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私密问题
沈悦虹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对方倒有些绅士风度，“要是沈总不愿意，那就算了。”
今天这个场合主要是感谢时代家园地产公司的支持，如果让对方尴尬，那这顿饭就失去了意义，再说，对方这位副总也没有什么过分要求，不就是跳支舞吗？
想到这里，沈悦虹微微一笑，同时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请！”
音乐再次响起，两人来到前面的空场，“请问跳什么？探戈、伦巴、华尔兹，还是狐步？”沈悦虹问道。
“哎哟，我哪有沈总会的多呀！就来比较简单的吧。”
跟沈悦虹比较，这位自以为会跳舞的副总，笨拙的像个初学者，反倒成了女带男，不管怎么说，好歹还能跟得上步伐。
跳舞过程中，这位副总不忘跟沈悦虹交谈：“沈总在公司负责什么工作？”
“我是昌达集团销售总监。”
“沈总如此优秀，我们时代家园广纳天下英才，对于沈总这样的人才，我们是求贤若渴啊！”
沈悦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多谢领导褒奖，我这样的人，一般单位用不起！”
“哦，这么说来，沈总是高薪阶层呀！”对方似笑非笑，对沈悦虹的话将信将疑。
“高薪倒未必，但你有时间打听一下，闻名全省，年产值达四百亿的昌达集团，我不仅是那里的销售总监，还是董事会成员，持有百分之六的公司股份。这样的身份，你说一般单位用得起吗？”沈悦虹不无自豪地说。
“哟，原来昌达集团是大企业，难怪沈总如此自信。”
“目前为止，我们昌达集团位于全市第一，即使放在全省，至少也能排进前十。昌达集团以传统制造业为主，目前刚刚涉足地产开发。”
“你们专注于传统制造业，在房地产领域，是想大干一番，还是仅仅满足于县城？”
“昌达地产是房地产行业的新手，现阶段只同时开工了四五个楼盘，将来规模还要扩大。”沈悦虹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跳完一曲，对方这位副总觉得自己的舞技跟沈悦虹不在一个档次，说了声“谢谢沈总”，便回自己的座位了。
关云天端起酒杯，“都回到桌上了，好吧，我代表昌达集团，感谢时代家园地产公司给予我们的热情接待和支持，我敬各位！”
以关云天的酒量和经验，应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到最后，时代家园的几位老总都喝得醉眼惺忪，再也喝不下去了，关云天和沈悦虹再次单独向他们跟随观摩的两位业务经理致谢，感谢他们不吝赐教。
酒局结束后，客人们各自散去，关云天和沈悦虹也回到自己的宾馆房间。
眼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酒又喝的不多，现在休息还有点早，沈悦虹抓起宾馆的内部电话给关云天打了过去，“请问关总，休息了吗？”
“嗨，是你呀！干嘛这么客气？这才几点就休息了
？”
“怎么样？今晚喝没喝醉？”
“就我这酒量，四杯酒，至于喝醉吗？”
“你不介意我去你的房间待一会儿，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吧？”毕竟是晚上，沈悦虹要去关云天的房间，她认为应该征得对方的允许。
“这，可以啊，这有什么介意的！”关云天迟疑了几秒钟，人家沈悦虹要来商量工作，他作为董事长，没有拒绝的理由。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敲门声，关云天把门打开，站在面前的沈悦虹光彩照人，因为房间温度适合，她脱去了职业外套，只穿着非常合身的白衬衣，并将衬衣扎在藏青色制服裙里，裙摆刚过膝盖，露出的小腿包裹着黑色丝袜，足登半高跟鞋；白天绾在脑后的秀发已经打开，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令人赏心悦目。
关云天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请进！”
沈悦虹一边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关云天把门关上，“没有，这才九点来钟，哪能休息这么早啊！你先坐下。”说话间，沏了两杯茶，端到靠窗的小桌上。
关云天在沈悦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没等他说话，沈悦虹道：“这几天观摩，你觉得有收获吗？”这不，沈悦虹还真是过来谈工作的。
“有，收获不小，而且很开眼界。”
“我也是，其实在前段时间筹备昌达地产销售中心期间，我还真看了几本有关房地产营销方面的书，应该说一般营销策略和技巧我是知道的，但通过这几天实地观摩，发现了一些书本上没有的东西，我觉得深受启发。”沈悦虹道。
“在你看来，昌达地产将来的业务经理们，有没有到这样的环境接受熏陶的必要呢？”
“那倒不必，我怕他们到这样的环境，既学到了营销知识，又把那些不良行为带回去。”
“是啊，那些业务经理们都是一帮老油条，私底下的一些行为，他们的老板不一定知晓。可是，咱们那些业务新手们，他们不具备营销知识，将来怎么开展营销工作？”对于这个问题，关云天已经考虑好几天了。
“这个好办，第一，回去后我就着手培训那些业务经理，先给他们讲课，然后再进行情景剧似的模拟销售，绝对可以把他们或她们培训出来。另外，现在昌达地产公司处于县城，几乎没有竞争，相对而言，销售起来要容易得多。通过培训，虽然咱们的业务经理暂时达不到时代家园那些人的业务水平，但现阶段在县城这个没有竞争的市场，足够用了。”沈悦虹似乎早有考虑。
“嗯，你这套办法非常实用，我觉得销售人员业务培训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另外，你认为昌达地产公司也要照搬时代家园那套销售策略，给购房者设置一些套路吗？”
沈悦虹妩媚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关心这个问题？”关云天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别忘了我是学什么干什么的！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是咱们国家高等院校第一批市场营销专业的毕业生，心理学是这个专业的一门必修课。根据你的脾气性格和一贯的做事方式，我早就分析你会关心这个问题。”沈悦虹道。
“何以见得？”
“传统制造业的营销，讲究诚实守信的经商之道，这么多年来，你本人是这么做的，也一直要求全公司这么做，但把这套方法完全照搬到房地产销售，企业就要吃大亏。不过，把其他房地产公司那套营销策略搬倒昌达地产，又不符合你的要求。实际上，这次来时代家园观摩学习，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之所以建议你也来看看，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看别的公司是怎么做的。”
“哦，你是借此机会给我洗脑，让我同意你的营销策略？那就是说你要照办其他公司的方案了？”
“照搬倒不必，起码应该做些借鉴。”
关云天如释重负，“借鉴还差不多，千万不能照搬！悦虹，昌达集团依靠传统制造业起家，企业的骨子里天生就有诚实守信的基因，借鉴其他地产公司的营销策略和经验完全应该，但照搬就有点过分了。”
一声“悦虹”，似乎进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沈悦虹嫣然一笑，“放心吧，考虑到你的感受，制定营销策略时，肯定不会照搬其他公司的套路，诚实守信，做良心企业，一直是你的信条，我这个当下属的，怎么会坏了你的名声？”
“不是名声问题，即使在县城，一套房子也是好几十万，咱们做企业不容易，将心比心，那些挤干两代人多年积蓄，甚至贷款借钱的买房人，我觉得他们更加不易，我的原则是，既不能让房产开发企业吃亏，也不能让买房人吃亏。我的观点是，做任何企业，包括房地产开发，只赚该赚的钱，要给消费者留个想头。”
“好吧，我会按你的原则制定营销政策，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现在几点了？”
关云天看了看表，“十点过一刻。”
“时间还不晚，我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当然！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等关云天端着茶杯回到座椅上，沈悦虹道：“我可以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私人问题----，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的夫人，从来没看见过，她是做什么工作的？”说完，沈悦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呀？嗨，她原来是乡镇卫生院的护士，后来办了停薪留职，在你们来昌达集团以前，她曾短暂地在公司财务科做了一年的记账出纳，有了孩子就回家了。”关云天大方地说。
“这么说，现在是全职太太？”
“可以这么说。她也很想到集团公司上班，一方面没有适合她的岗位，另外接送孩子和家务也需要人，她就只好在家了。”
“知道她为什么想来公司上班吗？就你这周围，美女如云，换做其他人，也会要求到现场监督。”
第198章 私密问题（2）
关云天被这句话逗乐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还现场监督，监督什么？我需要别人监督吗？”
沈悦虹笑意盈盈地说：“她想监督你跟这些美女是怎么交往的，至于你是否需要监督，那要看她对你的了解程度。”
“你到昌达集团也有六七年了，在你看来，我是个需要监督的人吗？”关云天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来了六七年，毕竟不是经常接触，虽然对你的为人处世和经营理念很熟悉，恕我直言，在男女关系方面，我对你并不了解。”沈悦虹故意把话挑明了说。
“嘿！你这样无视一个正人君子的存在，是何居心？”关云天很是无奈。
“你敢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我不相信你跟公司办公室的林楠主任，还有你的老同事杨倩老师，和融资平台那位方会计，甚至咱们的总经理叶佳怡女士，都是君子之交？”沈悦虹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关云天，脸上还露出一丝坏笑。
“你咋把自己落下了？你不也是一位大美女吗？我可以跟你敞开心扉，我跟你提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君子之交，绝对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关云天像个诚实的小学生那样坦白道。
“你难道从来就没有对她们动过心，认真欣赏过她们？”
“漂亮优雅的女人，就像花园里娇艳芬芳的花朵，所有人都会对她们投去欣赏喜爱的目光，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当然也有七情六欲，也懂得欣赏美好的事物，所以，她们的美貌与优雅，同样也吸引着我的目光。不瞒你说，就在刚才为你开门的一刹那，我就被你的容光所吸引，起码盯着你看了好几秒钟。”关云天道。
“真的吗？那我好荣幸!”沈悦虹漂亮的脸蛋上飘过一抹红晕，“看来，你也这样无数次欣赏过她们？”
“当然，也包括你。但是，君子动眼不动手，再美的花朵，只能用眼欣赏，不能动手去摘，否则，要么有违道德规范，甚至还有可能违法。”
“嘿！看你这一套一套的，干嘛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我跟他们几个的性格不一样，她们比
较沉稳内敛，跟你的性格接近，我这风风火火的性格，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热情似火不也很好吗？什么样性格的人都有其优点，跟别人的喜好无关。再说，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喜欢性格开朗的人呀！一个团队什么性格的人都需要，如果都内敛沉稳，或者都热情奔放，工作就没法开展了，你说是不是？”
“看来你是个包容性很强的人，遇到你这样的老板，是团队所有人的幸运。”
“相互包容，是一个团队高效运转的必备条件。好啦，讨论完了包容性，能否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呢？如果不便回答，就算我没说。”
“请，言无不尽。”沈悦虹非常爽快。
“你看哈，都六七年了，按理说我早该关心这样的事情，但此前跟你单独接触太少，又怕触及**，就一直没好开口。”
“没问题，你问吧，触及**也无所谓。”
“我想问问，你的家庭......？”关云天欲言又止。
“嗨，这算什么**呀！我的家庭，除了我，还有父母，现在六十多岁，一个哥哥早就成家了。”
“我是说，你自己的家庭，从未听你谈起过。”
“我自己的家庭？哦，我还没有自己的家呢。”沈悦虹道。
“对不起，那我问多了。”关云天倒略显尴尬。
“没关系，一点也不多。本来嘛，一个三十四五的女人，常年在外奔波，总也不见丈夫和孩子，肯定引起外人关注。你是出于对下属的关怀，其他人还不知道在背后说些什么呢。”
关云天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赞同。
沈悦虹继续道：“大四的时候，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毕业后我们分配在不同的城市，走向社会后又断断续续相处了两三年，因为不在同一个地方，见面时间不多，感情逐渐淡漠，我就主动提出了分手。”
“后来呢，你的自身条件这么好，就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遇到的不少，合适的没有，所以现在成了剩女。
”沈悦虹自嘲地一笑。
“我猜你是要求太高，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否则，你的追求者应该很多。”关云天道。
“既然都等到三十四五岁了，我就索性这样吧，反正也是大龄青年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说到这里，关云天也略有惆怅，“唉，子女的终身大事没有解决，做父母的，始终放心不下啊！”
“没错，父母一直惦记我的这件事，但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这都什么年代了？人的观念也应该与时俱进，不管是父母亲人，还是当事者，都应该把这件事看得简单一些，不要让婚姻承载太多的意义，否则，一旦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反而让人生落下很多遗憾。”沈悦虹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过很长时间。
“也是，现实中还在维系的很多家庭，夫妻感情实际上非常淡漠，有些是考虑父母，更多的是为孩子着想，否则好多婚姻早就破裂了。”
沈悦虹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嗨，刚才还聊得挺高兴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令人伤感的事？”
“这不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吗？我们都是凡人，闲暇时，免不了想起这些话题。”关云天道。
“但它不是生活的全部，现实生活中，很多事都比这更有意义，难道不是吗？”沈悦虹对这件事已经看淡了。
这么多年来，沈悦虹第一次跟关云天独处好几天，现在又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谈到了各自的私生活，真是让人感慨！
关云天赞同地点着头，“你说得对，这不是生活的全部，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比这更有意义。”
“生活如此美好，不要为情所累，不要辜负大自然对我们的馈赠！好啦，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沈悦虹欲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不聊了？”
“聊什么呀？我看你也没有兴致。”
关云天嬉笑着说：“跟美女聊天也是一种享受，我怎么能没有兴致？”
“油腔滑调！不过这话出自我们的关总之口，真是难得！”
第199章 折扣多少
昌达地产公司的头两个楼盘即将开业，营销中心的业务培训已经完成，销售总监沈悦虹把制定的营销策划送给关云天审核，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接了起来，“请问哪位？”
“关总你好！我是八达公司的老王。”
“王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你是大老板，我哪敢有什么指示啊！今天跟你打电话，我有一事相求。”
“哦，王总你有什么事？”
“你们昌达地产千方百计阻止八达公司涉足地产业，我听说你们的楼盘就要开业了，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个困难。”
“什么困难？你自己的事还是公司的事？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关云天对老王的话莫名其妙。
“还记得第一次找你购买那块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八达轮胎公司由乡镇企业转制而来，企业有不少老员工，他们虽然是农村人，但都有去城里居住的愿望，我一直想给他们在城里解决住房问题，不过在城里盖住宅需要土地，第一次，我想购买你们储备的那块土地，你不同意转让，第二次，土地局拍卖城市建设用地，你的昌达地产跟我们竞争，你们把城里的土地都囤积起来了，导致八达公司买地盖房的想法最终没能实现。”老王像个怨妇，又提起了往事。
关云天以为对方找他算旧账，“是有这些事，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呀？房子盖不成了，我就只能求你帮忙了！”
“求我？你就直说吧，你想干什么？”手里正好有事，关云天不想跟对方嗦。
“八达公司想为职工从昌达地产团购住房。”
“嗨，绕了半天，你直说不就得了吗？团购好啊，你们打算购买多少套？”关云天感到很高兴。
“起码得六七百套吧，具体数字还没统计上来。”
“好，一旦你们有了具体购买数量，请先告诉我，到时候我让营销中心给
你们做好准备。”
“具体购买数量很快就会统计出来，不过关总，我听说团购都有较大幅度的优惠，你看能给我们打几折呢？”
嘿嘿！刚刚在省城的时代家园地产公司观摩学习到的经验，马上就要用上了，只不过还没开张销售，顾客就主动提了出来，看来房地产营销中的一些套路，不光是地产公司的事，这就真像农贸市场卖菜，不管你标什么价，顾客上来总是要跟你砍价的。
“王总，一方面还不知道八达公司的具体需求量，另外，昌达地产营销中心还没正式开盘，究竟什么价格还没确定，要不等你们统计出具体套数以后，再坐下来谈价格，你看怎么样？”关云天道。
“好吧，一旦这边统计出数量，我就过去找你。不过你别忘了，我们是大买主是团购。”这种情况，老王当然得以上帝自居。
刚放下电话，沈悦虹推门进屋，“营销策划审核完了吗？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还没看完，看了一多半，基本没问题。刚才接到个电话，八达轮胎公司想搞团购。”
“团购好啊！他们要购买多少套住房？”
“具体数字还没统计出来，据说需要六七百套，对方现在就问打几折？”
“六七百套的确是大买主，就像咱们在时代家园观摩学习期间看到的那样，任何一个购房者，都要提出打折要求，这很正常。”
“那你跟财务核算沟通，要求他们尽快把价格定下来，八达公司的王总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洽谈购房事宜。”
不出所料，通完电话后的第三天上午九点左右，八达轮胎公司的王总，带着财务科长和一名业务洽谈人员来到昌达地产公司，关云天亲自出面迎接。
因为知道对方前来洽谈购房事宜，关云天把老王一行领进营销中心，并向沈悦虹作了介绍。“关总，营销中心的业务洽谈室不够宽敞，不如请王总他们去公司会议室。”沈悦虹建议道。
“对，去会议室。”关云天让沈悦虹也参与洽谈。
甲乙双方在会议桌的两边相对而坐，接待人员在桌上摆放了时令水果，又沏了茶，端到双方人员面前。
洽谈开始前，关云天和老王将双方人员做了正式介绍，随后，由昌达地产销售总监沈悦虹介绍楼盘情况和价格明细。
老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材料，“这是八达公司的购房数量和明细，包括面积、楼层和结构，请关总和沈总过目。”说话间，把材料随手递给关云天。
七百来户购房者的明细表格，这份材料一共有二十来页，关云天随便翻了翻，又递给旁边的沈悦虹。
“欢迎王总和八达公司的朋友们！今天来访的目的，我跟王总在前天已经在电话里沟通了，王总，谈谈你们的想法吧。”关云天道。
老王又把前天在电话中跟关云天唠叨的那些旧事重提了一遍，然后说道：“关总把城里的建设用地都控制起来，不让我们自己盖楼，八达公司要想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就只能求助于昌达地产公司了。关总沈总，既然是团购，我想价格上应该会有更大的折扣吧？”
关云天跟沈悦虹相互交换了眼色，他说：“沈总是营销总监，有关问题请沈总解答。”
沈悦虹详细介绍了楼盘的地段、区位、居住的便利条件和升值空间，并对价格构成做了简要说明。
八达公司的财务科长接过话茬，“沈总，你把楼盘说得再好，即使有再大的升值空间，我们买房子是为了居住，又不是用来炒作赚钱，对这些因素我们不是多感兴趣。”
这话显然不太友好，但沈悦虹并不十分在意：“感不感兴趣是你的事，作为销售方，我有义务和责任把自己出售的商品性能和价值说清楚。”
对方的业务洽谈经理问：“沈总，房价肯定有折扣吧？请问你们将如何计算折后价呢？”
沈悦虹干脆利落地说：“那得分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第200章 这里没有上帝
在商品房销售领域，因为信息完全不对等，购房者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八达轮胎公司的几位谈判代表对一般工业品贸易非常熟悉，他们还想以工业品贸易中的供销关系来对待房地产交易，以为自己是消费者，并以上帝自居，殊不知，这里没有上帝！
老王更是一副大买主的架势，“沈总，不仅价格要有大折扣，你看看购房信息明细表，我们对楼层和房屋结构也有多种具体要求，希望昌达地产给予仔细考虑。”
“请问王总能说的更明确一些吗？”沈悦虹道。
老王没有直接说明，转而问道：“这七百套房子，你们打算让我们任意选购，还是整体出售多少栋楼？”
“当然是整体出售，根据购房套数，给你们若干栋楼，让你们内部分配。”沈悦虹道。
“为什么不能随意挑选？”八达公司财务科长问。
“你们把好位置、好户型挑选完了，剩下的我卖给谁？”沈悦虹也不客气。
“你别忘了，八达公司一次性购买七百套房子，这样的大买主，你上哪儿找？对于这样的大客户都不能最大限度地提供便利，你们这生意还怎么做？”老王这说话口气，居高临下，有点教训人的意思。
沈悦虹才不吃这一套，她曾经在一家央企做过片区经理，见过大世面，现在又是昌达集团的销售总监，集团公司每年三四百亿的销售额，大多都来自于她的策划，区区七百套房子，三四个亿的资金，对她根本够不成震撼。
对于老王的咄咄逼人，沈悦虹不以为然，她报以轻蔑地一笑，关云天看见谈判气氛紧张，马上接过话茬，“王总，做小买卖尚且讲究童叟无欺，大买主也好，单个购房者也罢，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绝不会因人而异，更不会违背公司制定的规则。”
“关总，咱们是老关系，我们又是团购，你们总不能把对待其他客户那一套规则，完全用来对付我们吧？”听见关云天的表态，老王更是有点着急了。
“沈总刚才说的话，不知你们听清楚没有？反正我是听得很清楚，我们的原则是，面对你们这样的大客户，优惠政策肯定有，但要视具体情况而定，现在不能给你明确答案。”关云天道。
“就我们这种情况，你能把昌达地产公司的原则说的具体点吗？”老王急着知道结果。
“那我就重复一遍沈总说过的话吧，对于八达公司团购的七百套房子，我们准备整体出售若干栋楼，然后再具体讨论价格折扣问题，这就是我们的大原则。”
“说啥也不让我们任意选购？”老王直盯着关云天。
“王总，昌达集团跟八达公司是多年的老关系，你们又是大客户，这都是事实，但请你站在我们的角度考虑一下，在这几个楼盘中，如果任由你们随意挑选，剩下那些楼层和位置不好的房子，我卖给谁？你要知道，卖房子跟农贸市场卖蔬菜是不一样的，顾客
挑选剩下的蔬菜，我可以自己食用，即使扔掉也值不了几个钱，要是剩下几十套房子，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你让我怎么消化？”
令关云天没有想到的是，前段时间在省城观摩学习过程中了解到的套路，还真具有现实意义。
“整体出售的话，价格怎么计算呢？”八达公司财务科金科长始终盯住楼价。
“形式上，若干栋楼整体出售给你们，但每套房子的价格，则要具体作价，也就是说，同样面积的房子，楼层和位置不一样，价格也是不同的。”沈悦虹道。
“这样做也不嫌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做的就是这种工作，你想想，如果没有你们的团购，我们不是照样要把这些房子卖出去吗？”沈悦虹这句话，一语双关。
面对关云天跟沈悦虹的表态，老王等人再也提不出额外要求，“好，就按你们说的办法，以若干栋楼整体出售的方式进行交易，接下来该谈价格折扣了吧？”
“王总，希望你不要把这理解成关云天不给你面子，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八达公司自建住宅，不是照样面临各种楼层和位置的不同搭配吗？另外，为了便于管理，我还建议你们将选购的若干栋楼放在同一片区，那不自然就形成了八达公司的住宅区了吗？”关云天道。
“嗯，这倒不错，甚至可以考虑把我们购买的若干栋楼单独划出来，成为一个独立小区。”老王赞同这个建议。
在具体商谈楼价时，因为是一房一价，涉及到七百套房子，如果按部就班地往下谈，恐怕三五天也谈不出个结果，沈悦虹认为那样做太浪费时间，她建议昌达地产公司给每套房子标出价格后，把房价和具体折扣情况告知八达公司，到那时有什么异议或条件，再做个别交流。
老王等人同意这个建议，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一摊工作，这样无谓地浪费时间，确实不值得。
在给每套房子标价之前，沈悦虹让关云天决定折扣原则，“你认为应该给八达公司的团购几折优惠？”
“你问问财务科，看看这些房子的毛利有多少，在成本不变的情况下，我觉得把毛利打六折，给他们就可以了。”关云天道。
“我的理解，这应该是平均折扣率，我认为楼层和位置不好的房子，毛利的折扣率应该高于六折，那些楼层好位置好的房子，折扣应该更低。”
“对，就按这个原则，你让营销中心把价格明细搞出来，尽快报给八达公司。”
“普通购房者呢？马上就要开盘了，趁这个机会，一块儿定下来吧。”沈悦虹道。
“对普通购房者的折扣率，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确定吧。”
一般情况下，关云天都要给销售总监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
沈悦虹不会辜负关云天的期望，尽管放权力度很大，但她总是尽最大努力为公司争取利益最大化。
这就是当初关云天给各位高管一定比例干股的目的，因为干股参与分红，各位高管就会尽心竭力为全公司的利益着想。
营销中心的几名业务经理整整忙绿了三天，终于报出了八达公司的团购房价明细，沈悦虹想让关云天审核，他随便看了看，让工作人员直接给八达公司送了过去。
两天后，老王带着上次参与商谈的两个人来到关云天办公室，“咱们还是去会议室吧，那里比较宽敞。”与此同时，关云天通知沈悦虹共同参与商谈。
坐下后，关云天开门见山道：“王总，怎么样？对我们的报价还满意吗？”
老王也是直言不讳，“关总，你们这优惠力度也不大呀！”
“我不知道你们的预期是多少，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昌达地产已经把毛利的百分之六十都让给你们了，企业只留下了毛利的百分之四十，金科长，你是老财务，你给我们算算，剩下这百分之四十的毛利，平摊到整个房价中，我们的房子还能挣多少钱？”关云天道。
“关总，不至于吧？你肯把百分之六十的毛利让给我们？你这情操也太高尚了吧？”老王揶揄道。
这话让关云天不爱听，“你这位老大哥，我要说你狗咬吕洞滨，好像不太恰当，但你确实得了便宜还卖乖，跟你交往这些年，你扪心自问，轮胎帘子布，昌达集团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给你供货，每年为八达公司节省成本数百万元，现在购房，又把毛利的百分之六十让给你，你还跟我阴阳怪气的。我不懂什么情操，我也不高尚，但我确实对得起你！”
老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欠妥，便把话收了回来，“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你在开玩笑，我在说事实，玩笑归玩笑，事实归事实，一码归一码，这样很好。”借着老王刚才的话，关云天正好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房价是不能再降了？”老王道。
“再降，我就赔本赚吆喝了。”关云天不想多做解释。
沈悦虹接过话题，“王总，我们把毛利的百分之六十让给你们，在房价上已经相当于给你们打了八折，这个折扣幅度在全国也很难找。”
老王跟他的两位随行人员交换了眼神，然后道：“据说房地产是高利润行业，你们的折扣幅度就没得商量了？”
“咱们这里不讨论道听途说的事，退一步讲，即使利润高，我把毛利的百分之六十都让给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难道你非得让我做赔本生意？你放心，那样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关云天态度很明确。
“既然关总态度坚决，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两位是购房代表，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别光跟我说，最好当着关总沈总的面提出来。”
“王总说得对，有要求随便提，除了违背公司原则的事，其他问题都可以商量。”
第201章 向来如此
昌达地产公司是富源县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房地产开发商，在关云天的要求下，沈悦虹制定的销售策略对购房者相对公平，他们的楼盘销售火爆，售楼中心总是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景象，每个楼盘一旦开售，最多十天半个月基本就能售罄。
因为昌达地产公司的销售政策相对公平，而且关云天的经营理念是做有良心的开发商，他们开发的住宅小区在社会上赢得了极佳的口碑，但是，企业利润却要比同级地产公司低百分之十，这一点，在昌达集团内部和关云天的朋友圈都引起了非议。
在企业内部，叶佳怡等高管们对关云天的经营理念持赞同态度，但中低层管理人员对这种经营方式很不理解，社会上的朋友更是不知道关云天为啥要这样做？
很长时间没跟金融界的朋友见面了，周五的上午，关云天终于得到一点难得的闲暇，他决定拜访农行的刘行长。
刚进办公室，刘行长就打趣道：“稀客来访，蓬荜生辉啊！”
“什么稀客呀！你这是怨我半年多没来拜访你了吧？”
“快请坐，我给你沏茶，别人刚给我从产地带回来的新茶，毛尖，喜欢吗？”刘行长起身相迎。
“你还不知道我吗？对茶道一窍不通，好茶让我喝糟蹋了。”
“对，咱俩不经常见面，你不喜欢喝茶的习惯，我都快忘了。那也得沏一杯，喝着玩吧。”刘行长把沏好的茶端到关云天面前的小茶几上。
“嗨，这半年多把精力放在地产开发上，连朋友们都不常联系了，刘行长莫怪。”关云天自我检讨道。
在隔着茶几的单人沙发坐下来，刘行长道：“听说昌达地产开发的楼盘卖得非常火，购房者对你们开发的住宅小区口碑极佳，这一点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们只做良心企业。大家都说地产开发行业平均利润高，可昌达地产的利润并没有传说那么高，实际上要比一般地产开发企业低百分之十。”
“哦，你这样做，不是很吃亏吗？”刘行长不太理解。
“我一向如此，做传统制造业是这样，搞房地产开发也是这样。在楼盘开发阶段，我们采用真材实料，从不弄虚作假，在楼盘销售过程中，其他地产商都有很多套路，千方百计蒙蔽购房者，云里雾里，让购房者不知所以然，目的就是为了让购房者尽量多掏钱，我不同意这种做法，昌达地产营销中心总是力求给购房者提供尽可能详实的房屋信息，让购房者把钱花在明处。”关云天坦然说道。
“是啊，你的经营理念一向与众不同，让你在实体制造业赢得了良好口碑，在房地产开发领域，能像你这样敞亮的企业家实在太少了！他们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刘行长道。
“几个月前，我去省城的一家地产开发公司观摩学习，看见了他们在营销过程中对购房者设置的一些陷阱，在我们目前的营销策略中，完全摒弃了那些对购房者不利的套路
，企业赚取合理利润属于天经地义，但我绝不昧着良心赚钱。”
“要是所有企业都有你们这样的情怀，那该多好啊！”
“钱是个好东西，做企业不像搞慈善，为的就是赚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我看来，这个道绝不是歪门邪道，而是正道！我对国外那些传承百年以上的企业做过一些分析，除了管理科学化、社会化，不断开发新业务，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社会上赢得良好口碑，挣该挣的钱，适当让利于消费者，换取一代又一代消费者的忠诚度。”关云天对企业传承一直很感兴趣。
又聊了一阵，快到中午时分，关云天想邀请刘行长吃饭，“中午不能喝酒，时间又短，算了吧。”刘行长拒绝道。
“那就晚上，怎么样？这几天我有时间。”
“今天晚上已经提前安排出去了，等有时间再聚吧。”
从刘行长办公室出来，关云天接到常务副总老薛的电话，说城建局的万副局长来访。“我这就回去，你先接待他。”关云天吩咐道。
这位万副局长跟关云天曾经有过一面之交，几年前，昌达集团自备电厂的粉煤灰成了环保局重点监督治理的污染源，在对粉煤灰进行综合治理时，利用粉煤灰生产的轻体砖，需要城建局协助推广。为了达成目的，经朋友介绍，关云天结识了城建局的万副局长。
在那次接触中，昌达集团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事情虽然办了，但关云天对万副局长没有好感，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回到办公室，关云天问工作人员：“人呢？走了吗？”
“关总是问城建局来的领导吧？他在薛总办公室。”
“你去告诉薛总，说我回来了。”
薛建清领着老万推门进来，关云天起身相迎，“万局稀客，事先也没打个招呼，我好在办公室等你光临呀！”
“我从这里路过，顺便过来拜访你，又不是公事，就没提前打招呼。”老万道。
“薛总，你找个地方，咱们请万局吃午饭。万局，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给你沏茶了，现在直接去饭店。”关云天道。
三人在一家饭店的小包间坐下来，关云天也没跟老万客气，直接让老薛安排了菜品和酒水。
因为几年前的那次接触并不愉快，当时昌达集团请求城建局协助推广粉煤灰制作的轻体砖，那其实是政府职能部门应该做的工作，即便如此，关云天在老万身上也花了大价钱，才使推广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面对老万，关云天不存在感恩的问题，所以，在酒桌上也没有一般情况下的客套。中午时间有限，两杯酒下肚以后，关云天准备结束酒局，老万终于开口道：“关总，今天我来找你，有一事相求。”
“哦，万局有什么指示？”
“哪敢指示？我想从你们这里帮亲戚买套房子。”
好啊，下午让薛总带你去我们的营销中心，刚开的新楼盘，各种户型和面积的房子都有，在那里随便挑选。”关云天道。
“挑选户型和面积那是当然的，我想问问这房价----？”
“房价由营销中心确定，在那里是公开的，你可以跟我们的业务经理们商谈。”关云天知道老万的意思，但他不会主动搭茬。
“关总，咱们毕竟是老朋友，我是说在你这里，房价能给我打多少折？”老万索性直言道。
“万局，其实你的意思我清楚，但就像你们局里的各位局长都有不同分工一样，在这里我不管那一块业务，房价是由销售总监具体负责的，我没法过问，你最好下午跟她谈。”
这既是托词，又是事实，不过面对这个老万，他不提朋友关系还好点，提起那层关系，更让关云天生气，当初请他办那么一件小事，他都百般刁难，最后花了买路钱才摆平，现在买房子又想要求价格优惠，关云天哪肯让他占便宜？确实想把他推出去！
“关总，在你回来之前，我跟薛总做了一番交谈，得知昌达地产开发的住宅小区，容积率都不高啊！”老万突然转移了话题。
“容积率？哦，是不高，建委根据有关政策规定了一个容积率范围，昌达地产的住宅小区一般都就低不就高，怎么啦？这有什么问题吗？”关云天莫名其妙。
“在面积相同的某个小区，容积率越高，建造的楼房数量就越多，反之亦然。提高容积率，就可以多建几栋楼，对开发商而言，这意义还不够重要吗？”老万道。
“小区容积率与开发商的利益关系，我们非常清楚，容积率高，就能建更多的楼，开发商就能多挣钱。万局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在建委有个好哥们，我的意思，如果昌达地产想提高小区容积率，我可以帮你们找建委的人想办法。”
“说了半天，万局今天到此，是想帮昌达地产公司提高往后开发小区的容积率，薛总，咱们得感谢万局的一番苦心。万局，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关云天道。
“咱们是老朋友，用不着感谢，只要你们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跟那位朋友打电话，让他在你们以后开发的小区规划中，把容积率提高。”说着，老万拿起手机就要往外拨号。
关云天急忙阻止道：“万局且慢，我想问问，你那哥们跟昌达地产帮这个忙，我们的代价是什么？”
“我不明白关总的意思。”
“意思很清楚，忙没有白帮的，我想知道你的朋友帮了忙，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个嘛，在相同的小区，多盖一栋楼，对你们是什么概念？要是多盖两栋三栋，甚至四栋呢？作为开发商，你们得增加多少收入？”老万没有直接回答关云天的问题，而是大谈开发商增加的收益。
关云天不经意地一笑，“照此说来，我们该如何感谢你的朋友呢？”
第202章 己所不欲
其实根本用不着别人解释，作为地产开发商，关云天岂能不知道容积率的含义？在业界，很多同行花钱送礼托关系，也要千方百计提高自己开发小区的建筑物容积率。
试想，一个规划二十万平方米的住宅小区，如果容积率提高百分之五，就可以多建一万平方米住宅，要是提高百分之十，将能多建五栋六层住宅楼，这里的经济利益实在太诱人了，但损害的却是小区广大业主的利益！
这样的事跟关云天的经营理念相悖，要是他想那样做，哪里用得着老万来提醒！关云天跟建委主管规划的杜副局长私交甚好，他只需提出来，老杜就可以帮他想办法，甚至无需花多少钱。
之所以愿意跟万副局长讨论这个话题，关云天要看看老万究竟想利用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老万还真拿关云天的问题当回事了，他略一思忖，非常认真地回答：“那要看昌达地产公司想把容积率提高到多少，指标提的越多，对方要价越高。”
关云天赞同地点了点头，“当然，容积率越高，开发商赚的越多嘛，办事的人要价自然就会越高。不过我想问问万局，作为购房者，在楼房质量和地势相同的情况下，你愿意在容积率高的小区买房子，还是愿意在容积率低的小区买房子？”
“当然愿意购买低容积率小区的房子啦！小区容积率高，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不仅压缩了绿化空间，还减少光照时间，影响住户采光，甚至不利于业主的**保护。”
“万局说得很好，我很赞同你的观点，我要是购房者，也不愿意购买拥挤不堪的小区。不过，古人留下一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关云天这话，让老万脸上那一丝笑意显得如此尴尬，以至于他咧了咧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过了足有二三十秒，又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才慢慢说道：“关总，我还帮你找不找建委那位朋友？”
“多谢万局关心，你用不着为我们帮这个忙了，如果需要麻烦建委的领导，我跟他们主管规划的杜副局长就很熟悉。事实上，即使将来开发的住宅小区，我们也不准备提高建筑容积率。”关云天淡然说道。
“那是为什么？难道昌达地产不想公司获取更好的经济效益？”老万还在自以为是。
“呵呵，刚才不是说了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咱俩不愿在容积率高的小区买房，我相信其他购房者大多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们对乱糟糟的小区也不会感兴趣，那样开发出来的住宅小区，恐怕只有降低房价才能卖得出去。”关云天道。
“是啊，与其降价销售，自毁声誉，不如保持原来的容积率，该是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老薛插话道。
“好吧，这件事算我没说。”老万自己觉得很无趣，“但是关总，我想买的那套房子，你看这房价......”
老万原以为他能帮助昌达地产公司提高小区建筑的容积率，关云天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他要买的那套房子，打多少
折都是小事，说不定都能当成礼物送给他呢。
结果，关云天根本没领情，即使昌达地产想要提高容积率，人家自己就可以办得到，无需他帮忙，这让老万很没面子，他想买便宜房子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房价？我不是说了嘛，这事不归我管，薛总下午带你去营销中心，那里有专人接待你。”关云天就是打算不给对方面子。
到了这个时候，老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厚着脸皮道：“关总，我可以到营销中心洽谈购房事宜，但你能不能给那边打个招呼，在房价上给予更多关照？”
关云天早就知道老万的素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所以，对于老万这副嘴脸，他也见怪不怪了，“我可以打个招呼，关照也肯定有，但营销中心究竟给你多大折扣，那是他们的事，我说了不算。”
午饭结束，薛建清带着老万往昌达地产营销中心走去，关云天马上跟沈悦虹打电话，“一会儿有位城建局的副局长去营销中心看房子，他会在房价上提出额外要求，以前我跟这人打过交道，他曾为昌达集团办过事，但咱们不欠他任何东西，我的意思是，他跟其他购房者没有任何不同，对他一视同仁即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多想。”
刚放下电话，沈悦虹便听见了敲门声，“请进！”
门开了，常务副总老薛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沈总，这是城建局的万副局长，他要购买一套房子，请你接待一下。”
沈悦虹起身热情相迎，“万局长，薛总，你们请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沈总不必客气，我跟你们的关总是老朋友啦，他跟你打招呼了吗？”老万道。
“万局，你要喝茶还是咖啡？”沈悦虹没有急于回答老万的问话。
“哦，简单点，喝杯茶吧。”
老薛站起身来，“沈总，沏茶的事交给我，你来跟万局谈吧。”
沈悦虹刚坐下来，老万再次问道：“关总跟你打招呼了吗？”
“他来过电话，说城建局的领导要过来看房子。”
“房价优惠折扣的事，关总怎么跟你交代的？”
“万局，请问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面积户型都没定下来，没法谈价格。”沈悦虹不为所动，始终按自己的思路交谈。
“面积倒是早就商量好了，关键是户型，还没定下来。”
“还是嘛，必须得户型和楼层确定以后，才能谈价格。这样吧，万局，我陪你去销售大厅观看楼盘模型，那里比较直观，容易确定理想的户型。”沈悦虹建议道。
在巨大的楼盘模型跟前，沈悦虹向老万介绍了不同面积的若干种户型，老万听的很认真，围着模型转了不知多少圈，却也没有拿定注意，最后干脆说道：“沈总，根据你的经验，你认为哪种户型比较好？”
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购房者，这样的问题不是第一次面对，沈悦虹倒不
觉得奇怪，“万局，每个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我认为好的户型，你不一定喜欢，所以，别人不能代替你，选择户型，最好还是你拿主意。”
面对眼前的美女总监，不知老万是故意想跟沈悦虹搭讪，还是他确实拿不定主意，“沈总，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你有经验，我信得过你，你就帮我出个主意吧。”
沈悦虹无法推脱，“那好吧，以我的经验，就你这购房面积，我建议选择这个户型。”
老万看了看，“嗯，我就觉得你有经验，眼光独到，好，就选这个户型。”
“楼层呢？你选几层？”
“以沈总的经验，你觉得几层最好？”老万住了多年的楼房，他当然知道第几层最好，故意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跟沈悦虹多说话。
在来这里之前，老万没想到接待自己的销售总监，竟是如此年轻漂亮，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气质优雅，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样动听，城建局也有不少女职员，但跟这位沈总监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沈悦虹看出了老万的心思，但她没把对方当回事，“万局，恕我不能从命，这楼层选择的事，只能由你自己拿主意。”
“那就三楼吧，三楼不高不矮，正合适。”
“万局，你这不是很会选择吗？刚才是不是为了故意考我？”沈悦虹白了对方一眼。
“好啦，房子选好了，这回该谈房价了吧？”老万道。
回到办公室，双方刚坐下，沈悦虹便开门见山地问：“万局，在房价方面，你有什么预期？”
“我从关总那里来，他给你打招呼了吗？”老万再次提起刚才的话。
“他给我打电话了，只说你要来看房子，并没有说别的。”
“房价折扣方面，关总没有给你明确交代什么？”
“他什么也没交代。万局，我们这里分工明确，他管的事，我们不关心，我们分管的事，关总也不插手，这是原则，谁也不能破坏。房价归营销中心管，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关总不好干预。”沈悦虹非常认真地说。
老万点点头“我跟关总是老朋友，从前还为昌达集团的工作提供过便利，不敢说有恩，起码跟昌达集团算是有缘，就算房价完全由你们营销中心说了算，看在多年的缘分上，沈总怎么也应该给我个面子吧？”
老万大言不惭地大谈跟关云天和昌达集团的关系，他以为这样就能享受特权，但沈悦虹已经知道底细，在午后的电话里，关云天说的非常明确，昌达集团不欠老万任何东西，这位万副局长跟其他购房者没有什么两样。
“万局，你跟关总和昌达集团的关系，我早有耳闻，这样吧，对你选中的那套房子，我们在房价上给你打九折。”
“什么？才打九折？也没优惠多少呀！”老万非常失望。
“你要知道，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大折扣了，你是第一个享受这种折扣的客户。”
第203章 必然选择
对付老万这种想讨便宜的客户，沈悦虹有的是办法，先把对方要买房子的位置、楼层和户型大肆吹捧一番，然后才报出房价，“这么好的位置和户型，深受客户欢迎，要是换做其他购房者，房价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即使找关系说情，最多打九五折，我给你打九折，已经算是尽可能关照了。”
“沈总，这个价格还是高啊！”老万继续磨蹭道。
“董事会给我的权力就这么大，想要更大的优惠，我是无能为力了。”沈悦虹两手一摊，作为回应。
“关云天不就是董事长吗？你跟他请示一下，看他怎么说。”老万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大事都是董事会集体讨论决定的，当然也包括关总在内，他们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力，请示也没有用。要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交情，这个电话最好还是你打。”沈悦虹推脱道。
老万中午跟关云天在一起吃饭，对方的态度他是一清二楚，如果当着沈悦虹的面给关云天打电话，关云天还是那副态度，岂不是自找没趣吗？不但无济于事，还让沈悦虹在一旁看笑话，即使老万再糊涂，他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沈总，中午我跟关总在一起，他的态度不甚明确，我跟他打电话不太好说，还是你跟他打比较合适。”
面对这样难缠的厚脸皮，沈悦虹没有办法，但她知道关云天的态度，于是出门来到走廊上，用手机打通了关云天的电话，“万局要买的房子已经选好了，但他赖在这里不走，还要更多的房价折扣，非让我跟你打电话。”
“这人的性格我了解，就按你刚才给他的价格，一分也别少。他要是不走，你就别陪他了，自己该干啥干啥，不要有任何顾虑。”
沈悦虹回到办公室，老万急忙问：“怎么样？关总什么意见？他同意给我多大折扣？”
“万局，对不起，关总没有任何新的意见，并且让我转告你，他中午已经跟你说了，房价的事由我决定。”
“沈总，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跟昌达集团多年的缘分上，给我打八折？这么多年的情分，还不值这几个钱？”老万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了。
沈悦虹却一如既往地镇定，“让万局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老万也没有离开的迹象，沈悦虹站起身来：“万局，你在这里待着，营销中心那边还有事，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呃，沈总别走呀！我这房子还买不买？”老万叫住了对方。
“买与不买全凭你的决定，就这价格，打九折，你看能不能接受？”沈悦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总，我算是服你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这价格，买吧，不买怎么办？”老万无可奈何地说。
“要是万局决定购买，我就带你去营销中心办手续。”
老万站起身来，跟着沈悦虹去营销中心，他走在后面，再看前面的沈悦虹，似乎也不像此前看上去那么优雅漂亮了。在他看
来，这个容貌漂亮的女人，内心非常冷酷，一点情面也不讲。
......
随着昌达地产公司新楼盘不断开工，原来储备的土地日渐减少，这个立足于县城的地产公司，不得不考虑把目光投向远方。
事实上，作为一家有志于在业界有所作为的地产开发商，县城的舞台太小，走出去是早晚的事，根据昌达集团智囊机构的建议，先期扎根县城，只是为了历练队伍，积累经验。现在，这个过程已经基本完成，走向更加广阔的市场，是昌达地产下一步的必然选择。
以关云天沉稳老练的办事方式，跨出富源县的第一步，是去华源市地产市场闯荡。这个地级市有将近一百万常住人口，地产市场虽然竞争激烈，但远未达到饱和，此时迈入华源市，正好有不错的商机。
要进入某个地区的房地产市场，首要条件是取得当地城市建设的土地资源，昌达地产公司在华源市早就设立了办事处，专门收集有关土地资源的信息。
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林楠的一位老同学，是县国土局的常务副局长，在林楠的请求下，这位副局长利用自己跟市国土局的良好关系，将昌达地产公司在市里设立的办事处，向市国土局的有关人士做了引荐，这对收集城市建设方面的土地资源信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关云天知道近期在市国土局有三宗建设用地将要拍卖，这是获得土地资源的一个最佳机会。
昌达地产前期开发的楼盘，销售形势良好，资金回笼快，跟财务科沟通后，关云天认为资金不是问题，于是决定参与华源市的城市建设用地竞拍。
虽然事先递交了竞拍申请和公司情况简介，正式竞拍那天，不仅参与竞拍的十几家地产公司根本没把昌达地产这个来自县城的开发商放在眼里，就连主持土地拍卖的工作人员，在安排代表举牌顺序时，也刻意把昌达地产公司排在最后，主持人介绍公司情况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一带而过。
因为是第一次跨出富源县，在市里拿地，昌达地产公司非常重视，关云天和常务副总薛建清随竞拍小组亲自出席拍卖会。
主持人介绍了三宗土地的情况，然后从第一宗土地开始竞价。“在基准价格基础上，每亩地价增加十万，现在开始第一轮竞价，愿意跟随的企业请举牌。”主持人高声宣布。
包括昌达地产公司在内的十六家市内外地产开发商的竞拍代表，都举起了跟随的牌子。
“第一轮，全部跟随。接下来再将价格上涨五万，愿意跟随的企业请举牌。”
跟此前一样，十六家企业的代表，齐刷刷地举起了牌子。
“第三轮，地价上涨十万，看看那些企业愿意继续跟随！”戴着白手套的拍卖会主持人，为了调动现场气氛，手舞足蹈地加大了嗓音。
有人做过观察，几乎所有拍卖会的现场气氛都很躁动热闹，这也是拍卖方故意营造出来的环境，据说在这样的场合，参与竞拍的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把持不住，标的物才
能拍出好价钱。
但是，营造气氛的心理作用不应过分夸大，毕竟参与竞拍的企业代表都具有一定的学识，也见过些世面，哪能随便就被几句不着边际的鼓动所迷惑？继续跟随的，自然经过深思熟虑，不愿跟进的，自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主持人报出第三轮价格后，有十家企业的代表放弃了跟随，继续举牌的企业只剩下六家，其中的两家为华源本市房地产企业，其余四家都是外地开发商，昌达地产便是其中之一。
真正的竞价从第四轮才开始，主持人高声说道：“通过前三轮竞拍，原来的十六家参与竞拍的企业，现在只剩六家，为了节省时间，从本轮开始，你们六家企业的代表相互竞价，坚持到最后的企业，为竞拍获胜者。”
主持人话音刚落，有家企业的代表朗声说道：“我们愿在目前的基础上，加价五万！”
“我们跟随。”
“我们加六万！”
“昌达地产愿意加十万！”
“我们愿意加二十万！”这家本地公司决心很大，最终，他们以溢价近一倍的价格，拍得了这宗土地。
中途休息时，关云天跟昌达地产的竞拍小组商量，他们调整了竞拍策略，决定先采取跟随战术，当时机成熟时，再一招致胜。按照关云天的计划，这次参与竞拍，绝不是为了见世面看热闹，而是要有所收获！
第二宗土地拍卖过程中，昌达地产跟随到了竞拍阶段，他们不急于报价，而是等其他几家企业报完价格后，竞拍代表才给出昌达地产的报价。主持人将昌达地产的顺序放在最后，也许是小看了这家来自县城的开发商，没想到这个顺序安排现在却成了挡箭牌，昌达地产的位置本来就被排在最后，他们最后一个报价，无可厚非！
每一轮竞价，昌达地产的报价仅比前面的企业多出一两万，经过六七轮竞价，其他四家参与竞价的企业已经退出竞争，只剩昌达地产和拍得第一宗土地那家市内企业。
又进行了一轮竞价，轮到昌达地产喊价时，他们突然把报价提高了五万，也许对昌达地产这种策略感到郁闷，这家本市企业放弃了竞争。如此，昌达地产则以溢价百分之八十的价格，赢得了第二宗土地的竞拍。
第三宗土地的竞拍风云突变，似乎好几家企业都志在必得，到了竞价阶段，他们也学着昌达地产的跟随策略，每次加价都是一两万，互不相让。
见此情形，关云天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反其道而行之”几个字，递给薛建清，老薛心领神会，马上把意思传达给竞拍代表。
到了昌达地产的代表报价的时候，他高声喊道：“我们增加十万！”
其他几家企业的代表吓了一跳，不知道昌达地产在耍什么花招，他们纷纷退出竞争，只有另一家市内企业的代表跟进。
“我们再加五万！”昌达地产的竞拍代表继续加码。
那家企业的代表扭过头来，“哥们，这宗土地都溢价百分之一百二十了，你们胆子真大！”
第204章 立足之地
昌达地产公司的竞拍代表并未理会对方的提醒，主持人却高声喊道：“昌达地产加价五万，一次；加价五万，两次；还有没有继续跟进的？加价五万，三次！没有人跟进，现在我宣布：来自于富源县的昌达地产公司，拍得了第三宗土地！”
随着主持人手里的拍卖锤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昌达地产赢得了此次拍卖的两宗土地。
虽然第三宗土地的溢价稍微高了一点，但关云天自有他的考虑，初涉华源市的土地市场，他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外界知道，昌达地产是一家有实力的地产开发商！
做实体制造业，关云天向来低调，从不张扬，因为在传统制造业领域，根本不需要普通老百姓知道你是谁，高调了反而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搞房地产开发正好相反，在这个领域，开发商的实力越强，名气越大，开发的楼盘越容易赢得购房者的信任。当然，关云天这么做也不是吹嘘，有昌达集团做后盾，昌达地产公司即使放到华源市的房地产市场，实力也是首屈一指！毕竟，依托一个年产值达四百亿的实体企业，这样的地产开发商，放眼全国也不多见。
其实，在华源市拍得的这两宗土地，面积也不是很大，两块地加在一起才三百亩左右，昌达地产公司的自有资金就完全可以应付购买土地的花销，根本用不着从昌达集团抽取任何资金。
有了这两宗土地，昌达地产在华源市的房地产市场就算有了立足之地，在刚刚结束的拍卖会上，关云天之所以要不惜代价拿下第二宗土地，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县城的楼盘开发与销售，正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对于在市里拍下的两宗土地，昌达地产目前并不急于开发，按照既定的进度安排，关云天打算一年以后才动工。
昌达集团办公室主任林楠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在县国土局当常务副局长的同学打来的，这位老同学也是林楠的闺蜜，在中学同班同学中，她俩关系最好，虽然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两人还跟从前一样，不管见面还是打电话，总免不了一通嘻嘻哈哈的玩笑，“亲爱的，你在忙什么呢？”
“嗨，我还能忙什么，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你都能想象得到。”
“你要是有空，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正不正经的事，我都洗耳恭听，你说吧。”
“问问你们那位关总，这几天哪天有时间，我想跟他引荐一位市里的朋友，到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顿饭，见个面。”
“他现在不在集团公司办公，在地产公司那边，你放下电话，我问清楚后给你回过去。”
林楠随后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当得知要向他引荐一位市里的朋友，关云天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承诺随时可以安排见面时间。毕竟昌达地产公司下一步就要去市里开展业务，关云天觉得认识一位市里的朋友，终归没有坏处。
得到关云天的应允，林楠马上把情况反馈给那位名叫曹慧娟的闺蜜，并体现出她作为办公室主任的细致，“慧娟，你帮我们引荐市里的朋友，你觉得我们应该把见面地点安排在县城还是市里？另外，你跟对方熟悉，你认为见面场合应该在什么档次的酒店比较好？”
林楠跟曹慧娟的父辈都是县城的居民，两家住在同一条街上，两人从小就认识，并且就读于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林楠的父亲很早以前就是科级干部，曹慧娟的父母只是地方企业的一般职工，两家条件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但林楠性格沉稳有教养，从不在曹慧娟面前显露，这对性格外向，虚荣心强的曹慧娟是一种谦让。所以，曹慧娟把林楠视为好姐妹，林楠也认为曹慧娟除了有点虚荣心，其人本职不错，一直愿意跟她交往。
升学那年，林楠考入本市的师范学校，曹慧娟上了一所水利学校的水土保持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当时的水利局，她的性格特长在工作后得到发挥，前两年成了水利局的局长助理，班子调整后，调到土地局任副局长。
这些年来，林楠跟曹慧娟一直保持着联系，调到土地局以后，林楠曾托曹慧娟为昌达集团办过一件事，近一两年来，两人联系更加频繁一些。
听了林楠的问题，曹慧娟嘻嘻地笑了，“楠子，你不愧是办公室主任，这些问题我咋没想到呢？不过我就纳闷了，你为啥不问问我要跟你们关总引荐的，是位什么样的朋友？”
林楠愣住了，“对呀，你要跟关总引荐谁？”
“市政府主管土地资源和财政税收的何副市长，你不陌生吧？”曹慧娟淡然说道。
“何副市长？人家那是大官，我上哪儿熟悉呀！不过在媒体上倒是见到过。怎么，你要引荐的人，难道是他？”林楠吃惊地问道。
“对，就是他。”
“要是那样，肯定得去市里见面了，慧娟，你给我们提个建议吧，去哪家酒店比较好？”
“去市里见面那是肯定的，酒店嘛，不用你们费心了。”
“为什么？见那么大的领导，不把见面地点安排在档次高一些的酒店，怕是不合适吧。”林楠小心翼翼地说。
“是他主动要求跟你们关总见面，还用得着你们安排酒店吗？你就等着我的电话好了，我跟他定下时间以后就告诉你。另外，到时候你也必须一同前往。”曹慧娟道。
“慧娟，他们谈的事我又不懂，我跟着干什么呀！”
“其实也没有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引荐人，但是我去了，你得陪着我呀！另外，我跟你们关总从来没有见过面，你不去，我跟他有什么可谈的？”
曹慧娟跟何副市长沟通后，把见面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六点左右，地点在华源市的银座酒店。
林楠把了解到的情况转告关云天，“何副市长约见我？我跟他从没打过交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呢？”关云天很纳闷。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关云天跟林楠坐着这辆奥迪a8去县城接曹慧娟。
说起这辆车，当初购买时也是动了一番脑筋，好多人建议买宝马或奔驰，关云天不喜欢张扬，他觉得宝马和奔驰比较扎眼，尽管有些规模比昌达集团小得多的企业老板都不避讳，作为全市第一的昌达集团的老总，坐一辆宝马七系或奔驰s系轿车，谁也说不出啥。
但关云天坚决不同意，最终买了这辆奥迪a8，他认为奥迪a6已经属于普通车，a8看上去也不会那么扎眼，其实这款配置的奥迪a8，它的售价跟s级奔驰和七系宝马的价格没啥差别。
到了县土地局楼下，离下班还有几分钟时间，林楠给曹慧娟打电话，告诉他们在楼下等她。
五点过几分，曹慧娟从土地局的四层小楼走了出来，林楠下车打招呼，走到近前时，关云天也下车相迎。
“先上车，上车后我再介绍。”林楠招呼道。
其实不用介绍，关云天跟曹慧娟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但是上车后，林楠还是做了正式介绍，“关总，这就是我曾提起过的土地局曹副局长，也是我的闺蜜；慧娟，这是我们公司的关总，我也曾经跟你提起过。”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关云天，转过身来跟曹慧娟再次握手。
司机调过头，驶出土地局院门，上了正道后，曹慧娟说道：“这件事何副市长已经跟我提过好几天了，前几天我也是忙，直到昨天才抽出空跟你们联系。”
“曹局长，我们跟何副市长从未打过交道，跟他一点也不熟，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关云天想知道缘由。
“你们跟他不熟，他跟你们也不熟，所以他才找我跟你们联系嘛，其实，要不是楠子在你们那里当办公室主任，我跟你们也不熟，关总你说是不是？”这位曹副局长，一看就知道很健谈。
“是啊，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曹局长对昌达集团工作的支持，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林楠主任都跟我说了。”关云天道。
“那都过去了，不算啥。关总，你们昌达地产不是在市里拍得了两块土地吗？”
“是的，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还是你在市国土局的朋友向我们办事处透露的信息。”
“因为何副市长就是分管土地和财政税收的副市长，这件事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哦，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关云天以为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什么问题也没有，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几句，虽然不是很明确，但那意思我基本知道，你们将来在市里开发那两宗土地，能否作为他的招商引资项目？”曹慧娟道。
“招商引资项目？如果对项目没有影响，当然可以！他们也需要招商引资吗？”这是关云天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
“他是领导，不仅有任务，而且任务还不少，所以到处找关系。其实，谁也不容易啊！”
第205章 大领导请客
原来如此！没错，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容易，那些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头面人物，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如果视作招商引资项目，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呢？”关云天想知道其中的过程。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估计到时候他会跟你详细沟通。至于你说的影响，我觉得这种事对项目只有好处，你想啊，某个领导引进的项目，有关职能部门还敢刁难吗？咱们县的开发区那些招商引资项目，就是很好的例证。”曹慧娟道。
“是啊，不过别看昌达集团就在开发区，我跟那几家招商引资过来的企业还真没什么联系，对他们的情况不甚明了。”
富源县到华源市只有不到五十公里路程，说话间，车就到了市里，司机知道银座酒店的位置，又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这辆奥迪a8拐进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场所，下到车来，非常醒目的“银座大酒店”的巨大招牌映入眼帘，漂亮的迎宾小姐将关云天一行引入大厅。
曹慧娟来到迎宾台前，“请问何副市长预定的是哪个包间？”
“618号，请跟她走。”随即过来一位迎宾小姐，把曹慧娟一行领到包间门外。
曹慧娟正要敲门，包间服务员小声告诉她，“何市长正在里面等候。”
推门进去，曹慧娟笑意盈盈地打着招呼：“让何市长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没等多久，我也刚到几分钟。”
“何市长，我先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昌达地产公司的老总关云天，那位美女是昌达集团的办公室主任林楠，也是我的闺蜜。你，我就不用介绍了，他们都认识你。”曹慧娟跟这位何副市长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关云天和林楠上前一步，跟何副市长握手，“何市长，你好！”
何副市长握着两位年轻人的手，对曹慧娟介绍的最后那句话不太理解，“咱们见过面吗？”
没等关云天和林楠说话，曹慧娟道：“你是大领导，他们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见过你！”
“嗨，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差点把我搞懵了。好啦，请坐，咱们四个人，慧娟坐我对面，两位客人请入座。”何副市长指着自己左右两边的座位。
第一次跟这个级别的领导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当客人，关云天多少有点拘束，林楠更是不自然，曹慧娟看出了二人的窘态，开导道：“你们两位放开点，何市长这人非常随和，在他面前不要有任何拘谨。”
“慧娟说得对，这是咱们的私人聚会，不要有任何拘束。”
包间的门开了，领班上前询问：“何市长，可以起菜了吗？”
“起菜吧，请服务员给我们把酒倒上。”
也许为了注意影响，何副市长安排的不是全国名酒，但关云天知道，服务员手中的这种地方名酒，也是价格不菲。
倒酒的服务员转到林楠跟前，她有些犹豫地说：“我没有酒量，就不要喝了吧？”
何副市长没有表态，曹慧娟却说：“楠子，第一次跟何市长见面，哪有一点不喝的道理？”
“慧娟，我真的不能喝，你是知道的。”
“谁又不是要把你灌醉，就你那酒量，喝一杯没有问题，倒上吧。”
四人的杯子都倒满了酒，何副市长举杯道：“欢迎富源来的三位客人！”
“多谢何市长！”
大领导请客，酒桌上那些规矩全无，酒局得按照他的节奏进行。何副市长是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即使有些酒量，那也是在他的上司，或比他级别更高的领导面前才能亮出来，一般情况不愿意多喝。
今天这顿饭，主要目的不是喝酒，而是谈事情，何副市长又是桌上最大的领导，他自然不想喝得太多，所以，第一杯酒喝到一半，他就进入正题，“关总，听说你们公司要进入市里的房地产市场？”
“报告何市长，一个多月前，我们在华源市的土地拍卖会上，拍得了两块城市建设用地，一共有三百来亩。”
“不简单，昌达地产公司敢于从县城进军华源市的房地产市场，说明你们有志向，有魄力。来，为昌达地产的志向和魄力干杯！”说完，何副市长竟把杯中的小半杯酒一口喝干了，看来他有些酒量。
关云天和曹慧娟也照样干杯，林楠却剩了一部分，“楠子，何市长提议的酒，你得干了！”曹慧娟催促道。
看见林楠皱着眉头，何副市长体量地说：“你把这杯喝了，再倒半杯，就可以随意了。”
林楠作为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她知道说啥也不能扫了领导的兴，于是端起杯子，把杯中酒一口喝干。
第二杯酒倒上后，何副市长并不急于举杯，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关总，不知道慧娟跟你说过没有？市里正在招商引资，你们这两个开发项目可否作为招商引资项目进入本市？”
“曹局长跟我说过了，这没有问题，能作为何市长的招商引资项目进入华源市，我们感到荣幸！”
“根据政策规定，开发商在取得土地使用权后，最多可以闲置二年，不知昌达地产这两块地的具体开发，准备何时动工？”
关云天实话实说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我们的原有计划，这两个项目应该在明年开工。”
“那就是说，今年不考虑开工了？”何副市长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
关云天看出了领导的表情，“何市长，这有什么关系吗？”
曹慧娟插话道：“何市长今年还有一部分招商任务没有完成，他原以为你们会在今年开工。”
“哦----，”关云天把尾音拖得比较长，“原来是这样！那你早说多好呀！”
曹慧娟笑了笑，“这不是才联系上嘛，要是早知道有这个关系，当然早就告诉你了。”
关云天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滑稽，“对，咱们此前不知道有这个关系。不过开工时间并非不可更改，只是我们的计划要做些调整。”
何副市长接了过去，“你们的计划可以做出调整吗？”
“商场如战场，但这毕竟不同于打仗，战场上该冲锋的时候不往上冲，关乎战局和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商场上机会把握不准，顶多就是损失一些利益，就某个项目而言，还没有重要到能决定企业成败的程度，所以，调整公司计划是可以的。”关云天道。
“哎哟，那可太好了！至于关总提到的利益损失，你放心，有句话叫体内损失体外补，只要昌达地产进入华源市的房地产市
场，要想弥补损失，将来有的是机会。”何副市长可不是开空头支票，他分管土地资源和财政税收，在某个环节想给企业一些照顾，简直易如反掌！
关云天点点头，“昌达地产将来在华源市的发展，还要仰仗何市长的关心和支持，我们感谢了！何市长，我敬你。”
“哎哟！互敬互敬。”两人举杯同饮，放下杯子后，何副市长继续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关总，刚才你说可以调整公司的原有计划，我还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市长，能得到你的任何建议、意见和指示，我们都倍感荣幸，有什么建议，你请讲。”
“你们不是打算明年才开工华源市这两个楼盘嘛，我的意思，你们是否可以考虑把这两个楼盘分开做？一个放在今年，另一个明年再开工。”
“请问何市长，这样分开做有什么特别考虑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考虑。我们的招商引资任务年年有，今年我的任务就差几个亿了，只要你们做一个项目，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何副市长解释道。
曹慧娟接过话题，“把另一个项目放在明年做，对何市长完成明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会有帮助的。”
何副市长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关云天完全知道对方的目的了，“何市长，就按你的意思调整昌达地产公司的下一步工作计划，不过我们还有个更加长远一点的打算，那就是昌达地产既然涉足了华源市的房地产市场，可不仅仅就为做两个楼盘，我们想在这里有一番作为！”
“好！有气魄。不过我有一句善意的提醒，这里的竞争很激烈，关总可得有思想准备呀！”
“多谢何市长提醒。我们知道这里的市场竞争激烈，从上次土地拍卖会的情况可见一斑，不过昌达地产也是有备而来，既然我们来了，就不怕竞争，因为我们的昌达集团就是在剧烈的市场竞争中发展起来的。”关云天信心百倍。
“什么？难道说你们这家昌达地产是昌达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怪不得刚才慧娟向我介绍时，说她是昌达集团办公室主任！”何副市长指着林楠道。
曹慧娟马上解释，“怪我没说清楚，昌达地产就是昌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关总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兼昌达地产总经理。”
“厉害！难怪关总信心十足，有昌达集团这个华源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做后盾，你们在这里就有足够的实力跟对手竞争。虽然对昌达集团这家企业早有耳闻，但我不管工业，对昌达集团的老板很不熟悉，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坐在一桌吃饭，人与人的关系真是神奇！”何副市长感叹道。
“何市长，听我闺蜜说，关总这人非常低调，从不张扬，多次拒绝媒体报道采访，你不跟昌达集团亲自接触，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姓甚名谁，你上哪儿跟人家熟悉呀！”曹慧娟道。
“这样也好，今天跟关总认识了，希望以后多接触，你们的公司在市里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知道昌达地产的背景，何副市长对这家地产公司更加刮目相看。
“何市长，关总不是说了嘛，昌达地产来到市里，可不仅仅为了两宗土地的项目开发，只要他们有所作为，还愁完不成你的招商引资任务吗？”
第206章 以此为契机
为了配合大领导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关云天答应按照要求调整昌达地产公司的工作计划，这件事看起来复杂，其实也不是多么麻烦，最多组建一个项目班子，办理有关手续和项目注册，在当地职能部门备案，建立项目账户，按比例打入部分项目资金，项目招商就算成功了。
如果要做的更加好看一点，那就到年底以前组织几台施工机械，打桩挖地基，这就表明项目开工了，至于什么时候项目竣工，楼盘开售，那是企业的内部事务，跟招商引资毫无关系。
关云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何副市长，“我们就按这个计划推进项目的实施，何市长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同意你的计划，实际上，只要年底以前你们把项目的有关事情落实下来，不一定非要动工，招商引资就算成功了。”
何副市长见过好多假招商，有些项目有名无实，有些项目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实际资金不到位，还有一些招商引资项目，实际到位的投资额度跟当初承诺的投资相差甚远。
关云天历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答应的事，即使对方并没有严格要求，他也会认真去做，否则，他认为就没有必要花费精力做那些前期准备了。
自从跟何副市长见面以后，关云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向对方汇报工作进展，实际上这就是一种姿态，他知道何副市长对具体工作根本不感兴趣，只要投资资金按时到位，对方的招商引资就算完成了任务。
关云天跟常务副总经理薛建清，正在商量如何组建市里那两个楼盘的开发团队，他接到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的电话，“有一份县发改委（由原来的计委和经委改制合并而成）送来的文件，我让办公室工作人员送过去，最好你能过目一下。”
“好的。你看过了吗？是关于哪方面内容的文件？”
“我看过了，是关于产业政策方面的指导意见。”
不一会儿，关云天听见敲门声，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推门进来，“关总，这是叶总让我送来的资料，请你过目。”
接过来一看，是一份三页的红头文件，还有一份近百页的说明材料，“关于五年计划中的产业政策指导意见，哟，这份材料很重要，我得好好研究一番，薛总，组建市里项目开发团队的事，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吧。”关云天一边念着文件的名称，一边向对面的老薛交代。
原来，文件的内容是政府将汽车及其零配件，作为未来若干年经济发展支柱产业的政策，材料中的指导意见进一步说明，有关企业应该抓住这一机会，实现产业的升级换代改造。
关云天用了两天时间仔细琢磨这份文件，并对说明材料中的指导意见进行逐条解读，他认为这对昌达集团是个机会。
第三天上午，关云天没有去昌达地产公司办公，而是直接去了集团公司，在他的董事长办公室稍作盘桓，又来到总经
理办公室，叶佳怡正在埋头处理公务。
“这么忙吗？”关云天在门上敲了几下。
“哟，你怎么来了？地产公司那边今天没事？”叶佳怡抬头问道。
关云天举起手里的资料，“这个，我看完了，我觉得对昌达集团非常重要，你怎么看？”把文件放在桌上，关云天在一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文件送你那里之前，我也看过了。”叶佳怡停下手头的工作，拉把椅子坐了过来。
“给我的感觉，这里蕴藏着机会，你觉得呢？”
“要看整个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如果重点在房地产开发，那倒无所谓，要是还想继续兼顾制造业，我也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叶佳怡道。
“具体谈谈你的看法，你认为机会体现在哪些方面？”
“此前咱们多次谈论过新经济，新经济包括许多方面，房地产开发属于新经济的内容之一，昌达集团现在已经涉足了。另外，新型制造业也是新经济的一个方面，用新型制造业改变传统产业，让传统制造业得到升级换代，这既是传统制造业的未来，也是新经济的一种具体体现。”叶佳怡在大洋彼岸求学就接触到新经济的概念，对此她一直保持着关注。
对于叶佳怡的见解，关云天听得非常认真，“文件上也提到用新型制造业替代传统产业，实行企业的产业升级，问题是汽车产业属于新型制造业吗？昌达集团的传统制造业是不是到了该升级换代的时候了？”
“其实新型制造业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它的含义并没有清晰的边界，我认为只要国家把它作为未来若干年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它就应该属于新兴制造业的范畴。至于昌达集团现有的几个产品，不能一概而论，有些尚可继续坚持，有些已经到了竞争剧烈的微利时代，再不实行升级换代，那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要不这样，你抽时间根据这份文件的指导精神，再结合你的具体想法，编写一份关于昌达集团产业升级换代的论证报告，先给我看看，然后把它提交给董事会讨论，最好针对集团公司的现状，详细一点更好。这是涉及到集团公司未来发展的大事，必须经过充分论证。”关云天道。
董事长交代的任务，叶佳怡当场领命，但她并未急着动笔，她先从分析昌达集团的现状入手，再结合发改委的文件精神，试图找到一个企业产业升级与新型制造业的最佳切合点。
叶佳怡认为，昌达集团现有的几个产品，帘子布的发展空间已经到天花板了，往后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现状，轮胎制造本身就属于汽车产业的配套行业，而炼油石化是汽车行业的下游产业链，但面临的环保压力与日俱增，燃煤发电厂属于传统能源产业，随着对大气环境治理的呼声越来越高，这种小型发电厂的生存环境，将越来越严酷。
经过比较分析，叶佳怡认为集团公司已经生产了十余年的帘子布项目，应该最先进行产业更
新，结合职能部门的文件精神，既然汽车产业是国家在未来多年的支柱产业之一，她觉得围绕汽车产业做文章，是昌达集团传统产业更新换代的最佳契合点。
为此，叶佳怡在报告中明确建议，关停或转让帘子布项目，考虑介入汽车零部件的开发与生产。
报告送到关云天手里，他从头到尾进行了详细研读，同时让集团办公室将该报告复制数份，给董事会成员人手一份。
一个星期后，关云天召集董事会成员开会，他手里举着县发改委印发的文件资料和叶佳怡的报告，先讲了开场白：“大家把手里的报告看完了吗？这份报告就是根据这份文件，并结合昌达集团的具体情况写出来的。近年来，昌达集团的个别传统产业遇到增长乏力，利润持续降低的问题，我们一直在寻求产业升级，现在有个机会，就是这份文件中提到的，国家把汽车制造作为未来若干年的支柱产业，我们准备以此为契机，改造昌达集团的部分传统产业。”
接着，叶佳怡就报告编写的依据进行了说明。
“叶总，你凭什么判断帘子布项目必须进行更新换代？”一名董事会成员问道。
“帘子布的市场竞争已经非常充分，行业非常透明，无论市场还是利润空间都会越来越窄，今后不仅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后劲，甚至维持现状都会越来越困难，这样的产业如果继续维持下去，对企业有害无益。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对其做出关停或转让处理。”叶佳怡解释道。
“也就是说，帘子布项目处理以后，把这部分资源用于发展汽车零配件？”关云天问道。
“是的，我觉得以此为契机，涉足汽车零配件，既搭了汽车制造这个支柱产业的便车，又能进入新型制造业，这对昌达集团的产业升级具有促进作用。”
“叶总，汽车零配件属于新型制造业，行业要求自然较高，你认为昌达集团涉足汽车零配件就那么容易吗？”
“新型制造业对管理和员工素质要求更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昌达集团最初从事的行业是烧红砖，后来，他们不仅学会了生产帘子布，还学会了制造轮胎、发电和炼油，而且做的都很好，所以，我不认为昌达集团的员工从事不了汽车零配件的生产，同样，我们的管理人员也能学会相关的管理措施。”
“我同意佳怡这个观点，员工和管理人员的素质都是可以通过培训学习提高的，关键是这样的升级换代势在必行，如果在产业结构上不思进取，抱残守缺，昌达集团将会停滞不前。”关云天的意见相当于为这件事定调，其他董事会成员只能就各自的一些疑问继续向叶佳怡求证。
经过充分讨论，董事会形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抓住机会，实施产业升级换代，为昌达集团的制造业注入新的活力。
会议结束前，关云天要求大家暂时就此事对外保密，不要让一线员工和基层管理人员知道，避免搞得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第207章 不同的追求
董事会形成共识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处理现在的帘子布分公司，同时着手进行汽车零配件项目的调研。
对于帘子布分公司，关云天本想将其关停，但董事会成员们觉得非常可惜，毕竟现成的设备，现成的生产管理，现成的市场和用户，虽然产品利润确实比较低，但谁拿去都可以实现无缝对接地继续经营，这样的项目并非没有价值，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将帘子布项目转让出去。
话虽如此，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帘子布项目的处理，比起汽车零配件项目的调研要复杂得多！因为，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买主，绝非那么容易。
会议结束前，关云天号召各位董事会成员，有机会就打听着点，看看有没有对帘子布项目感兴趣的买家。
现成的生产项目往外转让，对此感兴趣的人当然不少，但有实力接受的单位，却不好找。
实在想不起自己的朋友圈谁是合适的买家，关云天只得托金融界的朋友帮忙，这些朋友得知昌达集团要把自己正常经营的项目往外转让，都觉得不可思议，“产品有市场，项目经营又很好，为啥要转让出去呢？”
“此一时彼一时，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就有不同的追求，转让帘子布项目，是为了腾出精力和资源，做其他更好的项目。并不是这个项目不好，仅凭它现有的稳定市场和客户，就是一般项目无法比拟的。”关云天解释道。
“总得有个价位吧？这么大的项目往外转让，那得多少钱？”农行的刘行长问。
“先找买家，找到了再谈价格。”
“你得有个大概价格，要不我没法帮你物色买家。”
“是啊，要不这样吧，没有一亿以上的资金实力，你根本不用考虑。”关云天只是随口一说。
“这不是一笔小钱，这样的买家不多呀！”
“刘行长，一亿都是保守估计，设备厂房就是一个大数，还有技术和市场这些无形资产呢，要是算起来，一亿资金肯定不够，你先帮我物色目标，有了意向买家之后，再坐下来谈。如果找不到有实力的买家，也可以考虑对外租赁。”
关云天认为，一旦启动汽车零配件项目，真就没有精力顾及帘子布了，所以即使采取租赁经营的方式，也要把这一块甩出去。
除了农行的刘行长，包括农商银行的孙行长、工行的任行长和建行及城商银行的朋友，关云天都给他们打了招呼，请求他们帮忙寻找买家。
按照关云天的计划，只要处理完帘子布项目，他就马上回到昌达地产公司，毕竟房地产开发涉及的问题更多，汽车零配件项目的筹备和建设，将完全由叶佳怡负责。
然而，事情的进展往往跟现实情况相差甚远，关云天跟金融界的朋友打过招呼以后，十来天过去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月，关云天接到工行任行长的电话，让他过去面谈，关云天想问问究竟，对方告诉他，见了面再说。
进了工行老任的办公室，关云天急切问道：“找到买家了？”
“你先坐下！咱俩多长时间没见面了？进屋也不打个招呼，只知道关心你的事情，看来在你心目中，我是没有位置啊！”老任揶揄道。
“这两年一直太忙，集团公司的事都让丁总跟你接洽，我来拜访确实少了点，还请任行长海涵。”关云天在任行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任沏了一杯茶放到关云天面前，“知道你很忙，涉足房地产，开发了好多楼盘，现在又要搞什么产业升级换代，你啥时候才能闲下来？”
“哎哟，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要彻底闲下来，恐怕得退休以后。事实上，只要入了企业经营管理这一行，就很难闲的下来，除非你想原地踏步，不求企业发展。”关云天道。
“那可不行！大家都在说，做企业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可是整天这样忙，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很难顾及到哥们朋友之间的友情，我也害怕你们多心呀！”关云天端起茶杯，随便喝了一小口。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做金融工作的，最怕那些跟我们有业务来往的客户，不把精力放在企业经营管理上，一旦企业出现风险，我们贷出的资金就不安全，与此相比，哥们之间少喝两顿酒，少吃几顿饭，那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任行长，咱们老朋友了，相互都能理解。呃，你找我不是有事要谈吗？请说吧。”
“你们的帘子布项目不是要往外转让嘛，我把情况跟一些企业老板透露过，他们要么资金不够，要不就是跟你一样，也是没有精力，顾不过来。”
关云天觉得这么几句话，在电话里就能说清楚，何必专门来一趟？“任行长，那你找我，是为了......？”
“哦，你不是说也可以考虑对外租赁吗？”
“对啊，实在没有买家，我们可以考虑对外租赁，谁有这方面意向？”
“还记得曾经跟你合作过的德法炼油厂的老韩吗？”
“记得，怎么啦？他不是因为走私成品油，东窗事发被判刑了吗？”关云天不知道老任为啥突然提起老韩这个人。
“两三个月前，老韩服刑期满，现在已经出来了。”
“哦，都出来了，时间过得真快！当时判了他几年？”
“好像是判了五年，据说在里面表现不错，又做了些工作，四年左右就出来了。”
“怎么，老韩找你了？他想干什么？”关云天以为老韩上门找老任的麻烦。
“我们见了个面，老韩还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现在也挺可怜。”说到这里，老任表情凝重。
“不是我缺乏同情心，当初他搞那一套，我不但多次提醒过他，就因为我不同意他走私成品油，他都跟我闹翻了，本来合作的很好，为此我们弄得很不愉快，最后分道扬镳，你说这能怨谁？”提起那段往事，关云天至今还有话说。
“关总，几年前那件事，你已经尽力挽救老韩了，他不听你劝告，一意孤行，是他咎由自取，那怨不得别人。现在他从监狱出来，从他跟我交谈的情况看，老韩似乎已经醒悟过来了，我的意思，如果他想干点事，你那个帘子布项目不是正想对外转让吗？如果暂时没有买主，要是对外租赁的话，你看能不能......”老任没好意思再往下说。
这话让关云天颇感意外，“怎么，你说老韩想租赁我们的帘子布分公司？他现在还有资金吗？能不能出得起租赁费？”
“他也没有明说，这是我的意思，我看他无所事事，年龄才五十来岁，一大家人还指望他养活，不干点事不就废了吗？至于钱嘛，多了没有，估计一年半年的租赁费还是拿得出来的。”
“一年半年以后怎么办呢？昌达集团资产上亿的帘子布分公司，我不可能让他无偿经营吧？”
“关总，你们的帘子布公司一直在正常经营，而且市场都是现成的，无论谁租谁买，那就是拎包入住的状态，只要继续生产就有利润，还怕他一年半年后拿不出租赁费吗？”任行长跟老韩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即使到现在，还在不遗余力地为老韩找出路。
“就算租赁费不成问题，关键是就凭老韩的经营管理水平，还有他那无法让人恭维的敬业精神，我认为把帘子布项目交给老韩经营，他根本挣不了钱。”关云天道。
“你们经营都能盈利，为什么老韩经营就挣不了钱？”老任觉得关云天还是对老韩抱有成见。
“任行长，不是我瞧不起老韩，你知道我们的管理有多精细？那种在全国同行中数一数二的管理水平，老韩他不可能做到。另外，昌达集团的帘子布产品确实有现成的市场和客户，但我们是以向用户让利百分之五到十的优惠政策，维系着跟市场和客户的关系，这种经营方式，老韩能做到吗？”
“关总，我承认老韩的管理水平不高，但昌达集团现在采用的经营方式，他可以照搬过来，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
“这里的逻辑关系是这样的，昌达集团之所以敢向客户让利百分之五到十，企业还能保持盈利，就是因为有高水平的管理，使产品成本处于全国同行中的最低水平。如果租给老韩经营，他的管理水平肯定无法跟昌达集团相比，管理水平达不到，成本自然就会上升，为了保住市场，他必须向用户让利，成本已经升高了，再向用户让利，他的产品必然亏损；要保证利润，就不能向用户让利，那么，丢掉市场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关云天分析道。
老任这回听懂了，他拍了拍脑门，“哎哟，看来我把事情想简单了！经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很有道理，即使老韩吸取以前的教训，兢兢业业做企业，他的管理能力也无法达到昌达集团的水平，产品成本下不来，利润和市场都无从谈起。”
“所以，我不同意把帘子布项目租给老韩经营。其实，他的处境我也深表同情，但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帮助他，否则，昌达集团受点损失倒是小事，我怕那样反而把他害了。”
第208章 领先一步
关云天没想到老任为他出了这么个主意，说实话，真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即使把帘子布分公司直接关停，他也不可能将其租赁给老韩经营！提起老韩，关云天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好印象。
从敬业精神和管理水平衡量，关云天认为老韩根本不配经营这样的项目。
只要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关云天就静不下心来。
那边，叶佳怡“关于昌达集团的汽车零配件项目”的立项报告，已经上报到县发改委审批立项。
正在关云天十分焦虑之际，县农行的刘行长给他打来电话，让他有时间去县行商谈项目转让事宜。“已经找到买家了？”关云天兴奋地问。
“不能说已经找到了，只是一个意向，看看谈的怎么样吧，如果谈好了，也许能成，谈不好，那就很难说了。”
“需要我什么时间过去？”
“只要你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那我现在就过去。”关云天正为此事焦虑万分，一听有眉目，他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关云天跟刘行长是多年的朋友，见面后没有什么客套，还没坐下便问：“快说说对方有什么意向？”
“你不是一向沉稳吗？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着急？”
“那边都开始立项了，这件事还没有着落，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到时候真要把项目关停了，值多少钱不说，我这心里会很难受，毕竟这是昌达集团赖以起家的项目啊！”关云天感叹道。
“既然这么舍不得，再组织一帮人马，继续经营不就得了吗？干嘛急着往外转让？”刘行长在这件事情上有些想不通。
“不是舍不得，关停跟往外转让不一样，关停就说明这个项目彻底没了，往外转让，虽然我们不再经营，但项目还在，感觉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汽车零配件项目一旦展开，管理层确实没有精力顾及它，转让出去，既为集团管理层卸下来一个包袱，项目又能继续存在，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关云天道。
“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好啦，咱们言归正传，自从你托付了这件事，我就一直为你物色目标，这都快一个月了吧？终于遇到这么个朋友，他不是咱们本地人，以前搞建筑，据说手里有些钱，现在想做实业，我跟他把你们的情况作了介绍，他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刘行长道。
“什么时候跟他见个面？相互沟通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打算？”关云天有点急不可耐了。
“咱们俩先谈谈，我把了解到的情况转告他以后，再决定你们的见面时间。”
“好啊，你想了解那些情况？”
“比如说固定资产，正常运转需要的流动资金，年产值，利税，客户情况，等等，只要不涉及昌达集团的**，尽量说的详细点。”
关云天向刘行长介绍了上述情况，“刘行长，我跟你说的也不一定很完全，你给那位朋友转达过去可能还有些遗漏，要不我让集团公司办
公室就这些问题整理一份书面材料，尽快给你送过来，带着我们的说明材料，你再跟那位朋友好好谈一谈。”
“对呀，你说的再详细，我也不一定能完全转达你的意思，有书面材料当然最好了。”
“我这就跟他们布置下去。”说完，用移动电话向办公室交代了任务。
关云天跟刘行长也是半年多都没见面了，两人免不了有很多话题要聊，但刘行长最关心的，还是项目转让的事，“把这个项目转让出去，你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那天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我们接下来要做新项目，具体地说，我们腾出精力和资源，要做汽车零配件。”关云天道。
“这又是你突发奇想吧？”
“我们早就有产业升级换代的想法，但做汽车配件，是我们顺应产业发展潮流，基于现实做出的选择。”
“昌达集团不愧是大企业，有大智慧，总是居安思危，这就是企业能长盛不衰的关键！一般企业生产一个产品，只要能正常经营，就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升级换代，直到这个产品无人问津或亏损的一塌糊涂，才能想起来转产。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直都有深谋远虑，思考问题往往领先一步，别人还没想到的事，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刘行长不无羡慕地说。
“这话我赞同，但昌达集团的管理智慧来自于一个团队，我没想到的事情，团队的其他成员也能想起来，并能及时提醒，可以自豪地说，国内的一般单位，不管属于什么体制，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关云天道。
“关总，在我看来，汽车配件跟帘子布都是在围绕汽车产业做文章，都是汽车产业这个链条上的一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啥要舍弃正常经营的帘子布项目，涉足并不熟悉的汽车零配件？”
“你说的很对，这两个项目都是汽车产业链条上的一环，但是，汽车零配件属于这个链条上更为重要的一环，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帘子布在这个链条上就可有可无，但汽车零配件涉及更为复杂的生产工艺，更加精密的管理和要求更高的服务意识，这就是产业升级换代的目的和意义。”关云天道。
“也就是说，产业升级换代的目的，是为了让一线员工和管理层的整体素质都要有一个质的飞跃，最终的结果是获取更高的产品利润。”刘行长道。
“没错，只有这样做，才能使一个企业保持活力，我们做企业的目的，赚钱是一方面，让企业不断在发展中壮大，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当天下午下班前，昌达集团工作人员将帘子布项目的详细说明材料送到刘行长办公室，第二天上午，刘行长跟那位外地朋友进行了沟通，并把项目材料交给对方。
过了一个星期，刘行长得到了情况反馈，那位外地朋友要求跟甲方面谈，关云天当即答应双方尽快见面。
第二天上午，刘行长领着那位外地朋友来到昌达集团，关云天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来访的客人。
据刘行
长介绍，这位马经理是他当年在临市的一个县当农行副行长时结交的朋友，马经理以建筑行业起家，现在还是当地一家中等资质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但是建筑市场竞争更为激烈，像他那种规模的建筑企业，在大型建筑公司林立的夹缝中求生存，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想在实体制造业寻觅机会。
马经理来访的目的已经无需多言，双方寒暄一阵之后，在展开实质性商谈之前，关云天建议去帘子布分公司实地考察一番，好让马经理有个感性认识。
关云天带着客人走访了分公司的办公场所和生产车间，还有仓储设施，回到昌达大厦，他们直接进了业务洽谈室，关云天让叶佳怡也来参与会谈。
“马经理对我们这个项目的整体印象怎么样？”会谈之前，关云天随意问道。
“不错，比我想象的好，不像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纺织企业那种印象。”马经理道。
在正式商谈之前，关云天谈了转让帘子布项目的原因，这也是马经理想知道的。
作为双方的朋友，刘行长很想促成这桩交易，他插话道：“马经理可能也看见了，昌达集团是家大企业，之所以放弃正常经营的项目，并非这个项目不好，而是他们有更高的追求。”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要打消买家的顾虑。
“这我相信，用业界的话说，昌达集团放弃这个项目，是为了做技术含量更高的产品。”马经理四十来岁，好像也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对实体制造业多少有些了解。
“马经理，根据你对项目的了解，不知你有什么打算？”关云天想接触实质问题。
“根据刘行长转达的信息和昌达集团提供的情况说明，我们也做了一些考察分析，今天来到这里，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接手这一项目。”
“既然如此，马经理认为应该先对项目报价，还是先搞清楚双关心的问题再说？”
没等马经理说话，刘行长道：“作为中间人，我建议你们还是先把相互关心的问题弄清楚，然后再报价也不迟。”
关云天点头道：“也好，马经理有什么问题，请尽管提出来。”
“我在想一件事，如果我们接手这个项目，是整体搬倒我们那里，还是原封不动，就地继续生产，这两个方案哪个更好？你们能不能给点建议？”这个问题恐怕是马经理最关心的，他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关云天没想到老马会提这样的问题，“这可不好回答，原来你有就地继续生产的想法？”
老马点点头，“这也算一种方案嘛，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如果项目转让给你，就地组织生产对你当然有好处，起码节省了机器设备的拆卸、运输和安装费，还节省了不少时间，另外，你那边的厂房建设，水电气等公用工程的配套，都需要投入资金和时间，这些事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往往麻烦不断，就地继续生产无疑是最佳选择，但对我们的利益却有损害。”
第209章 深入谈判
马经理本身就从事建筑行业，他知道关云天说的都是事实，先不提设备拆卸、运输和安装，光是厂房、仓储和水电气等基础设施建设，起码就得三五个月，再加上生产设备的搬运和安装调试，从接手那天起，没有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投入生产。
如果原封不动，办完转让手续后就地组织生产，一天也用不着耽搁，不仅省却了很多麻烦，这半年时间用于生产，所创造的产值利润，将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个账，不仅当事双方会算，就连作为中介人和旁观者的刘行长，也看得很清楚，他插话道：“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当然是原封不动地继续生产最有利，但创造的产值就得归富源县了，另外，给马经理省去了麻烦，节省了时间和投资，你得给昌达集团适当的补偿。”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关总他们是否同意这种方案。”
“如果马经理愿意把项目留在我们这里，昌达集团原则上同意这种方案，但条件得一项项地谈。”关云天道。
“关总说的条件，不知指的哪些方面？”
叶佳怡接过话题：“举个例子吧，就说这厂房和仓储设施，还有地皮，如果把设备搬走，包括地皮和这些地上设施，只需稍加改造，我们原来准备用做汽车零配件的生产场地，要是你不搬走，为了我们的新项目，昌达集团就得重新征地，另起炉灶，建设新的设施。”
“那就是说这些设施都要算钱，这没有问题，我也不可能白白使用昌达集团的设施，但你们毕竟使用十来年了，不会按原价给我吧？”马经理对各种建筑物的折旧心里有数。
“具体折旧多少，什么价格，都可以商量，还有就是生产设备，有关行业都有规定的折旧年限，这些都可以按照政策的规定办，需要考虑的是，这些设备当初的安装调试都耗费了很多人力财力，马经理接手后，这些费用都省去了，是不是应该有一些补偿？另外，帘子布分公司占用的那块土地，马经理打算用购买还是租赁的方式使用？”关云天把问题一个个提了出来。
眼看时间快到中午，刘行长提议道：“你们双方的意向看来是定了，昌达集团想要转让这一项目，马经理愿意接手，甚至已经确定了继续就地生产的转让方式，剩下的问题是各细节的价格谈判，我估计没有一个星期是谈不完的，要不这样吧，上午就到这里，下午马经理返回去，从明天开始谈实质性问题，你也带两个助手过来，那么一大摊子事务，光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另外，我这个中介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的谈判我就不参加了。”
刘行长有自己的工作岗位，给朋友帮忙到了这个份上，双方都很感谢他。
关云天在县城的酒店招待了刘行长和马经理，午饭过程中喝酒不多，双方表达了诚意，关云天答应对方，虽然项目转让出去了，还将一如既往地关注帘子布项目的信息，也会为对方的生产经营提供最大的
便利。
从第二天开始，关云天从集团公司财务部抽调三名工作人员，把帘子布分公司的固定资产和设备台账搬倒会议室，跟马经理和他带来的工作人员进行逐项核对，通过三天的紧张工作，双方确定准确无误后，关云天和叶佳怡再跟对方展开深入谈判。
对于厂区地皮，马经理从内心很想以购买的方式取得使用权，但这块占地一百多亩的土地，位置又处于开发区最好的地段，现在价格不菲，老马资金有限，他最后决定从昌达集团租赁。
厂房仓储和水电气等基础设施，双方商定的结果，决定以五折的价格成交，生产设备打三折出售。
总的来说，有形资产这部分，昌达集团做了较大让步，但是接下来的无形资产，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形资产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生产技术，另一部分是市场资源。说起无形资产，马经理开始有些不理解，“难道这种东西还要卖钱？”
叶佳怡解释道：“马经理是做建筑的，你们建筑行业的施工图纸是怎么来的？据我所知，无论建设楼房、道路还是桥梁，小型企业的施工图肯定要花钱买，即使大型建筑企业，有自己的设计力量，但这种技术力量也是花钱得到的，因为你要花钱养一帮这样的人才，否则技术力量就无从谈起。”
“叶总说的没错，我们的施工图一般都要花钱买，但跟这里的生产技术和市场资源有什么关系？”马经理没有理解叶佳怡的意思。
“两者当然没有关系，我只是做个类比，建筑图纸是无形资产，我们的生产技术和市场资源也是无形资产，设计建筑图纸需要专业人才，开发生产技术和市场资源，不仅同样需要专业人才，而且企业还要投入大量资金，所以这样的无形资产具有更高的价值。”叶佳怡道。
“其实这些生产设备和基础设施，只要花钱，可以随便购买，尤其是厂房仓储，马经理本身就是搞建筑的，做起来易如反掌，但生产技术和市场资源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愿意花钱，也不一定有地方购买。”关云天道。
马经理低头不语，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几分钟，似乎想通了，“我同意两位老总的说法，生产技术和市场资源都属于无形资产，我也承认无形资产是有价值的，问题是对这两项无形资产，你们认为它值多少钱呢？”
“这个......，”关云天一时语塞。
叶佳怡莞尔一笑，“马经理，我们说值多少钱不太合适，即使我们报个价，你也不一定认可，要不咱们找个第三方机构做评估，让评估机构出价，这样不是更好吗？”
“第三方评估？上哪儿找这样的机构？我对这方面情况一点也不熟悉，要找也得是你们出面。”
“省城才有无形资产和知识产权评估机构，我们对这样的机构也不熟悉，另外，评估是要收费的，而且从我们准备材料，到机构完成评估，我
估计需要一两个月。”叶佳怡道。
“关总什么意见？”老马看着关云天。
“我们的报价得有依据，生产技术还好说点，尤其是市场资源，真不好给你报价。”关云天两手一摊。
“两位老总，咱们能不能不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等到评估下来，再办交接，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马经理这是什么意思呢？”关云天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双方都有诚意，不妨把有关程序简化一下，评估什么的，我看就免了。关总不是说生产技术这一块比较好办吗？我觉得也对，当初你们引进这项技术花了多少钱，总得有个数吧？现在过去多少年了，把每年的通货膨胀加上，不就是生产技术这项无形资产现在的价格吗？”马经理倒是个爽快人。
“这个办法我们也想到了，但这话得由你说出来，要是我们提出用这个办法核定无形资产价格，怕你有异议。另外，当初引进这项技术，在近十年的生产过程中，我们根据生产实践进行了多次技术改造，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工艺，比原始技术更先进更合理。”关云天道。
“对于你们的体谅我很感谢，既然我认可这种价格核定方式，那就没有必要找第三方机构评估了。至于关总提到这些年来的技术改造，我觉得昌达集团不是也利用这项技术挣钱了吗？你们可以在原价的基础上增加一个百分比，但看在我的诚意上，可不要增加得太多哦，否则我就无法承受了。”马经理道。
关云天跟叶佳怡交换了眼神，他们觉得老马说的在理，“请马经理放心，昌达集团做事从来讲究公平，我们不会在细枝末节上计较，不仅在价格上不会要高价，而且将来在技术指导方面，昌达集团会负责到底。”
“按照这个思路，对市场资源这块无形资产，两位老总有什么想法？”
“当初为了开发帘子布市场，我们确实费了好大的劲，记得刚进入这个市场的时候，外地一家规模较大的企业，联合全国的帘子布生产单位，要对昌达公司进行全面封杀，那时企业面临生死存忙的危险，市场欺生，被逼入绝境，我们只能背水一战。商场如战场这句话，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想象不到那种惨烈程度的，不过我对这句话是深有体会。”提起那段往事，关云天至今记忆犹新。
“总之，为了开发并保持帘子布市场，你们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资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凭借我们的资源和勇气，再加上战略得当，才击退了各路豪强对我们的围堵，并且在保住原有客户的同时，还把市场扩大了数倍。”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一旦提起当年在市场争夺战中表现出的大无畏气概，关云天还是颇感自豪。
马经理笑言：“关总，你们竭尽全力拿下的这个市场，这些年来也为昌达集团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如今要把它转让给我，是不是还有些舍不得呢？”
第210章 不会斤斤计较
提起那段往事，那正是昌达公司处于起步阶段的困难时期，当时企业没有实力可言，全凭关云天的勇气和一定的人脉关系才坚持下来，并取得了最终胜利。
马经理的一句笑话，让关云天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舍不得转让，人都有怀旧的特点，对于自己曾经付出过巨大精力的事情，总是有些难以割舍的情怀，现在要把项目转让出去，不免产生一些回忆。”
“关总，看到你曾经付出心血的项目能在我们手中延续，而且还是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不觉得欣慰吗？”马经理道。
“当然，项目能在你们手里延续，比转让到外地好多了。”关云天的确感到欣慰。
“接下来，请两位老总把市场资源这块无形资产报个价吧。还是那句话，我们实力有限，请两位老总考虑我们的承受能力。”
“马经理，昌达集团是一家大企业，关总已经说了，我们不会跟你斤斤计较，但把这么大一个项目连设备带技术，还包括市场资源全部转让给你，所获得的转让费，总得够我们在别处建一个同样面积的车间吧？所以，我们一方面会考虑你们的承受能力，另外，价格也不可能太低。”随后，叶佳怡报出了市场资源这块无形资产的价格。
老马听到报价，在脑子里合计了一番，觉得对方的报价虽然不低，但完全可以接受，毕竟要重新开发同等规模的市场，需要花费的精力和金钱远不止这个数，花点钱从对方手中完全接过客户和市场，能避免不少麻烦。
关云天做了进一步说明，“马经理，等你们完全接手以后，我还要带你去挨家走访用户，把市场上的所有关系都要交代给你。另外，为了保住市场，我建议你们维持原来的供货价格，不要轻易涨价，因为目前市场的平衡局面是脆弱的，一有风吹草动，这种平衡局面就容易被打破。”
“关总，昌达集团长期采用这种手段跟对手竞争，效果确实很好，我想知道的是，要想同时维持产品的低价格和高品质，怎么保证企业的利润呢？”马经理对个中原因很感兴趣。
“管理，无论降低成本还是提高品质，都在于管理，这方面我建议你多跟我们的叶总请教。”
“正好跟你们离得近，今后少不了向叶总请教管理方面的问题。另外，双方签署协议后，从办理交接到工商税务变更法人，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我打算从现在开始，陆续派遣管理人员进驻公司，跟着昌达集团的管理人员学习管理经验，两位老总觉得怎么样？”
“这没问题，即使你们完全接手以后，如果有必要，我们的管理人员也可以继续带一段时间，另外，一线员工怎么办？整体移交的话，我怕有些员工不愿过去。”叶佳怡道。
“是啊，如果有职工不愿过到我们这边，我还得补充员工。”
“这个好办，事情公开以后，我们让分公司做个统计，包
括管理人员和一线员工，看看有多少人不愿过去，到时候马经理再决定补充多少人。”关云天道。
由于双方都有足够的诚意，在接下来就其他一些细节进行商讨的过程中，进展非常顺利，关云天表现的很大度，老马也不过分吝啬。对整个项目的转让，双方当天就达成了全部协议。
双方决定成立工作组，从第三天开始进行全面交接。
进入具体程序后，工作进度就慢了下来，小到仓库中的一个螺丝，都要登记交接，正如事先预料的那样，交接工作没有几个星期是不可能完成的。
叶佳怡给帘子布分公司的管理人员和一线员工开会，她把项目转让的事向所有职工做了宣布，并阐明集团公司这样做的目的，随后，她让职工们对各自今后的去向做出选择。
“据我所知，项目转让以后，新东家给员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跟以前一样，绝不会降低，工作岗位和地点原封不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也建议大家跟过去，继续为新东家工作。”
“叶总，新东家接手项目以后，跟昌达集团比起来，现在的分公司就成了一家小企业，今后面临的风险是不是就会大多了？”有几位中层管理人员举手问道。
“这个......，”叶佳怡冲对面的员工们笑了笑，“你们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我不好回答，论企业规模，现在的帘子布项目只是昌达集团的一个分公司，分出去以后，它跟昌达集团比起来，当然是小企业，但我不是说了嘛，新东家接手后，跟以前一样，管理和待遇方面没有任何变化。”
职工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叶佳怡再次说道：“我建议大家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做决定，过两天我们要做统计，谁愿意跟随项目去新的企业，谁愿意留在昌达集团，我们持中立态度，请你们自己做出选择。另外，新公司会马上派人过来跟班学习管理，不管你们做何种选择，希望大家向对方认真传授经验。”
“请问叶总，留下来的职工，集团公司下一步准备安排他们做什么工作？”有职工问道。
“我正想跟大家交代这个问题，帘子布项目转让出去以后，我们下一步想做汽车零配件，属于机械制造行业，这跟以前的项目有较大差别。”
叶佳怡故意强调这一点，目的是让那些年龄稍大，学习新知识有困难的职工，随项目一起转到新公司。一方面，马经理的新公司确实需要这些富有经验的老职工，另外，昌达集团接下来的汽车零配件项目，技术含量比较高，需要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年轻人，如果那些老员工留下来，对他们的工作安排都将是个问题。
叶佳怡的几句话提醒了众人，帘子布分公司的员工原本几乎都想留在昌达集团，这毕竟是一家在全市名列前茅的大企业，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职工们具有切身感受，这十来年，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变化，昌达集团从未拖欠过员工工资
，除了节假日，也几乎没有放过假，大家感觉很稳定。
反观那些中小企业就不同了，不定时放假时有发生，拖欠工资更是家常便饭，谁知道这家新公司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员工，除了跟随项目去新的公司，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留在昌达集团，下一步要做汽车零配件，这些老员工的素质肯定不符合要求，将来说不定面临下岗危险。
几天以后的统计结果显示，三分之二的一线职工选择了跟随项目去新公司，那些选择留在昌达集团的，都是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年轻职工。管理岗位的情况与此类似，选择留下来的，都是年轻管理人员。
这个结果对双方都有利，虽然马经理接收到的都是一些年龄超过四十岁的中老年职工，但这些员工的经验正是他的新公司需要的。昌达集团随项目送走了一批中老年职工，在接下来的新项目实施过程中，避免了这些职工面临下岗的尴尬。
办完所有转让文件和交接手续，已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至此，马经理成了帘子布项目新的主人，关云天带着老马见了所有客户，并希望客户们继续关照今后的业务。
......
老马接手后，生产管理方面，过度非常平稳，但他独立运行了不到一个月，就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正常经营过程中需要的流动资金如何解决？
马经理找到农行的刘行长，“支付了昌达集团的项目转让费，我就没有多少钱做流动资金了，现在你说怎么办呢？”
听老马一说，刘行长也是恍然大悟，“哎哟，咱们把这件事都忽略了，对呀，你是外地人，企业的流动资金怎么解决呢？”
“要不我用设备厂房作抵押，在你们这里申请贷款？”
“首先，你是外地人，不具备这样操作的条件，另外，银行对设备厂房根本不感兴趣，再说，那些设备厂房都折旧的差不多了，还能抵押几个钱？厂区地皮倒是个好的抵押物，但你们是租赁的场地，土地所有权不在你们手里。”刘行长也缩手无策。
也许受到感染，老马的情绪更是焦急，一边在刘行长办公室来回踱步，一边搓着手，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这可怎么办呢？”
“呃，你没找昌达集团的关总说说这件事吗？”刘行长问。
“我都接手一个多月了，这种事又跟人家无关，怎么跟他说呀？”老马道。
刘行长略一思忖，“你还不知道吧，昌达集团旗下有一家昌达担保公司，实际上就是一家民间融资平台。”
“你是说民间借贷公司？一般利息都比较高，本身帘子布就不是高利润产品，那样的贷款我们不敢用啊！”老马对民间借贷不感兴趣。
“也不一定，你应该跟关总接触一下，把你的想法和顾虑跟他说说，我觉得他不会坐视不管。”
第211章 真的无法拒绝
刘行长跟关云天是多年的至交，他对关云天的为人处世风格非常了解，老马的新公司属于生产型企业，而且关云天知道帘子布是低利润产品，刘行长认为关云天不仅会同意昌达集团旗下的民间融资平台支持老马的公司，甚至利息也不会太高。
看见老马为难的样子，刘行长道：“如果你不好意思跟关总联系，我可以给他打电话，把你们的情况跟他说说。”
老马点点头，“那就麻烦刘行长，抽空跟关总谈谈我们的情况，要是能得到昌达集团的支持，那就太感谢了！”
刘行长当场跟关云天联系，双方约定下午在昌达大厦见面。
下午三点左右，刘行长推开了昌达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门，见面寒暄了几句，关云天沏了茶端到刘行长面前的茶几上，并在对面坐下来，“尝尝普洱，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去云南旅游，从原产地带回来的，你要是觉得不错，回单位的时候带上。”
“朋友大老远给你带回来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什么夺人所爱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品茶是外行，再好的茶对我而言都是浪费，我品不出茶的好坏。呃，你这大行长今天怎么如此悠闲？”
刘行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嗨！老马正式接手了你们的帘子布项目，经营了一个来月才想起流动资金没有着落，今天上午找我去了。”
“哦----，他的自有资金怎么样？”
“什么自有资金呀！他那点钱，付给你们项目转让费以后，就所剩无几了。”刘行长道。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办？你给他想想办法，帮他一把吧。”
“我倒是想帮他，但他是外地人，不符合贷款条件，即使做抵押贷款，你比我都清楚，就昌达集团转过去那些固定资产和机器设备，折旧都快折尽了，还能抵押几个钱？厂区地皮当然是很好的抵押物，他是租赁的，又没有土地所有权，你说我该怎么帮他？别看我跟老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违规操作的事我可不干！”
关云天似乎听出了对方的来意，“那你找我......？”
“本来应该老马亲自出面，但他好像很不好意思，便委托我来跟你谈。昌达集团下属的昌达担保公司，能不能帮老马解决流动资金问题？”
“你是为了这件事呀？担保公司......，按理说这是个很好的客户，只是担保公司属于民间融资平台，利息都比银行高啊！”
“那就是说你同意为老马解决流动资金问题？”刘行长认为关云天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反对，只提到利率较高，实际上就相当于答应了。
关云天当然希望看到老马的公司能正常经营下去，要是因为缺乏流动资金而倒闭，对昌达集团虽然没有影响，也跟关云天没有关系，但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外人难免有各种猜测。
昌达集团下属的担保公司也确实有能力为老马的企业解
决流动资金问题，面对刘行长的上门求助，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关云天真的无法拒绝，“尽力而为吧，大家都是朋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马经营不下去呀！”
“那就太好了！利息算多少呢？还有，老马没说，他的企业究竟需要多大数量的流动资金？一会儿问问他。”
“你不用问他，其实即使问他，马经理现在也不知道维持正常运转究竟需要多少流动资金，他接手时间不长，还没有经验，这方面情况不一定有我清楚呢，要维持现有规模的正常运转，估计需要五千万到一亿的流动资金。至于利息，肯定要高于你们农行的贷款利率。”关云天道。
“你准备把利率具体定为多少呢？你也知道帘子布是低利润产品，过高的贷款利率，企业承受不了啊！”刘行长道。
“比你们行高两到三厘，再低，平台就没法生存了。”
“根据你的经验，你觉得这个利率企业能承受吗？”
“如果比农行贷款利率高二点五厘，按我们原有的价格销售的话，产品还有百分之五的净利润，不知道马经理是否可以接受这个条件？”
刘行长是金融会计出身，他在脑子里做了简单估算，然后道：“百分之五的净利润，也就是说，正常经营一到两年，老马可以收回全部投资，我认为这个结果完全可以接受。”
“刘行长，你告诉马经理，如果他接受昌达担保公司的贷款条件，我们的民间融资平台可以为他的公司解决流动资金问题，只需履行简单的手续，甚至不需要担保。”关云天道。
“那我现在就让老马过来跟你面谈，把一些尽快事情定下来。”刘行长当场给老马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老马推门进来，刘行长把刚才跟关云天商谈的情况向老马做了简要说明，“关总他们下属的融资平台，原则上同意为你们提供流动资金支持，你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个利率你们公司能接受吗？这是他们能提供的最低利率，不可能再低了。”
“刘行长，我还没有经验，不知道在这种利率下，产品还有没有利润？”
“这个利率虽然比我们国有商业银行稍高一点，但国有银行的准入门槛很高，实际上，我认为关总给你们的利率并不算高。我问过关总，根据他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产品还有百分之五的净利润，这样说也许比较抽象，我给你说的具体一些吧，根据你对项目的投资和生产规模及产品利润，企业正常运转一到两年，你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刘行长解释道。
老马琢磨着刘行长的话，他点了点头，“能在一到两年收回全部投资，这个结果很不错呀！我听有些做企业的人说，能在几年之内收回投资的项目，都算是好项目。”
关云天插话道：“马经理，百分之五的净利润，是建立在严格管理的基础之上的，稍有松懈，这百分之五就没有了！”
“那是当然，关总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昌达集团留下来的传统，实施
严格管理，精打细算，力争做的更好！”马经理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最好不过了！马经理，你们的流动资金困难已经得到解决，我该回单位了。”说着，刘行长就要起身告辞。
老马急忙按住刘行长，“你再坐一会儿，我们的流动资金解决了，我得感谢你跟关总，这样吧，晚上我请客，还去‘天香阁’，我这就预订包间。”
刘行长抬头看着关云天，“马经理要请客，关总觉得怎么样？”
“马经理请什么客呀，还是我来吧。”关云天要尽地主之谊。
“关总，咱们俩为马经理的事忙乎了一下午，他要请客我看也可以，要不就让马经理破费一次吧？”
“刘行长说得对，你们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请你们吃顿饭，不是理所当然吗？关总你就别推脱了。”老马急忙说道。
......
昌达集团同时涉足新经济的两个领域，房地产市场上，位于华源市的第一个项目，为了配合何副市长的招商引资计划，开工与否可以做做样子，但年底之前资金必须到位。
实体制造业这边，帘子布项目转让出去了，汽车零配件项目已在县里批准立项，在开发区的项目征地手续马上就能办妥，接下来就要开工建设。
叶佳怡要向关云天汇报汽车零配件项目技术合作方的情况，关云天连连摆手，“前次董事会上我已经说过，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不必向我汇报。”
“这样不好吧，毕竟你才是集团公司法人代表。”叶佳怡做事，想的也很周到，她怕别人说闲话。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只问一句，这家技术依托单位资质怎么样？”
“人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汽车技术研发单位，他们的所有资料都可以在互联网和有关行业的汇编材料上查到。”
“那就不要再往下说了，一切按你的计划进行就是了。房地产那边在市里的项目，年底之前资金必须到位，汽车零配件项目已经成功立项，马上就要开工建设，两边同时往前推进，我估计资金会有点紧张，下一步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项目融资上。”关云天道。
叶佳怡好像有话要说，但她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的意思，如果资金紧张，就先满足房地产开发所需，汽车零配件项目不是太着急，可以往后延，等资金宽松了再做不迟。”叶佳怡道。
“你多虑了，不就是资金吗？昌达集团是各家金融机构的金牌客户，我们平时很少向他们提要求，现在要同时做两个新项目，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汽车零配件项目只能抓紧时间实施，绝对不能往后拖延，全国不仅昌达集团看到了这个项目的前景，我相信很多地方、很多企业都会认识到该项目的重要性，谁能抢在前面，率先建成配套基地，谁就能抢占未来市场的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