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了解行情
经过讨论，董事会绝大多数成员认为，昌达集团现阶段应该集中精力，专注于实体经济，对于电子商务，有机会的话，可以投资，但起码目前不宜亲自参与。
这次董事会形成的最终共识是，在坚持做大做强现有产业的前提下，积极拓展新型制造业的业务空间。
根据关云天的计划，昌达地产公司走出去的第一步，他想把触角伸向省城的房地产市场。要在省城开展业务，首先要找个落脚之处，否则，两眼一抹黑，连省城的东南西北都找不着，要想在那里开发房地产市场，将会遇到很多困难。
积极稳妥是关云天一贯的办事风格，但是多数情况下，他更倾向于稳妥，在进军省城的房地产市场之前，关云天要对省城的商业用地供应情况、房地产市场潜力和开发商之间的竞争状况进行深入了解，只有在弄清楚这些情况，充分了解行情之后，才能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否则，他宁愿按兵不动。
为此，关云天决定专程去省城拜访他唯一的朋友，发改厅综合处的魏处长。
领导们经常出差，在动身前往省城之前，关云天要给魏处长打电话，确认她是否在家，免得白跑一趟。电话接通后，关云天道：“魏处长，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
“哦，关总，好久没通电话了，你还好吧？现在企业经营怎么样？”不愧是发改部门的领导，哪次见面或打电话，首先关心的就是企业经营状况。
“我很好，企业经营状况也不错。魏处长，我想打听一下，你最近几天出不出差？”
“最近几天----，不出差，怎么，你有事？”
“哦，半年多没见面了，这两天我想去拜访你。”
“有什么事吗？可以在电话里讲呀！”
“长时间没见面了，还有点事情，几句话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要是不出差，我还是亲自登门拜访吧。”
“好，我不出差，你来吧。”
第二天一早，司机开着那辆奥迪a8，拉着关云天往省城进发，高速路上一路顺风，两个来小时的车程，进入省发改厅大院，还不到十点。
关云天早就熟悉魏处长的办公地点，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屋里传来“请进”的回应。
推门进屋，关云天先打招呼，“魏处长，你好！”随后，把一盒野山参和二斤极品“碧螺春”放在墙角。
“这么早就到了，看来一路顺利，没有堵车的地方？”老魏起身相迎，招呼关云天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又给他沏了一杯茶，然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走得早，路上很顺利，两个来小时就到了。”关云天道。
“现在你们的自备电厂关闭了，政府补贴一分也没要，上次我是告诉过你的，是你们自己放弃了补贴，对吧？”老魏还惦记着那件事。
看来，魏处长对昌达集团的业务现状不甚明了，也难怪，自从多年前去过一趟，五六年了，老魏对昌达集团借壳上市、脱离传统制造业、涉足房地产开发和新型制造业领域等一系列举措，基本不知情，虽然关云天每年也要跟老魏见几面，一两个月也会通一次电话，对于昌达集团的业务变更，关云天只是
偶尔提及，老魏也形不成什么印象，所以，她至今仍以为自备电厂是昌达集团的企业。
利用这个机会，关云天想先跟老魏把昌达集团的业务变更情况解释清楚，然后再谈正事。
“魏处长，自备电厂放弃政府补贴不是我们决定的，昌达集团早就把那块业务转让给别人了。”
“呃，我记得半年多前，你还找我打听自备电厂关停事宜呢，什么时候转让出去的？”老魏觉得很诧异。
“怪我此前一直没跟你说清楚，你知道昌达集团原来的几大业务板块，帘子布、汽车轮胎、炼油石化和自备发电，那些都是传统产业，帘子布转让给了一家私营企业，后来通过借壳上市的方式，又把其他业务板块打包推向资本市场，在原始股解禁之后，通过二级市场引入其他投资人，我们则从传统制造业领域退了出来，现在上市公司昌达控股的大股东另有其人，我们留在那里的股份还不到百分之十。”关云天解释道。
“为了自备电厂的事，我看你也照样很卖力嘛。”
“当时就算给朋友帮忙，知道政策以后，他们宁愿延长自备电厂的关停时间，也不要政府补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老魏对昌达集团退出传统产业很不理解，“据我所知，你们那些业务做的都很好，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退出呢？”
“魏处长，你说的很对，那几项业务昌达集团做的都不错，但你有所不知，传统制造业受政策影响太大了，就说那个自备电厂，因为环保原因，一项政策出现，咔嚓一下就被关停了，说起来政府还给了点补贴，但补贴那两个钱，比起给企业造成的损失，可以说不值一提，所以，昌达控股的管理层宁愿不要补贴，也要延期关停，他们的自救措施得力，把电厂关停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关云天道。
“原来，放弃政府补贴，是为了延期关停，为企业自救争取更多时间，也倒不失为明智之举。不过，小型燃煤电厂实行的是全国统一的关停政策，汽车轮胎和炼油石化，你们做的好好的，怎么也被转出去了？”
“魏处长，炼油石化和汽车轮胎这样的行业，虽然情况稍好一点，但我们看来，也面临跟自备电厂相同的命运，其实，在管理运营过程中，我们早就体会到政策性风险，全国任何一个地方出现环境或安全事故，地方职能部门都要给企业下达整改任务，一年到头，没完没了地环保和安全整改，压得企业踹不过气来。我们预计，在传统制造业，随着“去产能”政策的落实，各项措施将趋于严格，政策性风险将越来越大。”关云天道。
“于是，你们选择逃离？”
“虽然听上去不那么文雅，但我们确实就是这样做的。作为企业经营者，我们有为企业规避风险的责任。”关云天坦诚道。
老魏点点头，“做法无可厚非，可以理解，毕竟像关闭小型燃煤电厂那样的政策，对企业而言就是地震，根本无法抗拒。从传统制造业退出以后，你们进入了地产行业，现在情况怎么样？”
“从传统产业退出来，我们不仅进入了地产行业，还涉足新型制造业，短短几年，我们把汽车零配件项目的规模做到了全国前三，而且成了两家著名汽车厂商的核心合作单位。现在的昌达集团，以新型制造业和地产开发两
大板块为主，兼有高档食用油、中草药种植和休闲游乐等小型业务板块。”
“那你们应该是名副其实的集团公司。我很赞同你们的发展思路，房地产业虽然现阶段不错，但你们昌达集团以制造业起家，不要丢了根本，只要及时进行产业的升级换代，制造业永远都会充满活力。”老魏长期主管工业经济，她对制造业情有独钟。
“谢谢魏处长的肯定，我们会对新型制造业一往情深，不过今天我来拜访，除了向你汇报工作，还有一事相求。”关云天言归正传。
“我就说嘛，没有事，你不会专程来我这里。说吧，什么事？”因为是多年的老朋友，老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你知道我们四五年前就涉足地产市场了，我记得当初还请你帮我们找了一家地产企业做销售观摩。”
“记得，你跟那位漂亮的销售总监一起到我朋友的公司进行观摩，地产这一块，现在做的不错吧？”魏处长道。
“我们从县城做起，后来到市里发展，总的来说，地产这一块做的还不错。但是，现在遇到了发展瓶颈，我们想跳出那个范围，到省城发展。”
“先说说遇到了什么瓶颈？”
“县城不用说，地产市场早就达到了饱和，即使华源市，现在也出现了商业用地供应量大幅减少的局面，而且房价涨幅大不如前，昌达地产公司除了正在开发的四宗土地，已经没有任何土地资源储备了。”
“嗯，省城毕竟有七八百万人口，地产市场比较大，你们公司到省城发展，不失为一种积极的经营策略。”魏处长道。
“但是魏处长，我们在省城两眼一抹黑，对省城的诸如商业用地供应状况、土地招投标计划、地产市场容量和开发商之间的竞争状况等一无所知呀！”关云天无奈地说。
“哎哟，这些情况我也不了解，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是管工业经济的，我知道你对房地产行业不熟悉，今天找你的目的，想请你帮我们物色几位对这方面比较熟悉的顾问。”
“这个----，”老魏想了好半天，在脑子里搜索她所有的朋友和亲属，“这种人还必须是退休在家的，否则没法为你们工作。”
“那倒未必，魏处长，我们的顾问并非一定要到公司上班，能为我们提供有关信息，这也叫顾问嘛，我们会根据不同情况付给报酬。”
有了这个前提，魏处长的选择范围就大多了，“让我想想，根据你要了解的信息范围，恐怕一两个人无法完全胜任啊！”
“各方面的人选都应该有，因为了解土地资源信息的，不一定了解市场状况，各方面都物色一个。”关云天道。
“顾问多了，你们付出的薪酬不就多了吗？能省则省吧。”
“嗨，我们既然想来省城开展业务，大的方面当然要节省，但几个顾问的薪酬，那是必须花的钱，不用考虑节不节省。”
“好吧，人选马上就能提出来，不过我要先跟他们沟通，看他们有没有意愿，如果人家不愿出任顾问，我再考虑别的人选。”
“太好了！魏处长，虽然你不熟悉地产方面的业务，但你是我们的人力资源顾问。”
第378章 最大财富
听关云天这么一说，老魏倒不好意思了，“除了本职工作，我啥也不懂，我可给你当不了顾问。”
“魏处长，人力资源才是企业的最大财富，就说现在这件事，你不帮我物色合适人选，我在省城连个熟人都没有，上哪儿找到昌达地产公司需要的各类人才？没有这些顾问，就不知道省城地产市场的现状，在对省城地产市场没有充分了解的情况下，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关云天道。
“好啦，你是回家等待，等我跟他们逐个联系完了，再给你通电话？还是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跟他们联系？”
“要是你方便的话，我想在这里等着，因为昌达地产公司进军省城房地产市场，已经计划了很长时间，如果顾问人选能很快落实下来，我们打算尽快在省城开展工作。”
“没有什么不方便，我这就跟他们联系，这里有报纸，还有一些材料，你可以看看，打发时间。”老魏指着办公桌边上放着的一本书，对关云天说道。
在魏处长打电话的时候，关云天拿起当天的报纸，浏览着新闻，魏处长这通电话，打了二十来分钟，看样子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关云天又顺手拿起老魏说的那本书，一看封面，上面印着“全省工业发展指南”几个黑体字，他很感兴趣，翻到目录，开始往下浏览。
在目录的第二页，有一篇名为“再生绿色能源在我省的现状及其发展潜力”的文章吸引了关云天，他翻到正文所在的页码，仔细研读起来，聚精会神，直到魏处长打完了电话，关云天还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
“跟他们沟通好了。”放下电话，魏处长道。
关云天这才抬起头来，“魏处长，打完电话了？帮我们物色到几位顾问？”
“暂时物色了四位，有两位实在脱不开身，还有两位起不到多大作用，那就算了，企业花钱聘请顾问，对于作用不大的，就不要浪费你们的钱财了。”在这方面，老魏还真是替关云天考虑的很细。
“魏处长，今天我就在省城住下了，晚上能不能跟他们几位见个面？”为了尽快把人选定下来，关云天愿意在省城多待一天。
“今天就想跟他们见面？那我得再跟他们联系一下，退休在家的还好办，在职的，怕人家事先安排了晚上的应酬。”
老魏又打了几个电话，很凑巧，几位顾问人选晚上都有时间，关云天请魏处长预定一家酒店，他跟司机要去找一家宾馆住下来，等待晚上的见面。
临走时，关云天再次拿起面前那本资料，“魏处长，这份材料我可以复印下来吗？”
老魏接过去一看，“你对新能源感兴趣？”
“我觉得这是个全新的领域，人类活动，任何时候也离不开能源，现在的燃煤发电受制于环境，已经受到限制了，新能源，特别是可再生的绿色能源，是将来的发展方向。”关云天道。
“你要是感兴趣，我把材料给你复印一份就可以了。不过你刚才的见解很符合政策导向，为了保护环境，政府现在鼓励发展新能源，只要涉足新能源产业，根据不同情况，企业还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政府补贴。”说完，老魏拿着资料，去了文印室。
下午，关云天在宾馆等待晚上跟未来的顾问们见面，他对有关新能源的资料进行了详细研读，根据资料上的介绍，可再生绿色能源，主要包括水力势能、原子核能、风能、太阳能和地下热能等等，显然，水力发电和原子核能发电，是民营企业无法涉足的领域，地下热能又不具备自然条件，关云天认为，太阳能和风能是值得考虑的两大领域。
傍晚六点左右，关云天提前到达魏处长预定的酒店，从总台得知了房间号，他到预定包间等候各位领导的到来。
六点十多分钟，魏处长跟一位年近六十的中年男士推门进来，见关云天已经在包间等候，便问道：“你先到了吗？”
“今天我是主人，当然应该先到，恭候各位领导的光临嘛。”
“什么领导不领导呀，今后你是他们的领导。我介绍一下，这位苏先生，是省城发改部门的副局长，主管各种项目的立项，顺便说一下，他也是我丈夫。老苏，这位关总，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咱们省内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昌达集团的董事长。”
关云天上前一步，主动跟老苏握手，“幸会苏局长！欢迎你的光临！”
“老魏跟我多次提起，关总年轻有为，做企业勇于开拓进取，把位居县城的昌达集团，做到了华源市之首，在全省名列前茅，了不起！今天得以相见，非常荣幸！”老苏热情地说。
过了几分钟，其他四位客人相继到达，魏处长起身相迎，关云天跟在老魏后面，与来人一一握手。
“魏处长，你请主位就坐，我当副陪，客人们的座位由你安排。”关云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我是今晚的召集人，那就尊敬不如从命。”老魏来到主陪座位，把包括老苏在内的四位客人安排入座，“大家先坐下，然后我再给你们做介绍。”
宾主落座后，老魏再次说道：“点菜之前，我介绍一下，今晚实际上的主人，是我对面这位关总，他就是闻名全省的民营企业----华源市昌达集团的董事长！”客人们向关云天点头致意。
“关总，我再向你介绍各位客人，右边这位是市国土资源局的申副局长，我左边这位，是市建委的曹副主任，申局旁边那位，是市城建局的康局长，曹局旁边那位，刚才已经介绍过了。”
关云天起身离坐，跟各位客人再次握手，“欢迎光临！”
回到座位上，关云天提议道：“魏处长，时间不早了，请各位领导把菜点了吧。”
“对，从申局开始，大家请点菜，每人不得低于两道自己喜欢的菜品。”老魏把菜单顺手递给旁边的老申。
“魏处长，人家关总推举你当主人，你就全权代表了吧，我们绝不挑剔，你点什么，我们吃什么。另外，你这样安排座位有点不对劲呀，无论按资历还是按职位，你家苏局都应该坐到主宾这个位置，你把我放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老申推脱道。
老苏接了过去，“人家让你点菜，你却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快点菜吧，我们还等着呢。”老苏两口子跟另外三位客人，都是省城官场上多年的老交情，他们之间说话非常随便，平时
见面都玩笑不断，否则，老魏也不可能把他们聚到一起。
转了一圈，菜单最后到了关云天手里，他知道包括老魏在内的客人，都没点太好的菜，“魏处长，你们这是要给我省钱呀！”关云天补充了四道高档菜，并不由分说，直接让服务员上茅台。
“关总，大家聚到一起吃顿便饭，你没有必要这么铺张吧？”老魏真是不愿让关云天太破费。
“跟各位领导第一次见面，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谈不上铺张。服务员，直接上来就行。”关云天吩咐道。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魏处长按酒桌上的套路行使完主陪的职责，关云天又向各位客人敬酒之后，老魏言归正传：“我在电话里大致说了一下，关总他们的昌达地产公司，准备在省城开展业务，但他对省城地产市场不太熟悉，想聘请各位作为他们公司的顾问，各位在电话里基本同意了关总的邀请，今晚相聚的目的，你们相互见个面，熟悉一下，并对各自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交流，以便今后顺利开展工作。”
市建委的曹副主任首先问道：“关总，你们昌达地产公司涉足地产行业多长时间了？此前在哪个城市搞开发？”
“我先说明一下，昌达地产公司是昌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涉足地产行业五年左右，最初从县城做起，我们县城的商品房，百分之**十都是昌达地产公司开发的。随后，我们又进军华源市地产市场，不仅开发了多个楼盘，还参与了旧城改造，目前同时开发的楼盘有三个。”关云天道。
“这么说来，昌达地产公司也算是一家比较成熟的房地产企业，从关总谈到的情况来看，昌达地产搞开发的风格，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现在准备进军省城地产市场，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老康是城建局的老局长，于三年前退休。
“进军省城地产市场，是我们的已有计划，但要说做好了充分准备，那就惭愧了。我们在省城两眼一抹黑，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应该说是毫无准备。”关云天坦承道。
老魏插话道：“这正是关总邀请各位当顾问的原因嘛。”
“关总想了解那些情况呢？需要我们做什么？”坐在主宾位置的国土局申副局长道。
“地产开发，主要关心的问题，不外乎省城的土地供应情况，市场饱和度，行业竞争状况，市场潜力等等。至于各位领导，烦劳大家把知道的情况写个书面材料，作为我们决策的参考依据。另外，政策法规之类的，估计各地都是大同小异，但我还是想对省城的具体政策进行深入了解。”关云天道。
“关总，就我知道的情况而言，省城地产市场肯定比下面的地级市要大得多，但行业竞争也要更加剧烈，不知道你对严酷的竞争局面有没有心理准备？”老苏作为发改部门主管项目的副局长，他对省城的地产市场比较了解。
“谢谢苏局提醒，可能魏处长对我们有所了解，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起家，我们从事的行业，没有一个不充满竞争，可以这样说，昌达集团就是在剧烈的竞争环境中发展壮大的，所以，我们早就适应了竞争环境，既然昌达地产公司打算在省城发展，我们就做好了参与竞争的准备。”
第379章 令人头疼的事
晚餐结束前，关云天请各位顾问把自己的账号留下，“这是干什么？”魏处长代表其他客人，不解地问。
“从明天起，在座的各位就是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了，因为有在职领导，咱们就用不着发聘书了，请大家留下个账号，月底给大家发工资。”关云天解释道。
“哎哟，我们还什么工作也没做呢，着急发什么工资呀？”国土局的曹副局长道。
“曹局，各位领导，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布置一项任务，请大家就我门关心的问题，写一份材料，内容范围和字数多少不限，时间嘛，在十天之内都可以，发到我们公司的邮箱里。”关云天当场把昌达地产公司的邮箱号告诉大家。
这个看似不经意，也很不起眼的任务，是关云天考察各位顾问的一种方法，通过每个人在材料中反映出来的信息量，不仅能知道他们的能力，还能判断他们掌握的资源。
一个星期后，企业邮箱里陆续收到省城几位顾问发来的邮件，关云天让办公室工作人员做了统一回复。
逐件阅读了这些邮件之后，通过分析比较，关云天发现省城发改局副局长老苏的邮件，提供的信息量最大，他提供的信息，可以说包含了关云天想要了解的各个领域，特别珍贵的是，在他的邮件中，对省城地产市场的现状和潜力分析，是其他几位顾问没有涉及的内容。由此不难看出，老苏不仅掌握了非常广泛的行政资源，还具有极强的观察和分析问题的能力。
根据国土局老曹提供的信息，在下半年，省城国土部门将有一次商业用地拍卖会，现在最要紧的工作，是抓紧时间，做好相关准备，以便到时候参与投标。
顾问们建议，第一步应该先在省城把昌达地产公司的办事处成立起来，关云天作为集团公司董事长，他自然抽不出时间去省城办理相关事宜，公司在华源市的地产项目正处于开发阶段，昌达地产常务副总老薛也脱不开身，所以，关云天把在省城办理工商注册手续的事，全部委托给退休在家的城建局原局长老康。
省城的准备工作安排妥当之后，关云天拿着那份从魏处长那里复印的材料来到叶佳怡办公室，进屋后直接把材料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我省可再生绿色能源的现状和发展潜力，这资料是哪来的?”叶佳怡抬头问道。
“我从发改厅魏处长那里看到这份材料，就把它复印了。”
“你对可再生能源感兴趣？”叶佳怡一边浏览着材料的内容，一边跟关云天说话。
“在新型制造业这一块，除了汽车零配件，咱们现在还没有别的目标，我觉得在新能源领域，也许蕴含着商机。”关云天道。
“昌达控股的燃煤发电厂关闭了，你是不是念念不忘发电行业？”叶佳怡嬉笑着说道。
“关注可再生清洁能源，不一定非得亲自做发电行业，可再生清洁能源包括范围很广，水力发电、原子核能发电、风力发电、太阳能发电和地热发电等等，都属于可再生清洁能源。”
“但是，哪一种适合咱们呢？”
“我不是说了嘛，即使涉足可再生清洁能源领域，昌达集团也不一定再
做发电行业。首先，有些项目民营企业根本挨不着边，比如，原子核能发电和水力发电，那是咱们不能想象的，地热能源，咱们周围又没有那样的资源，只有太阳能和风能可以考虑，但也不一定非要涉足发电行业。”关云天道。
“我觉得也是，中小型太阳能和风能发电项目，效益都不好，我看到一份资料上说，在短时间内，中小型太阳能和风能发电很难盈利。咱们的目标是做高端制造业，我认为可以为新能源领域提供设备。”叶佳怡一直也在收集相关资料。
“对，在考虑高端制造业的具体项目时，可以将新能源领域的设备需求作为重点之一加以考察和调研。”
“最好将重点放在光伏发电设备上，风能发电设备，售后服务牵涉的精力太大，我怕咱们没有那样的人力资源。”叶佳怡建议道。
“好，你安排人手，对这方面情况做充分调研。”
一个月后，顾问老康将昌达地产公司的注册手续全部办妥，他给关云天打电话，“关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可以开业了，要不要举办个开业仪式？”
提起举办仪式，关云天就头疼，举办仪式花点钱倒无所谓，他最不愿做的事，就是筹备各种仪式，并在仪式上应付各方来宾。昌达集团从创业之初到现在，应该举办的项目奠基和竣工剪彩仪式不下二三十次，都被关云天一一免了，他本身就行事低调，不愿出头露面，加上也怕麻烦，所以，关云天一直不喜欢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康局，要不要举办开业仪式，你们几位顾问是什么意见？你认为有没有必要？”关云天这意思，他觉得这件事可有可无。
“关总，这事儿得你定，顾问们不好说呀！”
“嗨，有什么不好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只要对公司有利，谁的意见都应该采纳。”
“要我说的话，开业仪式应该办，因为昌达地产是一家新来的外地公司，借开业仪式造声势，对企业在省城的发展有好处。在开业仪式上，咱们把有关部门的领导邀请过来，起码先混个脸熟，将来办事情，也就有一面之交了。”老康道。
关云天觉得老康的话有道理，昌达地产公司进省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外地公司，借开业仪式邀请有关部门的领导出席，名正言顺，总比将来逐个拜访省事得多。
想到这里，关云天道：“举办个开业仪式当然很好，但是康局，我们抽不出人员筹备仪式啊！”
“你是说公司总部抽不出人员吗？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还愿意帮你跑跑腿。”
“康局这样说，不就见外了吗？你是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根本谈不上信得过信不过。哪能让你跑腿呀！那是对老领导的不尊重，不过，即使我们派人过去，也是以你为主，跑腿的事让他们去做。你想啊，该邀请哪些单位的领导出席开业仪式，你比我们清楚多了，还有，以什么规格接待领导和来宾，也需要你来确定，你就费费心吧。”关云天道。
“但是关总，你才是开业仪式的主角，即使公司总部再忙，开业那天，你也得出席仪式，否则，就本末倒置了。”老康害怕关云天不到场，开业仪式就要失
去一多半的意义了。
“请康局放心，就算再忙，我也会按时出席仪式。另外，给领导和来宾准备的纪念品和午餐招待规格，康局你看着办就行了。”
关云天从总部派了两名年轻工作人员，带着一辆奥迪a6l，去省城办事处配合老康工作，跑腿的事，就由这两名员工去做。
三天以后，老康拟定了一份准备邀请出席开业仪式的部门和领导名单，传真给关云天，并征求他的意见，关云天看过后，啥也没说出来，他给老康回电话，“康局，那份名单我看到了，完全同意你的意见。”
“关总，我想的不一定全面，没想到的，你得补充呀！”
“我认为你考虑得够全面了，看看，市府办、发改局、国土局、市建委、城建局、土地拍卖办公室、工商局、国地税、撤迁办、房管局，这些单位你都想到了，我想不起来还有哪些部门没考虑到。要说补充的话......，你觉得是否可以考虑邀请几家开发商同行？还有，当地的金融机构，也可以邀请他们，毕竟将来少不了跟金融机构打交道。”
老康做行政工作出生，他把行政机构考虑的很全面，该出席的都想到了，但把企业同行和金融机构全落下了，关云天对此轻描淡写，免得老康觉得自己考虑不周。
“对，金融机构太重要了，企业同行应该邀请，可是，选择哪几家呢？不能所有金融机构都邀请吧？”
“金融机构嘛，咱们办事处周边的几家就可以了，开发商同行，请你打电话问问魏处长。”
老康年轻时，一定做过秘书，否则工作不会这么仔细。第二天下午，他又把拟定的纪念品名称、价格和午餐酒店的档次向关云天征求意见，这一次，关云天完全照准，没有说出半个不字。
筹备工作已经完成，关云天提前一天到达省城，准备出席第二天的开业仪式。在办公室，老康把一张4a打印纸递给关云天，“关总，这是开业仪式的程序，请你过目，看看那些地方不妥。”
“康局，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你见得多，拟定的程序一定很规范，就按这个来吧。”
“你是主角，明天的仪式上肯定要登台讲话，这讲话稿......？”
连这都想到了，作为一个顾问，一方面说明老康确实细心，另外，他也许认为关云天是个没念过多少书的老板，如果没有讲话稿，明天往台上一站，在省城有关部门的领导面前，磕磕巴巴，不知所云，那就丢人现眼了！
关云天还有点莫名其妙，“讲话稿？康局，你是说我的讲话稿吗？”
“对呀！你写好讲话稿了吗？如果没有准备，我帮你写一份。”
“多谢康局！”关云天既感动，又有点怪怪的感觉，“不就是上台讲几句话嘛，有没有讲话稿都无所谓。”
“哎哟，出席明天开业仪式的，有几个头面人物，在他们面前，还是应该尽量把咱们昌达地产公司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老康善意地提醒道。
“康局言之有理，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第一次露面，特别是在一些领导面前，应该展示出最好的一面，但不知都有哪些头面人物出席明天的仪式？”
第380章 公关活动
老康报出一长串名字，除了昌达地产公司聘请的那几位顾问，其他人关云天一个也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也难怪，他又不是省城人，不熟悉这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当属情理之中，不过这些来宾的官阶，最高也就正处级，对于这个级别的官员，关云天并不陌生。
也许觉得关云天不够重视，老康再次叮嘱道：“关总，有个讲话稿，显得更加庄重，你要是没时间，我帮你写一个。”这个老行政工作者，很注重这种细节。
“多谢康局好意，为了准备开业仪式，这段时间让你操了好多心，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写吧。”关云天道。
对于一个领导近三万人的企业老板，在台上讲几句话不是稀松平常之事吗？加上关云天是正宗的本科大学毕业生，还读的是师范学院，受过讲话方面的专门训练，所以，老康提醒的登台讲话，他真没当回事儿，不过老康提到有个讲话稿显得庄重一些，他倒是认同这一说法。
好歹也是师范学院大学毕业生，这么个开业仪式的讲话稿还让别人代笔，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在谢过老康的好意之后，晚上临睡觉之前，关云天只用了半小时左右，就写好了一篇六七百字的讲话稿。
第二天上午九点二十八分，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前面的小广场，两侧摆满了花篮，广场上熙熙攘攘，上空回荡着“步步高”、“好日子”等吉庆欢快的音乐，在一派祥和欢乐的气氛中，聘请的专业司仪高声宣布：“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开业仪式，现在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随之，礼炮齐鸣，锣鼓喧天，将现场气氛烘托的异常热烈。
一阵喧嚣过后，气氛平静下来，仪式继续进行，按程序，主持人依次邀请关云天和嘉宾代表讲话。
关云天简要介绍了昌达地产公司和昌达集团，他代表两级公司，欢迎各位领导和嘉宾出席开业仪式，并对领导和嘉宾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昌达地产公司涉足省城地产市场，是我们迈出的重要一步，能得到各位领导和嘉宾的支持，是我们的荣幸。虽然从事地产开发已有数年时间，但在省城地产市场，昌达地产公司却是一名新手，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得到各位领导和嘉宾的关照，谢谢大家！”
本来想让发改局的苏副局长代表来宾讲话，考虑到他是在职领导，为了避免造成不良影响，最后决定请退休数年的老康发言。
仪式结束后，关云天邀请来宾去不远处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就餐，老康在那里预定了六个包间。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关云天把老康叫到一边，“康局，这些领导和来宾的座位，你打算怎么安排？每一桌由谁当主陪？”
老康一拍脑门，“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其他所有事情都想到跟你汇报了，唯独忘了这件事，但我已经做了计划。”
“那就好。到了酒店，哪些人在哪一桌就坐，完全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严格说来，除了你，其他都是客人，我们几个顾问也不适合出面当主陪，所以，我考虑让几个职能部门的主要领导在各自的桌上主持大局，你就在每桌客人之间串联一下，表达个意思就行了，这样的安排合适吗？”老康向关云天做了临时汇
报。
“好，你去前面引导客人座吧。”
等关云天走进酒店迎宾大厅，酒店大堂经理迎了上来，“请问你是关总吧？康局让我告诉你，客人们已经全部进入包间了，你请跟我来。”
跟随大堂经理来到第618号包房，推门进去，见客人们已经入座，副主陪那个位置正好空着，关云天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座位，跟客人们打过招呼以后，他自觉在空位坐了下来。
举目一望，这桌的客人除了在主宾位置就坐的发改厅魏处长，其余都不认识，趁还没上菜的功夫，老魏把其他客人向关云天一一作了介绍，其中，坐在主陪位置的那位领导，是省城的市府秘书长兼市府办公室主任，关云天知道，这是出席今天开业仪式官衔最高的领导，不用说，这是魏处长请来的客人，因为他这个位置的领导，一般人请不动。
不出所料，在服务生准备酒水和上菜的功夫，这位一会儿被称为田主任，一会儿被称做田秘书长的领导开口问道，“关总，听魏处长介绍，你们昌达集团以制造业起家，房地产是不是你们的副业呢？”
“田秘书长，魏处长说的没错，昌达集团的确以制造业起家，我们此前从事的行业，直接归魏处长管辖，所以，他对我们的企业很了解。但是，当历史的脚步迈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为了适应新的发展形势，昌达集团把业务范围扩大到地产开发行业，迄今为止，我们进入地产业已经六个年头了，目前，地产开发应该算是昌达集团的主业之一。”关云天道。
“嗯，六个年头也不算短了，你们从县城到市里，如今又进军省城，这也算是一种农村包围城市吧？”田主任的话，把其他客人逗笑了。
“不敢当，但是做地产开发的，就得是哪里人多，经济发达，就往哪里去。县城不用说了，即使地级市，房地产市场容量也很有限，正是在县市两级市场出现萎缩的情况下，形势逼迫我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大城市。”
这时，菜已全部上桌，老田带头举杯，“各位，咱们借关总提供的平台，先尽地主之谊吧，欢迎关总和昌达地产公司进驻省城，干杯！”这几句反客为主的幽默，让大家忍俊不禁。
“多谢田主任和各位领导！昌达地产公司进驻省城，给领导们添麻烦了，还请大家海涵！”
“关总此言差矣，你们到省城开展业务，是为省城做贡献来了，谈不上添麻烦。”坐在副宾位置的区税务局长一本正经地说。
“关总，省城地产市场虽然规模很大，但开发商多，竞争也很激烈，可不比你们原来在县城和市里呀！”旁边的一位银行分行行长提醒道。
“多谢提醒，这个我很理解，如此大的市场，开发商自然少不了，竞争激烈很正常，好在我们以制造业起家，魏处长知道，在我们从事的行业中，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竞争，可以这么说，十多年来，昌达集团正是在激烈竞争的环境中，一步步发展和壮大的。所以，对于参与省城的地产市场竞争，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
老田再次举杯，“各位的善意提醒，正是对昌达地产公司的关心，我代表关总感谢大家！在座的各位都是职能部门或金融机构的领导，将来在工作中，还请对昌达地产公司多多关照
。关总，咱们一起敬职能部门和金融机构的领导！”不愧是秘书长兼市府办公室主任，今天中午坐在主陪位置，一手托两家，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关云天向客人们单独敬酒之后，他拱手说道：“秘书长，各位领导，你们慢慢喝，我得去那几桌转转。”
“不必客气，你请便。”......
宴席结束后，来宾们离开时，所有客人从昌达地产公司派来的两位工作人员手中，领取了一份价值近万元的纪念品。
开业仪式圆满结束，宾客们都很满意，道别时，职能部门的领导们纷纷表态，将来开展业务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符合原则，都会尽可能地提供方便。
这是一场成功的公关活动，起码达到了事先预想的目的。
名义上昌达地产公司进驻省城了，还举行了浓重的开业仪式，但手里没有土地资源，在省城还暂时开展不了任何业务，加上华源市的几个楼盘至少还需要一至二年才能竣工，关云天把那个省城办事处也不太放在心上。
一天上午十点多，关云天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电话那端的人先说话，“喂，请问是关总吗？”
“没错，我是关云天，请问你是......？”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关云天一时想不起是谁。
“关总，我是省城建委的老曹。”
“曹主任？你好你好！怪不得有点耳熟呢，一时没想起来，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关云天道。
“今天给你打电话，想给你通报一个消息，不知你感不感兴趣？”老曹道。
“说来听听。”
“在省城的繁华地段，有一座商业建筑，建了接近两年，主体结构起来了，也许因为金融危机，具体原因有待进一步打听，突然停了下来，半年多不见动静了。”
“曹主任，那不就是所谓的烂尾楼吗？你给我谈这件事的目的......？”关云天有点疑惑不解。
“我的意思，昌达地产公司现在没有土地资源，短时间内在省城无法开展业务，如果你对这个烂尾项目感兴趣，是否可以接过来继续做？”老曹直言道。
“这个----，烂尾工程，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怎么接过来？”关云天此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类项目，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的意思，只要你感兴趣，我再继续打听，待把情况调查清楚以后，再做进一步决定。”作为顾问，老曹总想给昌达地产公司做些事情。
“你说那是商业地产，区位不错？曹局，以你的看法，你认为商业地产前景怎么样？现在可是互联网电子商务时代哦！”关云天道。
“对于电子商务和实体商业机构的看法，见仁见智，从表面上看，现在电子商务占了绝对上风，把实体门店压得踹不过气来，但是长远考虑，结果还有待观察。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即使不做商业地产，就那样的位置，将来把它做成高档写字楼，我认为不愁租不出去。”老曹显得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
第381章 烂尾项目
这位老曹是省城的建委副主任，他提供的信息，关云天自然很重视，不过接手烂尾项目这样的事，关云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尽管老曹作为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提出这个建议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以关云天稳健的性格，对待这件事还是格外谨慎，在没有弄清楚实际情况之前，他不会轻易表态。
不过，老曹提供的信息还是让关云天有所心动，在两人就要结束通话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曹主任，你说那个烂尾项目位置不错，它大致在省城的什么方位？”毕竟去过多次，关云天对省城的概况基本了解。
“位置嘛，就在离市中心广场三个街区，陶然路与海川路交汇的东南角，我们的规划部门也认为那个位置不错。”老曹道。
“是啊，位置确实不错，曹主任，你再详细打听一下，根据情况咱们再做进一步商议。”看来，关云天对烂尾项目似乎兴趣不大，但对项目所在的位置，却有点动心。
结束了跟关云天的通话，老曹捋了捋思绪，他准备让几个朋友从多个渠道对那个烂尾项目的情况进行深入了解。
两天以后，老曹陆续收到朋友们反馈回来的信息，把情况进行汇总分析以后，老曹得知烂尾项目的名称叫“海天商务中心”，总建筑面积近六万平方米，由一家上市公司投资。
正如老曹此前猜测的那样，在半年前的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中，股市崩盘，二级市场融资无望，项目的资金链突然断裂，整个海天商务中心的建设就全部停了下来。
据朋友了解到的信息，因为拖欠材料费、工程款和建筑工人劳务费，项目代表整天东躲西藏，现在，项目方已经被多家材料供应商告上法庭，包工头因为拿不到劳务费，无法给建筑工人结算工资，正在准备去市府上访。
也许觉得无功受禄，寝食不安，了解到具体情况后，老曹马上给关云天打电话，他甚至想抽出周末的时间，亲自到昌达地产公司总部，当面向关云天汇报情况。
“曹主任，你在电话里把大致情况说说吧，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我去省城找你，咱们见面再详谈。”对于这件事，关云天的原则一以贯之，那就是积极稳妥，重视，但不盲目。
听了老曹的汇报，关云天让他等待，过几天会去省城面谈。
在关云天看来，烂尾项目必定涉及到多方面问题，不是他信不过老曹，而是认为老曹了解到的情况，未必全面深入，所以，他拨通了省城发改局苏副局长的电话，打算从另一个层面加以求证，他认为以老苏所在的岗位和人脉，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更加全面和透彻。
“苏局你好！我是昌达地产关云天，打扰你的工作，不好意思啦，请问现在说话方便吗？”
“关总呀，你好你好！我自己在办公室，只要不开会，啥时候说话都方便，有什么事吗？你请讲。”老苏显得非常客气。
“是这样，”关云天把老曹提到的“海天商务中心”烂尾项目的情况向老苏做了通报。
“关总，想让我做什么？”
“苏局，根据我的理解，烂尾项目一般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虽然曹局也了解到一些情况，但面对这样一个复杂项目，我认为应该从多角度，
全方位做更深入的了解，避免盲目行动。”
“据我所知，海天商务中心当初在我们局里是立过项的，属于省城的一处大型商业地产项目，我要打听一些内幕消息应该不会很难，不过企业内部的有些秘密，人家也不可能全告诉我。”
“尽力而为吧，能知道多少是多少，你们提供的信息作为昌达地产主要的决策依据，至于企业真正的内幕，当双方坐下来认真谈判的时候，我相信对方一定会主动说出来。”关云天道。
“那就好，我会尽快给你回电话。”
老苏本身就是发改局主管项目立项的副局长，社会人脉广泛，他从多个渠道证实，海天商务中心确实因为资金链断裂而成为如今的烂尾项目，他还通过财务部门的朋友得知，该项目已经完成了总投资的百分之五十五，目前，拖欠工程款一千五百余万，材料款两千余万，农民工工资一千万左右。
不得不说，老苏了解到的情况确实更加详实，但有一点跟老曹谈到的情况一致，那就是项目因资金链断裂而成为烂尾工程。
“苏局，那边投资人的背景状况怎么样？”关云天可不想跟背景复杂的人打交道。
“这个不用打听，我查阅了他们的立项备案，投资人是省城一家名为方圆控股的上市公司，那家公司从事机械加工行业，他们的主业盈利能力并不强，为了增强企业实力，通过政策性扶持，方圆控股得以上市，本想在股市上筹集一笔资金，用来开发商业地产，摆脱机械加工这种单一经营模式，谁知道半年前爆发了那场金融危机，股市崩盘，股市融资比预期减少了百分之四十，海天商务中心的资金链突然断裂，项目便没法往下进行了。”
“苏局，你知道海天商务中心占用的那块土地归谁所有？”
“我忘了说，那块土地就是原来方圆机械厂的厂址，他们现在搬到离市中心五十公里外的开发区去了。”老苏道。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海天商务中心的价值，是否包括那块土地呢？”
“应该包括，否则，光凭地面以上的建筑物，现在那么个框架，值不了几个钱。”老苏肯定地说。
“多谢苏局了解到的情况，让我先考虑考虑，过几天我有可能去省城，找你们商量这件事。”
关云天让老曹跟海天商务中心的项目业主联系，并把昌达地产公司的意向告诉对方。
要接手省城的烂尾地产项目，对昌达地产公司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按照昌达集团企业章程，这样的大事必须经过董事会讨论通过，才能具体实施。
关云天召集了一次临时董事会，把海天商务中心的情况向董事会成员作了通报，昌达地产的常务副总老薛一直在华源市的几个楼盘奔忙，对省城办事处的情况不甚了解，他首先问道：“到省城不做商品房开发，改做商业地产了？”
“并没有改做商业地产，因为省城的商业用地招标还要等几个月，咱们聘请的顾问正好提供了这么个烂尾项目的信息，我觉得这是一次涉足商业地产的机会，就让他们打听具体情况，原来那个项目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而成了烂尾工程。”
“大城市的商业地产是一块很大的业务，商业地产受很多开发商的追捧
，接手这个海天商务中心，不失为一次涉足商业地产的好机会。”叶佳怡道。
“项目应该是不错的，否则当事业主也不会投资开发。但有一个问题，接手这个海天商务中心，自然需要一大笔投资，如果昌达地产公司还想在省城往后的土地拍卖中投标竞购商业用地，资金方面就会吃紧。”财务总监老丁提醒道。
“资金确实有点吃紧，不过昌达集团因为发展的需要，金融机构的兄弟们应该给予支持吧？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大资金缺口，现在还没法跟金融机构打招呼。”现在做事情，关云天早就不像开始创业那会儿，整天为资金发愁了。
“关总，省城商业用地的价格，可不像下面的县市，动扎几百万一亩地，咱们可得先做好思想准备啊！”老丁作为财务总监，对企业资金的灵活运转，总是未雨绸缪。
“丁总提醒得好，任何事情，只要事先重视起来，到时候就不至于束手无策，资金方面的事，我会跟金融机构的朋友事先打招呼。关于海天商务中心，大家是什么意见？”关云天道。
董事会成员们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昌达地产公司介入商业地产的一次极好机会，只是有些风险还有待澄清，另外，他们看出来关云天对海天商务中心已经动心了，在拿不出充分的反对理由的情况下，全都表态支持。
只要征得昌达集团董事会的同意，关云天就可以投入一定的精力和资源，跟海天商务中心的业主进行接触。
没过几天，海天商务中心的项目业主给老曹回信，他们愿意把项目转让出去，老曹觉得自己在其中传话，既影响效率，又不能完全传达双方的意思，在征得关云天的同意后，他建议对方直接跟关云天联系。
果然，当天下午三点多，关云天接到一个来自省城的电话，“请问你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关总吗？”听声音，对方像一个年近六十的中年人。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市建委的曹副主任没跟你说吗？我就是海天商务中心的业主代表，你的年龄一定比我小，管我叫老楚就可以了。”
“哦，楚总，幸会幸会！”关云天道。
“听曹主任说，你们对海天商务中心很感兴趣，是这样吗？”
“楚总有所不知，我们是华源市的一家地产企业，正准备进军省城地产市场，是曹主任向我们推荐了你们的项目。”
“嗯，反正老曹是咱们的介绍人。关总，既然我跟你直接接触了，那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推开窗户说亮话吧，因为资金链断裂，我们这个海天商务中心现在成了烂尾项目，你要是有意接手的话，咱们可以进行深入交谈。”
“楚总，在对这个海天商务中心的状况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现在谈论是否愿意接手，我觉得还为时尚早。”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你，咱们面谈？”老楚倒是积极。
“面谈最好了，还是我去省城找你吧。”关云天道。
“我不像你那么忙，最好我去找你。”老楚坚持到昌达集团跟关云天面谈，一方面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有没有接手海天商务中心的实力，另外，老楚被一帮债主追的无处躲藏，也想借此机会出去清静一番。
第382章 触及具体问题
两天后，上午十点过，一辆黑色轿车驶近昌达地产公司大门口，门卫见车辆挂着外地车牌，没有马上开门，而是走近轿车跟前问道：“你们找谁？”
“这里不是昌达地产公司吗？我找你们关总。”右边车窗的玻璃自动降了下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回答道。
“找关总？对不起，他今天没来这里办公。”
“没来这里办公？也就是说，他还有别的办公场所？”
“这里是昌达地产公司，估计他今天去了昌达集团那边办公。”门卫回答道。
“哦，请问师傅，昌达集团怎么走？”
根据门卫告诉的昌达集团所在方位和走向，二十来分钟后，这辆黑色轿车驶进了昌达集团的大门，在昌达大厦前面停稳后，车门开处，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迈上几步台阶，进了大厦的自动门，向大厅保安通报以后，保安问道：“你有提前预约吗？”
“没有预约，但我们前两天通过电话，关总知道我这两天要来拜访他。”
“那你登个记，然后坐电梯上三楼，出了电梯往右拐，就能看见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
从昌达地产公司到昌达集团，再看这昌达大厦，老楚便意识到这昌达公司实力不俗，正在他思虑之间，电梯到了三楼，出来往右拐，果然看见隔了三间办公室，便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
走到门口，老楚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屋里传来“请进”的回应，他推开门，探进大半个身位，站在门口问道：“请问这是关总办公室吗？”
“是的，你请进！请问你是哪位？”关云天站起身来。
老楚走进屋，“关总，咱们前两天通过电话，我是省城的老楚，来的有点冒失，没提前通知你，不好意思啊。”
“原来是楚总，稀客稀客！你请坐。”关云天把老楚让到茶几正面的沙发上，并亲自沏了一杯茶，放到老楚面前。
“没想到关总有两处办公地点，我们先去了昌达地产公司，门卫说今天你在这边办公，我们又从那边跑了过来。”
“嗨，早知道你要来，我在那边等着多好。”关云天也在老楚对面坐了下来。
“没关系，正好到这里看看你们的公司总部，开眼界了。”
“楚总客气，你是省城来的，见多识广，到我们这乡下，开什么眼界呀！不伦不类，还请楚总莫要笑话。”
“岂敢笑话，省城来的又能怎么样？我都被人追的四处躲藏了，哈哈！”老楚苦笑一下。
“怎么回事儿？谁在追你？”关云天故作不知，装出非常诧异的样子，其实，因为海天商务中心拖欠材料款和农民工工资，老楚被人追 债，到处躲藏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你还不知道吧？嗨！都是因为这个海天商务中心，把我搞得灰头土脸，里外不是人，现在都不敢回家了。”老楚摇头道。
“省城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呀！不过即使海天商务中心有什么问题，不是说那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的项目吗？你仅仅是项目的法人代表，项目本身又不是你的资产，该怎么办按法律程序办就是了，怎么能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呢？”关云天道。
“按理应该是这样，但那些债主和包工头可不管那一套，没法跟他们讲理，但他们着急的心情，我也很理解，农民工拿不到工资，包工头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项目现在停下来了，没有资金注入，我有什么办法？”老楚两手一滩。
“是啊，各有各的难处，大家都不容易。”关云天倒很理解。
“不好意思啊，关总。大老远跑来，又是第一次见面，开口就在你面前诉苦，把咱们见面的目的都忘了。”
“没关系，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跟楚总一见如故。前两天咱们在电话里大致谈了谈，没有触及实际问题，你先说说海天商务中心的情况吧。”关云天道。
老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来历吧，海天商务中心是上市公司方圆控股的全资子公司，方圆控股的前身，是咱们省内比较有名的方圆机械厂，前些年，为了增强方圆机械厂的实力，通过政策扶持的方式，企业得以上市。因为在资本市场融到的资金没有合适项目，公司管理层想到了利用方圆机械厂的地皮做商业地产开发，于是，把原厂搬到了省城的工业开发区，在腾出的地皮上便有了这个项目。”
“也就是说，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跟那块地皮是连在一起的？”关云天问道。
“没错。但是，项目的框架刚起来，谁知道半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令股票市场风云突变，原本计划好的股市融资大打折扣，让项目的资金链断裂，没办法，我们只好停下来。”
“楚总，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项目的母公司是方圆控股，在子公司危在旦夕的时候，方圆控股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呢？”
“我说过，方圆控股是一家机械制造企业，但它的产品是通用设备，这些年除了数控机床那样的高端机械设备利润较高市场较好，普通机械设备行业，完全是在竞争惨烈，利润微薄的恶劣环境中苦苦支持，母公司能把自己的员工养活，能继续维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余力兼顾它的子公司！”老楚坦诚道。
“请问楚总原来也是方圆控股的职工吗？”
“不瞒关总，我本来就是方圆机械厂的行政副厂长，方圆控股决定开发商业地产，才派我过来主持这个项目。”
“哦----，顺便说一句，我们昌达集团的多位高管，也是董事会成员，以前就曾担任过大型国企的主要领导。楚总，根据你前面谈到的情况，看来方圆控股董事会，也同意将海天商务中心忍痛割爱了？”
“当然同意，这就是董事会的决定，没有他们的授权，我哪敢自作主张啊！”
关云天站起身来，为老楚的茶杯里加了些开水，然后坐下来，继续道：“嗯，除了债务逼迫，促使方圆控股董事会做出这个决定，还有别的原因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债务原因甚至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母公司方圆控股没有资金继续往项目上投了。根据此前的预算，迄今为止，满打满算，项目投资才完成不到百分之六十，要使项目最终建成，并投入运营，起码还要投资两个来亿，方圆控股董事会实在想不到在哪个地方能搞到这笔钱。”老楚道。
中午，关云天陪着老楚吃了顿便饭，“楚总，我已经为
你和司机安排了宾馆，今天在这里住下，午饭后你休息一会儿，咱们下午接着谈，两点左右我派司机去宾馆接你，”
“让你安排宾馆，多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回去吧，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着急回省城有事吗？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就在这里住下吧，咱俩中午没喝酒，晚上正好陪你喝几杯。”
想起回省城就要面对那些无法解决的困难，老楚内心巴不得在这里住下来，图个清静，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好吧，尊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关总了！”
下午两点过，关云天派司机把老楚接到昌达大厦，司机告诉他：“楚总，关总在会议室等你，我带你过去。”
司机将老楚带到位于二楼的小会议室，推门进去，除了关云天，见屋里还有一人，原来，昌达集团财务总监老丁，也要参加下午的会谈。
关云天把双方做了相互介绍后，会谈再次切入正题，沿着上午的思路，他问道：“楚总，你能把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的情况介绍一下吗？比如说原计划的功能、建筑面积，预算情况、目前所处的状况，等等。”
“没问题。这个项目的建筑面积近六万平方米，原想建成一个集购物、餐饮、商务宾馆于一体的大型商务中心，当时预算投资近五个亿，现已完成的投资额度接近百分之六十。到现在，项目已经停建半年，目前，拖欠工程款和材料费近四千万，还有将近一千万的人员工资未能结算。”
“楚总，在人们的印象中，烂尾工程一般都会涉及很多麻烦，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债务吗？”老丁问道。
“一般烂尾项目是比较麻烦，但这个项目有点特殊，因为投入的所有资金，都出自其母公司在资本市场的融资，没有一分钱贷款，它的债务关系就简单多了。刚才我谈到的，包括了项目涉及的所有债务。”老楚道。
“嗯，债务关系确实明晰。如果你们要把项目转让出去，当然是连项目占地一块儿转让了，楚总，我想知道，那块土地的价格，你们做过评估吗？或者你估计，那个位置的地价，大致在多少钱一亩？”关云天道。
老楚一皱眉，“土地价格？哎哟，我们没做过评估，不过就那个位置，我估计怎么也得四五百万一亩吧。”
“没关系，这个好办，到时候可以聘请第三方机构进行评估。”老丁插话道。
“还要评估吗？评估费怎么算？据我所知，评估费是按评估物的价值取费的，那样算下来，评估费也是一笔可观的费用。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出不起这笔钱。”老楚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楚总，项目投资都是实打实的，有财务账目可查，但土地价格，既不是你刚才所说的四五百万一亩，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为了对双方公平，只能请第三方机构评估，即使花点评估费，也在所不惜，至于你提到的评估费出处，还是以公平公正为原则，双方均摊，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问题是我们拿不出这笔钱呀！”
“这更好办，你们那一份评估费由昌达集团垫付，将来从项目转让费中扣除就是了。”
“主意是不错，就先说到这里吧，我回去得向董事会汇报，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第383章 如此甚好
老楚作为海天商务中心的项目负责人，连两家均摊的土地评估费都不能明确表态，还要征求方圆控股董事会的意见，这不免让关云天心生疑问，评估费这样一笔小钱你都说了不算，往下深入谈判时，面对越来越重要的问题，老楚岂不是更不能做主？要是那样的话，跟老楚谈判就是白费精力，无谓地浪费时间。
“楚总，恕我冒昧，这土地评估费分摊到你们头上，最多也就三五十万块钱，怎么还要董事会同意？你是该项目的法人代表，连这么点权利也没有吗？”关云天道。
“关总有所不知，因为弹尽粮绝，现在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的所有财务权力已经被方圆控股收回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今天到你们这里来，发生的费用我还得让方圆控股董事长签字后，才能报销。”老楚无奈地说。
“那咱们继续往下谈判，遇到的问题肯定都比这个重要，你又做不了主，谈判还有什么意思呢？”关云天直言不讳。
“关总多虑了，评估费涉及到现金支出，跟其他问题是两码事，可以这么说，只要不动现金，其他事情我都能全权代表。”
“可是楚总，土地评估费你要是定不下来，其他事情也没法往下谈呀！”老丁插话道。
“虽然土地评估费需要经过董事会讨论，但我估计能够获得批准，按你们提出的方案，先由昌达集团垫付，以后在转让费中扣除，这就不需要方圆控股出资了，只要不让他们拿钱，一般情况下董事会都不会反对。”老楚似乎很有把握。
“如此甚好。楚总，海天商务中心转让出去以后，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认为这个项目是继续沿着你们以前的思路，做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集购物、餐饮和商住于一体的商务中心，或者改建成写字楼，还是直接做成高档住宅小区？这三种方案，你认为哪个更有利？”接手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关云天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但广泛征求外界的意见，特别像老楚这种业内人士的看法，他认为很有必要。
老楚略感诧异，“哎哟，你们这是要改变规划呀！”
“改不改变规划那是另一回事，咱们就事论事。”
“可是我觉得要想改变规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这个先放一边，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关云天道。
老楚思考片刻，“做成高档住宅小区，自然是利益最大化，沿着以前的规划，做成综合性商务中心，风险最小，如果完全做成写字楼，我认为是风险最大的选择。”
“你认为综合商务中心风险最小？楚总，你要知道，现在电子商务对实体经营门店的冲击，简直超乎想象！这免不了对购物商场的经营造成负面影响，要是由此引起商场招商的不顺利，我倒认为这是一种风险最大的选择。”关云天道。
“关总，电子商务对实体经营门店的冲击确实巨大，但要分哪种情况，在电子商务的冲击下，那些经营低档货和日用品的实体门店，真的是哀鸿遍野。也许你不常购物，要不你问问昌达集团那些中高层管理人员，他们的中档或者高档服装或用品，有几个是通过电商渠道购买的？”老楚对此好像早就做过分析。
“嗯，这倒没注意过。丁总，你一般情况下怎么购物？”
老丁伸手在头发上捞了一把，“也许我年纪大了些，对新事物接受的稍微慢点，到现在为止，我的所有用品，还都是在实体店购买的，当然，将来不好说。”
“也就是说，如果把将来的商务中心定位为中高档商品的经营场所，招商还是不成问题的？”
“关总，下次你再去省城，建议你抽点时间去大商场和大型购物中心看看，实地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说实话，假如你购买一块几千上万，甚至几万十几万的腕表，或者购买一套价值数万的西装，你是选择实体门店还是电商渠道呢？实体门店的购物体验和环境，是一种商业文化，那是电商永远也无法取代的。”不得不说，老楚在这方面确实有独到见解。
说实话，关云天出生于农村，从小生活在贫困的环境里，成家立业后，又把精力完全用在企业的经营管理上，他的穿戴完全由妻子周媛媛打理，购物对他来说是一件近乎陌生的事，他对老楚提到的什么商业文化购物体验，确实没有任何概念。
虽然对商业文化不甚了解，但关云天认为老楚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作为海天商务中心的法人代表，老楚对有关领域是有所研究的。
“楚总，你对电商和实体门店的见解颇有新意，在电子商务如日中天的现在，能坚持这样的观点，恐怕并不多见，我们会认真考虑这件事。不过你认为把项目功能改成单纯的写字办公楼，面临的风险会最大，你能谈谈其中的原因吗？”
“这个很简单，近六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是个什么概念？在那样的位置，如此大面积的写字办公楼，我担心出租率达不到预期，如果空置率超过百分之二十，那就造成很大的浪费了。这就是我说的风险所在。”老楚道。
“嗯，那个位置租金还不能低了，可租金高了还真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空置率，这个确实值得注意。”关云天道。
会议室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半，关云天觉得事情谈到现在，双方应该定个书面意向，今后才好按计划往前推进。想到这里，关云天建议道：“楚总，对于现在的海天商务中心，既然你们愿意出让，我们也愿意接手，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签署个意向协议？”
“关总，今天我来拜访，正是带着这个目的，如果连个意向协议也没有，我回去恐怕都不好交差。因为你们在前面一直关注其他问题，我才没好意思提出来。”老楚道。
“其实咱们想到一块儿了，你大老远过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找我聊天，既然咱们双方都有意向，就应该把事情往前推进。现在商量一下意向协议的内容吧。”
在座的三个人经常跟协议或合同打交道，对协议的有关条款非常熟悉，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商定了一份“关于海天商务中心转让意向书”，关云天叫来集团公司办公室的文员，经过书面整理后打印出来，双方各执一份。
下班后，关云天让财务总监老丁和行政总监老徐作陪，在县城的一家规格很高的酒店款待老楚。席间，了解到老丁和老徐曾经是大型国企的高管，老楚非常好奇，“关总，你是怎么把丁总和徐总
这样的人才聚集到昌达集团的？”
“要找到他们并不难，我可以委托给猎头公司去做，关键是要让人才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志同道合，否则，即使人才到了你的单位，最终也会离开。”
“是啊，都说要志同道合，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却没有多少。别说他们这种来自外市外省的，就是我们那种班子成员都是当地人的企业，班子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还搞得相互不服，四分五裂。”老楚道。
行政总监老徐插话道：“关键要看一把手的作为，这一点关总做的确实好。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跟关总一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把事情做好，在昌达集团这个班子里，大家各负其责，心里只有工作。关总做事公平公正，班子其他成员也是光明磊落，不做不利于公司的事，不说不利于公司的话，这就是我们的原则。”
“是啊，一把手和班子成员能做到这种程度，自然就会形成一个团结的整体。”老楚不无羡慕地说。
闲聊中，关云天提出一个题外话题，“楚总，这个海天商务中心转给我们以后，你就得回到方圆控股班子里吧？”
“哎哟，这个事儿呀，我倒是想回去，可方圆控股班子里的现有成员未必欢迎我，究竟能不能回得去，还是个问题呢。嗨，我也想过了，如果回不去，我就申请退休，反正还有不到一年，我就到退休年龄了。”老楚道。
“为什么回不去？你原来不就是方圆机械厂的行政副厂长吗？”关云天道。
“哼，为了达到不让我再回领导班子的目的，有人在背后造谣，说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毁在了我的手里，简直是胡说八道！”老楚非常愤怒。
“连局外人都知道这不是事实，这个项目成为烂尾工程，完全是因为资金链突然断裂所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的一把手应该辨明是非，还你公道，所以，你回到方圆控股的领导班子里，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关总，你要是他就好了！我们那个一把手，最大本事就是和稀泥，我看他的是非观念都快丧失殆尽了。随他吧，我还是那句话，回得去就回，回不去就申请退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是啊，人要学会放弃，不要争一时之利，退一步，说不定真是海阔天空呢。”关云天这话，意味深长。
......
根据双方签署的意向协议，接下来的工作分为两个部分，第一，聘请第三方机构做土地价格评估，第二，在海天商务中心项目方的配合下，由昌达集团派人核实具体投资额度。
电话里，关云天让老楚在省城寻找一家信誉良好的土地评估机构，因为涉及到评估费，老楚推脱道：“关总，我对这些机构一点也不熟悉，还是你们出面寻找评估机构吧。”
关云天知道这是老楚为了逃避评估费的说辞，“我们寻找的评估机构，你们不会信不过吧？”
“关总何出此言？我可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呀！”老楚急忙辩解道。
“那就好，其实不管谁找的评估机构，评估结果当然不用质疑，但评估费却需要得到咱们双方的认可。”
第384章 那怎么行
说到省城的土地评估机构，在几年前开发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时，为了把土地承包费确定的公平合理，关云天曾聘请了省城一家信誉良好的机构做评估，今天遇到这件事，既然老楚把事情推到昌达集团这边，关云天首先想到了那家评估事务所。
在抽屉里拿出个记事本，从其中找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关云天用面前的座机电话打了出去，电话接通后，他问道：“请问是永廉土地评估事务所吗？”
“是的，请问你找谁？”
“具体说不好，就找你们管评估业务的负责人吧。”
“哦，请稍等。”
过了将近一分钟，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永廉土地评估事务所，请问你是哪位？”
“我姓关，这里是昌达集团公司，我们有一宗土地评估业务，想向你们咨询一下，请问领导贵姓？”
“我姓贾，在永廉事务所主管评估业务，你有什么问题要咨询？请讲吧。”
关云天把情况说了一遍，“贾所长，昌达集团在六年前跟你们事务所合作过一次，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记得当时好像你还来过我们这里。”
“昌达集团----，你们是富源县那家企业吧？想起来了，对，我是去过你们那里，当时你们是为一些山地做评估。这才几年，你们的企业都发展到省城了，真是没想到啊！”
“贾所长，今天打电话，主要想咨询一下两方面问题，第一，你们评估省城的商业用地，评估费怎么收取？第二，如果聘请永廉事务所做评估，需要哪些手续和资料？”关云天道。
“实际上，评估费都有政策规定的收取比例，这个比较公开透明，另外，评估城市商业用地，只需要土地部门核发的土地使用证，那上面有我们需要的各种信息。”
“也就是说，评估费没有任何优惠的可能了？”
“念及你们是老客户，也许可以打个折，不过具体优惠多少，我说了可不算，到时候看吧。”
“好，等我们拿到土地使用证，再过去找你。”
关云天又拨通了老楚的电话，“楚总，土地评估需要土地使用证，你把它准备好，这两天我过去取。”
“土地使用证？没在我手里呀！”老楚为难地说。
“没在你手里？你是项目的法人代表，土地使用证怎么可能不在你手里呢？”关云天很不理解。
“嗨，这不是债主把我们告了嘛，方圆控股管理层怕被法院执行，跟我一商量，我也没想太多，就同意把土地使用证上交到母公司了。”
“那怎么行？人家土地评估需要这个证件，而且将来跟我们交接，土地必须过户，这土地使用证放在他们手里能拿出来吗?”
“我问一下再给你回复。”
老楚向方圆控股管理层询问，得到的答复是，用于土地评估只能给复印件，如果将来项目成功转让了，跟昌达集团办理交接时，在对方履行完合同规定的义务后，才能交出土地使用证原件。
幸好，评估事务所只是想从土地使用证上获取诸如土地面积、区位、出让方式和使用年限等信息，对复印件和原件没有过分要求。
几天以后，关云天来到省城，从老楚那里拿到土地使用证复印件，
直接去了永廉评估事务所。
见面以后才知道，现在的永廉事务所所长，正是当初给昌达集团评估山地的评估小组组长，而现场评估负责人，恰巧就是这位老贾，他现在是事务所主管业务的副所长。
看了关云天带去的土地使用证复印件，贾所长像发现了什么，“想起来了，这块地上不是有一个烂尾项目吗？关总，你们怎么跟这块地扯上联系了？”
关云天笑了笑，“贾所长也知道那个烂尾项目？”
“怎么不知道，我每天上下班都要从那个路口经过，项目的框架早就起来了，看上去建筑面积还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半年多前，项目突然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你还不知道原因吗？半年多前，项目方的资金链就断了，还能有什么动静呀！不瞒贾所长，我们昌达集团准备接手这个烂尾项目。”关云天道。
“评估土地价格，就是为了收购这个烂尾项目吧？”
“是的，为了公平，谁也别吃亏嘛。”
“关总，按理说这种事应该由项目方出面聘请评估机构，你们出面，不是反客为主了吗？”
“我也没想揽这件事，但是项目方不出面，非要推给我，下一步我连他们的项目都要接过来，也不差这点事了。”关云天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对方是怕出评估费吧？”
“他们又没跟你接触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这一行干了多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像这种躲在身后不露面的，就是怕出评估费。关总，恕我直言，跟这样小气的单位打交道，又是接手烂尾项目，你们可得小心呀！”因为曾经跟昌达集团合作过一次，老贾以老熟人的身份提醒道。
“多谢提醒，正是为了小心谨慎，我们才不认可对方的报价，要求对土地进行评估，至于谁承担评估费，我们没考虑那么多。贾所长，评估费的取费标准，你给定个价吧。”
“既然是老主顾，从我这里说，按取费范围收取的话，肯定是就低不就高，但还要征得所长的同意。”这老贾也是个滑头，他故意这么说，好让关云天领他的情。
“你不是说还可以打折吗？”
“已经就低不就高了，还打什么折呀！”
“咱们不是朋友嘛，你不能像对待外人那样对待我们吧，提到土地评估，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事务所，你说咱们够不够朋友？”要是想忽悠，关云天也用不着跟别人学。
“已经按最低标准取费了，最多给你打九折。”
“贾所长，我就跟你明说吧，这笔评估费，完全由昌达集团承担，而且，我们昌达地产公司已经在省城成立了办事处，马上就会在省城开展业务，咱们往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这次的评估费，你就不能打个八折？”关云天同时洒出诱饵。
“哎哟，关总这是给我出难题，我哪有这么大的权限啊！”
“跟你们所长商量一下，就这么定了，评估费打八折，改天我请你们喝酒。”关云天道。
“好吧，我们商量后再说。”
“别再商量了，抓紧时间工作吧，那边还等着评估结果呢。”
离开永廉评估事务所，司机拉着关云天来到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
办事处，由财务总监老丁从昌达集团财务部派出的一名高级会计师，正在这里跟海天商务中心的财务人员核实账目。
午饭时，关云天跟这名会计师同坐一桌，“这么样？账目现在核实到什么程度了？”关云天问道。
“还不到一半呢，他们的账目比较混乱，核实起来很麻烦，有些账目，就连他们的会计也说不清楚。”
“那怎么办？”
“我们采取的办法是，把清楚的账目放到一边，不清楚的账目放到另一边，不耽误往下开展工作。”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是，对那些不明账目，你们打算最终怎么处理呢？如果一概不予承认，对方能同意吗？”关云天道。
“关总，我正想就这个问题征求你的意见呢，对那些来路不明的账目，按理说就应该一概不予承认，因为财务制度就是这么规定的。”
“你说的来路不明的账目，都分哪几种情况？解决这个问题，应该分门别类，区别对待，不能搞一刀切。”
会计师想了想，“大致有这么几种情况，第一，白条；第二，普通收据；第三，礼品发票和招待费。这些支出如果算作投资的话，昌达集团就太吃亏了。”
关云天点点头，“从目前已经核实完成的情况来看，这三种情况的账目，占总数的比例，大概有多少？”
“大致要占百分之十五到二十。”
“哟，这个比例不小啊，要是一点半点也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但百分之十五到二十，那可不是个小数。按老楚所说，如今已完成总投资百分之五十五的话，在已经投入的二点五至三亿投资中，这样的账目要占到四五千万，必须认真对待。”关云天道。
“可是，要甄别每一张白条，每一张普通收据，每一张礼品购物发票及招待费收据的合理性，谈何容易！不仅费时费力，而且也不可能把事情彻底搞清楚。”会计师道。
“我说的认真对待，不是要你们甄别每一张收条的合理性，而是要求在核实过程中，把工作做得更细，你们只管做好不合理发票的分门别类就可以了，剩下的工作我去做。另外，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我让丁总再派两名帮手过来协助。”
核实账目的工作完全超乎预想，即使老丁又派来两名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协助，这项工作也用了三个星期才完成，而永廉评估事务所的土地评估结果，只用了不到十天就给出了评估报告。
关云天在第一时间将评估结果通告老楚，“什么，评估结果出来了，那块土地的价值才每亩三百五十万？”老楚很诧异，他甚至不相信这个评估结果。
“这是一家省城非常正规，而且信誉良好的评估机构做出的评估结论，我把评估报告的关键几页用传真给你发过去，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关云天道。
看了发过来的传真，老楚对永廉评估事务所的资质和评估过程没有异议，但还是认为三百五十万一亩的地价有点低，他再次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传真我看了，其他没有什么，但这地价......”
“你是不是认为地价评估低了？但这件事跟我无关，那是人家评估事务所按照有关政策规定做出的客观评价，不是任何人的想当然，我仔细阅读了评估报告，计算过程中的每一个数字，都是有依据的，不信的话，你拿去仔细看看。”
第385章 可以随时放弃
老楚对地价评估结果耿耿于怀，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他是怕自己没法跟母公司方圆控股管理层那几个领导交差，“关总，其实我对评估结果并不在意，我完全相信第三方机构的评估结论是公正的。”老楚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关云天有点不耐烦了。
“嗨，我也是当差的，尤其现在成了败军之将，自己负责的项目成了烂尾工程，在母公司管理层说话没有一点分量，我是怕管理层的领导对土地评估价格不满意。”老楚道。
“他们不满意？他们想把那块地卖到多少钱一亩才满意？不满意好办，让方圆控股自己拿钱，聘请另外的评估机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那块地评出个什么离奇的价格！”
“关总，那不是为难他们吗？要是能拿出钱，早就拿出来了，哪用得着等到现在呀！”
“还是嘛，他们不愿出钱，还嫌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只顾他们满意了，我还不满意呢！你还可以转告他们，别看昌达集团把土地评估做完了，对这个项目，我们可以随时放弃！”关云天这话，也是说给老楚听的。
“关总别介，你们不能放弃呀！”这下该老楚担心了。
“有啥不能的？买卖双方自愿，看着不合适，我们有权选择退出！”关云天满不在乎地说。
“有事可以商量嘛，别动不动就退出，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把你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但别放弃。”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你不是很怕母公司的管理层不满意吗？我也没说要放弃，只想告诉你，让方圆控股管理层的领导们知道，对于这笔买卖，我们昌达集团不是非做不可！”
老楚当然听出了关云天的意思，“好说好说，方圆控股管理层的工作我去做，尽管我在他们那里人微言轻，但处理这个烂尾项目，他们还离不开我。”
“那你抓紧时间向他们如实汇报，不要藏着掖着，第三方机构评估出来就是这个价格，昌达集团不可能多付一分钱。”
不出所料，当方圆控股管理层的七名董事会成员知道土地评估价格以后，没有一个对这个价格满意，“不可能！那个区位虽然称不上黄金地段，起码也应该算作准黄金地段，每亩土地才评出三百五十万？参与评估的人吃了多少好处？”因为气愤，这位董事会成员的话显然偏激，说是信口雌黄也不为过。
“没有依据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不过这个价格确实偏低。咱们不懂土地评估专业，不知道他们以什么作为评估标准？”方圆控股董事长看起来比较理智。
老楚解释道：“评估报告的大部分内容我都看了，关于土地评估，政府职能部门有一套完整的标准，从评估报告看得出来，价格核算过程中采用的所有数据，都有据可查，起码从评估报告上看不出什么可疑迹象。”
“你说的评估依据，是不是全国所有评估机构都采用同一套标准？还有没有不同的标准？就像咱们机械行业一样，有国家标准，部颁标准，行业标准等等。”
“其实我也不懂，据说在评估行业，只有一套由国土部门颁发的标准，全国各地的所有评估事务所都采用统一标准。”老楚停了停，故意说道：“各位领导，要是对评估结果有疑问，
咱们也可以花钱再找一家评估事务所，对地价重新评估。”
虽然知道老楚在故意出难题，但这话听上去没毛病，所以，几位班子成员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嗨，你这不是难为我们吗？要是能拿出这笔评估费，哪还用得着对方出面找中介机构啊！”班子里主管财务的副总说道。
“既然如此，各位领导认不认可评估给出的土地价格？”
现场气氛凝重，就连方圆控股董事长也沉默不语，见此情形，老楚再次说道：“上午跟对方沟通时，他们希望咱们这边尽快表明态度，行还是不行，咱们得有个痛快话，因为对方还有其他事情，昌达集团并不非要参与这桩交易，人家随时可以选择放弃。”
方圆控股主管经营的副总不以为然，“你别听对方咋呼，我就不信他花了好几十万评估费，说放弃就能放弃？吓唬谁呀！”
说话的这位副总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老楚点点头，“说的没错，对方已经花了接近一百万的评估费，这笔钱扔掉确实很可惜，但是，跟整个海天商务中心七八个亿的转让费比较，一百万就只能算是个小钱了，如果我是对方，在自己认为不合适的情况下，我宁愿扔掉这一百万，也不会勉强涉足这桩生意。”
“另外，昌达集团是闻名全省的大企业，年产值近五百亿，利润应该也不少，一百来万对他们，可能也就相当于一笔学费钱。所以，我觉得对方的话也不全是咋呼。”
老楚本人非常愿意促成这笔交易，一旦海天商务中心转让出去，他身上的担子就卸下来了，那些债主的债务就能成功解套，到时候老楚也就浑身轻松了。
对于母公司管理层这帮领导的态度，老楚颇感失望，他想利用关云天说的话，给这帮人一些刺激。
其实，方圆控股管理层的主要领导，跟老楚的想法基本一致，七八个亿的资产放在那里，每一天损失的效益，即使按银行利息计算，也是一大笔钱，早一天转让出去，就早一天止损，作为上市公司的高管，岂能不知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方圆控股董事长问道：“能不能把评估报告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这个----,我得问问。”老楚犹豫道，他认为方圆控股没有出评估费，还想要评估报告，这要求有点过分。
随后，老楚给关云天打电话，提到评估报告的事，关云天当即问道：“他们是不是对评估结果有异议？”
“也不能说有异议，他们对评估结果大体是认可的，但管理层主要领导想看看评估报告里面究竟是怎么说的。”老楚打着圆场，他怕把关云天惹火了，昌达集团一旦放弃，那就前功尽弃了。
“如此说来，那就是信不过我了？”
“也不是信不过你，他们对这件事虽然持积极态度，但是关总，我觉得让他们看看评估报告，满足他们的心愿，有利于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过了将近一分钟，关云天才说道：“好吧，但是只能给你们复印件，原件要留在我们手里。”
“复印件？”老楚想了想，“也可以，但是，请你们的工作人员连报告的封面封底，一页不落地印下来，并简单装订一下，用特快专递寄到我这里。”
“要求还挺高，好吧，尽快
给你寄过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老楚就收到了昌达集团用特快专递寄来的土地评估报告，他从封面到封底挨页翻了一遍，发现一页不少，便马上将报告送到方圆控股董事长手里，“这是评估报告的完整复印件，你请过目。”
“怎么是复印件？”
“哦，人家花钱做的土地评估，报告原件据说昌达集团存档了。”老楚敷衍道。
此话在理，董事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翻开报告，认真研读起来，老楚在一旁问道：“董事长，我需要在这里等候吗？”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谁知，老楚回去后，一等就是四五天，母公司那边音信全无，这样无谓地等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老楚把电话打到方圆控股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我是老楚，那个土地评估报告，请问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怎么，你有事？”
老楚真想骂人，看完了你不告诉一声？“董事长，我想问问，你对评估报告有什么印象？”
“有理有据，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就是说你认可评估结果了，既然如此，项目转让的后续工作，是否可以继续往前推进？”老楚步步为营。
“可以往前推进，难道这段时间你把工作停下来了？”
“不是害怕你们管理层不认可评估结果嘛，但也没有完全停下来，只是放慢了速度。”
一听这话，这位董事长便有些火了，“老楚，你是老同志，管理层信得过你，才把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没想到你如此消极，让几个亿的资产烂在那里，眼看着每天的巨额损失，你作为方圆控股的老员工，也算是个老领导，难道你不觉得心痛吗？”
这几句话让老楚顿时懵逼，稍微定了定神，他清醒过来，感到怒火中烧，这都尼玛哪儿跟哪儿呀？你们管理层疑神疑鬼，犹豫不决，最后倒成了我的工作消极？有错误全推给别人，有成绩权归你们自己，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原则？报告看完了，是好是坏，你连一个屁都不放，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老楚非要找那位董事长打一架不可。
“董事长，怎么能说我消极呢？我一直在多方奔走，努力促成这笔交易尽早达成，看着几个亿的资产趴在那里，我比谁都心疼！”老楚显得很委屈。
也许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这位董事长稍微缓和了语气，“行啦，抓紧时间往前推进吧，土地评估的事，就这样了。”
放下电话，本来想马上跟关云天沟通，土地评估结果得到了母公司管理层的认可，接下来可以加速推进其余工作，但老楚余怒未消，他什么也不想做，干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老楚面前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懒洋洋地伸手接了起来，“喂，哪位？”
“楚总，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你们管理层的领导看完评估报告了吗？他们什么意思？”
“关总，实在对不起，本来应该我给你打电话的，有点事耽误了。评估报告领导们看完了，他们对评估结论基本认可。”
“哦，那就好，这两天你别远走，我要去省城找你商量工作。”
第386章 凡事得有度
昌达集团财务部派往省城核实项目投资的三名财务人员，已经完成了账目核实任务，并于三天前返回了公司总部。
三名财务人员第一时间向关云天汇报了核实的全部经过，“总体而言，对方的账目确实存在管理松散，不合理账目较多等问题，我们按照你上次的指示，将不合理账目分门别类，最后还做了统计，这是统计结果。”说着，那名高级会计师从包里取出三张4a打印纸，递给关云天。
“从财务专业的角度分析，那些不合理账目都是不能入账的吗？”关云天本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过多纠缠。
“说实话，但凡够得上擦边球的账目，我们都让其入账了，现在挑出来，占整个已有投资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这些不合理账目，真的是跟财务制度沾不上边，无论如何也没法入账。举个例子吧，按规定，他们的招待费每个月不能超过五万，可是有好几个月，招待费都达到了十五六万，甚至二十来万，一般而言，超标个万八千的，都准予入账了，可这超出标准两三倍的招待费，你说怎么处理？如果硬往里塞，将来项目竣工后，财务审计那一关，绝对过不去。”高级会计师分析道。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好吧，我看看再说。”
关云天从头到尾将统计结果看了一遍，按照这个比例，在已经投入的近三亿资金中，不合理账目起码要占到四千来万，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在签订转让合同之前，一定要跟项目方谈判，对于如此大的一笔不合理开支，昌达集团不能随便认账。
带着账目核实的统计结果，三天以后，关云天来到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他给老楚打电话，“楚总你好，今天没有外出吧？”
“没有，前几天你不是让我不要外出，等着跟你一起商量工作吗？我正在家里等着你呢。”老楚道。
“那好，我到省城了，你来我们办事处吧，我在会议室等你。”
二十多分钟后，老楚到达昌达地产公司办事处，工作人员把他领到会议室门口，并告诉他：“关总在里面等你。”
推门进去，只见到关云天一人在场，“关总，什么时候到的省城？”老楚问道。
“上午一早过来的，你坐吧，那是工作人员给你沏的茶。”关云天指着跟他斜对面的位置招呼道。
老楚坐下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方圆控股管理层终于认可了土地评估结果，这下总算可以把工作往前推进了。”
“楚总，你们母公司管理层那几位领导还真是很有意思，亏得他们还是上市公司管理层的领导，连第三方机构的评估结果也要怀疑，难道方圆控股的年报都是他们编出来的？莫不是自己经常造假，也怀疑别人都在造假？”关云天挖苦道。
“你还对前几天那件事耿耿于怀呀？嗨，他们几个就是虚张声势，其实，实际情况究竟怎么样，他们连一点数也没有。”
“我倒不是耿耿于怀，要是其他人说三道四还情有可原，他们作为上市公司高管，对第三方机构的评估结论采取怀疑态度，实在不应该，因为上市公司的审计报告，也是出自第三方机构，这是行业通行规则，只要资质没
有问题，怀疑就是多余的。”
“哟，关总对上市公司的管理流程也很熟悉嘛！”
“不瞒你说，我们昌达集团旗下，原来也有一家上市公司，只是因为公司发展战略规划的改变，在前年才让出了上市公司第一大股东的位置，把精力用来发展其他产业，不过至今我们还是那家上市公司第三股东。”
“了不起！怪不得昌达集团的各项管理都很严谨。好啦，咱们把前几天那不愉快的一页翻过去，眼睛向前看。”老楚道。
“我不会跟你们母公司那些人一般见识，今天我来省城找你，目的就是想把工作往前推进，不过有些事情需要事先明确一下。”关云天道。
“哦，需要明确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吧，项目前期投资的财务账目核实工作，已于几天前结束，从核实结果来看，里面存在一些问题，咱俩坐下来，先把这些问题谈清楚，再继续往下谈。你先看看这个。”说完关云天将几张4a打印纸递给老楚，“你看得仔细点，不着急，我等着你。”关云天故意强调一句。
用了二十来分钟，老楚把纸上写的内容看了两遍，然后抬头问道：“内容我看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那些都是项目前期发生的不合理开支，按照财务制度，这些账目是不能入账的。”关云天道。
“这就怪了，为什么我们当时的财务人员就认为这些都可以入账呢？”老楚大惑不解。
“恕我直言，我都能猜到，那是你强迫他们那么做的，你是法人代表，财务科的工作人员当然要听你的啦。这次双方的财务人员坐在一起核实账目，我们的工作人员强调财务制度和准则，你们的财务人员无可辩驳，也得承认财务工作的通行准则，这些不合理账目，是经过双方工作人员协商一致的结果。”关云天道。
“关总，对于这些所谓的不合理账目，你想怎么处理呢？”
“这正是我找你商量的目的，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老楚皱了皱眉头，“关总，咱们都是做企业的人，在企业的日常管理中，进进出出那么多账目，发生的每一笔费用，不可能都有正规发票呀！这方面你应该有体会吧？”
“当然有体会，我也很理解，但凡事得有个度。我举个例子，比如说招待费，按规定每个月有五万块额度，但你看看，好多个月，你们发生的招待费可不是五万呀，而是十五万，甚至二十万！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确实有超标的时候，不过都是迎接上级检查，开现场会，等等活动发生的费用，我在其中没有私利。”老楚赶忙撇清自己。
“楚总，我既不是检察院，也不是审计局的，我对其中的具体情况不感兴趣，咱们就事论事，只谈账目的合理与否。”
“从财务制度衡量，当然不甚合理。关总，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说对这部分账目，该如何处理吧。”
“本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却一再问我怎么办，要我说的话，既然属于不合理账目，那就不能入账，昌达集团也不予承认。”
“不承认？可
是钱已经花了，即使是招待费，也是为了项目的顺利开展，这些花费跟整个海天商务中心是一个有机整体，这样草率地处理，怕是不合适吧？”老楚道。
“楚总，昌达集团经我之手亲自筹建的面目，就有好几个，投资从几千万到几十个亿不等，我的体会是，作为项目方，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主动权在咱们自己手里，现在又是买方市场，好像别人求咱们的时候更多一些吧？除了项目开始阶段需要办各种手续，跟职能部门打交道，请客送礼多一些，项目建设期间，似乎不需要花多少招待费。”关云天道。
“商务中心这种行业，情况比较特殊，你用工业项目作比较，恐怕有失公允啊！”
“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消防问题吗？工业项目不仅涉及消防问题，还有更重要的环保和安全生产问题，哪一项也不好糊弄，但我也没花这么多招待费。还有，你们的白条涉及的金额高达近千万，烟酒消费也太多，甚至还有高档服装和名表，这些东西，跟项目建设根本不搭界，你觉得入账合理吗？”
老楚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四千来万的不合理账目，要是被昌达集团全部去除，将给方圆控股造成不小的损失。正如老楚自己所说，海天商务中心从筹建至今，除了陪吃陪喝，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出格行为，因为他是被方圆控股管理层委派过来当项目的法人代表，老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有风吹草动，他这个法人代表随时可以被拿下，所以，老楚格外小心，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方圆控股管理层的几位领导，他们把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当做唐僧肉，因为上市公司财务管理非常严格，领导们彼此心照不宣，将自己发生的很多费用都拿到这里报销，由于老楚受董事会委派，七名董事会成员，没有哪位他敢得罪，所以，在处理财务账目的问题上，老楚实际上是个傀儡。
这样的难言之隐，老楚当着关云天的面，不敢轻易说出口，他只得跟关云天软磨硬泡，“关总，我说的情况特殊，不是指那方面，真要是跟职能监管部门打交道发生的费用，在财务账目上倒好办。”
关云天看出老楚有难言之隐，“楚总，你有什么事不好说出来吗？既然找你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希望咱俩推心置腹，否则，问题解决不了，双方的生意就没法往下谈。”
“既然昌达集团旗下曾经也有上市公司，我说海天商务中心是方圆控股的全资子公司，相信你会明白这个概念，我是被方圆控股董事会委派过来主持项目建设的，而且海天商务中心投入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方圆控股，所以，我在这个位置的处境，你能想象得到吗？”老楚神情淡然地说。
“怎么，他们没有给你足够的权力吗？”
“我是项目负责人，管理层给足了项目建设的指挥权，否则项目建设就不能正常开展，但是，在最关键的财务权利上，要受到很多肘制。”
“哦，那就是放权不彻底呀！没有财务权利，你怎么开展工作？”关云天觉得不可思议。
“项目建设过程中，我倒是有采购物品，支付费用的财务权利。”老楚还是没把话说完。
“这不很好吗？要不，你还想要什么权利？”
第387章 休想敲竹杠
因为昌达集团有过类似经历，关云天对全资子公司这种组织构架非常熟悉，老楚虽然是海天商务中心的法人代表，但实际上也就相当于一个具体执行人，项目的决策权还都在方圆控股董事会手里，他认为母公司能给予老楚的权力，也只有这些。
“关总，我不是个喜欢揽权的人，大不了有多少权力干多少活，关键是他们让我办的好多事，远远超出了我的权利范围，我这个位置很尴尬。”老楚眉头紧锁。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方圆控股管理层的问题了，既然没有给你那样的权利，又让你负那样的责任，岂不是故意让你为难吗？”关云天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他很不理解方圆控股管理层的做法。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让我为难，但好多事的确让我很难做。”老楚道。
“可是楚总，你跟母公司管理层之间在工作上的那些龃龉不合，跟海天商务中心建设过程中出现的这些不合理支出，又有什么关系呢？”关云天道。
“自然有关系，否则我也不会当着你这个外人，自爆方圆控股内部的家丑了。”
因为涉及到对方企业的内部矛盾，关云天不便多说，但跟这些不合理支出有关，他对这个话题倒是颇感兴趣。
“关总，为啥我对这些不合理账目感到很无奈？因为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开支，都来自于母公司管理层的几位领导。正如你猜测的那样，真要是只应付项目建设过程中的迎来送往，每个月五万块钱的招待费足够了。”老楚道。
“哦，母公司管理层发生的费用，都到这里报销，你为什么不拒绝？好歹你也是海天商务中心的法人代表，不是方圆控股管理层几位领导的现金出纳呀！”
“这就归结到我在前面说的那些话，海天商务中心是方圆控股的全资子公司，项目建设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方圆控股公司在二级市场的融资，我只不过是管理层委派过来干活的，如果跟他们意见相左，董事会可以随时找人接替我。”老楚也很憋屈，有苦难言。
“所以，你就完全不顾原则，还有你手下那些财务人员，他们没有提醒过你，这样做是不合法的吗？”
“重压之下，哪顾得上什么原则啊！至于手下那些财务人员，本身就是母公司管理层安排过来的，说不定都在监视我呢，他们巴不得迎合母公司的领导，好去那里邀功请赏。”
“楚总，既然海天商务中心投入的资金全都来自于母公司，其实还是方圆控股公司的钱，管理层为什么要把大量不合理开支拿到这里报销呢？”因为昌达集团的各项管理非常正规，对于这种不合常理的操作，关云天实在看不明白。
“关总，你们也曾经营过上市公司，你知道上市公司的财务管理相对透明，他们有月报、季报和年报，那些报告都要经过严格审计，不合理开支根本入不了帐，于是乎，方圆控股发生的不合理开支，甚至管理层几位领导自己产生的费用，都拿到这里报销，说白了，他们基本上把海天商务中心当作方圆控股的小金库了。这些不合理支出，既有单位的，也有领导们私人的，为了他们高兴，我都让财务部门给入账处理了。”老楚道。
“如果不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这个海天商务中心要是在你手里建成的话，你们这种行为，最后就把股票市场购买方圆控股股票的投资人坑了。”关云天道。
“这种事并非我们一家，其实在国内的上市公司中并不鲜见，只不过没被外界知道罢了。”
“除了招待费，还有一多半都是其他不合理开支，比如白条上的礼金，还有普通发票上的高档服装、名牌手表和高档烟酒之类的物品，你知不知道那些支出是怎么产生的？购买的物品是被内部人士自己享用了？还是为了何种目的送礼了？”
“据我所知，这些开支的绝大部分是母公司为了产品销售，而对大客户的公关活动中产生的，也有一小部分被内部人士享用了，具体是谁占有了这些物品，我就不说了。”老楚道。
“你们企业内部的事，我也不关心。楚总，你能否估计一下，在这些不合理开支中，母公司用于大客户公关的和企业内部人士占有的，各占多大比例？”
老楚没有犹豫，“二八开，个人占了两成左右，用于大客户公关，占到八成左右。”
“你怎么如此肯定？”
“他们在明处做，我在暗中观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知道个**不离十。”
“嗯，现在项目要归昌达地产公司了，这些不合理费用处理起来非常棘手啊！楚总，说说你的看法吧。”
老楚低下头，沉默了，他能有什么看法？非要让他表态的话，老楚当然希望昌达集团把整个海天商务中心，连同三四千万不合理开支全盘接过去，那就最简单了。但这显然不现实，别说昌达集团是一家民营企业，即使是一家公有制单位，也不会完全认可这些不合理开支。将心比心，老楚能够理解关云天的心情。
过了好一阵，老楚终于抬起头来，无可奈何地说道：“关总，对于这些不合理开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们是买家，还是听你的吧。”
“听我的？那就很简单了，我的意见是把所有不符合财务制度的开支全部剔除，昌达集团不予承认。”
老楚苦笑着说道：“哎哟，你这一刀够狠的，事情虽然简单了，我怕方圆控股董事会在批准环节久拖不决，不就耽误你们的事了吗？”
“没关系，他们要是不批准，我还是那句老话，昌达集团可以随时放弃，我们又不是非要接这个项目不可。”关云天干脆利落地说。
“关总，咱们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吧，事情都运作到这种程度了，你再选择放弃，不要说土地评估花费的几十万中介费，就是你这两三个月付出的精力，就太可惜了！你每天那么忙，把宝贵的精力用来做什么不好？何必浪费在这里？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精力，何不等待结果呢？你说是不是？”老楚知道关云天说的是气话，他急忙劝解道。
“要不怎么办？你们方圆控股管理层非要让昌达集团将三四千万不合理开支照单全收，我们脑子里又没进水，凭啥吃下这么大的亏？”关云天没好气地说。
“关总息怒，照单全收是不可能，但你那个全部剔除的方案，也值得商榷。要不这样，咱们商量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尽量争取让你们
和方圆控股董事会都能接受。”老楚建议道。
“好啊！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做企业也是十好几年了，经历的项目也不算少，我从来就没有意气用事过，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商量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一开始我就让你谈想法，你推三阻四，这回谈谈吧。”关云天道。
老楚思虑片刻，“除了招待费和白条收据，还有一部分是方圆控股直接发生的不合理开支，我在前面估算了个二八开，也就是那些开支的八成，被用于母公司的业务公关，两成被个人占有，我的意思，把个人占有的两成扣除，关总觉得怎么样？”
“个人占有的两成，也就二三百万的事，跟整个不合理开支的三四千万比较起来，还不到百分之十呢，楚总，你很会为东家算计呀！”关云天揶揄道。
“咱俩不是商量嘛，我只是一家之言，你的方案呢？也说出来听听吧。”老楚这个滑头，脸皮厚着呢。
关云天毫不犹豫地说：“昌达集团只认可有关政策规定的，每个月五万块钱招待费，其他的，对不起了。”
“这----,”老楚想马上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说呀！有什么话别闷着，说出来。”
“关总，咱们既然坐在一起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不是应该以积极的态度促成这件事？”
关云天两手一摊，不置可否。
“恕我直言，我觉得只认可每个月五万招待费，有点太少了！海天商务中心从开始建设到停工，满打满算才一年半多一点，这样算下来，能够正规入账的招待费还不到一百万，这跟三四千万不合理开支相差更远！”老楚道。
“楚总，你要知道我们按政策规定办事，属于天经地义，你要让我们承担项目的不合理开支，那是无理要求，我们有权拒绝！你要明白，虽然我对这笔交易感兴趣，并不意味着我们有义务承担其此前发生的不合理开支。”
老楚苦笑着直言道：“关总说的没错，我这要求的确是有点无耻，但我也是一番好心，我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件事促成，一方面，这么好的地段，项目也不错，现在成了烂尾工程，实在有点可惜。另外，你们昌达地产公司有实力，目前刚到省城发展业务，这是你们顺利切入省城地产市场的一个不错的契机，要是能够促成这笔交易，我认为对双方是利多弊少。”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认为这是昌达地产公司进入省城地产市场的绝佳机会，尽管如此，昌达集团从不接受任何人敲竹杠，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关总言重了，咱们双方的交易，绝不存在敲竹杠的问题，对我的方案不满意，可以继续谈嘛。”
“怎么谈？你我之间的方案相去甚远，如何达成一致？”关云天有些不耐烦了。
老楚倒不着急，“除了对不合理开支的认可程度存在差距，其他方面咱们还是有共识的，关总，要不双方都往前迈一步？”
关云天当即回应，“可以，你先走。”
“记得咱俩刚见面时，你说了一句话，我认为那句话很有建设性。”
第388章 直接对话
关云天是个痛快人，他对老楚这种说话方式很不适应，“从开始到现在，我说的话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如果超标万八千的，也倒无所谓’。你说没说过这话？”
关云天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老楚，“这话我说过，怎么啦？难道有啥毛病吗？”
“不仅没有毛病，而且很有建设性。”老楚嬉笑着说。
关云天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对老楚的话不以为然，“就是随便一句话，不要做过多解读。”
“用不着解读，从这句话起码可以看出，关总是个通情达理，大度豁达之人，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老楚这凤承人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不过关云天本人也确实大度豁达，“我不喜欢斤斤计较，但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受这句话的启发，我突然想到，既然关总对每个月五万块钱的招待费都能网开一面，在其他问题上，是不是也可以做些让步？”老楚谨慎地说。
“我对招待费怎么网开一面了？”关云天直视对方。
“有你那句话呀！‘要是超标万八千的，也倒无所谓了’。”
“嗨，你在这里等着我呀？楚总，为了给你的东家争利益，我看你是挖空心思了！从我随便说的一句话里，你都能找到根据，我是服你了，看来，跟你说话得十二分的小心啊！”关云天道。
“跟你开玩笑呢，干嘛十二分小心？咱们又不是做谍报工作的。不过从你的这句话可以看出，关总确实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别扯那么远，还是言归正传吧，对那些不合理开支，你想怎么办？”
“关总，你这统计表分门别类，把各项不合理支出弄得倒是挺清楚，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按照前面所说，双方各自往前一步，干脆在总数的基础上确定个比例。”
“嗯，快刀斩乱麻，继续往下说。”关云天道。
“二八开，剔除全部不合理支出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八十，你们接过去。”说这话时，老楚费了好大的劲。
“提出这个比例，你有什么依据吗？”关云天不动声色。
“没有依据，咱们不是想快刀斩乱麻吗？”
“快刀斩乱麻当然好，但为什么不是我们承担百分之二十，剔除其余百分之八十呢？”
“关总，我就是个当差的，请你理解我的难处，就算剔除百分之二十，害怕方圆控股董事会还不一定通得过呢。”
老楚这话提醒了关云天，“楚总，既然什么事你说了都不算，咱们在这里磨嘴皮，你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吗？”
“关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要不这样吧，你把我的方案告诉方圆控股董事会，看他们什么反应，如果他们几位同意了，咱们马上签合同，办理交接手续，要是你那些上司不同意我的方案，咱俩也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了，我打算直接跟他们面对面沟通。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老楚稍微犹豫了一下，“你想直接跟他们谈判？当然没问题，等我向他们汇报以后，看情况再安排见面的时间吧。”
老楚一直想在海天商务中心转让过程中起主导作用
，虽然什么大事他说了也不算，但通过他跟关云天的直接谈判，如果能把事情确定下来，在方圆控股董事会面前，也不失为功劳一件，对自己将来回归方圆控股公司，在工作岗位的安排上也有好处。
见老楚只是个传话人，什么事情最终还得由母公司董事会拍板，关云天不想这么来回折腾了，他想甩开老楚，跟说了算的方圆控股管理层领导直接对话。
见此情形，老楚感到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个傀儡呢？不过，老楚还抱有一线希望，打算在跟管理层汇报情况的时候，说服领导们接受他跟关云天达成的意向。
第二天上午，老楚来到方圆控股董事长老唐的办公室，进屋后直截了当地说：“唐总，关于海天商务中心转让一事，根据董事会的委派，我跟昌达集团的关总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但现在遇到一个问题，需要向你汇报。”
“谈的差不多了？好啊！遇到了什么问题？说吧。”老唐指着靠墙跟的沙发，示意老楚坐下。
“对于项目建设期间产生的不合理开支的处理，我跟对方出现了一些分歧。”
“商务谈判，有分歧很正常，可以通过谈判使分歧缩小，甚至消除分歧嘛。”作为上市公司董事长，老唐也见过不少世面。
“是啊，就这个问题，昨天我跟对方谈了大半天，最终达成了一个意向，特来向你汇报。”
“哦，都达成意向了，说说看，你们达成了什么样的意向？”
老楚把关云天的方案向老唐作了如实汇报，“经过我的据理力争，对方好歹同意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开支。”
“百分之二十？这个项目一共涉及多少不合理开支？”
“三千六七百万。”
“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不合理开支？对方是用什么标准界定某一笔费用为不合理开支的？得到咱们这边财务人员的认同没有？”老唐提出一连串问题。
“据说他们依据的判断标准是通行的会计准则，在核实账目过程中，海天商务中心的财务人员全程参与。”老楚道。
“咱们这边的财务人员没有提出异议吗？”
“具体过程不太清楚，不过最后清理出来的三千多万不合理账目，应该是得到咱们这边财务人员认同的。”
过了好几分钟，老唐十分不解地问：“三千多万不合理开支都是哪里来的？你这个项目负责人应该心里有数吧？”
“当然有数，在这些不合理开支中，白条就有将近一千万，其他都是有关招待费、礼品、烟酒等等的普通发票，按财务规定，这些开支都是不能入账的。”老楚道。
“问题是这些开支都是怎么来的？谁经手的？”
老楚本来不想扯掉这块遮羞布，既然唐董事长咄咄逼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董事长，这三千多万不合理开支，真正属于海天商务中心的，不足百分之五，其余都发生在母公司这边。”
老唐若有所思，不由得感慨道：“母公司这边，往那边输送了三千多万不合理开支呀？这个数目可不小！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当时你没阻止吗？”
面对董事长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法，老楚真想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一顿，你们董事会做出的决定，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
都让海天商务中心报销，这个时候怨我没有阻止，不愧是领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说都有理？
“董事长，因为上市公司财务账目很规范，好多开支无法入账，当初你们董事会便作出决定，把所有在母公司不能报销的开支，全都打到海天商务中心，我又不能反对董事会的决议，你让我怎么阻止？”老楚觉得很冤枉。
“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但是，昌达集团只认可百分之二十，无论如何还是少了点。”老唐道。
“唐总，百分之二十看起来确实有点少，但是你别忘了，人家接手的是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外人没有丝毫的义务对发生在母公司的不合理开支负责！从我跟昌达集团董事长接触的几次来看，那位关总其实是个非常豁达大度的人，根本没跟咱们斤斤计较，要是换作你我，别说百分之二十，即便一块钱的不合理开支，我也不会承担！”老楚直言道。
“嗬，照你这么一说，我还得感谢他了？”
“感不感谢放到一边，你想想，母公司发生的这些不合理开支，跟海天商务中心项目本身，挨得上边吗？不管是超标的招待费，还是烟酒礼品，或者高档服装名牌手表，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白条，人家昌达集团凭啥要替方圆控股公司买单？”
“听你这说话口气，我看你是胳膊肘往外拐呀！”老唐这话，半真半假。
“唐总，要真是往外拐，我就不这么说话了。咱们将心比心，你要知道，但凡能撑起自己一片小天地的，没有谁是傻瓜。昌达集团是民营企业，规模比方圆控股大得多，旗下也曾有过一家上市公司，咱们精明，那位关总绝对也不傻。”老楚道。
“说了半天，你不就想让我接受你们谈判达成的意向吗？”
“毕竟这是我们经过多轮讨价还价谈判的结果，作为具体跑腿办事的，希望你们接受这个意向，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究竟接不接受，那是你们的事。”老楚无可奈何地说。
“好吧，让我考虑一下再说。”
隔了一天，老楚接到母公司董事长老唐打来的电话，“你跟昌达集团的关总联系一下，我们董事会成员想跟他见个面。”
老楚心里不免嘀咕，母公司这边也想甩掉我，直接跟对方见面，难道他们双方心有灵犀？嗨，事到如今，不管那么多了！
“唐总，昌达集团在省城只有个办事处，我不知道关总是否在省城，等我联系后再告诉你。”
老楚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这两天恰巧省城办事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关云天正在省城。
“关总，今明两天能抽出时间吗？方圆控股公司董事会的几位领导想跟你见个面。”
“今明两天，今天不行，明天吧。怎么，他们不同意我提出的方案？”
“不知道，反正我向董事长如实汇报了，该说的话，该强调的利害关系，我都说了。”
“好，随便他们怎么办。”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关云天跟着老楚来到方圆控股公司办公楼，根据事先通知，老楚领着关云天到了会议室门口，推门进屋后，老楚将各自向对方作了介绍。
相互寒暄了几句，方圆控股董事长老唐首先说话：“今天请昌达集团关总过来，是想对所谓不合理开支作进一步沟通。”
第389章 唇枪舌战
方圆控股公司董事长的几句开场白，让关云天听着很别扭，因为老楚已经把关云天的方案转告了方圆控股董事会，难道自己的方案被对方否决了？关云天估计，今天这场见面会，一番唇枪舌战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关云天早有准备，在他的计划中，一旦自己的方案得不到对方母公司管理层的认可，他原本也要抛开老楚，直接跟方圆控股管理层对话。
自从昨天接到老楚的电话，关云天就觉得情况不妙，老唐的开场白虽然听上去不那么顺耳，但关云天并不感到突然，他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看看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几句开场白后，老唐扫视了全场，目光在关云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发现关云天背靠在椅子上，神态自若，对刚才的话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见此情形，老唐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通过咱们这边的项目负责人老楚，跟昌达集团关总的多次磋商，海天商务中心转让事宜的绝大多数问题，已经得到妥善解决，但在前期投资的账目核实过程中，昌达集团的财务人员从账目中挑选出了一些所谓不合理开支，据说有三千多万，虽然老楚跟关总达成了初步意向，但我们董事会领导班子成员对一揽子方案有许多异议。”
说完，老唐端起自己面前那只相当精致的磁化杯，拧开杯盖慢慢地品味起来。因为没人接茬，出现了令人尴尬的冷场，老唐把目光移向关云天，“关总，说说你的想法吧”。
不是关云天不想说话，既然到了这里，当然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对老唐的话实在不感兴趣，刚才几乎处于半走神状态，根本不愿接茬。
听见老唐跟自己说话，关云天收回神游的思绪，也朝老唐瞟了一眼，轻描淡写道：“我的想法？楚总没跟你们说吗？”
“你是说他跟你达成那个一揽子方案吗？他跟我们说了，但我们对此异议颇多，今天请你来，就是为了弥合双方的分歧。”
“唐总，我的观点已经在方案中阐明，你说方圆控股董事会对我跟楚总达成的意向异议颇多，我想先听听各位领导的意见，看大家都有什么异议，然后才是弥合分歧的开始，你说对不对？”
“关总言之有理，也好，各位董事会成员谈谈你们的看法吧。”老唐正好希望管理层的高管们各抒己见，免得一个个在背后叽叽喳喳，得罪人的事全让他做。
公司主管财务的副总首先问道：“关总，你们凭什么判断这三千多万都是不合理开支？”
“既然这位领导主管公司财务，想必你应该知道全国通行的会计准则，我们的财务人员就是根据会计准则，衡量每一笔开支是否合理。顺便说一句，昌达集团派来核实账目的工作人员，是一名高级会计师，专业水准不用怀疑，而且，挑出来的每一笔不合理开支，都得到了海天商务中心财会人员的认可。”关云天道。
“可是，依据的标准是不是过于严格？我就是做财务工作出身，现实中，哪有完全按照会计准则办事的？”
关云天点点头，“没错，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应该理论联系实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是咱们在学校读书时，老师就教
过的。但是，先贤也说过这样的话，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在方圆控股都不能入账的开支，为什么要拿到海天商务中心报销呢？”
在班子里主管行政工作的那位说话比较冲的副总，马上把话接了过去，“关总，关于账目在哪个地方报销，那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是董事会做出的决定，好像不应该在这里讨论吧？”
关云天微微一笑，“是的，如果不涉及到海天商务中心对外转让，要是这个项目在你们手里建成，并成功投入运营，即使是二级市场购买方圆控股公司股票的那些投资人，也无权过问方圆控股的内部事务。但现在情况有变，海天商务中心成了烂尾项目，要对外转让，作为项目接盘人，我们不仅有权知道这些公司内幕，并且还有权拒绝那些不合理做法。”
“关总，你说的这些听上去确实很有道理，但是，正如刚才我们的财务主管所说的，现实中，没有哪家企业敢说自己的每一笔账目都是符合财会准则的，所以，你们完全按照财务准则的标准衡量海天商务中心的每一笔账目，是不是过于严厉？”方圆控股总经理是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显得文质彬彬，比起前面的几位，说话的语气柔和多了。
“我承认完全按照会计准则衡量每一笔账目，是有些严厉，但做具体工作的人，他只能按照专业标准去衡量，否则标准就会失效，所以这样的做法，本身没有毛病。正是考虑到具体操作过程中可能存在过于严厉的问题，我跟楚总商谈时，才答应承担一定比例的不合理开支。”关云天解释道。
“不知关总确定这个二八开有什么依据？为什么不可以是三七开，四六开，甚至五五开？”方圆控股主管生产的副总，以调侃的方式问道。
“哼哼，即使五五开，这位领导的要求也不算高。不瞒你说，你们的楚总在跟我谈判时，提出的要求比这高多了！虽然是二八开，但他要求我们承担百分之八十，你们只负责百分之二十！为了给方圆控股争取最大利益，你们这位楚总真是使出了浑身力气。”关云天同样以调侃的方式回应，并在老楚的顶头上司面前，极力为他美言。
“这个比喻不一定恰当，但意思差不多。关总，海天商务中心就像一个待嫁的大姑娘，你们想要迎娶她，总得有点聘礼吧？”公司主管销售的副总，以为自己的话很幽默。
“哈哈，这个比喻有点意思，但我不知道你说的聘礼指的是什么？不过我们答应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支出，我认为就包含了聘礼和考虑评判标准过于严厉的两方面因素，否则，昌达集团一分钱也不会承担，因为我们没有这样的义务！对了，借着你这个比喻，姑娘要出嫁，娘家人不给嫁妆也倒罢了，怎么也应该把姑娘的病治好，才能让她出嫁，你们不能让她带病出嫁呀！”虽是玩笑，关云天也是争锋相对。
双方你来我往，听得出来，关云天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他早已打定主意，昌达集团为对方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开支，已是最大限度，要想突破这个底线，除非对方提出什么交换条件，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除了几句开场白，董事长老唐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通过关云天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知道要想说服关云天承担更多的不合理开支，几乎没有什么希望。
不管跟谁对话，关云天应对的滴水不漏，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老唐认为，这样的对话即使再往下继续进行半天一天，除了相互斗嘴，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想到这里，老唐正了正身子，然后说道：“关总，看来二八开是你的底线，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了？”
“唐总，我已经说过，这是我们的最大诚意，做人做事，将心比心，不管是国有控股，还是民营企业，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把对方当傻瓜，以诚相待才是君子之交。”
老唐点点头，“当着方圆控股公司班子里的全体成员，我说句实在话，虽然咱们的出发点是为公司争取利益最大化，但昌达集团愿意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开支，的确如关总所言，他们已经表现出了最大诚意！要是换做其他单位，我认为不可能这么慷慨。”
老唐停了停，然后继续道：“不管是全部退回母公司，还是百分之八十退回，关键问题是方圆控股怎么处理这些不合理账目？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班子里的各位成员，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是方圆控股的内部事务，关云天对此没有兴趣，他本想回避，但双方尚未达成共识，如果这个时候离去，显然不太合适。
没有人说话，现场一片沉寂，过了足有几分钟，公司主管财务的副总终于打破沉默，“无论多少不合理账目，退回上市公司都没法处理，别说三千多万，就算三十万，甚至三万，都不能在方圆控股入账，因为上市公司的年报，要经过第三方审计机构的严格审核，在那些火眼金睛的审计师面前，任何不合理账目，都休想蒙混过关。”
“是啊，可怎么解决当前面临的问题呢？”老唐一筹莫展。
再次沉寂了一阵，方圆控股总经理道：“我提个建议，仅供参考吧，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
“先说来听听。”只要有人出主意，老唐就感兴趣。
“既然退回方圆控股行不通，那就就地解决。”
“人家昌达集团都派财务人员把不合理开支挑出来了，还怎么就地解决？”老唐不明其意。
“不是还有土地，还有两个多亿实实在在的投资吗？”
“你是说从土地出让金或已有投资中扣除？”老唐恍然大悟。
总经理点头道：“要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反正这个海天商务中心已经是一笔烂账，只要公司内部形成统一意见，又不对外公开账目，再烂一点又有何妨？”
“这倒是个办法，你们几位对此有什么意见？”老唐向其他几位董事会成员征求道。
“嗯，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这算是班子里其他成员的表态，事实也是如此，要是还有更好的办法，早就有人提出来了。
“办法虽然不错，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同意这样做了，还不知道昌达集团能不能接受？别忘了，最终要跟人家打交道。”总经理提醒道。
“正好关总在这里，关总，你对我们提出的解决办法有何见教？”
第390章 成人之美
正望着窗外走神的关云天听见老唐跟他说话，马上回过神来，“唐总，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个内部处理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方案呀？对不起，你们讨论公司内部事务，我没注意听，这事儿跟我还有关系吗？”关云天道。
“可能你也知道，上市公司财务报告审计很严格，无论多少，只要是不符合财务制度的开支，都不能入账，所以，我们商量了一套内部处理方案。”老唐解释道。
“好啊，内部解决了，那不更好吗？省得麻烦别人。”
“好是好，可是还要征得你的同意啊！如果你不配合，这套内部解决方案也没法实施。”
“哦，要我怎么配合？”关云天打起精神问道。
“简而言之，昌达集团接过所有账目，方圆控股承认你们挑出来的不合理开支，并承担双方协商达成一致的那一部分，但是，我们承担的那一部分账目，需要从项目转让费或土地出让金中扣除。”
“这么个意思啊！”关云天迅速作了一番权衡，“那不就相当于昌达集团替方圆控股解决了不合理开支的难题吗？你们这主意确实高明！”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昌达集团在经济上一点也不吃亏，该我们承担的份额，到时候你一分不少地扣除，我们可以另外签一份补充协议作保证。”老唐进一步解释道。
“你们的算盘打得够精，还说我们没吃亏，难道为你们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开支，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要不是为了这桩交易，咱们互不相识，凭啥为你们的不合理开支买单？”关云天没好气地说。
“关总，昌达集团承担百分之二十的不合理开支，说起来有点冤，但这里存在一个衡量标准过于严厉的因素，所以，你们的让步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这个问题在前面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就没有必要耿耿于怀了。其实，遇到我们这种正规企业，你们应该感到幸运。”
“哟，按唐总这个说法，我还得反过来感谢你咯？”
“那倒用不着，但是你得承认，海天商务中心虽然成了烂尾工程，我们的账目却是清楚的，哪怕所谓的不合理开支，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要是遇到其他烂尾项目，即使你想弄清楚，也没那么容易，其他烂尾工程的混乱程度，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唐总说的这一点，我倒是承认，但是，如果海天商务中心混乱到那种程度，我们也就不会有这笔交易了，因为市国土局下半年的土地拍卖就要开始了，我们宁愿投资新的项目，也不会去那样的浑水，你说是不是？”关云天道。
“无论如何，为了海天商务中心，咱们能达成共识，说明昌达集团跟方圆控股还是有缘分的。咱们回到正题吧，关总，你对我们的方案，持何种态度？”
关云天略一思忖，“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何不成人之美？”
老唐没想到关云天如此痛快，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关总，你答应配合我们？”
“这么重要的事，哪有戏言？不过这桩交易拖的时间不短了，希望方圆控股抓紧时间，办完交接后，大家也好各忙各的。”
老唐这才想起老楚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在生意场上，关云天善于大开大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虽然开始的谈判有些困难，一旦双方找到利益共同点，接下来的过程就变得非常简单。
接近中午，双方就有关事项基本达成一致，并约定了接下来的工作程序，然后，关云天起身告辞。老唐提议董事会全体成员留下来，中午陪关云天吃饭，领导们当然很高兴，但关云天却以下午要赶回集团公司处理公务为由，婉拒了老唐的邀请。
回到公司总部，关云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组建海天商务中心接收工作组，工作组由项目管理、财务清算和基建业务三个部分的人员组成，由昌达集团财务总监老丁担任工作组组长。
过了五天，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昌达集团海天商务中心接收工作组正式驻进海天商务中心，计划利用两个星期，将各项工作全部理顺，并正式签订项目转让合同。
按照约定，海天商务中心以老楚为首的管理人员，无条件全面配合接收小组的各项工作。通过接触才发现，工作组的所有成员，不仅业务水平高，而且工作态度非常认真，老楚认为，即使作为上市公司的方圆控股，一般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工作责任心，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老楚尝试过，要想在昌达集团接收工作组面前弄虚作假，基本没有可能，不要说财务账目，即使基建方面库存的几包水泥，工作组成员也要亲自点货。总之，账上的所有物品，对方都亲自清点，并按照实物数量，从新登记造册。
再过十几天，转让合同签订后，海天商务中心就要过户到昌达集团名下，正式成为昌达集团的资产，仅凭土地价格的不断上涨，接过这个项目，也是稳赚不赔，但在关云天的经营理念中，做地产开发，从来就没想过靠倒卖土地挣钱想法，迄今为止，昌达地产竞购的任何一宗商业用地，无论区位好坏，公司都进行了认真开发，从未转手倒卖过。
对于海天商务中心，自从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关云天就打算以此作为根据地，在省城的地产市场站稳脚跟，所以，接手这个项目并非权宜之计，而是要发挥它的最大功效。
经过多方咨询和论证，并征求本公司高管们的意见，对于海天商务中心的功能定位，比较一致的意见，还是以中高档购物和写字办公为主。
在跟公司总经理叶佳怡谈到这个问题时，关云天道：“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本身没有什么风险，但要使其发挥最大效益，却需要有所选择，当然，昌达集团接手后，既可以将其做成购物和写字办公的商务中心，也可以做成纯粹办公区，想办法改一改规划，甚至还能做成高档商住小区，但咨询机构给出的建议，还是倾向于综合商务中心。”
“是啊，商务中心本来就是原来的规划，接过来继续做完就行了，其他两种用途，改规划就很麻烦。只不过，商务中心对咱们而言是个全新的领域，将来的管理恐怕要费点心思。”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个问题。大家都建议继续做成商务中心，可是将来谁去管理呢？”关云天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在省城，还有点鞭长莫及。”
“我也考虑过了，在昌达集团管理层现有人员中，你和沈
悦虹最适合管理这个项目，但是，你们俩个抽走任何一个，对整个公司的经营管理都将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其实，我们都愿意去省城管理这样的项目，既省心，环境又好，但是，一个商务中心每年的营业额，满打满算也就三五个亿，净利润能有一亿左右就不错了，还到不了这里一个车间的规模。”叶佳怡的意思，管理人员的调配，不能因小失大。
“是啊，在考虑接手海天商务中心时，没有考虑运营管理的问题，现在看来，这是决策过程中的一个失误。要不，别怕麻烦，干脆把项目做成商住小区或纯粹写字办公区算了。”关云天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现成的管理人员，可以对外招聘呀！其实，商务中心的管理，我觉得并不复杂，不就是招商吗？项目建成后，成立一个招商办公室，将购物中心和写字楼公开对外招租。正式开业后，咱们的管理机构只负责日常管理，如经营秩序、防火防盗、环境卫生和公益活动等等，当然，还有租赁费的收取，具体的进货、零售等经营活动，跟咱们基本没有关系。”叶佳怡不愧有名牌大学工商管理的专业背景，对于她没有从事过的行业，也能知晓个**不离十。
“嗯，对外招聘，也是个办法，你这个建议倒是提醒我了，在我的心目中，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选。”
“哦，连人选都有了，那不是更好吗？”叶佳怡道。
“不过，将来面试的时候，最好由你主持把关。”
......
半个月时间过得很快，接收小组的工作效率也足够高效，在预定时间内，不仅完成了各项工作的交接，还起草了项目转让合同，经双方确认后，马上就可以签署。
头一天，老楚征求接收小组组长老丁的意见，“丁总，明天就要签署转让合同了，要不要举行个合同签字仪式？”
“这件事，你最好亲自去问关总。”老丁知道，关云天最讨厌各种仪式。
老楚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明天就要签合同了，你得过来呀！”
“不用邀请，今天下午我就去省城。”关云天道。
“关总，海天商务中心异手，对于当事双方都是一件大事，明天签合同，要不要举行个签字仪式？如果有必要，我现在就做准备。”老楚道。
“以谁的名义举行仪式？昌达集团，还是方圆控股？如果以方圆控股公司的名义举行签字仪式，我无权反对，要是以昌达集团的名义，我看就算了吧。”关云天直言不讳地说。
“这个----，”老楚碰了一鼻子灰，不知说什么好，稍微停了停，才继续道：“项目已经转让给昌达集团，如果举行仪式，当然是以昌达集团的名义了。”
“哦，那我的态度也明确了。”
“关总，签字仪式花不了多少钱，也就是卖点鞭炮礼花小礼品之类的东西，图个喜庆嘛。”
“我说了，以方圆控股的名义，我无权反对你们举行仪式，要是以昌达集团的名义，那就免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昌达集团接手海天商务中心，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而方圆控股让海天商务中心成为烂尾项目，也不值得大肆宣扬。”
第391章 亲自坐镇
崇尚简约，务实低调，是关云天一贯的办事风格，别说这么个烂尾项目的转手交接过程，即使昌达集团投资的新项目建成投产，也从来没举行过什么仪式。老楚可能是以前在方圆控股公司养成了习惯，大事小情都喜欢讲究个排场，但这一点恰恰跟关云天的理念不合。
因为受到关云天的奚落，老楚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连忙解释道：“关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你们将来考虑。这不是个商务中心嘛，将来的业务肯定跟商业有关，我的想法是趁此机会造个声势，扩大影响，仪式规模可大可小，花钱可多可少。”
这话听上去有些道理，关云天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楚总，你的建议具有积极意义，但现在离商务中心建成投入使用，起码还有两年左右，这个时候造声势，对两年以后的招商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会给人造成误会，以为项目久拖不决。花钱多少是小事，昌达集团接手海天商务中心，要投入几个亿的资金，举办仪式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我的意见，这次就算了，等商务中心建成投入使用之时，我们可以搞一个规模宏大的开业仪式，好好造一造声势。”
“还是关总考虑的长远，那就不搞仪式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在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举行了海天商务中心项目转让的合同签字仪式，没有与此无关的领导讲话，没有鼓乐鞭炮，只有昌达集团和方圆控股公司的有关领导在场，整个签字仪式仅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方圆控股的领导，彻底见识了昌达集团的工作效率。
按照合同规定，项目移交分做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昌达集团付款百分之五十，方圆控股将海天商务中心的所有手续更名，并转至昌达集团名下，第二阶段，昌达集团付清全部款项，双方办理土地手续过户。
因为双方都做了充分准备，第一阶段的移交只用了一个星期便告完成，第二阶段的工作也只用了三天时间。
正式接过海天商务中心以后，关云天决定将主要精力集中在省城，因为这是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做的第一个项目，又接的是一项烂尾工程，他打算亲自坐镇指挥，决心把项目做成精品工程。
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位于省城二环西路的一栋四层小楼，这里原是一家省城事业单位的所在地，因为机构合并，这楼建筑在十年前就处于空置状态，前几年它的所有权单位将其出租给四五家不同的单位，因为管理混乱，对建筑物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租期届满后，所有权单位将其收回，正好碰到昌达地产公司寻找办事处驻地，双方一拍即合，昌达地产公司便以合理的价格将其租了下来。
办事处离海天商务中心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说起来，在常住人口达七八百万的省城，也不算太远。
随着关云天的进驻，为了便于开展工作，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办事处搭建一个起码的机构框架，他任命公司聘请的顾问之一，也是原省城城建局退休局长老康，为办事处主任，暂时负责办事处的日常管理，还组建了财务科和办公室等职能科室。
关云天根据老楚提供的情况，联系上了海天商务中心的原施工单位，第二天在办事处会议室，召见了原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双方做了自我介绍后，关云天直言道：“张经理，如你们所知，昌达地产
公司接过了海天商务中心这个项目，我们希望贵公司重新组织施工 力量，尽快恢复施工建设。”
“关总，我们随时可以恢复施工，但要达到停工前的施工规模，恐怕需要一个月时间。”
“为什么？你是嫌这个工程不够大吗？”
“不，海天商务中心近六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就单个项目而言，算是大工程了。但是你知道，这个项目在原单位成了烂尾工程，拖欠我们的工程款达一年之久，眼看复工遥遥无期，我们就把施工机械和人员撤到其他工地去了，现在你让我一下子恢复到停工前的施工规模，有点不现实，我得现从其他项目和工地往这里调配施工机械和人员，甚至还要现招一部分，所以，你得给我一些时间。”看上去，老张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对方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关云天也不好过分强求，“好，你尽快恢复施工，尽早将施工规模恢复到停工前的水平。”
“关总，因为有前车之鉴，我说句话，你别多心。”
“张经理有什么话要说？请随便讲。”
“这工程款的事，希望甲方不要拖延啊！”
“你放心，一切按合同办事，工程每完成一步，工程款随之到账，一天也不会拖延。”关云天道。
“那就好，如果是这样，我们的施工进度可能会更快。”
老张说话算数，第二天上午，海天商务中心工地上就来了一些技术工人清理现场，准备安装施工机械。司机拉着关云天去工地现场查看，不一会儿，看见老张也来到现场，关云天跟他打招呼，“张经理，你还亲临现场吗？”
“关总，你都来现场了，我不来像话吗？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即使你不来，我也要过来看看，毕竟停工将近一年，我怕工人不熟悉，另外，根据他们准备的情况，我来了解恢复施工还需要什么条件。”
“嗯，你这工作做的够细。”
“嗨，我也希望尽快竣工，说实话，这个项目拖的时间够长了，这里不完工，始终有个事情挂着，心里不踏实，也没法集中精力做其他项目。”
“好，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出来。”
回到办事处，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关云天突然想起了老楚，现在离海天商务中心办完转让手续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这老伙计回到母公司，情况怎么样呢？
为了海天商务中心的转让事宜，关云天跟老楚合作了两三个月，来来回回的拉锯谈判进行了不下十次，双方虽然发生过多次争执，但关云天理解老楚的做法，毕竟人在其位，各为其主嘛，这恰恰反映了老楚的敬业精神。另外，老楚作为海天商务中心的法人代表和项目负责人，在母公司管理层的几位领导发生那么多不合理开支的情况下，自己能做到洁身自好，不贪不占，这一点更加难能可贵，说明这个人本质不坏。
想到这里，关云天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老楚的手机，“请问是楚总吗？”
电话那头回答：“我是老楚，请问你是......？”
“我是关云天，还记得吗？”
“关总？你好！怎么不记得，难怪声音耳熟，但这个省城的电话号码不
熟悉，所以有些犹豫。关总，这是你们办事处的座机电话吧？”老楚显得很高兴。
“怎么样？回到母公司，你的工作岗位安排好了吗？”
“嗨，方圆控股董事会我是进不去了，他们让我回生产一线当行政厂长。”说起这件事，老楚好像立马变得沮丧起来。
“你有什么打算？愿意回去吗？”
“我在基层干了三十来年，现在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还让我回基层，方圆控股管理层那帮王八蛋简直没有人性！”老楚突然爆发，在电话那端直接骂开了。
“是不是因为海天商务中心的事？管理层责怪于你。”
“也许吧，可是谁不知道，海天商务中心没能在我手里建起来，那能怨我吗？他们母公司供不上建设资金，使项目资金链断裂，我能用嘴把海天商务中心吹起来？那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楚无奈地说。
“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接受安排回生产一线？”
“虽然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安排，生产一线我坚决不去。以前我曾和你说过，如果让我回生产一线，我就申请提前退休，反正还有不到一年，我就到退休年龄了。”
“现在事情到了哪一步？你跟他们摊牌了吗？”
“已经摊牌了，我不回一线，他们拿我也没办法，昨天我已经向老唐递交了退休申请，正在等待他们批准。”
“真是没想到！事情真如你预料的那样。”关云天慨叹道。
“我跟他们打了多年交道，知道他们那点心眼，无非是想替海天商务中心的项目失败找个替罪羊，那帮人可能认为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老楚的气似乎消了一些。
“是啊，面对现实吧，提前退休，既然惹不起，那就躲远点，眼不见心不烦。”关云天劝慰道。
“多谢劝解。关总，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省城办事处吗？”
“自从接过项目以后，很多工作需要理顺，还要尽快启动项目续建，我就一直在办事处，没有回公司总部。”
“关总，过几天我去办事处拜访你。”
在施工方的努力下，海天商务中心续建工程总算在半个月之内，恢复到停工前的建设规模，这种情况下，施工进度就快多了。
然而，关云天一个来月没回昌达集团总部，找他的电话自然越来越多，毕竟他是集团公司董事长，那么大的昌达集团，每天都有各种事情发生，即使按照高管们各负其责的处理权限，总有一些事情需要关云天亲自拍板。
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是，长期坚守在省城办事处，对整个集团公司的工作，无疑会造成不良影响。
事实上，只要海天商务中心续建施工步入正轨，事情也就变得相对简单一些了。但是，如果甩手不管，一旦施工方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协调，却找不到相应的负责人，显然又是非常不妥的。
关云天正在办公室为此伤脑筋，突然听到几下敲门声，“请进！”
老楚推门进来，“关总你好！”
“哟，是你呀！”关云天略感诧异，“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串门？领导同意你提前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