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一面之词
对于突然出现的多个监管部门，老徐也感到不可思议，“以前以为传统制造业涉及到多部门监管，没想到一个休闲游乐项目，也要接受这么多监管机构的管辖。”
“我认为这只是老张的一面之词，他跟咱们强调这件事，也许有他的目的。”关云天道。
“你认为他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以此吓唬咱们？”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因为以前做传统产业的轮胎制造和炼油石化，那两个行业既涉及安全生产，又涉及环境保护，才受两三个机构监管，咱们的滨河公园毕竟属于旅游项目，尽管涉及高空和水上游乐设施，我认为也不至于有六七个部门监管。”
十多年来，关云天亲手经历过多个工业项目，完全称得上见多识广，对于遇到的新问题，他总能有自己的判断。
“但是，老张把话都说出来了，可以说他目的已经明确，下一步咱们怎么办？”老徐道。
“以我为主，不要管他，按原计划工作。从明天开始，我再找人详细打听一下相关情况，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下一步，如果老张找到合适的代理人单位，咱们真要跟他合作吗？要是拒绝合作，你认为会有什么后果？”
“就算老张找到合适单位代表城建局跟咱们合作，那也是他的一厢情愿！为了处理外围事务，他就想利用手里那点权利到这里揩油，也太小看昌达集团了！我绝不会惯他那毛病！”
“但是，老张是项目归口单位的主管领导，如果不跟他合作，将来办事恐怕会遇到不少麻烦呀！”老徐是项目实施过程中的具体经办人，有些事他不得不考虑周全一些。
“我的原则是绝不跟老张妥协，因为那样做是违反政策规定的，如果遂了老张的愿，那无异于犯罪的帮凶，拒绝他的要求，不仅让公司经营管理远离法律红线，而且也是对老张的拯救，尽管他不理解咱们的一片苦心。至于如何应对他在今后工作中的刁难，等我把各部门的详细情况打探清楚以后，再做进一步商议，真要遇到难啃的骨头，我会亲自出面处理。”关云天道。
为了弄清楚各职能部门对休闲游乐项目的监管政策，第二天上午，关云天要亲自拜访市府办公室的蓝主任。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当关云天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时，老蓝显得很惊讶，“关总，你怎么来了？”
“有点突然，打扰领导的工作了吧？”关云天道。
“哪里哪里，只是你事先没来个电话，感觉有点突然。”
“只要没打扰到领导的工作就好，咱俩多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从这里经过，顺便进来看看你。”
“是啊，咱俩起码得有半年没见面了，怎么样，企业发展还好吧？在市里的地产开发项目做的顺利吗？”
老蓝跟关云天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在前两年参与旧城改造项目的时候，老蓝担任旧城改造办公室主任，也许昌达地产是县城来的公司，起初跟旧城改造办公室合作的并不愉快，公司吃了些亏，关云天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旧城改造施工过程中，因为昌达地产负责的片区规划问题，关云天跟旧城改造办公室闹得很不愉快，办事人员把事情反映到老蓝那里，在得不到理解的情况下，关云天跟老蓝发生了直接冲突。老蓝是个细心的领导，事后，他调查了事情的原委，认为昌达地产负责的片区，回迁容积率太低，负责该片区的改造，确实吃亏太大，于是主动跟规划局和建委沟通，把昌达地产负责片区的容积率提高了百分之十五。
关云天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除了打电话表示感谢，也没有其他举动。不过，在旧城改造接近尾声，对所属街区健身广场的器械设施进行招标的时候，关云天接到老蓝打来的电话，大意是他有个朋友经营健身器材，希望在器材招标过程中得到关照。
老蓝在旧城改造的建筑容积率上为昌达地产帮了忙，关云天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请求，在那次招标过程中，将一千多万的器械采购合同全部交给了老蓝的朋友。
办完了那件事，两人关系就更进了一步，旧城改造结束以后的某个周末，关云天邀请老蓝到昌达集团总部做客，陪他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星期天。
自那以后，即使没有事情，关云天跟老蓝隔段时间也会联系一次，但是，因为今年太忙，他们两个已经有半年多没见面了。
面对关云天的突然来访，老蓝自然很高兴，他非常关心昌达集团的经营状况，特别关注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发展。
“多谢领导关心，昌达地产在市里发展很不错。”关云天道。
“那就好。前段时间从全市经济简报和新闻报道里看到，由昌达地产公司投资的青山河治理项目已经竣工验收，这是你们对社会做出的又一大贡献。”老蓝夸赞道。
“蓝主任过奖了，说实话，投资青山河治理工程，也不完全是为了回馈社会，我们当然也有自己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给昌达地产在城南的开发项目营造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另外，青山河治理完成后，我们还打算在青山河两岸筹建一座滨河公园。”关云天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
“无论什么目的，最终体现出来的，是整个城南的市容面貌焕然一新，这就是对城市建设的贡献。另外，你们的滨河公园项目在华源市是一项创举，整个华源市就缺这样一个大型休闲游乐的去处，这个项目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冬季没法施工，目前正在进行项目的规划设计。蓝主任，今天我来拜访，想就几个问题向你请教，或者说想请你帮忙咨询。”关云天道。
“哦，什么问题？我能解答的，将知无不言，我不知道的，可以帮你打听。”老蓝这个位置，跟所有职能部门都好说话。
关云天把城建局张副局长那套说法摆了出来，“说到底，滨河公园就是个旅游项目，人们都说旅游业是无烟工业，怎么到了张副局长那里，竟给项目弄出六七个监管部门？这比我们以前从事的传统制造业的监管机构还多。”关云天从来不在背后害人，当着老蓝的面，他没把老张的意图说出来。
“一个公园，六七个监管机构，不可能吧？说说看，都有哪些部门？”老蓝也觉得难以理解。
“归口主管部门是城建局，除此之外，据张副局长所说，还包括环保、安监、消防、应急、水利和旅游等部门，当然，这些机构属于辅助监管。”
“那也不少哦！这还不包括工商税务等机构，一个项目涉及这么多部门，一个一个地跑下来，那得多少时间？”
“可不是嘛，蓝主任，我们以前没有涉足这个领域，对这个行业知之不多，你说这样的情况正常吗？”
老蓝略一思忖，“究竟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懂，这样吧，你稍等，我打个电话跟有关部门咨询一下。”
关云天拿起一份报纸浏览起来，老蓝打了一通电话，从工商局、安监局、环保局、消防局，到应急部门、水利局和旅游局，唯独没跟城建局通电话，这也是关云天的意思，免得老张以为昌达集团找政府机关告状来了，那反而不利于将来的合作。
放下电话，老蓝说道：“也许你都听见了，真正需要办手续的部门，只有环保局和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其他机构，只需项目建设和经营单位备个案既可以了。所以，情况远不像老张说的那么复杂。”
这么多部门的咨询，几个电话，十几分钟就搞定了，而且说的言简意赅，相当清楚。如果昌达地产派人出面，恐怕没有一个星期是跑不完的。关云天惊叹，还是行政权力的威力大，办事效率自然也高。
“那我有数了，知道以后该怎么跟有关部门打交道了。蓝主任，咱俩半年多没见面，中午或晚上在一起聚聚？”关云天道。
“中午时间短，今天晚上有个应酬，是前几天就定了的，相聚的话，以后再说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抽个周末，我让司机来接你，去我们那里看看，自从昌达集团上了汽车配件和中草药种植项目，你还一次也没去过呢，现在跟你上次去的时候，又发生了很大变化。”关云天邀请到。
“好，我抽个周末，一定过去看看。”
从老蓝办公室出来，关云天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往昌达地产华源办事处，下车后他直奔老徐办公室，跟老徐见面后，关云天道：“咨询清楚了，情况远没有老张说的那么复杂。”
老徐为关云天的办事效率惊叹，“那么多部门，你都咨询了？”
“这才不到半天时间，哪能跑的过来呀！我找到市府的蓝主任，他打了一通电话，把这几个部门的意见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关云天道。
“蓝主任怎么说？”
“除了安监和环保两个部门，其他监管机构，只需报备一下即可。”
“这么说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第363章 以我为主
通过了解有关职能部门对滨河公园的监管意见，关云天不仅自己心里有数了，还要把这件事及时告知老徐，让他在以后的工作中不要有顾虑。
“现在看来，事情虽然不像老张说的那么邪乎，但也不可能非常简单，毕竟老张对咱们还有要求，而且环保和安监这两个部门我是打过交道的，对他们太有印象了！”关云天道。
“按目前的状况，滨河公园这个项目，接下来该如何往前推进呢？老张如果找到合适的代理人单位，咱们怎么应对？”老徐道。
“你的问题包括两个方面，首先，对老张的企图，我再次重申，无论他找到多么合适的代理人单位，昌达地产公司也绝不跟他合作，这是咱们的原则！第二，从明天开始，按原计划把项目往前推进，以我为主，该报材料的，就把材料给有关部门报上去，该备案的，就向有关部门报备，另外，公园的规划设计也要抓紧，现在到春节也就两个月时间了。”关云天道。
“按蓝主任咨询的情况，咱们先易后难，先把那几个只需备案的监管机构的手续办了，上交到城建局再说？”
“对，但比较容易办的手续，咱俩就不用出面了，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去办，你我要去办那些棘手的事。”
关云天本来想给他自己和老徐做个分工，考虑到但凡棘手的事，老徐出面也不一定有把握，他便打消了分工的念头。
果然，昌达地产公司办事人员去水利局、消防局和旅游局等部门办理备案手续，只用一天就跑完了多个部门，办得非常顺利。
第三天上午，老徐拿着几个部门出具的备案手续，去城建局找老张，进入办公室，他把几页盖有公章的备案材料递到老张面前，“张局，这是几个部门的备案手续，按规定上报到你这里。”
老张接过几张纸，就像辨别真伪一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么快，你们就把几个部门的手续办下来了？”老张说话的表情，充满了怀疑。
没错，三天前跟关云天和老徐见面，这才第四天，老张根本不相信这么快的时间就能把几个部门的手续办完，而且，他还正在寻找合适的代理人单位，准备跟昌达地产公司合作呢。
“张局，这几个职能部门的备案手续，我们确实办完了，千真万确，假不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往这些部门打个电话核实一下。”老徐故意强调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表现，老徐故作轻松地说：“嗨，这有什么可核实的？当然假不了，我相信你们也不敢造假。不过徐总，昌达地产公司办事效率确实够高，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能说明我们办事效率高，主要应该归功于这些职能部门为企业着想，在原则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愿意为昌达地产公司提供力所能及的便利。因为滨河公园项目，既符合产业政策，又受到政府支持，在办事过程中，各部门都是一路绿灯，才有了这么高的办事效率。”这完全是老徐的演绎，他就是要故意添油加醋，把话说给老张听，让城建部门跟别的机构形成鲜明对比。
老张相信老徐这些话基本是真的，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办完了多个部门的手续，但他是个老油条，脸皮厚着呢，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徐总，虽然你们已经办完了三四个部门的手续，但还有两三个关键部门的手续没办，前两天咱们见面时我提的那个建议，你跟关总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建议？”老徐故意装糊涂。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三四天你就忘了？咱们之间的合作，我看是很有必要。”老张道。
“你是说城建部门跟昌达地产公司在滨河公园项目上的合作？我们还没考虑呢，你不是也没找到合适的代理人单位吗？”
“还在找，你放心，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单位，但你们不能不考虑呀！”老张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张局，昌达地产跟你们合作，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省心，但是，通过跟这几个职能部门打交道，我们觉得事情并不是想象那么难，就为这点小事硬拉一个合作伙伴，昌达地产公司的办事能力是不是太差了点？”老徐这话意味深长。
老张品味着老徐的话，他感到对方是要拒绝合作，“徐总，你能把意思说的明白一些吗？”
“我这意思，其实在几天前咱们见面那个晚上，关总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张局，咱们将心比心，你能为了在工作中省点心，从外面生拉硬拽找个素不相识的人跟你一起工作吗？”
“怎么叫生拉硬拽呢？城建局是项目的主管部门，替你们找个处理外围事务的合作者，只是想为你们的项目提供更多的便利，难道好心还变成驴肝肺了？”老张说的真是冠冕堂皇。
“张局，咱们谁也不傻，你那意思我们非常清楚，你的目的我们也很明白，大家都是有一定阅历，见过些世面的人，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也不用我把窗户纸捅破吧？”老徐对这种既要立牌坊又要当婊子的行为，有点受够了！
“什么窗户纸呀？我怎么不知道呢？”老张继续演戏。
面对这种恬不知耻的人，老徐实在忍不可忍：“张局，在青山河治理工程中，老范那家皮包公司的事，你真以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吗？就凭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你为他们出那么大的力，操那么多的心，承揽工程时不遗余力，工程款结算时，你又放下身架，谁要说其中没有交易，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你们知道什么？又看见了什么？”没有亲眼目睹，老张是绝不会认账的。
“算啦，你是领导，我也不跟你纠缠这种事情了。今天我来这里，主要是给你报送已经在几个部门备案的批文，张局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说完，老徐起身就要离开。
“徐总，你们不同意合作没关系，但你别忘了，剩下的几个部门，才是难啃的骨头。”
“难啃的骨头？什么意思？”老徐转身问道。
“没什么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张露出怪异的微笑。
按照项目推进计划，几天以后，老徐差遣下属去办理滨河公园的工商注册手续，在政务大厅窗口，昌达地产公司办事人员将有关材料递给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对方详细翻看了几遍，语气和善地说：“对不起，你们还缺一些材料。”
“还缺哪些材料？”
“你看看，连项目主管部门的批文都没有，让我们怎么给你注册呀！你们这个项目属于政府支持的行业，只要材料齐全，注册就没有任何问题，回去把材料准备齐全吧。”
办事员回到公司把情况向老徐汇报后，老徐一拍脑门，“这事怨我考虑不周，这样吧，你们去环保和安监部门跑一趟，在他们那里备案后，我再去城建局办手续。”
原以为环保和安监部门的备案手续比较麻烦，没想到两位办事员半天就完成了任务，当老徐把环保和安监部门出具的手续送到老张那里时，他把盖有公章的几页4a打印纸拿在手里翻了翻，往桌上一扔，“这就是环保和安监部门为你们出具的备案手续？”
“是啊，这就是他们出具的手续。”
“徐总，滨河公园涉及到水上和高空游乐设施，当然免不了对青山河水体造成污染，环保和安监就出具这么个简单的备案手续，他们是省事了，将来一旦出了安全或环保问题，谁来负责？”老张质问道。
“可是，他们就出具这么个手续，我们有啥办法？”老徐两手一摊，显得非常无辜。
“我们是项目主管部门，一旦出了问题，城建局要负主要责任，所以，你回去告诉他们，就说城建局要求环保局对滨河公园项目出具环境评价报告，安监局要对项目出具安全评估报告，没有这两个报告，主管部门是不会给你们的项目出具任何手续的。”
老徐知道，工商注册其实最需要的就是项目主管部门出具的材料，没有城建局出具的项目许可材料，工商注册这一关就无法通过。所以，老张提出的两项要求，老徐只能照办。
回到公司后，老徐把最新情况向关云天做了通报，“环境评价报告有点牵强，但滨河公园涉及到高空和水上项目，做个安全评估报告也倒有必要。”没想到，关云天很理解老张的要求。
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起家，关云天跟数个工业项目打了多年交道，他对安全生产格外重视。关云天认为，将来要在滨河公园建设一座摩天轮，在水上要搞游船和滑水分项，这些设施或项目，的确涉及一定的安全问题，通过安监部门出具的安全评估报告，可以引起设计建设和运营环节的重视，这种严格要求，对企业是有好处的。
“可我怎么觉得这是老张在故意刁难呢？”老徐有些愤愤不平。
“往坏处想，这就是他的故意刁难，但老张在无意中提醒了咱们，重视安全生产，对滨河公园的运营管理没啥不好。”
第364章 事情明摆着
因为多次经办过跟环保和安监部门有关的业务，关云天认为自己对这方面工作更加熟悉，他便主动揽过这项任务。
但是，以前都是在县里跟这两个部门打交道，对于市级机构，关云天同样比较陌生，他觉得要是有个熟人引荐，办事也许会顺利些，于是他给县环保局和安监局的两位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在市局找个接洽的人。
对于滨河公园的环境问题，市环保局的相关人士认为，即使有污染，也是水上项目对青山河水质造成影响，但这种影响均来自于生活垃圾，只要在公园运营过程中加强管理引导，就能最大限度地减轻，甚至杜绝这种不良影响。
所以，市环保局委托中介机构做的环境评价报告比较简单，不到一个星期就做完了。
安全评估报告则比较费事，安监部门认为，滨河公园其他游乐设施的安全风险可以忽略不计，但摩天轮和滑水项目的安全风险需要引起足够重视，为此，安监部门建议，对两个分项各做一份评估，这不但费时，而且取费也比较高。
“关总，你要是认为有必要做这样的评估，我们就帮你找第三方中介机构。”安监局的工作人员征求道。
“做，当然要做，而且必须做！我想知道的是，从现在开始，把两份评估报告做下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收费多少？”关云天毫不犹豫，对于安全问题，他从不含糊。
“为了节省时间，两份评估报告，最好委托给两家中介机构，这样一来，估计半个月就差不多。至于取费，每一项评估，恐怕至少需要六位数的收费。”
关云天点点头，“就这么定了！请你们委托中介机构，尽快开展工作。”
半个月后，当涉及环境和安全的三份评估报告呈送到老张面前，他有点不敢相信。老张原以为他的这项要求能难倒昌达地产公司，关云天和老徐会登门求他高抬贵手，他会再次提出合作建议，没想到这些做事认真的家伙，竟完全按照他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做了，而且效率奇高。
在每份评估报告的前几页翻了翻，老张头也不抬地说：“我还纳闷呢，你们这么快就把涉及两个部门的三份评估报告做完了，这效率简直没比的了！原来，你们只弄了个报告，没有专家评审，未经专家评审的报告，说明不了问题，没有什么价值。”
老徐对这方面问题不太在行，他感到无法理解，“张局，这玩意还需要专家评审吗？”
“看你说的，不经专家评审，这样的报告随便找个专业人员就可以写出来。再说，虽然报告出自第三方中介机构，他们挣了昌达地产公司的钱，能不在报告中净挑好的说吗？”
“你的意思，这报告必须通过专家评审？”
“那还用说？还记得青山河治理工程完工以后，你们是怎么聘请专家验收工程的吗？两者道理完全一样。”
老徐听出来了，原来，老张还对青山河治理工程竣工验收那件往事耿耿于怀，当时因为他推举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把工程转包给二手承包商，导致施工质量不合格，被验收专家要求返工整改，结果，让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白白损失了二百多万工程利润。老张作为工程的中介人，他的利益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损害。
“张局，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说起那件事，老范把工程转手外包，导致施工质量不合格，那完全是因为他的违规操作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另外，在返工整改过程中，你出面为老范说情，我们给了你好大的面子，否则，昌达地产公司还想追究老范的责任呢！”提起那件往事，老徐有很多话要说。
“徐总，昌达地产公司当时聘请专家验收青山河治理工程，无可厚非，现在我们要求对环境评价和安全评估两份报告进行专家评审，也是主管部门的工作职责，无论你让哪个领导评理，重视安全生产，总是没有错的。”老张的意思，即使昌达集团找到大领导出面说情，也无济于事，因为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属于一票否决制，谁也不敢在这两件事情上托大。
老徐点点头，“你别说了，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昌达集团本来就是制造业起家，我们对此深有体会。只是张局，这种报告的评审，该如何组织？上哪儿聘请评审专家呢？”
“这种事我可不知道，工程验收专家都能聘请到，这样的专家也应该能找到吧。实在不行，你们可以让安监局或出报告的中介机构帮忙寻找，他们一定能够找到。”
关云天知道情况后，认为老张这样的要求有点过了，“由中介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还要请专家评审，有这个必要吗？老张这样做，就是故意找麻烦，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报复！”
“但是人家有言在先，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属于一票否决制，就是找大领导出面，也没有人敢大包大揽，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我知道，像这种担责任的事，咱们没法麻烦大领导出面说情，不过这老张确实有点过分了！花点钱请几名专家开个评审会，那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太麻烦，也很耽误时间。不就是摩天轮和滑水设施吗？我就不信它的危险性还能跟易燃易爆的炼油石化行业相比！再说，这种设备的生产单位对安装和运行肯定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安全措施，咱们只是使用单位，只要按照使用说明操作，用得着这么胆战心惊吗？真要是那么危险，上级监管部门早就禁止生产这种设备了！”关云天道。
“嗨，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老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抬高门槛，无非就是对咱们当时让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返工整顿进行报复，那次返工让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损失了二三百万利润，老张的损失估计不低于一百万，再加上这次咱们拒绝了他的合作建议，你说他能不怀恨在心吗？”老徐道。
“不管他，老张愿意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不就是专家评审吗？他难不倒咱们，我跟县安监局的朋友联系一下，让他帮咱们想想办法。”
关云天马上拨通了县安监局一位副局长的电话，把情况作了说明，对方觉得这是小题大做，“这么点事，值得搞专家评审吗？”
“这是项目主管部门的要求，你不用管值不值得，现在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尽快在省内找到游乐设施安全方面的专家？”
“怎么？难道你还真要实实在在地把专家请过来开会？”
“问题是我们现在除了照办，没有别的选择呀！”
“哎哟，省内这方面的专家就那么几位，他们都很忙，要是向他们发出邀请，我怕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一定全都抽得出时间过来开会，如果时间拖得太长，你这边又着急，要不......”
见对方犹豫再三，关云天催问道：“要不怎么办？”
“要不想个办法变通一下，像这种不涉及现场查看的评审，你可以人手一份，把评估报告送到专家们的手里，请他们抽时间把报告看完，然后你带着一份报告和每位专家的评审费，让他们在你带的这份报告上签署评审意见，并签名，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关云天想了想，“好主意！那你马上帮我联系有关专家。”
四天以后，安监和环保局的朋友告诉关云天，他们已经跟有关专家联系好了，并讲明了意思，对方同意为昌达集团的环境和游乐设施安全评估报告做评审。
根据朋友提供的各位专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关云天让办事人员用特快专递向专家们寄去了评估报告。
根据约定，一个星期后，关云天让司机拉着他，带着用于签字的评估报告和每位专家的评估费，亲自上门拜访各位专家，这一趟下来，前前后后虽然用了半个多月时间，但三分评估报告的专家评审全部搞定，在时间上不仅节省了三分之一，而且花费的资金节省了一半。
当老徐带着附有专家评审意见的三分评估报告，出现在老张办公室的时候，老张头也不抬地问道：“徐总，有何贵干？”
“张局，我来给你送评估报告。”说着，将摞在一起的三份报告递到老张面前。
“我跟你说过，环境和安全方面的评估报告，需要专家评审后才能有效，你怎么又送来了？”
老徐神情轻松地说：“请张局过目，我们的报告已经通过了专家评审。”
“你说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做完了三份报告的专家评审？也没听说你们开评审会的消息呀！”老张感到很惊讶。
“是真是假，你翻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说完，老徐拿起一只纸杯，沏了杯茶，在单人沙发坐下来，神情悠闲地等待。
老张打开一份报告，从第一页翻起，他在找专家签署评审意见的那一页，第一二份是安全评估报告，在第三页就找到了专家签名，还有每位专家的评审意见，他还仔细查看了各位专家的单位、职务、职称等说明。
打开第三份报告，老张从头翻到十几页，也没见到专家评审信息，他抬头问道：“你们只做了安全评估报告的专家评审，环境评价报告没有做吗？”
“做了，完全按照你的吩咐，一点也没有打折扣。”
“做了专家评审，怎么没见到评审信息呢？”
“不可能，你往后翻，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查看过了。”
往后翻到倒数第三页，终于看到了评审信息，“哦，在这里。”老张本身对这些专业性的报告内容一窍不通，只要看到专家评审信息，他就无话可说了。
见老张把三份报告重新摞在一起，老徐催问道：“张局，这回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我们正等着办理工商注册手续，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出具项目许可证明了？”
第365章 突然转变
老张设置的数道门槛，都被昌达地产公司成功跨越了，通过这一连串事件，他认识到无论老徐，还是关云天，都非等闲之辈，对于昌达地产公司，老张似乎想不出让他们屈服的办法了。
面对老徐的催问，老张没有马上回答，他起身往老徐的杯子里加了些开水，然后坐下来转身面对老徐，面带微笑地说道：“工商注册需要的项目许可证明？哦，现在所有部门的手续都齐了，那是当然。不过徐总，这段时间为了工作，让你们做了很多事情，徐总跟关总不会认为我故意刁难你们吧？”
这话让老徐一怔，他没想到老张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老徐把端着的纸杯放到桌子上，“张局，何出此言？”
“嗨，城建局作为主管单位，局里又指派我主管这件事情，哪个方面考虑不周，都怕出问题，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对你们要求比较严格，还请徐总跟关总理解。”
老张这番话更让老徐一头雾水，刚才说话还百般挑剔，阴云密布，怎么突然变得和颜悦色，风和日丽？“张局长，你这意思......？我们充分理解你的工作，不是一直按照你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执行得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对我的工作产生误解，虽然要求严格了一些，我的目的是为了大家好。”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而且从来没有误解你的工作。”
“徐总，咱们以后还要继续合作，有什么需要主管部门配合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徐没有闲心揣摩对方的说话意图，他直言道：“多谢张局！眼下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主管部门出具的项目许可证明。”
“哦，对，你们还要拿着这个证明去办理工商注册呢，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办。”
从老张办公室出来，在回单位的车上，老徐一直琢磨老张态度转变的原因，直到下车走进办公楼的大门，他也没理出个头绪。
元旦前后，关云天跟老徐外出考察摩天轮设备，在跟厂家谈到安全性问题时，几个生产商都感到奇怪，“作为使用单位，关心安全性可以理解，但不得不说，你们是第一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用户。”
“也就是说，这种设施是安全可靠的？”
“只要按照我们提供的各项规程进行操作、保养和管理，就绝对是安全可靠的。”
关云天跟老徐相视着苦笑道：“这样的设施，我认为也应该是有安全保证的，可是......。”当着外人，关云天自然不会提及老张故意设置的那些障碍。
在宾馆休息时，老徐提到城建局老张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当时把我搞得莫名其妙，刚才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我也没拿他当回事儿，但老张说话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还一再向我道歉，请求咱们理解他的工作，原谅他对昌达地产公司的过分要求。”
“我看他是在你面前演戏。”关云天道。
“可是事情已经办完了，老张在我面前演戏，又是什么目的呢？”这正是老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关云天想了想，分析道：“正是因为事情已经办完了，老张看见他设置的多道障碍都被咱们成功跨越，没有什么可以继续为难昌达地产公司的了，但今后还要打交道，老张就想跟你把气氛缓和下来，所以对你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嗯，也许有这方面原因。”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第二年三月，昌达地产公司的滨河公园项目早已完成了规划设计，春暖花开之时，公园的各项建设即将开始施工。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昌达地产公司常务副总老徐，正在办公室跟摩天轮的供货单位商谈设备安装事宜，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他应了一声：“请进！”
“徐总，你这忙着呢？”门开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张局长，你怎么来了？”寻声望去，老徐看见来人正是城建局的张副局长。
“我外出办事，正好从这里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你请坐，我给你沏茶。”老徐起身拿起一只茶杯，向其中倒入一些茶叶。
“不啦，你们正在开会吧？我改天再来拜访。”
听见老徐称呼来人为局长，几个客人也很知趣，他们站起身来说道：“局长请坐，我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徐总，我们去工地做施工准备了。”客人们随后退了出去。
老徐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张局，他们走了，你请坐吧。”
老张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摩天轮的生产单位派过来搞设备安装的，刚才找我商量工作，安装过程中好多事情需要甲方配合，我已经安排好了。”老徐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是啊，天气暖和了，室外作业的工程应该动工了。呃，滨河公园的规划设计做完了吗？”老张关切地问。
“规划设计春节前就做完了，各项工程现在只等开工建设。”
“徐总，你说的规划设计，是指整个公园，还是只针对那些休闲游乐设施？”
“我们聘请了国内比较著名的园林设计单位，对整个滨河公园进行了统一规划设计，其中包括园林绿化和休闲游乐项目。”
“是啊，既然是公园，除了休闲游乐设施，花草树木和园林景观自然少不了，否则就不叫公园，应该改称游乐场了。”
“张局放心吧，在整个南湖公园，花草树木和园林景观所占的面积超过了百分之七十，汇集了适宜本地生长的各种奇花异草，这些景观在咱们本地区绝对是首屈一指。”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昌达集团做事，最让人放心了。”
“嗯，这倒不是自夸，昌达集团做事，历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无论工业项目、农业项目，还是房地产开发，或将要涉足的休闲游乐项目，我们都力求把事情做好，在我们的经营理念中，做任何项目，挣钱当然是目的，但我们把它放在第二位。”
老张没有马上接话，他慢慢地品着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徐总，我想问问，滨河公园的花草栽种和园林绿化工程，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施工？”
“快了，毕竟快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真是花草种植和园林绿化施工的大好时节。”
“哦----，请问施工单位确定下来了吗？”
听了这话，老徐心里犯合计，老张来这里，莫非又有什么目的？“这个----，还没完全定下来，但已经有意向单位了。”
“你能告诉我，你们准备用哪个单位搞园林绿化施工吗？”
“张局，涉及青山河两岸的滨河公园，绿化面积巨大，不可能用一两个施工单位搞绿化，我们拟定了五六个单位做这件事。”
“是啊，那么大的面积，不光绿化，还有后期的成活管理，剪枝浇水等等后续工作，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所以，我们想多找几个单位。”
“那真是太好了！徐总，既然需要多个单位搞园林绿化，不知还能不能给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一个机会？”说了半天，绕了一大圈，这才是老张来此的目的！
“什么？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不就是老范那个皮包公司吗？张局，上次他都让你难堪了，你怎么还能想到他？”对老张说的话，老徐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嗨！”老张低下了头，“徐总，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老范的确是我一个远房侄子，以前他当你们说他是我亲侄子，那是这小子信口胡说，但这家伙确实很会办事，把我们两口子哄得也很开心，多年来，为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能生存下去，我一直尽力帮他揽工程，否则，他的公司要是不能维持下去，他就得回农村。我也是可怜他，回农村他会干啥呀？”
“可是张局，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就是个空壳，我都调查了，他一无职工，二无施工机具，上次不就是个教训吗？这样的单位，谁还敢用啊！”提起老范的公司，老徐就生气。
“徐总，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确实就像你知道的那样，的确是一家空壳公司，但六七年来，老范也做了一些正事。”老张道。
“还正事呢，你可别逗了！张局，上回的青山河治理工程，你还嫌不够尴尬？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起诉他了。”
“青山河治理那样的工程，现在看来有点不适合老范去做，当时他力不从心，就把工程转包给二手承包商了，才导致那样的结局。如果老范自己找一帮人带着亲自做，这家伙也能干点实事。”老张极力维护老范的声誉。
“那你说说，这些年来，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都干了几件漂亮事？”
第366章 如此缘分
当着老徐的面，老张例举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曾经做过的三件事，据说都做得不错。谁知道是不是老张的即兴发挥，或者胡编乱造，反正他知道老徐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去认真调查。
“张局，你把老范说的这么好，但在青山河治理工程中，他跟我也接触过几次，我怎么没看出他有多好呢？”也不管对方是否爱听，老徐说话近乎不留情面。
“徐总，别看老范是个粗人，但这家伙脸皮并不厚，甚至还有点腼腆，我记得第一次他来找你，给你带了点礼物，不但事情没谈成，你还让他把礼物带回去了，那件事使他很没面子，再加上你是知识分子，他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所以，跟你见面，他很犯怵。因为没有跟你深入接触过，所以你并不真正了解他。”
“照你这么说来，老范本职并不坏？”
“刚跟我认识的时候，这家伙实在的有点过头，这几年在生意场上，跟各种老板和包工头接触多了，心眼倒是长了不少，也沾染了一些社会上的坏习气，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害人之心。青山河治理工程那件事，实际上是他被二包老板算计了。”老张道。
“但是，上次留下的印象，一时间不好改过来呀！”老徐道。
“徐总，不知你是否相信缘分？我觉得我跟昌达地产公司就很有缘，你看看，当初讨论青山河治理的时候，城建局班子里**名成员，领导非得让我参加；再后来确定滨河公园管辖权的时候，六七家与此有关的职能部门，市里又指定城建局作为主管部门，局里再次让我出任分管领导。你说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老张打起了感情牌。
“你还别说，我们昌达地产公司跟你还真是有缘。”老徐心里话，如此缘分，想躲也躲不开啊！
“所以嘛，既然有缘，现在天气也暖和了，滨河公园各项设施的建设施工马上就要展开，有什么需要我们主管部门配合或协调的事，你跟关总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们服务的。”
“我替关总谢谢你！因为前期准备工作做的足够充分，目前看来没有什么事需要麻烦你。”老徐道。
“以后，凡是涉及几个辅助部门的关系，你们就用不着亲自出面了，有什么事，我跟他们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你们把精力集中在公园建设和运营上。”
老张这样的主动热情，让老徐反而不太适应，“张局，你是职能部门领导，我们的事哪能劳你大驾？”
“徐总，你这话就见外了，城建局是你们的归口单位，我们的职责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企业服务，哪里谈得上劳驾？从私人角度讲，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咱们缘分不浅，帮你们跑跑腿，动动嘴，不是很应该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给你添麻烦了。”老徐客气地说。
“一点也不麻烦，有些事你们出面可能要跑半天一天，我出面就简单多了，也许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老张道。
“那倒是，毕竟你们职能部门之间办事，总是好沟通。”
“徐总，不过......，”老张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张局，有什么话，你就说嘛。”
“徐总，还是我开始说的那件事，滨河公园的绿化工程，你看，能不能......？”
老张做了这么多铺垫，最终还是为了这件事，老徐故意装糊涂，“张局，滨河公园绿化工程怎么啦？”
“滨河公园的绿化工程反正也要分做几部分外包出去，徐总，你看能不能让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做一部分？这算是我的请求吧。”老张直言道。
“哎哟----，张局，你这个请求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你要说其他单位，事情还好办点，这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因为他们在昌达地产公司的不良记录，我没法说话呀！”老徐非常为难。
“你是害怕在关总那里不好说话吗？”老张道。
“你知道，关总的性格一般不随便给人下结论，不过一旦在他那里形成不良印象，那就很难抹掉了。因为青山河治理工程，关总对老范印象很差，你说他能同意再让老范参与进来吗？”
“徐总，根据我在前面跟你说的情况，老范其实并没有你们印象中那么不堪，你能不能跟关总通融一下？”
老徐毕竟要跟项目主管部门打交道，老张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如果一再拒绝对方，起码从脸面上有点过意不去，“这个----，好吧，我跟关总说说，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多谢徐总，你先跟关总说说，能成最好，如果不行，我再亲自找他。”看来老张非常在乎这件事。
第三天下午，趁回总部办事的机会，老徐向关云天谈了老张的情况，关云天听后哈哈一笑，“我就觉得老张对昌达地产公司的态度突然发生转变，里面一定有原因。”
“难道老张当时就在为下一步做准备？”
“在滨河公园项目筹备期间，老张给昌达地产公司设置了一道道关卡，结果咱们不仅没有登门求救，反而正常推进项目往前发展，他感受到了昌达地产公司的办事能力。老张当然是个聪明人，为了消除他自己的尴尬，何不趁此机会把关系缓和下来？一方面有利于将来在工作中相互打交道，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关云天道。
“那你认为是否应该答应老张的请求？”
“嗨，如果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真像老张说的那样，是干过几件正事的，那还可以考虑，可是谁知道那是不是老张的溢美之词呢？为了拿到绿化工程，他故意美化老范和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你跟老张和老范打交道比较多，你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
“根据我的判断，我认为老范和他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既不像老张说的那么好，也不像咱们当时感受到的那么坏，上次的青山河治理工程，超出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实力范围，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把工程转手包给二手承包商，又被人家算计了，才出现那种情况。”老徐道。
“是啊，老张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现在看来并不奇怪，毕竟，他这个人做事的目的性很强。”关云天道。
“看样子，老张跟老范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在谈到这件事情之前，他大包大揽，告诉我今后滨河公园遇到的所有跟职能部门有关的事情，都不用咱们出面，他不仅主动帮助办理，而且还要省时省力。要不是为了给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揽工程，他会这么卖力？”老徐道。
“我不是说了嘛，这人办事目的性很强，不过也可以理解。”
“既然这样，对于老张的请求，怎么答复他呢？”
“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认为可以，我也没有意见。”
“那我就答复他了，免得老张再来找你。”
“答应老张吧，不过一定要强调，老范和他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必须遵守合同，把事情做好，否则昌达地产公司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了！”关云天道。
第二天上午回到办事处，老徐还没把椅子坐热，老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总，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跟关总商量了吗？”
“哎哟，张局啊，我刚从公司总部回来，你那件事，昨天下午我跟关总商量了。”
“哦，他什么意见？”老张急忙问道。
“关总原则上同意你的请求。”
“那就太好了！多谢徐总美言，谢谢关总！”老张有点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
“你别着急感谢，我话还没说完呢，对于绿化工程，关总虽然原则同意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参与进来，但要求他们必须严格执行合同，把自己承担的工程做好，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张局，不仅老范得不到原谅，恐怕你我这脸面也没地方搁呀！所以，希望你多提醒老范，免得到时候大家都没面子。”老徐道。
“这我知道，我会跟老范强调这些问题。”
“另外，我想提醒张局，绿化工程我希望老范不要再转包出去了，他最好找些人亲自带头做，合同中我们会规定清楚，所有苗木花草的栽种，都要讲究成活率，谁想糊弄，投机取巧，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老范的同时，最好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老徐也怕再把事情搞砸了。
“徐总放心，上回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出现了，老范又不是傻瓜，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我也会不时敲打他。”
“那你通知老范，让他有所准备，近几天滨河公园建设指挥部可能要开会，就工程承包合同和施工建设的一些问题进行布置。”
“不是又要搞工程招标吧？一提起投标，他们就犯怵，因为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连个编写标书的人都没有。”
老徐笑了，“就这么一个单位，你还愿意跟他们搅和在一起？”
第367章 真会算计
滨河公园指挥部将花草栽种和园林绿化分成六个片区，分别承包给包括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在内的六家施工单位。在公园内的休闲游乐设施还没开建时，赶在草木发芽之前，整个公园的绿化美化工程马上就要动工了。
顺利拿到滨河公园六分之一的绿化工程，虽然老张跟老范看上去都心情不错，但他俩的内心想法却有所不同，老范是纯粹的高兴，老张在高兴之余却有些许忐忑
趁着晚上老范来家串门的机会，老张有些话要说出来，“工程拿到手了，这回你得好好干，不要再转包出去了。”
“这我知道，工程承包合同里面有规定，不准转包。”
“无论花草栽种，还是园林绿化都需要干活的人，你准备上哪儿找人跟你干活？”老张道。
“不就是栽花种草嘛，那玩意跟农村干农活没啥区别，而且年龄大点也能干，我回老家村里找二三十人，那些农民要的工资又不高，还节省成本。”老范道。
“活是能干，问题是能不能干好？”由于在老徐面前打了包票，老张也放心不下啊！
“嗨！看你这忧心忡忡的样子，至于吗？姑父，你就放心吧，保证不让你难堪。”老范满不在乎地说。
“放心----，当然，只不过这园林绿化和花草栽种，也有一定的专业性啊！你带着一帮从农村找来的庄稼汉，他们会干这样的工作吗？”园林绿化部门就隶属于城建局管辖，老张对这方面知识多少了解一点。
“姑父，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我手底下没有人，你说怎么办？”老范两手一摊。
“要不这样吧，我问问我们园林部门那些退休在家的职工，有愿意出来上班的，请一个给你当顾问，你觉得怎么样？”为了确保不出纰漏，老张真是操心了。
“当顾问，要不要付给人家工资？”
“你这话多新鲜呀！不给人家工资，谁白给你干活？”
“姑父，这花草栽种园林绿化有那么复杂吗？聘请个顾问，要付出一笔资金，增加了额外成本，你说有那个必要吗？”老范倒很会算计，千方百计节约，一分钱也不想多花。
老张严肃地说：“要想糊弄，怎么都行，但这回这件事，你糊弄不了，首先在我这儿就通不过！这是我拉下老脸揽来的工程，我跟昌达地产的老徐和关云天做了保证，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在这个位置都没脸再待下去！”
一看“姑父”有点急了，老范赶忙把话收了回来，“看你急啥呀？我也没说不重视，不就请个顾问吗？请就是!你认识这方面的人，你负责联系吧。不过我先提醒一下，顾问的工资，可得咱俩共同承担啊！”
“看你这点心思！原来你怕独自承担顾问的工资？好吧，顾问的工资咱俩共同承担，只要你把工程干好，今后就不愁没有钱挣，要是再把事情搞砸了，你就夹着皮包该干嘛干嘛去吧！”虽然老张也不是什么豪爽之人，但对老范这小心眼却非常生气。
“姑父，你别这么说呀，咱俩还得继续合作，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老范嬉皮笑脸地说。
“这还用你说，难道我不知道？关键是你做事得靠谱呀!”
......
指挥部决定赶在“五一”之前，滨河公园内除了摩天轮，包括水上项目在内的所有游乐设施都必须建成，公园准备在“五一”节正式对公众开放，届时这些游乐设施也要全部投入运营。
其实，在所有游乐项目中，水上项目最先筹备完成，因为青山河治理完工以后，下游的开闭式水闸也同时建成，二月下旬开春解冻后，随着上游来水的逐渐增加，滨河公园指挥部在征得水利局的同意后，从三月初开始关闸蓄水，时间到了四月中下旬，青山河在市区段已经形成了一个宽约二百米，长五千米，平均深度在一点五至两米的临时水库。
现在是四月二十号，有人建议水上项目是否可以在五一节前试运行几天，待到五一节正式投入运营。
“这个建议很好，但是管理人员还没配备到位呢。”
公园指挥部的领导把情况反映到老徐那里，老徐当然同意下属的合理化建议，“至于管理人员，”老徐想了想，“我来想办法，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做试运行的准备工作。”
老徐把电话打到昌达物业公司华源分公司筹备处，让大光到他办公室商量工作。
十几分钟后，大光到达老徐办公室，“徐总，你找我？”
“大光，物业分公司筹备的怎么样了？”老徐指着茶几旁的沙发，示意大光坐下说话。
“物业分公司已经基本筹备完成了，目前正在为各小区的物业办公室开始运行做准备。”
“你那边现在能不能抽出人手？”
“大家倒是都有事干，不过徐总你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是这样，滨河公园指挥部准备让水上游乐项目在五一节到来之前提前几天试运行，但水上项目的管理人员现在还没完全到位，我想从你那里抽调几个人过去帮忙，也就十天半个月时间，等公园招聘的人员到位了，你们就撤回物业分公司。”老徐道。
“没问题，徐总，我们随时听从你的调遣，需要几个人？你看谁合适？另外，我们这帮人对水上项目都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大光很会处事，他这帮战友虽然是关云天直接安排的，但他们归老徐领导，所以，他很注意跟老徐处好关系。
“也不需要很多人，我估计抽三四个人就差不多了，至于谁合适？我还真说不好，毕竟我对你那些战友并不完全了解。抽你们过去帮忙，不需要你们参与业务管理，你们的人只负责帮助维持秩序，或看管现场就可以了。”
大光想了想，“试运行期间，现场可能比较混乱，要不我亲自带三个战友过去帮忙，徐总你看怎么样？”
老徐对大光的其他战友真不了解，但对大光本人却非常熟悉，这人遇事沉着冷静，适合应对复杂局面，“你要是亲自带人过去帮忙，那就太好了！只是你手头的工作怎么办？”
“哦，我手头真没有什么具体事务，目前的工作就是带领各小区的物业经理筹备小区物业办公室，现在已经开了几个头，让二强带着他们继续进行就是了，放心吧，耽误不了这边的工作。”
“那好，你明天跟这边交代一下，后天带人过去就行了。”
滨河公园水上游乐项目原本包括滑水、游船和自驾小艇三个分项，由于条件不成熟，滑水分项暂时没上，现在只有游船和自驾小艇两项。
四月二十五号，也就是大光他们去公园报到的第三天，水上游乐项目开始试运行。由于试运行以熟悉操作规程和磨合管理为主要目的，公园方面也没做大张旗鼓的宣传。
尽管如此，因为这是近百万人的华源市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水上游乐项目，试运营的第二天，就出现了游客排队的景象。
接近中午时分，一艘游船的驾驶员和水手带着游客在河面上转了一大圈，游船靠岸后，工作人员在餐厅吃午饭时，这名驾驶员和水手谈到一个情况，他们说刚才开船在河上游览时，在青山河水库的上游，看见几艘小艇好像也在招揽游客。
水上项目的黄经理听到这个消息后，觉得很诧异，“你们看清楚了，那不是咱们这里的自驾小艇？”
“我觉得不是，因为咱们试运营才两天，没有游客把小艇开那么远。而且那几艘小艇跟咱们这里的颜色和形状都不一样。”
“有这种事？那就奇怪了！要不吃过午饭，咱们看看去。”
因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只有大光和他带来的三个战友，属于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试运行这两天游客并不是太多，秩序也不乱，黄经理让大光和另一位战友跟他一起前去查看。
午饭后，三人驾着一艘小艇往两千米外的上游驶去，那里河岸平缓而开阔，到了近前，果真看见有人驾着两艘小艇在河里游玩，还有两艘停靠在岸边。
“看来那位驾驶员和水手反映的情况属实。”黄经理道。
“黄经理，咱们要不要靠岸去问问情况？”大光道。
“靠岸----，也行，先问问情况再说。”
到了岸边，只见两位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坐在一把大型遮阳伞下的桌旁喝茶，他们都穿着黑色体恤，光头的左胳膊纹着一把刀，右胳膊纹着一把剑，板寸的左胳膊纹着一条龙，右胳膊纹着一只凤。
“你们开的够远啊！”光头以为黄经理等人是下游的游客。
老黄没有答话，而是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
“哪个单位？我们没有单位。怎么，你问这个干嘛？”板寸反问道。
“没有单位？就是说这小艇是你们自己的？”
“没错，我们自己买的。你们是干嘛的？”
第368章 靠水吃水
见对方态度并不友好，老黄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哦，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们是游客吗？听说下游那家的票价是一百五吧？我们这里才一百二，要坐船游玩，来我们这里，便宜三十块钱呢。”
“你们这船要投资不少钱吧？”老黄问道。
“可不是嘛，每艘船要五六十万呢，四艘船花了我们二百来万。”光头老板颇有几分自豪地说。
“两位老板，听说青山河是昌达地产公司投资治理的，这滨河公园也是他们投资建设的，你们在这里私设码头，招揽游客，他们知道能同意吗？”大光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其实他比黄经理更了解内情。
板寸头看了大光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管他高兴不高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大一片水库，他们经营他们的，我们经营我们的，跟他们有啥关系？”
“是啊，不过听说当初昌达地产公司跟市里达成协议，由他们投资治理青山河，但滨河公园的开发经营权要全归他们，否则昌达地产公司就不会投资，据说政府部门是完全同意的。”
“我们不管什么协议不协议，作为青山河附近的村民，我们对青山河也享有利用的权利。呃，你咋知道这些内幕消息？你们是不是昌达地产公司的职工？”光头老板瞪大眼睛看着大光。
“嗨，这不都是些社会传闻吗？不一定非得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员工，社会上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大光闪烁其词。
“实话跟你说吧，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不是说到昌达地产公司投资治理青山河吗？实际上那是把我们害了。你以为我们投资二百来万买船就那么容易？这二百来万的大部分，要么是跟亲戚朋友借的，要么是贷款的，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呀！”光头老板叫苦连天。
“不明白你的意思，把青山河治理好了应该是好事，怎么还把你们害了？”船上的三个人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好什么呀！以前我们在河床上采砂，每年也能挣个十万二十万，治理以后，青山河中段成了水上公园，上下游也禁止采砂，一下就把我们的财路断了。”
“原来如此！”大光心里说道，“呃，你们原来在河床上采砂，就没人管吗？”
“原来水利局的人也来过几次，我们谁也不拿他们当回事儿，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他们管不了，后来也就不管了。现在没有来钱的买卖，我们才不得不借钱投资，买了几?小艇，在河上挣点零花钱。除了我们，估计还有人想这么做。”
这话引起了大光的警觉，“你是说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也想买船在水库搞水上游乐项目？”
“都是原来那些在河床上采砂的村民，跟我们的想法一样，也想用这种方式挣点钱。”光头老板道。
“哦----，不打扰你们了，黄经理，快到时间了，咱们回去吧。”大光向老黄使了个眼色，驾着小艇往回驶去。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老徐和关云天肯定还不知道，大光决定尽快向老徐汇报。回到码头，他给老徐打电话，说有紧急情况，请求下班后跟老徐见面。
从滨河公园到昌达地产公司办事处，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徐一直在办公室等候，到傍晚六点左右，大光来到老徐办公室，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便说：“徐总，时间不早了，耽误你下班，我长话短说吧。”大光把知道的情况向老徐做了详细汇报。
“是吗？这些村民也太目无法纪了！”老徐非常震惊。
“事情是驾驶游船的水手们发现的，午饭后我跟黄经理专门过去核实了，我们跟两位小老板做了交谈，这些情况是他们亲口说的。”大光道。
“这件事非常重要，我跟关总汇报后，看他什么意见。”事情重大，老徐一时也没有主意。
当天晚上，老徐在电话里向关云天汇报了大光反映的情况，“这件事咱们得尽快想办法，否则，越往后拖，将来越难处理。”
关云天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真是没想到啊，附近有些村民还能打这种主意！大光亲眼所见？”
“不但亲眼所见，他还跟水上项目的黄经理去现场核实，跟当事人进行过交谈，要不他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
“是啊，大光办事一向比较稳当，他反映的情况应该是属实的，只是......，”关云天略一思忖，“要不这样吧，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楼盘开发和滨河公园的运营管理上，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由我来处理。”
老徐年龄比较大，又是外地人，这种棘手事情，关云天从来不让他费心。
第二天上午，关云天让司机拉着他来到滨河公园，在离水上项目不远的一座凉亭内，他用手机给大光打电话，“大光吗？我是关云天，现在就在离码头不远的这座凉亭内，你跟码头的经理打个招呼，说公司领导找你有事，你来凉亭，我有事跟你商量。”
十来分钟后，大光来到凉亭，除了关云天，他的司机也在场。“关总，你找我？”还没到跟前，大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哦，你先坐下。昨天下午你跟徐总反映的情况，他跟我说了，今天我亲自过来看看。”关云天道。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情况，是一艘游船的驾驶员和水手发现的，我跟黄经理就过去核实，结果还真有那种事。”大光道。
“走吧，在哪个地方？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上了车，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往西北方向大约行驶了十五分钟，大光让司机把车停在马路边，“关总，他们就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的河岸，咱们走着过去吧。”
三人来到跟前，大光看见还是昨天那两位老板，光头正在协助两位游客穿救生衣，准备上船，板寸老板抬头看见了大光等三人，便大声招呼到：“哟，这位先生又来了，还带来两位客人，要坐船游览青山河两岸风光，先把救生衣穿上，然后买票。”
“你忙你的，我们不坐船。”大光拒绝道。
“不坐船？不坐船游玩，你们到这儿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便转转。”关云天接话道。
话虽这样说，但三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光头老板已经把游客安排上船了，他回到遮阳伞下，朝旁边的板寸问道：“这三位是干嘛的？”
“人家说随便转转，谁知道是干嘛的。”
双方互不搭理，过了几分钟，关云天打破沉默，“两位老板，你们这生意怎么样啊？坐船游览的人多不多？”
光头白了一眼，待答不理地说：“你没看见吗？这么半天就两个游客，还以为你们要坐船呢，结果你们三个是穷旅游的。”
虽然被奚落了一顿，三人并未生气，关云天继续问道：“水上游乐具有一定的风险，你们在这儿搞游乐项目，得到有关职能部门批准了吗？”
“我们不知道什么职能部门！不就是坐上船在河上转几圈吗？游客都穿着救生衣，哪来的风险？幸好现在没有游客，要是游客听见了，你说这样的话会把游客给我吓跑。”
虽然不受对方待见，关云天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游客不多，你们投资这游艇，也要花不少钱吧？根据目前这个状况，得啥时候才能收回投资？如果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投资，你们搞这种小型游乐项目，也没啥意思啊！”
“要不怎么办？”对方又把昨天对大光他们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青山河城区段现在成了水库，上下游也禁止采砂，断了我们的收入来源，我们只能靠水吃水，谁知道啥时候能收回投资，但起码能保证每天都有一定的收入。”谈到这个话题，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两位老板，现在这个水库毕竟是昌达地产公司通过投资治理青山河，才修建起来的，他们要是知道你们在这里私自搞游乐项目，人家能答应吗？另外，你们没有获得监管部门的批准，政府职能部门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做法。”
“这些事我们都不着急，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啊？”
“不是瞎操心，这不闲聊嘛，只是给你们提个醒，我的话又没有什么歹意，现在听起来似乎不太顺耳，总比将来突然出现在面前，让你们措手不及要好吧？”关云天道。
“昌达地产公司治理青山河，让我们不能采砂了，没有了收入来源，我们就得在他们的青山河水库想办法，即使知道了，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别拿政府职能部门吓唬人，当初我们在河床上采砂，水利局好几次派人来制止，最后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光头老板非常自豪地说。
关云天点点头，“那我相信，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的，有些事以前是那样，以后就不一定了。”
这番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把两位小老板搞得莫名其妙，“你是谁呀？这话什么意思？”
“不用管我是谁，请记住我的话吧。”
第369章 必备程序
离开现场，把大光送回码头，关云天告诉司机直奔城建局。
打听到常务副局长老张的办公室，关云天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凑巧，屋里传来“请进”的回声，老张正在里面。
这是关云天第一次到老张这里拜访，他推门进入，招呼道：“张局，打扰了！”
“关总？稀客稀客！真是没想到，来之前怎么没有提前打个电话？”老张马上起身相迎，两人握手之后，把关云天让到茶几旁的沙发坐下，并转身沏茶，“关总喜欢什么？红茶还是绿茶？”
“谢谢张局，你别忙乎了，我就喜欢白开水。”
“你就别客气了，白开水有什么喝头？我这里红茶绿茶都有好几种，还有别的品种，你就说喜欢哪一种吧？”
“张局有所不知，我对喝茶没有兴趣，就来凉白开最好。”
“真的吗？”老张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到关云天面前，并在对面坐下来，“关总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因为滨河公园遇到一点问题，特来专程拜访。”
“哦----，”老张以为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承包的绿化工程出了什么问题，他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关总，滨河公园遇到什么问题了？事关哪方面的？”老张生怕老范再出什么纰漏。
“关于水上游乐项目，现在出现了意想不到问题。”
“水上游乐项目？”老张长舒了一口气，这回总算跟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没有关系，“水上项目怎么啦？”
“我们的水上游乐项目刚开始试运营，就发现还有别人也在青山河水库搞水上游乐项目。”
“这......”老张一时没明白关云天的意思，“关总，你的意思......？”
“张局长，城建局是滨河公园的归口主管单位，你是主管领导，我是来向你反映情况的。我的意思，按照昌达地产公司跟市府达成的协议，我们投资治理青山河，但包括青山河水库在内的整个滨河公园，都要归昌达地产公司经营管理，是这样吧？”
“没错，昌达地产公司跟有关部门的协议就是这么签的。”老张似乎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是未经昌达地产公司允许，有人私自在水库经营水上游乐项目，这侵犯了我们的权益，是不是应该受到制止？”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未经昌达地产公司同意，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得占用包括青山河水库在内的滨河公园，从事任何经营活动。”老张道。
“可是，在我们的滨河公园水上游乐项目还处于试运营之际，却有人在水库擅自从事跟我们一样的经营活动。”
“有这种事？水上游乐项目就那么简单吗？你听谁说的？”老张好像不太相信。
“不是听谁说的，是我亲眼所见！我这就是从那里过来，刚才还跟两位当事人进行了交谈。”关云天道。
“哦----，那你怎么不制止他们？”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老张这话有点噎人，关云天没好气地说：“要是那么容易制止，我就不来找你了。张局长，城建局不是我们的归口主管部门吗？遇到问题，我们当然首先得向你们反映。”
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老张解释道：“关总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没错，遇到事情，你们就是应该向我们反映。”
“张局，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人正在水库上游明目张胆地从事经营活动，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哎哟----，”老张眉头紧锁，“关总，我们只是个行政部门，没有任何执法权。我认为，无论谁在青山河经营水上游乐项目，都需要办理相关手续，你们属于合法经营，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可能有手续，都属于违法经营，要阻止他们，只能从手续不全入手，否则，跟那些刁民打交道，非常棘手啊！”
“我理解你们的处境，问题是怎么制止那些人？谁去执行？道理我也懂，关键是具体操作时，该从哪里下手？”关云天道。
“向职能部门反映，让他们出面制止。比如说工商、水利、安监和公安等部门，都有相应的条款，可以制止无证经营。”
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关云天当然清楚，根本用不着老张指点迷津，之所以要向城建局反映情况，是想让这个主管部门知道，企业干点事非常不容易，需要处理的棘手事情已经不少了，作为主管领导，今后最好少给企业找点麻烦。当然，关云天的目的只想让老张感到为难，并不奢望让他解决什么具体问题。
“张局，我看要不这样吧，你向公安局反映一下情况，我去其他几个职能部门投诉，看看什么结果，再做进一步决定。”
滨河公园筹备过程中，老张给昌达地产公司设置了多道障碍，为了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关云天反而给了老张很大面子，作为主管部门的领导，企业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关云天说啥也得让他跑跑腿。
“好，我下午就去公安部门反映情况，其他几个职能部门，你就亲自跑一趟吧。”老张道。
“那就多谢张局了！”
关云天知道，这种既不涉及民事，也不涉及刑事的纠纷，即使到公安部门报案，人家也不可能立案，稍微可行的方案，还是到诸如工商或水利部门举报，让职能部门以手续不全为由，前去查处。不过，老张是城建局常务副局长，由他去公安部门反映这种违法经营行为，即使不能立案，至少也没有什么坏处。
司机拉着关云天从工商局到水利局，再到安监局和旅游局，挨家举报，一圈转下来，已是下午四点多。回家吃饭显然有点晚了，他觉得在市里随便找个小店吃晚饭，正好把大光叫过来，商量一下这件事的应对措施。
车在一家中档规模的饭店前面停下来，关云天先跟大光打电话，告诉他下班后直接来这家饭店，有事跟他商量。
司机向领班要了个小包间，他们两人先在包间等候大光的到来，六点左右，大光推门进屋，站在门口，“关总，你找我？”
大光，把门关上，进来坐下！”关云天招呼道。
“你们商量事情，我就不参加了，关总，有事你吩咐吧。”
“怎么是我们呢？我有事跟你商量，你不参加能行吗？我们正等着你呢。”关云天道。
大光在关云天对面坐下来，虽然他也见过些场面，但第一次跟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单独跟关云天在一起，他不免有些不自在。
见大光有点拘谨，关云天笑了，朝司机说道：“王师傅，你跟大光去点菜，今天你们两个想吃什么点什么，原则是别管我，别省钱，我想看看你们都喜欢什么菜品。”
“关总，我们不会点菜。”老王跟大光异口同声地说。
“刚才进来时，我看这里不是明档点菜吗？实物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不会点的？去吧。”
在董事长面前，两人都放不开，他们只点了三样普通菜品就回到包间了，服务员也跟了过来。
“这么快就点好了？点了些什么菜？”关云天问服务员。
“老板，他们只点了三样菜。”服务员念出了菜品名称。
“嗨，这叫什么菜呀！我不是说了嘛，别省钱。好吧，把菜单给我。”关云天在菜单上又点了三道本店特色菜，“喝点酒吧，大光，咱俩来一瓶五粮液。”
“关总，我就不喝了吧。”大光还有点拘谨。
“我自己喝没意思，你又不是不喝酒，咱俩也不多喝，每人半斤。”关云天吩咐服务员抓紧时间上菜。
凉菜很快就上桌了，服务员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关云天举杯，“咱们认识时间得有三四年了吧，这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来，为了咱们的相识，干杯！”
半杯酒下肚，大光也放松了，两人再次干杯后，关云天道：“上午咱们分手后，我去了滨河公园的主管部门和有关职能部门，把青山河水库发生的事情向他们作了汇报。”
“他们怎么说？”
“主管部门准备向公安机关反映，职能部门答应去查处。”
“那就太好了！只是效果还有待观察。”大光道。
“我也这么认为，但这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必备程序。无论如何，滨河公园有政府归口的主管部门，而且手续齐全，还有协议，当企业遇到难题的时候，主管部门应该帮助企业解决问题。所以，第一步必须让他们出面。”关云天道。
大光点头赞同，“是啊，滨河公园是政府部门支持的项目，处理这件事，先要按程序办。但是，我怕结果会令人失望。”
“在这个问题上咱俩看法一致，那两个小老板当着咱们就说过，他们当初在河床上非法采砂，水利局派人过来制止，结果他们竟把职能部门派来的人给轰走了，最后不了了之。”
“关总，那些人目无法纪，他们不会把工商、安监、水利等部门派来的人放在眼里，要靠这些职能部门解决问题，我看希望不大。如果公安机关出面，情况也许会好些。”
第370章 伺机而动
关云天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你这么乐观，这件事既不是民事纠纷，更不是刑事案件，城建局的老张跑一趟，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他给公安部门打个招呼，挂个号，我认为立案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这根本不符合立案条件。”
听了这番分析，大光对关云天非常佩服，不愧是昌达集团的老总，考虑问题就是全面。“关总，你的意思，公安机关不可能出面处理这件事？”
“都不符合立案条件，人家以什么名义出面处理？我的判断，起码目前情况下，公安机关不会管这件事。”
“他们不出面，几个职能部门又解决不了问题，难道最后又会像非法采砂那样，不了了之？”大光担心道。
“哼哼，那两个妄图霸占水域，搞非法经营的小老板倒是想不了了之，但上午从那里离开前，我不是跟他俩说了嘛，凡事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老黄历过时了！他们想不了了之，这么大的昌达集团，当然不能随他们的意愿！”关云天语气坚定地说。
“关总，下一步咱们怎么应对呢？”大光虽然遇事沉稳，也喜欢思考问题，但他的思路，明显跟不上关云天的节奏。
“先让职能部门出面做工作，咱们静观其变，根据情况伺机而动。”关云天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职能部门，别说水利局，我觉得就像工商和安监局，他们也不愿跟城郊这帮地痞打交道。如果他们推诿，裹足不前，不愿出面查处，那该怎么办？”大光道。
“不是还有管着那些职能部门的人吗？如果两天之内不见动静，我就找城建局的老张催促他们，甚至还可以往上，找主管副市长督促。”关云天道。
“嗯，如果职能部门出面了，但没有起作用，这种可能性还很大，咱们又将如何应对？”大光追问道。
“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工商和安监等职能部门以无证经营为由前去查处，如果制止了对方的经营行为，那便万事大吉。要是他们无能为力，人家根本不听他们的，那就得靠咱们自己了！”
“关总，你是说让我带着那帮战友出面阻止对方吗？”
“不需跟对方来硬的，你和战友们只需在水上和岸上做些宣传之类的工作，达到游客不去他们那里坐船的目的就可以了。”
“嗯，即使这样，双方免不了会发生争执，好吧，我会根据具体情况，见机行事。”大光心领神会。
“一旦发生争执，这个时候就有可能引来公安机关的介入，那是咱们乐于见到的，你们不必害怕，因为对方是无证经营，法理在咱们这一边。要是对方带人去咱们的码头阻扰正常经营，你们可以马上报警，正好让公安机关出面处理。”
“关总，你的计划很周密，把各种情况都想到了，到时候我们只需按计而行。”大光没想到，一个近三万人的民营企业老板，运筹这种事，也是得心应手。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对这帮城郊的地痞，你
和战友们有没有信心？不需要动手打架，我指的是气势。”
“关总你就放心吧，要跟市里那些道上的家伙们比较，这些地痞根本不入流，他们只是嘴硬，像他们这样的，我们见多了。”
“不过具体操作时，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能不动手尽量好言相劝。毕竟昌达地产公司做的是生意，还是和为贵嘛。”
“好，我会把握分寸。但是关总，我们现在手头的工作怎么办呢？”大光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他不能因为完成关云天交代的任务而耽误本职工作。
“码头上的管理人员马上就配齐了，至于昌达物业华源分公司的筹备，可以往后拖延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也不要紧，毕竟各小区的物业管理还没到迫在眉睫的时候，不过我得亲自跟徐总说一声。另外，什么时候需要调其他战友过来，你根据情况自行确定，也不必跟徐总请示了。”关云天道。
从第二天开始，大光让游船的驾驶员和水手注意观察上游河岸的情况，发现异常及时告知，但是一整天，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第三天上午十点左右，带领游客出游回来，一名水手告诉大光，上游河岸出现了一些情况。“怎么回事？”大光马上问道。
“我们把船开到上游，在河心位置，发现岸上有人争吵，再往岸边靠近一些，看见几名穿制服的人，跟那两位小老板在争执什么事，双方吵得越来越厉害，我们放慢船速，看了一会就回来了。”
“看没看清楚那些穿制服的人是哪个单位的？”
“没看清，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哪个单位穿什么样的制服。”
“对，很多单位都穿制服，一般真没法辨别。呃，你们回来时，那些穿制服的人走了吗？”大光问道。
“好像还没走。”
大光借了一辆自行车，一步跨上去，飞快地往上游河岸而去，骑行了二十来分钟，看见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普桑”，到了近前一看，车外面有“工商稽查”几个字，他知道这些穿制服的，是工商局的稽查执法人员。
推着自行车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离河岸很近了，听见岸边还在争吵，大光往前再走了几步，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只见四名工商局执法人员正在跟两位小老板理论。
“你说别的没有用，我们只知道你是无证经营，按照工商法，我们有权对你的行为进行查处！”一位四十出头，像是领队的执法人员高声说道。
“什么证不证的？我们不知道该上哪儿办那玩意，再说，就这么几条小船，在这儿挣点零花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光头老板指着执法人员质问道。
“别跟我们嚷嚷，我们是监管部门，代表政府执法，现在再次向你们强调，无证经营属于违规行为，必须立即停止！要想继续经营，除非到有关部门办理合法手续。”执法人员严正警告道。
“别在这儿吓唬人了，代表政府执法又能怎么样？我们又没打砸抢，
碍着谁的事了？别以为穿身制服我们就会害怕！”板寸老板扬着脖子，根本没把工商执法人员放在眼里。
“真要是打砸抢，那是公安机关的管辖范围，还不归我们管呢。奉劝你们遵纪守法，不要逼迫我们采取行动！”
“嗬，你们还要采取行动？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采取什么行动！”光头老板本来穿着短袖体恤，却本能地做了个撸袖的动作，摆出一副动手打架的样子。
“我们奉命执法，不是跟你打架，你要是胆敢动手，我们马上报警！”这些执法人员面对地痞流氓，实际上有点心虚。
“谁要是敢动我们的东西，我照样揍他！不信你们就试试吧。别以为报警我们就害怕了。”两个家伙甚是嚣张。
几名工商局的执法人员，拿这两个人还真没有办法，呛了半天，执法人员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干扰了两位小老板的经营。大光看到，就他站在这里看热闹这半个多小时，有四五名游客见状，都离开了，估计整个一上午，这里也没做成几笔生意。
十一点左右，执法人员再次强调了几句，就回单位去了。
当天下午，大光骑着自行车在河岸的公路上来回转悠了好几次，直到傍晚下班前，看见两位小老板一点也没受到上午那些工商执法人员的影响，在原地依然如故地经营着他们的生意。
关云天跟老徐打过招呼以后，正好水上游乐项目的管理人员已经补充到位，虽然大光等人表面上还在码头帮忙，但老徐让水上游乐项目的黄经理不要给大光等人安排固定的工作岗位，工作时间由大光自己支配。
第二天上班后，大光骑着自行车继续在青山河两岸转悠，上午接近九点，他远远看见一辆轿车在公路旁边停下来，从车里下来几个人，向河岸方向走去。
原以为是工商执法部门的车，到了跟前才看清楚，车上印着“生产安全监督”几个大字，看来，今天前来执法的，是生产安全监督部门。
大光随后跟了过去，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他看见走在前面那位执法人员拿出一个工作证之类的东西，在两位小老板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我们是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
“嗬，昨天来了工商执法的人，今天又是安全监督的执法人员，就我们这点事，惊动了这么多领导，我说----，你们是闲的蛋痛吗？有那么多大事不管，盯着我们这种小事，我们招谁惹谁了？”板寸老板气呼呼地说。
“你这怎么说话呢？对我们监督部门而言，安全无小事！废话少说，你们在这里经营水上游乐项目，有没有安全许可证？有就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执法人员道。
“我们不知道什么安全许可证，弄几条小船，挣点零花钱，再办什么工商执照安全许可，你们还让人活吗？”
执法人员严正指出：“没有安全许可，你们经营这种水上游乐项目，游客安全得不到保证，一旦出了事故，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第371章 预料之中
光头老板扬着脖子，侧脸看着执法人员，“听你这意思，要是办了安全许可证，出了事故就由你们负责咯？”
“你们经营的项目，出了事故凭啥我们负责？我们是执法部门，又不是保险公司。”旁边的执法人员怼了一句。
“还是嘛，出了事故你们又不负责，我们凭啥要办安全许可证？别说没那工夫，就算有时间，也不愿扯那个淡。”
“经营水上游乐项目需要安全许可证，这是政策规定，不是谁负安全责任的问题，而是从业人员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没有价钱可讲！希望你们配合执法，不要胡搅蛮缠！”
“又是政策规定，又是规章制度，跟昨天工商局那帮人一个腔调，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干点正事，别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群体？”
置政策法规于不顾，敢跟执法部门对着干，板寸老板却称自己为弱势群体，是不是有点滑稽？
“咱们别斗嘴了，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给你们两个选择，要想继续经营，就去安监局办理安全许可证，要么就停止经营。”
“你开什么玩笑！停止经营？我们投资这二百多万，你给我们补回来？”光头老板咆哮道。
“那就先停下来，去安监局办完手续后，再继续经营。”
两位小老板早有耳闻，安全许可证可不是那么好办，光是涉及的那些材料，他们就闻所未闻，花钱请人写报告，再请专家开会论证，一方面他们根本舍不得破费，另外，那样的事听起来都让他们头大疼。
“对不起几位，这里我们说了算，停止经营是不可能，我们投资的二百多万，每天利息就不是个小数，这钱谁给我们出？另外我想知道，我们就是没有安全许可证，结果又能怎样？”光头老板这是明目张胆地跟执法人员叫板。
“那我们只好勒令你们停止经营！”
“勒令停止经营？哼哼，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怎么办。”
“把小艇上的钥匙拔下来！”领头的执法人员向其他三位工作人员吩咐道。
“谁敢动？”好像早有准备，板寸老板随手操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光头老板则率先跑过去拔下小艇上的钥匙。
出现这种情况，执法人员始料未及，一旦强行采取进一步行动，双方势必发生一场斗殴，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谁愿意为了跟自己无关的事，参与到一场刑事案件中去？再说，那也不是工作守则允许的。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安监局的执法人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显得非常尴尬。这时，一位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建议道：“组长，要不咱们回去研究对策后再说吧。”
顺着这个台阶，被称为组长的执法人员道：“好，咱们回去研究对策。”说完，四人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从头到尾，大光看得十分清楚，这跟昨天工商局的执法结果一模一样，其实，这样的结局，早在关云天和大光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又继续观察了两天，大光没能再见到执法人员前来执法，两位小老板自然是心安理得地经营着他们的水上游乐项目。
大光在电话里把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连续两天都没见到执法人员过来了，我估计他们对这种事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过一次，就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工商和安监部门去过了，水利局的执法人员还没去吧？”
“关总，工商和安监两个部门还有专门的稽查执法机构，水利局没有这样的机构，即使要来，也是派遣一般的工作人员过来看看。连专门的执法机构都拿这些地痞没有办法，一般工作人员看见他俩，还不得退避三舍？何况当年他们在河床上非法采砂，水利局的工作人员跟他们打过交道，提起青山河附近这帮地痞，水利局的人谁还愿意看见他们啊！”大光分析道。
“嗯，是这个道理，那就启动咱们那天晚上商定的预案，你看着办吧。”具体细节，关云天就不管了。
第二天上班后，大光找来几张冰箱空调包装箱之类的硬纸壳，用油漆在硬纸壳上写着“此处为非法经营场所，安全没有保障，如要游览青山河水库风景，请游客去下游码头。”
写好后，大光跟另外三名战友带着铁丝，到离上游非法经营点不远的地方，将纸壳绑在马路旁边的路灯杆上。
再看两位小老板经营的水上小艇，当天没有一个游客前来游玩。原来，有好几帮从此经过的游客都想下去坐船游览，但他们看见路灯杆上的告示，便打消了在此游玩的念头。
“真他妈怪了，即使开张第一天，也有几个游客，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人也没有。”光头跟板寸念叨着。
“是啊，要说工商局和安监局那帮人影响了咱们的生意，在他们来的当天确实生意不好，但昨天和前天他们没来，生意就恢复的跟以前一样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怎么生意反而这么惨淡？”板寸也很纳闷。
大光让另外两个战友骑着自行车来回溜达，查看上游的情况，直到傍晚，公园内已经几乎没有游客了，他们也没发现上游的小艇开动过一次。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两位小老板各自骑着摩托车到他们的经营场所“上班”，光头和板寸一前一后，相隔大约三五百米，光头的车速快，在马路上一溜烟就过去了，板寸骑得稍慢一点，在经过绑有硬纸壳的路灯杆时，往旁边看了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尽管已经骑过了好几米，板寸还是刹住车，又退回去，仔细看了纸壳上写的字。
不看则已，等板寸看清了纸壳上的内容，他把肺都快气炸了，站在那里就破口大骂，“这是谁他妈这么缺德？”
周围没有人，板寸骂了几句就觉得无趣了，但他把纸壳扯下来带走，到了他们的经营场所，他一边支住车，一边朝光头说道：“总算找到昨天没有游客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你怎么知道的？”
板寸把硬纸壳扔了过去，“看看这个吧
。”
“这是什么？”光头拿起硬纸壳一看，眼睛都红了，“你从哪儿拿来的？这是谁写的？谁他妈这么坏？”
“就绑在上面马路旁边的路灯杆子上，刚才从那里经过，幸好看见了，否则，今天照样没有游客。”板寸说道。
“问题是这是谁干的呢？不会是工商局安监局那几个小子吧？如果是他们，只要让咱们看见了，不用对他们客气！这也太缺德了！”光头气愤地说。
“谁知道呢，没有亲眼看见，没法断定谁干的。”
上班以后，大光照例让两位战友骑车沿着公路来回溜达，观察情况，当他们骑行到昨天捆绑告示的路灯杆子附近时，发现写有告示的硬纸壳被扯掉了。
“没关系，硬纸壳有的是，写上，再绑上去，这玩意又不是多费事。”大光若无其事地说。
不一会儿，在上游靠近非法经营场所的路灯杆上，又绑上了写有告示的硬纸壳。
当天的生意依然不好，光头和板寸以为昨天的告示还在起作用，他俩觉得也许过两天就会好起来，便没太在意当天的情况。
因为没有游客，还不到六点，两人就准备下班打道回府了，当他俩骑车上到公路，从路边经过时，光头首先发现了路灯杆上帮着的硬纸壳，“快看，那是什么？”
两人同时下车，来到近前一看，纸壳上写的跟早上扯下来的内容完全一样，“怪不得一整天又没有生意，这可能是上午很早就帮在这里了，游客看见这个，谁还会去坐船？”光头和板寸相互看着，倒是没有生气。
“这究竟是谁干的？工商和安监那帮人？他们都是公家单位，执法部门，不可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呀！”光头非常纳闷。
“有没有可能是下游那帮人干的？”板寸提醒道。
“嗯，不是没有可能，但没有亲眼所见，咱们没有证据。”
“要想找证据还不容易吗？我现在把这破玩意扯了，那帮人很有可能还要来，咱们明天注意观察，一旦发现，绝不手软！”
大光估计绑在路灯杆的告示牌会被扯掉，上午上班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硬纸壳，重新写了一张相同内容的告示牌，八点半左右，他把告示牌交给两位同事，“你们把它绑在昨天那个地方。”
两位同事走了十来分钟后，大光觉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所谓事不过三，对方不可能毫无察觉，如果对方有了准备，他怕两位同事吃亏，“走，咱们跟上去！”
大光跟另外一名战友骑着自行车往前赶去，在离目的地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当两位同事正在往路灯杆上捆绑告示牌的时候，光头从河岸边冲上了公路，往大光的两位同事这边跑来，同时高声骂道：“还以为是谁做这种缺德事呢，原来是你们两个王八蛋！你们他妈的也太不是人了！”
两位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吓了一跳，不过转身看见对方只有一人，他俩相视一笑，反而镇静下来。
第372章 奉陪到底
光头老板冲到近前，才发现对面站着的两个人，生得膀大腰圆，体格健壮，刚才还骂骂咧咧，满嘴的脏话，到了跟前反而不骂了，但仍然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个单位的？为啥要这么做？是受人指使还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
大光的两位同事傻傻地看着对方，无言以对，正在这时，板寸也跟了过来，光头见自己的帮手来了，嗓门马上提高了八度，“你们这两个小子是傻逼吗？老子问你们话呢，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受人指使还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
见对方仍不说话，光头气急败坏，“不说清楚，你们就休想离开这里！”
“怎么，你还想限制我们的人生自由吗？”一位战友问道。
“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们他妈的也不打听打听，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你们不说清楚来龙去脉，限制你们的人生自由是轻的！”
“要不你们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他妈的揍你这两个王八蛋！”光头本想赤膊上阵，见对面的两个人非等闲之辈，真要动起手来，他觉得自己跟板寸没有必胜的把握，“你等着！”转身往河岸跑去。
几分钟的功夫，光头双手提着两根一米多长的木棍跑了回来，并顺手扔给板寸一根，这架势明显是要准备打架。
站在二十多米远的大光看见这一幕，招呼身旁的战友，“不好，咱们得过去，快走！”
到了跟前，板寸看见了大光，“哟嗬，你也来了？原来你们是一起的？”
“你这小子来过三次了，原来他们就是受你指使？在背后跟我们使坏，你他妈也太缺德了！”光头朝大光骂道。
大光上前一步，指着光头的鼻子呵斥道：“把嘴巴给我擦干净！你骂谁？”
冤有头，债有主，总算找到发泄的对象，光头怒不可遏，继续骂道：“骂你是轻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城南这一片，你敢跟老子作对，我他妈打你又能咋地？”说着，冷不防抡起木棍照着大光打了过来。
光头和板寸之所以在城南这一片出名，正是因为他们敢打架，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打架出手快，下手狠，很多人跟他们发生冲突，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了大亏，这两人也因此名声大振，在青山河两岸，提起光头和板寸，社会上的确有些名望。
不过，成就光头和板寸的，显然都是些平庸之辈，今天的对手却没那么简单，大光及其战友曾在武警某部服役多年，服役期间，他们练过擒拿格斗，单手劈过砖头，而且个个身体素质出众。
看见光头跑回去拿来木棍，大光就知道对方准备打架，到了跟前，在跟对方发生口角时，他已经有了警惕性。当光头抡起木棍向他打来时，大光一个撤步，木棍抡空，他侧身用双手迅速抓住木棍，往后一用力，从光头手中夺下了木棍。
别看光头和板寸胳膊上纹着刀剑龙虎，体型也算壮硕，这些表
面上的玩意吓唬妇孺老幼还可以，对于大光这帮战友，那就是个笑话。看上去粗壮的胳膊和腰身，只是脂肪的堆积，真要是打架，起不到什么作用。
撤步和转身夺棍，这两个动作仅发生在几秒之间，就连光头也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木棍怎么就被对方夺走了，“呃，你还我棍子。”
大光一扬胳膊，将木棍扔到十几米开外的路边绿化带中，“有事说事，有理讲理，你跟我动什么手？”后面的潜台词是，想跟我打架，你还差了点。
从十**岁开始，光头和板寸就在社会上混，开始那几年，打架斗殴是常事，自从打出了名，七八年来，这两个家伙在附近这一大片，没少干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坏事。
手里的武器被夺，光头并不甘心，一方面他觉得丢人，在社会上混了十余年，打击斗殴无数次，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另外，他这独霸一方的心态，还在为他打气鼓劲。
没有了武器，光头上前抓住大光的衣服，想跟大光玩拳脚。
“把手松开！我说了，有事说事，有理讲理，你要是想打架，看清楚了吗？你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大光厉声说道。
哪知光头根本听不进去，他松开右手，抡起胳膊，照着大光前胸就是一拳。
这下把大光惹急了，只见他一个右撤步，转身抓住对方的左胳膊，趁势使出一个锁喉动作，瞬间让光头动弹不得，“还打不打？如果继续打，我奉陪！”
不远处的板寸把形势看得很清楚，自始至终也没想打架，即使光头被对方锁喉，他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往前迈出一步，对方的其他三位同事就将一拥而上，一场群殴在所难免，看对方四个人的身手，最终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一方。
不得不说，板寸的明智之举拯救了他和光头，否则，两人必然被揍得鼻青脸肿。
光头也不是傻瓜，通过夺棍和锁喉这两个动作，他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虽然不能点头认输，但他不再挣扎，大光也松开了手。
整了整衣服，光头仍然怒气未消，继续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为啥一次又一次地采取这种下三滥的举动，阻扰我们做生意？”
大光弃之以鼻，“阻扰你们做生意？你简直是大言不惭，知道滨河公园的经营权和管理权归谁所有吗？”
“我们不知道归谁所有，只知道青山河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在水库做点生意怎么啦？”
“前几天工商和安监执法部门没跟你们说吗？这滨河公园的经营管理权归昌达地产公司！你在这里做生意，征得人家同意了吗？你们的地盘？你好大的口气！你是投资建设了，还是花钱把地盘买下了？”
“这么说来，我猜的没错，你们是下游那个水上游乐公司的人？”板寸在一旁问道。
大光点点头，“没错，我们就是那里的员工。”
“我不管你们是干啥的，青山河水库占据了河道，我们现在没法采砂挣钱了，这么大的水库，你们经营你们的，我们经营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不可以的？”光头不依不饶。
“因为昌达地产公司投资治理青山河是有条件的，市府把滨河公园的管理经营权只授予昌达地产一家，没有其他单位和个人什么事，你们要在这里经营水上项目，就等于侵犯了昌达地产公司的合法权益，这个道理不懂吗？”
“不管你讲出多少条理由，是不是自古就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说法？你们占据河道建水库，断了我们的收入来源，我们不偷不抢，自己花钱买几条小艇在这里经营，挣点零花钱，能有多大的罪过？”
任凭大光讲的口干舌燥，光头和板寸就是听不进去，最后没有办法，大光只好撂下狠话，“实在不听劝阻，我也没有办法，但我把话说到这里，只要你们敢继续非法经营，我们就天天到这里张贴告示，看有没有游客敢坐你们的船。你们采取任何举措，我们都将奉陪到底！”说完，大光跟三位同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光头跟板寸灰溜溜地回到河岸的遮阳伞下，接近中午，气温变得闷热起来，加上没有游客，两人感到格外烦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两百多万的投资，每天的利息都挣不出来，这不是要命吗？”光头急躁地说。
“是啊，当初以为搞水上游乐有钱可挣，谁想到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怨咱们不懂行，深一脚浅一脚，当时要是找人问问就好了。”出道以来，这哥俩从来都是横行霸道，把什么都不当回事儿，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沮丧过。
“嗨！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二百来万投进去了，能有什么办法打破目前的僵局呢？”
板寸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他们不是在咱们附近贴告示，阻扰游客前来游玩吗？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去下游干扰他们的经营？看他怎么办！”
因为跟大光有过直接交手，光头似乎心有余悸，“去下游干扰他们的经营，要是......”
“咱们又不是去找他们打架，只要想个办法对他们的正常经营起到干扰作用就可以了，我不信他们还敢出手打我们？”
“不过，光咱们两个人太少了，没有多大声势，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行从村里再找几个人，明天去他们的码头上闹事。”
“可是，以什么理由呢？闹事你得有个理由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水上游乐项目的码头上熙熙攘攘，有些游客正在购票，还有一些在排队等候上船，在售票亭前面的小广场上，有七八个人突然举起几块牌子，有人上前观看，只见牌子上写着“只顾自己挣钱，不管别人死活”，“滨河公园，还我生活来源”等字样。
有工作人员将事情通报给水上项目黄经理和大光，他们马上出来了解情况，大光认识其中的两个举牌人，这不正是在水库上游从事非法经营那两个家伙吗？
第373章 找错了地方
一些游客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所吸引，正准备买票和已经买票的部分游客，三三两两地向码头小广场聚拢，来到举牌人跟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这些游客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大光等人走过来，板寸和光头故意把牌子举的更高，很明显，他们就是要让大光知道他们在这里。
到了跟前，大光冲板寸和光头问道：“我说，你们跑到这儿干啥来了？举着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搭茬。跟在大光身后的同事说道：“看样子，这几个小子就是专门来这里捣乱的，不行的话，再叫几个人过来，把他们赶出去！”
大光上前拍了拍板寸的肩膀，“你们是专门来这里捣乱的吧？要是故意找事，别说我们不客气！我劝你们尽快离开！”
旁边的光头开口说道：“你们要挣钱，我们也要生活！”
“谁干涉你们的生活了，你去找谁，别来这里找事。”大光朝对方瞥了一眼。
“谁干涉了我们的生活，你还不知道吗？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你也没啥本事呀！把你那牛逼劲拿出来。”
“我警告你，这里是合法经营场所，你和你的人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耽误我们的正常经营，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也是个打工的，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人似的，我倒要问你，这么大的青山河水库，凭什么你们的经营就是合法的，我们经营就是非法的？”光头这是要故意激怒大光。
“谁合法谁不合法，是政府职能部门决定的，跟我们无关，你要是不服气，应该去找政府职能部门，跑这儿来闹事，找错了地方！我还告诉你，别看我是打工的，这件事我管定了！”大光说话的声音，的确提高了几度，但并没有发怒。
“我们不知道什么政府职能部门，只知道你带人搅黄了我们的生意，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跟在大光身后的战友很不耐烦，“大光，别跟这几个小子废话，把他们赶出去不就得了吗？”
光头朝这边看了看，他还记得说话的就是昨天在路灯杆上绑告示牌那小子，便故意说道：“哟嗬，昨天你没动手，看来手痒痒了，今天我们送上门来，你就动手吧。”
“你还别急我，动手怎么啦？我他妈现在就把你赶出去，都给我滚！”说着，这位同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抢下光头手中举着的牌子，摔在地上，并狠狠地踩了几脚，把牌子踩得粉碎。显然，这位战友的脾气可比大光暴躁多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光头也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呼喊：“打人了，打人了，滨河公园的工作人员动手打人了！”
“打你，我他妈踢死你这个王八蛋！”
就在这位战友正要冲过去的时候，大光一把拉住了他，“你干什么？想惹事吗？冷静点！”
这时，板寸和其他几个举牌人也围了过来，跟着呼喊：“打人了，滨河公园工作人员动手打人了
！”
见此情景，大光高喊一声：“都给我闭嘴！谁打他了？是他自己坐到地上耍赖。黄经理，快打110报警。”
过了三五分钟，听到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随之，一辆警用面包车疾驰而来。从警车下来三名警察，到了跟前，走在头前的警官问道：“是谁报的警？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打的报警电话，警官同志，是这么回事，”大光把情况向警察做了简要介绍。
警官指着仍然坐在地上的光头说道：“起来吧？还想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
光头从地上站起来，“警察同志，滨河公园的工作人员动手打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对，他们的工作人员动手打人，警察怎么处理？”板寸和他的同伙趁机起哄。
“都闭嘴！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谈不上怎么处理。游客们，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大家散去吧，没有热闹可看了。”警官又对光头说道：“把你们的牌子收起来，赶快拿走，这里是合法经营场所，你们的行为属于在公共场合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可是，他们昨天也把我们的生意搅黄了，刚才还动手打人，那该怎么算？”
“昨天的事没人报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不归我们管。至于你说他们打了你，好吧，双方当事人跟我到他们办公室，做个笔录，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公园方面是大光、老黄和动手砸牌子那位战友跟了进去，那边则是光头和板寸跟在后头。
“说吧，你们举着牌子到这里干什么来了？”警官问道。
“前几天这里派人到我们在上游的经营场所附近立告示牌，干扰我们的生意，我们就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报复。”板寸道。
“可是我们这里是政府规定的合法经营场所，你们在上游搞的那个，属于非法经营，工商和安监部门都去查处过，只不过你们抗拒执法，拒不服从职能部门的查处。”黄经理说道。
“另外，由于你们在上游搞的非法经营，没有安全许可证，缺乏安全保证，我们派人在你们附近贴告示，阻止游客去你们那里游玩，目的是为了避免发生安全事故。”大光补充道。
“是这样吗？那你们到这里就是无理取闹，属于干扰企业正常经营秩序！你俩还有什么话说？”警官看着光头问道。
“可是，他们动手打人，这个应该怎么处理？”见自己理亏，光头咬住这件事不放。
“警官同志，他们这是诬陷，耍赖，我们根本没有动他一个指头。”大光争辩道。
“嗯----，一边说挨打了，另一边说没动一指头，我们要是找证人，恐怕也是两种结果，只有那些看热闹的游客，才是中立证人，但那些人都走了，要找当然也能找到，但是可能很费事。”三位警官有点犯难。
“警察同志，我们这里有监控。”老黄提醒道。
“是吗？那
就太好了！监控录像在哪儿，快调出来看看。”警察喜出望外。
老黄带着警察到了监控室，把半小时前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里面的画面相当清晰，码头小广场发生的事一目了然。
回到办公室，警官再次问光头：“刚才你说有人动手打你了，你还坚持这个说法吗？”
“我被人打了，难道这还有假？要不我怎么会坐在地上？”尽管谎言即将被揭穿，光头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那你能不能指认一下，谁打你了？”
“就是他把我打倒在地上。”光头指着大光旁边这位战友。
警官们相视一笑，“你要不要亲眼看看监控录像？”
“看就看，我挨打了，难道还假得了？”
警察把光头带到监控室，把监控画面再次调了出来，“你仔细看看，一定要看清楚，免得再狡辩！”
来回看了三四遍，警官问道：“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可以再给你放几遍。”
光头没有回答，回到办公室，警官揶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监控这玩意就是好，不用找证人，谁想耍赖都赖不上。”
即使脸皮再厚，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光头也得把头低下。今天这场事，如果警方以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罪对他们进行拘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对于城南的光头和板寸等地痞，警方早有耳闻，不过这些家伙毕竟没有什么重罪，警方一直希望他们改邪归正，走正道。说实话，即使把他们拘留几天，再放出来，也起不到多大的震慑和教育作用。
至此，事情就算处理完了，正当三位警官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板寸开口说道：“警察同志，我们的游乐项目，今后还能不能继续经营？”
“那还用问吗？你们没有手续，属于非法经营，必须立即停止！”为首那位警官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我们买艇投资了二百多万，绝大部分都是借贷的资金，如果不准我们经营了，借贷的那些钱怎么办呢？”板寸哭丧着脸，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这种事我们可管不了。呃，好好跟滨河公园商量商量，或许会有办法吧。”说完，三位警官起身离去。
光头跟板寸站起身来，无比尴尬地朝老黄和大光点了点头，“我们回去了。”对面的人没有一个搭理他们。
“阿弥陀佛，这里幸亏有监控，要不跟这帮地痞，真说不清楚。”老黄总算把提着的心放下了，作为一名外聘管理人员，他最怕惹出这种事端。
“黄经理，地痞终归是地痞，不必把他们太放在心上，即使没有监控，警方也可以找当时在场的游客出来作证，但他们的气焰一定要打下去，否则，这些人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捣乱，往后你还怎么经营？另外，在城南这一大片，光头和板寸是最有名的地痞，只要压制住了他们两个，其他地痞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大光解释道。
说话间，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大光，外面有人找他。
第374章 以绝后患
走出办公室，工作人员指着二十米开外的一棵树下告诉大光，“那个人找你。”
因为树下的人背对着这边，大光走到跟前才看清，这不是板寸吗？“我们的工作人员说你找我，是吗？”
板寸转过身，略带结巴地说：“大，大光，不知道你在这里担任什么职务，听见你们的人这么叫，我这么称呼合适吗？”
“没关系，怎么称呼都行，你们不是说了嘛，我也是个打工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大光道。
板寸既有点紧张，也显得难为情，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他语无伦次，“我找你，什么事？哦，对，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
板寸定了定神，非常沮丧地说：“刚，刚才我们商量了，现在不让我们经营水上游乐项目，可是我们投资二百多万购买的几条游船，怎么处理呢？”
“这----，”大光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种事你找我干什么？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跟你有关系，你不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找到处理办法。”
原来，光头跟板寸从码头办公室离开以后，在往回走的路上，他俩都很失落，板寸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这回碰到的对手不像以前，对方软硬不吃，你说怎么办？”
“根据目前的情况，要想继续经营水上游乐项目，看来是不可能了，关键是这几条游船怎么处理？”
“是啊，为了买船，咱俩一下砸进去二百多万，就这样打了水漂，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平时耀武扬威的光头，这回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机，算是彻底蔫吧了。
“光考虑过日子倒还好办一点，问题是借贷的那些资金，怎么还本付息？要是借贷方知道咱们的水上游乐项目不能做了，说不定这两天就能催咱们还款。”板寸道。
“这样说来，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要对外封锁消息，对家人也不能说出实情。”
“这倒没问题，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虽然遇到点纠纷，但正在跟对方协商解决办法。”
光头苦笑道：“十天八天还行，时间一长，肯定瞒不过去，可哪来的解决办法呢？”
二人沉默了，往前又走了几十米，板寸突然问道：“还记得刚才那个警察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他说，咱们跟滨河公园方面商量，也许能找到解决办法。”
“想起来了，那个警察是说了这么句话，但那显然是耍着咱俩玩，你还当真了？”光头觉得很可笑。
“我也感觉那是一句逗咱俩玩的笑话，但我认为事到如今，这也许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希望！”看来，板寸重提这件事，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经过考虑的。
“说说你的想法，这怎么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希望呢？”
“首先，咱俩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办法；其次，从昨天到刚
才接触的过程来看，我认为那个被称为大光的人，并不是个狠毒的家伙。”板寸道。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昨天跟你交手，人家完全是点到为止，丝毫没有把事态扩大的意思，这一点我在旁边看得很清楚。刚才在码头上，他根本没想动手，旁边那个家伙想要上前打你，还被他马上制止了，我看这个大光纯粹就想息事宁人。”
“哼，我倒希望那小子打我几下才好呢，他若把我打了，这事儿就热闹了。”光头露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咱们别说这个了，就说大光这个人，你同不同意我的说法？”板寸非常严肃地问道。
“唉，事到如今，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同不同意你的说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谁去跟那小子接触？我可不去呀！”光头无可奈何地说。
“只要你同意，我去跟大光接触，先别说结果怎样，看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没意见。”
抱着这样的目的，板寸硬着头皮，返回码头，他不好意思直接去办公室，便央求一名在码头上打杂的工作人员，请对方帮他把大光叫出来。
听了板寸的述说，大光两手一摊，“对不起，我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什么领导，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另外，你们的游船怎么处理，这跟滨河公园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你找到公司领导，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是啊，也许是我太幼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不过我们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当初投下的二百多万，现在不让经营了，我们连贷款利息都还不上。另外，这些年来，我跟光头也没有个正经职业，这回本想依托水库，把水上游乐长期经营下去，这下全都泡汤了，也断了我们今后的生活来源。”板寸目光痴呆，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听到这里，大光心情也很沉重，但他无能为力，“实在对不起，你们的处境我只能表示同情，但我帮不了你们。”
“大光，让你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完，板寸转身悻悻地离去，留下那无助的眼神。
下午四点左右，大光接到关云天的电话，“这几天情况怎么样？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关总，我怕打扰你，前两天一直没给你汇报情况，现在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了。”
“才几天时间，上游那个非法经营的游乐项目已经处理完了？”关云天感到很吃惊。
大光把事情经过向关云天做了汇报，“今天上午，从事非法经营那两位老板带人来码头上闹事，我们报警后，警察经过现场了解，明确告诉对方，要他们马上停止非法经营。”
“对方服气了吗？可别当面接受警方裁决，背后继续从事非法经营，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关云天道。
“应该不会了，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各方强大的压力。”
“你这么肯定，对方给你做过什么保证吗？”
“那倒没有，但是，事后他们单独找过我。
“哦，找你干什么？”
“关总，这两个地痞说起来也不容易，不让他们继续经营水上游乐项目了，现在显得非常无助，甚至绝望。”
“哦，他们平时不是目空一切，把执法机构都不放在眼里吗？这种人还有无助和绝望的时候？”
“但是，两个家伙都成了霜打的茄子。想想也是，东借西贷投资二百来万买船搞水上游乐项目，现在不让他们继续经营了，游船这种东西不像工厂的机器设备，一旦不能利用还很难转手处理，投资的钱等于打了水漂，往后拿什么还本付息？不仅如此，将来一家老小的生活来源也成了问题。”大光对板寸他们的处境，确实产生了几分同情。
“也倒是，但这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跟别人没有关系，谁让他们投资买船之前不做调查分析？”关云天道。
“当然跟别人没关系，要怨只能怨他们自己。不过......，”大光欲言又止。
“大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跟我不用这么遮掩。”
“关总，对方以前虽然是城南这一片的地痞，但现在的处境确实相当艰难，这个时候，如果滨河公园能够出手拉他们一把，我觉得对整个滨河公园今后的经营环境应该有好处。”
“哦，你有这个想法？能再说的详细一点吗？”
“今天上午他们离开后，又返回来找到我，他们以为我是滨河公园的负责人，请求我帮他们想办法，克服因为不能继续经营遇到的困难。当时我什么也没答应，告诉对方无能为力，但回到办公室，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虽然他们答应停止非法经营，如果时间一长，他们找不到更好的挣钱方式，在既要还贷又要生存的双重压力下，手里又有几条游船，我认为他们还得重操旧业，到那时还会给公园惹麻烦。”大光道。
“嗯，分析的有道理，你有什么打算呢？”
“关总，我又不是滨河公园负责人，就当提个建议吧。”
“对，就算是给我提的建议。”
“他们不是求着咱们想办法嘛，我认为应该把对方收编过来，以绝后患。”大光这样说，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怎么个收编法？你要知道，他们可是一帮地痞，收编过来怎么管理？能服从公园管理人员的领导吗？”关云天对此持怀疑态度。
“关总，我说的收编，不是简单地将他们的人员和游船接收过来，成为滨河公园的员工和资产。具体怎么操作，我正想向你请教呢，你是管理大师，运筹帷幄，肯定有好办法。”大光道。
“你这个思路倒是很好，把他们收编过来，相当于企业兼并，既为对方解决了困难，又杜绝了今后的隐患，完全避免了对方的死灰复燃。但是......”电话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将近一分钟，关云天继续说道：“以资产入股的方式，把他们的几条游船拿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资产入股？当然好，既增加了滨河公园水上项目的游船数量，又打消了对方重操旧业的希望，一举两得，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
第375章 良好开端
关云天的这一方案，在企业管理领域叫做重组兼并，重组的一方藉此壮大实力，剪除竞争对手，被兼并的一方，可以获得新生，说起来，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但是，除非万不得已，没有谁愿意被兼并。
大光担心板寸不同意资产入股方案，关云天却不以为然，“如果他们两个真愿意为自己的未来着想，我认为他们巴不得靠在滨河公园这棵大树上，他们自己在那里非法经营，整天提心吊胆，一年下来未必能挣多少钱，如果把他们的游船作为资产入股滨河公园水上游乐中心，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获得稳定的经济收入，这样的好事，恐怕不好找吧？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股份占比很小，自然没有什么话语权。”
“嗨，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还在乎什么话语权呀！关总，你这一说，我要是他们两个，我就愿意资产入股。”大光道。
“我也认为这个方案对他们很适合，不过还是你说那话，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你找他们谈完了再说吧。”
“关总，不让他们继续经营，板寸跟光头就是无业游民，如果他们要求来公园上班，我该怎么答复呢？”
“可以答应，但有一条，你必须跟他们强调，那就是无条件服从领导，而且要遵守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否则免谈，你告诉对方，昌达集团近三万员工，没有一个是特殊的！另外，你让对方尽管放心，他们的资产入股后，股权占比非常清晰，昌达集团有相当正规的财务核算机制，在经济上不会占他们一丝一毫的便宜。”关云天道。
“关总，那我找他们谈谈？”
“你尽快找他们谈谈，防止他们打歪主意，避免夜长梦多。”
第二天上午八点过，大光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滨河公路骑行，到了板寸和光头非法经营的场所，只见这里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小艇停泊在岸边，遮阳伞下，只有板寸一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也许因为目前的事发愁，夜不能寐，白天却犯困了，板寸坐在椅子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大光走到跟前，他也没察觉。
“嘿嘿嘿！来人了，你这是干嘛呢？”大光在面前的小圆桌上敲了几下。
板寸猛地睁开眼睛，他睡眼惺忪，颇感诧异地抬头看着大光，“你，你怎么来了？”
“大白天的，怎么在这儿睡上觉了？晚上干嘛去了？”
“嗨，晚上没睡好，缺觉犯困，坐下就睡着了。
大光点点头，他理解板寸和光头目前的处境，换做谁遇到这种事，晚上也很难入睡，“怎么就你自己，光头呢？”
“他说反正也不让经营，来了也没事干，就不愿过来，我估计他也是在家睡大觉。呃，你这是过来查看我们的动向吗？看清楚了，一个游客也没有，几艘小艇都在岸边停着呢。”
“你想多了，我们没那么信不过人。”大光在对面坐了下来。
“那你......？”板寸迷惑不解。
“我专门过来找你。”
“找我？咱们之间的事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们已经决定不再经营水上游乐项目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儿吗？”因为昨天遭到当场拒绝，所以板寸对大光待答不理。
“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情，我向上级领导汇报了。”大光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只管往下说。
“我昨天？你是说......？”板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对，你让我帮助想办法，我把你们的情况向集团公司领导做了汇报，你们的事引起了他的关注。”
“领导关注我们的事？他想怎么做？”板寸打起了精神。
“资产入股，你们愿意吗？”
“什么资产入股？我不懂你的意思。”
“很简单，就是把你们的几条小艇转给滨河公园水上游乐中心，根据小艇的价值，计算你们在水上游乐中心的股权占比。简单地说，你跟光头用四条小艇入股滨河公园水上游乐中心，你们成为那里的股东，到年终按股权比例分红，你觉得怎么样？”
板寸好像听明白了，他不住地点头，“成为滨河公园的股东当然太好了！我是很愿意，估计光头也会同意，但是年终分红----，”板寸似乎有些犹豫，停了停说道：“我们能分多少，怎么决定？如何保证？”
“你们整天在社会上混，听没听说过股份制这个词？四条小艇是你们的资产，你们用资产入股水上游乐中心后，游乐中心就成了一个独立核算的股份制实体，你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水上游乐中心的股东，通过财务核算，知道你们在水上游乐中心的股权占比，年终分红将严格按照这个比例分配，你还要什么保证？”
“这意思我是明白了，但股权占比怎么确定？我们怎么知道自己的资产在游乐中心究竟占多大比例？”板寸倒有些头脑。
“你们放心，滨河公园背靠昌达地产公司，昌达地产公司又是昌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昌达集团具有非常正规的财务管理制度，他们出具的财务报告经得起第三方审计，把你们的资产跟公园水上游乐中心的资产相加，就能算出你们的股权占比，绝对公平，你们吃不了亏。”大光道。
“嗯，这倒没有问题，我们作为股东，在水上游乐中心有没有什么职务呢？”
“哦，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根据你们在水上游乐中心的股权占比，决定你们在游乐中心的话语权。不过你们那几条小艇的价值，跟整个水上游乐中心价值相比，你估计能占到多大比例？”
“你的意思，我们的股权占比很小，在游乐中心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了？”
“根据我对股份制的理解，股权占比小的，说话的权利自然应该很小，但究竟有多大话语权，我也不知道，不过到时候滨河公园肯定要给你们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板寸低头想了想，“也就是说，我们把四艘小艇作为资产入股后，除了等着年
终分红，就没有其他事情了。我没理解错吧？”
“基本就是这么回事儿，你跟光头考虑一下吧。”大光道。
板寸考虑过了，除了这条道，他跟光头没有其他选择，“前面我不是说了嘛，我同意这种办法，估计光头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继续经营了，即使年终有分红，我们平时也无事可做，最终还是成了无业游民，这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大光跟关云天早预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们可以申请去水上游乐中心上班呀！”
“我们可以去水上游乐中心上班吗？”这出乎板寸的预料。
“当然可以，游乐中心一直在对外招聘员工。”
“哦，那就太好了！我们上班也跟其他员工一样挣工资吗？”这是板寸关心的第二个问题，就算等待年终分红，如果平时没有收入来源，居家的日常生活照样艰难。
“这也是我要向你特别强调的，你跟光头可以去水上游乐中心上班，具体做什么工作，要根据你们的情况而定，当然跟其他员工一样挣工资。但是，别看你们是股东，在这里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只要到游乐中心上班，就跟其他员工没有任何区别，公司老总让我告诉你们，整个昌达集团近三万员工，没有任何人是特殊的，不管是谁，都要服从领导，并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否则，就会受到严厉处罚。”大光严肃地说。
“这个----，我们会考虑的。”
“希望你跟光头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恕我直言，你们这些年在社会上自由散漫惯了，我怕你们受不了领导的管束和规章制度的约束，到时候别弄得不欢而散，双方都没面子，那就不好了。”
“好，我跟光头商量，尽快答复你。”板寸道。
“也别很着急，这对你们算是一件大事，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清楚了，给我个信，然后你们再跟滨河公园的有关负责人坐下来商谈细节。”
正如关云天预料的那样，事到如今，板寸跟光头已经无路可走，这个方案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两人只做了简单商量，第二天上，午板寸就给大光回信了，不仅同意这个方案，而且要求尽快坐下来商谈资产入股事宜。
因为他俩清楚，自己那几条小艇在青山河水库岸边停着，就意味着二百万放在那里，不仅不产生任何效益，每天还要支付数百元借贷利息。
关云天知道情况后，告诉昌达地产公司常务副总老徐，让他安排滨河公园有关负责人跟板寸接触，尽快把事情敲定下来。
即使按新购入的价格，区区二百万资产，放在整个水上游乐中心，股权占比也不到百分之三，就这点股本，板寸跟光头在游乐中心的话语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成功收编了非法经营者，既剪除了竞争隐患，又对水上游乐中心的经营环境起到了净化作用，滨河公园的运营，算是有了良好的开端。
......
第376章 集思广益
通过分析，关云天认为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的发展，已经遇到了瓶颈，这个不到一百万人口的地级市，它的房地产市场经过六七家地产公司十余年的开发，市场潜力已经基本释放的差不多了。得出这个判断，关云天基于两方面事实，第一，全市商业用地的拍卖，一年比一年萎缩，第二，房价上涨的幅度，即使除去政策性调控因素，也是明显越来越小。
放在以前，关云天对企业的发展规划自有主张，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昌达集团脱离传统制造业，全面进入新的领域，加上公司治理更加规范，对于企业的未来走向，关云天决定集思广益，充分吸收集体的智慧。
一个星期之前，关云天往每个董事会成员的邮箱里，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主要内容是请各位成员对昌达集团的进一步发展建言献策。
一个星期后，昌达集团年度董事会会议如期召开，有出差任务的高管要么推迟出差，要么从外地赶了回来，总之，所有董事会成员全部出席了这次会议。
在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对前期工作做了总结以后，关云天话锋一转，“总结已经取得的成绩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集团公司下一步怎么走？不错，昌达集团现在已经基本脱离了传统制造业，产业升级换代应该说很有成效，离开传统制造业以后，进入地产开发行业和新型制造业，咱们的昌达地产公司现已发展到一定规模，并以此为桥梁，开发了青山河水库，建成了滨河公园，也算进入旅游行业了吧。”
“新型制造业方面，我们的汽车配件项目做的非常成功，不仅把规模做到全国前三，还成了两家著名车企的合作伙伴，这个成绩是了不起的！另外，在北部山区的农业扶贫项目，我们培育出三万多亩核桃林，成为当地的一处风景，还开发出了高档食用油，前段时间，又在山地成功种植了中草药，既为新锐药业公司解决了中成药的原料问题，又让土地得充分利用。”
“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我们高枕无忧，所以，我给各位高管发邮件，请大家对昌达集团的下一步发展建言献策，今天开这个会，就是想听听大家的高见。”
关云天讲了会议的目的，各位董事会成员听了，觉得这不是一次会议，倒像是一次面试答辩，看来所有与会者都得人人过关。
从总经理叶佳怡开始，每位董事会成员都谈了自己的看法。
关云天对各位成员的看法都很重视，在认真倾听的同时，他还亲自做了笔记，并把所有意见分门别类，归纳整理成三个要点：第一种看法，把现有产业做大做强，其他先别考虑；第二种观点，在稳定现有产业的基础上，积极开拓新的领域，大力拓展企业的业务空间；第三种建议，积极涉足电子商务等新经济领域。
下午，会议继续，关云天将三条意见拿出来，让董事会成员逐条讨论，只有取得共识，才能在下一步付诸实施。
“对于第一条，也就是做大做强现有产业，我想听听大家的见解。”关云天道。
“昌达集团的现有产业均是近两三年才涉足并建立起来的，我觉得现在的目标是把它们做大做强
，因为这几项产业一开始就是盈利的，从财务角度而言，只要进一步做大规模，成本还会下降，利润会更高。”财务总监老丁分析问题，首先要考虑成本。
“做大做强现有产业很有必要，但对这个问题要具体分析，就昌达集团的现有产业而言，汽车零配件的规模已经做到全国前三，往后也就是增加几个品种的事，这项工作可以继续推进。房地产开发那一块，据说华源市的土地资源已经受限，要想进一步做大，除非跳出华源市，到别处寻求新的商机。至于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现在已经在核桃林间作了中草药，土地的利用率已经达到极致，我觉得基本没有什么潜力了。滨河公园的旅游项目才刚刚开始，发展前景有待观察。”叶佳怡道。
关云天插话道：“事实的确如此，不过你的建议呢？”
“为了昌达集团的长远打算，我认为在尽力做好现有产业的同时，应该积极考虑新产品，甚至涉足新领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房地产开发，虽然可以通过去外地发展继续做大，但房地产行业受政策影响也最大。”叶佳怡道。
“你的意思，还是应该坚守制造业，在新型制造业领域多下功夫？”关云天道。
“制造业是永远也不会枯竭的行业，只是需要分做高端和低端，现在昌达集团已经脱离了低端制造业，涉足高端制造业时间并不长，在这方面还要做很多开拓性工作。”
“实际上，咱们现在把第一二个问题合起来讨论了。按照叶总的意思，下一步应该把重点放在高端制造业上？”人力资源总监老薛问道。
“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我赞成叶总的建议，但要确定一种有价值，市场前景好的高端制造业新产品，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事，所以，我建议在关注高端制造业的同时，也不要偏废现阶段对昌达集团有利的地产开发行业。”老薛道。
“是啊，把相当的精力用在拓展高端制造业领域是应该的，但最好不要偏废地产开发，因为这个行业在可预见的未来，还是有利可图的。可是说实话，咱们的地产开发现在确实遇到了瓶颈，在华源市，除了正在开发的城南四宗土地，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已经没有土地储备了，不是公司不想拿地，而是土地部门根本就拿不出像样的土地资源供应企业。看来，昌达地产公司要想继续发展，不跳出本市这个圈子，恐怕是不行了。”关云天道。
“那就向外拓展，去外地寻求机遇。”老丁建议道。
“我倒是想过这件事，但又怕战线拉得太长，首尾不能相顾。另外，县市一级的四五线或三四线城市，房地产业的发展速度明显减速了，我的想法，要跳出这个范围，就直接去省城或外省发展，那里的市场就广阔多了。”
“可是关总，省城地产市场的竞争更加激烈啊！咱们这样的县城小公司，到了省城能有容身之地吗？”老丁不无担忧地说。
“这倒不是问题，昌达集团从来不怕竞争，咱们就是在竞争中发展起来的，从最早的帘子布、轮胎，到后来的汽车零配件，再到昌达地产公司去市里开展业务，每一步都是通
过竞争才站稳脚跟的。”关云天道。
“既然如此，就该往省城进发，这没有什么可讨论的。”行政总监老徐道。
“提出这个问题，是想让各位董事会成员充分发表意见，指出利弊得失，然后统一意见，才能付诸具体实施。对于昌达地产公司进军省城房地产市场，各位还有没有不同意见？提点建议也很好。”
各位董事会成员知道关云天的能力，他又早有在省城开拓地产市场的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董事会成员们纷纷表态支持。
听了大家的表态，关云天道：“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刚才讨论的第一二个问题，包括做大做强现有产业和积极开拓高端制造业两方面，现在确定了做大做强地产开发，对于积极开拓高端制造业，大家有什么建议？”
说实话，大多数董事会成员对高端制造业这个名词的意义都不一定理解，让他们提建议，实在有点勉为其难。
见会场冷清下来，叶佳怡道：“我觉得这件事不一定非得在这里提出个什么具体方案或设想，大家放在心上，在对外交往中如果有机会，帮公司引荐就好。就像薛总说的那样，要确定一个市场前景好，利润又较高的高端产品，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从长计议，积极稳妥的方式也许更好。”
“不过作为积极开拓高端制造业的第一步，你们汽车零配件项目，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可以考虑增加一些品种。我记得当初提到过，比如汽车转向器或齿轮箱之类的，现在就可以着手进行可行性调研等前期准备。”关云天道。
“如果定下来，回头我安排有关部门做准备工作就是了。”叶佳怡道。
“让他们先做市场调研，一旦可行，就不要犹豫。刚才，大家就第一二个问题已经达成了共识，还有第三个问题，有人建议昌达集团下一步涉足电子商务，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电商发展势头确实迅猛，昌达集团要不要介入呢？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关云天道。
“电子商务？对咱们来说，这是个新东西，如果想要介入，估计那是另外一套全新的管理模式，也许咱们在座的人都摸不着头脑。”行政总监老徐道。
“昌达集团是实体制造业起家，对于虚拟经济，我觉得投资入股可以，要是昌达集团建立那样一个平台，我怕管理和运营都成问题。虽然昌达集团的现有制造业也是咱们之前所不懂的行业，但不管高端还是低端，无论传统还是现代制造业，其管理模式基本没有太大差别，所以，管理层能很快适应。电商就不一样了，那是完全不同的领域。”财务总监老丁说道。
“说起来这也是新经济的一种，不管谁提出来，这个建议应该是很符合潮流的，但咱们是做企业的，需要的是脚踏实地，还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对这种不擅长的领域，我认为还是慎重为好。”叶佳怡道。
关云天点了点头，“真要是成立那么个商务平台，依靠在座这些人搞管理是肯定不行的，先别说懂不懂电子商务，咱们谁不是身兼数职？现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哪还有精力去管那些事！到时候，必然组织一帮人马，另铺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