿他当回事儿呀！
“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哼，没那么简单！稽查科级别低，建委不拿咱们当回事儿，我让局长出面，建委总不能拒绝吧。”
因为稽查科归局长直接分管，回到单位，老李把情况向国土局一把手做了汇报，“哦，这家昌达地产公司很不好摆弄嘛。”说这话时，卢局长带着蔑视的神情。
“老板根本不配合，而且态度十分傲慢，也许跟建委有关。”老李想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你不用管了，我先派人去建委问问。”
这位一把手本想直接给建委主任打电话，核实有关情况，又怕确有其事，要是在建委主任面前丢面子，同样都是职能部门的一把手，他这脸面就没地方搁了。于是卢局长想了想，决定派一名副手，亲自去建委走一趟。
事有凑巧，当时局里的多名副局长都有事外出了，只有申副局长在单位，一把手拨通了老申办公室的电话，向他说明情况，让他亲自去建委了解昌达地产公司两宗闲置土地究竟怎么回事。
老申是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聘请的顾问之一，得知事情跟昌达地产公司有关，老申马上警觉起来，结束跟卢局长的通话以后，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我是国土局老申，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申局你好！有什么事？你请讲。”
“刚才局里的一把手让我去建委了解昌达地产公司两宗闲置土地的情况，怎么，有人找你们了？”
“嗨，稽查科的老李带着人上我这儿来了，说我们的第三和第四宗土地属于违规屯地，要对昌达地产公司进行处罚。我出示建委的证明材料，老李不太相信，我让他去建委核实。”
“怪不得呢，第三宗土地又是怎么回事？据说你们弄虚作假。”
“他胡说八道！第三宗土地我们明明已经破土动工了，他偏不承认，我只好让他去建委咨询什么叫破土动工。”
“这么说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老申关切地问。
“你们的一把手不是让你去建委核实情况吗？你尽管去核实，回来后把核实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就是了。”关云天道。
老申到了建委，直接找到一把手，“邢主任，我奉卢局长之命，前来核实一些情况。”
相互年龄差不多，又都在省城为官多年，老邢跟老申认识，但算不上朋友，不过面子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欢迎申局！请问你要核实什么情况？”
“局里稽查部门反映，据说昌达地产公司有两宗闲置土地，但昌达地产公司给出了一些理由，证明他们的土地并未闲置，因为那些原因都跟建委有关，我们想跟你核实一下有关情况。”老申说明来意。
“哦，你说具体点，涉及哪方面情况？”
“在第三宗土地上，昌达地产公司已经开始打桩施工，我们想咨询一下，打桩施工算不算破土动工？”
“这很重要吗？”老邢故意问道，其实这就是他给关云天出的主意。
“很重要。如果打桩施工算破土动工，那就说明开发商已经动工开发了，那块地就不能算做闲置土地；要是打桩施工不能算破土动工，昌达地产公司就要面临严厉处罚。”老申解释道。
其实根本用不着老申解释，作为建委主任，老邢岂能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正是因为他深谙其中之意，才给关云天出了那样的主意，“申局，我不管什么处罚不处罚，仅就我们这个行业而言，无论挖地基，还是打桩施工，甚至奠基仪式，对于一个建筑项目而言，都应该叫破土动工。”
“邢主任，你是说只要开始打桩，就算破土动工了？”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请问申局还有没有其他事？”老邢似乎有点不耐烦。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我们稽查部门的工作人员查处昌达地产公司的第四宗土地时，他们拿出建委出具的证明材料，据说建委对那片土地做了重新规划，让他们延期开工。我们的一把手和稽查部门想知道，建委是不是为昌达地产公司出具了那样的证明材料？是否真对那片土地做了重新规划？”
“真是笑话！你们把建委看做什么单位了？我们建委的工作难道是儿戏？怀疑我们的工作，要不要我把建委的工作日志拿给你看？”老邢看上去真是有点动怒了。
“岂敢岂敢，邢主任息怒，我也是奉命行事，请主任海涵！”
“回去告诉你们卢局长，无论二环南路外面那片土地的重新规划，还是给昌达地产公司下达延期开发的通知或证明材料，我都亲自把关，请他把心放进肚子里，相信我们的工作责任心！”
虽然受到老邢的奚落，从老邢这里证实了关云天的说法，老申还是觉得心里很踏实，在往回走的路上，他给关云天打了个电话，把老邢谈到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申局，不瞒你说，这些主意就是邢主任出的。”关云天道。
“你是说......？原来如此！”老申恍然大悟。因为快到下班时间了，老申没有回单位，而是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
上班后，老申推开了国土局一把手的办公室房门，“卢局长，我昨天下午去建委了。”
“好啊！情况核实的怎么样？如果证实昌达地产公司在弄虚作假，就得好好整治一下这种不守规矩的企业。”
“哦，情况是这样的，”老申把从建委邢主任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向自己的顶头上司作了汇报。
“这......，”因为老申汇报的情况跟卢局长的想象大相径庭，令老卢非常吃惊，“难道昌达地产公司所说的情况是真的？”
“首先，根据建委的规定，只要开始打桩挖地基，项目就算破土动工了，这一点老邢说的很肯定，而且，建委认定昌达地产公司第三个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了。”老申往其中加了点水分。
“那就是说，昌达地产公司的第三宗土地不能算闲置，也就不应受到查处了。”
“是啊，再去查处，人家企业恐怕也不会接受。”
“开发区这块地就这样了，南面那块地，规划部门还真做了重新规划？事情咋就那么巧呢？”卢局长满怀疑问。
“原因他没说，我也没好问，毕竟那是人家内部的工作安排，但老邢非常肯定，还说规划变更由他亲自把关，给昌达地产公司的延期开发通知书，也由他亲自过目。可能不理解咱们的举动，他让外人不要怀疑他们的工作责任心。”老申故意强调最后这句。
卢局长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出面去核实，否则让老邢奚落一顿，就太不值得了！“看来，昌达地产公司出示的证明材料，还真确有其事，并非弄虚作假。”
“卢局，据我所知，这家昌达地产公司是一家外地企业，他们在省城地产市场属于初来乍到，应该不会弄虚作假。”
“如此看来，即使那块地处于闲置状态，也是事出有因，再去查处，就没有充足的理由了！”老卢自言道。
老申前脚刚走，稽查科的李科长又推门进来，而且进门就问：“卢局，派人去建委核实情况了吗？”
“昨天就派申副局长去核实了，他刚给我汇报了情况，从这里离开也就几分钟。”
“怎么样？建委那边怎么说的？”老李有些迫不及待了。
“哼哼，情况跟你我想的正好相反，人家昌达地产公司没有弄虚作假，是咱们想多了！”老卢有些泄气。
“难道建委也认可昌达地产公司在开发区的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了？”
“没错，人家说了，以建设部门的标准衡量，昌达地产公司在开发区的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了，那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真是无法理解，那么大一片地，只打了几十根桩，就算开工建设了？”老李觉得不可思议。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外行看不懂，也在情理之中。对于建筑行业，咱们都是门外汉，还是不要根据自己的主观感受发表意见为好。”卢局长善意地劝导。
“照这样说，昌达地产公司在开发区那宗土地，就不用管了？”李科长有些舍不得。
“还管什么呀！已经开始打桩施工了，连建委都认定那属于开工建设的项目，如果稽查部门再去查处，给人的感觉就是故意找茬，再说，因为项目得到了建委的认定，人家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处罚！”
第436章 化解于无形
老李没想到，他这个省城所有开发商见了都得惧怕三分的土管局稽查科长，对这家来自于县城的昌达地产公司，却没有多少办法。他说关云天态度傲慢，其实老李自己才是真正的傲慢，正是因为他没把关云天及其昌达地产公司放在眼里，以为可以随便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才将目光紧盯昌达地产公司。
老李目中无人，导致他疏忽大意，其实他前几次跟关云天接触，从对方的为人处世和说话底气，就应该对昌达地产公司的实力有所判断。真要是如老李想象的那样，昌达地产只是一家来自县城的小公司，而关云天是个不谙世事的乡巴佬，对方可能早就被稽查科的威名吓倒了。
面对土地稽查机构上门执法，关云天不仅沉着冷静，积极应对，而且将李科长的企图化解于无形，对此，老李当然是不会甘心的，“局长，昌达地产公司位于开发区的那宗土地，就按建委的说法，属于已经开工建设的项目，二环南路那块土地呢？那里除了一人多高的杂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难道就这样被建委的一纸证明材料敷衍过去了？”
“咱俩的想法类似，但有什么办法呢？建委的老邢明确告诉咱们的申副局长，他们对那块地做了重新规划，延期开发是建委的决定，跟昌达地产公司无关。”老卢两手一摊。
“我就不信事情这么巧！以前的规划已经备案，变更规划也应该征得上级领导批准，卢局，你说要不要找主管规划的副市长问个究竟？”老李还不死心。
“嗯----，”卢局长显然有些为难，“如果是土地财税方面的事，我找主管领导问问倒也无妨，但涉及到城市规划，我跟他们的主管领导很少打交道，贸然向他打听跟咱们的工作不相干的事，实在不好开口啊！再说，即使主管城建规划的领导过问这件事，建委那帮人有的是搪塞的理由，到头来要是传到建委老邢他们的耳朵里，不是给两个职能部门制造矛盾吗？这一点是机关工作的大忌。”
老李低下了头，他理解卢局长的难处，作为职能部门一把手，考虑问题必须面面俱到，稍有不周，便会给机关工作，甚至自己的仕途带来麻烦。“局长，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
“唉，最初闹出那么大动静，到头来不了了之，我也心有不甘，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想不到堂堂省城国土局，竟拿一家县城来的开发商毫无办法，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耻笑啊！”老李沮丧地说。
“你呀，开口一个县城来的，闭口一个县城来的，我看你根本就没瞧得起昌达地产公司，这是你工作上轻敌的主要原因。你们做稽查工作的，不要管对方来自哪里，都要认真对待，英雄寞问出处，懂不懂？即使县城来的，人家敢从一个小城市到省城发展业务，就说明不是等闲之辈。”卢局长的谆谆教诲，但愿能让他的这位下属长点记性。
“卢局长，事情可以轻轻撂下，但是，还要不要给昌达地产公司一个交代呢？”李科长道。
“你们跟人家如何接洽的？有没有履行什么手续？”
“向他们下达过处罚通知书，没有其他手续。”
“按照办事程序，你得去把处罚通知书收回来。”卢局长道。
“哎哟，这些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下达
的通知书再收回来，这脸面......，”老李显得难为情。
“怎么？怕面子上过不去？可这是你的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在工作中还没有过失误呀！你得去把处罚通知书收回来，否则说起来不好听。”
尽管很不情愿，但局长交代了，没办法，当天下午，李科长还是硬着头皮，带着上次那两位同事，再次来到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在关云天的办公室门外，老李定了定神，才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请进！”
听见里面的回应，老李推门进去。
“哟，李科长！欢迎欢迎。”关云天故意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老李等人，“三位请坐。”
正当关云天要起身为客人沏茶的时候，老李说道：“关总，你别忙活了，我们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忙什么呀，来了不喝杯茶就走，是不是显得昌达地产公司太不近人情了？”关云天执意用纸杯给每位客人沏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到老李三人面前。
“关总，我们来的目的，想把上次下达的处罚通知书收回去，你把它给我们吧。”老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其实，关云天昨天就从国土局的申副局长那里知道事情的底细了，他猜测老李等人今天找他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没想到对方是来收回处罚通知书的，“这......，你们要收回处罚通知书？事情完了吗？”
老李难为情地说：“我们核实了，你们谈到的情况基本属实。”
“李科长，这收回处罚通知书，又是什么意思呢？”关云天完全是明知故问，因为他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了。
“这个......，收回处罚通知书，当然就，就意味着撤销处罚了。”因为情绪紧张，老李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哎哟，那可太好了！李科长，谢谢你！”关云天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起身上前跟老李握手。
“嗨，谢我干什么呀！主要是你们工作做得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老李一语双关地说。
“别管什么原因，处罚撤销了，我就得感谢你们。”
“关总，你就别客气了，请把处罚通知书还给我们吧。”老李站起身来，他打算收回处罚通知书就离开，刚才进门不就说了嘛，就几句话的事。
“李科长，忙什么呀？难道你们还有别的稽查任务？”
“至少今天是没有了，但我们不想打扰企业的工作。”觉得已经颜面扫地了，老李哪还有心情在这里闲扯！
“李科长，你请坐下，算上这次，咱们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吧？上两次你们都带着任务，神经绷的很紧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听说李科长酒量了得，我想见识见识，不如留下来，咱们今晚比试一下酒量，如何？”
关云天的话完全出乎老李的预料，让他吃惊不已，“什么？你留我们喝酒？万万不可！按照规定，在办理业务期间，禁止接受任何企业的吃请。”
“李科长为何如此敏感？我做企业十多年，进入地产行业也有六七年了，还从来没让职能部门的领导们感到为难过。长期跟行政部门打交道，即使你不强调，我也知道领导们避讳什么。上两次为什么我连
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一方面你们很忙，主要原因还是你们公务在身，昌达地产公司又是被查处单位，为了不给你们惹麻烦，我主动对你们敬而远之。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收回了处罚通知，昌达地产公司不再是被查处单位，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了，下班后在一起吃顿饭，有什么不可以？”关云天道。
“道理是这样，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老李其实已经动心，但表面上还要装出几分矜持。
“没有什么不妥的，熟人之间吃顿便饭，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情况下，即使你们是执法人员，也没违背哪条原则呀！”
“话虽如此，但......，你们两位觉得怎么样？”老李扭头问他的两位随行工作人员。
关云天看得清楚，以老李的为人和性格脾气，他平时根本不把普通工作人员当回事，在这种小事上征求随从的意见，纯粹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科长，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关总盛情相邀，要不就留下来？”对着两位随行工作人员，老李自说自话。
“这就对了！吃顿便饭这么一件小事，何必搞得那么严肃。李科长，你们在这里喝茶，我去安排一下，再找几位领导陪你喝酒。”
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关云天先到常务副总老薛办公室，把情况向他做了简要通报，“是吗？处罚撤销了，真是没想到啊！”老薛的确是喜出望外。
“稽查科的老李等人过来取回处罚通知，我把他们留下来了，咱们晚上陪他们吃顿饭，你找一家比较熟悉，稍微有点档次的饭店，提前预定七八个人的包间。”
“处罚都撤销了，请他们吃饭----？”老薛对关云天的这一举措很不理解。
“嗨，不就一顿饭嘛，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昌达地产公司要继续在省城开展业务，人家又是土地监管部门的执法人员，他们这次查处未果，显然在昌达地产公司这件事情上丢了面子，心中的郁闷不言而喻，说不定以后会更加关照昌达地产公司，要是再有什么事情落到他们手里，还得跟咱们找麻烦。我把他们留下来，通过双方交流，化解他们心中的结怨，对咱们以后在省城的业务开展，至少没有坏处。”关云天解释道。
“对，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个办法有助于化解他们的结怨。”老薛马上明白了关云天的良苦用心。
“我想让两位顾问也出面作陪，加在一起八个人，你安排一下吧。”
下班前，关云天带着李科长一行，提前到了预定的酒店包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老薛跟两位公司顾问才推门进来。
关云天站起身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土局土地稽查科的李科长。”然后转向老李，继续介绍道：“李科长，这位薛总你已经认识了，那位老领导是苏局长，刚从发改局退下来，那位康局长，是城建局的老领导。”
老李主动上前一步跟各位老领导握手，当他来到老康面前时，他问道：“康局，老领导，你不认识我了？”
老康看着对方，“你，不是国土局稽查科的李科长吗？”
“嗨，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城建局当局长的时候，那个管后勤采购的小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