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风险分析
虽然这份资料提供了很多信息，但仅凭资料上的描述，关云天觉得仍不能对电池这个既老又新的行业全貌做出准确判断，他又在网上搜了一番，大多都是科普性的介绍说明，为了对这一领域的实际情况进行深入了解，关云天决定尽快跟童伟见面。
童伟是公职人员，在双方没有正式合作关系的情况下，叶佳怡向他发出邀请后，童伟觉得非常为难，“老同学，我要去你们那里的话，只能利用周末的时间，但我们实验室正在做一个连续试验，最近两个周末都要加班，所以在半个月内，我都抽出不出时间去你们那里，要不你们等等吧。”
没等叶佳怡说话，关云天在一旁说道：“他没有时间过来，咱们可以去找他，你问问他能不能抽个时间在他们那边跟咱们见个面？”
“童伟，你没有时间就不要勉强了，如果我们过去找你，你能抽个时间跟我们谈谈吗？”叶佳怡道。
“你们过来----，也好，我可以利用下班时间跟你们见面。”
关云天真是等不及了，马上让集团公司办公室预订机票，他跟叶佳怡搭乘第二天上午十点的班机，中午就到了童伟所在的h市，在预定的宾馆办理入住手续后，根据关云天的意思，叶佳怡把他们入住的宾馆告诉童伟，并邀请他共进晚餐。
下班时间，h市交通拥堵，童伟到达酒店已经六点半了，当他推开包间的房门，叶佳怡和关云天正在里面等他。
面前的童伟，年龄跟关云天上下差不多，确实其貌不扬，单从长相上看，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走在大街上，绝对没有人能想到，这就是在新材料领域的国内著名专家。
见童伟进来，叶佳怡和关云天同时站起身，“老同学，欢迎你！”
叶佳怡上前一步，主动跟童伟握手后，继续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关总，”然后转身对着关云天，“关总，他就是我的老同学童伟。”
关云天上前一步握住童伟的手：“幸会！欢迎你！”
叶佳怡示意童伟在主宾的位置坐下来，半开玩笑地问道：“呃，是该称呼你为教授还是研究员？或者实验室主任之类的行政职务？要不直接称呼童博士？”
“哎哟，咱们之间讲究什么呀，直呼其名多好啊！”
“叶总跟你是老同学，可以直呼其名，因为你带有研究生，我称你为教授吧？”关云天道。
“关总随便，我真的不在乎这些。”
关云天把菜单递给客人，“童教授，你请点菜。”
“关总，我对这个完全是外行，还是你们代劳吧，在吃的方面，我更没有讲究，什么都行。”童伟推辞道。
关云天把菜单递给叶佳怡，“叶总，干脆你全权代表了吧，我们都听你的安排，不过档次不能低了。”
叶佳怡也不推辞，很快点好了六菜一汤，“喝点什么？”
“童教授，能不能喝点白酒？”
“喝点吧，不过我不胜酒力，最多一杯。”童伟也不客气。
“好，给我们来飞天茅台。”关云天向服务
员吩咐道。
今天这个场合，自然不会以喝酒为主，这一点，三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童伟对酒文化既不熟悉又不感兴趣，关云天在自己朋友圈习惯的那一套酒桌上的套路，在这里根本不实用，所以从始至终，宾主都把喝酒放在次要位置，而以相互交谈为主。
在等待上菜这段时间，叶佳怡首先引出了话题，“童伟，我们着急跟你见面，是想对上次提到的事情进行深入了解，你是专家，我们想听你的见解。”
童伟没有急于回答叶佳怡的问题，而是问道：“能否介绍一下昌达集团的情况？”
关云天大致介绍了昌达集团的历史和现状，“我们是一家民营企业，但实行了股份制改造，各方面管理在国内企业中算是比较正规的。”
“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起家，发展到一定阶段，又果断脱离传统制造业，主动寻求产业升级，不得不说，你们是有远见卓识的。公司现在的两项主业，一个地产开发，一个汽车零配件制造，都是热门行业，为什么还要往高端制造业发展呢？”童伟道。
“新经济也好，高端制造业也罢，具体到某个行业，总有市场饱和的时候，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尽管我们现在的地产开发和汽车零配件做的都不错，但对于房地产行业，我们始终有清醒的认识，这个行业不可能永远以现在的速度发展，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们会选择主动退出这个行业。至于汽车零配件，现在大城市已经开始车辆限行，这个行业并非外界认为的那么光鲜，即使可以继续做若干年，昌达集团在高端制造业仅有一个汽车零配件，也是远远不够的。”关云天侃侃而谈。
“还别说，你们昌达集团跟汽车产业还真是有缘，从最早的帘子布，到汽车轮胎，炼油石化，到现在的汽车零配件，如果将来在高端制造业再涉足新能源汽车的动力电池，那就跟汽车行业有不解之缘了！关总，难道这是你们早就规划好的吗？”童伟饶有趣味地说。
“要说早有规划，个别项目也许规划过，但多数还是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发展而来的。就说这个新能源汽车的动力蓄电池，以前我连想都没想过，谁知道叶总跟你提到我们的新项目计划，却被你否定了，反而向我们推荐这个项目，这是巧合吗？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跟汽车产业真有不解之缘。”关云天也觉得很有意思。
自然而然将话题引到这次见面的目的上，叶佳怡趁机问道：“童伟，关于动力蓄电池这个项目，你们的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在国际国内处于什么水平？”
“我们实验室并没有研究过动力蓄电池，但我们从事的新材料研究，跟这个行业打过很多交道，对这个行业有比较多的了解，因为电池用到的几种新材料，都跟我们的技术有关。”
“那就是说，如果我们真要涉足动力蓄电池这个项目，还得跟其他单位合作？”叶佳怡道。
“那倒不一定，不过随你们得便，因为我们研究院的另一个研究室，就是做动力蓄电池研究开发的。”
“童教授，刚才说到你们研究的新材料，就是用于各种高能蓄电池的制造吗？”关云天道。
“是的，实际上我们研究的新材料
，就是为提高国产高能蓄电池的性能服务的。”
“你所说的新材料，主要包括哪些方面？”
“主要包括固体电解质和电池隔膜，这两种材料占了电池成本的绝大部分。”
“叶总，既然童教授他们研究院既有高能电池生产技术，又做电池主要原材料的研发，不如就跟他们进行合作，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跟一家单位合作倒也省事，不过在谈合作事宜之前，有几个问题需要向老同学请教。童伟，你是业内专家，以你的观点，高能蓄电池的市场潜力究竟有多大？它在环保汽车领域的应用前景究竟如何？”叶佳怡道。
不管是谁，研究出来的成果，只有最终应用于实际生产才有意义，也才能体现出科研成果的价值。看出对方有合作意向，童伟顿时受到鼓舞，“佳怡客气了，关于高能蓄电池的问题，请教不敢当，谈谈我的看法，仅供参考吧。”
童伟首先谈了高能蓄电池的用途，再谈到其市场潜力，其实，这些内容在他传给叶佳怡的材料中基本都写清楚了，他接着说道：“至于在环保汽车上的应用前景，我认为是大势所趋，即使不考虑环保问题，化石资源终归是有限的，等化石资源枯竭了，人们不能不用汽车吧？当然，那是相对遥远的事情，现在主要考虑的还是环保问题。用曾经流行的一句话概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这么好的东西，电动汽车为什么还是难以普及呢？影响电动汽车推广的原因是什么？”
“在我看来，主要存在两方面原因，第一是技术上的，现在的电池制造技术，使得电池造价过高，整车价格居高不下，尽管购车后低廉的使用成本将会抵消购车成本，但购车成本过高，终将影响消费者的购车积极性。第二是社会问题，别说现在没有低廉的电池制造技术，即使有，恐怕有关部门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推广应用，你想想，炼油石化产业涉及数百上千万人就业，还跟有关地区的经济有关，这个行业涉及上亿人口的利益，要是整个行业倒闭了，这些人怎么办？”童伟分析道。
“这种情况难道不意味着风险吗？”叶佳怡追问道。
“这跟太阳能的情况不一样，这不叫风险，因为大趋势是用量会越来越多，市场会越来越大，即使多少年以后，电动汽车全面普及了，这电池就成了一种纯粹的汽车配件，到了一定的时候，它是需要更换的。除非汽车从世界上消失，否则会一直存在。”
“高能动力电池跟炼油石化行业实际上是一种竞争关系，就如你刚才分析的那样，要是有关部门为了维护炼油石化行业的利益，阻止新能源车企的普及，又将如何是好？”关云天道。
“关总担心的这种情况肯定存在，任何新旧事物的更替，都避免不了旧势力对新势力的阻挠，但历史前进的脚步是任何人阻挡不了的。新能源汽车取代燃油汽车，是大势所趋，唯一风险就是这种趋势发展快慢的问题。”
关云天琢磨了一番，“童教授分析的很有道理，这种高能蓄电池除了车用以外，还有其他不少用途，分析项目风险，不能只考虑单一用途，如果把其他有利因素综合考虑，风险也许会小很多。”
第408章 合作条件
关云天考虑问题的思路非常开阔，对于高能蓄电池这种产品的风险，他不纠结于一时一事，而是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这一点令童伟这位业内专家也颇感钦佩。
“关总说得对，高能蓄电池这种储能设备，作为环保汽车的动力装置是其主要用途之一，但它还有很多其他用途，比如说为野外作业，海洋渔业，农田耕作和抢险救援等需要电力的行业或领域提供动力，具有便携、使用方便、无噪音、无污染等传统燃油发电设备不具备的优势，只要把这些用途开发出来，整个项目的风险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童伟补充道。
叶佳怡接了过去，“其实即使是车用动力这一块，我们也相信大容量储能电池的市场将会越来越大，现在的问题是，无论车用，还是其他领域，除去政策因素这一块，关键问题是电池造价太高，占整个设备的成本，动扎百分之四五十，甚至五六十，这显然不利于电池的市场推广。童伟，你说这是技术方面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你认为通过技术进步，能使电池生产成本下降多少？”
“哎哟，你要让我给出个具体数据，恐怕有点困难，不过全世界的有关科研机构和技术专家，都在夜以继日地进行这方面的技术攻关，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电池成本将会有大幅度下降。”
“老同学，构成高能电池主要成本的因素有哪些？”叶佳怡想从财务角度对其进行分析。
“当然是原材料啦，比如说电池隔膜和电解质，我们实验室就是做这方面研究的。”
“哦，怪不得你对通过技术进步降低电池成本那么有信心。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实验室的现有技术，目前在国内国际处于什么样的水平？”叶佳怡的问题，对于一个业内专家而言，可以说既实际，又尖锐。
“这个......，我只能说，我们的技术处于国内先进水平，能达到我们这个水平的，在国内不超过三家。”童伟直言道。
“你们的技术在国内有没有建成过规模化的生产基地？”
“还没有。在前段时间，倒是有两家企业跟我们接触，我们也去对方的企业考察过，但他们的企业规模太小，实力有限，我建议院里不要轻易跟对方签署合作协议。”
“哟，看起来跟你们合作还有很高的门槛嘛，你说说，要想跟你们合作，需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叶佳怡道。
“倒不是有多高的门槛，最起码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因为合作建设生产基地，总需要投资一些生产设备和检测仪器，还要有其他的辅助配套设施，这些事项哪样不需要花钱？另外，对企业规模和管理水平也有一些要求，毕竟高能蓄电池的原料或部件属于高新技术产品，管理一家高新技术企业，跟管理普通生产单位比较，要求自然不一样。”
关云天接过话题，“童教授，在世界五百强从基层管理做到部门高管的人才，可以管理这样的项目吗？”
童伟眨了眨眼，“你是说像我同学这样的吧？人家在陶氏化学从基层管理一直做到部门高管，什么都见过，管理这样的项目，当然绰绰有余。关总，你的意思......？”
关云天跟叶佳怡交换了眼神，“童教授，如果
昌达集团请求跟你们单位进行电池材料和电池整装技术的全面合作，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这......，”童伟虽然知道关云天会提出类似请求，但没想到他会提出全面合作，“就个人而言，我当然愿意跟昌达集团这样有实力的企业进行全方位合作，但需要跟单位领导汇报，让他们出面，经过双方协商达成共识后，合作才能顺利开展。”
“那是当然，毕竟这么大的事，只有经过你们单位同意后，才能洽谈合作意向。明天你跟单位的有关领导说说，看看他们什么意见，我们在宾馆等待你的结果。”
童伟供职的这种应用型研究机构，专门有负责对外合作的处室，其职能就是将本单位的研究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同时为本单位获取一定的经济利益。
第二天上班后，童伟来到院里的对外合作处，把昌达集团的合作愿望向朱处长作了汇报，这位处长很高兴，“童博士，这是好事呀！我得把这件事向院领导汇报。呃，你的这位同学，他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本市，他们还等着我的回信呢。”
“好，我安排一辆车，你去把他们接来院里，我马上跟院领导汇报去。”朱处长吩咐道。
等车的功夫，童伟给叶佳怡打电话，“你们稍微准备一下，我这就去接你们来院里。”
“怎么，你跟领导说了？”
“跟他们说了，看样子很高兴，马上安排车辆，让我去接你们来院里面谈，据说还要让院领导参加。”
二十多分钟后，童伟在楼下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宾馆，在楼下等待。
对外合作处的朱处长告诉童伟，让他直接把客人带到接待室。车在院部办公楼前面停下来，童伟领着关云天和叶佳怡上了三楼，来到接待室门口，在门上敲了几下，推门进去，两位五十开外的中年人正在里面等待，他们站起身来，“欢迎两位客人！童博士，你介绍一下吧。”
“好，我介绍一下，两位客人是来自m省昌达集团的领导，男士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关总，女士是昌达集团总经理叶总；关总叶总，这位是我们院主管技术的林院长，这位是我们对外合作处朱处长。”
双方握手致意，互致问候，宾主在相对的两张长沙发面对面坐下来，中间隔着一张巨型茶几，其上摆着三盘不同样的水果，服务员已经给每人面前的茶杯倒上了新沏的茶，童伟则坐在茶几一头的单人沙发上。
“关总跟叶总是专程来h市出差，还是途径这里？”坐下后，林院长首先说话。
“我们从h市路过，叶总跟童教授是高中同学，得知童教授在这里工作，特地前来探访。”关云天道。
“关总，你们昌达集团现在从事什么行业？”朱处长问道。
“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起家，先后从事过帘子布、车用轮胎、炼油石化、火力发电和综合农业等行业，前几年通过产业升级，把传统制造业分离出去了，现在从事的行业包括汽车零配件制造、房地产开发、综合农业和商业地产等四大板块，是一家拥有近三万名员工、四百多亿产值的规范化民营股份制企业。”既然对方关心企业状况，关云天就没有必要过分低调，
应该如实相告。
“哟，这么说来，昌达集团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大企业呀！”老林由衷地说。
“承蒙林院长夸奖，昌达集团在本地区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放在全省范围，在民营企业中处于三甲的位置。”
“据说你们对高能蓄电池感兴趣，这次探访童博士，就是为此而来，是这样吗？”
“我们本来在考察另一个项目，因为叶总跟童教授是老同学，在相互交流中，童教授建议我们考虑储能电池，这次探访童教授，确有这方面的意图。”关云天道。
“你们算找对人了，童博士他们实验室就是研究高能电池材料的机构，不过做电池研究的是我们下面的另一个实验室。”
“据我所知，电池的价格、性能和使用寿命等关键指标，主要取决于电池的原材料，所以，我们不仅对高能蓄电池本身感兴趣，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于童教授他们研究的电池材料，我们更感兴趣。”关云天直言不讳地说。
“是啊，没有原材料，根本就做不出电池，所以，你们的思路很正确。两位老总，昌达集团想跟我们院合作，具体准备从哪儿做起呢？你们有没有计划？”老朱问道。
“听我这位老同学说，跟你们合作是有门槛的，不是随便一个单位都有资格跟你们合作，所以，经过我们商量，看能不能草签一个意向，你们派人去昌达集团实地考察，确认了我们的合作资格后，再决定具体的合作事宜，不知领导们觉得这样是否恰当？”叶佳怡道。
“嗯，尽管这是两位老总的谦虚，但这个提议很稳妥，免得大家做无用功。毕竟这是个高科技项目，对合作方的各方面要求都比较高，让有关人员去昌达集团实地看看，只要觉得符合条件，再谈具体合作细节也不迟。”老林赞同道。
草签意向是件比较简单的事，对外合作处老朱当场起草了一份三四百字的意向书，双方确认后，打印盖章，即刻生效。
中午，院方非要招待客人，实在推辞不过，关云天和叶佳怡只好决定在h市多逗留一天。
在中午的招待宴会上，院方的一二把手出面作陪，酒喝的不多，话说的不少，在酒桌上，院长当场决定，为了推动双方合作，他责成主管技术的副院长老林，带领对外合作处朱处长、电池材料项目负责人童博士和电池整装项目负责人，尽快去昌达集团考察，抓紧时间把合作项目确定下来。
“秦院长，如果你方便，我们邀请你跟考察组一同前往昌达集团指导工作，考察组的一切费用由昌达集团负责，不知秦院长能否赏光？”酒局结束前，关云天发出邀请。
“哎哟，我还有必要去吗？时间上倒是没有问题。”其实，老秦从内心很愿意去看看这家昌达集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企业。
“既然关总他们诚心邀请，时间上又没有冲突，那你就去看看吧，顺便帮我们把把关。”对外合作处老朱适时迎合道。
“那就尊敬不如从命，好吧，我也去看看。”
关云天邀请院方的一把手，目的是让对方通过实地考察，改变对民营企业自由散漫，管理混乱的印象，打消他们的顾虑，拿出真正的技术跟昌达集团合作。
第409章 茅塞顿开
五天以后，上午十点左右，关云天和叶佳怡分乘两辆车，亲自去机场迎接秦院长一行。接机后的第一站，先去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小歇片刻，中午时分在一家酒店吃了顿便饭，下午一点多，又去昌达集团海天商务中心参观了一番，到昌达集团总部，已接近下午五点。
在接待室，客人们跟总部的几位高管见面之后，就到了下班时间。“秦院长，我们已经为你们预定了宾馆，先送你们去宾馆放下行李，洗漱一番，再去酒店为你们接风洗尘。”关云天道。
“关总太客气了，好吧，那就客随主便。”
办公室主任林楠将客人们带到预定的宾馆，办理完每位客人的入住手续后，她在迎宾大厅的休息区等候。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几位客人从电梯出来，林楠带着客人们去了当地一家档次最高的酒店，关云天等公司高管们正在预定的包间等候。
进入包间后，关云天安排座位，客人之中的两位正副院长自然是主副宾客，其他随员跟昌达集团的高管们穿插就坐，这样便于相互交流，关云天跟叶佳怡分别坐在主陪和副陪的位置。
客人们来自一千公里外的h市，生活习惯跟当地不太一样，关云天省略了人人点菜的环节，让叶佳怡直接安排，“你全权代表，点最好的菜，喝本店最好的酒。”
关云天向客人介绍了当地的酒文化，他知道客人们都是理工背景的高级知识分子，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没有多少兴趣，“咱们虽然用不着完全遵守这里的习俗，但地主之谊的意思还是要表达的。秦院长，林院长，朱处长，还有两位教授，我代表昌达集团整个管理团队，欢迎你们的到来！”酒菜上桌后，关云天端起酒杯，提议昌达集团的各位高管，邀请客人们举杯共饮。
招呼客人们品尝了当地的特色菜肴后，关云天继续举杯，“秦院长，我们这里讲究六顺，我坐在这个位置，一般要带六杯酒，当然，这样的杯子谁也喝不了六杯，现在简化为喝六口，我们当地人一般就是六口喝干，咱们折中一下，我带六口，大家随意喝，不限量。第二杯，为了咱们的相识，干杯！”
客人中酒量较大的林副院长和朱处长，跟随关云天六口喝干了第一杯酒，秦院长和两位专家也许酒量有限，喝了六口后，杯子里还剩下三分之一。
无论空杯还是半杯，服务员再次给宾客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关云天举杯向每位客人单独敬酒后，副陪叶佳怡也端起杯子，走到每位客人跟前，向他们一一相敬。这个环节结束后，酒桌上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观察了昌达集团的管理团队，秦院长有些好奇，“关总，在你们的团队中，叶总他们几位好像不是当地人吧？”
“秦院长见多识广，在我们这个团队中，只有我和集团公司办公室杨主任是本地人，叶总，丁总，徐总，沈总，还有中午在省城办事处见到的薛总，他们都是外地人。叶总跟你们院的童教授，不就是高中同学嘛。”关云天道。
“关总，你是怎么把这些高级管理人才聚到一起的？”林副院长放下筷子，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当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
候，我感到仅靠自己的能力和精力，已经没法带领企业迈上新高度了，当时我正好在一所大学参加一个管理方面的短期培训班，我跟那位讲师谈到自己的困惑时，讲师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只要条件合适，类似猎头公司的中介机构都可以帮我找到，培训结束回到单位后，我便跟他推荐的中介机构联系。”
“你怎么知道中介机构为你介绍的人才，就一定适合你们的企业？”因为长期身处相对封闭的研究机构，老朱对这样的事也颇感好奇。
“这是个完全自由的双向选择过程，中介机构一般会向我推荐数名候选人，我在挑选对方，对方也在挑选我们，面对中介机构的推荐，先看被推荐人的材料，觉得谁不合适就放弃，合适的接着进行电话沟通，面谈，候选者还要到企业进行实地考察，直到双方都满意，才能确定意向，整个过程并不简单。”
“佳怡当时不是在陶氏化学任部门高管吗？怎么到了昌达集团？”童伟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叶佳怡接过话题，“从杜克大学毕业后，我进了陶氏公司，先做基层管理，后来做到部门高管，做了三四年，因为个人原因，我辞职在家休息了两年，之后陶氏邀请我回去，但我害怕身体承受不了那个工作强度，就选择一边在家继续休息，一边寻找别的机会，这个时候，正好中介公司找到我，向我推荐了昌达集团。”
“叶总是杜克大学毕业的？还在陶氏做过部门高管？怪不得呢。”秦院长感到超乎想象。
童伟解释道：“佳怡在高中时期是学霸，情商智商都很高，读的也是985大学，本科毕业后被推荐到杜克大学读mba。”
实底被老同学抖出来，叶佳怡觉得有点脸热，“嗨，我们的团队成员其实都很优秀，丁总是大型国企的财务处长，高级会计师，徐总，薛总和沈总，都在大国企担任过高管，关总跟我们是同时代数学系的大学毕业生，办公室杨主任是学中文的。”
叶佳怡这番间接介绍管理团队成员的话，也是想让客人知道，昌达集团这家民营企业的管理团队，并非一帮乌合之众。
“这样的管理团队，是昌达集团能发展到现在规模的必要保证。”林副院长赞赏道。
“各位领导和专家，从你们的视觉衡量，昌达集团有没有管理高新技术项目的能力？”关云天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直白，其实跟这些技术专家和技术官僚们说话，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单从管理的角度看，把电池材料和整装技术放在昌达集团，我认为非常合适。”林副院长虽然赞同，但是有条件限制。
关云天听得清楚，对于高能蓄电池技术，对方虽然很想跟外界合作，但非常慎重，条件把关很严。
晚餐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关云天让两位司机将客人们送回宾馆，并告诉客人，明天早餐后，会让司机接他们去公司总部。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司机将秦院长一行接到昌达集团总部，未做停留，由关云天亲自带路，领着客人们去北部山区参观林业种植项目，“秦院长，各位领导和专家，先带你们看看昌达集团的涉农项目。”
半个多小时以后，车在树林里的便道穿行，到了北部山区，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核桃林，郁郁葱葱，核桃树之间，是间作的草药。“关总，这片核桃林有多少亩？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起家，怎么想起做这个跟林业有关的项目？”老朱问道。
“这片林子接近四万亩，朱处长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以传统制造业起家，但地方政府请求配合他们帮助北部山区的村民脱贫，当时也给了一些优惠政策。昌达集团是植根于这片土地的企业，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农村人，所以，跟公司管理层商量后，决定投资这个项目。”关云天解释道。
“想法非常好，既为山区村民脱贫致富做了贡献，又为企业自身增加了效益，这地里的中草药......？”秦院长有些不解。
“哦，中草药是为原来的上市公司旗下一家中成药厂配套种植的原料。其实，涉农项目风险很大，我们搞了林产品的深加工，才使项目能够保持可持续发展的势头。”
在核桃林转了一圈，关云天又带着客人们参观了核桃加工厂，观看了核桃的去皮、烘干和脱壳等过程。
回到城里已经十一点半，午饭后休息到两点，下午，关云天带着客人先参观了核桃油加工厂，又去原来的轮胎厂和德发石化厂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汽车零配件公司。
在巨大的标准厂房里，地面整洁，车间四周窗明洁净，精加工设备在工人的熟练操作下安静地运转。虽然偌大的车间里人人都在忙碌，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慌乱，这充分显示出叶佳怡高超的管理水平。
“关总，你们的汽车配件规模不小，一般都有哪些销售渠道？”因为蓄电池也是一种广义上的汽车配件，林副院长对此很感兴趣。
正在这时，叶佳怡走进了车间，有些事她最清楚，还是由她介绍最合适，“我们的刹车片产量稳居全国前三，销售渠道主要有整车配套和零售两方面。”
“叶总，整车配套方面，现在主要跟那些品牌的车型配套？”
“主要配套德系车，现在也跟日系和国产车配套，名列国内前茅的s汽车公司的德系品牌，全用昌达汽车配件公司生产的刹车片。”叶佳怡道。
“嗯，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有利条件，国内比较有实力的车企，都很重视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通过现在提供汽车配件，跟他们建立紧密联系，因为他们就是高能蓄电池在未来的大用户，这对将来跟整车企业在新能源汽车方面开展合作，将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老朱是单位主管对外合作的处长，他对这件事格外关注。
“这真是个有利条件，昌达集团应该维护好跟整车生产厂家的关系。”老秦建议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确实提醒了关云天和叶佳怡，可不是嘛，昌达汽配公司现在跟国内著名车企就有良好的合作关系，下一步应该弄清楚他们企业关于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规划，对高能蓄电池将来的市场开拓将大有益处。
关云天插话道：“几位领导的话，让我们茅塞顿开，通过刚才的分析，既然昌达集团具有如此有利的条件，我们对高能蓄电池项目更有信心了。”
第410章 豪爽之人
第三天上午，在昌达集团总部位于三楼的小会议室，关云天和叶佳怡跟新材料研究院的领导和专家们进行了会谈。
“秦院长，林院长，朱处长，两位教授，通过实地考察，你们认为昌达集团可以作为贵院的合作对象吗？”会谈开始后，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关云天直奔主题。
“通过昨天对昌达集团多个生产项目的参观考察，我们对汽车配件的生产和检测，印象尤为深刻，我们认为昌达集团实力雄厚，管理规范，有从事精密制造的生产和管理经验，是我们比较理想的合作对象。”这是秦院长对昌达集团的总体印象。
“能得到秦院长的认可，昌达集团倍感荣幸，接下来是否可以具体探讨合作事宜了？”叶佳怡道。
“可以探讨合作事宜，先请两位博士谈谈你们的项目，需要跟昌达集团进行那种层次的合作？”林副院长道。
按惯例，童伟跟电池整装工艺的项目负责人谈了他们的项目概况，“实验室取得的成果，要应用于生产，还有个工艺放大过程，我的设想是把工艺放大试验放在昌达集团来做，实验室成果经过放大验证后，双方再进一步合作建设生产基地。”童伟说道。
“我的想法跟童博士差不多，先在这里做放大实验，然后再建生产基地。不过童博士他们做的是电池原材料，应该先行一步，我们的整装过程可以往后放一放。”电池整装实验室的项目负责人阐明了自己的想法。
“两位博士的意思，第一步先跟昌达集团合作进行工艺放大试验，第二步再合作建设生产基地。关总叶总，你们觉得怎么样？”朱处长道。
“我补充一句，按照有关科研政策，如果双方合作进行工艺放大试验，昌达集团将享有部分科研成果所有权，这一点需要事先向两位老总讲清楚。”童伟补充道。
“如果合作进行放大试验，我们最终将享有多大比例的成果所有权？”叶佳怡问道。
“根据放大试验的投资情况，乙方享有从百分之十到五十不等的成果所有权。”老朱解释道。
“我们同意这种合作方式，具体怎么操作呢？”昌达集团第一次跟科研机构进行这样的合作，关云天对有关程序尚不清楚。
朱处长解释道：“第一步，当然是拟定并签署合作协议，在拟定合作协议过程中，需要对有关合作条款进行充分讨论，以便双方达成共识。第二步，就是专家们带着项目跟乙方进行具体合作了，操作起来有点跟你们引进工业项目差不多。”
叶佳怡接了过去，“我想知道，将来建成生产基地以后，自然要产生经济效益，对于利益的分配，双方是按照成果所有权的比例，还是重新商定新的分配方案？”
“当然是重新商定分配比例，按成果持有比例分配利润，乙方就吃大亏了，我们也不会那样做。按惯例，到了生产阶段，将前期的科研成果作为无形资产估价，跟生产基地的固定资产投资一并计入项目的总投资，然后计算双方的出资比例，按这个比例分配利润，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也是行业内的通行做法。”老朱解释道。
“朱处长，科技成果的
无形资产价值，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估算的呢？”叶佳怡继续问道。
“这件事以前做起来既麻烦，又很难取得双方的共识，现在简单了，到时候只需提供相关的材料，聘请第三方中介机构做评估就可以了，中介机构的评估结果相对来说比较真实地反映了成果价值，一般都能得到双方认可。”
“嗯，第三方评估的办法比较公正，这种方式不错，现在是不是应该就合作协议的框架和具体条款进行磋商？”关云天道。
老朱长期主管单位的对外合作事宜，他对协议框架非常熟悉，甚至随身带来了合作协议文本，“协议框架几乎千篇一律，所有合作项目的协议在形式上都大同小异，关键是具体条款，每个项目都有不同的侧重点，需要双方协商确定。”
昌达集团第一次跟科研机构进行这类合作，关云天和叶佳怡都没有什么经验，协商过程中，他们更多地是倾听。
“关于合作内容，双方已经明确，主要是电池材料和整装技术的工业放大试验，以及随后的生产基地建设，我提个建议大家方参考，合作的第一步，我认为应该组建一个由双方成员组成的联系机构，叫做项目协调工作组或其他别的什么名称都无所谓；第二步，由甲方提出工业放大的试验方案和投资概算，并提供试验的具体设计和需要的原材料及设备清单；第三步，乙方按照甲方的设计，在甲方技术专家的指导下，建设工业化放大的试验装置，并配合甲方专家进行具体的工业化放大试验。”秦院长做过多年技术管理，对有关程序驾轻就熟。
林副院长补充道：“秦院长的建议跟实际程序完全一致，工业化放大试验结束后，双方要坐下来对实验结果进行分析评估，如果对实验结果不满意，或者试验没能达到预期目的，还要进行补充试验，直到试验结果达到预期为止。其间，该申请技术专利的，应该积极申请，该申报科技成果的，应该努力争取。”
“工业化放大试验完成以后，接下来合作双方应该做什么？”关云天道。
“双方对实验结果进行总结，在工业放大实验结果的基础上，甲方技术专家提供技术参数，让设计部门进行工业化生产的基础设计和工程设计，并提供工业规模的投资预算和设备采购明细，由乙方筹建生产基地。”老朱补充道。
“根据秦院长的建议，第一步成立项目工作组，首先是不是应该确定工作组的组成人员？”关云天道。
“签订合作协议以后，各项事宜就要由项目工作组去具体落实，所以成立项目工作组是当务之急，但是，如果双方的组成人员还没考虑成熟的话，工作组可以适当延期成立，现在先把合作协议的具体细节确定下来。”林副院长道。
“好，那就把成立工作组的事放在会谈最后 进行，按照顺序，是不是应该由两位专家谈谈你们的工作计划？”关云天做事历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是的，童博士的项目最先实施，你先谈谈工作进度安排。”朱处长道。
“好吧，我谈谈进度安排。自合作协议生效之日起，在一个月内，向工作组提供试验方案和放大试验的投资概算，三个月之内，向乙方提
交设备明细和放大试验的设计方案。”童伟介绍了自己的设想。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需要乙方配合的，就是按照甲方概算进行投资，并按照甲方提供的设计方案，建设符合要求的放大试验装置。但是，前面已经提到，放大试验结束后，乙方享有一定比例的技术成果所有权，不知道这个比例在哪个环节确定？用什么办法确定？”叶佳怡提了个实质性问题。
“是啊，这是个现实问题，在我们跟外界的交往中，讲究亲兄弟明算账，先把这种核心问题解决了，免得以后发生不愉快的事。”关云天道。 对面的客人们交换了眼神，主管对外合作的朱处长说：“这种事我们也是第一次面对，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我想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大不了把实验室成果拿出来，让第三方机构做评估，把实验室成果的价值跟建设放大试验装置投入的资金相加，就能确定双方的成果持有比例。”
“朱处长，前面也曾提到，乙方享有的成果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这我们非常理解，毕竟甲方才是技术成果的原创单位，但是，如果根据这个方法计算出来的比例，乙方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又将如何处理？”叶佳怡道。
“这个......，”老朱一时无言以对，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事，两位院长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答案。
关云天马上意识到了场面的尴尬，他说道：“这个好办，就像我们在解答某些数学问题一样，可以给题目设定一些边界条件，具体到叶总提到的这个问题，按朱处长说的办法，实验室成果经第三方中介机构评估后，把它的价值跟乙方的投入相加，计算双方所占的比例，如果乙方的投入不超过总价值的百分之五十，那就按这个比例享有成果所有权，要是超过百分之五十，无论超过多少，乙方享有成果的比例都不能超过百分之四十九。”
“关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定呢？”林副院长不解地问。
“三位领导，还有两位专家，你们也知道了，昌达集团的管理团队不是那种土包子，从创业之初的帘子布技术，到前两三年的汽车零配件项目，在跟外界的每一项技术合作中，我们都非常尊重技术和技术人才，做出这样的设定，我的意思是始终把技术创新放在第一位，资金总是为技术创新服务的，无论占多大比例，都应该退居次席。”关云天道。
“难得遇到关总这样尊重科学技术的企业家，相信将来的合作双方都会很愉快，关于放大试验的技术成果享有比例，就按关总的办法予以确定，这一点可以在合作协议中明确下来。”通过这件事，秦院长看出关云天绝对是个豪爽之人。
“刚才童伟提出了他的工作计划，但有一点需要在这里事先声明，放大试验占地面积应该不大，昌达集团现在就可以解决，但是为了便于管理，我们计划将放大试验装置跟将来的工业生产基地放在一起，就需要在开发区重新征地，即使明天就跟有关职能部门联系，时间上恐怕也会有所拖延。”叶佳怡道。
“叶总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实施进度定得慢一些？”
“也不完全是这样，只要项目征地落实下来，实施进度就可以掌控了。”
第411章 不伦不类
无论个体还是单位之间的合作，最难处理的问题，一般都是利益和权力的分配，会谈进行到现在，解决了两个最棘手的问题，一个是新材料研究院跟昌达集团对于工业化放大试验成果的占有比例，另一个是将来建成生产基地后，对产生利润的分配方案。
剩下一个问题，对于即将组建的项目工作组，由谁来主导？虽然技术由新材料研究院提供，但具体实施，包括从放大试验到生产基地的建设，无论组织管理还是所需要的资金，却完全由昌达集团提供。
对于组建项目工作组，新材料研究院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工作组由研究院主导，他们进入工作组的人选除了两位技术专家，还有主管技术的林副院长和主管对外合作的朱处长，显然，研究院打算让林副院长出任工作组组长。
这件事当然不能由新材料研究院一方说了算，毕竟昌达集团是整个合作项目的唯一投资人，如果工作组不能由新材料研究院主导，也就是组长一职由昌达集团的人担任，除了两位教授和对外合作处的老朱，林副院长便不打算参与其中了。
对于由谁出任项目工作组组长，关云天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能够保证合作顺利，任何一方担任组长都无所谓。但是，为了项目合作成功，昌达集团需要投入巨大精力和财力，如果昌达集团不能主导这项工作，不仅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而且关云天也不会放心，所以，他倾向于让叶佳怡出任工作组组长。
中午在昌达集团总部食堂吃了工作餐，下午继续会谈，一直持续到四点左右，总算敲定了合作协议的具体条款。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把工作组的组成人员确定下来？”叶佳怡提醒道。
“是啊，一旦协议生效，就要进入工作状态，是该尽早把工作组成立起来。两位老总，你们昌达集团打算由谁进入工作组？”新材料研究院作为体制内单位，往往对契约精神有所忽视，更注重一件事由谁说了算，也就是谁的权力更大，这位朱处长长期在机关工作，对领导的意图当然心领神会。
关云天早就有了自己的人选，他未加思索，“我们准备让叶总负责这项工作，再给她配备两三名助手。”
“我们这边除了两位博士，还有朱处长，如果有必要，林院长也可以参与。”秦院长为自己的话留了余地。
“好吧，工作组的双方成员定下来了，会谈圆满结束，大家休息一会儿，晚餐应该庆祝一下。”关云天道。
“关总，工作组的双方成员虽然确定了，但是，谁来主持工作呢？没有人主持工作，成员们不就是一盘散沙吗？”秦院长道。
“是啊，没有人主持工作，成立工作组就失去意义了。秦院长，你觉得双方成员中，谁最适合担任工作组组长呢？”关云天把球踢到对方脚下。
“我们这边，林院长从事科研管理多年，管理这样的项目，具有丰富的经验。”老秦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关云天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考虑，他点了点头，“毫无疑问，科研管理方面，新材料研究院的领导，都是我们的老师。但是，即使暂且不提将来的工业化生产基地建设，对于先开展的工业化放大试验，在试验验证实验室成果的同时
，也有试生产的性质，而且项目投资，建设管理和生产组织等等环节，也许叶总更有经验，更何况，她当年在陶氏公司做基层管理时，就负责过一个新型聚合物的试产，其过程应该跟咱们现在面对的情况类似吧？”
其实，只要对双方情况做个简单分析，便不难发现，最合理的安排，是叶佳怡出任工作组组长，新材料研究院对外合作处的老朱担任副组长。但是，老秦觉得新材料研究院论行政级别，是地市级的科研机构，即使昌达集团实力再强，也是一家民营企业，在这次合作中，堂堂新材料研究院，怎么能被民营企业领导呢？
秦院长这样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多年前是不削与民营企业打交道的，但这些年的现实情况，让他的想法有所改变，毕竟，再先进的科研成果，也需要通过企业才能转化为生产力。不过，即使通过实地考察，让他见识了昌达集团的实力，对昌达集团刮目相看，而且童伟他们的科研项目也需要跟昌达集团进行这样的合作，但要想让老秦坦然接受在合作过程中被昌达集团领导的现实，也有些难度。
“关总，我提个建议，要不让叶总担任工作组昌达集团一方的组长，林院长担任新材料研究院一方的组长，你觉得怎么样？”这是老秦提出的折中方案。
“这个----,”关云天觉得老秦的建议不怎么样，这简直就是不伦不类！不过，这次合作是昌达集团全面进入新型制造业的绝佳机会，关云天不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影响到双方合作的大局，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可以，那就在工作组设置两位组长，各自负责己方的管理，并跟对方进行协调。”
对于这样的安排，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新材料研究院对外合作处的老朱，将来的协调和己方管理肯定由他负责，老林只是挂个名，但老朱无名无分，仅仅是个干活的，尽管他对这样的安排意见最大，但在两位院长面前，老朱只好将打掉的牙往肚里咽。
关云天和叶佳怡并未想得太多，各自负责己方的事务，其实更令人省心，唯一担心的，就怕在实际工作中推诿扯皮，无形中降低工作效率，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在双方达成共识后，关云天说道：“秦院长的建议具有创造性，让双方感到棘手的问题最终迎刃而解，按理说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不过我也有个担心。”
“哦，关总担心什么？”老秦觉得奇怪。
“也许我的担心纯属多余，但愿将来在实际工作中不要出现推诿扯皮的现象，那对咱们的合作就没有任何好处了。”
“关总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我们会精诚合作，不会辜负双方的期望。”老林看起来也很愿意出任己方组长。
下班前草拟出了协议文本，定稿后，在文印室打印出来，关云天提议趁热打铁，双方领导当场签字盖章。
关云天的这一举动，想让对方知道昌达集团的办事效率。
送走了新材料研究院的客人，关云天马不停蹄地来到开发区管委会，为了落实高能蓄电池项目的合作事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管委会申请放大试验和生产基地的建设用地。
这件事本应该由叶佳怡来做，因为她既是昌达集团总经理，又是这边的项目工作组组长，但叶佳
怡是外地人，平时跟地方职能部门很少接触，办这样的事，不是她的擅长。
当初那位为了帮朋友揽工程的管委会副主任老王，现在已经成了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关云天已经有五六年没跟这位王主任打交道了。
打听到老王的办公室，关云天来到跟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听见屋里有回应。推门进去，老王楞了一下，非常诧异，“关，关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非要说什么风的话，那就是东风吧，紫气东来嘛，哈哈哈！”说笑了几句，关云天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还怕你出差了，不在单位呢，抱着试一把的想法过来看看。”
“现在事情多，出差反而比以前少了。”老王起身要给关云天沏茶。
“我不喝茶，你忘了？刚才打听到，领导升官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也好给你祝贺一番呀！”关云天接过杯子，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就提了半个格，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要是把动静搞大了，传到有关部门那里反而不好，还是老实点吧。你还别说，咱俩好几年没接触了，我把你不喝茶的习惯真忘了。”
“怨我，应该隔段时间过来拜访，不过实在分身乏术，还请领导理解。”关云天道。
“嗨，拜访什么呀！各忙各的，不是更好吗？相互理解吧。”
“呃，石元强现在还跟你有联系吗？”
“自从那年因为跟你把关系闹蹦，我就跟他没啥联系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在干什么？”
“县城就这么大，他的事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据说不像以前那样张狂了，现在收敛了不少，那帮跟他混的兄弟，在他身边也没有几个了。”
“石元强那一套现在根本行不通，靠不务正业养活一帮小兄弟，以为钱那么好挣？没有钱，谁再跟他混，那不是傻瓜吗？”
老王看着关云天，“关总，今天你来找我，不是专门为了打听石元强的事吧？”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的事不值得专门打听，你看看这个。”说着，关云天拿出一份一千多字的项目简介递给老王。
几分钟后，老王看完了项目简介，“这是昌达集团正在考虑的新项目吗？看上去属于高新技术呀！”
“不是正在考虑，而是马上就要准备实施。”
“那你找我----，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昌达集团位于开发区，我们要做新项目，找你当然是为了项目征地呀！”关云天道。
“项目征地----，这个项目需要占用多大面积？现在开发区的土地资源也不宽松，如果占地面积太大，我怕现有资源满足不了你们的要求。”老王有些为难。
关云天没把老王的话当回事，“首先，你说说县里的开发区是否欢迎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
“欢迎，当然欢迎！我们求之不得呢。”
“既然欢迎项目落户在这里，停留在口头上是不行的，如果你们无法满足项目用地，我们可以去市里的开发区，甚至去省城，我相信在那些地方，一定能找到这种项目的落脚之地。”
第412章 当务之急
这番说辞绝不完全是吓唬对方，要是县里的开发区不能满足项目的用地要求，关云天只能把项目放到市里或省城的开发区，一方面已经跟新材料研究院签订了合作协议，关云天很想把项目做成，另外，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省市一级的开发区争抢着要，根本不愁找不到地方。
首先考虑将项目放在县里的开发区，并不是看中这里有什么可资利用的有利条件，实际上，跟省市级开发区相比，这里毫无优势可言，反倒是项目能够享受到的优惠政策，在这里根本没法跟更高层次的开发区相提并论。
把项目放在本县开发区的唯一好处是便于管理，将来由叶佳怡主持项目实施的全面工作，关云天心知肚明，叶佳怡既是集团公司总经理，又具体负责汽车零配件项目的管理，如果将高能蓄电池项目放在跟前，她管理起来就很方便，真要是放在市里或省城的经济技术开发区，那得给她增加多少麻烦！这个原因当然不会让老王知道。
听见关云天要把项目带走，王主任马上站了起来，“你急什么呀！我不是说了嘛，对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我们开发区张开双臂欢迎，不就是项目用地吗？我说现在开发区土地资源紧张，这是事实，但没说解决不了，你就要把项目带走，关总，你这样做，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呀！”
“嘿，这还怨我了！谁让你说话不把意思表达完整？说吧，既然开发区现在没有建设用地，你怎么满足我们的项目用地需求？”关云天懒洋洋地看着老王。
“就凭你的面子和昌达集团的声誉，还有高新技术项目的名头，你到县府一嚷嚷，解决项目用地还成问题吗？”
“哼哼，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要是到县府找领导解决项目用地问题，还有你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什么事呢？”
“呵呵，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咯。”
“当然啦，要不是看到你是开发区的一把手，就我们这样的项目，到哪儿不得高接远迎？”
两人一番半真半假的玩笑过后，老王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只看到你们的项目简介，还不知道究竟要占用多少土地，我的意思，等知道项目的具体占地面积以后，如果开发区的现有土地资源能够满足你们的要求，那就是我一句话的事，要是开发区的现有土地资源不能满足项目需求，咱们一起向上级反映，说啥也要把这么好的项目留下来。”
“说实话，我是本地人，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很愿意把项目留在开发区。”关云天道。
自己的事情永远不要指望别人，在等待新材料研究院的项目总体规划期间，关云天想到了一位久违的县府领导，他就是常务副县长老宋，这位领导也是关云天曾经的老同事杨倩的亲舅舅。
宋副县长原来是全县主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几年前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在关云天创业期间，通过老同事杨倩的牵线搭桥，宋副县长曾经给过关云天适当的帮助。
这几年因为昌达集团脱离了传统制造业，关云天跟宋副县长打交道的机会少了很多，平时事务繁忙，几乎见不着面，也只有过年过节，关云天才去走访这些老领导。
尽快落实项目用地，是关云天的当务之急，只有把项目用地落实下来，高能蓄电池项目才能完全交给叶
佳怡管理。
拨通了宋副县长的电话，关云天道：“宋县长，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请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昌达集团关云天？哦，想起来了。我说话方便，你有什么事？”老宋对关云天是有印象的。
“宋县长，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想去看看你，请问你有时间吗？”关云天道。
“看不看倒无所谓，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讲。”
“确实有点事，我怕在电话里几句话讲不清楚，想当面向你汇报。”
“那你现在过来，下午我有个会，可能没有时间。”
半个小时后，关云天推开了宋副县长办公室的门，将随身带来的两条极品“黄鹤楼”和二斤“狮峰龙井”放到墙角。
“来就来吧，没有必要带这些东西，让外人看见也不好。”宋副县长招呼关云天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也不是多么贵重的金钱财物，只是二斤茶叶，谁看见了还不让人喝茶吗？”关云天跟宋副县长有较深的交情。
“怎么样，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发展的还好吧？”
“总体看来还可以。宋县长，今天我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向你汇报，请你看看这个。”关云天拿出高能蓄电池的项目简介，递给宋副县长。
大致看过之后，宋副县长道：“这是高新技术项目，环保绿色动力是今后的发展方向，你们选择项目的眼光总是很独到。”
“高能电池这种储能设备，用途确实很广。我们即将跟新材料研究院展开合作，但项目用地还没确定下来，宋县长，你说咱们县需要这样的项目吗？”关云天故意道。
“像咱们这样的县城，也只有昌达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才能引来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正求之不得，怎么能说需要不需要呢？项目用地问题，你没问问开发区那边吗？”宋副县长道。
“问过了，开发区的王主任说现在土地资源比较紧张。”
“嗨，老王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土地资源再紧张，也要给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找到落脚的地方。”
“宋县长，你别怪罪老王，我跟他还是朋友呢，他说开发区的现有土地资源，确实不能满足项目的用地需求。”关云天道。
“开发区现有土地资源不够用，可以想其他办法呀！好不容易引入的高新技术项目，说啥也不能让它跑掉了！”
“老王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们急着落实项目用地，宋县长，你说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在我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开发区没有土地资源，把开发区的范围扩大，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老宋是常务副县长，他考虑问题的高度，跟老王完全不一样。
关云天也为这样的思路折服，“你这方法好是好，可是老王作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样的事他说了不算呀！”
“那倒是，别看老王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他却无权扩大开发区的范围。这件事，你把项目简介给我留下，我找县长汇报，通过县府常务会议讨论，取得一致后，才能授权扩大开发区的范围。”宋副县长道。
关云天找老宋汇报这件事，
就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只要老宋答应把事情向上反映，问题就有解决的希望，“宋县长，你往县府常务会议反映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呢？新材料研究院还等着我给他们回信呢。”
“这个----，我尽快向上反映，争取尽早把消息告诉你。”
三天以后，关云天接到宋副县长的电话，“先给你吃颗定心丸吧，县府常务会议已经讨论通过了，大家一致同意扩大开发区的范围，这一下就能增加上万亩土地资源，你们的项目用地不成问题了。”
刚结束跟宋副县长的通话，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老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关总，这回好办了，县里同意让开发区扩大管辖范围，你们的项目用地需求可以满足了。”
老王哪里知道，这是关云天主动出击的结果，“多谢王主任，县里的宋副县长也跟我透露了这个消息，不过，我觉得扩大开发区的范围是一回事，落实项目建设用地是另一回事，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我们的项目用地具体落实下来？”
“具体落实......，我只能这么说，在办完开发区扩大部分的土地使用手续之后，第一个落实你们的项目用地。”
“具体哪一天确定不下来？”
“实在对不起，但我估计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好吧，这也算给我们的承诺。”关云天道。
过了一个星期，叶佳怡的邮箱里收到了童伟传来的项目进度安排和需要乙方配合的一些条件，其中就包括项目用地的落实情况，但叶佳怡还不知道关云天跟开发区交涉的怎么样了。
把童伟的邮件转发给关云天，叶佳怡问道：“开发区的项目用地落实了吗？按合作协议规定，接下来咱们这边应该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开发区的项目建设用地，可能还要等十来天才能具体落实，但肯定没有问题。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助手确定了吗？这个项目合作周期长，技术难度大，光靠你自己，怕是忙不过来的。”跟新材料研究院的合作协议签署以后，关云天就提醒这个问题，叶佳怡说她自有考量。
“已经有人选了，筹备汽车零配件项目的时候，我从原来的炼油石化分公司招来几名大学生，让他们负责质检部门的工作。现在，整个汽车零配件项目，从生产到检测，早已走上正轨，根据他们几个所学专业，我从其中挑选了两人，过来负责高能电池工业化放大试验和将来的生产基地建设。”叶佳怡道。
“那太好了！人员配备齐全后，资金方面，你跟丁总协调，这边的事你就全权负责了。省城的地产开发还有很多事情，我得去那边看看。”关云天道。
“不过，开发区的项目用地以什么方式取得？租赁还是购买，你跟有关部门谈好价格了吗？”叶佳怡提醒道。
“开发区的土地，跟以前一样，一次性购买三十年使用权。”
“价格有没有变化？还有，购买土地使用权的资金......？”
“价格我得打听一下，资金嘛，我跟丁总探讨过，因为金融危机已经过去，房地产市场再度活跃起来，前段时间回笼了二十来个亿，这笔资金用在整个项目上，应该绰绰有余。”
第413章 从何谈起
关云天跟开发区管委会商定了土地价格，按照新材料研究院提出的项目占地计划，昌达集团在开发区申请了五百亩用地指标，其中一百亩用来建设工业化放大实验装置，其余四百亩用于生产基地建设。
......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的办公楼前，驶来一辆行政执法车，门卫上前询问：“请问你们找谁？”
从车上下来三个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仅没有回答门卫的问话，反而问道：“你们这里谁负责？”
“我们这里----，你们想找哪个部门的负责人？”
对方没好气地看了保安一眼，“不是哪个部门，我们要找这里的总负责人，最大的那个，知道什么意思吗？”
保安是个年轻人，平时本来就有点吊儿郎当，见对方没拿他当回事儿，心里也有点不痛快，“这里的负责人不止一个，你们要问最大的那个，当然是公司董事长，但他一般不在这里。”
“这么大个单位，总得有个在这里负责的吧？”
“还是嘛，你非要说找最大的那个，董事长平时不在这里。”
“好吧，怨我刚才没把话说清楚，他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谁负责？”对方虽然很不耐烦，但拿一个保安人员也没有办法。
“这里平时负责的，是个叫薛总的人，从大门进去，上三楼往左拐，他的办公室门上有牌子。”
三名工作人员按照保安的指引，上到三楼往左拐，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那间办公室，门框上挂着白底红字写着“薛总办公室”字样的小木牌。
到了门口，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听见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
推门进去，只见老薛正在埋头处理公务，“请问这是薛总办公室吗？”头前的工作人员问道。
老薛赶忙抬起头来，“你们是......？”
“哦，我们是市国土局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
“哦，国土局稽查科工作人员，你们请坐，”老薛起身相迎，并让来人在茶几正面的双人沙发上坐下，“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年纪较大的那位工作人员拿出工作证，在面前晃了晃，“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公司囤地长期不开发，我们特来核实并查处这件事，请你把有关地块的土地手续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我们在省城有四宗土地，你们要看哪一宗土地的手续？”
“四宗土地的手续都拿出来。”
“你们稍等。”老薛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他到财务科，从保险柜里取出四宗土地的买地发票、税票和有关部门颁发的土地使用证。
稽查科的三位工作人员随便看了看，这些票据和证件都是昌达集团用真金白银换来的，全都由国土部门开具，当然货真价实，另外，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检查发票和证件的权力，如果换成关云天，断然不会答应他们的这种无理要求。
看见工作人员心不在焉的表情，老薛在一旁问道：“三位领导，我们的票据和土地使用证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都是我们国土部门出具的手续，哪能有什么问题？”工作人员随意地说。
老薛也
有非常丰富的阅历，他感到有一种被对方戏耍的感觉，“恕我直言，既然知道这些都是国土部门出具的手续，请问三位领导为啥还要亲自过目才肯放心呢？你们莫不是怀疑国土部门跟我们合伙作弊吧？”老薛讥讽道。
听出了对方的意思，领头那位年龄较大的工作人员说道：“薛总想多了，我们稽查科就是国土局的下属机构，怎么会怀疑自己的上级机构呢？”
“那就是怀疑我们了？但是不知三位领导是否知道，为了竞拍这四宗土地，花了我们将近二十亿资金，一分都不能少，办理土地使用证件时，最后一关需要查验各种发票和税费收据，那些工作人员可比你们认真多了，真是把关甚严，一丝不苟啊！”老薛继续揶揄道。
“好啦，你把这些手续票据收起来吧，我们今天的目的主要是查处你们公司违规囤地的行为，让你拿出手续票据只是随便看看。”带队那位工作人员觉得有点尴尬。
老薛把一大摞票据和四份土地使用证收起来，重新放回保险柜里，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三位领导，刚才只顾给你们找票据取证件，没听清楚谁举报我们了？我们因为什么事被举报？”老薛故意装聋作哑。
“昌达地产公司手握四宗土地，现在只有位于市中心这块地处于开发状态，其余三宗土地一丝未动，这是事实吧？有人举报你们故意囤地。”
“可是我们并没有闲着，不是有项目正在开发吗？”老薛道。
“但其他三宗土地在那里荒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发？”
“这个----，我还真决定不了，因为有些事需要董事长拍板，我只是具体执行人。”这样的事，老薛能推则推。
“看来跟你说也没有用，你们的董事长什么时候来这里？”
“这个不好说，因为他的行程不归我安排。”
“要不你把他的联系电话告诉我们，这份稽查通知书按理说应该直接发给他，既然他不在这里，就只能由你代收了。”
老薛如果说他不知道关云天的联系电话，显然是说不过去的，他只好把关云天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
稽查人员离开后，老薛把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关云天正在跟富源县开发区管委会交涉项目征地事宜，“先别理他们，等那些人下次找到我再说。”
过了几天，解决完高能蓄电池项目在开发区的土地征用问题，关云天准备去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那里堆积了一些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上午九点来钟，司机拉着关云天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飞驰，放在后座旁边的电话响起了铃声，来电显示是个不熟悉的省城电话号码，关云天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关总吗？”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们是省城国土局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有件事想跟你面谈，但一直找不到你，请问你什么时候回你们的办事处？”
一听国土局土地稽查科的，关云天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但他根本没打算回避，“我正在去办事处的路上，估计十点半就能到办公室。”
“好，我们去办事处等你。”
十点二十，那辆奥迪a8稳稳地停在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的办公
楼前，关云天下车后，径直上楼去了自己办公室，在离奥迪a8不远处，就停着一辆行政执法车，但关云天并未注意。
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请进！”关云天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门开处，三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你就是关总吧？”走在前头那位年纪较大的工作人员首先问道。
“是的，不用说，你们就是国土局稽查科的领导了？大家请坐。”关云天起身，用纸杯跟每位来人沏了一杯茶。
“关总，在电话里我已经提到过，有件事情需要跟你面谈。”稽查人员在关云天面前，似乎显得较为尊重。
“是啊，你们不是有事情要跟我面谈吗？说吧，什么事？”关云天拉把椅子坐在对面。
“有人举报昌达地产公司违规囤积土地，我们就是前来查处这件事的，稽查通知书已经在上次交给你们的薛总了。”稽查人员直言不讳地说。
“哦，谁举报我们违规囤地了？有什么根据吗？”
“别管谁举报的，昌达地产公司现在手握四宗土地，只有一宗处于开发状态，其余三宗土地都在那里荒芜着，这是事实吧？”
关云天点点头，“昌达地产公司手握四宗土地这没错，但要说我们违规囤积土地，那不是事实！因为按照省城的土地政策，只有拿到土地后两年不开发，才算故意囤积土地，属于违规行为，我们现在拿到这四宗土地才一年时间，违规之说从何谈起？”
“关总，按照你们目前这个开发进度，即使两年以后，我看你们也不可能将四宗土地开发利用起来。”带队的稽查人员道。
“这位领导，我不知道你尊姓大名，但我想指出一点，对于别人的未来，最好不要轻易做出判断，一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另外，不管是真的有人举报，还是稽查部门的主观臆断，还有一个事实也许你们不知道，省城有名的海天商务中心，曾经是个烂尾工程，昌达地产进入省城地产界，第一件事便是接手了那个烂尾项目，这算不算对省城地产业的贡献？”关云天道。
“那个项目是你们接手的吗？”旁边的一位稽查人员问道。
“那个项目早已更名为昌达集团海天商务中心了，当然是我们接手的，要不是接手那个烂尾工程，昌达地产公司同时开发四宗土地，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关总，恕我直言，昌达地产公司接手海天商务中心是你们的企业行为，不能成为囤积土地不开发的理由，既然没有这个能力，当初你们为啥要竞拍这么多土地呢？有人举报你们故意囤地，看来是有根据的。”带队执法那位工作人员态度严肃地说。
眼看执法人员有备而来，辩解无济于事，关云天只好说道：“如果你们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不知三位领导想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其实我们也是一番好意，这等于提前预警，如果持有土地在两年之内不能开发，要么无偿收回闲置土地，或者开发商可以继续持有，但必须缴纳跟原地价等值的罚金。”
关云天不禁感叹，省城比县市两级的处罚力度大多了！别说因为三宗土地未按时开发而受到处罚，即使一宗土地被无偿回收或罚款，那也是几个亿的损失！他做了估算，要想在规定时间内开发四宗土地，对昌达地产公司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414章 不能坐以待毙
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离开以后，关云天找来老薛商量对策，“他们走了？谈的怎么样？”走进办公室，老薛问道。
“刚走，不欢而散，最后扔下几句话，也就是处罚措施。”
“什么处罚措施？难道还很严厉吗？上次跟我倒没说这些。”看见关云天满脸严肃的神奇，老薛担心地问道。
“对于在规定时间内不能开发的地块，将被稽查部门无偿收回，重新拍卖，或者处以跟原地价格等值的罚金。”关云天道。
“哟，这里的处罚可比县市严厉多了！”老薛很是吃惊。
“这些土地已经拿到一年时间了，你觉得再有一年，其余三块地能同时开发吗？”老薛在地产一线工作，关云天想听听他的看法。
“眼下在省城的第一个项目才做了三分之一，再有一年，能再开工一个项目就不错了，要想把三个项目同时做起来，无论采用什么办法，都根本没有可能。”
“那就是说，昌达地产至少有两宗土地，在规定时间内不可能开发，将不得不面对稽查部门的处罚。”关云天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按照稽查部门提出的处罚要求，两块地将给公司造成十来个亿的损失，没想到在省城刚开展业务，就遇到这种事。”老薛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看看吧，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咱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里可是省城，要想化解危机，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难度很大，但面对困难也不能退缩，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嘛。”面对这件事，关云天心情也很沉重。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昌达地产公司到省城时间不长，也没得罪过谁，你说谁会举报咱们呢？”老薛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有没有人举报，只有稽查科的人知道，人家也不会告诉咱们，你说是不是？所以，别管那么多了，面对现实吧。”
“要是没有人举报，稽查科的人怎么会盯上咱们呢？”
“嗨，对于一家初来乍到的外地公司，在省城地价处于最低谷的时候，一口气吃下四宗土地，如果你是监管部门的人，你会怎么看？”关云天静静地看着老薛。
“你的意思，所谓举报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这件事完全是监管部门在背后跟昌达地产公司过不去？”
“也不能说故意跟昌达地产过不去，但我认为有那么点意思。一家外地公司，到省城发展，都一年多了，也没去有关机构登门拜访，引起人家的不满，情有可原啊！”关云天道。
“可不是嘛，来省城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去拜拜码头，情理上是有点说不过去，要不咱们抽时间去拜拜庙门？”
关云天点点头，“拜访是少不了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老薛不太理解。
“不着急，等等再说。”
当天下午，关云天拨通了国土资源局申副局长的电话，老申是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聘请的顾问之一，“申局长，我是昌达地产公司关云天，请问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关总？你好你好！我自己在办公室，有什么事你请讲。”
“今天上午，国土局土地稽查科的工作人员到我们这里，向我下达了稽查通知，说有人举报昌达地产违规囤积土地。”
“哦，有这种事？不过土地稽查科归局里一把手直接领导，类似事件我们几位副手也不一定知道。但是违规屯地----，你们的土地才拿到一年多点，还没有超过规定的时间，怎么谈得上违规呢？”老申也觉得难以理解。
“他们的意思，判断昌达地产公司在规定时间之内无法实施四宗土地的开发，说白了就是向我们发出警告。当然，这是我的猜测，稽查科的工作人员可没这么说，人家就说有人举报我们。”
“我也同意你的猜测，还没超过规定时间，谁举报呀！”
“申局，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帮忙暗中打听一下，究竟有没有人举报昌达地产公司？知道实际情况后，以便我们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
“这......，好吧，不过可能要等两三天才能给你消息。”老申不是稽查科的直管领导，这样的事不好直接过问，他要从侧面打听。
“不着急，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四天以后，关云天接到申副局长的电话，“关总，我打听清楚了，实际情况跟咱俩猜测的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举报，就是稽查科那帮人没事找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应对呢？”
关云天茫然地说：“接下来怎么办？还不知道呢。稽查科又不归你管，就不为难你了。嗨，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别考虑那么多，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
“关总，实在对不起，发生在我们局的事，我却为你帮不上什么忙，实在令人遗憾。”老申作为昌达地产公司高薪聘请的顾问，关键时候帮不上忙，他心里非常愧疚。
“申局，你想多了，虽然你是我们的顾问，但我懂得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纵然你是国土局的副局长，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插得上手，我理解你的难处。”
“多谢关总理解，但真要按照稽查科的处罚规定执行下来，给昌达地产公司造成的损失可不小啊！”
“是啊，这个账我算过，好在还有些时间，我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争取尽量减少一些损失。”
看见昌达地产公司即将面临土地稽查部门的巨额处罚，老申觉得他这个顾问太不称职，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在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建议道：“关总，要不你做东，我约请稽查科的工作人员吃饭，你跟他们再深入接触一番，看看事情能不能有所缓和？”
“当然好啦！就怕......”关云天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你是怕他们不给我面子吧？虽然我管不着他们，但吃顿饭的面子他们应该给我。”老申很有信心。
“那好，时间地点定下后，请你告诉我。”关云天认为，要是通过进一步接触，能使事情有所转机，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等的时间不长，第二天上午，关云天就接到申副局长的电话，他很高兴，“申局，定下来了吗？”
老申顿了顿才说：“关总，你的担心有道理，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没想到稽查科那帮人如此不近人情！”
“怎么，他们拒绝了你的邀请？”对于这个结果，关云天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让你见笑了，我这副局长的面子就是不值钱，人家真没拿我当回事儿。”老申自己感觉很不好意思。
“什么情况？他们当面拒绝一位副局长的邀请？”
“我跟稽查科长说，昌达地产公司想请他们吃饭，他说下一步要对昌达地产公司执法，按照稽查纪律规定，禁止双方在私下接触，这不就是拒绝我了吗？”
“嗯，拒绝就拒绝吧，我说过，天塌不下来，申局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关云天宽慰道。
结束跟老申的通话，关云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他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了，“魏处长，你好！”
对方听出了关云天的声音，“关总？你在省城还是在总部？”
“这几天一直在省城，今天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跟你打个电话，你跟苏局长都挺好的吧？”
“我们都挺好，老苏上个月退休了。”
“什么？你说苏局长退休了？”关云天感到有些诧异。
“他到年龄了，就得退下去，这很正常。”
“哦，那你......？”关云天想问老魏是不是也要退休了，但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
“哈哈哈！你是想问我啥时候退休吧？我比老苏小五岁呢，退休还有几年。”老魏听出了关云天的意思。
关云天在电话这端尴尬地笑了笑，“魏处长，我......”
“没关系，作为老朋友，你关心我们的工作，就像我们关心你的企业一样，不是很正常吗？”老魏的几句话，消除了尴尬。
“魏处长，苏局退休以后，在家干什么？”
“他呀，调整心态，休息，这就是他目前要做的事。”
“如果苏局觉得在家无聊，他可以来办事处，城建局的康局长现在不就在这里嘛，你知道办事处是一整栋楼，有的是办公室，给他准备一间，我们中午的工作餐做的也不错。”关云天道。
“好，我把你的意思转告老苏，去与不去由他决定。”
“魏处长，你还记得市建委那位一把手吗？”
“市建委一把手？不是邢主任吗？记得，怎么啦？”
“前几天，我们受到国土局稽查科的警告，说他们接到举报，有人向他们反映昌达地产公司违规屯地，要对我们实行处罚。”
“国土局的事，你没找申副局长吗？怎么会被举报呢？”老魏对此也感到意外。
“申局长知道了，但稽查科归国土局一把手直接管辖，他插不上手，不过申局长从内部了解到，并没有人举报我们，而是稽查科那帮人故意找茬。我分析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昌达地产公司作为一家外来开发商，到省城一年多了，也没去有关部门主动拜访，有人生气了，正好我们又在地价处于低谷时，一次性拿了四宗土地，知道我们在规定时限内不能完全开发，想利用这件事整治昌达地产公司。”关云天分析道。
“完全有这种可能，你没让老申从中斡旋，把事情化解了吗？”
“不知道稽查部门怎么了，申副局长本想从中斡旋，他邀请稽查科的工作人员吃饭，让我跟他们进一步沟通，结果被对方断然拒绝了。”
“哟，看来稽查部门要跟昌达地产公司动真格的，他们说没说，想对你们实行何种处罚？”
“按照他们提出的处罚要求，将给昌达地产公司造成十来个亿的经济损失，问题是这属于故意找茬，有点欺人太甚呀！”
第415章 需要他的帮助
老魏在省级职能部门工作，她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面对这种棘手事件，她也无计可施，“稽查部门真要跟你们较真的话，你将如何应对呢？甘愿受罚吗？早知这样，当初竞拍土地时，少买两宗土地多好啊！”
“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找茬，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甘愿受罚呀！省城怎么啦？大城市更应该讲理才对，魏处长，你说是不是？”关云天道。
“问题是在稽查人员面前，你跟谁讲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用在这里不一定恰当，但意思有点接近。如果真要到了那一天，你拒不配合稽查部门执法，那是行不通的。”魏处长道。
“这我知道。做企业十多年来，无论昌达集团，还是我个人，对法律法规总是心存敬畏，从来不曾触碰过法律红线。”
“那就好。刚才你提到市建委的老邢，你找他有什么事？”
“魏处长，你跟这位邢主任经常联系吗？”
“我跟他只是熟悉，家里老苏跟他是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关云天迄今为止在省城的人脉，都是通过魏处长建立起来的，老魏确实把关云天当做好朋友看待。
“我想跟他见个面，应对国土稽查，说不定建委有办法。”
“哦，你已经有方案了？需要建委做什么？建委的曹副主任不也是你们的顾问吗？有事你可以交给老曹去办。”
“只有个初步设想，具体方案还没有，我想见面后跟邢主任探讨设想的可行性。考虑再三，我觉得这件事让曹副主任出面不合适，另外，魏处长也许还记得，邢主任那位亲戚从我们的海天商务中心拿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装修工程，不仅施工过程中垫资最少，而且完工后第一个从我们手里结清了工程款，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跟邢主任还没见过一面呢，我想趁此机会认识一下这位建委主任。”关云天想提醒魏处长，当初答应给老邢面子，现在遇到困难，需要他的帮助。
老魏对那件事当然记忆犹新，当初老邢朋友的华彩装饰工程公司正在参加海天商务中心的内外装修投标，经过两轮竞争，华彩公司虽然进入了前八名，但他们有两三项指标跟海天商务中心的要求有差距，自知没有中标把握，经多方打听，华彩装饰工程公司老板托老邢找到魏处长，老魏又找到关云天，在魏处长的请求下，关云天第一次在招标过程中使用暗箱操作方式，让华彩装饰工程公司中得第三标，从而顺利拿到了九千多万的装修工程。
面对关云天的请求，老魏觉得也有道理，“好吧，我让老苏跟邢主任联系一下，这几天抽个时间见一面，把你的想法跟他谈谈，看他能不能帮你们想想办法。”
“魏处长，你让苏局约定个时间和地方，到时候我也好跟苏局谈谈，问他是否愿意去办事处。”
两天后，关云天接到老魏打来的电话，“关总，今天晚上六点，在索菲特大酒店跟老邢见面，你有时间吗？”
“没问题，我一定按时出席。”
傍晚五点半左右，关云天提前来到老魏在索菲特大酒店预定的包间等候，根据包间的大小，关云天判断出席当晚聚会的人不会太多。
六点前，听见几下敲门声，服务员领着三名客人进来，关云天一看，除了老魏和老苏两口子，后面那位，想必就是建委的邢主
任了，“欢迎三位领导！”关云天起身相迎。
“你先到了吗？”走在前头的老魏略感惊讶。
“我得先到这里迎候各位领导呀！”
“你总是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根本没有必要。好吧，我介绍一下，关总，这位就是建委的邢主任。”老魏转过身，“邢主任，他就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关总。”
关云天上前一步，主动跟老邢握手，“邢主任，初次相见，幸会！欢迎你！”然后转身过来，再跟老苏相握，“苏局，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欢迎！”
宾主寒暄一番，关云天主动坐到副陪位置，“魏处长，你请主位就坐，快安排两位领导入座吧。”
老魏也不推辞，“好吧，看来这个位置今晚就得我坐了，邢主任，你是今晚的客人，这里请。”她指着旁边的主宾席位。
“那可不行，有苏局在场，这个座位哪能轮到我坐？大哥请吧！”老邢推辞道。
“今晚你是客人，我是作陪的，你就别推辞了！”老苏上前几步，把老邢按在主宾座位上，随后自己主动在副宾位置坐下来。
“这里没有外人，干嘛这么客气？老规矩，自己点菜，从你这里开始，邢主任，这回你可别再推辞了。”老魏把桌上那本精美的菜单递到老邢手里。
推辞不过，老邢随便点了两样菜品，又把菜单递给魏处长。
“该你了。”老魏要把菜单递给旁边的老苏。
“别搞形式，你代表就行了。”老苏推辞道，本来嘛，他跟老魏是两口子，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习惯喜好早就知道。
魏处长点了四样菜品，把菜单递给关云天，“给你吧。”
关云天认为前面的六道菜品都很一般，他补充了两道特色菜和两道极品菜，“魏处长，不知道你们三位领导喜欢喝红酒还是白酒？”关云天征求道。
老魏自己想喝点红酒，看上去老邢和老苏想喝白酒，“那就红酒白酒都上，红酒上拉菲，白酒上年份茅台。”见三位领导不肯表态，关云天直接作出决定。
“关总，咱们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么铺张。”三人不约而同地说。
“嗨，一年半载才跟你们见次面，我跟邢主任这还是头一回呢，谈不上什么铺张。服务员，现在就把酒拿上来，据说红酒还要醒一醒，喝起来才顺口。”关云天不喝红酒，但他知道喝红酒很有讲究。
几分钟后，服务员端上来两瓶十年窖藏飞天茅台和一瓶拉菲，还有一只醒酒器。红酒开瓶后，通过服务员的一系列操作，“先生，酒醒好了，请问那几位客人喝红酒？”服务员朝关云天问道。
没等关云天回答，魏处长说道：“我自己喝不了一瓶红酒，要不你们三个也帮我喝点？关总以前没喝过红酒，顺便尝尝这拉菲的味道？”
关云天看着主副宾位置的两位客人，“要不咱们尝尝红酒？”
老邢跟老苏这样的职能部门领导，早就品尝过拉菲的滋味了，他们还是愿意喝国内的高档白酒，不过老魏说话了，他们只好同意，“好，先尝尝拉菲。”
菜没上来之前，每人大半杯红酒，几口就下肚了，要不说习惯了白酒文化的人群，对红酒文化很不理解呢。
服务员
给三位男士斟满了白酒，菜品也上齐了，“魏处长，你带头吧！”关云天提请道。
“好，借关总的平台，欢迎邢主任！咱们干杯。”老魏带头举杯，与众人同饮。
几番下来，轮到关云天说话，他举起杯子，“欢迎邢主任和苏局，今天跟邢主任第一次见面，非常荣幸，我敬大家！”
招呼客人们吃了各自喜欢的菜品，关云天再次提议，“为了今晚的相聚，干杯！”
两杯白酒下肚后，桌上的话题逐渐多了起来，关云天端起杯子跟老邢单独同饮，然后说道：“邢主任，你那位华彩装饰工程公司的朋友，他们现在忙怎么？”
“华彩装饰工程公司----，哦，你说他们呀，嗨，如果没有事，他们一般也不跟我主动联系，现在干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关云天当然不会关心什么华彩装饰公司，他提起这个公司，只是想引出自己的话题，“平心而论，华彩装饰公司活干的还不错，就是垫资能力差点，海天商务中心装修完工后，我们第一个给他们结清了工程款。”
老邢自然听出了关云天的意思，他赶忙举杯，“关总，谢谢你对华彩装饰公司的关照，我敬你！”
“邢主任不必客气，你是苏局和魏处长的朋友，魏处长和苏局也是我的朋友，大家不是外人，相互关照嘛。”
听到这里，老魏适时插话，“关总，据说你们昌达地产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说出来听听，邢主任见多识广，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建议或帮助。”
“哟，什么事呀？还很严重吗？”老邢关切地问。
“是这样，前几天，市国土局稽查科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下达土地稽查通知，说有人举报昌达地产公司违规屯地，要对我们进行严厉处罚。”关云天道。
“这我知道，如果真是违规屯地，处罚力度的确很大。”老邢是建委主任，他对土地政策当然熟悉。
“问题是我们从国土局内部人士那里知道，所谓举报，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根本就没有什么举报！”
“那是怎么回事儿？没有人举报，他们凭什么处罚你们？”
老魏插话道：“说白了，昌达地产公司是外来开发商，到省城开展业务也一年多了，也许因为没有主动去职能部门拜访，惹得有些人心里不痛快，看他们不顺眼了。”
“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但也得有把柄，如果没有把柄，他就是再不顺眼，也拿你没办法。”建委也有稽查机构，老邢对相关规定并不陌生。
“把柄嘛，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关云天道。
“关总这话什么意思？”老邢满脸疑惑地看着关云天。
“在上次商业用地挂拍的时候，昌达地产公司竞拍到四宗土地，目前正在开发的是市中心这个项目，其他三块地还处于闲置状态，土地稽查机构料想我们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动工开发，他们现在下发的稽查通知，算是一种警告。”关云天道。
“那就无所谓了，你们在规定时间内动工开发不就没事了吗？这有什么可怕的？”老邢道。
“关键是昌达地产公司不可能在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全部动工开发其余三宗土地，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所在。”
第416章 这是最佳办法
对于昌达地产公司面临的问题，老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哎哟，如果开发商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动工开发囤积的土地，按照政策规定，职能部门就得将其回收，重新拍卖。”
“而且是无偿回收，或者开发商缴纳与土地原价等值的罚金，方可继续持有。”关云天补充道。
魏处长也很惊叹：“这处罚太重了！真要是这样，将给昌达地产造成巨大损失！邢主任，有没有其他办法能避免这样的处罚？”
老邢思虑片刻，“没找熟人跟土地稽查机构联系一下吗？跟他们沟通，或许可以迎来某种转机。”
“实话说吧，我通过国土局的申副局长跟稽查机构联系，想请他们吃饭，试图做一些公关工作，但稽查科的工作人员一听说昌达地产公司，当场拒绝了申副局长的邀请。”关云天道。
“怎么能这样呢？难道你们真被国土部门盯上了？”老邢对这种局面也难以理解。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过了一两分钟，关云天小心翼翼地问：“邢主任，你们建委给出的理由，国土部门能信服吗？”
“建委给出的理由，国土部门能不能信服？关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什么？”老邢一脸茫然。
“举个例子吧，比如说土地稽查部门认为某宗土地未在规定时限内开发，属于违规，但开发商拿出建委出具的证明，以更改规划或别的什么原因为由，证明开发商延迟开发事出有因，邢主任，你认为土地部门对你们出具的证明将会采取何种态度？是认可，还是扔到一边，置之不理？”关云天道。
老邢眨巴着眼睛，体味着这番话的意思，“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因为此前从来没遇到过类似情况。不过----，我们跟国土局都是政府职能部门，我们是建筑市场的监管单位，我想......，建委出具的证明材料，他们应该有所尊重。”老邢一字一句地斟酌道。
关云天端着酒杯走到老邢跟前，“邢主任，我敬你！昌达地产公司目前面临着巨大困难，我想请你帮我们一把。”
放下酒杯后，老邢不解地看着关云天，“对于昌达地产公司面临的困境，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邢主任，刚才我举那个例子，你觉得可行吗？”
“你是说......让建委给你证明，昌达地产公司囤积的土地没能按时开发，是有原因的？”
关云天点点头，“我认为这是应对土地稽查部门的最佳办法，邢主任，你觉得呢？”
老邢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可是，编个什么理由呢？没有正当理由，土地稽查部门那些工作人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别忘了，稽查部门手里都握有尚方宝剑。”
关云天跟老邢一来一往地谈论着，让魏处长和老苏插不上话，但他们认为关云天的方案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虽然邢主任也认为办法可行，毕竟他跟关云天第一次打交道，就让他办这么重要的事，要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被他嘲笑为幼稚可笑。
当关云天的情况大不一样，当初海天商务中心的内外装修工程招标，邢主任托魏处长出面给他朋友的华彩装饰工程公司说情，那时老邢跟关云天
别说见面，他甚至都没听说过关云天这么个人，但看在老魏的面子上，关云天做了平生第一次暗箱操作，最终让华彩装饰公司成了三家中标单位之一，得到了九千多万的装修工程，关云天认为，老邢不应该这么快就把那件事情忘了。
魏处长知道关云天的想法，看见老邢对昌达地产公司的事不太积极，作为双方的中间人，在关云天面前老魏感到有点尴尬，“邢主任，你觉得编个什么理由最合适呢？”
关云天提出类似请求，老邢也许不会太当回事儿，老魏重复同样的意思，邢主任就得有所考量了，毕竟，当初他请老魏出面为他朋友的单位说情，冲着老魏的面子，关云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现在轮到他了，如果他对老魏的话无动于衷，魏处长在关云天那里，将会很没面子！
“哎哟，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还真得动一番脑筋。”老邢觉得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轻松。
不知老邢真的无计可施，还是从内心不愿帮这个忙，反正沉默了好一阵，他也没提出任何意见或建议。
当晚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如何应对土地稽查的问题，如果就这样一无所获地收场，魏处长和老苏的面子倒在其次，一场酒局的花销也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样的聚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此之前，关云天已经有个初步设想，但当晚他主要还是想听听老邢的建议，现在，邢主任提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关云天只好把自己的想法端出来，“邢主任，昌达地产公司的四宗土地，只有一宗位于比较靠近市中心的位置，现在正在开发，其余三宗土地，一宗位于二环以外，还有一宗位于省城的开发区，另外一宗更加偏僻一点，位于省城与南部山区的中间地带。我想问问，这三个地方做完规划没有？”
关云天又详细描述了其余三宗土地的具体位置，老邢点头，“这几个地方我有印象，至于规划，说句实话，只要土地拍卖办公室决定挂拍的地块，我们都要进行规划，只不过有些已经规划完了，有些正在规划。”
“这三块地呢？已经规划完了，还是正在进行规划？”关云天急切地问。
“在我的印象中，二环旁边和开发区管委会驻地那两块地，可能已经规划完了，南部山区附近那块地，好像正在规划之中。”规划局跟建委合并后，现在是建委下属的一个分支机构，每次的城市规划会议，作为建委的一把手，老邢都要出席。
“哦----，”关云天若有所思，“邢主任，位于南部山区附近那块地，你能不能让规划部门往后稍微放一放，位于二环旁边和开发区管委会驻地那两块地，是否可以请求规划局重新规划一下？”说这话时，关云天心里也很忐忑。
“关总的意思我明白，但根据分工，规划部门不归我管呀！有些话我不好直说。”老邢道。
魏处长接了过去，“你跟主管规划的副主任关系怎么样？”
“尽管关系过得去，但拖延和更改规划，那得有正当理由，否则，我这个建委一把手也不好干涉下属的工作。”
“关总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整个操作根本不需要更改任何规划，只需往后拖延一段时间，这个应该不算什么原则问题。邢主任，我提个建议，如果你
不好直接跟规划部门打招呼，你可以把关总引荐给主管规划的副主任，就说关总是你的朋友，让关总跟他们谈，既然你跟那位副主任在关系上还过得去，有你这个面子，我认为他应该同意关总他们的请求。”魏处长道。
老邢考虑了几分钟，“好吧，我把关总引荐给主管规划的副主任，剩下的事关总自己去做。”
“谢谢邢主任！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事情只能这么办的话，那就只好如此了。”关云天当然希望不要节外生枝，由老邢一手包办下来，既省事又省力，那该多好啊！但老邢顾虑重重，关云天就得亲自上阵了。
无论如何，总算有了个应对之策，尽管还要继续做工作，但总比一无所获好得多。
酒局进行到一多半了，关云天想起老苏退休在家的事，他举起酒杯跟老苏相碰，“苏局，听魏处长说你已经退休了，怎么样？要是觉得在家无聊，你可以去办事处，我让他们给你打扫一间办公室，上下班时间随你便，办事处中午有工作餐。”
“上了几十年的班，突然闲下来，心里觉得空荡荡的，确实感到很无聊，但是，我去办事处，无形中给你们增加了负担，我这心里很不安呀！”
“增加不了什么负担，除了一间办公室，中午一顿工作餐，还有什么？你还可以为办事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办事处还空着好几间办公室，打扫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算什么。”
“好吧，从下个星期开始，我去你们办事处上班，有什么我能做的事，你让他们尽管吩咐。”老苏乐呵呵地答应道。
酒局结束前，魏处长侧身问道：“邢主任，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关总引荐给主管规划的副主任？”
“这个事还很着急吗？”
“你有所不知，关总是闻名全省的昌达集团董事长，省城的昌达地产公司只是昌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关总待在省城的时间并不多，他处理完地产公司的事情以后，还要回昌达集团总部主持工作，那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做。”老魏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明天就跟规划部门的负责人联系，你等我的电话。”老邢跟关云天互留了电话号码。
“你跟主管规划的副主任打招呼时，最好把关总的意思向他透露一下，免得关总跟他谈起来感到唐突。”魏处长叮嘱道。
过了一天，关云天接到邢主任的电话，“关总，我跟主管规划的副主任打过招呼了，你明天上午九点到建委来找我。”
第二天上午九点前，司机把关云天送到建委办公大楼前面，从车上下来跟保安沟通后，按照保安的指引，关云天顺利找到了邢主任办公室，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去，见老邢正在办公室等待。
“邢主任，你好！”
“哟，你很准时嘛，现在刚九点。因为一会儿我要参加一个会议，咱俩也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主管规划的白副主任。”老邢起身带着关云天就往外走。
关云天跟在后面，进了电梯上到八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老邢在门上敲了几下，就直接推门而入，“白主任，这是我的朋友关总，他们公司的土地规划遇到点麻烦，请你关照一下。”
第417章 已经尽力了
虽然老白是规划部门的主管领导，但他毕竟只是建委副主任，老邢跟他的关系还不错，对于一把手委托给他的事，老白也许不一定能尽全力，起码他得应付过去。
见老邢领着关云天进屋，老白站起身来，“有事你去忙吧，我跟你的朋友谈。”
“九点半我有个会，我就不陪着了，你们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变通的办法，尽量把事情处理好。”老邢这番话，主要是针对老白说的，但他也想让关云天知道，他在其中是帮了忙的。
老邢离开后，白副主任把关云天让到茶几正面的沙发坐下，在他拿起杯子准备沏茶的功夫，关云天起身来到他的跟前，把一张面值五万元的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的购物卡，塞进老白的上衣兜里，同时说道：“白主任，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张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的购物卡，你自己买点喜欢的商品。”
关云天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老白的预料，他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来，着急地说道：“这是干什么？根本用不着这样，让外人知道了，说起来不好听！”说着，伸手进兜里，要把购物卡掏出来。
关云天一把攥住老白的胳膊，“这又不是别的什么，一张购物卡而已，不就相当于烟酒茶之类的日用品吗？放心吧，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白主任，不要推推搡搡，否则，让外人看见了才不好呢。”
老白犟不过，只好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关总，真是不必如此，那好吧，你请坐，我给你沏茶。”
“白主任，你别忙乎了，我不喝茶，白开水就好。”
“真的吗？你可别客气呀!”老白不再坚持，倒了杯白开水放到茶几上，并在关云天对面坐下来，“关总，你们公司叫什么名称？”
“我们公司的全称，叫昌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部位于华源市富源县，省城的这家昌达地产公司，是昌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哦，你们是一家综合性实业公司。听邢主任说，你们储备了几宗土地，现在遇到点问题，你把具体情况说说。”
“确切地说，我们储备了四宗土地，除去正在开发的一块地，另外三宗还处于闲置状态。”关云天把受到国土稽查的情况向老白做了简单介绍。
“说的没错，在规定期限内不能投入开发的土地，都要被收回，这是多年来的一贯政策呀！”
“可是白主任，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竞拍到手的土地，真要是被无偿收回或被重罚，那实在是太亏了！”关云天道。
“其实，所有开发商都是这么想的，这可以理解。当初在拍卖会上，各家开发商拼尽全力竞拍到手的地块，一定是自己最想得到的资产，真要被稽查部门收回去，谁都会心疼。”
“多谢白主任理解，但我们的情况跟那些故意囤积土地的开发商并不一样，一方面昌达地产公司入驻省城后，首先接手了一项烂尾工程，这耽误了我们不少精力，另外，昌达地产公司持有的四宗土地，只有一宗位于靠近市区中心的位置，其余三宗土地一处在二环以外，另一处位于开发区管委会所在地，还有一处更偏僻，离南部山区已经不远了。”
“关总，你们涉足地产开发多长时间了？”老白突然问道。
“涉足地产开发多长时间？五六年吧，白主任，你这是......？”关云天对老白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竞拍土地的眼光很独到，除了正在开发的这块地，其余三宗土地，都有很好的升值潜力，特别是靠近南部山区那块地，现在看来位置偏僻，事实上你们当初购买那块地，价格肯定比较低，对地产行业没有一定的远见卓识，不会对那样的地块感兴趣。”老白道。
“哪有什么远见卓识呀！只不过参与竞拍之前，我们对所有地块做了比较分析，当然也考虑过你说的升值潜力。”关云天道。
“但是，这几宗土地，确实具有不俗的升值潜力。”
“那也没有用，如果稽查部门真要处罚下来，一切都等于零。白主任，昌达地产公司真不是故意囤地，即使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按时开发，也是事出有因，在这种情况下遭受处罚，实在冤枉呀！”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理由跟稽查部门的人讲？求得他们的谅解，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吗？”
“跟他们讲过，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所以，我们分析这里面主要还有别的原因，事情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关云天道。
“哦----，邢主任跟我说，你想通过我们规划部门在土地规划方面做些调整，以此应付土地监管部门的稽查，是这样吗？”
“是有这个想法，还请白主任帮我们一把。”
“哎哟，调整土地规划，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有些重要规划是报市府备案的。”老白也显得很为难。
“白主任，一方面我们的三宗土地所在的位置，应该不在重要规划的范围之内吧？另外，只是调整一下时间，又不改变土地用途，这样的调整也很难吗？”
老白想了想，“邢主任交代了，我当然得尽最大努力为你们提供帮助，但是你要知道，城市建设规划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一旦规划定型，再要想改变，谈何容易！不是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吗？我想知道，在一年之内，昌达地产公司还能不能再动工开发一宗土地？”
“一年之内，再动工开发一宗土地，应该差不多。”
“那就好，其余两宗土地，靠近南部山区那块地，我们正在做规划，我可以将其暂停下来，到时候给你出具规划未完成的证明，你出示给土地稽查部门，他们一般会相信我们出具的证明材料，即使到我们这里核实，对你们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对于另外一宗土地，如果年底之前动不了工，你们可以做做样子，也能说得过去。”老白算是尽力而为了。
“白主任，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说得过去？”
“虽然项目无法全面开工，但你可以调集一支小型施工队，进行挖地基或打桩施工，建委就可以把项目视为已经开工建设了，这个证明材料到时候你可以找邢主任给你出具。”
关云天回味着白副主任的话，这件事能帮到这种程度，他觉得无论老邢还是老白，都已经尽力了，如果事情的发展最终按老白的设想走下去，昌达地产公司不仅能避免土地稽查部门的严厉处罚，也花不了多少公关费用，应该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
“白主任，多谢你给我们指点迷津，并提供
大力帮助。今天中午或晚上，叫上你的朋友，咱们在一起聚聚？”关云天邀请道。
“关总太客气了，中午我们不允许喝酒，这几天晚上家里有事又没有空，等以后有机会再聚吧。”在老白看来，毕竟关云天是一把手老邢的朋友，第一次跟关云天见面，接受了面值不菲的购物卡，就已经令他心有余悸了，再接受吃请，将一把手老邢的面子放在何处？这么简单的道理，聪明的老白岂能不知！
“白主任，能认识你，我感到非常荣幸，以后请一定给我机会。你还有别的事，我就不继续打扰了。”关云天准备起身离去。
“好吧，咱们后会有期。如果稽查部门再去找你，用咱们商定的这套办法，应该可以应对自如。”
......
星期一，上午七点半，关云天按时到达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的办公室，因为常务副总老薛主持办事处的日常工作，周一的例会关云天并未参加。八点左右，关云天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办公楼大门口，他在那里来回徘徊，好像在等什么人。
八点二十左右，关云天看见一位六十来岁的中年人从外面朝办公楼走来，他迎了出去，“苏局长，欢迎你来昌达地产公司！”
老苏非常诧异，“关总，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门口迎接你呀！”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老苏觉得有点愧疚。
“别客气，走吧，咱们去你的办公室。”
两人上到四楼，关云天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苏局，这就是为你准备的办公室，你看还行吗？”
老苏连连点头，“好，好，其实我用不着条件这么好的办公室，还分里外间，关总，你还是把它给需要的领导吧。”
“给谁呀？大家的办公室都一样，有个里间，中午可以午休。再说，这也不是我安排的。”
“呃，那天托建委邢主任办的事，他怎么说的？”看来老苏还一直惦记着那件事。
“第二天他给我打电话了，我去找到他，在他的引荐下，见到了他们那位主管规划的白副主任。”
“最终决定怎么办？有没有可能避免处罚？”老苏关切道。
关云天把老白的方案做了大致介绍，“说起来，无论邢主任还是那位白副主任，对于我们这件事都算是尽力而为了。说实话，我认为这件事能办到这种程度，已经比较理想了。”关云天道。
“关总，可能你也看出来了，老邢这个人比较内向，不善言辞，相对而言，胆子也比较小，怕担事，实际上他在建委一把手那个位置，应该可以做的更多。”
关云天笑了笑，“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可以理解。”
老苏却不以为然，“当初为了他朋友的单位能中标，他可是厚着脸皮来找我，否则老魏也不会管那件事，现在轮到他出力了，看他那天的表现，我对他就很有意见。”
“苏局，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用不着跟他生气，无论如何，能有现在的结果，我们还是要感谢邢主任的帮助，没有他的面子，我上哪儿认识建委规划局的老白呀！接下来就看面对稽查机构的查处，建委的朋友能有何种实际行动了。”
第418章 重新审视
为了处理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遭到土地稽查的棘手事件，关云天这次在省城办事处一待就是一个多月，经过多方周旋，巧妙利用人脉资源和利益博弈，总算找到了化解危机的办法。
回到昌达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桌上等待签字和处理的各种文件资料堆积如山，要是逐一处理，即使不干其他工作，没有三五天也处理不完。
关云天找来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林楠，“你让办公室工作人员把这些等待处理的文件资料分类，必须要我亲自过目的，挑出来送回我这里，那些不太重要的，你帮我把它们处理掉。”
“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样做不符合公司规定吧？”林楠犹豫道。
“嗨，规定是一方面，有时候也可以特事特办嘛，这些文件资料放在我这里，有些已经一个多月了，要是每一件都让我亲自处理，还需要好几天，耽误时间不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只要你认为合适，我可以帮忙处理。”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办吧。”林楠是关云天在城关中心小学的老同事，他们差不多同时参加工作，在关云天创业之初，林楠和她父亲曾为关云天帮过不少忙，因为林楠的人品和工作能力都不错，后来，在昌达集团需要办公室主任时，关云天便把她从城关小学挖了过来，而且对她非常信任。
林楠抱着一大堆文件资料刚离开办公室，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了铃声，关云天顺手接了起来，“这里是昌达集团，请问你是哪位？”
“昌达集团？哦，请问你是关总吗？”
“我是关云天，你是......？”
“关总，可找着你了，我们跟你打过多次电话，因为没有你的移动号码，一直跟你联系不上。”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能否通报一下你的尊姓大名？”
“对不起，关总，请原谅我的冒失。我们是省城的鑫源商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鑫源商业、鑫源公司或鑫源控股，是一家国有控股企业，我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我姓高，管我叫老高就行，鑫源控股是一家上市公司，主业是商业零售。”对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哦，那我称呼你高总吧。高总，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你们在省城是不是有一处叫海天商务中心的商业地产？在海天商务中心还有一处大型购物广场？我们在购物广场的广告中知道了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关云天不明白，海天商务中心的老楚，怎么把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也放到广告上了，“高总，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鑫源商业上半年通过股票增发，在二级市场筹集了一笔资金，原本打算将筹集的资金用来开发一个大项目，因为政策和市场变化，那个项目不能做了，这笔资金一直闲置，长此下去，对投资人不好交代，于是，我们想把这笔资金利用起来。”
“好主意，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关云天莫名其妙。
“关总，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们昌达集团以制造业和房地产开发为主业，持有这样一宗商业地产，你觉得对你们是好事吗？”
看来
对方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已经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高总说的没错，昌达集团的确以制造业和地产开发为主，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持有商业地产呢？换句话说，我们为啥就不能从事商业经营呢？”
老高在电话那端笑了笑，“对不起关总，我把意思没表达清楚，不是昌达集团不能从事商业经营，我是说术业有专攻，一家以制造业和房地产开发为主的企业，从事商业经营，无论如何都不会太专业，而且分散精力，不知关总有没有这种感受？”
关云天对老高的目的还是不清楚，但他认为老高的话也有些道理，“公司多一种行业，自然要多费些精力，这很正常。不过，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同样的话，关云天又用到对方身上。
“哈哈，关总，我认为咱们之间可以展开某种合作。”
关云天嗅到了某种气息，“你是说，鑫源商业跟昌达集团可以展开某种合作？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在你的角度，当然看不出来，不过作为旁观者，我们却看得很清楚。引入一个战略投资者，将会给你们的工作减轻很多负担，企业运转还更加顺畅。”老高说道。
“高总，你干脆把话说明，你们打算怎么做？”
“鑫源控股有闲散资金，我们想参股海天商务中心。”老高直言道。
关云天明白了，对方找上门来，这是打算强行入股呀！在资本市场，这叫强行收购。“高总，海天商务中心现在处于平稳运行状态，第一不缺资金，第二管理到位，我们没有吸纳外来股份的意愿和需求，你们的闲散资金，还是另找其他项目投资吧。”关云天也不客气。
“呵呵，在资本市场，企业的股权变更或转让，并不完全是因为企业管理不善或缺乏资金，而是需要集中精力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我认为你们目前就是这种情况，把精力和资金集中在主业上，从事自己更擅长的业务，不是更有意义吗？”
“但是，昌达集团不是上市公司，海天商务中心也不是上市公司资产，高总，恕我直言，没有我们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关总说得对，没有你们同意，我们根本进不去，但咱们经营的毕竟是生意，在商场，只要是生意，就有谈判的可能，任何正当生意，最终能否成交，关键因素不在于目的是什么，而在于双方的要价和出价，不知关总以为如何？”
“道理如此，但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我们确实不愿让别人参合，那不仅不能减少麻烦，反而更让我们操心。”关云天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不愿跟别人合伙，那就是......愿意转手？”
关云天急忙否认，“我可没这样说，你别想多了。”
“哈哈！关总，什么事情都别那么绝对嘛，咱们都是职场人士，生意场上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好啦，你要没有别的事，咱们到此结束吧。”关云天不想耽误自己的宝贵时间，跟对方在电话里闲扯。
“好的，咱们后会有期，不过关总，你真应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那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老高不愧是职场老手，脸皮比较厚，对于关云天的冷淡态度，他也毫不在意。
关云天坐在椅子上回味着刚才这通电话，他认为这个鑫
源公司的老高简直是莫名其妙，海天商务中心运转正常，凭什么让你们参股？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这通电话，关云天还从来没关注过海天商务中心的效益状况，想到这里，他拨通了集团公司财务部的电话，“我是关云天，请主管会计给我查一下海天商务中心从开业以来的收益情况，尽快告诉我。”
几分钟后，财务部的一名主管会计把电话打了过来，向关云天报告了海天商务中心去年的收益，“关总，今年前三季度的数据也出来了，我再给你念一下。”
根据这位主管会计汇报的情况，海天商务中心运作的第一年，企业毛利为百分之十，净利润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第二年前三季度的毛利为百分之十五，净利润不足百分之十。
第一年因为招商不足，购物广场空置了一部分摊位，写字办公大楼的入住率也不太高，效益差点可以理解。第二年前三季度的数据，基本可以代表海天商务中心的真实盈利状况了，但是，百分之十五的毛利率和不足百分之十的净利润，不要说跟房地产开发行业相比，就算跟一般工业项目比较，也显得太低了！
回想整个海天商务中心，一共花掉了昌达集团将近十个亿的投资，如此微薄的利润，完全出乎关云天的预料！重新审视这笔投资，他认为当初的决策不甚明智，但主意是关云天拿的，跟董事会的其他成员无关。
通过这件事，关云天认为商业跟制造业和地产开发行业完全不一样，一个外行要想看清楚里面的门道，绝非易事。
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林楠，拿着十几分文件材料再次来到关云天办公室，“挑出来了，这些材料必须由你亲自处理。”
关云天看了看，“这还差不多，估计半天时间就能处理完。”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十点半左右，一辆黑色宝马730驶近昌达集团总部大门，因为车牌号不熟悉，保安并未开启自动门。司机按了一下喇叭，一名保安走了过来，“你们哪个单位的？找谁？”
“我们从省城来，找你们的关总。”副驾驶位置的中年人摇下车窗回答。
“跟他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们远道而来，前几天跟他通过电话，你让我们进去吧。”
“你们登个记。”
司机到门卫办公室登记后，自动门缓缓打开，宝马车驶入院内，在昌达大厦前面的车位停下来，从副驾驶出来一位中年人，朝大厦正门走去。
大厦迎宾大厅有专门的接待人员，在这里又做了一番登记说明，中年人乘电梯上到三楼，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听见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
推门进去，见关云天正在埋头处理公务，“请问这是关总办公室吗？”
关云天抬头看见来人，“对，我是关云天，你是......？”
“关总，我是省城鑫源公司的老高，前几天咱们通过电话，还记得吗？”
关云天颇感诧异，他站起身来，“你就是高总？你怎么来了？请坐吧。”
老高在茶几旁边的沙发坐下来，“关总，电话里谈的那件事，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不行啊！我们根本没有考虑。”
第419章 来的都是客
关云天觉得面前的老高好生冒失，本来是一件一厢情愿的事，他不但在电话里不厌其烦地絮叨，在已经遭到明确拒绝的情况下，竟找到昌达集团总部，这脸皮真是够厚的。所以，关云天对于这位省城的来访者，态度比较冷淡。
老高当然看出了关云天的态度，他不以为意，转身走到茶几跟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关总，啥事都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事情成与不成，关键看能不能达到心理预期。”
出于基本礼节的考虑，关云天用纸杯沏了一杯茶，放到老高面前的茶几上，“高总，无论你说出多少条理由，我们现在一不缺资金，二不差管理，没有必要让外人参与其中。”
“这我知道，电话里你的态度就很坚决。”
“既然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关云天两手一摊。
老高并不着急，“关总，我想问问，昌达集团持有海天商务中心这份资产，对于公司有哪些好处？”
关云天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高总，有没有好处纯粹是我们企业的内部事务，跟外人没有什么关系呀！”
“没错，这是企业的内部事务，我只是好奇。但我们正在寻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你们这里就有，而且这东西对你们并不是多重要，我上前询问几句，对你们构不成多大危害吧？”老高话里有话，对于关云天的冷淡态度，他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内心也是有意见的。
关云天意识到自己对老高的态度过分冷漠，他感到有些欠妥，毕竟来的都是客，可以不跟对方谈交易，但起码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他拉把椅子坐在老高对面，“高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无论如何，昌达集团欢迎你的来访。”
“多谢关总！昌达集团名声在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大企业也应该有大胸怀呀！”
对于老高的揶揄，关云天也不放在心上，谁让自己刚才对人家那么冷淡呢，“高总，如果言语上有什么冒犯，还请海涵！但那并不说明昌达集团没有宽大的胸怀。”
“嗨，人与人之间交往，语言上轻一句重一句，根本不算什么，谁也不应该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恕我直言，从你们拒人千里的这种处事方式，要说昌达集团心胸宽广，我还真没看出来。”老高继续发泄心里的不满。
关云天听得清楚，对方还在为遭到拒绝而耿耿于怀，“高总，如果你还在为电话里谈到的那件事纠结，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但是，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考量，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你们正在寻找一样东西，我们这里正好有这样东西，你们有上前询问的权力，我们也有不予理会的自由，尽管没有对我们构成什么危害。”看见老高那不依不饶的架势，关云天用同样的话怼了回去。
第一回合，双方算是扯平了。
老高端起纸杯呷了一口，“当然，你的东西，我就是觉得再好，谁也不能强买强卖，不过咱们都是做企业的，正所谓在商言商，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一份可有可无的资产如此爱不释手？”
见老高又回到原来的问题，关云天不再回避，“不瞒高总，昌达集团以实体制造业起家，对于每一份通过自己的辛劳得来的资
产，都倍感珍惜，不会轻言放弃。”
“哈哈哈！我就说你们做制造业的人，容易患得患失，尽管涉足商业领域也有快两年了，但你们并没有真正的商业思维。”
“哦，敢问高总，真正的商业思维是什么？”关云天一向觉得自己理念先进，思维超前，他对老高的话不以为然。
“根据我的拙见，商业思维并不是多么超前的思维方式，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传统思维，但从事制造行业的管理者，往往不具备这样的理念。”
“那倒有可能，不过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根据我的理解，纯粹的商业思维，重在一个利字，商人重利，这无可厚非，但并不意味着见利忘义。这里所说的利，就是有利可图，一旦发现某种商品可以获利，就马上抓住商机，如果某件事情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就毫不犹豫马上去做，而不考虑那些跟商业无关的因素。”老高解释道。
关云天点点头，“高总对商业思维的诠释，让我开了眼界，不得不说，从事制造行业的人，确实缺乏这样的思维。毕竟一个项目从筹备，到投入运营，期间要经历很多艰难困苦，无论项目好坏，我们这些人对项目都是有感情的。”
老高直言：“这一点最让我无法理解，我们做商业经营的，为的是盈利，难道你们做实体制造业的，就完全为了安慰自己的感情，而置企业利益于不顾？”
“高总不要误会，制造业同样强调企业利益，没有盈利，企业将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任何企业都将难以为继，只不过我们对待一件事，跟商业领域的看法不完全相同。”关云天道。
“关总，你觉得咱们之间的相同点是什么？不同点又是什么？”老高试图弄清楚关云天的真实想法。
“相同点当然都是为了企业的利益，不同点在于思维方式不一样，在考虑利益的同时，我们还有个对待事情的感情问题。”
“这样看来，你我都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既然有共同点，为什么咱们不能坐下来，对电话里我提到的那件事进行心平气和地商谈呢？”绕老绕去，老高的目的从来未变。
“这个----，可以商谈，但我把昌达集团的原则已经告诉你了，那就是我们不愿让别人参合进来。”
“嗯，也就是不愿让我们参股，......，其他方式呢？”老高迅速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
“其他什么方式？我们从来没考虑过。再说，一个运转良好的海天商务中心，昌达集团没有必要为它考虑太多。”关云天道。
“运转良好？关总，在你们的观念里，运转良好的标准是什么？取得多高的投资收益率才算运转良好？”老高这几句话，说到了问题的要害。
上次通完电话，关云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从财务部门得知，海天商务中心投入运营的第一年，毛利才百分之十，净利润还不到百分之五，第二年前三季度，毛利率为百分之十五，净利润不足百分之十。
说实话，对于一个投资近十亿的项目，取得如此低的收益，在关云天经手的所有项目中，这是绝无仅有的，知道情况后，关云天对此也很不满意，他对这笔投
资做了重新审视。当然，这样的内幕不能让老高这个外人知道。
“不瞒高总，我们做过财务统计，海天商务中心自投入运营以来，效益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跟工业项目相比，稍微差了点，跟地产开发更是没法比。”
“对呀，就算运营效益不错，跟昌达集团的主业相比，还是差了一块。就是这样一笔资产，你们却攥的很紧，容不得外人染指，用商业思维衡量，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高总，我想知道，如果你的手里握有这样一笔资产，以你的商业思维，你会怎么办？”关云天道。
老高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这是我的资产，不用外人上门，我会主动跟外界联系，将其尽快转让出去。”
关云天点头笑笑，“这是你想对我说的话，也是你想让我这么做，对吗？”
“怎么？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关总肯定是个聪明人，把一笔巨资压在这里，一年产生不了多少收益，你不认为这是一种巨大浪费？如果把项目转让出去，腾出资金，用于更有意义、利润更高的项目，难道不是明智之举？”见有机可乘，老高步步紧逼。
其实，在对海天商务中心的投资重新审视以后，关云天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不过商业地产才涉足不久，就这样退出去，一方面心有不甘，另外，在感情上确实有点难以割舍。
但是，老高的话是有道理的，所谓商业思维，关云天并不是没有，除了纯粹做慈善，投资都是为了有利可图，海天商务中心投资十来个亿，即使按照第二年前三季度的利润率，每年的净收益跟银行利息相差无几，幸好这是昌达集团的自有资金，要是使用银行贷款，这笔投资跟赔本赚吆喝没有多大区别。
想到这里，关云天问道：“高总，这次专程到昌达集团，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的东西，即使我认为再好，就像前面说的那样，也不能强买强卖呀！不过，我们鑫源公司确实非常想跟你们达成这笔交易。”老高坦诚道。
“我不明白，省城有那么多好项目，你们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海天商务中心呢？”
“关总，鑫源商业作为省城最大的国有控股商业集团，我们对全市所有上规模的商业企业了如指掌，在电话里我提了一句，鑫源控股是上市公司，上半年通过二级市场融资，筹集了一笔资金，准备用于一个大项目的开发，因为政策变化和市场不确定，七八月份通过再次论证，我们最终决定放弃那个项目。你知道，从二级市场融得的资金，必须找到合适的归属，如果存在银行吃利息，不仅监管部门和投资人不同意，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所以，你们决定用那笔资金做收购，搞扩张？”
“开始，我们根本没注意到海天商务中心，因为运营时间不长，在省城影响还不是太大，但考察了**个项目，都觉得不合适，是市商业局的一位领导向我们推荐了海天商务中心。”
关云天想起来了，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开业那天，确实邀请了市商业局的领导出席开业仪式，关云天记得，他跟那位领导还有过几句交流，没想到通过那位领导，让海天商务中心现在成了被收购的目标！
第420章 不能意气用事
海天商务中心成了被收购的目标，这是关云天从来没想到的事，但是从经营管理的角度看，对于这个投资巨大，收益甚微的鸡肋项目，有人青睐，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昌达集团是闻名全省的大企业，旗下的公司被其他企业收购，感情上多少有点过不去，从某种意义上讲，关云天的脑子里还是残存了一些传统观念。
虽然没有说出来，在关云天的灵魂深处也许有这样的想法，昌达集团作为本地区名列前茅，闻名全省的大企业，可以出资收购别人的公司，自己的企业被别人收购，感觉很没面子。
老高的某些话，触动了关云天的敏感神经，他一直认为自己理念超前，观念新颖，在很多民营企业老板还不知道股份制为何物的时候，关云天就已经对昌达集团进行了较为彻底的股份制改造，构建了基本的公司治理结构，现在却被老高说成缺乏商业思维，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也许存在某些不足。
关云天是个善于自省的人，连他自己都纳闷，为什么对待传统制造业敢于在适当的时候勇敢地舍去，对于如今的海天商务中心，却患得患失呢？说白了，包括帘子布、轮胎制造和炼油石化等行业的传统制造业，因为面临越来越大的外界压力，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无奈选择，现在的海天商务中心则不一样，虽然投资收益并不理想，但项目运行稳健，省城的鑫源控股公司上门收购，让关云天不自觉地产生了抵触情绪。
但是，经营管理不能意气用事，理智提醒关云天，对于鑫源控股公司的收购请求，应该理性对待，是否同意对方的收购请求是一回事，能不能坐下来跟老高心平气和地商谈，又是另一回事，这毕竟是一场生意，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不仅反映了关云天本人的商业素养，也是昌达集团对外形象的体现。
关云天往老高的杯子里添了些开水，重新坐到老高对面，“高总，你们前面考察了**个目标都不合适，难道海天商务中心就正好符合你们的收购要求吗？事情竟然这么凑巧？”
“关总，我很理解你的疑惑，但海天商务中心确实有一点令我们特别动心，因为海天商务中心是新企业，没有任何负担，这是其他任何一家企业也比不了的。”
“除此之外呢？你说的企业负担指的是哪些方面？”
“仅此一点就足够了！不知关总在国有控股企业工作过没有？你对企业负担也许没有印象，但我们对此的体会实在太深刻了。我举个例子，跟海天商务中心规模差不多的老企业，起码有各类员工两三千人，老企业倒是愿意被收购或兼并，但首要一条，你要对企业的两三千职工做出妥善安排，这是让发起收购或兼并的企业最头疼的一件事。”老高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兼并收购以后，不是照样需要员工维持企业运转吗？总不能把原单位的所有职工都打发回家吧？单位职工怎么能成为企业负担呢？”关云天非常不解。
“关总有所不知，但凡那样的老企业，都存在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等问题，我们是上市公司，当然不能容忍这些现象的存在。刚才我说员工是企业负担，表达不准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老企业的部分员工是企业负担，像这种规模的商业企业，保持现有两三千员工的百分之六十
，就足以维持企业运转了，多余这百分之四十的员工，要想把他们减下去，面对的阻力简直超乎想象！”
“是啊，虽然昌达集团未曾兼并或收购过别的企业，但我们曾参与过地方企业的改制，说实话，最不容易的还是企业职工，尤其是那些效益不好的企业员工，如果不对他们进行妥善安置，作为企业管理者，我们应该感到很内疚。”
“哈哈哈！关总，你还真是悲天悯人，极富同情心啊！不过，从道义上讲，也应该给那些减下来的员工一个交代，但是，那样做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所以，你们对那样的目标不感兴趣？”
“当然，兼并收购属于纯粹的商业行为，自然要核算成本，如果付出的代价跟得到的收益不成正比，表面看上去再好的目标，我们也不会动心。”
无意中的交谈，抬高了海天商务中心的价值，关云天不动声色，继续闲聊，“高总，除了富余人员是企业负担，老企业还有哪些不利因素？”
“当然有，一般的老企业都是债务缠身，他们的银行贷款，跟其他企业之间的债务往来，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我们的海天商务中心这两种负担都没有，一无富余人员，二无债务缠身，可以说浑身轻松。”关云天道。
“对，这正是我们苦苦追求海天商务中心的主要原因。”
关云天会心地笑了，“我要是你，对海天商务中心这种优质资产也会感兴趣。”
“关总，原因知道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海天商务中心的未来，进行实质性探讨了？”老高认为关云天逐渐接受了现实，他要把事情往前推进。
“实质性探讨？可以，从哪里谈起呢？”
“你此前拒绝了鑫源商业参股海天商务中心的请求，要是我们提出收购请求，希望你能予以考虑。”
“收购海天商务中心----，”尽管已经想通了，也有了思想准备，真正面对这件事，关云天还是不那么痛快，“高总，海天商务中心是昌达集团的优质资产，要说愉快接受你们的请求，那不是事实，但我也知道这就是生意，只要条件合适，你们的请求也可以考虑。”
“你说的条件，不就是价格吗？”
“价格是一方面，当然也是主要方面，还有一项，那就是整个海天商务中心，包括购物广场和写字办公两部分，这是个整体，必须同时考虑。”
“购物广场和写字办公两部分，各占整个海天商务中心总资产的百分之多少？”
“购物广场占三分之二，写字办公占三分之一。”
老高对此似乎并不知情，“原来是这样！此前我们并未考虑写字办公这部分资产。”
“这是个整体，任何情况下两者都要同时考虑。”关云天道。
“价格呢？关总能不能给个报价？”
关云天摇了摇头，“高总，是你们主动提出收购请求，按理说应该由你报价才对，不过，为了报价和出价不要差得太离谱，我可以通报一下整个海天商务中心的投资情况。”
昌达集团投资整个海天商务中心，主
要分为接手原来的海天商务中心烂尾工程地上物、购买土地、完成后续建设和内外装修等几大部分，总共投资了接近十亿资金。
“那我们愿意出资十亿，收购海天商务中心。”听了关云天的通报，老高爽快地给出了报价。
“高总何必这么着急？既然你们认定了海天商务中心，想必对这个项目的价值是做过认真分析的，但我们的董事会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没关系，这是我们的报价，不影响你们开董事会。”
“尽管这是非正式报价，昌达集团也没经董事会研究，恕我直言，我认为高总这个报价不太靠谱。”
“关总，昌达集团在海天商务中心一共投资还不到十个亿，我报价十亿，怎么叫不靠谱呢？”
“高总，事发突然，我建议今天到此吧，达成的意向是双方同意就鑫源控股收购海天商务中心的请求进行接触，至于报价什么的，还是以后在正式场合再说。”关云天道。
“谈了这么半天，什么事情也没定下来，这效率不高啊！”老高感慨道。
“这不是到农贸市场买菜，给钱拿着就走，即使到4s店买辆普通轿车，也要看一看，甚至试驾一番，收购一个公司，你想一两个小时就达成协议，这效率高的让人害怕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万事俱备的时候，昌达集团的工作效率，是你想象不到的。”关云天也不客气。
下班铃声响起，关云天邀请老高和他的司机去昌达集团机关食堂吃工作餐。午饭后，老高准备返回省城，临行前他问关云天何时开始正式谈判，“一个星期后再联系。”关云天道。
当关云天在董事会上宣布这一消息时，在场的各位董事会成员都感到震惊，“海天商务中心才运营了不到两年吧，怎么又要转让出去了？”这是大家的共同疑问。
“你们觉得突然，觉得震惊，我当时甚至比你们的情绪还要激动，甚至有些愤怒。”关云天把省城的鑫源商业公司上门提出收购请求的情况，向董事会做了简单通报。
“这就跟股票市场的收购方，向被收购方发出收购要约的情况差不多。”叶佳怡道。
“被收购方也有拒绝收购的权力呀！”行政总监老徐道。
“是的，对方第一次在电话里跟我谈这件事，就被我当场拒绝了。谁知前两天又从省城找到这里，跟我在办公室谈了半天，真有点锲而不舍的劲头。”
“关总，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财务总监老丁问道。
“最初，我也是完全抵触的态度，但对方提到一些问题，比如海天商务中心的业务跟昌达集团的主业相去甚远，不利于集团公司对其进行掌控，其次，投资海天商务中心，占用了近十亿资金，运营第一年不算，即使第二年的前三季度，净利润也不足百分之十，这样的投资收益率实在太低。对这些问题进行反思后，重新审视了整个海天商务中心的投资，觉得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看了海天商务中心每季度的财务报表，我也有同感。”
“事到如今只是答应对方可以接触，什么也没确定，今天跟大家通报这件事，主要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第421章 那是老黄历了
关云天突然提出海天商务中心这件事，董事会成员们感到唐突，他让大家发表意见，高管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大家首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在对海天商务中心的运行效率作了一番评价后，关云天继续说道：“总体看来，这个项目投资收益率太低，很有些出乎预料，与其让十亿资金在那里沉淀，我的看法是，如果价格合适，海天商务中心并不是昌达集团的非卖品。”
知道董事长的想法后，老薛故意问道：“关总，从考虑接手原来的海天商务中心烂尾工程，到正式接手，再到后来的续建装修，筹备运营，你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血，如今，这份资产到昌达集团名下才三年左右，就要将其剥离，你不觉得心疼吗？”
“心疼？开始时确实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感到面子上过不去，但咱们做企业为的是利益，而不是照顾哪个人的感情和面子，对于一个投资收益率太低，十年都不能回收全部投资的项目，即使跟它感情再深，该放弃就得放弃，否则就是置公司利益于不顾，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关云天坦诚道。
“海天商务中心确实投资收益率不高，即使按照第二年头三季度的利润率，要想收回全部投资，起码也需要十五年以上。”其实，财务总监老丁，早就做过这方面计算。
“既然如此，继续持有这份资产，确实对集团公司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正好有企业提出收购要约，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趁此机会将其剥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叶佳怡道。
“你们几位呢？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听听。”
老徐和老薛都没什么可说的，“对于效益不好的项目，该放弃就果断放弃。”
“关总，这海天购物广场开业一年多，听说经营的都是中高档商品，还没来得及去那里购物，就要往外转让，这心里真有些不舍啊！”主管销售的沈悦虹不无遗憾地说。
“哈哈，仅仅是转让出去，海天商务中心依然存在，对你去那里购物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呀！”关云天道。
“也许是一种心理作用吧，海天商务中心在昌达集团名下，去那里购物就是去自家商场，转让出去后，感觉可能会不一样，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买同一种商品，还不是花一样的钱。你说得对，做企业不能凭感受，要以企业利益为重。”
第八天上午九点左右，关云天接到省城鑫源商业公司老高的电话，“关总，今天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高总有什么指示？”
“哪敢有什么指示呀，关总，上次咱们不是约定七天后联系吗？今天是第八天了，我想问问，你们的董事会开了吗？”
“开了。”
“怎么样？董事会取得一致意见了吗？”老高在鑫源公司也是董事长，他理解股份制企业的决策过程。
“董事会成员们虽然觉得很突然，但最终同意就这件事继续跟你们接触。”
“很好，咱们下一次商谈定在什么时间？地点在你们那里，还是来我们公司？”
“既不在你们那里，也不来昌达集团，我提个建议，把下次商谈地点
定在我们的省城办事处，时间嘛，你们确定吧。”
“这个主意好！地点就在你们的省城办事处，关总要是近期有空，咱们三天以后见，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那就一言为定。”既然已经决定跟对方继续接触，关云天不打算拖泥带水，他想尽快谈出个结果。
所谓下次商谈，就是关于海天商务中心资产转让的正式谈判，双方的出席人员当然不能只是关云天跟老高了，昌达集团这边，除了关云天自己，他还打算让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和财务总监老丁出席，鑫源商业公司那边，就不得而知了。
在跟老丁和叶佳怡商量谈判策略时，他们根据昌达集团对海天商务中心的直接投资和其他一些因素，确定了昌达集团对海天商务中心的要价。
三人头天下午提前来到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当天晚上坐在一起，又对第二天的谈判做了布置。
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以老高为首的一行四人来到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见面后，关云天领着老高一行进入会议室，双方在一张长方形会议桌的两边面对面坐下来，关云天和老高分别向对方介绍了各自的随员。
寒暄一番后，谈判正式开始，“高总，这件事因你们而起，还是从你开始吧。”关云天道。
老高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好吧。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鑫源公司通过二级市场融得一笔资金，原打算用来开发一个新项目，因为一些客观原因，那个项目不能做了，这笔钱就成了闲散资金，但长此以往对上市公司监管部门和投资者都没法交代，我们打算用这笔资金做商业扩张，在考察了省城的多家商业企业后，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市商业局的一位领导，向我们推荐了海天商务中心。”
老高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首先声明，鑫源商业公司对海天商务中心的收购请求，跟股市上那种恶意收购完全不一样，第一，我们收购海天商务中心，与竞争无关，更没有吃掉对方的企图，因为海天商务中心的母公司昌达集团，不以商业为主业，跟我们鑫源公司不是同行；第二，昌达集团实力强大，即使海天商务中心这块资产完全沉淀在那里，对母公司的生存和运营也没有多大影响；第三，有了这个想法后，我主动跟关总进行了友好协商，在充分考虑了双方利益之后，才做出了最终决定。”
“没错，这笔交易并非恶意收购，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高总刚才谈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来，进入今天的正题吧。”关云天道。
“商务谈判，最主要的内容自然是双方在价格上达成一致，这件事情解决了，其他问题都好办。关总，上次见面时，我已经给出了鑫源公司对海天商务中心的报价，现在是不是应该听到你们的要价了？”老高道。
关云天估计对方会首先提到这件事，他也不再犹豫，“根据核算，我们认为现在的海天商务中心价值至少十五亿。”
“十五亿？关总，我们诚心实意跟你们谈生意，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哦！既然愿意坐下来谈，就应该拿出应有的诚意。一个投资不到十个亿的项目，你一张口就至少十五亿，让接下来的谈判怎么进行呢？”老高对关云天的报
价不以为然。
“高总别着急嘛，从业十几年，谈的生意也不少，我一直秉持以诚待人的理念，还从来没有人说我狮子大开口呢。海天商务中心当初投资十亿，那是有据可查的，这一点你用不着怀疑，但十个亿的投资是三年前的事，那是老黄历了，咱们坐在这里谈论的是现在的事情，这一点请高总务必清楚。另外，为了说明我们不是漫天要价，请我们的丁总解释一下十五亿要价是如何构成的。”关云天想让老高知道，真正坐下来谈判时，情况会跟上两次接触大不一样。
老丁把事先想到的一些因素作了说明，“仅土地升值一项，海天商务中心就增值二点五亿，所以，现在的价值不能用当初的投资来衡量了。”
“海天商务中心那片土地，现在能升值二点五亿？这有点不符合实际吧？”对方的财务处长怀疑道。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昌达集团接手原来的海天商务中心烂尾工程时，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当时的地价处于短暂的低谷，也可以说我们买到了便宜，此后一年，经济得到恢复，土地价格迅速上涨。咱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昌达地产公司，我们对以前和现在的土地价格了如指掌，不信没关系，可以聘请第三方机构做评估嘛。”叶佳怡道。
“土地升值因素先放一边，请中介机构评估后再说，另外的因素是不是太牵强了？”老高道。
“另外的因素，我对其中的三点做个说明，第一，尽管海天商务中心投资收益率不高，但它是昌达集团的优质资产，一无外债缠身，二无企业负担，这是省城任何一家商业机构不能比拟的，这种优势的价值无法衡量。第二，海天商务中心购物广场，作为省城唯一一家定位只经营中高档商品的商场，将能避免电商对实体门店的冲击，极大地降低了商场的经营风险，这一点非常难得，其价值仍旧不可估量。第三，在海天商务中心招商过程中，仅广告费用，就花掉了昌达集团四五千万，这样的投资不能被忽略。”关云天道。
“所以，我们说至少要价十五亿，是有充分依据的。”老丁补充道。
鑫源商业公司的四位谈判代表相互交换着眼神，从他们的表情似乎可以看出，昌达集团的要价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关总，就算我们认可海天商务中心所在位置的土地升值因素，你例举的其他因素却难以用数字衡量，十五亿的要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老高道。
“你也听见了，我们的要价是有依据的，高总，你要是认为海天商务中心不值十五亿，你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商务谈判，讲究真凭实据，不能凭主观感觉。”关云天道。
在紧张的气氛中，会谈进行了接近三个小时，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十分，老高提议上午的谈判暂告一个段落。
鑫源公司的谈判代表离开会议室后，叶佳怡认为上午的谈判过程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这家鑫源商业公司很有意思，他们主动提出收购要约，还想少花钱，买便宜，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想买便宜？那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我跟老高讲过，只有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昌达集团才会考虑出让海天商务中心，否则，往下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