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没法让人放心
作为旁观者，这种事不应该刨根问底，老隋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略带尴尬地一笑，“是啊，李局是个心中有数的人，他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到了县城，司机把车开到老隋所在小区的门口，“隋主任，你家住几号楼？哪个单元？我们直接把你送到楼门。”关云天道。
“不了，这几步我走回去。”
“那好，咱们保持联系，欢迎抽时间去昌达集团指导工作。”
第二天上午，关云天把老徐找来商量工作，“滴灌设备咨询过了吗？整个灌区做下来，大概需要多少投资？”
“咨询了几家单位，最后一家直到昨天才报价，这几家的价格从五千万到七八千万不等。”老徐道。
“哦，滴灌设备投资还不少嘛。给发改局和科技局的报告，报上去几天了？他们有没有回复？”
“还没有，当时只是告诉咱们的工作人员等候通知。”
“那你过两天打电话催问一下，不行的话，你出面请有关科室的领导吃顿饭，顺便探听一下虚实。”关云天道。
“我出面合适吗？我觉得你出面显得更加庄重。”倒不是老徐不擅长应酬，他是担心职能部门的领导不买他的账。
“你既是公司高管，又是项目负责人，由你出面最合适不过了，请客档次尽可能高一些，把他们尽量陪好，看看吧，实在需要我出面，我也可以抽个时间跟他们见个面。不过昌达集团在这些职能部门面前已经不是生面孔了，他们应该不会过分为难。另外，因为这边接连不断地有事，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去地产公司那边了，昌达地产最近要在市里拿地，还准备去省城发展，薛总让我过那边待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你就全权负责吧。”
“关总，这边的中草药项目正处于准备阶段，好多事我怕自己决定不了，还得请你多关注这边的工作。”老徐的工作能力没得说，他顾虑的是涉及对外交往和动用大额资金，没有关云天的参与，他自己绝不会自作主张。
“中草药项目按合同规定往前推进就是了，还有什么你决定不了的事？”关云天不明其意。
“仅仅一套滴灌设备，就涉及到几千万的采购资金，这件事我说啥也无权决定。”
“嗨，你说滴灌设备，涉及几千万采购金额，你决定不了，我也照样无权决定，这种大额采购项目，还按老规矩，招标！”
“招标是必然的，我的意思，即使昌达地产那边再忙，你也要抽时间过来参与标的评审。还有就是涉及到职能部门的政策扶持资金，必要时也需要你亲自出面公关。”老徐直言道。
“没问题，需要我出面，我义不容辞，总之，有事随时沟通就好。”关云天道。
“还有一件事，涉及人事方面的问题。中草药项目一旦开始实施，其工作量甚至比当初的核桃栽种还要繁重，光靠我自己，恐怕忙不过来呀！”
“是啊，草药栽种和滴灌技术方面的人才，可以从社会上招聘引进，但管理工作，涉及那么大的范围，光靠你肯定忙不过来。你想怎么办？”
“我想把杨文瑞调过来，让他管理中草药项目的具体实施。”
“文瑞不是负责金寨乡的核桃加工厂吗？你把他调过来，谁负责那里的工作？我那位本家爷们关成光就不能当你的助手？”
杨文瑞和关成光都是关云天初中阶段的同班同学，又是一个村子的，论辈分，关云天还得管关成光叫叔，除了关云天以外，他们两个就是当年关杨村学历最高，最聪明的人。
论头脑灵活，关成光更胜一筹，但他喜欢走歪门邪道，投机取巧，为人利欲熏心，自私自利，还胆大妄为。杨文瑞与其正好相反，虽然脑子略显呆板，但为人正直，大公无私，从来不想歪主意。
在核桃栽种项目实施初期，关成光得到了更多重用，但他在暗地里倒卖建筑材料，被发现后还百般抵赖，老徐马上撤了他的职务，同时对杨文瑞委以重任。
自从失去了老徐的信任，关成光就被边缘化了，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让他负责核桃加工下脚料的综合利用，关云天特意找他谈话，千叮咛万嘱咐，苦口婆心，目的是让他改掉以前那些恶习，但这家伙本性难改，在他负责的管理岗位上工作时间不长，便旧病复发，私自篡改单位的进出库称重记录。
那件事情发生后，不仅徐建民对他完全失去了信任，就连关云天也对他彻底失望，此后，关成光便沦为工厂的普通职工。没被赶回家，是为了照顾他的经济收入，因为他家的山地也承包给昌达集团了，当初签订山地承包合同，有这方面的保障条款。
听见关云天提到他的两位老同学，徐建民道：“金寨乡的核桃加工厂已经是稳定运转了几年的老企业，管理早已成型，提拔一个车间主任之类的管理人员，就能胜任厂长的工作。中草药种植是新项目，管理工作千头万绪，眼下，我觉得这里更需要人才。至于你那位本家爷们，还是让他继续歇着吧，那人私心太重，歪点子多，独当一面没法让人放心，我认为不可重用。”
“这个----，我没意见，你跟佳怡打个招呼，什么时候调人，你自己决定。”关云天本来想再给关成光一个机会，看来老徐对这家伙印象太坏了，真是恨铁不成钢！没办法，脚上的泡是他自己走的，这不能怨别人。
......
半个多月后，关云天从昌达地产公司会议室开完会，急匆匆赶回自己办公室，他老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走近一看，原来是老同学关成光，“你怎么在这里？”关云天感到很奇怪。
“我来找你。”关成光直截了当地说。
“你不在金寨乡的核桃加工厂上班吗？找我干什么？”关云天觉得莫名其妙，他推门进入办公室，关成光也跟着进来了。
“现在下面出了一些事，你这个董事长还蒙在鼓里吧？”
“哦，基层出了什么事？”关云天并没把对方的话太当回事。
“瑞文调到集团公司去了，据说负责什么新项目，他留下的厂长空缺，被一个从基层提拔的车间主任占据了。”对于杨文瑞的再次得到重用，关成光的话饱含着醋意，对核桃加工厂那个厂长位置，他用占据一词，好像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抢了他的位置，他找关云天，也许就想反映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关云天完全明白这位本家爷们的意思了，“调杨文瑞到集团公司负责新项目，那是我们的决定。至于让谁接替厂长的位置，也是有关领导跟人事部门沟通后做出的选择，那是正常的人事任免，不应该叫占据。”
“云天，我跟杨文瑞差距就那么大吗？他再次调到公司负责新项目，我连他调走后留下的位置也不配？我知道，其实这些都是老徐的决定，老徐对我有成见，我在昌达集团就永无翻身之日了？你是董事长，老徐的判断就那么正确吗？”这个关成光，莫非要挑拨高管之间的矛盾？
“咱俩既是老同学，又是一个村的老乡，论关系还是本家爷们，你说这样的话，我暂且不生气。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是奔四十的人了，我发现你的脾气一点也没改，还跟以前一样，主观武断，不知悔改，只看到人家的缺点，看不到自己的错误，我要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点也没冤枉你！”关云天正色道。
“云天，我跟你反映情况，你却开口就把我损了一顿，咱俩是爷们，我不生气，但我所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关成光好像还有点委屈。
“你说的是你认为的事实，但你并不了解事实真相。你开口闭口老徐对你有成见，我倒要问问，老徐第一次处理你，是不是有理有据？你倒卖公司建材的事，人家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作为老同学，你怎么对得起我？在我面前表白，你不脸红吗？”
见关成光不说话，关云天继续数落道：“正因为看在你我这个关系的份上，公司管理层又给了你第二次机会，都以为你能悔过自新，结果你在下脚料综合利用项目上，篡改进出库记录，丢人现眼！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损害公司利益，还想得到别人的好印象，岂不是痴人说梦？老徐对你虽然有成见，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无论你怎么说，我认为自己都比核桃加工厂新提拔那个厂长强得多，你们管理层这么用人，难道全然不看工作能力？”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关成光还真拿自己当棵葱了。
关云天摇头苦笑道：“成光，即使跟杨文瑞比较，我也承认你的工作能力更强，但是，你始终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不对地方，每到一个独当一面的岗位，你要么自以为是，或者利欲熏心，就你这样的本质，谁能信得过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惜你始终没有！”
第318章 广泛的联系
原本以为可以讨得些便宜，谁知被关云天损了一顿，关成光觉得颜面扫地，“云天，他们信不过我，你也信不过我，咱们可是一个村里的老同学啊！”
其实，初中毕业以后，关云天考入富源三中，关成光和杨文瑞因为没能考上稍微像样的高中，就回乡务农了，本来在中学阶段关系就很一般，自从中学毕业后，关云天跟他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即使节假日回到村里，偶尔见面也就点头打个招呼，何况这样的偶遇，一年最多也就一两次。
后来在昌达集团承包北部山区的山地时，为了多得利益，关成光还带头闹事，他跟杨文瑞是关杨村签订承包协议最晚的两家村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云天才又跟关成光和杨文瑞联系上了。
但杨文瑞本质上是个实在人，土地承包出去后，他成了昌达集团的员工，就一心一意为公司工作，没有任何杂念，并在工作中吃苦耐劳，把公司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没多久就得到了集团公司行政总监兼项目负责人老徐的肯定，并逐渐受到重用。
关成光则正好相反，他走了一条跟杨文瑞截然不同的道路，人生际遇自然不会一样。
提起曾经的老同学关系，关云天只是不愿跟关成光一般见识，否则早就气炸了。当初在昌达集团承包山地，签订承包合同时，正是关成光带头闹事，其他村民全都签完了合同，就他们几家拖在最后，险些惹出大麻烦。
那个时候，关成光可不顾老同学情面，“就这样的德性，也配在我面前提老同学？”关云天在心里骂道。
想到这里，关云天反倒轻松一笑，“成光，昌达集团管理层是一个整体，几乎所有事情，我们都能达成一致，不存在某些人信得过你，某些人信不过你的情况。别人是否信得过你，还是要从自身找原因，不要总是怨天尤人。”
关成光并不傻，这话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我承认以前是犯过错误，但这几年在核桃加工厂，我一直循规蹈矩，何曾做过一件有损单位利益的事？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杨文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知道，对一个人的印象一旦形成，要改变过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也别多说了，这样吧，你先回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也看到了，昌达集团需要用人的地方很多，以后还有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得住了。”这话明显是要送客的意思。
“可是我得等到啥时候？”
“你先回去，以后再说。”关云天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他等着处理公务，没有时间跟对方在这里磨嘴皮。
打发走了关成光，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关云天拿出一份“市区商业用地规划及用途说明”开始详细研读，这是昌达地产常务副总老薛刚才在会上交给他的，再有半个多月，华源市要进行新一轮土地拍卖，在竞标前，老薛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老薛希望关云天做最终的决定。
关云天历来奉行民主决策，竞标商业用地，涉及到巨额投资，他更要集思广益，广泛征求意见，因为投资不容有失。
看了老薛的建议书，关云天觉得老薛常年在地产一线，很多建议非常切合实际，他打算最近一两天抽时间跟老薛单独沟通，把打算竞标的地块尽快定下来。
正在这时，老徐打来电话，他要过来向关云天汇报滴灌设备的招标事宜。“嗨，我手头正有事，你组织个招标评审小组，我就不参加了。”关云天的确有点分身乏术，他想把中草药项目全交给老徐去做。
“没关系，耽误不了你手头的事，除了滴灌招标这种重大采购项目，一般我不会打扰你。”
都是为了集团公司的事，老徐把话说得如此客气，关云天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老徐来到关云天办公室，关云天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滴灌设备招标事宜准备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迄今为止收到六份标书，全国比较有名的滴灌设备生产厂商基本都投标了。”
“准备什么时候开标？”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开标时间倒好说，关键是评审小组成员，由几人组成？除了你我，还邀请那些人担任评委？”老徐道。
“既然你非要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说说吧。招标评审小组一般由五到七人组成，考虑到设备招标的专业性，评审小组除了你我，如果沈悦虹不出差，让她也参加，她在议价方面颇有经验，再找几名搞设备的管理人员就可以了。”关云天道。
老徐回去紧锣密鼓地准备招标事宜，他决定一星期后举行招标会。
这天上午九点多，关云天正在办公室翻看老徐送来的几家投标单位的情况介绍，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他接了起来，只听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中年女士的声音，“请问是昌达集团关总办公室吗？”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哦，你就是关总吧？我是发改厅老魏。”
“魏处长？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关云天略感诧异。
“关总，听说昌达集团正在采购滴灌设备，数量还不少？”
“是的，这么点小事魏处长都知道了，请问你听谁说的？”
“厅里面有个新技术新设备应用推广部门，我听他们说的。”
“哦，你们厅里面的新技术新设备推广部门，怎么知道我们正在采购这种设备？”关云天颇感好奇。
“一个企业告诉他们的，这家滴灌设备生产企业，曾经得到过发改部门的政策扶持。”
关云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魏处长，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
“这家名叫‘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的企业，是一家得到过发改厅政策扶持的省内企业，据说他们的滴灌设备性价比不错，新设备推广部门的同事找我的意思，想请你们在设备采购过程中予以关照。”魏处长道。
意思非常明确，关云天用不着细问，“魏处长，我们现在正在组织设备的招投标，你知道这家企业是否参与投标了？”
“听说参与了，标书都寄过去了。”
“哦，那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关总，这件事请你多加关照。”
放下电话，关云天笑了，真是山不转水转，魏处长一个主管原料计划的部门领导，怎么跟设备采购还联系起来了？难道真像哲学上说的那样，世界是广泛联系的？哈哈！
老魏所托之事，关云天自然要放在心上，他翻开老徐送来的投标企业情况简介，果然有“节源特种设备公司”这家企业，再细看，情况跟魏处长说得差不多。
“可是，为了答应魏处长的请求，把其他投标企业都排除在外，也不能那么办事呀！昌达集团的诚信何在？”关云天有点犯难，他在电话里跟老徐谈到这个情况。
“既要不失信于其他投标企业，又要满足魏处长的要求，进退两难，这事儿不好办呀！”老徐一时也是毫无办法。
“可不是嘛，老魏早来电话也好办，现在其他企业都把标书寄回来了，再要拒绝人家投标，那就说不过去了，咱们无论如何不能那样做。”关云天道。
考虑了片刻，老徐道：“既然魏处长那里推不过去，咱们是否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讲。”
“招标活动按原计划进行，在评审过程中，咱们故意突出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的优势，让其他企业输的口服心服。”
“好主意！”关云天脱口而出，“只是跟其他企业比较，能找出这家节源特种设备公司在某一方面的优势吗？”
“不知道，他们的标书还没来得及细看，但愿有某方面的优势吧，否则，这个办法也难以服众。”老徐道。
“那你费费心，跟其他企业的标书做个比较，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放下电话，老徐马上开始将六家企业的标书进行对比，通过两个多小时的仔细查找，结果让人失望，这家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无论在报价、垫资、质保金和售后服务等任何方面，都没有优势。
这样的结果不仅让老徐沮丧，知道情况后，也令关云天无计可施。考虑了好一阵，他跟老徐商量，“解铃还须系铃人。”
“什么意思？你有新办法了？”老徐迷惑不解。
“我跟老魏打电话，让她直接转告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按咱们的要求，火速修改他们的标书，你觉得怎么样？”关云天道。
“你这办法当然好啦！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是怎么跟魏处长说？你开得了口吗？”老徐不无担忧地说。
“嗨，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老魏想让咱们关照那家企业，她也得体谅咱们的难处。”
“道理是不差，但魏处长能理解吗？”
“不管她了，按照咱们的要求修改标书，咱们就满足她的请求，如果她不理解，对不起，恕昌达集团无能为力。”
关云天拨通了老魏的电话，“魏处长，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请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没问题，你说吧。”
关云天把节源特种设备公司在六家投标单位中所处的状况，向老魏做了说明，“魏处长，毕竟事情已经公开了，其他五家投标企业的标书也已送达，要想我们关照节源特种设备公司，他们总得在某个方面比其他企业突出，否则，我们没法向其他投标企业交代。”
“你们是设备采购单位，主动权在你们手里，究竟采购哪家企业的设备，还需要向其他企业解释吗？”老魏似乎不理解。
“在向其他单位发出邀请之前，如果你提出关照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我们可以按你的意思做。现在事情已经公开，其他投标单位做好了标书，已经送到昌达集团，要是我们这个时候故意将别人排除在外，昌达集团将信誉扫地。魏处长，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
第319章 非己所愿
为了这件事，关云天也多了个心眼，虽然魏处长的面子必须给，但对这家节源特种设备公司，该提出的严格要求，一点也不能少，将要把几千万的设备采购订单交给他们，不仅给了魏处长好大的面子，也够便宜这家企业了。
现在是老魏反过来求人办事，听关云天解释其中原因，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得照办。魏处长当然记得，每当关云天有求于她，无论什么条件，关云天都没说半个不字。
说实话，只要不是关云天拒绝她的请求，魏处长就放心多了，至于修改标书，那是企业的事，她只需将甲方要求向乙方转告，对乙方而言，这件事魏处长就算给办成了。
“关总，你们需要节源特种设备公司修改标书，有没有明确要求，修改哪些内容？”老魏道。
“设备报价、垫资比例、售后服务、保质期和质量保证金等多项主要指标，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没有一项占优，你问问他们，在这些指标中，哪几项还可以更具竞争力？”关云天想借此提高对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的要求。
“好，我这就转告他们，让他们考虑后，直接跟你联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关云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请问是关总吗？我们是节源特种设备公司，魏处长介绍的。”
“哦，知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关云天明知故问。
“魏处长转告我们，她说你让我们修改标书，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关云天没好气地说：“你们找魏处长，请求我们在招标过程中给予关照，跟其他几家投标企业相比，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的主要指标没有任何优势，现在事情公开了，你们没有优势，让我怎么关照？把其他优势企业拒之门外，这话怎么说得出口？所以，我让你们修改标书的内容，起码得有一两项主要指标比别的企业突出。”
“关总，你觉得我们修改哪些指标比较合适？”
“那就看你们的实力了，价格、垫资比例、设备保质期、质量保证金，还有售后服务，等等等等，究竟哪些方面能做得更好？你们看着办吧。”
“你的意思，我们必须提高竞争力才能获胜？”
“那还用说！如果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的指标没有任何竞争力，最终却在竞标中获胜，那不成劣币驱良币了吗？你们是开发新技术新设备的单位，如果容忍这样的现象存在，技术还能进步？”关云天冷冷地说。
“好吧，我们尽力而为。”
“要想在最后胜出，光尽力而为还不够，需要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至少要有一两项指标比较亮眼，别辜负魏处长对你们的期望。”关云天想让对方知道，作为招标方，能做到仁至义尽，全在于魏处长的面子。
第二天上午，老徐收到节源特种设备公司用特快专递寄来修改后的标书，他马上做了一番对比，发现各项标书中的有关指标有所提高，但仍然没有明显优势。
关云天知道后，直接告诉节源公司，能否将售后服务时间延长两年？
“为什么要延长两年？”对方不解其意。
“你们修改后的指标跟其他五家竞标企业比较，还是没有明显优势，看来节源公司的实力也就这样了。售后服务不需要企业有多强的实力，只需要一种理念和态度，这个相对容易做到，只要你们在售后服务时间上，比其他企业延长一大块，我们的招标评审小组就好说话，其他企业也能输的口服心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关云天解释道。
“嗯，还是关总有经验，我们没往这方面想，那就按你们的要求，把售后服务条款进一步细化，并把服务时间后延二年。”
“在第二次标书的基础上，尽快修改，抓紧时间送过来。”
在五天后的竞标会上，节源特种设备公司跟其他五家企业同台竞技，通过数轮竞争，再经招标评审小组评议，评委们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给每家竞标企业打分，最终，节源特种设备公司以微弱优势胜出。
现场宣布竞标结果后，一家有备而来的外省行业老大对结果很不满意，他们当面向评委会提出异议，“收到邀请后，我们对这次投标很重视，不仅精心准备标书，而且对标书中的各项指标都做了认真研究，满怀希望地参与这次投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说实话，我们感到非常失望。倒不是说非得我们胜出才算合理，但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售后服务这一条，最终胜出的节源特种设备公司乏善可陈。”
关云天和老徐对这次招标的波折心知肚明，为了给魏处长面子，他们主动帮助节源特种设备公司想办法，相当于采取了某种暗箱操作的方式让其获胜，在关云天十多年的企业管理生涯中，无论招标还是投标，都是第一次采用这种非己所愿的方式，说起来，关云天自己都感到惭愧。但是，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从未做过违心的事。
提出异议的这家外省企业，在滴灌设备行业无论科研开发，还是产品的技术水平，都处于行业老大的地位，为了不让对方过分失望，关云天做了解释和安抚，“各位也许都知道，昌达集团的中草药种植项目，第一次采购滴灌设备，由于我们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种系统，这次招标我们把重点放在售后服务这一块，节源公司恰好在这一点比较突出，他们又地处本省，距离我们比较近，选择他们，完全出于售后服务方便与否的考虑。”
见对方的情绪平静下来，关云天继续道：“滴灌是一种新型节水灌溉技术，国内的设备生产商只有你们几家做的比较大，今后，昌达集团还需要继续采购这种设备，那时，我们考虑的侧重点就不一样了，我认为在座的各家企业都有机会。”
关云天的身份在招标会开始前已经介绍过，见昌达集团董事长亲自出面解释这件事，其他竞标代表基本消除了心中的怨气，毕竟这是一家大型企业集团，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次打交道的机会，作为职场和商场人士，都愿意给对方留个台阶，谁也不愿把关系搞僵。
后面这些话，还真是发自关云天的内心，由于第一次使用滴灌设备，他看中的确实是售后服务的及时性和方便与否，至于设备价格、垫资比例和质保金的多少，虽然也要考虑，但不是第一因素。
设备招标结束后，按照合同规定，在一个月后要付给节源特种设备公司一笔定金，据说市中医药管理局的扶持资金即将到位，总算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后续资金却没有着落。
以昌达集团这块金字招牌，要在各大金融机构临时贷款几千万，可以说易如反掌，不过，在任何一家银行贷款，即使关系再好，贷款利息总是要付的。关云天认为，放着政策扶持资金不用，非要从银行贷款，每年白付出几百万利息，无论如何是不值得的。
政策扶持资金就大不一样了，为了鼓励技术进步、科技创新和行业发展，国家每年都会给各行业各地方一定数量的扶持资金，随着经济的发展，据说扶持资金还在逐年增加，既然昌达集团的项目符合政策扶持条件，这种无偿资金为何不去尽力争取呢？
想到这里，关云天拨通了老徐办公室的电话，“这段时间你跟县里发改局和科技局联系过吗？”
“半个月前跟他们联系过，这段时间忙于招标事务，就把事情放下了。”老徐道。
“一会儿你再跟他们联系，不行的话，这两天约请他们吃饭，把政策扶持的事尽快落实下来。”
“也好，以前在电话里总是让等消息，这回跟他们面谈，看他们还怎么推。”
老徐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资料，首先拨通了发改局有关科室的电话，“金科长，我是昌达集团老徐，我们那个中草药滴灌项目的政策扶持，你们研究过了吗？”
“不用研究，从我们主管科室的角度看，用条件卡，你们那个项目是符合政策扶持的。”
“但是，迄今为止一点消息也没有，请问卡在哪一步？”
“也不能说卡在哪一步，这种事要走程序，局领导们都要过目，一步步走下来，总得需要一些时间吧？”
“嗯，今明两天，你下班后有没有空？”
“怎么，有事吗？”
“现在把手头要紧的事忙得差不多了，我和关总想请你和你的上司们吃饭。”
“这个----，我没有问题，谁知道局领导们有没有时间。”
“哦，你要不便打听的话，我另想办法吧。”
老徐把了解到的情况跟关云天汇报，“听金科长那意思，决定权还是在局领导手里，他们职能科室只管卡条件。”
关云天点点头，“是啊，涉及到几百上千万扶持资金的使用，这么大的权利，怎么可能放到职能科室呢，说不定局里的副手们都无权染指，如此说来，咱们要跟发改局的一把手打交道了。可是，发改局我只跟一位管能源计划的周副局长熟悉，跟他们的一把手，还从来没见过面呢。”
“怎么结识这位发改局的一把手呢？”放下电话，关云天自言自语地说。
考虑了半天，关云天想起了宋副县长，从去年开始，他已经从主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成了常务副县长，自从去年春节去他家拜年以后，半年多来，关云天一直没跟他见过面。
以前跟宋副县长联系，都是通过关云天从前在城关小学的老同事，也就是宋副县长的外甥女杨倩老师当中间人，现在，杨倩已经是富源二中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关云天跟宋副县长见过几次面以后，杨倩建议他们直接联系，一般情况她便不再参与了。
关云天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了，“喂，宋县长，我是关云天，请问你在办公室吗？”
“我在外面办事，一个小时后，往我办公室打电话。”
第320章 一系列铺垫
当关云天在电话里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宋副县长似乎有点为难，“各职能部门具体负责的事，我不好直接过问呀！”
“不用你过问，因为跟发改局一把手不熟悉，我想请你帮忙引荐一下，其他事由我自己去处理。”关云天道。
“引荐没有问题，你想在哪里见他？我直接带你去他办公室，那样不太好吧？”
“直接去人家办公室，岂不是给他施加压力了？不如抽个时间，我在酒店预定个房间，咱们以喝酒聊天助兴，一来显得轻松，另外，我也有半年多没跟你见面了。”关云天建议道。
“我先联系一下，看他出没出差。”
不一会儿，两人再次通话，把见面时间和地点确定下来。
第三天傍晚六点左右，关云天和老徐提前来到预定酒店，在包间等候的功夫，他让服务员准备了酒店最高档次的酒水。
过了一会儿，宋副县长推门进来，“老邱还没到吗？他说下班就过来。”宋副县长所说的老邱，就是发改局的一把手。
“还没有，也许路上堵车。”说完，关云天把老徐和宋副县长做了相互介绍。
“怎么样，企业运转还正常吧？汽车零配件和地产开发这两块好不好做？”宋副县长毕竟主管全县的工业经济，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必定关心企业的经营状况。
正在关云天准备回答宋副县长的问题之时，传来几下敲门声，“请进！”老徐应声道。
随着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中年人，“宋县长早到了？让你们久等，不好意思啊！”走在前面年龄稍大的中年人说。
“没有久等，我也刚到几分钟。你们先坐下，我再介绍。今晚你是主客，你得在主宾位置就坐，这位贵姓？”老宋指着后面的金科长。
“哦，他是我们政策执行科的金科长。”老邱简要介绍道。
“金科长，你当副宾，那就坐这里。”
金科长赶忙谢过，“宋县长，请叫我小金就行。”
宾主入座后，宋副县长正式介绍道：“关总，这位是发改局邱局长，我也是刚才知道，这是他们的金科长。两位，我对面这位老板，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关总，他旁边那位，是他们的行政总监徐总。”
关云天和老徐站起身来，走到两位客人跟前，跟他们握手致意，“多谢邱局长光临，欢迎你的到来！”
“欢迎金科长！”
在点菜环节，因为有常务副县长在场，即便是邱局长，也一再推辞，老宋严肃地说：“关总今天邀请的客人是你们两位，让我代劳，有点喧宾夺主，我建议你们两位还是不要推辞了。”
无奈之下，老邱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样，菜单传到老金面前，他一个小科长，算有自知之明，“宋县长，我不会点菜，还是免了吧。”
见老金如此诚恳，宋副县长也不再劝，他自己点了两道比较普通的菜品，然后将菜单递给关云天，“剩下都是你们的事了。”
关云天让老徐点菜，“这玩意我不在行，你就全权代表了吧。”老徐拱手道。
关云天对这家酒店的菜品非常熟悉，他分别点了三道招牌菜和三道特色菜，跟两位领导之前所点菜品凑在一起，也算相当丰盛。
在等待上菜的功夫，服务员提来三瓶茅台酒，见状，宋副县长问：“这酒谁点的？”
服务员嫣然一笑，“报告领导，关总早就安排了。”
宋副县长看着关云天，“这样不好吧？咱们得注意影响哦！”
“嗨，一年也聚不了一两次，再说，今天跟邱局长和金科长第一次见面，酒水稍微好一点，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好，看在两位客人的份上，那就喝这个吧。”
酒过三巡，宋副县长自然要引出今天见面的主题，“邱局长，以前对昌达集团有印象吗？”
“全市第一，闻名全省的昌达集团，怎么能没有印象呢？县里领导也没少提起他们。”老邱道。
“是啊，昌达集团为富源县，乃至华源市的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县委县府在北部山区的扶贫政策，全靠昌达集团的全力配合，否则，北部山区的村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贫困。”因为主管全县工业经济，老宋对昌达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太熟悉了。
“其实，昌达集团的发展壮大，也离不开发改局的支持，我们那个自备电厂的建设，就是在原计委的大力协助下建成的。”关云天实时插话道。
“是啊，记得当初我找了县计委的老周，跟我一起去省级部门协调，昌达集团自备电厂才得以立项审批。”宋副县长道。
“不过，企业的小型自备电厂因为环境问题，即将面临关停的局面，你们接到通知了吗？”老邱是发改局一把手，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政策。
“自备电厂属于上市公司昌达控股的业务板块，现在跟昌达集团已经没有直接关系了，但是，间接联系还是有的。因为我们此前在环保问题上做的非常到位，经省级发改和环保两个职能部门的协调，把昌达控股自备电厂的关停时间放在最后一批，这就相当于给了近两年的缓冲期。”关云天道。
“过了缓冲期怎么办？”宋副县长关切地问。
“该关停就关停，那是国家政策，谁也不能豁免，但为了避免给上市公司造成断崖式业绩下滑，经过调研考察，企业决定采取自救措施。”关云天道。
“哦，什么样的自救措施？”两位领导对此都很感兴趣。
“当初我们在借壳上市时，重组了一家新锐药业公司，那是一家搞中成药的企业，因为业绩不佳而停牌，被我们重组后，得以继续经营。这几年市场打开了，我建议他们正好借自备电厂关闭之机，扩大新锐药业的规模，以此抵消因为自备电厂关闭而造成的业绩下滑。”
老宋脱口而出，“不用说，这项自救措施一定是你的主意，说实话，这主意实在是妙。”
关云天对宋副县长的赞美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若无其事地说：“要不怎么办？股东就不说了，那些股市上的散户投资者，如果因为业绩大幅下滑而给投资造成巨大损失，他们多无辜啊！另外，自备电厂关闭了，那些职工怎么办？你们肯定也知道，制定这项政策的人，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所以我认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企业都应该采取自救措施。”
“上市公司的自救措施何时开始实施？”宋副县长问。
“药业公司的扩建已经开始，他们需要一种草药做原料，我们想利用昌达集团在北部山区的核桃林，间作那种草药，跟新锐药业公司配套，现在我们这边的工作遇到一点问题。”
“哦，你们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问题？”
“在山坡地种植中草药，研究机构根据草药的生长习性和山区的地理环境，建议我们采用滴灌技术，否则不能保证草药的产量和品质。经过咨询，那么大面积的一套滴灌设备，需要投资六七千万，这大幅度超出了草药项目的预算。因为滴灌是一项节水灌溉新技术，符合有关政策，我们想申请一部分政策扶持资金，半个多月前，已经把材料报到发改局有关科室了，不知道邱局长看没看到我们的申请报告？”
前面做了一系列铺垫，关云天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说出这层意思。
老邱当然知道，今晚的相聚绝不是为了喝闲酒，“你是说昌达集团那份报告？金科长前几天已经给我了，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不过亲自听到关总这番口头介绍，比我看报告对项目的目的和意义理解更加深刻。我听的很清楚，第一，你们的项目是为一种中成药配套，第二，滴灌是一种新型节水灌溉技术，中草药本来就是国家鼓励发展的产业，仅凭这两条，你们的项目就符合政策扶持条件。”
“估计能有多大扶持力度？”老宋帮着问了关云天想问，又不便问的问题。
“作为县级发改部门，我们的资金扶持额度最少几万几十万，最多也就一千万，另外，还有一种贴息贷款指标可以使用。”老邱坦承道。
“与我的职务无关，我以自己个人的名义再提个问题，邱局，能不能给昌达集团最高额度的资金扶持，外加一定数量的贴息贷款指标？”宋副县长道。
“这个......，宋县长，你的建议可以考虑，但我不敢跟你和关总承诺什么，因为无论资金扶持额度还是贴息贷款指标，都要经过局班子成员讨论通过。”老邱显然有推脱之意。
见此情形，关云天急忙说道：“只要邱局长认为昌达集团的项目符合政策扶持条件，具体细节可以过后再说。”
对于这种局面的把控，关云天颇有经验，任何一个手握实权的人，即使关系再好，也不会在酒桌上当着众人跟你承诺什么。
“好，这件事就说定了，既然昌达集团的项目符合条件，但愿你们班子能抓紧时间讨论，尽早给企业一个说法。来，咱们喝酒！”老宋举起酒杯，提议大家同饮。
......
用类似办法，在随后的几天，关云天跟县科技局的有关领导也建立了联系，但科技局除了具有跟发改局差不多额度的资金扶持，他们没有贴息贷款指标。
利用社会人脉和适当的公关手段，一个月后，发改和科技两个职能部门最终同意，给昌达集团的中草药滴灌项目以最高额度的政策扶持资金。尽管如此，三项扶持资金的总和，距离滴灌设备的投资，仍然相差两千万。
凭借昌达集团跟金融机构的良好关系，他们要想通过贷款解决滴灌设备的两千万资金缺口，自然不是难事，即使从昌达集团的自有资金中挪出两千万，也不至于影响集团公司的正常经营。
但关云天不想那么做，发改局的老邱不是说了嘛，他们还有贴息贷款指标，摆在那里的政策不用，为啥要难为自己呢？
第321章 讲究先来后到
贴息贷款是政府为了鼓励支持某些行业或项目的发展，而设立的一种银行专项贷款，其用途必须明确，利息由批准单位承担，用款单位不负责贷款利息的偿还。发改局掌握的贴息贷款指标，其利息自然由政府部门承担。
关云天对贴息贷款并不陌生，当年为了配合县府的扶贫工作，在开发北部山区农业项目时，因为头几年投入大，产出少，项目连年亏损，当时有人曾建议昌达集团，在农业项目上使用过农业局提供的贴息贷款。
当然，这种对企业有好处的事，如果当事企业不主动上门，职能部门办事人员是不会替企业想到的，这倒可以理解，毕竟企业的利益跟职能部门没有直接关系，人家又何必操那份心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不愿多管事。
多年前不知道这些政策也倒罢了，现在知道政府有这些促进企业发展的政策，关云天认为应该尽最大可能加以利用。他决定让老徐带上一些礼物，再次拜访发改局的有关领导。
第二天上午，老徐带着财务部的一位办事人员，来到发改局一把手老邱的办公室，他顺手把二斤极品“碧螺春”和五条“软中华”放在老邱的办公桌下，“邱局，我来看看你。”
“嗨，你们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东西，不觉得麻烦吗？关总怎么没来？”老邱欠了欠身，示意老徐二人在对面靠墙的沙发上坐下。
“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一点茶叶和香烟，招待客人用得着。因为昌达地产那边有点急事，关总委派我来看望邱局。”
“扶持资金已经拨到你们账上了，还有什么事吗？”
“邱局，我想问问局里那个贴息贷款指标----”
“你们的项目资金还不够吗？”
“还差两三千万呢。”
“哎哟，两三千万，你们昌达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两三千万对你们应该是一笔小钱呀！”
老徐跟关云天经常交流，他深知关云天的理念，“邱局，昌达集团筹集资金的能力没有问题，但是，政府提供了对企业的优惠政策，我们的项目又符合条件，如果能享受这样的便利，谁也不想放弃这些权利，你说是不是？”
老邱笑了笑，“关总的算盘打得很精，放着自己的融资能力不用，非要挤进来享受这点优惠。听说关总是个行侠仗义之人，为何不把这样的权利让给那些没有融资能力的中小企业呢？”
老徐也是聪明人，十年前还是一家特大型国企的行政副厂长，论行政级别甚至比老邱这个县局级干部还要高，老邱这看似玩笑的话，让老徐品出了他的目的，说白了，老邱想把手头掌握的贴息贷款指标送给其他企业，至于能换取什么，只有他知道。
“关总是企业经营者，即使有些算计，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条件是昌达集团的项目符合政策规定，如果不符合条件，他是绝不会这样考虑问题的。总体而言，关总的确是个仗义之人，看看昌达集团为社会所做的贡献，还有早年他独自捐资修建通往金寨乡的乡村公路，这一切都说明这个人并不小气，但是，企业该享受到的政策优惠，他也不会随便放弃。”老徐道。
通过上次接触，老邱已经知道了关云天的为人和在社会上的人脉关系，就连老徐说话也是不卑不亢，这次主动上门要求使用贴息贷款指标，尽管老邱有意将那些指标分给他几个朋友的企业，但面对昌达集团的申请，老邱还是要掂量一番。
如果不答应老徐的请求，关云天完全可以走上层路线，要是他找到县府，由哪位副县长甚至县长亲自出面说话，老邱就很被动了。
想到这里，老邱说道：“当然，昌达集团的项目符合条件，局里有义务支持你们的发展，只是我们手头掌握的贴息贷款指标也不是太多呀！”
“请问邱局长，局里有多少指标？”
“一共才五六千万，项目多，这点指标根本不够用啊！”
“可是邱局长，项目再多也得分轻重缓急，讲究先来后到呀！”
无奈之下，老邱略一思忖，“你们计划要多少指标？”
“三千万。”
“什么？三千万！我每年一共才五六千万指标，你们昌达集团一下子就想拿走三千万？一多半给了你们，全县的其他项目还管不管？”老邱涨红着脸说道。
“邱局长，我们投资一套滴灌设备，怎么也能使用五六年，只有第一年投资比较大，明后年即使你主动送给我们贴息贷款指标，恐怕我们也找不到用处。”
“哎哟，”老邱停了一会儿，显得非常为难，“好吧，我把其他项目往后排，今年给你们三千万，明年就没有了。”
......
投资中草药项目的全部资金到位后，关云天终于可以抽身，项目负责人老徐完全接过了项目的日常管理和建设事宜，关云天则回到昌达地产公司，跟常务副总老薛潜心准备将于几天后开始的市区商业用地竞拍。
自从前年年底拿到了两块区位极佳的商业用地，昌达地产已经快两年没在市区拿地了，虽然去年一整年，华源市也没有规模像样的土地竞拍活动，但要是再不进行土地储备，一年以后，昌达地产在市区将没有项目可做了。
据土地部门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在华源市的中心区域和繁华地段，已经没有可开发的商业用地了，这次拍卖的十几宗土地，基本都处于城乡结合部。
“好的地段已经没有了，这些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地块，就要看哪些升值较快了，只要升值潜力足够，尽管现在看起来区位并不好，还是具有投资价值的。”关云天道。
“是的，经过十多年的开发，城区商业用地资源已经枯竭，随着城镇化的不断推进，城市扩容，往周边发展，是下一步地产开发的趋势。在此过程中，开发商们都在研究城市周边土地资源的升值潜力。”老薛道。
“我有好长时间没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了，你对华源市周边这些商业用地有什么印象？”
“对即将拍卖这十几宗土地，我倒是做过一些分析，据说为了扩大发展空间，华源市老区区政府要往外搬迁，如果这个消息属实，我认为老城区周边那几宗土地的升值潜力值得期待。”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到的？不是道听途说吧？”关云天也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一个建材供应商提到的，比道听途说稍微正式一点，但也需要进一步证实。”
“是啊，的确需要证实，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儿，过几天土地竞拍时，咱们就主攻那些地块。只要区政府能搬到那边，就会逐渐聚集人气，商业网点也会很快形成，房子的升值潜力便不在话下。”
“可是，这个消息如何才能得到证实呢？”老薛看着关云天。
没有马上搭话，过了将近一分钟，关云天才说道：“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助从内部打听一下。”
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关云天说：“喂，请问蓝主任在吗？”原来，这个电话是打给市府办公室主任老蓝的。
“你是哪位？”对方问道。
“蓝主任，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好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关云天？哦，昌达集团关总，哪能不记得呢？是啊，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怎么样，你还好吧？”
“托蓝主任的福，我很好。自从那次去过以后，有将近两年了吧？我一直盼望你去昌达集团指导工作，结果你总是推说没有时间，也不知道你啥时候才有空？”
“你可不知道，现在事情太多，双休日很多时候都要加班，节假日又要走亲访友，还要值班，所以真抽不出整天的时间去你那里拜访。”
“好吧，等你有时间了，我派司机接你，去看看我们的汽车零配件项目生产车间，还有明年就要投产的中草药种植项目。”
“好，我尽量抽时间去。呃，你打电话有事吗？”
闲聊了这么半天，终于要言归正传，关云天道：“蓝主任，你跟建委规划局比较熟，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听朋友说华源市老区的区政府要搬迁到市郊，不知有没有这么回事？”
“嗨，这个消息呀，两三年前就有传闻，也不知道何时成真。”
“蓝主任，我现在想知道消息的真实与否，你能不能向建委规划局问问实情？城市规划部门应该知道这件事。”关云天道。
“我问问他们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老蓝好奇地问。
“我们现在不是在市里搞地产开发嘛，过几天土地局有一场商业用地拍卖会，其中涉及到老区城乡结合部的几宗土地。如果区政府要搬到市郊，土地升值潜力就不一样了。”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着吧，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结束跟关云天的通话，老蓝先拨通了建委主任的电话，在得到一番解释之后，他又和主管城市规划的建委副主任联系，“请你告诉我真实情况。”
“老城的区政府搬迁，早就有规划，不过一直没实施，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你应该知道具体搬到哪个位置吧？”
“我们做的规划，当然知道新的区政府所在地了。”
在对方告知了准确位置后，老蓝又拨通了老区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电话，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市府办公室老蓝，向你打听一件事。”
“蓝主任，什么事？你说吧。”
“你们区政府的搬迁事宜定下来了吗？”
“你是想知道搬迁地点，还是具体的搬迁时间？”
“两方面情况都想知道。”
对方说的区政府新址，跟建委规划局主任所说对上了号，“搬迁时间嘛，下半年才开始修建新的办公楼，正式搬迁，我估计最快也得到后年上半年。”
老蓝把了解到的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关云天，“这回看来是真的要搬了。”
“是啊，估计其他开发商也在关注这一消息。”
第322章 价值极高的信息
做地产开发的，没有不关心土地的升值潜力。关云天推测的没错，其他开发商也在关注城郊这些地块的规划问题，只不过社会资源不同，探听到的消息，其价值相去甚远。
两三年前，市府办的蓝主任曾兼任旧城改造办公室主任，昌达地产公司参与了那次旧城改造，因为工作关系，当时蓝主任跟关云天有过很多交往，老蓝以市府官员的身份，有点居高临下的架势，对昌达集团这个来自县城的开发商有些轻视，关云天的脾气正好对此不以为然，所以，起初他们相处的并不融洽。
办过几件事情以后，相互有了更多的了解，特别是昌达集团从老蓝一个经销体育健身器材的朋友那里，一次性采购了数量不菲的社区健身器材以后，双方的关系迅速热络起来，在关云天的邀请下，老蓝还带着家人去昌达集团度过一次周末，自那以后，老蓝跟关云天俨然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因为多时没有联系，面对关云天的再次相求，老蓝在通报完关云天想知道的消息后，关切地问道：“你打探这些消息，目的不就是想知道哪些地块升值潜力大吗？”
“做地产项目，当然关心土地升值潜力啦，特别这些城郊商业用地，如果升值潜力不佳，将来建成的商品住宅，销售都是个问题。”关云天道。
“这我理解，不过，在我看来，像区政府这种行政机构，对聚集人气又有多大作用呢？”
“蓝主任，你在怀疑这种行政机构对周边土地升值潜力的影响力吗？”老蓝的看法，令关云天感到意外。
“别听我说什么，你自己分析一下，从县区市行政机构，再往上一两级，那些机关周边，首先是限制住宅建设，另外，即使有一定的居民住宅，因为禁止商业、学校和其他汇聚人流的项目在其周边发展，所以，我认为这样的行政机构对聚集人气的作用有限。”老蓝分析道。
这是关云天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见解，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蓝主任，你这观点很新潮呀！”
“实话跟你说吧，这也不是我的观点，这是我从一份简报上看到的，好像是一位闻名全国的房地产大佬，在一次行业会议上发言时提到的。”
“不管谁提出这个观点，我认为都有可借鉴之处。这么说来，过几天的土地拍卖会上，我们看情况，如果竞争太激烈，对手把地价抬得太高，我们就没有必要凑那个热闹了。”关云天道。
“当然，也不是说行政机构所在地周边土地就没有升值潜力，只是说它的影响力没有想象那么大。除此之外，我再跟你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咱们市的第一实验小学，也快往外搬迁了。”老蓝道。
“什么？第一实验小学要往外搬？这个消息可是闻所未闻。”关云天感觉很吃惊。
“千真万确，教育局长和实验一小校长都跟我谈过这个问题，因为有点私人关系，他们请我在大领导面前帮助美言几句，一旦资金落实，马上就会有动作。”
“这算是最新消息，社会上从来没有传闻。”关云天道。
“第一实验小学在全市资源最好，但因为场地所限，班级太少，每年招生前夕，找教育局领导和一小校长的各种关系，令他们应接不暇，根本照顾不过来，结果，因此得罪了不少领导。历任实验一小校长都呼吁搬迁校址，扩大招生规模，这回总算是有眉目了。”
“哦----，蓝主任，你知不知道实验一小的新校址准备放在什么地方？现在有规划了吗？”关云天对这条消息马上重视起来。
“这个问题在市府常务会议上讨论过几次，根据目前的主流观点，大家倾向于将新校址放在新老城区结合部的城郊，对两个城区都有所照顾。”
“以你之见，放在城北还是城南的可能性最大？”
“当然是城南了，城北离高速公路不远了，而且那里规划了一处大型物流中心。”
“蓝主任，多谢你给我们提供如此有价值的消息。如有可能，请你再帮我们确认一下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另外，我们也想知道新校址的确切位置和大致的搬迁时间。等你哪天有空，咱们在一起聚聚。”关云天道。
刚才的通话，坐在不远处的老薛听得一清二楚，关云天放下电话后，老薛马上来了一句：“蓝主任说得好，对咱们来说，学校的搬迁，比行政机构的搬迁更加重要。”
关云天笑了笑，“你是不是又想到了学区房？”
“当然，学校和商业机构聚集人气的能力，是行政机关无法比拟的。”
“是啊，无意之中，蓝主任为咱们提供了一条价值极高的信息，只是这条信息的真实性，还有待进一步核实。”关云天望着窗外，似乎想着如何核实老蓝提供的信息。
“蓝主任不是答应帮咱们进一步核实吗？”老薛道。
“消息本来就是老蓝提供的，我想，他能知道的，基本也就这么多了，除非还有最新消息，所以，咱们不能被动等待老蓝的回音。再说，市里的土地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如果能尽快核实这条消息，对咱们的投标决策有重大影响。”
这件事不能等待，看见关云天好像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老薛站起来告辞，“我还有点别的事，一会儿再过来。”
关云天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转了几圈，突然停住脚步，回到椅子上坐下来，他翻出了市府谢副市长的电话，谢副市长在市府主管财税和土地资源，昌达地产当年在华源市区所做的第一二个房地产项目，就是谢副市长的招商引资项目，经过那件事，关云天跟老谢有了比较深入的交往，随后，在老谢的力荐下，昌达地产公司才参与了老蓝主导的老城区旧城改造项目。
虽然关系不错，但老谢属于具有较高行政级别的领导，关云天很有自知之明，但凡自己能解决的问题，绝不跟老谢添麻烦，即使老谢曾经说过，有事情可以随时找他，不过认识六七年了，关云天几乎没找他办过什么事。
对于跟行政级别较高的领导打交道，关云天有自己的原则。高干们是人不是神，他们处于领导岗位，掌管着一定的权力，企业要发展壮大，必然要根越来越高的领导干部接触，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经过他们批准，否则就不能往前推进，即使想绕道走，最终也避不开。
关云天跟他们交往，吃饭喝酒自然少不了，但不会有不正当交易，对于有些不符合原则的事，哪怕有人暗示，他也不会用歪门邪道的办法解决问题，关云天很清醒，对那种害人害己的行为，他自有免疫力。
学校搬迁所需资金，自然离不开财政拨款，关云天知道老谢分管财税，讨论实验一小搬迁的事，他必然在场，所以，关云天认为老谢一定知道实情。
核实一个消息，算不上什么原则问题，而且对方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回答不知道，这给双方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想到这里，关云天拨通了老谢的移动电话，响了七八声，对方终于接了起来，关云天自报家门，“领导你好！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
“哦，你好！”
“领导，你在办公室吗？请问说话方不方便？”
“刚送走了几位客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想打听一下，据说市实验一小将要从市中心搬出去，请问有这回事儿吗？”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老谢觉得奇怪。
“如果你认为这是工作机密，不便回答，那就当我什么也没问。”关云天马上把话往回收。
“也不是什么工作机密，我的意思，你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情了？难道想捐资助学吗？”见关云天如此谨慎，后面这句话，老谢显然想调节一下通话气氛，堂堂全市最好的小学，历年得到了市区两级财政的大力支持，政府资源相当丰富，哪里用得着企业捐助！
“只要有要求，捐资助学也可以。”关云天认真地说。
“我跟你说笑话，你别当真，实验一小从来不需要捐助。说说看，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老谢说道。
“最近市里不是又要举行土地拍卖会嘛，我得到个小道消息，说实验一小要搬迁到城南的新老城区结合部，我想核实一下，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儿？”
“有这回事儿怎么样？没有这回事儿又怎么样？”老谢卖起了关子。
“领导，我们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有没有这回事儿，对我们在即将开始的土地拍卖会上的投资决策有重大影响，这一点请领导理解。”关云天道。
“嗨，有什么不理解的，不就是炒作学区房，等待学校周边土地或住房升值吗？”
“在商言商，也不怕领导笑话，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关云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消息够灵通嘛，你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
“消息来源需要保密，请领导帮我们核实一下吧。”关云天请求道。
“嗯----，既然外面都传开了，告诉你也无妨，确有其事。”
“那就多谢领导，其实，外面并没有传开，我们的消息来源也非常机密。”
第323章 声东击西
老谢对关云天的话感到奇怪，“既然你们能得到机密消息，干嘛还来问我？”
关云天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领导，实在抱歉，我们那消息来源，哪有你的消息可靠呀！”
老谢跟关云天是有深交的朋友，对于这么一件小事，根本不会在意，“抱什么歉呀，你不是说了嘛，找我就是核实消息，现在核实完了，还有什么事？”
“既然领导问起来，那我就斗胆再打听一下，实验一小的搬迁时间和新校址定下来了吗？”关云天道。
“哼哼，得寸进尺，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老谢显然不想把通话气氛搞得那么严肃。
“麻烦领导了，如果不违反原则的话，我就想知道这些。”
“嗨，这也算不上什么原则问题，真要是事关重大，别看咱俩是朋友，我也不会把机密事件告诉你。”
老谢是市府财政主管，研究实验一小搬迁问题的历次常务会议他都参加了，当然知道具体搬迁时间和新校地址，这件事在会议上也没有提到保密等级，他认为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关云天打听消息，无非是想从中找出些商机。
在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后，关云天觉得谢副市长时间宝贵，不便继续打扰，“领导，如果时间允许，我们想邀请你到昌达集团指导工作。”
“我对你们的行业一窍不通，怎么谈得上指导工作？再说，整天事务缠身，我哪有时间去企业打扰哦！”
“你没有时间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拜访你呀！抽你的时间，改天咱们在市里相聚。”
“好，以后再说吧。”
......
根据掌握的情况，关云天跟老薛制定了土地竞标计划，为了转移其他开发商的注意力，他们决定采取声东击西的战略。
五天以后，华源市国土局土地招拍办公室，举行了近两三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商业用地拍卖会，包括昌达地产在内的十余家地产开发商参与了竞标。
当天上午八点半，招拍办公室一位副主任介绍了这次推出的十余宗用于拍卖的商业用地，其中，位于老城区东北部片区，包含了第一至第六宗地块，位于华源市城南的新老城区结合部，包括第七至第十宗地块，新城区西南部的片区，包含了第十一至第十五宗地块。
为了让参与竞拍的开发商对这些地块进行充分了解，在拍卖会现场，组织者用大图对这些商业用地的位置做了图示说明，主持人还用幻灯片对各地块区位、面积和现时状况进行了仔细讲解。
整个一上午，基本就是主办方的讲解和答疑，一方面说明主办方对这次拍卖会的重视程度，另外，因为这是第一次拍卖主城区以外的商业用地，主办方如此造势，也是害怕开发商们对这些城郊地块不感兴趣，他们想以此打消开发商的顾虑。
当天下午二时许，土地竞拍正式开始，主持人举起拍卖锤，宣布从第一宗土地开始竞价。
根据事先制定的战略，从第一宗土地开始，昌达地产对前面的每一宗土地不仅要参与竞拍，而且还要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气势。
当第一宗地块经过三轮报价后，参与竞价的地产商，已从第一次报价的十家，减少到五家。“接下来开始直接竞价，谁先开始报价？”
“在第三轮的基础上，我们加价五万。”主持人话音刚落，昌达地产公司的代表首先举牌。
“加价五万，第一次；昌达地产加价五万，第二次，有没有企业跟随？”主持人催问道。
“我们跟随。”其余四家齐声应道。
“谁再继续往上加？”主持人看了看五家开发商代表，见无人说话，“如果大家不再加价，按照规则，第一宗土地将由第一个加价的昌达地产公司拍得。”
“我们往上加五万。”另一家地产商代表举牌报价。
“昌达地产在此基础上，再加一万！”
“昌达地产再加一万，大家是否需要跟随？”主持人问道。
“我们跟随。”其余三家齐声应道。
“好，第一宗地块的价格已经比起拍价高出了三倍，现在是六十万，各位代表，还有谁愿意继续加价，如果没人往上加价，第一宗地块就归昌达地产所有。”主持人右手举着拍卖锤说道。
“我们再加十万！”华源市著名地产企业，兴龙地产公司的代表突然举牌道。
这家兴龙地产公司，说起来跟昌达地产也算有缘，自从昌达地产公司到华源市开展业务以来，每每遇到兴龙公司，两家企业都免不了一番短兵相接的竞争。
单就地产开发这一块业务，兴隆公司不仅比昌达地产入行早的多，而且在华源市的规模也更大。但昌达地产毕竟背靠昌达集团，其综合实力要超出一大截。
其实，华源市还有两三家地产企业规模也很大，但他们的老板不像兴龙公司老陈那样锋芒毕露，也不像兴隆公司那样瞧不起县城来的企业，昌达地产跟那几家企业打交道，一般都会相互礼让。面对兴隆公司那种以大欺小的行为，关云天的脾气也是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上次土地拍卖会上，老陈的兴龙公司吃了亏，他的兄弟在砂石料市场上找昌达地产公司的麻烦，为此，关云天跟老陈面对面理论过一次，老陈把事情推到他那个混迹于社会的兄弟身上，结果，关云天手下的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找了一帮战友，最终摆平了那件事。
作为一个地级市，华源市就这么大，每次土地招投标，这些地产开发企业的老板们都得见面，考虑到这一点，在参与投标前，关云天制定了一套专门对付兴龙地产公司的办法。
不出所料，这个节骨眼上，兴隆公司的代表果然举牌，一举将地价提高十万，其他三家开发商的代表面面相觑，没有任何行动，主持人把目光投向昌达地产的代表，“怎么样？你们跟不跟？”
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昌达地产的代表举牌报价，“我们增加十五万！”
对于这个报价，主持人有点诧异，他不是举锤催问，而是以核实的语气问道：“你是说在兴隆公司最新报价的基础上，再加十五万？”
“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好，昌达地产再加十五万，有没有跟随的？”主持人举起拍卖锤，“昌达地产增加十五万，一次！昌达地产的最新报价是八十五万，两次！八十五万，三次----”
就在拍卖主持人将要落下拍卖锤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慢着！兴隆公司再增加五万！”
拍卖会场鸦雀无声，过了足有一分钟，主持人回过神来，“兴隆公司最新报价九十万，一次！九十万，两次！还有没有跟随的？”他把目光再次投向昌达地产举牌人，见这位代表无动于衷，主持人再次问道：“还有没有跟随的？兴龙公司最新报价，九十万----，第三次！”只听得砰的一声，主持人落下拍卖锤，随后宣布第一宗土地由兴龙地产公司拍得。
兴龙公司用类似方式，拍得了老城区东北部六宗土地的其中四块商业用地，昌达地产参与了每一宗土地的竞拍，而且还是主要竞争对手。
看上去，兴龙地产公司大获全胜，昌达地产在每宗土地的竞争中都败下阵来，但外人哪里知道，这完全是关云天跟老薛在事先制定的战略，就是要让兴隆公司的人感觉到他们获胜了。
也许兴隆公司参与此次土地竞拍的目的已经达到，在老城区东北部区块的其余两宗土地竞拍中，兴隆公司在第一轮就弃权了。
对于城郊东北部剩余两宗土地，昌达地产也参与了竞拍，但开始竞价的第二轮，他们就选择了不跟随，结果，竞争过程并不激烈，最终，这两宗位置不差的土地，仅以每亩七十万的价格，被华源市的另一家开发商拍得。
“嗯，昌达地产在耍什么花招？”坐在拍卖会场并未离去的兴龙公司投标团队，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们的陈总不以为然，“昌达地产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咱们总算报了前两次土地竞拍的一箭之仇，他愿耍什么花招，就让他耍去吧。”
“陈总，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咱们参与的时候，你看昌达地产跟兴隆公司争锋相对，把价格抬得很高，后面两宗土地咱们退出了竞争，你再看看昌达地产是怎么表现的？”
“怎么表现的？他们在竞价第二轮就不跟了，这......，你想说这是故意跟兴隆公司过不去？”老陈道。
“我认为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觉得昌达地产参与这次竞拍，他们的目标并不在城郊东北这几宗土地，也许另有所图。”兴隆公司的一位副总分析道。
“既然目标不在这里，那为什么要跟着参合？还逼着兴隆公司把价格抬高？这叫损人不利己呀！”老陈有点怒火中烧。
“按照关云天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这回他们的行为有点反常呀！”另一位副总说道。
刚才发现问题那位副总想了想，“损人不利己的事，关云天从来不会做，只有一种解释，他这是声东击西，目标不在这里，却要来这里虚晃一枪，以此吸引包括兴隆公司在内的其他开发商的注意力，以便他暗度陈仓。”
“嗬，就这么点事，看你把他描绘的像个战略家似的。”听见副手对关云天的评价，老陈多少有点醋意。
“陈总，通过几次跟关云天的接触，我觉得这个人思维缜密，的确有一点独特之处，往后咱们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别把他说的那么邪乎，他不是到我这里虚晃一枪吗？这种把戏谁不会？我也可以去搅他的局，他那么大的昌达地产公司，参与这次土地拍卖会，不可能只为闹着玩，一块地也不拿吧？只要昌达地产参与竞拍，咱们也跟他搅和，看他怎么办？”
“报复他一次未尝不可，但是陈总，兴隆公司已经达到了这次土地竞拍的目标，现在有四宗土地在手，如果关云天看出了你的目的，反过来将你一军，那将如何是好？”
第324章 一语成谶
其实，兴龙地产公司的几位副总还是比较精明，公司发展到目前的规模，能在华源市地产界稳坐前三，几位副总功不可没，要是按照老陈的管理方式，兴龙地产公司根本不可能发展壮大。
副总们的提醒，不仅没能让老陈消气，他反而大手一挥，“你们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兴隆公司已经拍得四宗土地，虽然完成了这次竞标任务，但大家不要着急回单位，明天跟我一起继续看热闹，我倒要看看昌达地产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土地拍卖会在第二天上午继续进行，上午八点半，主持人简要介绍了当天拍卖的几宗土地，然后宣布：“城南片区包括第七至第十宗地块，现在按顺序，首先对第七宗土地进行拍卖。第七宗土地的起拍价是每亩三十万，请各位代表报价。”
“我们加价五万。”主持人话音刚落，一位竞拍代表马上举牌报价。
“我们跟随。”......后面有十余家开发商的代表接二连三地表态。
“看来对第七宗地块感兴趣的企业不少啊！谁再继续报价？”主持人用目光扫视坐在对面的竞拍代表。
“我们再增加五万。”另一家企业的代表举牌报价。
“昌达地产跟随。”
“我们跟随。”参与竞拍的所有代表全部表态道。
“第七宗土地现在的价格是四十万，谁再加价？”主持人问。
“昌达地产增加十万。”按照事先制定的策略，昌达地产的代表适时举牌。
面对昌达地产的突然发力，会场出现短暂的沉默，随后主持人举起拍卖锤，“昌达地产增加十万，大家是否跟随？......昌达地产加价十万，一次，加价十万，两次，”
“我们跟随。”这次表态的，只有三四家企业了。
“好，第七宗土地现在的价格已经涨到五十万！还有没有继续加价的？”主持人问道。
“兴龙地产公司再增加十万！”听见这一喊声，众人扭过头去，将目光齐刷刷聚焦于坐在后排的兴龙公司举牌代表。
尽管兴龙公司已经完成了这次投标的土地竞拍任务，他们跟第二天的拍卖会根本没有关系了，但公司董事长老陈，对昌达地产在昨天拍卖会上的虚晃一枪感到愤怒，他让公司的投标团队留下来，继续参加拍卖会，并根据现场情况，也想搅一搅昌达地产的局，让关云天感到难受。
如果不考虑隐性因素，城南这几宗土地看上去不如昨天拍卖的城东北部那些土地有吸引力，正常情况下，地价应该低百分之二十左右。第七宗土地位于城南，竞价到现在这个程度，老陈觉得可以出手给昌达地产制造一些麻烦。
于是，在老陈的授意下，兴隆公司的代表举牌报价。
其他开发商也许不会在意，昌达地产的投标团队却感到异常，关云天认为，兴龙公司已经拍得四宗土地，即使以大型地产公司的资金实力衡量，在一次拍卖会上同时拿下四宗土地，公司的资金就不会宽松了，想要再拿地，基本没有可能。
听了关云天的分析，老薛不解地问：“你说兴龙公司不想再拿地，他们为啥还要参合进来？”
“具体原因还无从知晓，咱们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论如何，第七宗土地一定要拿下来，不要管他，按原计划应对。”关云天道。
虽然感到诧异，但主持人终究是清醒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我想问问兴龙公司的代表，你们这是第一次竞价，还是从第一轮就参与了竞争？”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也许我应该重复一下土地竞拍规则，对于某一地块，参与最后竞价的竞拍者，必须从第一轮就开始参与竞拍。如果这样说不好理解，我换一种说法，就是说只有从一开始就参与报价的竞拍者，才有资格参与最后的竞价，简而言之，不允许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主持人解释道。
“你是这个意思呀？放心吧，我们知道这个规则，这块地我们从第一轮就参与了跟随。”
“那好，第七宗土地，兴龙公司增加十万，现在的价格已经达到了六十万！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六十......”
没等主持人往下喊，昌达地产的代表举牌竞价：“我们再加五万！”
“哦！昌达地产再加五万，现在地价达到了六十五万！各位，六十五万一次，六十五万两次！还有没有跟随或加价的？......，没有了？那就六十五万，三----次！”主持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吆喝道。
只听得砰的一声，主持人将拍卖锤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他随后宣布：“昌达地产公司以六十五万的单价，拍得第七宗土地！咱们表示祝贺！”
利用短暂的间隙，关云天给昌达地产的举牌代表面授机宜，让他在接下来的竞拍中如此这般操作。
带头鼓掌之后，为了节省时间，主持人马上宣布竞拍第八宗土地：“各位，这块地的起拍单价是二十五万，现在开始报价，顺便提醒大家别忘了规则。”
“我们报价三十万。”有代表举牌。
“这位代表增加了五万，有跟随的，请举牌。嗯，六家跟随，一共七家参与第八宗土地竞拍。好，请大家继续报价。”
“我们加五万！”
“好的，现在地价是三十五万，大家是继续跟随，还是退出，或者继续加价？为了节省时间，请尽快做出选择。”主持人道。
经过轮番竞价，土地价格已经涨到了五十万的单价，当然，这个时候参与竞价的代表只剩两三人了，在主持人的催问下，又是兴龙公司的代表举牌报价，“我们再加十万！”
“好！兴龙公司再加十万，目前的地价已经达到了六十万！还有哪家企业愿意跟随或竞价？”
没有犹豫，昌达地产的代表马上举牌，“我们增加两万！”
“昌达地产增加两万，现在单价达到了六十二万，请竞价代表考虑一下，跟还是不跟？”
因为七号地块的最终成交价被抬高到六十五万，兴龙公司的老陈觉得关云天的心里价位就在六十五万左右，于是他向自己的举牌代表伸出两根手指，他认为兴龙公司增加两万，达到六十四万后，昌达地产再增加一万，不仅能成交，而且把单价再次抬高到六十五万，只要让昌达地产多付出资金，就算报了昨天的一箭之仇。
看见自己的老板伸出两根手指，举牌人心领神会，“兴龙公司再增加两万！”
“兴龙公司又增加两万，单价达到了六十四万，还有没有往上加的？”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会场却变得异常寂静。
过了一两分钟，主持人把目光投向昌达地产的举牌代表，再次询问道：“还有没有往上增加的？”
得到的回应是昌达地产举牌代表躲闪的目光，对方根本不接茬，主持人经验丰富，一看便知昌达地产已经退出八号地块的竞争了。
于是，拍卖主持人高高举起拍卖锤，“兴龙公司报价六十四万，一次！六十四万，两次！六十四万，三-----次！现在我宣布，兴龙地产公司以单价六十四万的价格，成功拍得第八宗土地！”
拍卖锤砸在桌上的一声巨响，就犹如砸在兴龙地产公司老陈的心上，此时，他连哭的心情都有了！按理说成功拍到自己公司想要的地块，应该高兴才对，老陈怎么会无比沮丧呢？
其实，现在这个结果，兴龙公司的一位副总昨天已经预料到了，也一再提醒过老陈，但这位陈董事长一意孤行，还多少沾染了一些匪气，不仅自己少谋乏断，不高兴时，副总们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说多了还要挨骂。
昨天的土地拍卖会上，为了引开竞争对手的注意力，昌达地产的投标团队确实采用了虚晃一枪，声东击西的策略，让兴龙地产公司在地价上吃了亏，老陈知道后，非要来今天的拍卖会上搅局，让昌达地产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目的是报昨天的一箭之仇。
因为兴龙公司在昨天的拍卖会上已经拿到了四宗土地，虽然成交价比较高，但那是公司资金承受能力的极限。一位副总当时提醒老陈，要是被关云天识破，被他反将一军，兴龙公司将会非常被动。
如今，那位副总的话一语成谶。表面上八号地块竞拍到手，似乎应该高兴，但是老陈非常清楚，一方面这块地一点也不便宜，而且它孤零零地位于城南郊区，跟昨天拍到的四宗土地不连成片，将来开发不便管理。
更加要命的是，拍卖会结束后，国土局负责商业用地拍卖的机构，很快就会要求办交割，企业马上就要交付土地出让金，昨天那四宗土地的资金，就够兴龙公司应付的了，再加上现在又多出来的这块土地，上哪儿筹集这部分资金？
看见关云天对八号地块的竞标失利满不在乎，昌达地产竞标团队的其他成员觉得难以理解，老薛忍不住问道：“按原计划，从第七到第十宗土地，都是昌达地产志在必得的资源储备，刚才为什么不再增加一万，把八号地块拿下来？”
“地价被兴龙地产公司抬的那么高，老陈愿意要，那就给他吧，反正难受的不是咱们。”
第325章 咽不下去
关云天的话让老薛更加摸不着头脑，“你是说----？难道......？”
“没错，兴龙地产公司的老陈，也许正焦头烂额呢。弄不好，这块地将会成为压垮兴龙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 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不至于吧？这不是兴龙公司心甘情愿参与竞拍的结果吗？又没谁强迫他们。”老薛莫名其妙。
“你们有所不知，为了引开兴龙地产等几家大企业的注意力，昌达地产昨天虚晃一枪，客观上抬高了城市东北部那些地块的地价，兴龙地产公司昨天一口气拿下了四宗土地，咱们的行动自然增加了他们的拿地成本。发现这一情况后，老陈对咱们一定很生气，以他那脾气，肯定要来捣乱，伺机报复昌达地产公司。”
“你的意思，兴龙地产公司今天不是真心竞标，目的是来报复咱们？何以见得呢？”老薛将信将疑。
“以兴龙公司的实力，昨天竟得四宗土地，应该说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不需要再参与竞拍了，甚至可以回单位，等着办理土地交割的通知就可以了。当他们竞标团队的原班人马出现在竞拍会场时，我就觉得情况异常，但我并没在意，不过第七宗土地开始竞价以后，兴龙公司真刀真枪地参与竞拍，并且把地价抬高到六十五万后，突然放弃竞争，使昌达地产在高位拿地，老陈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的目的部分达到了。”关云天道。
“有没有可能兴龙公司就是真的对城南的土地感兴趣？”
“兴龙公司对城南的土地究竟感不感兴趣？这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是，他们昨天已经竞拍到四宗土地，交割时需要一大笔资金，以兴龙公司的实力，他们吃下那四宗土地，已经到了资金的极限，再想拿地，绝无那样的实力。由此判断，他们今天参与竞拍，目的就是捣乱，随后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推断。”
老薛等人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于是，在第八宗土地竞拍的时候，你做了个套子，让老陈往里钻？”
“我也不是故意做套，但老陈得意忘形，他以为自己在第七宗土地的计谋得逞，接下来还想如法炮制，事情当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其实，当竞价到六十万的时候，我就想扔给他了事，不过一想到老陈这人的种种德行，我让咱们的举牌代表再往上抬一抬，再加两万，结果老陈还顺杆爬，他们自己又加了两万，很好啊，六十四万，兴龙公司接着吧。”关云天微微一笑。
“关总，当竞价到六十万的时候，你让咱们的举牌代表再加两万，你怎么知道兴龙公司还会继续往上加价呢？要是兴龙公司不跟随，咱们就得接盘呀！”
“首先，第七宗土地，昌达地产是六十五万拿下的，老陈一定认为六十五万这个价格咱们一定会接受，所以，他们又加两万，如果昌达地产想要这块地，只需再加一万，他们不再跟随，第八宗土地归咱们，老陈的目的又达到了。另外，咱们加价两万以后，即使兴隆公司不跟随，昌达地产最终以六十三万的价格拿地，也比第七宗土地便宜三万，起码少花钱了。”关云天进一步说明。
“但是，老陈万万没想到，他们加价后，昌达地产不跟了，他们自己成了接盘侠！你这一军，把他将死了，哈哈哈！”
“所以我说，难受的不是咱们。”
会间休息十五分钟后，土地拍卖会继续进行，主持人宣布：“第九宗土地起拍价二十五万，现在开始报价！”
“我们报价三十五万。”
“我们跟随。”
拍卖会主持人数了数举起的牌子，一共只有五家开发商参与竞拍，但他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此前表现活跃的兴龙地产公司，这次没有举牌，意味着他们退出了竞拍。
“第九宗土地现在报价三十五万，五家企业全部跟随，有没有继续往上加的？”主持人高声问道。
“我们丰源地产加价五万。”这家丰源地产公司，也是华源市地产三强之一，实力甚至比兴龙地产公司还要稍强一些。
“丰源地产报价达到四十万了，其余四家是跟随，还是继续往上加？”
“我们跟随。”其中的三家代表举牌。
“我们再加五万！”昌达地产的代表举牌报价。
“好！昌达地产又加五万，现在第九宗土地单价已经达到四十五万，各位，接下来你们是跟随，还是继续竞价？”主持人不停地鼓动催问。
其余三家开发商都放弃了竞拍，现在只剩下昌达地产和丰源公司两家地产开发商，主持人见会场冷清下来，干脆直接问道：“昌达地产报价四十五万，丰源公司跟随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们还往上增加吗？”
丰源公司投标团队稍作商议后，他们的举牌代表报价，“我们再加五万。”
没等主持人扯着嗓子吆喝，关云天示意昌达地产的代表马上跟着报价，以此向对方传达出志在必得的意思，“我们继续增加五万！”
主持人笑呵呵地说：“痛快！不拖泥带水，都用不着我费嗓子，两家投标单位争先恐后报价，现在第九宗土地单价已经达到五十五万！”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短兵相接的剧烈竞争，但在主持人话音落下后，会场却变得安静起来，丰源地产没再报价，他们的老板黄总，以前是一家地方国营企业的厂长，比较善于审时度势，看见昌达地产毫不犹豫的报价举动，便估计到对方很想得到这块土地，于是，老黄示意投标团队其他成员，不要再继续竞价，免得把地价抬得很高，到头来不仅搞得竞价双方两败俱伤，而且会伤了两家企业的和气，非常不值得。
见丰源地产的代表不再举牌，拍卖主持人觉得奇怪，但他也不好进一步催问，只得举起拍卖锤，提高了嗓音，并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丰源公司的举牌代表，“昌达地产报价五十五万，一次！五十五万，两次！五十五万，三次！”随着拍卖锤的落下，第九宗土地，仅以五十五万的单价，被昌达地产公司拍到。
接下来的第十宗土地，是城南片区的最后一块商业用地，考虑到将来在开发过程中的管理问题，还有基础设施的配套成本，大型开发商对其已经没有多大兴趣，所以，在拍卖过程中，像丰源地产这样的大型地产公司直接弃权，只有四五家小型地产商跟昌达地产公司展开竞争，这些不知好歹的中小型地产商哪是昌达地产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纷纷退出竞争，结果，昌达地产仅以五十万的地价，就拿下了第十宗土地。
参加这次土地拍卖会，关云天的目标原本是城南从第七到第十宗土地，但是，因为兴隆地产从中搅和，第八宗土地未能如愿，结果略感遗憾，但是，在一次拍卖会上同时拍得三宗土地，而且因为实验一小将搬来这里，在这三宗土地上开发的住宅将会成为学区房，具有非常不错的升值潜力，所以，这次投标也算有不小的收获。
昌达地产投标团队没有继续参加西南片区商业用地的拍卖会，一方面关云天是个不喜欢看热闹的人，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去凑热闹，他怕扰乱其他竞标企业的投标计划，另外，单位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团队成员哪有闲心看这样的热闹！
......
土地拍卖会结束以后，拍卖办公室要求有关企业在一个月内做交割，不言而喻，交割时，拍到土地的企业，要向有关部门如数缴纳购地资金。
时间过去了三个星期，其他企业都在跟土地拍卖办公室互动，像昌达地产和丰源公司等企业，已经缴清了所有购地资金，并办完了土地交割，唯有兴龙地产公司，他们也是大型房地产企业，但至今没有任何音信。
“兴龙公司竞拍了五宗土地，是这次拍卖会的最大受益者，怎么到现在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应该打电话问明情况，催他们尽快办理交割。”一位办公室副主任向下属吩咐道。
其实，并非兴龙公司不急于办交割，而是他们有苦衷，原计划竞拍四宗土地，公司的资金是够用的，后来因为老陈的意气用事，非要找昌达地产公司报一箭之仇，结果在搅和人家竞标的时候，被关云天杀了个回马枪，后来竟得的这块土地，因为兴龙公司没有那么多资金，想吃却咽不下去。
转让给别人？副总们跟老陈提出过这种建议，老陈也同意转手，但是联系了几家中小型地产公司，人家要么嫌地价太高，要么认为这块地面积太大，企业资金实力不够，总之没人愿意接手。
接到土地拍卖办公室的催问电话以后，主管副总有点慌神，他再次找到老陈，“陈总，咱们得想办法呀！拍卖办公室刚才来电话催问了。”
“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吗？那些企业都不愿意接手，你说怎么办？”老陈没好气地说。
“中小企业不愿接手，是不是应该找大一点的开发商问问，看他们有没有接手的意愿？”副总建议道。
“可以啊，你去问问他们，看谁愿意接手？”
“陈总，这么大的事，对方肯定是老总说了算，我这个副总出面，人家能跟我谈吗？”
“你的意思----？”
“我建议最好由你出面跟对方谈，显得更加正式，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些。”
“好，我出面，你说找谁谈？”因为祸是自己惹的，到了这个时候，老陈也顾不得在副总面前讲面子了。
“昌达地产，或者丰源公司，等等，这些企业都有这样的实力。”副总继续建议。
“昌达地产？还是算了吧，要不是因为他们，兴龙公司不会陷入目前的窘境。”老陈道。
“随你，反正应该尽快找到接盘侠，否则咱们没法办交割。”
副总离开后，老陈拨通了丰源公司老黄的电话，“黄总，现在忙什么？”因为都是华源市的大型地产商，老陈跟老黄很熟悉。
“什么也没忙，你是哪位？”
“我的声音你没听出来？我是兴龙公司的老陈呀！”
“哦，陈总！你有什么吩咐？”
“哪敢吩咐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我们手头多出来一宗土地，你们丰源公司有没有兴趣？”
第326章 任性的代价
“你们手头多出来一宗土地？”老黄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陈总，你是不是中午喝醉了，还没醒酒？”
老陈好像有点急了，“喝什么酒呀，我跟你说的是正事！”
“正事？你们哪里多出来的土地？”老黄还是不明其意。
“这个----”，老陈本想说明这宗土地的来历，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果他实言相告，又怕被老黄笑话。
“怎么，拍卖会上拍到的土地，你们不想要了？”
“也不是不想要了，只是......，最后拍到的那块地，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老陈敷衍道。
“哦----，呃，最后拍到的不是城南那块地吗？没有那么多资金，你们干嘛参与竞拍？当时我看你们跟昌达地产竞争的很激烈呀！”老黄对此很是不解。
“嗨，都怨公司财务部，把一笔即将到期的银行贷款给忽略了，拍卖会结束以后，我们回到单位，财务部才告诉资金安排不过来，银行贷款的还本付息说啥也不敢耽误，所以，我想把后来拍到的那块地转让出去。”老陈不愧是大老板，这谎言编得合情合理，让外人听了不得不信。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是你们公司财务部门的重大失误，一个竞拍土地，一个归还银行贷款本息，两件事都是不能耽搁的大事，哪能发生这么低级的错误？”老黄真的信以为真了。
“是啊！但是错误已经铸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如今之计，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最后拍到的那块土地转手出去。”
“嗯，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不交齐土地出让金，你连前面那几宗土地也办不了交割，据说一个月后，土地拍卖办公室还要收取滞纳金。”毕竟是老熟人，老黄也替对方焦虑。
“所以，我想问问丰源地产对那块地感不感兴趣，如果你有兴趣，我想把它转给你们。”
“老伙计，当时竞拍我也在现场，据我所知，那块地竞争很激烈，你们跟昌达地产把地价抬高到六十四五万，我认为地价太高，不值那个价。另外，城南一共就四宗土地，其余三宗被昌达地产拍到，就那么孤零零一宗土地，我认为将来在开发过程中管理不方便，管理成本和基础设施配套成本都会比较高。”老黄道。
“你的意思----？”
“你没听出来吗？实在对不起，我们对那块地没啥兴趣。再说，丰源地产在城郊西南拍到了足够的土地，够我们开发两三年了，为了保持资金的宽松度，我们也不想再占用资金囤积土地。”老黄的一席话，把门封住了。
“哦，你们不需要......”，还没听对方说完，老陈已经失望至极了。
放下电话，老陈呆坐在椅子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竟是自酿了一杯苦酒，这杯酒现在就放在他的面前，他还必须喝下去！有人说有钱就是任性，其实，任性是有代价的，无论是谁，最终都将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老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就在这时，耳朵里听到几下敲门声，他机械地应了一声“进来”！
公司主管土地储备的副总推门进屋，“陈总，你跟丰源公司联系了吗？他们什么态度？”
“联系了，人家不感兴趣。”老陈没好气地说。
“丰源公司不感兴趣？可是......，陈总，还得继续联系呀！土地拍卖办公室来电话说了，交割手续必须同时办，一宗土地办不了，其他几宗土地也不能办，而且，在规定时间之内不办完交割手续，将来要按比例收取滞纳金。”副总提醒道。
“这我知道，丰源公司的老黄已经跟我说了，但是，人家不接盘，你说我能怎么办？”老陈这回是彻底怂了。
“陈总，丰源公司不感兴趣，应该再问问其他企业，商业用地终归是稀缺资源，我觉得可以找到对此感兴趣的企业。”
“我不是说了嘛，中小地产开发商要么资金实力不够，要么嫌地价高，找不到接手的企业，刚才跟丰源公司的老黄通完电话，人家不感兴趣，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还有昌达地产公司吗？陈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因他们而起，我觉得昌达地产应该对这块土地感兴趣。”
“嗯----，”老陈哼了一声，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你们这是把我逼上绝路呀！非要让我在关云天面前丢人掉价。”
“大家都是同行，在华源市地产市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生意场上的事，掉什么价丢什么人呀！咱们的最终目的是把这块多余土地转手出去，尽快办理正常的交割手续，免得缴纳滞纳金，避免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样，但我跟关云天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陈总，恕我直言，这件事因昌达地产而起，但跟咱们自身也有很大关系，所以，我劝你不要耿耿于怀，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跟关云天还都是大企业老总，何必跟过往纠缠不休？”
“行啦，我就拉下这张老脸，找关云天谈谈。”
万般无奈之下，老陈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很不情愿地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请问是昌达地产公司关总吗？”对方接起电话后，老陈主动问道。
“是的，我是关云天。请问你是哪位？”
“关总你好，我是兴龙公司老陈。”
“兴龙地产公司的陈总吗？你好！请问有何贵干？”
“关总，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老陈有事商量，关云天已基本猜到他的意思，“哦，陈总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兴龙公司不是在城南片区拍到一块土地嘛，我们不......不想要了。”老陈略显结巴地说道。
“哦----，兴龙公司好不容易拍得的土地，你们怎么突然不要了呢？”关云天故意装作不理解的样子。
“嗨，因为我们准备工作做的不细，参加投标前，没注意到公司有一笔即将还本付息的银行贷款就要到期了，快要办理土地交割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银行贷款的还本付息无论如何不能耽误，所以，我们想把这块地转手出去。”同样一套谎言，老陈又用到了这里。
但是，这套谎言骗的了别人，在关云天面前却起不到丝毫作用，因为这块土地究竟怎么回事，关云天知道的一清二楚，“陈总，那么好的地块，你们还是留着吧。”
其实，老陈知道关云天早已识破了他的诡计，否则也不会反过来将他一军，但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老陈只得故意颠憨装傻，“关总，这块地正好跟昌达地产拍到的三宗土地挨在一起，便于将来的开发管理，你们要是接过去，应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什么两全其美呀！昌达地产在拍卖会上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再多接手一块土地，我倒觉得反而是个累赘。”
见关云天根本不搭茬，老陈干脆撕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关总，你是不是还在为土地竞标会上的事记恨我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竞标会上什么事，值得我记恨你？”关云天轻描淡写道。
“我就直说了吧，这次土地竞标，我知道昌达地产公司的目标是城南片区的全部四宗土地，因为我们横刀夺爱，拿走了八号地块，你要说不记恨我，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老陈索性把事情挑明。
既然对方都无所顾忌，关云天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哟，陈总什么时候变得有自知之明了？”
“关总，我知道兴龙公司做了对不起昌达地产的事，今天你再怎么损我，我也得受着。但是，凡事都有因果，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老陈也是话里有话。
“不要跟我谈什么因果，你干脆说，昌达地产抬高了你们竞拍土地的价格不就得了吗？但是，土地拍卖本来就是一场竞争，昌达地产那样做并非针对兴龙公司，我们采用的策略无可厚非，事先你也没有明说对那些地块感兴趣，我们参与正常竞价，有什么不妥吗？”关云天质问道。
“你要这么说，我们参与城南片区的竞拍，也是正当行为呀！”老陈借用关云天的说法。
“没错，你们完全可以那么做，所以，兴龙公司拍到了第八宗土地，当时大家不是都在鼓掌向你们祝贺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关云天揶揄道。
老陈本来想把事情摊开，消除隔阂，没想到转了一圈，却把自己带进了沟里，搞得他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过了将近一分钟，才有些无奈地说：“关总，你是知识分子，我是大老粗，说不过你，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目的，确实想消除咱们之间的误会。”
对方想把竞标的事尽快忘掉，关云天却正想旧事重提，“陈总，想不想听我对那件事情的还原分析，看跟你当时的想法是否一致？第一天竞标结束，你们如愿以偿地拍到了自己想要的四宗土地，结果发现地价有点高，便怪罪于昌达地产跟你们竞争，于是决定对我们实施报复，明明已经完成了本公司的竞标任务，第二天又来到拍卖会场，就是为了跟我们竞争，也把地价抬上去。”
见老陈不说话，关云天继续道：“第七宗土地，你们如愿以偿地将地价抬到很高的水平，算是对昌达地产一次成功的报复，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早已看出了你的目的，于是我决定给你一次教训，让你知道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这里，老陈还不服气，“关总，昌达地产故意跟我们竞争，也把地价抬高了，那算什么？”
“那是我们事先制定的竞标策略，不是故意针对某一家企业，但你反过来这么做，完全就是故意针对昌达地产公司，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第327章 没人强迫你
关云天所说的情况，跟老陈当时的想法和兴龙公司的做法几乎完全一样，因为自己的心思和行为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电话那端的老陈，脸面发烫，幸好不在跟前，否则，他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老陈现在走投无路，他已经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任凭关云天说什么，他采取的办法是能躲就躲，能让就让，实在躲让不过去，就来个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好在关云天确实对这块土地也有兴趣，昌达地产上次参加土地拍卖会，目标原本就是城南新老城区结合部的全部四宗土地，正是因为兴龙地产公司的搅局，才失去了第八宗土地。
如今老陈主动找上门来，欲将第八宗土地物归原主，这看似善意的举动，却是在老陈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无奈之举，关云天当然看得很清楚。那好，既然你并非发自内心，我又何必把它当回事儿？
见关云天反应冷淡，老陈有些着急，“关总，前面说了那么多，就算你猜测的都是真的，事情已经过去，这块地我也不想要了，现在我想把它归还给你，我也没有恶意，你就表个态吧。”
关云天冷笑一声，“哼，你不想要就给我，你以为昌达地产是捡剩的吗？告诉你吧，我们对那块地也不感兴趣，你愿意给谁给谁。”
“关总，因为兴龙公司有错在先，我被你损了一次又一次，我认了，但咱们不要意气用事呀！今天我来找你，真的想跟你好好谈谈，以前的那一页，能不能翻过去？”老陈近乎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笑话！我关云天是意气用事的人吗？”
“是是是，我说错了，我才是意气用事的人。但事已至此，该说的话你也说了，该出的气你也出了，咱们可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事情？”
“可以呀！谈吧，你要谈什么？”关云天故意装糊涂。
这句话没把老陈鼻子气歪，“关总，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你都没往心里去呀？今天我来找你，想把兴龙公司后来拍到的那块地让给昌达地产公司。”
“哦，这件事呀，我不是说了嘛，我们不感兴趣，你还是找其他开发商吧。”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老陈当然不会把其他开发商不感兴趣的事情告诉关云天，“关总，城南片区一共只有四宗土地，其中的三宗土地都归昌达地产，这么孤零零的一块地，我觉得给其他开发商不合适。”
“为什么？”
“如果给其他开发商，将来在开发过程中不便管理，基础设施配套成本高，这些都是具体问题，要是昌达地产拿去，却能连成片，你我都是做地产开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陈说的相当诚恳。
“陈总现在明白过来了，你当初要是这么想，那该多好啊！”关云天揶揄道。
“关总，你再怎么挖苦我，事情已经发生，咱们还是谈论现在这件事吧。”
关云天本身对这块土地很有兴趣，在把老陈损了一顿之后，他也不排斥认真商谈老陈提到的这件事，“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想把这块地转让给昌达地产公司。”
“怎么转让法？”
“咱们双方派人到拍卖办公室办个转手手续，不就完事了吗？你觉得还能怎么转让？”老陈道。
“陈总，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即使昌达地产愿意受让这块土地，也得谈谈条件呀！”关云天道。
“条件----，什么条件？”老陈有点懵逼了。
“反正你想以原价转给昌达地产，我是不会要的。”
“我也没说涨价呀！原价转让你不要，难道你想......？”
“对，原价太高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块土地单价不值六十四万！”
老陈一听，脑袋都大了，“什么？你想让我降价转让？关总，我没有涨一分钱，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我降价转让，哪有这样的事呀！”
“那你就留着，或转给别的开发商，看谁愿意要。”
“关总，你这是敲竹杠呀！没想到那么大的昌达集团旗下的企业，敲起竹杠比谁都狠！”老陈哭丧着说道。
“你别污蔑人，我可没敲你竹杠，没人强迫你，是你自愿找我商谈这件事，如果不愿意，咱们可以马上挂断电话。”说完，关云天就要结束通话。
“别介，我还什么也没说呢，你着什么急呀！”老陈知道，昌达地产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跟关云天达不成协议，事情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他垂头丧气地说：“好吧，说说你的条件。”
“你很清楚，第七宗土地，兴龙公司跟我们恶意竞价，导致地价最后抬高到六十五万，第八宗土地你们自己抬高到六十四万，在你们退出恶意竞价后，第九宗土地，我们以五十五万成交，第十宗土地，最后的价格甚至只有五十万，你说怎么办吧。”关云天把话扔给对方。
“你不会让我们赔偿第七宗土地的差价吧？”
“那是无理要求，昌达集团在生意场上有理尚且要让三分，我们从来不会做那种有违常理的事，第七宗土地是我们竞价的结果，价格再高我们也认了，现在我说的是你准备转出来的八号地块，六十四万这个价格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说你的想法吧。”老陈道。
“对于城南那几宗土地，单价五十万有点偏低，我认为中等价位五十五万是比较合理的，我不要求跟最低价位比较，咱们选择中等价位，八号地块应该跟中等价位看齐。”
“什么？你想让我们以五十五万的价格，将八号地块转给昌达地产公司？关总，你也太黑了！哪有这样宰人的？”在电话那端，老陈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真是懒得听你说话，我怎么黑了？哪里宰你了？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没人逼迫你！你让我说想法，我说出来你又暴跳如雷，还污蔑我，那我不说了，你看着办吧。”关云天没好气地说。
谁也不说话，沉寂了几十秒，老陈开口道：“关总，我们拍到这块土地，不仅一分钱没涨价，按你的说法，如果降到五十五万转手，每亩地赔九万，这是二百来亩地，一下子就要损失将近两千万，这代价也太大了！”
“你知道损失两千来万很可惜，我们的七号地块呢？不也是多花了近两千万的冤枉钱吗？这笔损失完全是你们造成的！所以，你要让我们接手八号地块，这个损失得由你们自己负责，否则，我们不会接受。”提起这件事，关云天不免生气。
“关总，虽然你们在七号地块上多花了钱，但你们毕竟得到了一块土地，对于八号地块，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只有损失，什么也没得到，所以，两者的意义不一样啊！”老陈辩解道。
关云天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赚钱，不管别人死活的商人，恰恰相反，他是个有担当，富有同情心的企业家，在土地竞标这件事情上，他认为兴龙地产公司因为老陈的错误决策，竞拍到了这块计划外土地，现在面临尴尬的困境，如果坐视不管，兴龙地产公司很有可能就会被压趴下。
老陈的品性固然可恨，通过这番交谈，起码听上去已经认识到了他的错误，关键是昌达地产也想得到这块地，所以，关云天才跟老陈谈起了条件。
提起兴龙公司的损失，尽管老陈说的非常可伶，但不让他付出一点代价，老陈是不会长记性的。
关云天想了想，“我提个折中方案，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那就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表面上，昌达地产只接受中等价位，也就是单价五十五万的地价，中间的九万差价，我们负担四万，兴龙公司承担五万。”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损失一千来万？”
“没办法，只能如此！如果你不接受，咱们现在就结束通话。”
“你让我想想，一千来万也不是一笔小钱，你着什么急呀！”老陈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胡乱猜忌本身就是不应该的，土地拍卖会上，老陈觉得兴龙公司竞拍到的土地价格偏高，怀疑昌达地产故意跟他们做对，于是产生了立即报复的想法，当时就有副总提醒他，万一被关云天识破，人家要是反将一军当如何？老陈根本不听劝告，不顾后果，一意孤行，结果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细想起来，关云天提出的折中方案已经做到仁至义尽，通过恶性竞争把地价抬高，本身就是兴龙公司报复昌达地产想要达到的目的，在被关云天反将一军后，兴龙公司自己得到个烫手山芋，却要以高价转给昌达地产公司，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在折中方案中，关云天主动让昌达地产承担将近一半的差价损失，放在其他任何一家企业都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老陈请求道：“关总，你的方案很有建设性，不过我需要跟几位副总商量一下，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跟你联系，你看怎么样？”
“我无所谓，你们商量去吧。”关云天道。
结束通话后，老陈马上找来兴龙公司的几位副总，把跟关云天商讨的结果向他们作了通报，“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大家觉得关云天的折中方案是否可以接受？”
“兴龙公司要损失一千来万？这个代价可不小啊！”一位副总不置可否地感叹道。
主管土地储备的副总提醒道：“是啊，同意关云天的方案，兴龙公司要损失一千万，大家再想想，要是不同意，人家昌达地产自然是毫发无损，关键是兴龙公司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但谁也懒得说出来。副总们的经济收入跟公司业绩挂钩，同意关云天的折中方案，兴龙公司损失一千万，对他们的收入当然有影响，不同意折中方案，兴龙公司将面临巨大风险，那样的损失，更是他们难以承受之重。
第328章 预料之中
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事已至此，兴龙公司的几位副总只能面对现实，“还用说嘛，肯定是哪种方案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最小，就采用哪种方案。”
“采用关云天的折中方案，公司要损失一千万，如果不同意折中方案，公司将面临巨大风险，权衡一下，我认为采用折中方案，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最小。”主管土地储备的副总分析道。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关云天提出的条件，采用折中方案。”其他几位副总很不情愿地说。
其实，老陈在公司实行**管理，副总们在日常事务中只是执行者，决策方面基本没有多少发言权，正是因为他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才导致现在的结局，否则，他不可能跟副总们商量这样的事。
让副总们参与讨论这件事，老陈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副总们知道，这件事将会影响年底的效益工资，事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在背后说三道四。
见副总们意见一致，老陈说道：“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采纳关云天的折中方案，我这就告诉他，双方抓紧时间办手续，完事后咱们也好跟土地拍卖办公室办交割，避免被罚滞纳金。”
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老陈略带喜悦地说：“关总，我跟公司的副总们商量过了，大家一致同意采纳你提出的折中方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拍卖机构把移交手续办了？”
“我再重申一遍，从六十四万到五十五万中间这个差价，你们负担五万，昌达地产承担四万，意思很清楚吧？”关云天道。
“很清楚，我跟几位副总也是这么说的。”
“那就好。我们已经办完了土地交割，至于这块地的移交手续，如果办晚了，以后产生的滞纳金，得由你们负责。”
“不能让它产生滞纳金呀！我看明天上午双方就派人去拍卖办公室办移交手续，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不过在移交手续上一定要注明差价的分担比例。”
挂断电话，关云天马上把情况告诉老薛，并让他第二天去土地拍卖办公室接收第八宗土地。
“兴龙公司还真的找你了？”老薛感到有些吃惊。
“这不刚谈完条件嘛，老陈走投无路，那块地给谁谁也不要，他只能来找我，这是咱们事先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关云天道。
“嗯，还真在你的预料之中，只是老陈这一折腾，让兴龙公司白白损失了一千万，简直太不值得了！”老薛概叹道。
“没办法，这怨不得别人，脚上的泡是他自己走的，即使这样，昌达地产还帮他承担了**百万呢，否则，他们损失的更多。”
“咱们多花几百万，得到了公司想要的土地资源，兴龙公司白白损失了一千万，却什么也没得到，还弄得老陈低声下气，四处求人，结果天壤之别呀！”老薛替对方惋惜。
“兴龙公司白白损失了一千万固然可惜，但愿老陈能用这一千万买个教训。”关云天道。
......
城南的四宗土地全部办完交割后，老薛陪着关云天去实地查看，到了跟前才发现，从主城区到规划用地之间，还隔着一条二十多米宽的河道。
“拍卖会开始前，那位土地拍卖办公室副主任介绍过这个情况，我从会场展示的大图上也看到过，这条季节性小河，名叫青山河，它发源于上游几十公里外的大青山和小青山，据说三十多年前，河水常年不断流，后来上游来水减少了，只有夏秋季节的雨季才有来水，冬春季节河床几乎干枯，实际上，现在的青山河，其功能主要是华源市老城区的行洪排涝。”老薛介绍道。
“从现在的主城区到对岸，这座桥梁是不是太窄了？”关云天随意问道。
“嗯，来回才两个车道，是有点窄。”
“将来对岸搞开发，还要把实验一小搬倒对岸，光靠这座两车道的小桥，怕是远远满足不了通行要求哦！这一点，不知道规划部门想没想到？”关云天道。
“这个可以向有关部门打听一下，即使只考虑实验一小师生家长的通行方便，我认为规划部门也应该考虑加宽现有桥梁，甚至再建一座桥。何况对岸还有近千亩规划的商业用地，开发完成后，起码也有数万居民在那里居住。”
“你再看看这条河，现在河道两岸以及河床上杂草丛生，夏秋必定蚊虫肆虐，冬春肯定是垃圾遍地，这样的环境，对学校和居民住宅小区都是不利的。”
“是啊，下次城建规划部门召集开发商开会，我把这些问题专门提出来。”老薛作为昌达地产的常务副总，这样的会议都是他代表公司出席。
“我有个设想，”这是关云天第一次亲临现场，他四处望了望，查看了河两岸的地势，“你在会上向有关部门提出来，青山河通过整治以后，是否可以开发成滨河公园？第一，可以改善学校和住宅小区的周边环境，第二，为华源市的广大居民提供一处大型休闲游乐场所。”
“这倒是个大胆设想，我已经接到通知，下星期市建委就要组织有关部门召开联席会议，到时候我把咱们刚才这些意见和建议，整理个提案交上去。不过我想知道，你不是准备涉足休闲娱乐行业吧？”老薛道。
“我还没考虑那么远，这只是我的一种设想，滨河公园不一定由昌达集团承建。”
薛建清在会议开始前，就把昌达地产公司的提案交了上去，在几天以后的联席会议上，有关领导首先讲了华源市城市扩容的方案和前景，随后对开发商们的建设进度提出了要求，会议坚决反对囤地不建的行为，明确指出，对于超过期限按兵不动的开发商，政府将收回土地，重新拍卖。
散会后，市城建和规划局的两名副局长让薛建清单独留下来，“我们已经看过昌达地产公司的提案，想跟你就有关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城建局的王副局长道。
“你在提案中主要提到桥梁的扩建增建、青山河环境整治和滨河公园三件大事，首先我要告诉你，规划部门有再建一座桥梁的计划，但对于现有桥梁的扩宽，我们没有计划。”建委主管规划的林副主任道。
“我们经过测算，一旦实验一小搬迁过去，再加上昌达地产公司住宅小区开发竣工，每天需要从桥上通过的人数，在近中期不下十万人次，还没计算各种车辆的通行，远期就更不好估量了，因为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城市扩容是必然选择，现在的城市周边，说不定几年后就成为城市新的中心了。”老薛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远期不好估计，就说近中期吧，要扩建现在这座桥梁，市里没有这笔预算。”林副主任道。
“可是，如果交通受限，实验一小的事我们管不了，但对昌达地产公司将来的房产销售，必然会产生不良影响，这跟土地招标时政府的承诺不太一样啊！”老薛道。
“这可能跟双方的测算结果有关，在做规划时，我们也做过测算，也许规划部门估计的通行人数没有那么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把问题往上反映，进一步核实后，下一年的预算可以考虑。”
“青山河的环境整治呢？就目前那种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说实话，那样的环境我们认为不适合城市居民居住。”
老薛的提案都涉及到计划外花钱，两位职能部门的副局长根本无权决定这样的事，城建局的王副局长道：“青山河整治和你们提出的滨河公园建设，我们都决定不了，这样吧，我跟林主任把情况往上级部门反应，等他们研究后，再给你们答复，你看怎么样？”
对于这几件事，其实老薛也没抱很大的希望，职能部门的两位副局长能单独跟他沟通，老薛认为已经给了自己很大面子，对方解决不了的事，人家要往上反应，那是人之常情，老薛没有什么好说的。
过了一个星期，老薛接到市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让昌达地产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去市府主管城建规划的张副市长那里，有事情跟他们商量。
人家指明要昌达地产公司主要负责人前去面谈，老薛赶忙把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看来你得亲自去。”
“对方没说商量什么事吗？”关云天问道。
“没有，既然张副市长主管城建规划，我估计八成还是为了昌达地产那个提案的事。”
“走吧，咱俩一起去。”
“人家说的很清楚，要求的是主要负责人，我跟着没有必要吧。”
“你都说了，八成是为了那份提案。你对那份提案最清楚，有你在场，能说的更明白。”
下午一点半，关云天跟老薛来到张副市长办公室门口，在得到允许后，他们推门进去，“张市长，我们是昌达地产公司的，这位是我们的关总。”老薛介绍道。
“欢迎两位！你们请坐。”
随后，工作人员给两位来访者沏了茶。
张副市长开门见山地说：“昌达地产公司不是交了个提案嘛，把你们请来，是想就其中的几件事，跟你们商量。”
第329章 崭新的思路
因为事先已经猜到来这里的目的，关云天跟老薛便不慌不忙，静静地听着领导说话。
“你们在提案中谈到三件事，第一是青山河上的桥梁增扩建，第二是青山河两岸与河道整治，第三是修建滨河公园。建委把你们的提案交给我以后，正好第二天召开市府常务会议，我把这份提案提交到会上讨论，没想到得到了包括主管财税和土地资源的谢副市长等好几位与会者的支持，他们都认为这份提案很有建设性，通过初步讨论，会议责成我跟你们进一步沟通。”张副市长道。
关云天往前欠了欠身子，“张市长，恕我冒昧，我想问个大胆的问题，不知你对我们的提案有何看法？”
如果是一般企业的老板，绝对不敢在这种级别的领导面前问这样的问题，但昌达集团是全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对当地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一点有目共睹，张副市长这样的领导对此应该是知道的。
另外，因为关云天一直行事低调，不善张扬，否则，其名声比现在要响亮得多，跟他交往的领导级别也比一个副厅级官员要高得多，所以，面对目前这个场合，关云天一点也不怯场。
本来嘛，被邀请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跟领导谈工作，而不是开会，听领导作报告，既然是谈，必然有相互提问，发表意见或建议的环节，如果唯唯诺诺，一味地洗耳恭听，那叫听指示，不是谈工作。
反观张副市长，面带微笑，一点也看不出盛气临人的架势，“我是主管城建的，当然希望城市建设得到快速推进。”
“哦，张市长认为我们提的三条建议是否可行？”
“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先谈谈我们的想法，然后再听听你们的意见。首先，关于提案中的第一条建议，可能建委规划部门的同志也跟你们说了，为了配合实验一小的搬迁，市里肯定要在青山河上修一座新桥，但是根据你们的分析，我们认为老桥的扩宽也有必要，不过今年是没有预算了，最快也要等到明年。”
“这倒无妨，毕竟实验一小的搬迁也不是马上就要进行的事，如果新建一座桥梁，老桥扩建再等一两年也无所谓。”关云天道。
“是啊，昌达地产公司在那边的地产开发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即使小区全部建成了，房屋销售和居民的入住，也有一个过程。就算根据你们的测算，城南片区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十万常住人口的规模，所以，把老桥扩宽工程放在一两年后，对青山河两岸居民的通行，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不便。”张副市长道。
“但是，我们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就要显得紧迫些了，青山河两岸的脏乱如果得不到尽快治理，对实验一小的搬迁和昌达地产的销售，都会造成不良影响，这个问题还请领导斟酌。”
“今天找你们来，主要就是商讨这个问题，治理青山河两岸，既是城市建设问题，也是城市环保问题，事关文明城市和宜居城市的建设，政府一直很重视，也多次被提上工作日程。但是，城市建设千头万绪，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们的工作自然要分轻重缓急，要根据重要性和紧迫性，对各项工作排出先后顺序。”
“领导，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青山河整治工程，是不是不在目前考虑的范围之内？”关云天道。
“实事求是地说，因为有比青山河整治重要和紧迫得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新老城区的无阻化通行工程，涉及三座立交桥和两处隧道的建设，投资巨大，所以，治理青山河这件事，据我所知，在三年之内，都不可能立入市府的工作计划。”张副市长实言相告。
“请问领导，政府目前不考虑青山河的治理，除了资金问题，还有其他原因吗？”
“主要是资金问题，没有其他原因，但资金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呀！如果资金不成问题，青山河的治理工程并不复杂。”
关云天点头赞同：“是啊，干什么事不需要钱呢？市里的财力就那么大，每年可供支配的资金就那么多，要想把所有事情一口气做完，根本不现实。作为地产开发企业，市里的困难我们也理解，不过，我们花了大价钱购买土地，如果因为周边环境太差，对住宅销售造成不良影响，这对企业也不公平呀！”
“企业理解政府，我们当然也理解企业的苦衷，即使这样，我也只能建议把青山河治理工程尽量往前提，但说实话，我还是认为两三年内希望渺茫。”张副市长也感到很无奈。
思考片刻后，关云天像想起了什么：“现在阻碍这件事的唯一障碍是资金问题，我大胆妄言，是否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达成目的？”
“哦，你说的其他方式，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借助民间资本，助推城市建设速度。”这不是关云天突发奇想，那天查看现场后，他就萌发了某种想法。
“哟，你这是崭新的思路，不过操作起来恐怕有些麻烦吧？还有，民间资本都是要图回报的，市政建设一般都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拿什么作为民间资本的投资回报呢？”老张对关云天的提议很感兴趣，但又认为存在操作难题。
“领导，既然你让我们来商讨工作，那我就多说几句，权当是闲聊，不妥之处，请指正。民间资本当然要求投资回报，但回报的方式不一定只有利润分红一种方式，比如一定比例的税收减免或缓交，还有以某种资源做交换，等等等等，只要合情合理，民间资本都是愿意接受的。”关云天道。
“你说的有点抽象，能否说得具体一点？”老张表现出聚精会神的样子。
“具体到青山河的治理，根据投资估算，看哪一家民营企业愿意投资，政府可以用税收部分减免或缓交做筹码，跟对方谈条件。如果手握资源，也可以用公共资源做筹码，跟投资企业作交换。”关云天进一步解释道。
老张听的津津有味，听完关云天的解释，他点了点头，“嗯，前一种方法相当于企业提前缴纳了税款，后一种方法是用资源作交换，要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需要通过仔细谈判。我认为你这思路很好，现在的问题是，有哪家民营企业愿意做这样的投资呢？”
关云天笑了笑，“昌达集团是华源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如果我要说我们的企业愿意做这件事，请领导不要感到诧异。”
“你看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是不是有备而来哦？”
“也不是有备而来，我们原以为提案中提到的三件事能得到尽快解决，根据你的说法，因为资金不足，青山河在两三年内都不可能得到治理，但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开发工作却不能等待，按照计划，我们的住宅小区最多两年就可以全部竣工，如果等到三年后，将对昌达地产的房屋销售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昌达集团投资，先把周边环境整治好了再说。”
“太好了！没想到跟你们商量工作，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老张激动地说。
“但是领导，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民营企业的投资，也是有条件的，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接触实质问题了？”关云天道。
“这样吧，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在这里表个态，我对你们的提议是非常赞成的，但是，这种政策性很强的问题，光我这个主管领导说了还不算，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这件事我需要跟一把手汇报，得到他的允许，当然，我是主管领导，一把手估计也会倾听和尊重我的意见，但程序必须走。另外，我是做行政管理的，具体细节要请专业人员参与，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见面的时间，你们等通知，应该不会等太久。”
这不是老张的托词，涉及到民间资本进入市政建设，事关原则问题，他确实需要跟有关领导沟通，这一点，关云天和老薛都很理解。
在往回走的路上，老薛问起刚才的事，“那天看完现场，你就有投资治理青山河的打算了吧？”
“那倒未必，因为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对提案的态度，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但是，我知道除了几大一线城市，其他所有城市的市政建设都缺钱，好多城市为了搞市政建设，都是通过政府的公共平台向银行融资，城市的公共债务就是这么来的。咱们在提案中建议治理青山河，要是市里没有资金，说了也是白说，但是，昌达地产的房屋开发与销售不能等待，所以，便有了主动出击的打算。”关云天道。
“如果最终同意昌达集团投资，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谈？”
“这也是我想跟你商讨的问题，我的初步想法，税款减免或缓交都是小事，我想让他们用资源作交换，你觉得呢？”
老薛想了想，“地方政府在国税方面操作空间不大，他们只能在地税方面给些优惠，即使房地产开发行业地税占比较大，但要让他们免多少税，也是不现实的，因为地产税是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给企业免了，财政那边怎么办？我估计缓交的可能性较大。”
“如此说来，不如把重点放在资源交换上，至于税收优惠政策，能享受多少算多少，不做过分追求。”关云天道。
“你说的资源交换，是指将来的滨河公园建设吧？我估计要不是咱们在提案中提到这件事，他们那些人都不一定想得起来。”老薛道。
“是啊，只要有人提出来，就有人惦记，但这是昌达集团投资治理青山河的主要条件，不把滨河公园的建设和经营管理权赋予昌达集团，一切免谈！”
“其实这个条件不算苛刻，我要是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政府不需投入一分钱，就能换来优美的环境，城市还多了一处休闲娱乐场所，何乐不为？就怕有人看着眼红啊！”
第330章 绑在一起
三天以后，关云天果然接到电话，他跟老薛再次来到张副市长办公室，没等他们坐下，张副市长说：“今天不在这里谈，咱们去小会议室。”
关云天跟老薛转身退出办公室，在走廊里等待。
跟着老张乘坐电梯上到六楼，他们推门进入一间小型会议室，只见里面坐着五个人，看样子已经等待一会儿了。
“我先介绍一下，”老张指着关云天和老薛，对屋里的五个人说：“这位就是昌达集团的关总，这位是他们的薛总。两位老总，他们五位从左至右，分别是发改局的史副局长，城建局的张副局长，建委的王副主任，水利局的梁副局长和地税局的侯副局长。”
城建局和建委的两位领导，老薛跟他们认识，上次联席会议后，他们曾单独跟老薛就提案涉及的问题交换过意见。
双方握手致意后，在一张小型会议桌旁，面对面坐下来，老张坐在会议桌的顶端。
工作人员跟每位与会者沏了一杯茶，然后就退出了会议室。张副市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说道：“前两天咱们沟通以后，第二天我把昌达集团的最新建议反映到市府，一把手也没有当场表态，而是马上召集班子现有成员集体讨论，部分与会者对民营资本进入市政建设感到不可理解，但又找不到有效办法缓解市政建设资金紧张的局面。”
“哦，最终决定怎么办呢？”关云天插了一句。
“最终？当然还是没有办法，幸好市府一把手思想比较开放，他提醒各位与会者，除了水电气等居民生活必需品，其他市政工程是无利可图的，虽然水电气等领域有不少民间资本愿意介入，但这些领域目前还没有接纳民间资本的可能。倒是治理青山河这样无利可图的项目，此前没有任何民间资本感兴趣，而市政建设资金首先考虑的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像这种不是特别着急的项目，一时半会儿就排不上号了。”张副市长道。
“可是，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这种看似不着急的项目，也变得越来越需要重视了。试想一下，如果在两三年内将实验一小搬迁到青山河南岸，等我们在那里再开发出成片的居民住宅小区，这青山河就成了城中河，如果不加治理，那就跟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有个疮疤没啥区别。”关云天道。
“嗯，你这个比喻很形象，市府一把手也有类似观点，他在会上要求有不同意见的与会者改变思路，为城市建设需要的资金拓宽融资渠道。在他的坚持下，大家最后达成共识，一致同意昌达集团出资治理青山河。我受市府委托，今天把昌达集团的两位老总找来，和政府职能部门的负责同志坐在一起，就有关青山河的治理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能跟各位领导坐在一起商讨青山河治理方案，我们感到很荣幸，之所以想到治理青山河，是因为昌达集团旗下的昌达地产公司，在市土地拍卖办公室通过竞拍，得到了城南片区的全部四宗土地的开发权，为了改善周边环境，我们认为青山河应该得到治理，所以，向有关部门提出了建议。”关云天把事件经过向第一次与会的职能部门领导做了简要介绍。
“好，请昌达集团两位老总先谈谈你们出资治理青山河的条件。”张副市长道。
“多谢领导。大家知道，昌达集团是一家民营企业，尽管我们的企业文化包含了回馈社会，造福一方的理念，但恕我直言，昌达集团的投资不可能不图回报，其一，我们没有那么高尚的境界，第二，引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说法，也是为了企业的可持续发展。都知道治理青山河不会产生任何经济效益，对这种无利可图的项目，不知地方政府有哪些优惠条件？”关云天道。
“你们所说的优惠条件，具体指的哪些方面？”发改局的史副局长问道。
“比如说税收。”老薛道。
地税局侯副局长解释道：“国税方面，地方基本没有多大操作空间，最多把归地方那一小块还给企业，但对财政收入影响较大，估计让利不会太多；地税这一块，你们做地产开发的都知道，地产税收中地税占比较大，我们作为职能部门无所谓，具体的优惠幅度要看市里的态度，这一点，张市长最有发言权。”
老张接了过去：“昨天在办公会议上也提到这个问题，税收优惠不外乎减免缓三种方式，免是不可能，至于减，最大幅度可以给企业减去百分之二十五的地税，说到缓交地税，还要看当年政府财政收入的完成情况，这个需要等到年底才能确定。”
“我们请人做了粗略概算，仅治理市区这段河段，就需要投资三亿左右，根据几位领导刚才谈到的情况，即使在地税上给昌达地产减免百分二十五，每年最多也不到两千万，要靠地税减免收回三亿投资，起码要等十五年，这个时间拉的太长了！”
其实，关云天并没找人预算，但他做了十多年的企业，经他之手完成的大项目投资，至少也有五六项，对于项目的投资估算，即使不通过专家，他自己也可以估计个**不离十。
“关总，市里可利用的资源也就这么多，你说怎么办呢？”老张问道。
“其实作为地方政府，资源还是有的，前两天我好像提过一次。”
“你是说滨河公园？青山河还没开始治理，现在提滨河公园，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
“这我知道，但我们有个想法，昌达集团投资治理青山河，我们对缓交税收的优惠政策不感兴趣，税收减免那一块，该享受多少是多少，并无过分企求，不过我们想把滨河公园跟投资治理青山河这两件事绑在一起谈。”关云天道。
“哦，绑在一起？你是说----？”
“对，我想说的是，获得滨河公园的开发建设权，是昌达集团投资治理青山河的主要条件。”
在座的各位领导终于听明白了，关云天想要的，原来是这个！“可是关总，滨河公园的建设与否，是由城市园林统一规划的，你们现在提出来，是不是有点超前呀？”城建局的张副局长好像对此有异议。
“是啊，不要说滨河公园，就连青山河的治理，如果按照市政建设规划，也是超前的，但这件事却得到了市府领导们的一致支持。另外，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使等到哪年哪月在园林规划排上了号，想依靠政府投资，在青山河两岸建设像样的滨河公园，我认为也不现实。”关云天反唇相讥。
正如老薛昨天猜测的那样，在昌达地产公司提出建议之前，城建园林部门没有任何人想到可以将青山河两岸利用起来，当看到老薛的提案之后，城建局主管城市园林的副局长突然来了精神，当时就跟局领导班子建议，滨河公园的事应该由园林部门统一规划。
谁都知道市财政不可能拿出多少资金搞城市园林建设，那位副局长的如意算盘是，以青山河两岸作为资源，对外招商引资，建成滨河公园以后，由园林部门和投资方共同管理，共同受益。
关云天的想法正好与此相反，他认为昌达集团投资治理青山河，在得不到多大收益的情况下，在此基础上开发建设的滨河公园，理应归昌达集团独有，跟其他单位没有关系。
双方意见相左，老张当然听的很清楚，不过作为市里的主管领导，为了让昌达集团尽快把投资落实下来，他明确表态支持关云天，“将来的滨河公园不管谁来投资建设，都是为华源市做贡献，昌达集团在治理青山河以后，决定进一步投资建设滨河公园，原则上我是同意的，至于园林统一规划，有关部门现在就可以考虑，那不叫什么问题，到时候企业到职能部门备个案就可以了。”
自己的观点没得到顶头上司的支持，城建局的张副局长低下了头，他不再发表意见。
其实园林部门的想法，老张心知肚明，哪个职能部门都愿意多管事，尤其是能产生经济效益的事，谁都抢着管，但是人家昌达集团投资治理了青山河，即使知道将来的滨河公园能产生效益，这个便宜也要给人家，否则，就不可能有治理青山河的投资。
发改局的史副局长看见张副市长明确表态了，也跟着说道：“昌达集团投资治理青山河，在经济上得不到什么回报，地方政府有这样的资源，就相当于用资源换取投资，这也说得过去。”
一旦顶头上司表明了态度，职能部门这些副局长们便马上知道了领导的意图，水利局的梁副局长自然不会纠结于未来的滨河公园归谁所有的问题，他更关心青山河的治理措施和将来的滨河公园是否包括水上项目。
“具体措施可能要找专业设计机构，我们只是初步设想，青山河的治理应该包括河道整治，两岸加固，绿化和水土保持等等事项，至于将来的滨河公园是否包括水上项目，这个跟青山河治理有关系吗？”老薛道。
“我只是提个建议，如果滨河公园包括水上项目，河道整治的要求就会不一样，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跟水利设计机构讲清楚。另外，如果事情确定下来，设计机构将来需要的各种数据，我们水利局会尽量提供。”
关云天对梁副局长的积极态度表达谢意之后，转而对老张说：“领导，假如事情能定下来，我们打算青山河治理和南岸的楼盘开发同时进行，希望有关手续或协议能尽快办理和签署。”
“这个没有问题，今天把事情定下来，我认为明后天就可以跟职能部门签协议。”
“但是，青山河上那座计划新建的桥梁，打算什么时候动工？那对我们整治河道和治理河岸的施工，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第331章 确实够低调
关于新建桥梁何时动工，张副市长是主管领导，他只管决策，对具体工作并不过问，“这个----，你们知道吗？”他把目光投向建委王副主任。
“哦，已经跟路桥公司签订施工合同了，今冬做准备，明年开春后正式动工。”
“那就是说，今年冬天不会开工了？”
“从现在到入冬前这段时间，也就一个多月了，只能做些前期施工准备，咱们这里的自然环境，冬季无论如何是不能进行桥梁建设施工的。”王副主任道。
“没错，我们也知道，进入隆冬后，不能进行大型建筑的混凝土浇筑施工，利用这段时间，我们也只能做些准备工作。但土方施工可以进行，所以，希望能尽快签署合作协议。”关云天道。
“这个好办，明后天，有关职能部门就可以起草合作协议，我再让市府办公室起草一份这件事情的谅解备忘录，到时候一起签署，争取尽快把这些手续办完，然后各忙各的。”张副市长吩咐道。
本以为合作意向达成后，张副市长就可以甩手不管了，但他将这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在签署合作协议前，老张接到发改局史副局长的电话，“领导，明天跟昌达集团签协议，你还得到场呀！”
“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看着办吧。”老张属于跨行业任职，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在经验上略显欠缺。
“领导说笑话呢，你代表政府，你不到场，谁来主持局面？人家昌达集团冲谁说话？”
“不是有各职能部门吗？哪个部门的事，就由哪个部门负责，你们发改局牵个头就行了。”
“这样不妥吧，我们几个职能部门都是平级机构，发改局牵头不合适呀！另外，即使青山河治理期间和以后，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协调，要是涉及城建、规划、水利和环保多个部门，需要召开个联席会议之类的，如果市里没有人牵头，你让人家昌达集团找谁解决问题？”老史虽然职务不高，但年龄较大，工作经验丰富，他的建议也是出于好意。
张副市长想了想，觉得老史言之有理，“好吧，我会出席协议签字仪式。”
民营资本进入市政建设工程，这在华源市绝对算得上是一条大新闻，签署合作协议这天，华源日报、市电视台和市广播电台等主流媒体，都派出了记者前来现场报道和采访，看到这阵势，签字仪式刚一结束，关云天告诉老薛，“你在现场应付一下，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老薛摇头笑了笑，他知道关云天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不愿在媒体上抛头露面，不用说，这又是关云天故意逃避媒体采访。
在媒体提问采访环节，张副市长首先讲了引入民营资本治理青山河的重要意义，并回答了媒体记者的提问。
“张市长，请问我们能否对投资方进行采访？”华源日报的一名女记者问道。
“当然可以。薛总，你们的关总呢？媒体想采访他。”老张这才发现，关云天不知去向。
“实在抱歉，关总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他不喜欢抛头露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老薛解释道。
“这......，”老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提问的女记者马上把问题收了回去，“张市长，你说的这位关总，是昌达集团的关云天吧？不要为难他了，这个人我了解，几年前因为昌达集团被评为全市环保标兵单位，我在他的办公室也没能对他进行有效采访，他确实为人低调，不愿抛头露面。”
“既然你们了解他，那就不等他了，有什么问题，各位记者可以向他们的薛总提问。”
老张也感到奇怪，其他企业老板，想办法增加在媒体上的曝光率，这个关云天，竟故意躲避跟媒体见面，确实够低调！
......
跟政府部门的合作协议达成以后，需要马上展开治理青山河的准备工作，关云天跟老薛商量，首先要找一家水利科研机构进行技术咨询。
“可是昌达集团此前的业务，跟水利部门一点也不沾边，咱们对这样的机构一无所知呀！”老薛道。
“嗨，以前也没接触过中草药种植，经过打听才知道，国内从事中草药种植的研究机构有好几家。从事水利研究的科研单位应该更多，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关云天道。
“要不问问市水利局的梁副局长？他应该了解这方面情况。”老薛建议道。
“对，有这个便利条件，你直接问问老梁。”
老薛把电话打了过去，说明情况后，老梁确实对国内的水利科研机构比较熟悉，他一口气推荐了五六家。
在互联网上对老梁推荐的几家水利设计院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查实，最后选择了距离较近、实力较强的三家机构进行咨询。
跟三家机构分别签订了咨询协议后，昌达集团邀请对方实地考察，并对青山河的治理提出各自的方案和设计费报价，这实际上类似于一场小型招标。
收到治理方案和设计费报价后，关云天跟老薛对各家提供的材料进行了认真研究，最终，他们决定跟本省的水利科学研究院进行合作。
在动手设计前，省水利科学研究院的技术人员要求对青山河的具体情况做深入充分的了解，知道他们的意图后，老薛带着他们来到市水利局，查阅了青山河有记载以来的最大流量，丰水期和枯水期的平均天数，历年断流时间，上游来水规律等等资料。
通过查阅，才知道青山河发源于一百公里外的大小青山，据记载，七零年代以前，除了雨季，一年三季水量均匀，夏季是洪水频发的季节，上游来水较猛，一般的年份都会对华源市形成洪涝灾害。七十年代后，因为大小青山的植被遭到破坏，加之上游截留，来水逐渐减少，到了八十年代初，除了丰水季节，从每年的十月份到第二年的五月份，河水基本断流，河床的绝大部分处于裸露状态。
另外，随着城市下水管网的建设和完善，青山河以前的行洪排涝功能，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
从市水利局回到昌达集团，技术人员就设计思路跟关云天和老薛进行了交流，“如果只涉及青山河治理，设计和施工都要简单得多，要是考虑水上公园，就需要筑坝或设闸拦水，但洪水季节上游的来水没法预测，所以，筑坝拦水是行不通的，水利部门也不会允许那么做，我们建议设闸拦水。”
“设闸拦水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本该筑坝的地方，修建一座水闸，需要水上公园开放时，放下水闸，拦住上游的少量来水，往河床蓄水，还可以通过水闸的开启程度，调节蓄水的深浅度。到了洪水季节，想关闭水上公园，可以将水闸全开，对行洪排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这个方案不错。”关云天道。
“但是，设闸拦水的投资比较大，施工期限可能要延长半年。”设计人员提醒道。
“这都不是问题，回头你们先把河床整治与河岸治理的设计方案拿出来，我们先进行这部分施工准备。”
......
关云天跟老薛商量，计划将河岸治理的前期准备跟城南地产开发项目的准备工作同时进行，谁知道这两项工作刚要展开，就遇到了麻烦。
河岸治理涉及到大量土方工程，不知道外面这些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大大小小好几个承包土方施工的工程队打爆了老薛的电话。
“这倒无所谓，反正咱们又没有那么多施工机械，到时候肯定要用到外面的工程队，你跟那些人见个面，和他们谈谈。”知道情况后，关云天建议道。
“工程队肯定要有外面的，但青山河两岸那么大的地方，施工场地分散，怎么监管？土方施工水分太大，如果没有现场监管，公司将要吃大亏。”老薛担忧道。
“哈哈哈！你是不是有点过敏了？不要啥都信不过别人嘛。”关云天没往心里去。
“根据这几年的体会，我认为在所有基建施工中，土方施工水分最大，脏土好土运进运出，只计车数，谁也不可能每一车都去量体积，那玩意全凭良心账。如果有人现场监管，偶尔抽查，施工人员就不会做的太过分，要是放任不管，那就不知道会出现啥情况了！三十方的车，给你装二十五方，甚至二十方，但车数却不少，你说得差多少？”
“是啊，光靠施工人员的自觉性，他们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所以，我说确定施工队很简单，关键是怎么对分散在青山河两岸的这些施工队进行监管。另外，这两天我们的工作人员不是去城南接收那四宗土地嘛，原来那些土地都是村民的菜地，也许为了浇灌方便，村民当初在地里打了很多机井，当我们的工作人员准备丈量土地，对地块做标记时，好多村民来到现场，要求对他们打机井的投资进行赔偿。”老薛负责昌达地产公司的日常管理，每当基层工作人员遇到问题，都要向他直接汇报。
“还有这样的事？你问问土地拍卖办公室，他们不是说，用来拍卖的土地都清理干净了吗？”关云天感到很生气。
经老薛了解，地里那些机井，政府部门已经对村民进行了赔偿，但有些村民认为赔偿金额太少，想从开发商这里再捞一点。
“真是岂有此理！把开发商当成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关云天怒火中烧。
“这件事你先别管，我明后天去那里看看，跟村民当面解释清楚，然后视情况再做打算，你还是先想个办法，对即将开始的河岸治理如何监管？”老薛道。
“这件事......，让我想想再说。”
关云天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跟前，凝视着远方，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转身回到椅子上，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是国刚吗？”
“关总你好！我是袁国刚，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国刚，物业公司的工作看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往后，集团公司的事，你还得帮着操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