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侵
虽然地处北方，但作为天朝首府，初春的龙城，却已有万紫千红的气象。街边花坛里蜀葵，金光菊，马蔺，白三叶，二月兰，红翠辉映，云蒸霞蔚，一派花团锦簇，可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并无几人有闲情驻足欣赏。
这个时节，游客最稀少，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工作最繁重。春节刚过，大家从家里返程，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土生土长的龙城百姓，显然早对这些花花草草有了审美疲劳，对其就如空气一般视而不见。
北三环西路，方四高架桥下，有一个巨大的环岛，直径约两百米，首尾相衔的无人驾驶车流在环岛绕来绕去，高空望下，就如一个彩色的陀螺，逆时针吸纳又甩出一滴滴五颜六色的水珠。岛中央约五十米高处，硕大的球型3d光幕上正播放着广告，广告上此时正显示着“风华国际”字样。
环岛是2038年翻新的，十年后看去，已经颇有些灰头土脸，那一米高半米宽的水泥环带上，粘着一些高压水龙都无法冲刷干净的莫名物事。
此刻，在这下班的高峰期，天色刚刚擦黑，环岛西面的环带上却站着一个灰色的身影，背对着橘黄的大路灯，在随着夜幕降临而亮起的车灯一晃一晃的扫射下，如电影院播放黑白默片的前奏般，一帧帧勾勒出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高约一米八五，身材修长，却不显瘦弱。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一大把齐胸络腮长胡，并不似普通人那般弯曲枯涩，根根笔直如钢针一般。漆黑如墨的长发整整齐齐朝后拢着，梳成了一个小短辫，在车灯下反射出油油的光泽。面色腊黄，在路灯照射下更是显得如黄金一般，高大的鼻子挺直如西方人。随着他呼吸的节奏，鼻内不时斜向下喷着两条白气。白气拉成长线，如骡马一般悠长，寒风里这白线却如光柱一般，丝毫不会拐弯，直喷出六尺远，快接近地面才扩散消失！如果近了仔细看，会发现藏在路灯阴影下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上好的琥珀一般。
看着周围蝗虫一般嗡嗡来去却又井然有序的无人驾驶车辆，中年人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宽松的浅白色粗麻深衣用一条明黄色双绞绳束住，绳子大约成人拇指粗细，除了头发和那异常亮堂的眼睛，这条腰带是他身上唯一会反光的东西了。内里是一件灰色线衣，急剧变幻的灯光下看不出材质。脚穿一双长筒皮靴，深衣遮盖，只露出脚踝部分，皮面已经磨损
得不成样子，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感觉就一个词方可形容:厚实。这一身打扮与这个城市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果非要形容，那勉强可以算半个穿着传统服饰却没有戴帽子的蒙人。
这人杵在环带上已经接近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关心他要怎么离开。这种行为艺术的做派在这坐城市都并不少见，更何况是在这集中了三大表演艺术高校的龙城西区?
最先与他接触的，自然是晚高峰出来执勤的西区交警，虽然无人驾驶普及以后，交通事故率直线下降，但非机动车辆的问题却与日俱增，所以交警的工作量一点不比有人驾驶那时候少，这个辛苦的岗位自然保留了下来。
红蓝光交替闪烁的警用摩托小心地驶过密集的车流，贴着环带缓缓停在中年男子旁边两米远的地方。
“您好，这里机动车密集，为了您的安全，请随我离开。”交警走到他身前，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语气诚恳而果决。
中年男子似乎被他的声音从沉思中惊醒，目光从他被头盔挤压得微微变形的脸上扫过，与其对视两秒后，往下移停留在他腰间，那里有个通话器，上面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交警只莫名地感觉到两边眼睑微微刺痛，似乎原本不算凛冽的寒风突然加了四五级。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想摆脱那干涩难受的感觉，眼神恍惚了那么一两秒，然后清明过来，不过这清明中似乎又夹杂了一丝呆滞。
随后他重新跨上摩托，发动引擎，中年男子从环带一步跨出便到了摩托后座，摩托随后开动，绕了一圈后出环岛，朝着北面开去，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下车灯交错的洪流里。
。。。。。。
“李头儿，来看看这里！”西区交通监控室的值班民警指着监控视频墙上的一个画面喊道。
李焕博现年28岁，是西区监控室这个月的夜班负责人，龙城作为首府，虽然基础设施完备，但由于机动车和非机动车的保有量十分惊人，所以交通压力依然非常大，日常工作颇为繁重。但他这位置却是个难得的闲差，具体的监控和操作调度都交给十多个一线值班民警了，他要做的只是在出现情况后迅速往上汇报。至于不需要汇报的小问题，值班手册上早就有处理章程了。所以正在聊面面软件的他，听到叫喊自然是万分不乐意。作为即时通讯软件，面面可是会把他
的一举一动全部展现给对面的美女。
“喊什么喊，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因为值班室里有录音监控，他也不好明着嚣张，只能压着声音嘟哝几句，起身来到监控视频墙前。
看了不到十秒，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画面上，一个穿着有些古怪的中年男子，像没有重量一般从西区方四立交桥下的水泥环带上，飘到了外勤交警的摩托后座，随后摩托驶离环岛，直奔北边而去。
“跟着他，看车是去哪里。”李焕博声线拉高，显得十分紧张，“启用超高清摄像头，截取他的头像给我。”
“是！”值班民警手指在光电桌面上飞快敲击着，乳白色的光点随着手指在桌面跳跃，像一只只跃出海面的海豚。很快一幅3d的超清图像便浮现在桌上，“车载终端显示目的地是市交通局西区分局那边。”
“西区分局？”李焕博脸色愈加难看，他转头望向右侧的钢化玻璃幕墙，楼外不到300米正是西区分局，离他所在的监控室只有一条街道。“紧紧跟住他，有任何情况马上告诉我！”
“是！”
吩咐完属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窗前，稍一犹豫，拨出了一个号码。两响后，电话接通。
“什么事？”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应该说年轻到让人惊讶，听起来顶多十**岁，但音色却分外洪亮，中气十足。
“我这边可能发生了入侵，需要您的支援。”李焕博努力压低着声音，恭敬的语气下，不自觉地微微弯着腰，声线如受寒的病人般不停颤抖。
“哦？几级？”
“我说不好，您先看看吧。”李焕博一边说一边通过软件传过去刚刚利用权限录下的一段监控视频。
电话那头静默了将近一分钟，显然是在观看视频文件。然后声音再次响起，简单的两个字
“哪里？”
“目前来看应该。。。应该是西区分局！”
李焕博扭头看了一眼跟他对接的值班民警，用手指了指窗外西区分局的方向，民警用力点点头表示肯定。
“好，剩下的交给我，你不用管了，监控跟到西区分局门口就停吧。”
“知道知道，如果有新的动向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李焕博连连点头，神色透着由衷的敬畏。
第二章 追逐
龙城地处平原，道路规划得非常有条理，东西向和南北向形成方格网络，从二环到六环都是双向十二车道，七环为双向八车道。
市交通局西区分局正门朝南，门口是一条东西向主干道，叫泰林路，出门左侧一百多米就是南北向的三环线主路紫竹路。此时，那台执勤摩托车正以七十多公里的时速行驶在紫竹路上。十多分钟后，摩托车果然如监控室值班民警预测的一般，左拐进入泰林路。在它左拐的同时，李焕博让值班民警关掉了超高清立体摄像跟踪，因为他在从自己电脑里调取的另外一台太阳能无人机监控上，已经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低头行走在西区分局的墙根下。
这个哪怕只是在他梦里出现，都会让他汗透重衫的身影，已经刻入他的灵魂里，哪怕隔着3d屏幕，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彻骨寒气，那是一种冰冻一切的死寂的寒冷，冷得让人绝望。
“嗯？！”
摩托车后座的中年人一直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睁开那一瞬间，仿佛黑夜里劈过一道闪电，划破虚空，刺向西区分局墙根下那道瘦削的年轻身影。
就在他看向年轻人的同一时间，似乎起了感应，年轻人也抬起头，向他看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仿佛聚天地之造化，钟万物之灵秀，把万千光华融进这方寸的圆润之内，让这对眸子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初春傍晚的龙城，这一方天地内瞬间如艳阳高照，百花盛开。四周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此刻竟然都停下脚步，不自觉露出陶醉的神色！
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暴烈的火山熔岩咆哮着奔涌进广阔冰冷的海洋，“呲。。。。。”滚滚白雾接天弥地。周遭的路人仿佛打摆子一般哆哆嗦嗦，东倒西歪。
摩托车后座的身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已经穿过五十米距离，飚射至高瘦年轻人身前。
“万融体，还是这么年轻的万融体，嘿嘿！”中年人鹰唳般的嗓音刺入耳鼓，尖锐，高亢“可惜还不懂得收敛你这神华眼，这身体不是一出生就这样，刚苏醒没多久吧？”。
“你叫什么名字，过来多久了？”年轻人毫无所动，双手依然背在背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仿佛在和一个偶遇的老友交谈。
“你真的想知道？”中年人粗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年轻人不语，只是盯着他那双苍鹰般锐利的眼睛。
“我姓陈，耳东陈，陈驭航。”一边说话，中年人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尖上冒出淡淡的血色火焰，紧接着伸直中指，而中指指尖竟然又冒出一簇细细的橙色火苗，两团火苗在寒风里诡异地笔直向天，分毫不见摇动。
“哦？二元之境，天都陵陈家，终于按捺不住了？”
语落，年轻人将双手插进衣服口袋，再次掏出的时候，两手分别多了个物件，左手是一个闪烁着白光的圆球，质地似羊脂玉一般，只有核桃大小，迅速增强的白光从指缝中透出，照得整只左手大大小小的血管纤毫毕现。右手则握着一截
扁平长条状青铜器，器具只有成人巴掌长，宽约三指，厚约一指，仿佛一块青色磨刀石，但向外的一头并不平整，看起来像是被强行拗断了。
“万葬珠，天鬼令残片？！”陈驭航脸色剧变，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中，整个人瞬移一般后退出百米开外。
几乎在他退开的瞬间，年轻人左手用力一捏，万葬珠的乳白色光芒骤然膨胀，包裹住他瘦高的身形，白光拉出一道长线，年轻人也消失在西区分局墙根下。
俩人的身影刚刚消失，路边的行人立刻便炸开了锅，有些胆小的女生惊慌失措地尖叫乱跑，有胆大的人则满脸激动地想拿起手机拍摄些什么，但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他们举起手机，却早已找不见那两个诡异的身影。
就在喧哗议论的人群要逐渐散去的时候，三辆纯蓝色电动巴士从西边急速驶来，停在了西区分局门口，车上跑下来近百位穿着羽绒服，外面套着浅黄色马甲的高大男子，他们迅速将路人聚拢到一起，领头的一位寸头年轻人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看到众人情绪逐渐稳定后，他才开始大声解释，脸上满是歉意：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大家，我们正在拍摄一部魔幻电影，为了保证场景的真实性，才采取了这种拍摄方式，刚才大家见到的这两个人影，是我们最新的3d实景成像技术的首次应用，大家也看到了，非常非常逼真。至于发射源，就在街对面的那辆工作车上。”说着指了指街对面，众人顺着蓝色大巴之间的空隙看过去，果然有一辆不起眼的依维柯停在路边车位，车头竖着一个圆圆的灰色球体，直径约五十厘米，球体一侧有一个锅状的物体正对着球面，仿佛在收集四周的信号汇拢到球体内，此刻那口锅对着的方向正是两个神秘人影消失的方位。
“至于有哪位不想出现在镜头中，或者认为我们侵犯了肖像权的，可以告诉我，我们会在后期剪辑中予以删除。因为给大家造成了麻烦，也耽误了大家的宝贵时间，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现场的每一位，不管大人小孩还是老人，都将领取到五千块作为精神补偿。”
“啊！五千块吗？！”人群嗡地炸开，一个个脸上惊喜莫名。要知道这可是普通人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了，只是受到点惊吓就有这么大的补偿，还是按人头来给的，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其中一位带着两个孩子出来饭后散步的女士更是不停在问“真的吗！是真的不管大人小孩，每人五千块吗？！”
“我保证，绝对是真的。只要领钱的，请去第二第三辆巴士旁排好队，还需要我们剪辑去除个人图像的，请去第一辆巴士，完成简单的手续后，即可拿着我们的精神补偿金自行离开，绝不会耽误大家很长时间！”人群随着指挥迅速排好了队伍，第三辆巴士下只站了寥寥数人。
在他们不会注意的千米高空，有数架颜色纯黑色，几乎不会反光的无人机，正全力跟踪两道御风而行的身影。可即使速度全开，依然不到一分钟就被远远甩开，不过一路上不断有无人机升空，保证这俩人的情况一直能被监控到。
在龙城东北角，五环边上，有一
座地堡式的圆形建筑，建筑在地表占地约五千平米，对外挂的牌子是“龙城市防空指挥部”，门口武警站岗，防卫森严。
在指挥部那能防旋进侵彻钻地弹的地下六层，有一间跟交通局类似的监控室，室内站着三名军人，居中一位老人年约六旬，头发灰白，额头皱纹深刻，左侧眼角有一道明显的伤疤，鼻梁高挺，军帽被其夹在腋下，腰杆挺得笔直，气度比两边的一男一女高出不止一筹。
此人正是负责龙城防务的单佳文，名字文雅，人却如龙似虎，骨子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煞气，这是在战场杀过敌的军人才有的气息。此时在他面前的显示器上，正播放着西区高空的监控画面，虽然没有清晰的参照物，但是从画面在一架架无人机之间切换的频率，依然可以感受到画面中二人的恐怖速度。
“将军，他们还在加速，已经突破300米每秒，即将达到音障！”一个年轻的士兵大声报告。
“接二局专线！”
“是！将军！”
单佳文声音中隐隐透着些许无奈，旁边的男警卫员还没从监控画面上飞翔的身影中清醒过来，此时又听到平时敬若神明的领导如此语气说话，不由惊讶地看了自己的领导一眼，与领导另一边的女文书交换眼神，从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比他浓烈得多的震惊和恐惧，初次接触，画面上的内容显然吓到她了。
“喂，老张吗，天上的情况你那边也看到了吧？”单佳文在专线电话前表情严肃地开口问道。
“刚看到画面，我是强行中断会议赶回来的。”张龙岗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微微有些气喘，毕竟上了年纪，疾走数百米已经有点吃不消。
“把导弹拉出来吧，看这速度，至少也是四级入侵，超音速就五级了，万一不行，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啊。”
“嗯，我赶回来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也说了，那我就下令啦！”
“下吧！”
挂掉电话，张龙岗立刻转身下令，“启用无人机的动态影像跟踪，启用激光照射，启用二三四五片区所有防空导弹，对准二号照射目标，随时准备点火！”
“是！”
随着张龙岗一声令下，所有无人机均开启了动态影像跟踪系统，同时开启激光照射，顿时就有数个针眼大的红点，出现在空中疾飞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似有所感，身形骤然一个急转，高速下如鬼魅般划出一道紧凑的弧线，开始急剧爬升，只是一瞬间便摆脱了所有无人机的跟踪。等无人机开始爬升的时候，二人在镜头中已经只剩下两个快融入夜空的小斑点，虽然动态影像跟踪系统还可以通过多倍变焦勉强使用，但激光照射却因为距离过远，要求的飞行稳定性和操控性太高，已经无法实现。
“将军，目标丢失！”
十多秒后，操控无人机的战士放下了操纵杆，起身汇报。
“知道了，让j-26升空！”单佳文撑在战术推演台上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推演台上立体光幕中，代表追踪目标的两个红点正在快速消失。
第三章 远望
“你跑不掉的！”
五千多米高空，年轻人身体包裹在白光中，与前面陈驭航的身影已经拉近到二十米左右，二人速度始终都没有超过音速。
“你拥有万葬珠，却又同时拥有天鬼令残片，你到底是落仙门还是孤血崖的人？”陈驭航头也不回问道。
“什么落仙门孤血崖的，我听不懂，不过，你今天走不了了。”
“是吗？你可以矢口否认，你是万融体，又拥有万葬珠，十有**是落仙门的核心弟子吧？是不是钟老怪的门下？这天鬼令残片是不是你从孤血崖的人手中所夺？嘿嘿，如果让孤血崖知道他们死对头的核心弟子，竟敢在天选之境杀人夺宝，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天选之境？”年轻人摇头，“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用废话了，你扰乱不了我的心境。”
陈驭航大笑，内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回头阴测测道，“钟老怪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万融体已经整整五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吧！连神华眼都还不会收敛，就让你带着万葬珠跑出来，那老不死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哈哈，你也不用攥着天鬼令残片来吓唬我，你们落仙门和孤血崖的修炼心法相冲，你难道还打算拿它当暗器来射杀我吗？”
不过他的笑声还未被烈风吹散，就发现白光之中亮起了一抹淡淡的青色，紧接着青色变得越来越醒目，几乎是在呼吸间就渲染了整个白色光团，乳白的圆形光球彻底变成了淡青色。
“这。。。这。。。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陈驭航失态惊叫，骤然把速度提起，身周渐渐出现淡淡的白雾，他的速度即将突破音障。
“废话太多了，我告诉你，这里是龙城，记住，我叫卫灵东。”
卫灵东也随之加速，淡青色光球内的右手已经举起到头顶，随即以下劈之势朝前方挥出，随着他的手势，天鬼令残片断裂口冒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金光从光球内冒出时只有手掌大小，不过飞出后却迅速扩张到半人高，宛如一轮金色新月般往前疾飞而去，目标正是不远处回头眼露惊骇的陈驭航。
“刺啦！”
宛如裂帛，随后就是一声惨叫，一截手臂在烈风中坠落云端。
“啊！！我的手！正邪同体，小畜生你竟然可以正邪同体！我一定会告诉落仙门和孤血崖，你等着！精血燃烧，遁！”
遁字音未落，血光乍现，裹着陈驭航的身体骤然加速，嘭嘭嘭嘭嘭，连续五声音爆，然后如撞开了一扇门，高空中突兀地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圆洞，在他整个身体跌入圆洞中后，洞口迅速合拢，旋即消失不见。
“什么万融体，万葬珠，天鬼令残片的。。。莫名其妙，这家伙跑得倒快，不然还可以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搞不好能恢复一点我的记忆。嗯，可惜这身刚买的行头了。精血燃烧，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异能。”
卫灵东扯着被烈风割破的外套喃喃自语几句，回头看一眼追上来的无人机，招手示意后，脑袋往下一栽，整个人头下脚上如轰炸机一般从高空俯冲而下。
龙城东北角地下室内，单佳文看着屏幕上神魔般的两个人，坚定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心里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这世界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张龙岗叹口气，离开了作战室，留下身边的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
天朝龙城有三大商业帝国。
西区的风华国际,总部坐落于西北方最繁华的唐朝工业园,办公大楼占据唐朝工业园近十分之一的区域。在寸土寸金的龙城西区,光这份地产的价值就可吓住九成九的国人,它是做股票的,当然,这只是主营业务,或许现在连主营业务都算不上,这只能叫它的第一桶金。
在崛起后，它的资金迅速涌入人工智能领域，借助雄厚的经济实力，建立起了国际一流水准的ai实验室---问道院，聚集起一大批精英人才，随后推出的鲁班型机器人一炮而红，在国际机器人大赛中一举斩获三项大奖，市场化之后，迅速占领了国内民用机器人销量的半壁江山。在科研领域，以罗马数字标号的特殊型号机器人更是成了各个实验室的标配。
东北区的东隆亿年,从一家小公司开始,就一直在东城,从没有挪过窝。而当年在它身边的大大小小近百家公司,如今已经被它吃得点滴不剩,楼下新修的那条两公里长的双向八车道主路,已经叫做东隆三路。它,是做地产的。
而整个南城,只有一家,腾凯实业,这并不是指龙城三大商业帝国以腾凯为尊,而是由于历史原因，城南经济明显比城北弱上几筹,腾凯才能在城南一家独大。实际上,腾凯比风华国际和东隆亿年都要稍有不如,当然,这只是指在世人眼中的“有钱”和“有名”两方面。至于三家的真实实力,恐怕整个天朝知根知底的不超过两个巴掌。
2033年，成立才五年的风华国际已经成长为资本市场的巨无霸，并开始涉足航天产业，在股东例会上，向外界透露的首期注资额便高达一百亿！而注资对象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远望之光，一家坐落在西南渝市的新兴私人航天研究所。
得到这么一大笔资金注入，这个研究所几乎是一夜之间名动国际，而在短短三周后，远望之光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了首艘载人深空探测飞船“远望一号”的相关研制及发射时间表，该计划的规模之庞大，布局之长远，想法之激进，令举世震惊！
“远望一号”设计的舰体主体长四百米，宽一百五十米，算上飞船的外挂补给，总重超过一万五千吨，共载员二百人。计划将于2045年利用全球多个发射场，在一年内分三十次发射，近地轨道组装后，再利用预先发射并在轨飞行的大推力核聚变发动机加速到十分之一光速，离开太阳系，开始深空之旅。
这二百人，均来自渝市的一所私立大学风华学院，对外简称华院，一所专门收纳全国孤儿的学校。从华院附小到华院附中，再到华院，这些孤儿，全部在渝市接受教育培训，前前后后毕业的总共数万学生里，选出了这二百人。而这所学校的全资投资人，也是风华国际。这所大学在国内声名不显，除了几次世界青少年科技大赛以外，媒体也少有报道，因为它并不纳入国家统招计划，虽是民办性质，但也不对外大举招生。华院的专业不多，心理学，社会学，生命科学，生物学，生理化学
，大气科学，计算机科学与智能技术，航空航天学，火箭动力学，量子物理学，天体力学，天体物理学......共计二十一个专业，无一例外，全部与深空探测项目有关，而教授，全部是国际上最有名的相关专业离退休人员。二百名载员，每人至少要拿到两个相关专业的博士学位。
在项目公布之后，风华国际遭受巨大的舆论压力，股价几经波动。因为这二百人相当于一去不回，而关于这些孤儿被迫签订不平等协议的传言也甚嚣尘上，有部分国外媒体甚至借机攻击国内的人权问题。
迫于压力，风华国际对联合国作出承诺，将在远望一号临行前，委托政府将选出来的这二百人全部送到联合国大会，当着所有与会国的面，接受各方质询。并书面承诺，远望一号指挥总部将设立在瑞士苏黎世，指挥中心人员构成由联合国与天朝协商。将来取得的所有成果属于全人类所有，将与世界各国共享。
舆论渐渐平息。风华国际旗下所有股票连续涨停，其对远望之光的二期投资共计八百亿到达远望之光账面，意味着风华国际开始全面全力支持远望之光，相关科技股航天股跟随大涨，远望计划顺利推进。
2045年元旦，风华学院举行盛大欢送会，庆祝200位优秀学生通过了最严格考核，将步入深空。
欢送会后，天朝政府将这些人送至联合国总部，接受了长达三天的质询，后又由第三方机构在独立的情况下对他们一一进行了心智，行为及身体的检测，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所有人身体健康，具有完全的独立行为能力及完全独立的人格，心智成熟且健全，智商高于常人。唯一让他们诟病的是，这二百人中有超过九成没有宗教信仰。而少数几个有信仰的，还是信的佛教。
地球历2045年3月10号，西昌卫星发射基地，长征八号大推力火箭将远望一号的第一个组件顺利送入预定轨道。随后的几个月里，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拜科努尔发射场，肯尼迪航天中心，欧洲航天发射场，巨大的火箭一次次腾空而起，将远望一号的组件送入太空。
8月20号，远望一号所有组件完成在轨组装，28号，大推力核聚变发动机由智能太空机器人完成组装，9月9号，200名船员按照预定计划全员顺利登船，并进行飞船最后的整体检查调试。
10月1号，国庆日，在全世界的瞩目下，一场盛大的天地直播开始了，风华国际ceo吕风扬致辞，联合国秘书长拉希姆.庞贝尼亚致辞，首长致辞，200人进行人类宣示。。。。。。
在与地球告别后，远望一号启动舰尾那八台人类首次进入实际应用的核聚变太空发动机，庞大的飞船缓缓离开地球同步轨道，开始了它的不归之旅。在加速到十分之一倍光速的这段时间里，它还要在木星与太阳，以及天王星与太阳的各一个稳定的拉格朗日点上，分别放置一个信号增幅器，以及与之相匹配的一个维护型智能太空机器人，用来与地球保持稳定的联系。
两个月后，飞船顺利加速到十分之一倍光速，离开了太阳系的柯伊伯带，一头扎进茫茫虚空。
第四章 拒绝
唐朝工业园占地近十平方公里，园内有一栋99层的地标建筑，叫风华大厦。
此刻，在风华大厦的顶层，一个外表四十上下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背负，身躯笔直挺立，仿佛楼旁的杨树，复古背头油光锃亮，冷峻的面庞如刀削斧凿，一个东方人却长出了西方人的深邃五官，漆黑如剑的两条眉毛往两侧鬓角水平展开，使那片巴掌大的硬朗中多出了几分亲和感，细细的合金半框眼镜反射着照进来的阳光，经过落地窗上镀膜钢化玻璃的过滤，明亮却不刺眼，阳光把那对黝黑的眸子映照得透亮，如两汪幽潭。天朝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吕风扬，风华国际的创始人，现任ceo。
镜片下，吕风扬的目光眺望着高空，似乎在努力聚焦寻找着什么。
“这么多的鲁班iv型最新机器人，这么多的冷冻胚胎和种子库，再加上这么优秀的你们，繁衍生息应该没问题吧？”吕风扬喃喃自语，背后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擦，似乎在捻着什么。
。。。。。。
此刻的远望一号，已经驶出太阳系，飞船推进器关闭。
舰长冯科在尾部舷窗望着飞船后面那光芒暗淡，只剩下烟头大小的太阳，坚定的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舍。
“是不是想回去？”
一个清甜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现实，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身太空紧身服的邵小毛，一米七的个头，宛如国际名模般的身材在太空服的包裹下更显得青春而性感。她名字叫小毛，却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你不想吗？”冯科反问。
“不想，有啥好留恋的？”邵小毛反问，顿了顿又道，“嗯，要真说有，那也就是吕风扬了。”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目光迷离，似乎在幻想什么场景，整个人更加神采飞扬。
“吕总？”冯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暗恋他有五年了吧？唔。。。让我算算，你前前后后拿了四个博士学位，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给你颁发毕业证书的前一周，你跑遍了整个渝市，就为了买到他喜欢的那款复古蝴蝶结，他看到你头上的蝴蝶结后，也夸赞了
你，可当你用最传统的写信方式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你。怎么，你现在还不死心吗？”
“不死心怎么会上飞船来？喂！我当初告诉你这个死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利用它来打击我的！”邵小毛笑，挥了挥她的小拳头，眼弯如月牙，停顿了一会儿，敛起笑容，“可是我至少努力过了，华院是他开的，是他培养了我们，但我喜欢他与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冯科点头，“毕竟我也是个孤儿，而且，我心里也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只是我没有你那个勇气表白。”他也笑，牙齿洁白，笑得有些勉强。
“是吗，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跟我们说起过，好哇，难怪当初要介绍蒋洁轩给你的时候你坚决不同意，快说，那女的是谁，优秀如你，都不敢开口！？”邵小毛又恢复了她没心没肺的天性，笑容盛放，这下连好看的柳叶眉都跟着笑得弯弯的。她抓住冯科的胳膊摇了两下。
“呃。。。”冯科脸色有些发红，眼神从她双手滑过，“你别这样，让那些家伙看见了，我这个舰长可就没了威信。”
“得了吧，谁不知道我们是好兄弟，好闺蜜！”邵小毛嘴上说着，身子靠得更近了，吐气如兰，“快说嘛，人家都好奇死了，到底是谁让我们的冯大才子朝思暮想了许多年？”
“你没见过的。”
“啊？是外校的？还是网友？”
“都不是，你别瞎猜啦，以后告诉你，赶紧回自己岗位，马上有任务了。”
“哼！小气鬼！”邵小毛气得跺脚，狠狠甩开他的手，看看舷窗上的时间，嘟着粉嫩的小嘴转身走了。
凝望着她的背影，冯科苦笑。
漆黑死寂的太空里，庞大的远望一号划过虚空，密密麻麻的舷窗渐渐灯火通明，标志着例行的观测和实验任务又要开始。
虽然这艘史无前例的巨型飞船上有200名宇航员，再加上一千多台智能机器人，但任务一点都不轻松，不管是nasa，欧航局还是国家航空航天局，都申请或布置了大量的实验、观测任务，再加上还有十多个地表大型观测站的数据要与
他们的观测数据对比分析，如果用地球时间计算，他们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实在是太正常了。
海量的数据流在智能机器人的压缩汇总下，通过两个拉格朗日点上的中继器传送回地球，而地球的材料技术，高分子技术，生物及基因技术等，在这些最新数据的支撑下开始高速发展。
远望一号最底层的一间实验室内，舰长冯科正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交谈，双方显然有什么分歧，正在争论。
“这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王元，这件事我暂时只对你说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是上头交代的绝密任务之一，别说是你，我们200人都是为这件事服务的，哪怕全军覆没，也要做！”冯科情绪颇为激动。
“全军覆没？当初我们上舰的时候可是签过协议的，我们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剥夺！”王元越说越激动，“我组里十个人，个个都是尖子，所以你找上我们超导一组对吧？但你要清楚，我不但要对远望项目负责，更要对他们负责，我们是无父无母不错，但我们现在有兄弟姐妹！”
“全军覆没说得太严重啦！我只是做了个不恰当的比喻，这种实验虽然有一定风险，但绝对没这么离谱，你最清楚对吧。”冯科拍拍他的肩膀，王元别过脸去，说：
“你大我三届，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再到大学，你对我都是像对亲弟弟一样照顾，我非常感激你，打心底里尊重你！但你要知道，这个实验实在是太激进也太冒险。远望计划虽然表面上看只有我们风华国际投资，但实际上它是整个人类的希望，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耗费无数的资金，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才有我们200人的这次远行，这才刚刚飞出太阳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取得了那么多的成果，才不到一个月啊，比地球上最近十年取得的成果都要多得多，再过半年，一年，五年，十年，会有多少科技成果出来？地球会因此受益多少？为什么现在就要进行这么没有把握的危险实验！？”
“这里面的原因我也没有权利告诉你，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冯科叹气，捏捏他的肩膀，收回了放在上面的手。
第五章 超光
美国时间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凌晨两点，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生物实验楼旁边不远处就是研究生宿舍楼，三楼中间的一间窗户，从窗帘中间隐隐透出灯光，万籁俱寂的深夜，从房间中隐隐传来交谈声，用的是中文。
“老师，数据我全部核对过了，跟我们之前的预测结果完全一致，真是兴奋啊，哈哈，我感觉人都要飞起来了！”刘蓉像个孩子一样在床上打滚，她的腕带立体光幕上，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太让人惊讶了，想不到爱因斯坦就这么被推翻了。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孩子，你怎么高兴，怎么兴奋都不过分！我要是年轻个十岁，搞不好就去学校操场跑十圈了！”
“老师，您这就服老啦？超光实验可是您一手构思设计的实验方案，我们只不过是打打下手！”刘蓉从床上坐起来，正色道，“现在实验结果还没有公布，一旦公布出来，估计就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报道，这个影响真是太大了，当年探测到引力波跟这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她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握着双手，似乎有一身的力气却没地方使得完。
“暂时不会公布，远望一号目前通讯出了故障，我们暂时只收到飞船上智能助手传回来的那一部分信息，等重新联系上以后，马上就会让他们开始更进一步的实验，论证之前撒阿斯他们提出的宇宙分支新观点。”
“这太快了吧！鲁班iv型已经完成新实验器材的开发和生产了吗？”
“已经完成了，调试非常完美。另外，完成工作的不是iv型，是鲁班v型。”
“啊？！风华国际厉害到这个程度？iv型和v同时开发出来都送到舰上了！？”刘蓉瞪大眼珠，腰都直了起来，“iv型都还没有对外销售呢！国内只有三所实验室凭关系得到了那么几台吧？”
“不是风华国际，是远望一号上的iv型完全自主设计和制造出了v型。”
“完全自主！？？”
“是啊，当初远望一号就被寄予厚望，不仅仅指那几个实验，还包括人工智能，包括太空生物医学，包括基因工程等等。这一步实在是跨得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老人摇摇头，目光里似乎有些担忧。
“老师，我一直想不明白，风华国际为什么要拼尽全力推进这个项目？为了这个项目，甚至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建孤儿院，这前前后后加起来的投资及融资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吧！我详细了解过风华国际，当初只是一个咨询公司，吕风扬回国后一手创办，可短短一年多就成为龙城股票咨询三甲之一，这简直是奇迹啊，而就在他回国的第二年，也就是成立风华国际刚刚一年，渝市的那些孤儿院就一所所地开始建立了，可以说是和风华学院的创立是同步推进的，也就是说，他从很早很早就有了远望一号的计划！老师，我虽然不懂经济，但他这些项目，应该需要很多很多钱吧？当时的风华国际真的有那么强的盈利能力吗？”
“这些问题还是你自己去找答案吧，有机会你可以问问吕风扬。毕竟他是你的校友。”老人再次摇头。
“他当年在普林斯顿可没什么名气，想不到回国以后会以那么变态的速度崛起！”刘蓉咂摸着嘴，“在这儿攻读的离散数学和高能物理，回去却下海搞投机，还一下就搞出这么大规模，真是搞不懂他。”
“投机？人家那叫商业眼光。”老人笑道，“当年媒体捧出的龙城四大少，风林火山，想必你出国前还有听过他们的传说吧。”
“哈哈，老师，连您都知道风林火山四少啊！想不到您这么八卦。不过从那四少以后，后来就再也没搞过类似的评选，似乎那些八卦和娱乐媒体集体失声，他们四个人也就成了绝唱，一直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
“这其中可是很有些故事哦，可惜你们太小了，现在都追星追游戏追八卦追奢侈品，不大会去了解这些东西了。”老人叹了口气。
“怎么不会去了解，老师！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那样好不好，你不要一棍子打翻了一船人，我就很有兴趣啊，何况这也算是个八卦，还是个大八卦呢！吕风扬，林巧巧，李焱，岳凌霄，四人都是2021年在龙城入学，因为在2023年的龙城高校之星评选中占据前四，所以被当时的媒体合称风林火山四少，但其中林巧巧却是个女孩子！”刘蓉如数家珍，接着话锋一转，“我还知道那时候不但有四少，还有四美呢！而林巧巧就是那唯一的一个既进入四少，又进入四美的完美女神！
她与吕风扬和岳凌霄的三角恋爱，可是现在都会时不时被八卦杂志翻出来炒一番！”
“好嘛，还知道得挺多！”老人笑道。
“那你知道岳凌霄多少？”
“岳凌霄吗？一个标准的富二代，父亲是南方的药材大王，身家数十亿，他算得上是年少多金，不过他没有子承父业，好像当年博士毕业也是经商了吧，创了个公司，嗯。。。叫顶峰国际吧？也曾经风生水起，还一度入选龙城年度十大新秀商业咨询公司，但后来好像被吕风扬的风华国际收购了，自此之后就销声匿迹，再没听说过他的新闻，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想想他和吕风扬都是奇怪啊，老师，你说吕风扬在普林斯顿读的是离散数学和高能物理，回去搞了投资。而岳凌霄呢，在龙大读的高分子材料与工程，还拿了先进材料与力学的博士学位，结果还是去做了投资！这是不是很奇怪！你说吕风扬差钱吧，还好说一点，可岳凌霄那是家里的独苗啊，守着数十亿的家业不要，非得自己去折腾！”
“你觉得几十亿很多吗？”
“不多吗？”
“丫头，那要看干什么事。”老人笑着连连摇头。
“老师，您说您堂堂一个两院院士，怎么对他们的事这么关心，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刘蓉心里燃起八卦的小火苗。
“是啊，天大的内幕呢。”老人笑容洋溢开来，带着几分莫名的味道。
“那您快说给我听听！”
“不能说，不能说，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吕风扬吧。又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老人缓缓摇头，收敛了笑容“下一步实验的事，我还要和远望一号那边联系，它们已经越飞越远，现在通信延时逐渐变大，这次的通讯故障让我们很是担心，通信技术取得突破前，实时沟通已经不可能了。沟通越来越不方便，我得好好整理一下资料，丫头你先休息吧。”
“好的老师，有新的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啊，我快回国了！”
“嗯，那边毕业赶紧回来，国内很多工作等着你接手！我这边实验的事情比较紧迫，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和你联系了，在国外保护好自己。”说完老人挂断了视频通话。
第六章 来历
从龙城交警西区分局继续往西北，大概五公里处就是政和园东面的新建宫门，由于与景区只有一墙之隔，深夜的新建宫门除了橘黄的路灯，并无其他灯光亮起，连彩灯都看不见。在新建宫门外，有个叫新建宫门111号院的小区，名字有点怪，但既然是在龙城，就算名字再怪的小区，都不愁卖，何况还紧挨着政和园。
小区的绿化几乎将近50%，可以说是满眼的郁郁葱葱。在小区南门入口右侧，有条小胡同，深夜的胡同颇有些阴森的感觉，不过作为首善之都，龙城治安非常之好，极少数深夜出来活动的百姓也非常安心。
时近午夜，小胡同口拐进一个高瘦的身影，衣服破破烂烂，帽衫的帽子都破了，软趴趴耷拉在头顶，正是刚从高空降下的卫灵东。
他沿着胡同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右拐闪进了一扇虚掩的小木门，门上的铁环在橘黄的路灯下都能看出已经锈得不成样子。进门几乎一片漆黑，他毫不在意，根本不受光线影响，也不开灯，直接三拐两拐进了右侧一间小卧房，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两三分钟便换好了一身衣裳，顾不上洗漱，出房门往对面亮着微光的那间小屋走去。
“睡了吗？”
“进来吧。”
卫灵东推开房门，小小的台灯旁，坐着一个黑瘦黑瘦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深得如同南方春雨里，被车辙轧出了无数条印子的泥泞乡间小路，一层摞着一层。
看见他进来，老人似乎有些意外，卫灵东很少跟他说话，尤其进他的房间。
“有事吗？”
“嗯。”
“坐吧。”
卫灵东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着从哪里问起。
“徐爷，一年前的事，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漏了什么？”老徐反问，一脸疑惑，褶子更深了几分，“说了不要叫我爷，叫老徐。”
“从你救起我开始，你再给我说一遍吧，尽量详细，尽量慢一点。”卫灵东又沉默了几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好吧。”老徐点点头，掏出一支烟递给他，见他摇手，便自己点上，深深吸两口，打开了思绪。
“前年年底，冬
月十八，公历是2045年12月25，也就是西方的圣诞节，那晚政和园内我是夜巡之一。大概夜里十点半左右，我和高松寿高队长走到了十七孔桥，走过快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湖中间龙王庙方向一声很大的水响，我们以为有人潜进景区冬泳，就赶紧跑了过去，高队长年轻，跑得快，眼神又好，他发现了浮在水面的你，便大声喊我，说有人溺水了。我赶到时，他已经把你拖出水。”
“我当时是趴在水里还是仰面躺在水里？”
“他没有说。不过我看到的时候，你是仰面躺在岸边的。”
“嗯，你继续说。”
老徐又抽了两口烟，接着道，
“岸边非常泥泞，他让我搭把手，说把你拖上龙王庙后的草地再做急救，我便翻过护栏，当时我在你左边，他在右边，一人夹住一条胳膊把你往岸上拉，你也知道，像我这样上了点年纪的人本身就没啥力气，再加上两只脚往冰冷刺骨的泥水里一泡，更是浑身直打哆嗦，上岸的时候，我就抓住旁边的柳树，想借一把力。。。”
说到这里老徐停下来，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蒂送进烟灰缸拧灭，借着调到最暗的台灯灯光，可以发现他松开烟蒂的左手五个手指全部短了一截，而且满是息肉，像是重度烧伤后重新长出的皮肤。他微微哆嗦着将手拢进暖手袋内，这个房间竟然没有暖气。
“抓上柳树那一瞬间，我就感觉指尖一麻，然后整个人像是。。。像是突然被放在了炭火上烤了一下，满身满脸都是滚烫滚烫的，脑袋发胀发蒙了那么一瞬，同时看见右边亮起一道雪白的强光，根本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的那么强，也不知道那光是从你身上亮起来的，还是高队身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告诉我，是重度烧伤，左手五指末端全部被烧坏。至于面部皮肤的老化，他们也不知道原因。后来他们将我转到另外一个地方，有人进来找我谈话，告诉我说高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问我你的事情，我当时脑子还很不清醒，感觉里面像是以前工地上机器搅砂浆那样，让我非常非常难受。”
“然后他们就给我看了关于你特殊能力的那些
视频，还有你身体的化验报告。报告太专业，我基本上看不懂，不过那些视频当时确实吓到了我。看完以后我脑袋更疼了，说很多胡话，他们给我打了镇静剂。第二天我突然清醒很多，说出好些我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话。就是以前跟你说过很多次那些。关于你身体特性，关于那个世界的格局什么的，等等等等。清醒之后，那些东西突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
“今天我遇到天都陵陈家的人了，他叫陈驭航，按你的说法，算是二元之境，但不好判断是几级入侵。”
“啊？”老徐大惊，“这个所谓的入侵和分级，上面不是都搞得很详细了吗？”
“他最后用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直接在高空通过一个黑黑的洞口跑了。”
“瞬间移动吗？！”
“嗯。。。可能比这更厉害。以前有瞬移类型的异能者入侵，他们都只能瞬移很短一段距离，不超过百米。但他却完全从我的感知里消失，那洞口也很快就闭合了。”
“传。。。传送吗？”老徐结结巴巴了。
“类似于传送或者说是遁法这一类吧，他最后说了个‘遁’字。”
“入侵越来越厉害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重点。他跟我有一些对话，透露出的信息让我有些不明白，所以才过来问你。”
“你说说看！”
“一见面，他就说什么我是万融体，我这眼睛是神华眼，说我还不懂得收敛神华眼。可你之前告诉我，说我这是万灵体，这眼睛应该叫阅世瞳。还有那归灵珠，他说是万葬珠，断狱珏他说是天鬼令残片。怎么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那些东西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脑子里的。看到你那些特殊能力，我好像自然而然就说出名字来了。”
“他说万葬珠是什么落仙门所有，天鬼令残片是属于孤血崖的。这两个地方你有印象吗？”
老徐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最终还是摇头，“实在是没任何记忆。”
“不过，有个不太确定的事，我一直没和你讲。”
“什么事？”
第七章 猜想
屋内，老徐尚在犹豫。
“这个事我实在是没把握，怕误导你，所以一直没有说过。本来你的来历就够莫名其妙的了，今天又听你讲了这么多更莫名其妙的事，所以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有没有用你自己去判断。”
“行，你讲。”
“救回你那晚，由于政和园内路灯非常少，光线很暗，我当时根本看不清楚四周情况，我和高队的手电在靠近龙王庙的时候，突然都熄灭了。”
“熄灭了？那你刚才说看到我是仰面躺在水边的？”卫灵东疑惑了。
“这个以前就跟你说过，当时你的胸前有个东西发着光。”
“手电熄灭这件事，当时你跟他们汇报的时候说了吗？”
“没有，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毕竟我的手都被烧成这样了，手电电池被烧毁太正常了。”
“其实，当时你胸前那光有点怪，我似乎看到。。。看到那些白光像雾气一样，汇聚着往半空飘去。”老徐一边说着，一边用略显苍老的右手在半空比划，努力做得像水波一般，但自己偏又摇头，似乎自己都不确定，不相信，“因为当时要救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仔细去看，也没时间多想什么。”
“光？飘动？这怎么可能？！光是没有质量的，这个我去年学过！”卫灵东糊涂了。
“我也知道光没有质量，但我事后一遍遍回想，总觉得靠近龙王庙后面的时候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差不多就是从手电熄灭的时候开始产生，它不是来自于你，也不是来自那棵柳树，而是。。。而是来自半空中。那种感觉很怪异，像是空气中产生了静电，汗毛都要竖起来，似乎要把人的感知往空中拉扯！不是拉扯身体，如果我们有魂魄的话，就像是拉扯我们的魂魄一样！”
“那晚是冬月十八？月光应该很亮吧？”卫灵东想起了老徐之前提到的日期。
“月光？”老徐迷糊了一下，努力回忆着，几秒后摇头，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瞪得如
铜铃“我完全不记得有月光！”
卫灵东直了下腰，他从老徐的这段不确定的话里，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说会不会。。。当时那里也有个黑洞？”
“嗯，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再加上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我就更加肯定了。这个黑洞，应该就是物理学中的爱因斯坦罗森桥。”老徐语气有几分激动，似乎找到了答案。
“虫洞？”
“是的，通俗点说就是虫洞，”老徐点头，“不过这个虫洞并不像科幻电影里那样，把周围的空气搅得如龙卷风到来一般，它非常安静，像个幽灵一般，安静到我几乎都忽略了它，也忽略了本来应该十分明亮的月光，只有它异常的吸引作用，才让我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
作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出生的人，老徐年轻的时候，大学生已经俯拾皆是。他虽然读的是一所三流大学的理科类本科，但他的基础知识毕竟在那儿。
“按照你们的物理学常识，黑洞是不可能这样出现在地表的。不管是奥本海默极限，还是史瓦西半径，都不会允许它出现。”卫灵东现在脑子里很矛盾。
“这个我回答不了你了，毕竟我不是搞物理的，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解答你的这些疑惑。”
“谁？”
“吕风扬。”
“风华国际的老总？”
“嗯。”
“为什么？”
“首先，他肯定精通物理，其次，他一手推进了远望计划，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从你出现那时候开始，你和我的所有资料，都在他手里，我在医院以及出院后，给上面汇报时，他都在场。”
“每次都在场？”
“嗯！按道理来说，他要知道详细信息，看现场视频就行了。为什么要次次都在场呢？而且他一介商人，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任何政治身份，为什么有资格介入如此秘密的场所？所以，我觉得你问他，可能会得到很多你想知道而我又回答不了你的信息。”
“好，我去叫人查他的地址。”卫灵东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老徐叫住他，“他就住在风华大厦顶层，那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卧室。另外，我想问你件事。”
“嗯？”
“你们之间见过吗？比如。。。你与上面沟通的时候，他在场吗？”
“没有”
卫灵东摇头，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回到自己房间，他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做，是直接去找吕风扬，还是找官方跟他联络的人。权衡一番后，他选择了素未谋面的吕风扬。
时间指向午夜12点，风华大厦楼下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行人。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橘黄的灯光照在一排排轿车上，反射着跟车体本色不一样的光彩。
抬眼上望，除了楼顶的航空障碍灯勾勒出大厦的轮廓，整栋楼已经没多少亮灯的窗口，风华国际并不提倡加班。况且，很多工作，员工可以在家完成。由于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公司”这种组织结构正被社会一点点消解淘汰，更加碎片化，灵活性更高的工作方式，逐渐在取代人们传统思维里的“上班”。
比如老徐，晚上去政和园夜巡（虽然是夜巡，但也有两班倒休---实在是劳动力过剩，太多工作被ai取代了）。白天可以自由选择在网上接一些活儿。今天白天，他就同时接了三个活，一个是帮城南的一位住别墅的用户清理游泳池，一个是送一位政和园附近的残疾居民去就医，医院就在他去城南的路上。还有一个是晚上从城南回来的时候，帮一位客户带回一些从外地发到了城南高铁站的货品。传统的货车司机已经差不多消失，大城市里的货车全部是无人驾驶，而货车的所有者，就是新型的货车“司机”了，他们不再开货车，只负责在智联网上接单，设置好以后就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或者有经济压力比较大的，就去接一些需要人力才能完成的工作，比如家教，比如老人护理，各种活动的组织策划等等。
第八章 初会
从老徐住所到风华大厦差不多六公里，以卫灵东的速度，哪怕是步行也只需十分钟。可他不想行踪泄露在监控下，所以，换了件黑大衣以后，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直接一飞冲天，不到一分钟便落到了风华大厦楼顶。然后将楼顶大门的门锁震断，迈步进了大楼。
在锁被暴力破坏的瞬间，警报声便在保安监控室和吕风扬的耳边同时响起，吕风扬并没有睡觉，他正在光幕前演算着什么。
卫灵东微微侧耳，他也听到了警报声，不过他的脚步丝毫不停，直奔第99层。
负责高层部分保安任务的楼内保安，位于大厦第95层。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就有3个保安拿着警棍和电击武器冲向电梯。可他们才在楼道内跑了十几米，耳机内便收到消息，“不用上来了，他没有问题。”
“可是吕总。。。”
“没事，去消了警报吧，然后把门修好。”吕风扬润朗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虽然是打断了保安的讲话，可偏偏又带着一股慢条斯理，让人安心的感觉。
“好的吕总，有事您叫我们。”
“嗯。”
吕风扬松开放在集成桌面上通话虚拟按钮处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袖口，朝旁边办公桌道“小蒋，去开门。”
“是，吕总。”
“咚咚”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敲了两下。
卫灵东的手刚放下，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 “您好，我叫蒋杏，是吕总的助理，他在里面等您。请进！”
“谢谢。”
卫灵东点点头，他从蒋杏的眼神里察觉，对方似乎是认识他的，便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女孩儿大约一米六的个子，穿着灰色职业装，短裙，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穿高跟鞋，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跑鞋！短发齐耳，化着淡妆，挺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很厚。
走进门，卫灵东扫视了一眼----至少八百平的空间，正中是一块硕大的有机玻璃综合台面，大约一米二高，足有二十来平米！此时台面上空正漂浮着三块淡绿色虚拟立体光幕，每一块光幕上的内容都不相同，与进门位置可视角度最好的一块光幕上，播放的正是傍晚时分，卫灵东追杀陈驭航的无人机二维监控画面！台面远端有三张长条桌，每张
都是长五米宽两米左右，摆得并不规整，将台面半围在了中间。长条桌上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资料，有打开的纸质文件夹，有散乱的图纸，更多的则是各种卫灵东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零部件。长条桌后一个角落是一排复古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很多书，有精装版，也有普通纸质书，以他的眼神，甚至能看到最上一排有线装书。书架下摆着一张小圆桌，三张白色靠背木椅。另一个角落是一扇紧闭的门，卫灵东并没有用阅世瞳窥探**的习惯，所以也不知道门后是啥。
“小蒋，把这个零件送到院里去吧，按我刚才说的再修改一下。”
“是，吕总。”
蒋杏快步走到一张长条桌前，拿起拳头大的一个零部件往门口走，她朝卫灵东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请进。”吕风扬将他领到书架前落座。
“茶还是咖啡？”
卫灵东摇头，“吕总，我找你有事。”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卫灵东没有接话，他在等他继续说。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直到今天才来，其实算是有些意外了。”吕风扬扶了一下眼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远望计划和我的出现有没有关系？”
这回换到吕风扬沉默了，他没想到卫灵东这么单刀直入，半晌，他摇头道，“不好说，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我手头的数据不够。”
“你在撒谎。”
卫灵东语调依然平静，但吕风扬感受到了骤然扑面而来的寒意和压力，他双手合十微微搓了两下，还是摇头，“我没有，我是搞研究出身，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说绝对的话。严格来说，这两者有关系的概率是82.45%，无关的概率是7.2%，另外10.35%涉及未知变量，我们风华国际的超脑无法分析。”
“风华国际为什么推出远望计划？”
“抱歉，这个涉及商业机密和国家安全，我暂时无权告诉你。你可以向上面申请解密。”
“今天我给他们的信息，你也拿到了吧？”
“是的。”
“算几级入侵？”
“七级。”
“七级？为什么？”
“他最后逃走的方式，以前从没
出现过。从那个黑洞，我们检测到了强烈的引力波动，但波动随着距离在迅速衰减，这种衰减是人为的。这在我们目前的技术来看，是不可思议的。引力是我们已知的宇宙四大基本力之一，目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干涉它。”
“它是黑洞吗？”
“天体物理学讨论的那种黑洞？”
“嗯”
“就我的知识分析来说，不算。”
“超脑分析过吗？”
“还没，时间太短，上面搜集到的数据还没过来。”
“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
“陈驭航的断手找到了吗？”
“你应该去问上面吧？”吕风扬笑了一下。
“我想，问你也一样。”
“找到了。”吕风扬点头，“正在分析，另外。。。”
“嗯？”
“上面希望你也去做一下详细检查，以便超脑分析比对，毕竟你一年多前的化验报告疑点太多，他们认为。。。是你伪造的。”
“认为？”
“好吧，”吕风扬又笑，笑得有点尴尬，“就是伪造的。你当时应该是用阅世瞳控制一个医生代替你做了检查吧？化验报告第二天就通过基因对比找出了那个医生。不过，他们不敢动你，也不敢质问你。”
“我没那么大能力吧？当时我的阅世瞳刚刚开启，控制一个普通人都非常费力，万灵体更是处在激活期。”卫灵东的扑克脸上是万古不变的表情，不过他的情绪波动仿佛一个黑洞，在他周围的人就像处在万有引力中一样，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吕总，你说话的方式我不太喜欢。”
吕风扬直起腰，紧靠在椅背，“我觉得，如果你能配合上面做一下检查，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上面将这次事件定义为七级入侵，超音速和短距离瞬移才算五级。我想这其中的含义，你应该很明白。”
“是你在威胁我？还是他们？”
“不是威胁”吕风扬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很多的猜测，都需要你的身体化验报告的数据支撑，这次的事件，让上面想到了一种很不好的可能，所以他们让我今天跟你沟通一下。毕竟。。。跟你联系的人，每次都不太愉快。”
第九章 秦臻
卫灵东很想对吕风扬使用阅世瞳，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吕风扬肯定有防备，阅世瞳毕竟不是迷药，这间大屋子里肯定布满监控，他有任何出格的举动，第一时间就会有人冲进来。虽然对他没啥威胁，但事情闹僵了也不是他乐见的。而且，他还感觉到大厦外有熟悉的气息在迅速靠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是故意外放让他感知的。
“我会考虑的。”卫灵东稍作思忖，点头道。
“那最好，另外，你毕竟是天组的总教练，总是跟老徐混在一起，对他们完全不管不顾，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总教练？我可从来没答应过。想跟谁住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是，老徐救过你。但你毕竟跟我们一样，都是说的一样的语言，这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了。十多亿人的安危，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和你说话真的很不愉快。十分钟内，我这是第二次想对你动手了。”
吕风扬顶着寒意，笑道，“我有感觉到，毕竟你前前后后换了四个联系人了。不过，你应该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关于你的来历，还有你丢失的记忆，我们有一些猜测，但是很不成熟，疑点太多。所以，你的化验报告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的事，秦甄知道多少？”
“那个小疯丫头？她不是你们天组的人吗？应该知道得不少，毕竟她的能力比较怪。。。”
“那为什么派她来？觉得女人跟我比较好沟通吗？”
“派她来？”
“她已经在电梯里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是个普通人。”吕风扬摇了摇头，在纯黑腕带上按了两下，身前小圆桌上显示了最近的两部电梯的监控，其中一部正在上升，里面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孩儿正含着棒棒糖，冲着监控做鬼脸。
“她还一分钟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要不要我让人拦住她？”
“你拦得住？”卫灵东看着电梯监控，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扯了一下嘴角。
吕风扬敏锐地觉察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心念电转，打了个哈哈，“拦是肯定拦不住，但她应该也不会用强吧”
“那你叫她疯丫头干嘛？”
“额。。。哈哈”
“说实话，你跟新闻里形象差别很大。”
“没办法。”吕风扬笑道，“你今天说的话也挺多的，也不像这一年多的你。”
“我也没办法。一个失忆的人，为了恢复，多说点话算什么。”
“嗯。”吕风扬点头。
“45年12月25号，政和园内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你应该都知道。当时事发突然，几乎没有任何监测数据留下。”
“我把陈驭航的事和老徐讲了以后，他跟我说了一点猜测。”
“哦？你说说看。”
卫灵东将老徐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是不是黑洞？”
吕风扬皱眉，“果然。。。这个事情他没有汇报过。。。现在不好回答你，我们需要建模分析。我事先也猜过这种可能，毕竟你出现得太突兀。还有老徐和高松寿的事也很是诡异。”
卫灵东不说话了，他朝大门方向看了一眼，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动打开，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孩儿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丫头。”
“谢吕叔叔！”秦臻叼着棒棒糖，甩着一双大长腿蹦蹦跳跳往里走。
“说了叫吕伯伯。”吕风扬扶额。
“就是叔叔，吕叔叔！吕叔叔！”秦臻脑袋一歪，扯下肩上的小背包往旁边一扔，背包划过一道弧线，往长条桌上落去。她拍拍小手正要继续往前，看到一脸冷漠的卫灵东，突然想起了什么，暗自懊恼，“哎呀哎呀，糟糕，怎么忘了背包包的目的了，这可是苗苗那臭丫头的精心设计！”心念刚起，人已经到了小背包下面，一手接住，扭捏着重新背回了背上。
“嘻嘻。。。”她冲着卫灵东笑，“不好意思，教练，习惯了。”
吕风扬看着那一抹残影，眼皮跳了跳。见卫灵东收回眼神不搭话，他连忙招手，“快过来坐吧。你也好久没来这里啦，伯伯怪想你的。”
“哼，骗人！你整天就知道研究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哪有时间理我这疯丫头！”秦臻嘴一撅。
吕风扬在她面前吃了个瘪，却丝毫不以为忤，依旧笑道，“伯伯研究这些，对你们也有用不是？”
“才不信！你是为了。。。”话说到嘴边，她瞅了一眼吕风扬，收住了话头。
卫灵东不动声色，看着吕风扬道，“根据老徐的描述，还有今天的事，你觉得有没
有可能是某种技术人为制造的黑洞。”
吕风扬将目光从秦臻那边收回，眉头紧锁，“说句不乐观的话，现在我们的技术水平，对这些事根本是一头雾水，连猜测科研的方向都难。相差太远。”顿了顿，他又道，“所以，你的身体化验报告真的非常重要！”这是他第三次提起化验报告。
“嗯。”卫灵东抿了抿嘴。
吕风扬见他还是不愿意明确表态，便转移话题道，“这种小型黑洞或者说是微型黑洞，应该并不受奥本海默极限和史瓦西半径的限制。而且，今天陈驭航的逃跑方式，仅仅是利用了他自身的血液，这事在我们看来简直荒谬，但偏偏它就发生了。”
卫灵东也了解过这两个物理学知识。
奥本海默极限，是指一颗核心质量超过太阳3.2倍的恒星，当核聚变燃料耗尽，最终老年死亡时就可能会坍缩成一个黑洞，否则，只会变成一颗白矮星（小于1.44倍太阳质量，该质量也被称为钱德拉塞卡极限）或中子星(死亡恒星质量介于1.44和3.2倍太阳质量之间)。
而史瓦西半径，用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指任意一个有质量的物体，其自身内部所有已知种类的排斥力，所能抵抗自身万有引力的最小半径。如果该质量的物体，体积小于这一半径，则排斥力无法对抗物体自身万有引力的收缩，会向内坍缩成一个点，形成黑洞。例如，如果把地球质量大小的物体，压缩到半径9毫米的球形大小以下，物质之间的排斥力就无法抵抗如此近距离，如此多物质之间的引力作用了，这个球会直接向内收缩成一个点，成为黑洞。太阳的史瓦西半径约为3千米。
根据老徐和卫灵东目前理解的物理理论，爱因斯坦罗森桥，也即虫洞的一种，其实就是黑洞。另外还有一种虫洞，可以称为时空洞，超强的引力，强到直接弯曲折叠了时空，便形成了时空洞。他俩猜测的指向，自然都是时空洞。
“荒谬只是因为不了解。按你们的历史，不说远了，50年前的人，看现在鲁班iv型的辅助设计功能，也会觉得荒谬。你现在做的这些设计”卫灵东指着长条桌上那些零件，“在50年前，要天朝科研所全所之力，一年不眠不休，才可能赶上你一个人一天的工作量。技术就是这么无情，感觉荒谬没有什么意义，我想知道真相。”
第十章 纠缠
吕风扬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你原来的世界，科技水平很可能比我们先进几百甚至上千年。”
“行，我走了，以后要找我，就让常栋打我电话，也别派人来了。”卫灵东摆摆手，起身要告辞。
还不等吕风扬说话，秦臻已经不高兴了，嘴一撅，站起来双臂伸直拦住了他，“教练你什么意思嘛！人家还没坐稳呢，你就要走！”
“我不是你教练，我什么都没教过你们。”卫灵东抹着额头，他是真的头疼了。这丫头死缠烂打的本事他很有些怕，偏偏她又能力诡异，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对一个小女孩子用暴力。以前倒是可以让常栋管着她，可现在，人家明显手里拿着圣旨来的，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赶紧要起身走人。
“那好，你不认这个总教练职位也行，常叔派我来给你做助理！”秦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助理？我不需要什么助理。你回去吧，就说这是我说的。”
“哎呀，不行！我回去他会处罚我的！”秦臻跺脚，双手兀自笔直伸着不让。
这个动作让卫灵东无意中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胸脯，旋即转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丫头才十六岁吧？发育得真不错。”念头还未熄灭，一张扑克嫩脸上已经两腮通红，“靠，走神了！”
虽然刚开春，龙城天气还比较冷，但秦臻身体特殊，又是最爱美的年纪，已经换上了春装，这一挺腰展臂，顿时曲线毕露。她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卫灵东，就没移开过，恍惚中似乎察觉到他那一瞥，见他突然红了脸，这一下便肯定了，她低头下看，赶紧收回手半转身，“你。。。你。。。你。。。”一个字重复好几次，想到吕风扬在他身后，硬是憋着没往下说了，突然便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卫灵东哪遇见过这场面，顿时便愣在了当场。
被卫灵东挡住，吕风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是什么人？一下便接过话来，“灵东啊，秦丫头也挺难做的，不然不至于大半夜跑过来，你就勉为其难同意吧。再说了，她对我这里熟得很，除问道院以外，整栋大楼的通行权限她都有，你带着她可以随时来找我。”
卫灵东回头看着他，发现他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促狭，仿佛从中找回了一丝年龄和地位带来的优越感。
“不行。”脸色恢复正常，卫灵东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生冷，但依旧没有松口，“老徐那里没有多余房间，即使有也不方便。”
“没事！我可以去111租房住。就算租不到，从天组过来也不远。”
“不远？单程四十多公里，你是想瞬移过来吧？”
“哪有！过来一趟瞬移那么多次，我还不累死！再说，常叔他们也不让啊！”
“不让？那你刚才在楼下用了几次？”
“那。。。那也是常叔交代的！他怕你对吕叔叔动粗！”
吕风扬脸一黑，这疯丫头张嘴就把常栋给卖了。
“嘿”卫灵东冷笑，“动粗？我倒是想过几次，不过忍住了。”
“你。。。你混蛋！吕叔叔是你长辈呢！”
卫灵东不想说话了，面对这个思维跳脱又偏偏长得特别好看的同龄人，他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你答应人家嘛，我保证都听你的！即使你。。。你让我去闯问道院，我也听你的！我可是能瞬移！有没有通行证还不都一样！”
吕风扬的脸黑成了锅底，“臭丫头你别乱来啊！那里面现在的安保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会死人！”
谁知道秦臻理都不理他，只是慢慢伸手过去，试探着捏住卫灵东黑大衣一点点，轻轻摇摆，“好不好嘛？”
卫灵东有点短路，他感觉这个场面应付起来比高空战斗困难一万倍。
“是你说的，都听我的？！”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心思都在想着赶紧摆脱这个尴尬的气氛。
“嗯嗯！”一见有戏，秦臻咬着下嘴唇忙不迭地猛点头。
“那你今晚先呆这里吧，明天我陪你去111看看。”主意打定，卫灵东叹了口气道。
“不用。其实。。。那个。。。我。。。我已经找好了。”
“啊？”他感觉自己脑子要不够用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在智网上租完了，三室两厅，我租了一年的。”她竖起羊脂玉一般的右手食指，很是得意。
“111的房子什么时候这么好找了？老徐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多少钱？”
“一年四。。。四十万。”
“啊？！”卫灵东懵了，“几倍？”
“三。。。三倍。”秦臻低下头，又抬起一点偷偷瞄了他一眼。
卫灵东回头，吕风扬赶紧摇手，“不是我给的，我虽然疼她，但绝对不会让她这么糟蹋钱。”看到处在暴走边缘的卫灵东，又赶紧补了一句，“估计是老常给的任务费，你虽然不愿意拿天组的工资，但秦丫头这份薪水可不低。”
“就是，我出来的时候常叔都交代了，任务第一。钱嘛，小事情！”秦臻立马恢复了勇气，抬起头来，一甩手，“别说只租一间，再来个十间八间，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
吕风扬终于忍不住了，再让她说下去，估计风华大厦明天要上新闻。他决定使出撒手锏，上前几步绕过卫灵东，一把抓住秦臻的肩膀，严肃道，“丫头，你可不小了，得想着给自己留点钱，不然再多钱也禁不住你这么糟践啊！”
谁知秦臻神经粗到根本没反应过来，她看着吕风扬板起脸的严肃样子，心里没来由一慌，“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只是说着玩玩的，我不会真的租那么多！不可能的叔，我错了还不行嘛，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答应把我当亲侄女一样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说到最后又要哭了。
吕风扬只能暗叹，想起认识她的经过，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右手将她额前的两缕散发捋到耳后，“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让你省着点花钱，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我是怕你这么花钱，以后你男朋友让你给花破产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卫灵东那边使了个眼色。
秦臻总算明白过来，脸颊一红，“哎呀，叔！你说什么呢！不跟你瞎扯了！我。。。我们走啦！”说着又偷眼看向卫灵东。
“走吧走吧”吕风扬笑问道，“你行李呢？要不要我派人过去帮你取？”
“不用，网上租完房我已经打包让车送过去了，没多少东西。”
吕风扬摆手，“行了，那赶紧回去吧，都快一点了，别在这儿耽误我做事。”
“就知道你不欢迎我，吕叔工作狂，不理你啦，我们走了，哼！”说完假模假样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不等卫灵东反应过来，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朝外走去。
卫灵东本想挣脱，不知怎么想到刚才那一双泪眼，心下涌起一股歉意，手上这股劲便使不出来，只得由着她将自己拉到了电梯口。
第十一章 天组
吕风扬看着二人并肩走出去，脸上笑容渐渐收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倩影。
“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哎。。。”
到了电梯口，秦臻仿佛意识到有点不好，赶紧松开了卫灵东。
“那个。。。教练。。。”
“说了我不是你们教练。”
“可不叫你教练叫什么啊？总不能一直叫卫灵东卫灵东的。。。多麻烦。叫你小卫卫？东东？要不你选一个吧，咯咯咯！”秦臻说到东东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笑出来，越笑越大声，丸子头都要颠散开。
卫灵东挺拔的身躯抖了抖，觉得自己万灵体仿佛快要破功。
“我可比你大两岁！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儿。”
“是，教练，我错了嘛！”秦臻赶紧敛起笑容道歉。可说完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
“电梯来了电梯来了，不说啦，里面有监控，教练，别让吕叔看笑话！”
“哼！”卫灵东踏进电梯，努力平复自己情绪，他心想何止电梯里有监控，楼道里还不一样有。
走出风华大厦，二人往出口行去，路灯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由短变长又由长变短，秦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总是要贴身躲在卫灵东的影子里，看着高大的身形护住自己娇躯，她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
行至路口，在想事情的卫灵东被秦臻拉住，“别走啦，我叫车了。”
“噢。”卫灵东停步，思绪被拉了回来。
“教练，你为啥总是不喜欢用这个？” 她指了指智能腕带。
“手机挺好的，够用了。”
“你是怕被监控吗？其实你的担心都是多余，他们真要监控你，通过手机一样能掌握你的行踪，只不过不能像腕带那样获取全息图。”
“行踪能有啥用？”卫灵东反问。
“也是，教练你能力进步那么快，行踪有跟没有没啥差别。他们估计是想时刻掌握最新数据。我们这些人当初的突变觉醒，可都是依赖你的万
灵体和阅世瞳呢！”
“你们几个都还好吧？”
“哼！”秦臻嘟着小嘴白了他一眼，“终于想起来问问我们啦？”说完又赶紧看他反应，“都挺好的，他们都盼你回去，可你自从那次把我们几个觉醒以后，就再没来过。”说话间看向他的眼神变得颇有些幽怨。
卫灵东避开她的目光，道，“当初我万灵体二次觉醒的时候，在场三十七人，结果死了三十一个，是我害死了他们。虽然最后有六个觉醒成功，但我不想再去害人。包括你，你当初都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他们是军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臻摸了摸他的手臂安慰道。
“可你和郭根苗不是军人吧。”卫灵东摇头，“我在医院隔离病房被药物意外激活万灵体的时候，让隔壁重症病房的你也意外觉醒了他们所谓的超级基因，所以常栋他们误认为这种成功可以百分百复制，才有了万灵体二次觉醒时，那三十一个军人的死亡！”他停下脚步，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眼神中闪过痛苦神色，“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不通知常栋，万灵体要二次觉醒的事，他也不会冒险做激活实验。”
“你别这样，教练”秦臻双手抱着他臂膀，“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还有苗苗姐，邵壮哥，希成哥，启铭哥，邓江哥，王芬姐，蔡骏哥，他们都说过好多次想你回去呢！我们都不怪你。从来没有。”
这几个名字卫灵东自然都记得。秦臻口中的苗苗姐，就是郭根苗，是他万灵体二次觉醒的时候，场边靠得太近的一个医护人员。其他六人，就是当时经过层层选拔的三十一位军人中的幸存者：邵壮，陶希成，刘启铭，邓江，王芬，蔡骏。
而天组的组员，也就是加上秦臻和郭根苗后的这八个人了。
秦臻是他初次觉醒万灵体的时候意外激活的异能，根据常栋他们的分析，属于复合型异能，包括短距离瞬移，隔空控物，热能量转化，身体强化。
邵壮的能力是控温，或者说控火，环境温度越高，他能力越强。当然，这有极限，超过
极限，他也会受到高温的伤害，甚至丧命。
陶希成的能力是固化，就是让物体变得异常坚固。比如让水变成超高强度的抗暴冰盾，让水泥强度提高数十倍。让普通汽车变成防弹轿车更是不在话下。能力发挥到他目前的极限，甚至可以改变分子结构
刘启铭的能力是腐蚀，目前的腐蚀强度可达到王水的十倍左右，几乎没有什么金属能抵抗住这种强度的侵蚀。跟陶希成的能力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互相克制。
邓江的能力是毒药，但凡有生命的物体，他只需简单碰触一下，就能分析出对方的基因缺陷，从而凝聚毒素进行攻击。常栋他们仔细分析过，这种毒药不是简单地攻击细胞，而是基因层面的攻击，毁灭性非常可怕，几乎不可逆转。
王芬的能力是治愈，可以说与邓江又是一对相克的能力。
蔡骏的能力是身体强化和巨力。卫灵东记得，他刚觉醒的时候，抓举力是五吨！
而小护士郭根苗的能力，是共振。她能与其他异能者能力形成感应，然后激活共振，对对方的能力形成增幅或削弱。除了对秦臻的瞬移能力无法共振，她甚至能将陶希成的固化能力最终加强20%。比如，如果陶希成将流水变成超强冰盾，原来是普通冰块的10倍强度的话，经过共振后，冰盾的强度会达到普通冰块的12倍！可以说是成长性和未知性非常大的一种能力。
这些能力卫灵东全部都参加过测试。他也正是在测试过程中，发现了万灵体的一部分秘密，那就是可以模拟这些能力，虽然会有强度衰减。而模拟的方式，就是对他外放一次异能气息，他万灵体就能在大约十秒内完成能力转化，将身体的所有能量彻底变成该异能能量，直至耗尽，才会恢复他的原始能量属性。目前他无法模拟的能力，只有郭根苗的共振和秦臻的瞬移。
秦臻见他低头不语，便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教练，你别自责了好不好？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
“走吧，车来了。”卫灵东朝她点点头，身旁一辆无人出租稳稳停下。
第十二章 意外
“教练，要不我给你弄个腕带吧，让蔡骏哥给你升级一下，他可厉害了，我的手环就是他给改的，谁都不能跟踪哦，绝对安全。”车内，秦臻得意地扬了扬左手手腕。
“蔡骏？”卫灵东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身材精瘦，都不怎么像个军人的巨力怪。那种反差，很难让人不留下深刻印象。
“对呀，他以前可是部队培养的智网天才哦，还曾经在风华国际短暂培训过呢！不过，”秦臻仿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又笑出声来。
车窗外路灯的光芒不停在交错，忽明忽暗的光线将秦臻的侧脸不停勾勒又模糊，笑得如月牙一般的眼睛中，澄澈如两汪清潭。卫灵东目光如被吸住，突然呆了一下，万灵体不受控制地被激发，一股奇异的能量将秦臻和他包裹住。
与此同时，龙城北方五十公里处的一座地堡内，一个干涩的嗓音响起，“怎么回事，监控呢？”
“报告，车内信号被不明原因干扰，正在排查修复。”
“调用交通监控。”
“是！”
几秒种后，大光幕上重新出现影像，画面上一辆无人出租车正稳稳行驶在北四环西路。
“镜头拉近，看看车内情况。”
“是，将军！”
镜头被迅速锁定推近，但当镜头对准出租车后门车窗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画面上，空气被剧烈扭曲，形成波状条纹往四周辐射开，仿佛盛夏时节柏油路面上被炙烤形成，并且频率被加强了数十倍的热浪。
“换个监控看看！”
应答声中，画面切换，推近，依然如此。
“画面能修复吗？”
操作员飞快敲击桌面，仿佛暴雨打在湖面，点点涟漪在光电桌面扩散，“报告将军，按天组超脑计算能力，修复视频画面需要五千七百七十天左右”
“这么久？”
“画面干扰方式毫无特征，需要从海量推演中交叉纠错。”
“启用昆仑三号呢？”
“十五天零十二小时左右。”
“算了，调用车内数据。”
“报告，整车被
屏蔽，数据无法调用。”
“整车被屏蔽？那为什么无人驾驶没问题！”
“应该是离线导航，将军。”
“让111的观察员第一时间报告情况。”
车内的秦臻，只觉得被一股暖流包裹，身心都沉醉其中，仿佛回到了母体，让她无比安心，精神在静谧中休憩。她娇躯一软，倒在卫灵东怀里。
卫灵东仿若未觉，万灵体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供应大量能量催动着他的阅世瞳。
他抬起头，“看”到了以前将眼睛运转到最极限才能隐约看到一点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汽车车体仿佛变成透明，高空无数五颜六色的礼花在绽放，他知道那是宇宙高能射线击打碰撞着空气分子和臭氧分子，不断被衰减，阻拦。道旁的树木在进行着呼吸作用，吸收着氧气，吐出二氧化碳，叶片在呼吸间轻微摆动，水分子在叶片表面缓缓蒸发。路灯线路里，海量电子在飞速运动，形成明亮的电流，电流被束缚在导线中，在路灯内，高压钠蒸气和汞蒸气的原子与电子不断碰撞，形成光辐射，白金色的复合灯光照射到路面上，各个角落里，汽车车身上。光子源源不断产生，又源源不断被空气分子散射，吸收，被路面，被汽车表面油漆，被人体衣物，皮肤，眼睛，头发，吸收又化为各种电磁波耗散。
无人汽车下方的串联高效电池不断将电能转化成机械能，驱动汽车前进，汽车轮胎与沥青混凝土路面摩擦，路面各种复杂高分子与轮胎橡胶分子的损耗在他眼睛里仿佛电锯在锯钢铁一样，火星四溅，那是机械能转化成热能在耗散。
最终他低头看向怀里，一团温暖的乳白色光团聚在胸前，与自己万灵体的深灰色光团仿佛在互动，互相不断有射线被激发，打在两个光团上闪出点点亮光。两个光团蠕动频率不停地发生着变化，空气分子被光团排斥，高速推动下，汽车周围如同起雾一般阻挡住了视线。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是一瞬间，车内二人几乎同时清醒。
“呀！”秦臻一声娇呼，从卫灵东怀里直起身，双夹火烤一般通红，“教。。。教练。。。”
“没。。。没事，是万灵体意外被触发了。你好像被强化了一点。”卫灵东强作镇定。
“诶？是诶！”秦臻注意力被转移，握拳感受了一下，“身体确实被强化了，就是不知道程度如何。”她将左手手掌朝窗外亮出，凝神作势往上一提，远处一辆小汽车被无声提起三四米高！
“哇！毫不费力！”她尖叫着兴奋拍手。
“嘭！”一声巨响，失去操控的小汽车狠狠坠落地面，车窗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尾箱盖狠狠弹开，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
“不好意思，队长，忘了，嘿嘿。。。”秦臻挠挠耳朵，很是尴尬。
“没事，感觉怎么样？”
“控物比以前最少强了一倍。瞬移不知道，身体强化度也还不好说，只能回总部测试。”
“嗯，那就好。”
“等下，我跟总部报告一下。”
秦臻伸出左手腕，却被卫灵东制止，“对着这里说就行了。”他指指车内的监控摄像头。
“啊？”
“相信我。”
“哦！”秦臻看向汽车内前方副驾驶右上角的摄像头，语气一变“喂！我说常叔！常大将军！你不是说好了不会监控我的吗？”
天组总部，光幕前的常栋看着恢复正常的车内画面，眉头紧锁。
“他不是监控你，他是监控我。”卫灵东冷笑。
“常叔，我可告诉你！你再这样，别说是教练，我也不回去了！”说完气哼哼抬起右手，作势虚抓，只见那镶嵌在汽车a柱和顶棚交界处的摄像头随着她的手势闪出一团电火花，瞬间成了一小团废铜烂铁。
“将军，要不要将。。。”
“不用了。”常栋挥手打断操作员的话，“让111的观察员也停止行动吧。”
“是！将军！”
“还有，让交通局出面去处理一下刚才路边那辆车。”
“是！”
常栋快步往外面走去，“这丫头，怎么力气大了这么多，刚才车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万灵体又觉醒了？不行，等她回来得好好问问。”
第十三章 巨力
出租车停在111号院正门口，二人从车上下来。秦臻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撇嘴道：
“教练，这里光线怎么这么暗。”
“那边是政和园，你以为是酒吧一条街？”
“啊呀，教练你啥时候学会怼人的！”秦臻右手往他左臂上一拍，仿佛要重新认识他。
卫灵东被她拍得差点一个趔趄，左手往前甩起老高。他忍着疼暗道，“这丫头手劲也太大了。”
秦臻看他皱眉，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强化过后还有点不适应。”说着赶紧轻轻摩挲他的手臂，虽然隔着厚厚的大衣，卫灵东还是身体一阵酥麻。他绷着劲儿往前快走了半步，“没事，走，我帮你把行李搬上去。”
“嗯嗯！”秦臻心里一甜，连连点头。
二人来到门口智能货柜，将行李取出，卫灵东看了她一眼“你这叫没多少东西？”
高一米五，宽一米五，深一米的最大号货柜，足足装满了三个柜子！
“毕。。。毕竟要住一年嘛！再说了，我是女孩子诶！东西多点不是很正常嘛。”秦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赶紧走吧。”卫灵东一手一个大箱子，拎稻草一般提起来就往大门右侧的行人通道走去。
秦臻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所有异能力收敛，双手抓住两个相对小一点的箱子，作势上提直接做成了水平举。
“哎，这下真是越来越像金刚芭比。”她心内恨恨不已，又只能努力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踮起脚尖，跟跳芭蕾就没啥区别了。卫灵东回头看，脸部肌肉不禁抽动了一下。
秦臻正瞧着他呢，这样子都是装给他看的，一见他回头看自己的样子，顿时娇嗔道，“好哇，教练你不但学会了怼人，还笑话我！”
“我没有。”
“就有！刚才明明想笑，你强忍住的！”
“我没笑。”
“就有就有！苗苗姐还说你是扑克脸，我就说她根本就不了解你嘛。。。”话一出口她就觉察出有点暧昧，立马打住了。
“那个。。。你住多少号？
”卫灵东岔开话题。
“五栋，二单元，302。”
五栋离门口有七八十米，小区里光线暗淡，卫灵东便放慢脚步等她。
“你之前在车上说到蔡骏，为什么笑？”他努力找话缓解气氛。
“哈哈，刚才我不是拍你拍太重了嘛，你知道他当初觉醒的时候，敲坏了多少光电桌面吗？”提起这个，秦臻又压着声音娇笑起来。从她喉咙里回荡出笑声在安静的小区里飘动，如春风拂过卫灵东脸颊，让他觉得分外悦耳。甚至比他第一次听到巴赫的c小调夜曲更让耳朵舒服熨帖。
半晌，看到秦臻睁大眼睛等着他发问，他才回过神来，“多少？”
“七张！！最后气得常叔让他拿筷子夹熟鸡蛋，夹破一个举步兵战车十次。”
“那得有十多吨吧？”
“可不是嘛！空车十四吨多。”
“他能举起来？”卫灵东记得他刚觉醒时候的抓举力量是五吨。
“刚开始肯定不行，那车十二个轮子都没一个离地的。”秦臻憋着笑得难受，喘匀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有一次他意外触电，发现电流能刺激他力量增长，所以他实力进步得很快，一个月后举起步兵战车就比较轻松了。夹鸡蛋也练得非常熟练。现在再也看不到光电桌面碎成一地的场景啦！”
“电流刺激？他现在力量多少？”
“没试过极限，他现在增长慢了，不过，前天扛起了一架运20.”
“就是那架大胖子古董运输机？”
“嗯，大概140多吨吧，空机。”
卫灵东沉默了，步兵战车他还能试一试，但运20这个重量他现在不可能举起来。
走到楼下，秦臻输入密码打开门，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怎么啦？教练被打击到啦？”
“快上楼，还有那么多箱子在外面。”
“沉默就是默认啦，蔡骏哥现在被大家叫做大力神呢！比不过他很正常！再说，你的万灵体可是最厉害的。”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别乱说！”
“才没有！常叔他
们最近在研究那个超能力的具体分级呢！类似于入侵等级那样，现在的入侵等级也衡量得不准，所以才会有今天7级入侵的跨级估算出现。”
“超能力分级？”
“嗯，等结果出来了，肯定会发给你的。告诉你哦，我偷偷瞬移过去看了草案，你的万灵体和阅世瞳，都在最高的sss级。”
“蔡骏呢？”
“a级。”
“a？”
“嗯，目前划分的超能力等级，或者说异能等级，从低到高是d,c,b,a,s,ss,sss”
“加上我和你们八个，在加上之前的三次入侵，也才十一个异能者吧？怎么划分出来的这七个等级？”
“草案后面标有“演算：昆仑三号”的字样，应该是这台天朝第一的超脑划分的结果。而且，最后还写了一行小字。”
“写的什么？”
秦臻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内的监控，卫灵东明白她意思，说道，“没事，我们经过的时候，这一路的监控都停止工作了。”
“哇！教练你好厉害！”
卫灵东略感尴尬，他很想说自己也是刚刚在车里才突破这一步的。他的万灵体刚刚彻底完成了第二次觉醒。可以实现分子层面的干涉。所以，他们经过的每一个摄像头，镜头前都出现了一团被压缩形成的空气白雾。
“那行小字写着：初代目标样本暂缺，偏移量37.752%”
卫灵东立刻想到之前吕风扬三次劝他去做化验的事，瞬间便明白了目标样本暂缺是什么意思。这个偏移量，估计就是昆仑三号演算划分实力的误差程度。
“这么高的偏移量，难怪迫切想我回去，哼！”心中怒起，他回想一年多前在天组总部的种种不愉快经历，一张脸顿时冷得能刮下霜来。
秦臻感觉到他冷酷气息的强烈压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教练，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没事。”卫灵东放下箱子，脱下黑色风衣披在她身上。
“谢谢教练。”秦臻低下头，感觉到两个箱子突然变得好沉好沉！
第十四章 任务
二人来来回回四趟，总算把东西全部搬完，卫灵东本想帮她整理一下，但想着她那么大力气，应该不需要自己多事，便挥手告别。
“教练明天见！”秦臻将他送到五号楼拐角，依依不舍挥手。
卫灵东还有个问题想问她，不过觉得可能换个时间问更好，便暂时按在了心间。
从大门口出来，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
“这次的入侵，不知道出口是在哪里。陈驭航的检测结果要去盯着点，等那老奸巨猾的家伙发过来，估计要开一堆条件。蔡骏的问题也要去看看。还有实力划分的草案，最好能拿过来看看具体细节，说不定对我掌握万灵体和阅世瞳有好处。还有刚才觉醒时，脑子里出现的那些信息是怎么回事？我先回去好好整理下思绪。”想着事情，他拐进胡同口，转眼便没了踪影。
。。。。。。
从北六环西二出口出来，继续往北五公里左右，有两座一百来米高的无名小山，分左右耸立，状如蟹螯，螯尖处相距约五十米，两旁各有一间警卫室，门口分别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中间一条笔直的宽阔混凝土路直通向内。往内约三百米到达山谷，
山谷呈椭圆，面积约四五个足球场大小。谷内被修整得十分平坦，混凝土浇筑了几乎整个山谷。借着满月的月色放眼望去，里面停满各种军车：军用越野，多功能步兵车，电磁炮车，防空雷达，超视距雷达，弹道导弹预警雷达，地对空导弹发射车，防空导弹发射车，最角落还停着几架战机，被军用篷布遮住了机头，从外型依稀能看出是运输机。
山谷最深处背靠着的，便是龙城北部的天险，横亘东西的雁山山脉，混凝土路对着的，正是最险峻的隐凤山，山高一千八百七十米，山体最厚处达五千米。峭壁上一个宽约20米出头，高5到6米的大洞，让大路延伸进了山体内部。山谷左右两端还各有一个类似的出入口。
这里
是龙城防空一号基地，也是天组总部所在地。
深夜的基地显得安静诡秘。传统的探照灯早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智能红外探测器布满四周的山区，高空有长滞空无人机交叉巡逻。
隐凤山山腹几乎被掏去三分之一，数十条隧道连接着五个大型机库，七八个弹药库，还有零零散散十来个人员休息区。最深处还有一个特级保密区天组总部。
天组会议室，一间百十来平米的加固混凝土房间内，有几人正在开会讨论。
“将军，陈驭航的手臂分析数据还多久能出来？”开口的是陶希成，穿一身银灰色战斗紧身衣，寸头，狭长的脸上长着几颗痘痘，眼睛不大但是分外有神。
“化验室正在化验，出结果后会交给三号分析，化验结果也会同步送到你们手中，你急什么。”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中年人正是常栋，空军中将，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四十七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不少。
“将军，我这不是担心秦丫头嘛。”
“二爷，秦丫头需要你担心吗，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叫着陶希成外号调侃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刘启铭，接近两米的大高个，体毛旺盛的东北汉子，肌肤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坐在合金座椅上跟头棕熊一样。俩人一个来自于陆军特种兵，一个来自于海军陆战队。超能力上，一个是固化，一个是腐蚀，等于是天生的死对头。一年多来俩人谁也不服谁，不知道私下里比了多少次，吃了多少次处分。
“你再说一次试试！”二爷撑着桌子站起来就要发飙。
“够啦！”常栋一拍桌子，“你们还有没有纪律了！”
二人这才闭嘴，不过四目相对间，依然火药味十足。
换了觉醒以前，他们绝对不敢在上级领导，尤其是将军面前这么嚣张，不过这一年多以来，他们的态度变了很多，倒不是对领导不尊重了，而是实力带来的心态上的改变
。违反纪律接受处分，心甘情愿，但那种将军就是一座大山的心态已经渐渐没有了。
常栋也觉察到这种心态的转化，但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只能往最高层汇报。
拿陶希成的固化来说，现在他用泥土随手捏成的土盾，连穿甲弹都挡得住。一身衣裤要是再带个头盔，加个固化，自身就是移动的装甲车，反器材狙击枪打在身上，除了强大的动能会让他失去平衡，身体连半点损伤都没有，那可是一枪能将一辆军用越野打爆的超强单兵武器！
而刘启铭的腐蚀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不管是什么特种金属，在他手里一秒就会失去光泽成为废铜烂铁，而且这种腐蚀能力还能形成二次腐蚀。二人受处分最重的一次，就是因为他捏个金属球触动腐蚀异能，把金属球往陶希成的岩盾上扔，结果陶希成将固化的岩盾偏转，金属球反弹数十米，掉到一辆防空导弹车上，短短三四秒，整辆车连同那三枚防空导弹，就成了一地黑屑。
异能越来越强，管控自然越来越难，这是必然的事。所以上头给的命令也是，“只要忠诚度没问题，其他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本来这件事秦丫头去是最合适的，但她这次去找卫灵东，任务很重，所以就需要你们抓紧时间了。”常栋将身前桌面上的虚拟文件一划，文件分成四份传到四人眼前，“陶希成和邓江，你们马上根据标出的几个可疑点，带上仪器，连夜追查定位陈驭航入侵的出口。邵壮和王芬，你俩去东隆亿年走一趟，把这份文件交到他们的总裁赵传薪手里，记住，是你俩一起去。”他招手示意身后的警卫将一个带火漆印记的文件袋交到邵壮手里。“郭根苗和蔡骏赶去渝市了，这次会议没有让他们加入，你们也无需和他们共享，明白了吗？”
“是，将军！”
“散会！”
四人起身离开，常栋闭目沉思，半晌，他起身出门，向山腹最深处走去。
第十五章 鸦谷
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走了大概五分钟，常栋来到一扇厚厚的大门前，他在大门上按下右手，激活指纹验证，然后看向门上方的虹膜识别探头。
“验证通过，常中将，请进。”
用力推开大门，进门处是一排衣柜，常栋打开其中一个柜子，找出一套法拉第绝缘服，仔细穿上，换好鞋子手套，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往右手边一扇小门行去，小门纯铅打造，外层涂有厚厚的绝缘层，迈步进去，里面竟然是一间小小的囚室，四壁呈银灰色，显然全是铅铸，具有良好的屏蔽效果。
囚室中间是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一个六十出头，衣衫褴褛的男子，四肢被合金链锁住，头发胡子焦黄卷曲，一张脸脏得几乎辨认不出样子。
听见门响，男子侧头看了过来，见到常栋，顿时眼睛如野兽一般透亮，带着嗜血和强烈的恨意。
“鸦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呸！”一口唾沫吐在他身前的铅板地面上。
常栋没有再问，而是等了几秒， 然后房顶正中一根下探的金属丝上亮起刺目的火花，一道电蛇蹿出，正击打在鸦谷身上，直打得他浑身颤抖，铁链哗哗作响。电流顺着四个床角往下，经过铅板，在常栋的绝缘服上不停闪烁跳跃，然后被墙壁后面的导线导流进山体。
“想不到我鸦谷道人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你们这种连法门都没开启的废物手上。”他嗓音嘶哑得非常厉害，仿佛两片干木片摩擦发出的声响。
“只是让你配合我们研究，一不害你性命，二不损耗你能力，你为什么要如此固执？难道不比这样每天恢复一点能力就被高压电流击散更好吗？”
鸦谷冷笑，别过脸去。
“天都陵陈家来人了。陈驭航。”常栋是刚刚得知这些详细信息，卫灵东通过手机发给他的，条件是第一时间拿到断臂的化验结果。他收到这条信息后，才临时决定过来找鸦谷道人一趟。
“陈家陈驭航也来了？”
“是的。二元之境的陈驭航。”
“二元？哈哈哈”鸦谷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
一个傻子，“你知道陈驭航是谁吗？他是陈家后辈第一高手，除了那群老不死的外，整个陈家没一人能在他手下撑过十秒，二元？哈哈哈哈！看来我很快就能出去了，等我出了这个鬼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剥皮拆骨，然后把打伤我那个臭小子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陈驭航逃回去了。”常栋声音平静，可落在鸦谷耳中不啻于一记炸雷。
“什么？”
“就在七八个小时前，他被卫灵东，就是打伤你的那个娃娃，砍掉了一只右手，然后利用精血燃烧跑了。”
“这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在骗我，哈哈哈，你在骗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涕泪横流。
常栋冷眼看着他，绝缘服下的脸毫无表情。半晌，待他情绪稳定一些了，才接着说道，“他的右手我们正在化验，等结果出来，加上你的化验结果进行对比，很多事情不需要你，很快我们也能知道了。”
“他毁了。”鸦谷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道。
“什么毁了？”
“陈驭航，他如果真的使用了精血燃烧，那他这个陈家后辈第一高手就差不多废了。而他又逃了回去，陈家下一个来天选之境的，会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人，他有什么样的实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也要跟着你们陪葬了。” 鸦谷喃喃道。
听到这里，常栋的脸色变了，“什么意思？精血燃烧是什么样的能力？”
鸦谷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再也没有那种恨意，变得了无生趣，“精血燃烧是天都陵陈家直系才有的天赋能力，在我们飞鸿界的古老传说中，叫基因之力，是飞鸿界的四大至高能力，也是四大能力中唯一的一种一生只能用一次的保命能力。”
“基因之力？！”常栋内心一惊，他听到了“基因”这个无比熟悉的地球生物科技词汇。这种震惊，就好像当时听到怪物一般的鸦谷说的却是天朝语言一般。
“是的，基因之力。”鸦谷接着道，“陈驭航也不是二元境，我进入天选之境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就已经是双花境。”
“什么？双花！！”
“是的，一元之后是二元，二元之后是三元，三元凝聚为单花，再三元凝聚单花，才是双花境，再三元凝聚，就是三花境，而后三花聚顶，成就真仙飞升。呵呵呵呵”鸦谷苦笑，“你说你们错得有多离谱。”
“不对，鸦谷，这不对！”常栋猛摇头，绝缘服被扯得左右摇摆，“我们之前明明看到陈驭航已经有50多岁了！而你过来才仅仅二十多天！”
“不对？不，这才对了。哈哈。。。”鸦谷笑得越来越大声，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不是五十多岁，算起来，他现在最少也有一百七八十岁！”
“一百七八！怎么可能？！”
“你想知道吗？你跪下来求我啊，你求我，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快，快求我！哈哈哈哈”
“你。。。”常栋气结，他握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道“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你为何不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我就是要让你做个糊涂鬼，那样我才能稍微得到点安慰！”鸦谷笑得嘴角涎水都流了下来，“不过，天选之境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在飞鸿界，这种伤势自然恢复的话，我最少要两年时间，想不到在这里连一个月都不用，中间你们还不断散我的功！等陈家的人过来，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们的死期也就到啦！等你们都死了，说不定我还能达成天选任务。”
“陈驭航知不知道天选之境的这个特点？什么是天选任务？”
“你去研究啊，你不是会分析嘛！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哈！”
常栋简直脑袋都要被气炸，可心里又有些慌张。他赶紧从囚室退出，换好衣服快步回到了会议室。
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番鸦谷的话，将其汇总发给了上面。很快上面回了信息
“可以，就按你说的做。”
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卫灵东回了一条信息，“鸦谷道人还活着，关在总部。”
发完信息，又给吕风扬留了一条视讯，“老吕，鸦谷的事情，我告诉卫灵东了，有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