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幕 破晓(八)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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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魔法的光辉穿透层层黑暗,升上天空——
光照亮广袤的大地,光线的边沿在废墟之上变幻着,勾勒出冷杉城南门残存的废墟的轮廓。
火地战团大团长弗恩冷漠的脸上、生硬的线条也在这光的勾勒下不断变幻着,高大的男人双手交错按在雕刻着一只恶魔头颅的剑柄上,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之中,沉沉目光正视前方——地平线上的森林好像在黑暗中构成一条若隐若现的一道墨线,雾气形成一层薄薄的夜霭,但黑暗的另一面逐渐传来一排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沙沙作响,由远及近——仿佛地狱里传来的脚步声。
但那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整齐划一的前进。
有着一头火一样长发、性感而美丽的女佣兵团长其实并没有猜对,弗恩过去从来没有那一刻成为过埃鲁因的骑士。
但他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那是来自于过去的记忆——他其实是一个退役的骑兵, 在卡拉苏和玛达拉打过仗,因此他闭上眼睛,几乎可以从灵魂深处判断出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源头。
玛达拉海洋一样,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骷髅大军。一排排骨头架子的脚步声一排一排,落在他的心弦上。
黑暗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火,越来越多,仿佛鬼火一样在雾气背后飘忽不定,佣兵们拿起手边的武器,各自面色凝重的从废墟上站了起来,废墟上临时构筑起的一道工事背后,人越来越多,人托攒动,没有人说话,声音好像被迫近的、鼓点一样的步伐吞没了,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亡灵大军从黑暗之中一点点的呈现。
有人来到弗恩的身边,他们是火地战团下属的成员,甚至还包括火地战团中的几位法师,在过去的战斗之中,他们一向是充当着佣兵团大脑的职责——但这一场战斗究竟值不值得打,他们却一直是游移不定,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愿不愿意因此而得罪那个年轻的子爵,但这一刻,当他们看到从黑暗中像是潮水一样漫过大地的骷髅大军,不约而同的感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就是玛达拉,黑暗之中鲜艳的玫瑰与荆棘,代表着一种无可抗拒的气势,仿佛是每个人都最终要面对的死亡一样的气息——
“团长?”兜帽之下,巫师露出了半张苍白的脸,低声问道。
弗恩一言不发。
“团长,它们的数量有好几千,”他低声的提醒道:“我们加上其他人,也不过是两百出头,何况团外的人,根本就没办法信任,难道我们真要为了一句话的承诺就在这里与这些骨头架子决一死战?即使是把兄弟们拼光?”
“能往哪里逃?”高大的男人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比你们更清楚它们的习惯,这座城现在已经被四面包围了——我在卡拉苏学到一个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试图去猜测亡灵有多少,以内它永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过数量虽多,却都是一些低阶的骨头架子,才刚刚从墓地之中被召唤出来不久,只要坚持到白天,它们就自然退去了。”
“团长?”
弗恩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属下巫师的话:“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年轻的大人,两位黄金一阶的存在足以带领我们突出重围去发魔法信号,告诉那位大人他,两个小时,火地战团不死不退——”
高大的男人一挥手:“去升起战团的旗帜,纵使是死,我也要看到它在晨曦之下飘扬——”(英雄总是这样么)
“哼!既然那个年轻的贵族让我坚持到破晓,那就让我看看,这第一束光是如何穿透重重的黑暗——”弗恩答道,心中对于布兰多的打算心知肚明:“若他能做到,我这个团长,当不当也无所谓了。”
巫师们一怔,下来面面相觑。
2个小时之后。
正是破晓——
.....
“先先民?”
梅蒂莎一停,皱起眉头,少女手持长枪回转马头,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警惕的看着这位伫立在亡灵构筑的防线之前、一袭黑色的斗篷、而斗篷上又绘着银色天平、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亡灵将领。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但在先贤共治的年代之前,古代的神话之中的确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黑暗动荡的纪元中,天青的骑士带领着第一批先民从庇护所之中走出,击败了被称之为最终灾祸的黄昏之龙,然后才开启了混沌之年的开端——
可领主大人怎么会是先民?
黄金一代的子民除了龙族,大地上早已遗失了他们的血脉,甚至成为传说。即使是白银后裔,在这个时代以前就已经被称之为骄傲的存在。而黑暗之龙肆虐的年代之后,血脉散落大地,连白银一族的存续都变得飘忽不定,怎么可能还有先民行走于大地之上?
除非布兰多时龙族。
但精灵少女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疑,龙族之中纵使是刚刚诞生的幼体,也不会弱成领主大人这个样子,虽然这么想,少女忽然感到有一些对不起布兰多,她脸红了一下,赶忙在心中道了一声抱歉。但她回转马头。冷冷的问道:“胡言乱语,什么意思?”
黑骑士抬起头冷冰冰的金属面具上半哭半笑,但面具之下一对金焰色的眸子却让梅蒂莎隐约感到一丝异样——亡灵手持镰刀一动不动——银精灵少女却赶忙眨了一下眼睛,生怕为对方所魅惑,这位天启四骑士之一的面具人却是瓮声瓮气的一笑:“就像是我说过的话,表面的意思,如你所理解。”黑骑士的声音充满了一种金属的回音。
“胡说!”梅蒂莎左右看了看,面前这个亡灵将领之强远远的超过了她的想象,可她停下,佣兵们的攻势也为之一滞。精灵少女一时拿不定注意是不是回头向领主请求支援,大街上因为布兰多与卡拜斯的战斗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烟尘,她也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但却担心因为自己而使布兰多分心。
但僵持之下的贵族私兵们一样不得进入内城,既然如此不如拖延时间好了,她咬了一下淡银色的下唇:“黄金的血脉早已遗失,哪里还有先民行走在大地之上。”
白(叫黑骑士多好)微微一笑,他静静的答道:“的确,先民都是黄金之民,可精灵小姐,你忘了——还有愚者的存在。”
银精灵公主忍不住微微一笑:“黑暗之力?真好笑,你认为领主大人是黑暗之龙?这样的谎言,有意义吗?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
“没意义,”白摇摇头:“不过在玛达拉,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黑暗的主宰必将归来,它洞察人心,明晰万物——。想必你也应该听过这个古老的传说,以内它流传自敏尔人的黑之预言,他们是你们的死敌对吧?”
“那又如何?”
“没什么,我只是在里登堡遇到了一个叫做巴巴莎的女巫而已,”白好像不在意的答道:“你知道,女巫们总是比一般人对于黑暗的力量更加敏锐。”
银精灵少女摇头:“但你大概忘记了,黑暗之力也曾经是我们一族的最大的敌人,比起女巫 ,我比他们更加熟悉对方的气息,何况黑之预言中还有这样一句话,黑暗必从非人之中诞生,荣誉的诸民,从火焰之中消逝,领主大人是人类,是炎之王基尔特的后人,正是荣誉的诸民之后——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
“那倒是。”白拿起镰刀,扛在肩膀上自顾自的点点头。
“不要再挑拨离间了,你究竟是谁?”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拖延时间,梅蒂莎心中下意识的感到焦躁不安起来,她已经决定再进攻一次,如果还是无能为力,就只能请求领主大人支援了。
金属的面具下传来一声的轻笑:“我记得我说过,我叫白。白.提亚马斯.裘月是我的名字,我是战争的天平,人心公正的审判者——”
亡灵将领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一躬身。
“是教唆者与挑拨帝才对吧。”梅蒂莎冷冷的说,她举起长枪——但没想到对方比他动作更快,她才刚准备动手,低着头的白却仿佛亲眼看到一样,他手握背后的镰刀向前一挥,一道黑芒已经扫向了梅蒂莎。精灵公主吃了一惊咬牙后退,但还是被末端一击扫中,黑色的光芒与她身体周围的灵质护盾相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气流向四周横扫、左近的佣兵们纷纷的后退,少女闷哼了一声,也受了不轻的伤。
“很强的灵魂之力,不愧是银精灵的幽灵——”
白看着梅蒂莎身体周围闪耀的灵魂之火,如此答道,同时他向后举起手。
骨棘总队得到指令立刻向前,它们取下背后的骨矛,进入了攻击姿态,而同时,佣兵们还正被之前的攻击打得东倒西歪,根本就无暇他顾,强忍住伤势的梅蒂莎抬起头看到这一幕,淡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咬牙喊道:“不可以——”
可亡灵将领已冰冷的放下手。
忽的一声轻响,空气振动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端。
一排骨矛凭空飞起——
银精灵少女眼中的惊慌在一瞬间变成了决然,这位小公主将手在自己胸前一按,喊道:“ptyoona——!”
她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串悦耳的风铃声在一瞬之间穿透了整个战场,而同时,所有人都看到围绕在这位少女骑士身边的灵魂之火在顷刻之间爆发——它就像是一对展开的巨大双翼,一旦张开灵魂之力就萦绕融入夜色之中,整条街道全部纳入精灵少女的翼护之下,从天而降的骨矛落在这些透明的晶网上,每一次撞击都爆发了耀眼的光斑,但几乎每一只骨矛都被拦下,并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佣兵们抬起头,闪烁的光芒映亮了他们的脸庞,可无论如何,他们明白——自己得救了。
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银精灵古战技——”
他一笑,放平了手中的镰刀。
灵魂之火张开后,梅蒂莎身边再也没有任何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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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幕 破晓(九)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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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蒂莎张开灵之翼时没有多想,就像是一个将军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部署。可当她看到那个一袭黑衣的亡灵将领静静地看着自己——他平伸出手,生满棘刺的金属手套紧握巨大漆黑的镰刀,轻轻放平时——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银精灵少女下意识回过长枪,但晚了一点。
她抬起头,灵之翼上爆发的光辉仿佛为之一暗,那是一柄冷冰冰的镰刀遮住了光线、然后由上至下拉出一道黑忙——“咔嚓”一声,银色的锁子甲片片破碎,像是闪缩的叶片纷纷而落,玫瑰色的鲜血绽开一朵刺眼的猩红之花。梅蒂莎不敢置信地看着从肩头一直延伸到小腹的伤口,脸色苍白。
亡灵下落时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喉咙,手臂一张向前一推,是去力量的银精灵少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丢下独角兽,碰一声落到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而黑骑士同时落地,他冰冷的金属面具下没有一丝情绪,冷静地手握镰刀向前一挥,月型刃锋切出一个完美的半圆,风压如同刀子四面扫开,将那些临时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想要上来援护女骑士的佣兵打得纷纷东倒西歪。
佣兵们惨叫后退,好像镰刀扫过稻草,一片片向后倒伏。白落地时,以其身体为圆心,半径十米内形成一个真空半圆。独角兽拦在梅蒂莎面前,但亡灵将军随手机将它击倒在地,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梅蒂莎静静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淡银色的眼睛有些涣散。
少女偶尔虚弱地咳出血沫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洁白、修长的脖子一路落在地上、形成醒目红色斑点。少女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地身体,只觉得疼痛沿着神经蔓延、一种疲惫逐渐掌握了她的心灵,意识仿佛在逐渐远离但渐渐黑下来的视野中,少女却看到那张冰雷的面具在放大——白在她身边蹲下,一只手握住他的喉咙将她扯起来。
“梅蒂莎,你还是没长进啊——”白说道。
银精灵公主震了一下,咳出一口血来,“咳咳,你——”她吃力的挤出这句话,却看到白合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金色火焰燃烧,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读心术!
“可恶——”少女咬牙切齿地集中精神,紧余的灵魂之力像是流水一样一下封死了自己四周的空间。读心术虽然只能读取表层思维,但却一样令人不耻,在上流巫师的圈子里,只有那些龌龊不堪的人才会使用这种小戏法。
然而这个法术在玛达拉的黑暗贵族之间流传甚广,梅蒂莎并不熟悉这些生活在阳光背后的亡灵若是布兰多在此最多付之一笑,但银精灵少女却气的浑身发抖,好像受到极大的羞耻。
手持镰刀的亡灵将领摇了摇头。
“咳咳,不行了……”梅蒂莎也无力地摇摇头,好像要挣脱对方的钳制一样。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淡泊,但脖子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带刺的金属手套拖住少女的喉咙,让她感觉非常的难受。她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但她必须马上提醒自己的领主大人才行。
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金色的眸子里好像留露出一种怜惜。银精灵公主一震,立刻赶到战场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她的心灵感应反弹了回来。
她与布兰多之间的心灵联系被切断了——
“你……咳咳……”梅蒂莎痛苦的咳起来。
“灵魂要素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玛达拉的亡灵们在开发这一种要素上有许多心得。我也不例外。”白像是捉住一只鸟儿一样握住精灵公主的脖子,冷冷的答道:“灵魂结界:封绝——在这个我自己开辟的空间之中,可以阻断与物质世界的一切联系,想要进来或者离开,必须要有超过我的力量才行——”
白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或过头。
他向某个方向抬手一挡,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地下绽射而出的火焰,夹杂着奔腾的闪电瞬息而至。“砰”一声巨响,黑暗之中划过条条长长的电弧。白闷哼一声,然而茜已一人一枪与他左手交击一次,然后迅速退开。
“还有一个黄金级的存在”亡灵骑士盯着远处站定的红发少女,说道:“那个年轻人手下能人不少。”
“放开她——!”茜看着他手上的梅蒂莎,咬牙答道。
白冷冷一哼,丢开梅蒂莎,反手一镰就像茜挥了过来。红发少女微微一怔,因为她感到对方突然从自己的失业中脱离了,无法捕捉,冰冷的镰刀已经触及她的脖子——迫近的冰冷气息带着一丝刺痛,茜心中一冷。她远远赶过来时正好看到白与梅蒂莎教授的场景,原本以为那就是对方的真实实力,但没想到和这一刻比起来他之前根本就是在留手。
这头亡灵之强出乎了她的想象,脱离感知——按照那个年轻人的说法,这至少也有黄金巅峰的实力。而事实上也只有黄金巅峰。才能初步掌握自主展开要素之力的方法,只是灵质结界无影无形,因此茜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估算对方实力的最好机会。
但这些想法都无济于事,茜只能在最后关头一咬牙错开身体,避开要害,让镰刀锐利的刃自己的后背刀锋及体,她闷哼一声被扫了出去,但虽然这一击远比梅蒂莎所承受的更重,可红发少女还是很快捂住肩头爬了起来。
神使坚韧的天然防护与再生能力,也远非天生柔弱的精灵可比。
“咦?”白微微一愣,他以为自己八成力量出手的一击怎么也应该击杀了茜才是,没想到挨了一镰之后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不过这位天启四骑士之一的黑骑士要是知道眼前这位扎着长长红马尾的少女生受了开化要素之后的怪物——大地神使艾克门一击之后也不过躺了一个礼拜而已,之后就又重新活蹦乱跳的话,刚才那一镰刀估计就会全力出手。
两人一交手就离开了梅蒂莎所在的那片空地上,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可佣兵们却在吃了之前的一亏后变为畏畏缩缩,此刻不再敢上前。
茜咬住牙看着这些家伙,琥珀色的眸子里好像火焰在燃烧。
然而玫瑰与酒佣兵团团长克伦希亚此刻正犹豫不定,他修长的银发下额头上满是汗珠,敌方强大到超乎他的想象,心腹也劝他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可那个年轻人同样不好惹,不但本身是贵族之后,而且手下拥有如此多的黄金级的战力,这样的年轻人背后要说没有深厚的背景,恐怕是没有任何人相信的。
不过他抬起头,马上看到那些精锐的骷髅投矛手在亡灵骑士的指挥下,开始向战场中央重伤在地的梅蒂莎包围过去。
潮水一样的亡灵。
克伦希亚咬了一下牙,终于下定决心。违抗布兰多是有可能**掉,可这会儿他们却要面对更为现实的威胁,亡灵一方明显势力更强,至少那个带着面具的黑骑士一出手就伤了梅蒂莎与茜是每个人共见的事实。他收剑入鞘,就准备下达撤退的命令,可他刚刚准备向后一退、却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是那个小女孩。
银发的中年人低下头,正好看到芙妮雅抬起小脸、用一双深沉的、翠绿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声问道:“叔叔?”
克伦希亚一怔,他当然知道芙妮雅的意思。可他要怎么回答呢,告诉这个小女孩,蜀黍要准备逃跑了?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因为看到芙妮雅认真的脸,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妻子与女儿都是死在乱军之中,埃鲁因边境的乱战绵延数十年,几乎每个生活在这些地区的人都切身经历过战争的苦难。
中年人闭上眼睛,满头冷汗。
“团长?”心腹在一边问道。
克伦希亚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赌一把。”
周围所有人都是一怔。
“成败交给玛莎!”克伦希亚咬牙切齿地说道。
“成败交给玛莎——!”
佣兵们终于行动了起来,他们向前推进与一排排骨头架子撞在一起,战斗在一瞬间展开。那些离梅蒂莎最近的佣兵直接组成一道人墙,将精灵公主保护起来,他们在少年的提示下将她从血泊中扶起来——后者在意识摇摇欲坠的情形下,吃力地晃了晃脑袋,她大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但她立刻想到,自己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来改变战场的局势。
梅蒂莎轻轻吸了一口气——
……
茜与白交错而过,当她第三次负伤时,忽然听到佣兵们的声音正在背后冲她大喊红发少女倔地擦去嘴角地血迹,她回过头,却听到那些佣兵们正大声对她说道:“用尽全力攻击那家伙一次!”
全力攻击一次?
什么意思?
茜微微一愣,不过她的目光立刻顺着人群看到了半坐在其中的梅蒂莎。银公主眼神几乎涣散,但眼底那最后一丝燃烧的希望却直达她心底,茜在一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全力攻击一次么?”她举起斧枪,雷之枪-逻各斯的枪尖立刻闪过一道耀眼的光弧,红发少女将战戟向前一舞,顿时将逼近的亡灵骑士挡开。
白一怔。
茜却放平了斧枪,那一瞬间无数电光从她身体中涌现,甚至连红色的马尾也一瞬间散开,发丝纷纷扬扬地向上浮起。她盯着亡灵骑士,露出小虎牙嘿嘿一笑,一身的电光立刻盘绕向上注入斧枪之中——
“第七弦——”
“雷鸣之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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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幕 破晓(十)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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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闪光甚至穿透了灵魂之力构成的结界,仿佛整个空间都震荡起来,雷鸣声滚滚而至,一道电环沿着四面八方横扫而过——
‘噼啪’一声电流声,正与亡灵领主卡拜斯静静对峙的年轻人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呢子大衣上一根根绒毛竖立起来,他又抬起头,黑色风衣上、街道上甚至两旁的建筑、废墟上,一道道电弧骤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蓝白色的电火花沿着一切导体向前延伸,发出噼啪作响的爆鸣。
布兰多微微一怔,本能地感到不对。
他回过头,但前方的雾气中还是一片平静,只是这种诡异的寂静反倒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警惕。他向前走去,他一动,卡拜斯也跟着一动,高大的骨头架子哗啦啦从废墟中走出,拦在他面前。布兰多抬起眼皮看了这家伙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教训还没吃够?”
卡拜斯裂开颌骨,无声一笑:“不妨一试。”
年轻人面色一沉,‘铮’一声长剑从鞘中弹出,这是茜的剑,他入手的感觉稍微轻了一些。不过即使如此,他仅仅是这个出剑的动作还是逼得卡拜斯向后退了一步。看得出来这位亡灵领主对于他那诡异的要素非常忌讳,但是还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留在这里。
布兰多皱了一下眉,卡拜斯的狡猾大出他的预料之外,在不确定前方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贸然进攻。他手上倒是有白鹿雕像可以用以侦查,可是对面隐藏在暗处的亡灵巫师罗斯科在对魔法的造诣上比他深多了,在对方面前玩这种小把戏,恐怕讨不到好去。
梅蒂莎怎么还不汇报情况?
布兰多心中的感应投向前方,却就好像视线进入那片雾气中一样,没有丝毫回应。他吸了一口气,正是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虚弱的声音终于在心中响起:
“领主大人,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还有一个亡灵将领,非常强,咳咳……他叫白……”这是梅蒂莎的声音。
但声音戛然而止。
白?
这个名字让布兰多脑子里轰一声响,这家伙怎么在这里?他一想到那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着的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身后的寒毛也忍不住一根根直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因斯塔龙的阵营之中只有一位将领会被这样称呼,那就是天启四骑士之一的黑骑士,审判者,白.提亚玛斯.裘月。但这家伙可是塔古斯的副手,塔古斯和玛达拉不是应当还在更南方与埃鲁因的南境军团交战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仅仅是与格鲁丁甚至让德内尔签订盟约,也不需要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出马,这些活见鬼的亡灵在这里究竟在谋划什么阴谋?
布兰多脑子里一时间闪过无数念头,白的出现让他有一点措不及防,但年轻人至少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卡拜斯一眼,然后提着长剑走近——高大的骷髅架子眼眶中淡黄色的灵魂之火一闪,它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布兰多好像突然变得冲动起来。但它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拦下这个年轻人。
卡拜斯身躯微微佝偻,已经握紧了爪子里的短矛。
面对这难缠的家伙,布兰多磨了磨牙齿。现在局势逆转,他没时间在这里和这家伙在这里纠缠,他沉下脸,冷冷地说道:“卡拜斯,如果你还想回到亡者之丘去经营自己的领地的话,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情急之下,布兰多已经不介意一口叫出对方的老底。
卡拜斯眼中火苗一闪:“你很熟悉我们?”
布兰多仿佛没听到一样,他随手将长剑一丢‘当’一声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然后年轻人抬起头地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好像看着一个死物。
卡拜斯裂开颌骨,讥讽地一笑:“怎么,年轻的人类,莫非你想投降?”
“卡拜斯,你这蠢货,小心——”罗斯科的声音从街边传来。
“怎么?”
“小心,他身上有魔力波动”年轻的亡灵巫师没好气地提醒道。
卡拜斯一愣,忍不住看着一动不动的布兰多。但它一边警惕着对方突然出手,一边伸出只剩下骨节的指头向前指了指:“你是说,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不但是个黄金级的剑手,他还是个巫师?罗斯科,你是不是学通灵术学傻了?”高大的骨头架子用一种戏谑的口气问道。
罗斯科的声音沉寂了下去,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大可能。因为纵使是天选者,也永远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人或许天资卓越,但是时间永远是有限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黄金级剑士还附送巫师身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恐怕也只有圣者之战中那些先贤才拥有这样的实力。
但先贤是什么样的存在?
炎之王吉尔特,风后圣奥索尔,大神官法恩赞,圣者艾尔兰塔,在圣者之战中领导各族战胜黑暗之龙的四位先贤,那一个不是统治一方的真正王者。甚至连那位手持水银杖统一玛达拉的永亡之君洛基,在这些人面前也只能也能低头称臣,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名声上都难以望其项背。
只是罗斯科和卡拜斯都没有猜到,他们并没有看错,只是布兰多身上的魔力波动并非是来自于巫师——
而是旅法师。
布兰多垂下眼睑,默默地检索自己的元素池,事实上自从他第一次开启元素池以来,他的元素池基本没有任何变化:火元素十格,其他元素八格,依旧没有光暗元素池。看着这样一个近乎半残废的元素池,年轻人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依靠这样微薄的力量,他根本没能力改变局势——布兰多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么,如此,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了。
而同一时刻。当卡拜斯看到布兰多合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时,非但没有主动抢攻,反而有些摸不准深浅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在之前年轻人与它的交战之中,那诡异的要素给这具高大的骷髅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虽然亡灵没有恐惧这样的情绪,但是一样也没有主动送上门去给对方教训这样的习惯。
尤其是卡拜斯这样身居高位的亡灵领主,首先黑暗贵族保守的荣誉就不允许它这么做。
“魔力在汇聚,卡拜斯。”罗斯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环绕在布兰多身边的魔力已经突破了一个中级巫师可以拥有的魔力的极限,直奔高级而去,眼看就要突破黑铁与白银之间的界限。卡拜斯胸腔中发出咔咔的声音,它没好气地答道:“我知道,我也感到了,别担心——”
的确,白银一阶的巫师对它来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一个黄金级的剑士,同时还身兼白银级巫师的身份,这样的一幕还是让这对亡灵搭档一时之间产生了有点不知道应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罗斯科甚至怀疑,怀疑他们到这里来找这个年轻人的麻烦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潜力无限啊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能亲眼目睹这样一位天才的诞生。
但布兰多终于重新睁开眼睛,他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那一刻,罗斯科与卡拜斯都敏锐地感到——年轻人的气势变了。不再是要素带来的冰冷,而是一种包容万物的状态——
“四点,玛塔塔尼亚人将之称为:黑暗沉眠,是万事、万物休整的阶段,”布兰多抬起眼皮,看了高大的骷髅将军一眼:“我没记错的话,亡灵称之为午夜的白昼,是一天当中黑暗力量最盛的时刻。我没有说错罢,卡拜斯?”
“哈?”
卡拜斯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短矛,从胸腔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没什么,”布兰多摇摇头:“我只是想说,太阳生长之前,世界的确是一片黑暗——”他抬起手,向前一丢——在卡拜斯等人看来明明空无一物,但布兰多却好像真的丢出了一张闪烁着命运的微光的卡片一样:“但是,黑暗同样对我有利”
卡牌落在地上。
“命运卡牌:卢比斯的雇佣兵,弃回牌库,重置进场”
风元素池在一瞬间清空。然后在卡拜斯与罗斯科震惊的眼神中,十二个雇佣兵伴随着十二个一重重展现大街之上的法阵出现,而刚刚入场的卢比斯雇佣兵们面面相觑,一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只有虎雀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在心中问道:
“大人,怎么回事,你重置牌组了?”
布兰多点点头。
但卡拜斯的目光一个个从这些佣兵身上扫过,它眼中的灵魂之火微微晃动:“没想到你还是召唤师,年轻的人类。以白银阶的实力,一次性召唤十二位黑铁阶的战斗生物,这样的召唤法术我从没见过。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布兰多,亦或是冈斯廷子爵。不过——”高大的骨头架子话锋一转,它以沙哑、低沉的声音地反问道:“莫非你以为,再多加上十二个黑铁级的战斗力,就可以改变战局了么?”
卡拜斯摇摇头,无声冷笑。
只是年轻人仿佛没听到它的这句话。他心中早有成算,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野精灵姐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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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幕 旅法师的战争(一)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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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事万物的法则之中——
一天之中的二点到六点,被玛塔塔尼亚人称之为:‘黑暗沉眠’,象征着大地与世界的沉睡然而旅法师则将之称为‘休整阶段’,这是旅法师一天之中的最后一个阶段,在这一个阶段中,旅法师们将自己在场上的卡牌任意洗回牌库,结算法力,以重新布置战术——
————《旅法师守则》
※ ※ ※
“芙罗。”布兰多的目光落在了野精灵姐妹身上——
“领主大人,有什么事吗?”姐姐芙罗微微一怔,随即警觉地看着自己的领主大人,她翠绿色的眼睛中带着一种不冷不热、并不信任的神色,如此答道。
“让你的元素池产生共鸣。”
“什么?”
“打开元素共鸣。”布兰多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
“大人,你……”
这一下野精灵姐妹连带旁边躲在阴影之中的罗斯科都是一愣,事实上开启元素共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相反,每一位精灵使导师都会在培养下一代元素使时都会刻意让自己的元素池产生共鸣,好让学徒可以切身体会所谓元素之间的谐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加深新晋元素使与六大元素之间的认同感。
可除此之外,元素共鸣再无任何作用。
那么他要干什么?
芙罗、蒂雅以及罗斯科一下都呆了,他们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是:布兰多想要临场成为一个元素使。可这无疑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成为元素使可不仅仅是取得六大元素的认同那么简单的事情,事实上元素使与巫师一样,是一门系统、复杂的学科,没有长时间的钻研,一个门外汉无论依靠怎么样的方式都别想通过捷径入门。
想到这一点,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姐姐忍不住用一种为难的神色看着布兰多。而妹妹更加直接,干脆脆生脆气地问道:“领主大人,你这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切实际哦”
“蒂雅——”
姐姐磨了磨牙齿。
但布兰多这个时候却没时间和她们多做解释,他看着不远处一副戒备姿态的卡拜斯,平静地答道:“听我的,芙罗。”
芙罗为难地点点头,她闭上眼睛,默默地让自己的元素池沸腾起来。虽然元素共鸣对于本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却会使元素池之中储备的元素凭空蒸发,尤其是在战场上,一般人很少选择这么做。不过既然是领主吩咐,那么她也别无选择。
只是同时——
布兰多眼帘中出现了一行幽绿色的文字:
“侦测到导师系统,是否兼职?”
“请稍等。”
布兰多在心中答道,他打开自己的经验系统:
xp:64420(平民1级:—,民兵6级,0/200,雇佣军人26级,475/55537)
从完美剧情奖励以来省下来本来为命运天赋任务而准备的54989经验在经过一天以来连续几次战斗之后,此刻数字已经变成了64420。但年轻人看到这个数字,却在心中犹豫了一下,他心知肚明自己只要轻轻一动念,就必定会打乱自己原有的布置——至少为第二天赋任务而积累的经验就会因此而灰飞烟灭,又不知需要多长一段时间来重新收集——毕竟完美剧情奖励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他没得选择,他来这里,就已经作好了这样的打算。
布兰多打开了经验的锁定系统——
幽绿色的文字在他眼前一变:“请分配经验。”
“提升学者等级至15级。”
“学者等级提升至15级,第一个免费兼职位打开。”
“兼职元素使。”
“是否使用免费兼职栏位?”
“是——”
布兰多点头的一瞬间,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姐姐芙罗一下睁开了眼睛。她瞪大的翠绿色的眼睛像极了一枚瑰丽的绿宝石,用充满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布兰多。而妹妹蒂雅更是夸张地捂住嘴,看着布兰多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至于另一边,年轻的亡灵巫师躲在阴影之中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甚至差点没脚下一滑从巷子里一跤摔出去。
“怎么了?罗斯科,你这混蛋——怎么回事?”卡拜斯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它忍不住大声吼道。可是它毕竟不是巫师,也不是元素使,无法感受到弥漫在夜色下空气之中六大元素的躁动就仿佛它们萦绕着,充满了一种悸动不安、又混合了狂欢的喜悦一样的感情,它们萦绕在布兰多身体周围,欢呼着,为了沃恩德大地之上一位新的元素使的诞生而欢呼。
元素使,元素规则的执行者。
四大精灵之王最牢不可破的盟友——
然而就像是布兰多这一刻所看到的一排排幽绿色的文字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变幻着:
“元素契约缔结完毕。”
“元素共鸣频率调整完毕。”
“施法职业潜在属性‘血脉’浮现。”
“兼职成功。”
当一切文字都淡去,布兰多仿佛被重新拉回现实之中,视野里只剩下自己面对着的野精灵姐妹神色各异的目光。芙罗张了张口,她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神色看着布兰多,仿佛是经过了艰难的挣扎之后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恭喜你,领主大人……”
“欢迎你来到元素使的世界。”
“真是太不可以思议了,大人”妹妹蒂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布兰多,里面既有好奇、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等等”虎雀打断她们的话:“你们是说……”他又回过头,无比诡异地看着布兰多。
但芙罗只是点点头。
一片寂静——
“这不可能”卡拜斯这一刻终于无法抑制地喊出声来打破了这沉寂,它甚至向前一步,以至于用力过度‘轰’一声踩碎了一块石板:“罗斯科,你知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吗?没有人可以只感受到元素协同就立刻成为一个元素使,除非是元素大帝图门重生”
“但大人,我没开玩笑这只是……”罗斯科自己忍不住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说到这里它们忽然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高大的骷髅领主卡了好半天,才终于地挤出一句反击的话来:“或许这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年轻的人类,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莫非你认为我会因此被吓到,所以就给你让路?一个新晋的元素使,又能如何?”
它说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已然带上了一丝不自信。因为谁又知道,这个活见鬼的年轻人还会不会搞出点什么别的名堂来?
但布兰多只是看了它一眼。
他垂下眼睑,默默地检查自己的数据:在兼职元素使之后,他的全系元素池都增加了两格,而火元素池更是增加了三格。光暗元素池也各自打开,各拥有两格容量。这不出布兰多的预料,果然要比玩家的加成低很多,不过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因为对于这一夜来说。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布兰多第二次打开了经验锁定,他停了一下,立刻将分配指向才刚刚获得的元素使这一职业:
“元素使1级,需求经验6。”
“同意分配。”
“元素使2级,需求经验10。”
“同意分配。”
……
“元素使10级,分配经验610。”
芙罗忽然脸色一变,“这……这怎么可能?”她呆呆地看着布兰多,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若说先前还仅仅是不敢置信,那么这一刻这位野精灵少女就真是疑似自己在做梦了。布兰多身边正在快速提升的元素密度就像是一个神话,正在编织着这样一个奇异的梦境,她从没见过想过一个元素使可以如此快速地提升力量。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快速的问题了。
这简直就是在坐火箭
除非是神的选民,否则不可能有人能这样一步登天。但是,神早已消失在大地之上了啊玛莎在上啊,少女忍不住在心中呻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布兰多似乎一点也不照顾周围其他人的心情,因为他的等级正在一步步升高:
“元素使17级,需求经验4620。”
“元素使18级,需求经验6333。”
……
“元素使22级,需求经验12870。”
当达到22级,布兰多的心念这一刻终于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还剩三百多点的经验池,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元素使作为一个施法职业的主属性是意志、血脉与感知,否则22级其他职业加上他原本的角色等级。原本的主属性力量、敏捷与体质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冲击要素之墙,进入开化要素的阶段。
当然,他既然选择走出这一步,就不会后悔。再说,他也不是全无收获。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元素池——
火元素池三十七格,其他各元素池三十二格,光暗元素池二十四格。
布兰多抬起头,他看着卡拜斯。
“黑铁巅峰……”高大的亡灵领主几乎是磨着牙齿说出这句话来:“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听到这个回答。
卡拜斯终于长长地出了一个口气,它甚至差一点担心这个年轻人要直接在自己面前突破要素壁障。虽然着看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当更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存在了。何况在此刻的卡拜斯看来,面前这个年轻人无疑就是那个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的存在。
不过还好,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亡灵将军一时间忍不住感激涕零。
但布兰多却看着他,开口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
“什么?”
“我说过,如果你还想回到亡者之丘去经营自己的领地的话,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卡拜斯一愣。
它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罗斯科正在转身逃跑:“罗斯科,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卡拜斯忍不住咆哮道,但当它再一次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一直与自己对峙的人类将手放进了怀里,然后,他拿出了一本书。
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但很可惜,你没机会了,”布兰多说道:“卡拜斯。”
……
(ps.第三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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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幕 旅法师的战争(二)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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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多打开书。
十七页,第二行。他修长的手指停在那里,“解锁此卡需要支付一百财富。”书回应。一张卡牌浮现在他手上,布兰多垂下眼睑,答道:“解锁。”因为一个多月以来放弃召唤梅蒂莎而积累下的三百一十八财富一瞬间就流失了三分之一。年轻人竖起那张卡牌,向前一放,开口道:
“星空倒影,奇奥纷杂——”
他食指、拇指与中指按住牌面,向下展示了卡牌:“展示卡牌:永恒置球。”
永恒置球
(万景奇物 ix)
10任意,10法力
【宝物—奇物/幻想】
横置,支付5任意。你选择下一张进场的卡牌,为它提供一个完美复制品。
永恒置球同时只能维持一个幻影存在于场上。
‘星空倒影,奇奥纷杂——’
布兰多支付了十点火元素,法力同样流失。
然而卡牌浮在半空,化作一个神秘的光阵。随后,一枚拳头大小,周围环绕十七道黄铜环轨的水银球从法阵之中浮出,停留在布兰多左肩不远处。卡拜斯看到这小玩意儿,微微一怔,但马上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都向后一缩——作为对于魔力波纹与灵魂力量最为敏感的亡灵,它第一时间就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是幻想宝物,黄金一级的魔法物品
卡拜斯完全无法想象——一个白银阶的召唤师,加上一个黑铁巅峰的元素使——为何能跨阶召唤出幻想一级的存在。不过它终于感到了一丝威胁,不能再让对方这么准备下去了它第一次感到布兰多恐怕所言非虚,因此明知面对对方那诡异的要素之力难以取胜,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却驱使它握紧了爪子里的短矛。卡拜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它已经作好了进攻的打算。
至于罗斯科那个混蛋,它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
但布兰多同样感到了时间的紧迫感,他花费了五点火元素横置了‘永恒置球’。然后划出第二张牌,这是他一直准备在四张手牌之中的命运卡牌。他将卡牌竖起,放下,开口道:
“慈悯之光从天而降,神的使节由光中前往——”
年轻人一片平静的眸子里已映出卡拜斯手中越来越近的短矛,但布兰多向前一指。伴随着白光乍现,素白的纤羽从天而降,四对翅膀一左一右护住布兰多,‘锵、锵’两声利响。卡拜斯微微一怔,它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眶之中,灵魂之火里第一次映出了某种动摇——
它硬生生被拦了下来。
这具高大的骷髅将军看到,自己手中的短矛这一刻正被一左一右两柄交错的长剑架住。那长剑之上一片雪亮,奥秘的符文与花纹沿着剑脊攀沿而上——若是一个满腹学识的布加巫师在此或许会认出这些古朴的纹理——天界文字。来自秩序之门后神圣的语言,而掌握它们的,也只有那些骄傲的光之眷民而已。
卡拜斯抬起头。
在它眼中,两只由光作成的天使扇正动着四对翅膀,漂浮在那个年轻人左右,他们高傲地抬起下巴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它,手中长剑相交,正好封死它前进的道路。而布兰多手持展开的黑色大书,站在交错的长剑之后,抬起头,平静的目光与它对视。
“白银上阶——”
骷髅将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句话来。
布兰多对他微微一笑。卡拜斯眼中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它低沉地咆哮着向后一退——白银上阶并不能阻拦它,即使依靠突袭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在真正的黄金中位面前,白银一级的存在不过是炮灰而已。它向后巨大的骨爪撑向地面,借力一跃,手中短矛已经划出一条刺眼的红线——布兰多后退一步,指挥两只圣洁大天使拦上去。
砰一声巨响,两只天使被撞飞了出去。
不过已经足够了。
圣洁大天使入场时,布兰多已从墓地回收了风精蜘蛛与高地扈从(*圣洁大天使进场时,从你的墓场上选择一张非黑卡牌洗入你的牌库。)。卡拜斯突破两位天使的防线不过是一瞬,然而他已经立起灰白色的高地扈从卡牌,将之向前一弹——
“高原的勇气。”
一片白光之中,那个久违的、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已经抱着头从法阵中冲了出来:“玛莎在上,领主大人”夏尔一边向前一滚,一边用熟悉的腔调抱头尖叫道:“我简直无法想象,你竟然这么快就把我给搞出来了领主大人你知道吗,你简直是最英明的高地骑士,大人……啊”
他怪叫一声一缩头,一只天使已从他头顶上飞了过去,‘轰’一声撞在不远处的废墟中。
夏尔马上看了那边一眼,吓得直咂舌。
布兰多却只是一笑。
他的手指移到第九页,第三行,“命运卡牌:试炼。”
“解锁此卡需要支付八十财富。”书回应。布兰多点头,他立起那张卡牌:“展示试炼——”
他将牌向下一放:
试炼
(狼穴 ii)
地10
【事件—事件/探索】
目标召唤生物获得250,000经验。
‘狼穴祭坛对于洛尼亚人来说,倒不如说是一种心灵上的港湾——’
“结附于?”当牌浮现时,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回应道。
布兰多四根指头将牌面向正在抱头鼠窜的夏尔支开,展示道:“结附。”
试炼卡牌一瞬间消失,但下一瞬间,另一张牌在布兰多面前浮现:
高地法师
(骑士 ix)
【生物—人类/巫师,45级生物】
当高地法师从入场,每周提供声望5。
维持费用:此牌在场上每维持1天,额外支付地元素2。
‘高原的勇气’
布兰多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夏尔此刻正站在那光中央,他身上那条简朴的长袍沐浴在柔和的白光之中一瞬间就生出两道神秘的花纹,长袍边也多了三圈灰白的纹理,正是七环高地巫师的标志。而我们的当事人呆了一下,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再摊开手,一支金色的短杖出现在那只手上。
“这是……”夏尔吃了一惊,他回过头,却正好看到第二只大天使向他倒飞过去。这位才刚刚成为一大法师的年轻人立刻向前一伸手,仿佛他手瞬间上产生了一层透明的气垫一样,轻轻就将那只光作的天使托了下来。夏尔抬起头,看着布兰多,眼中满是惊喜。
“黄金级的实力。”
布兰多了然。他神色不变,立刻下命令道:“夏尔,静止结界。”
年轻的巫师当然知道应当如何与自己的领主配合,他已经看到了冲开两只天使之后横冲直撞而来的卡拜斯。夏尔摇摇头,心想这些骨头架子真是莽撞。他将手中的短杖向那个方向一指,开口道:“时间的法则,停滞与禁锢——”一道透明的墙凭空产生,这位高地法师向前一推,卡拜斯立刻撞入墙中。
这头亡灵感到自己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它惊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又多了一位黄金级的存在。
一位七环高地巫师——
卡拜斯几乎感到自己的灵魂之火那一瞬间都要崩解了,玛莎在上这家伙的援军难道是无限的吗?他手下究竟有多少黄金级的战力?
亡灵领主呆呆地裂开漏风的颌骨,眼眶之中的灵魂之火逐渐暗淡,它第一次感到失败的阴影已将自己笼罩。与战士不同,巫师自保能力虽然极弱,然而法术的攻击性却强得可怕,尤其是高地巫师这样的法则巫师,法术诡异更是躲无可躲,同级甚至高一级战士一旦落入法则纠缠之中,基本就是必败的结局。
更何况,那可是一个七环大导师的杰作
它明白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对方施法之前结束战斗,可是站在夏尔面前的布兰多却断绝了这位骷髅将军的最后一丝妄想。
布兰多手托大书,怜悯地看着这具高大的骷髅将军,然后摇了摇头。
“卡拜斯,永别了。”他轻声说道。
他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卡拜斯的内心,它在静止结界之中不甘地挣扎着,从胸腔之中发高频的怒吼与咆哮然而在这样一道透明的墙壁之中,它却只能感到一重重沉重的束缚将自己的手脚完全被绑住,动作慢得好像是蜗牛。反倒是与此同时,布兰多终于展示了最后一张召唤卡牌:
风精蜘蛛。
此时此刻的布兰多早已不是在拍卖场时可比,凭借丰厚的法力,他直接召唤了五十头一个集群的蜘蛛大军。当密密麻麻的天青色蜘蛛一头头落到大街上时,所有人包括夏尔在内都楞了一下。大伙儿看着这位年轻的领主,一时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召唤这些甚至实力还不及黑铁级的小东西。
这些蜘蛛在过去或许还能以数量取胜,但在这里,却实在是鸡肋一样的存在。除非是用来侦察,但侦察的话也是飞行速度比它们快不知多少倍的大天使好用得多。在虎雀、夏尔以及野精灵姐妹看来,布兰多此举实在是有些浪费法力的嫌疑。
不过他们的看法无法改变布兰多的想法,年轻人依旧我行我素。他切过自己的手牌,剩下的三张分别是:圣剑,白阳之刃与金辉战旗。
布兰多从中抽出命运卡牌:圣剑。
他举起这张卡牌,支付了费用,然后将这张卡牌向下结附于风精蜘蛛这一张卡牌上。
那一刻——
所有人都看到一柄柄带着双翼的、神圣的巨剑的虚影浮现在每一头风精蜘蛛的背后,就仿佛是一柄柄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圣剑——足足五十柄。果然如此,布兰多微微一笑。他举起手,风精蜘蛛立刻在他身后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那仿佛是一个由一柄柄闪耀的圣剑在天空之中构成的方阵。
布兰多看着一旁的夏尔。
“这……”年轻的巫师一时之间瞠目结舌。
“所以我给这一招取了一个名字,”布兰多回过头,静静看着被束缚在结界之中的卡拜斯,如此答道:“就叫‘龙骑兵系统’吧——”
他抬起手,五指一扬。
“龙骑兵,进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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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幕 旅法师的战争(三)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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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幕旅法师的战争(第一更,求订阅
五十道金色火焰在一瞬间点亮。刺眼的光柱像是烧红的钢流扫中亡灵领主身体周围的灵质铠甲,一圈波纹震荡开来,光点仿佛水花一样飞溅开,崩裂,或者偏移。但灵质铠甲一样也在消退、坍塌,温度急剧上升偏折光线,卡拜斯的脸在蒸腾的气流背后扭曲起来,灵质铠甲终于在那一刹那土崩瓦解。
“玛达拉”
亡灵领主的怒吼回荡在夜空中,漫天光柱在黑夜之下闪烁了三次——
“玛莎在上啊,那个白痴——”
罗斯科在巷子里,眼中的灵魂之火倒映出夜幕下那一条条华丽的金线,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然后无力地靠着墙壁缓缓滑倒在地上。
他摇摇头,他曾经还以为自己是个天才。
……
白抬起头时,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像是丢开一具玩具一样丢下手上的一具尸体,感到自己稳固的灵质结界:封绝动摇起来,但战场上不应当有比他还强的存在才是,黑骑士疑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但那一刻,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种从心灵上传来的悸动,由前至后,这种悸动感一瞬间扫过整个战场。甚至连那些没有感情的骷髅士兵的灵魂之火都在一刻之间产生了动摇,所有人、亡灵都下意识地回过头。
眼睛,或是黑洞洞的眼眶中燃烧的灵魂之火,怔怔地看着某个方向。
战斗停止了。
满身是血的茜从地上爬起来,她横过拳头擦去下巴上正一滴滴往下落的血,琥珀色的眼睛深处还带着一种残余的倔强不过她一样感受到了那种清楚的悸动感,恍若心中听到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她抬起头,发现头顶上结界正在一片片崩裂,分散,然后落下巨大的碎片像是黑色的影子,一片片消融在空气之中,并发出刺耳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亡灵骑士在另一边低沉地闷哼一声。
白震惊地按住胸口——有人强行击破了他的结界——这不可能这位天启四骑士之一的亡灵将领感到自己的灵魂之火好像已经凝结冰冷一片,这个战场上不可能存在绝对力量超过他的人但他金色的眼睛之中立刻映入了一片光晕。
那是一片从黑暗中出现、低空掠过的光点——
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们的目光都随着这些光点的移动而移动,当它们呼啸着越过每一个的头顶,每一个人都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转头。于是他们看到,一刹那,这些光点在半空中变得无比刺眼。
神圣的气息正在汇聚。
然后他们听到一个声音:“龙骑兵,进攻——”
第一束光出现了,它仿佛刺穿黑暗从天而降,离它最近的佣兵回过头,正好看到这束光从颅骨、胸与骨盆三处一下击穿三具骷髅投矛手的场景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那个年轻的佣兵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张口,但‘哗啦’一声,三具骷髅已散落一地倒了下去。
然后是第二束,第三束光——
光点在半空中此起彼伏的闪烁着,光逐渐密集起来,仿佛下了一场光雨。神之雨从天而降,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骨棘’军团下属的骷髅投矛手就已经一片片灰飞烟灭,两轮攻击,站在防线之外的骷髅投矛手竟然只剩下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
佣兵们一愣之后立刻欢呼起来:
“玛莎在上”
“干掉这些肮脏的存在”
克伦希亚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一只手挡在芙妮雅面前护住这个小女孩,心中一片庆幸。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同样脸色苍白的副手。他们两从一开始就分辨出了那个声音,那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银发的中年人果断地拔出剑向前一挥:“兄弟们,进攻不要浪费了时机”
一声怒吼,战局终于改变——
而白这时才从起先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亡灵骑士的目光先所有人一步落到战场之外。但这一次它只看到两只圣洁天使分开雾气,一左一右地向自己杀来。天使扇动双翼,速度快得惊人,雪亮的圣剑一瞬间已经刺到了他眼皮底下。只是黑骑士一动不动,右手举起镰刀左右一分,‘砰砰’两声就直接将它们扫飞了出去,只落下片片白羽飞舞。
可白并没有感到一丝放松,因为空气中有庞大的魔力正在汇聚。
他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空出现数条光边。这些光边一瞬间构成一个纵宽数十米的巨形立方体,然后迅速成形实体化,变成一方巨石向他砸下。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巨石落下,战场上烟尘弥漫开来。
物质转化,法则具现,有高环法则巫师
亡灵骑士灰头土脸地从一边地上爬起来,死死地盯着雾气背后。但当雾气分开时,战场上已是喊杀声一片、佣兵们的攻击水银泻地,失去了亡灵支援的格鲁丁的贵族私兵在龙骑兵系统的压制下一面倒地崩溃亡灵将领手持黑色巨镰、冷冷地看着那些懦弱的人类一个又一个从他身边逃开,战场上仿佛有一道洪流冲击着整条战线向他所在的方向崩溃。那一刻大厦将倾,空气中都恍如回荡着巨大、痛苦的呻吟。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白的目光分开人群,终于看到站在战场另一端的布兰多。
必须清除掉那些满场乱飞的光球,可他没那么多时间,白有理由相信这一刻是谁在控制那些诡异的东西主宰了战场。然而只要杀了那个年轻人,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战场的天平就会向自己一方倾斜。
他冷冷哼了一声,已经放平了手中的巨镰。
但布兰多同样也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天启四骑士之中的黑骑士,这个老对手就像是他过去见过的那个白一样丝毫没有改变,还是穿着这么一身在他看来十分‘装逼’的行头。不过这个时节的黑骑士应当还没有获得邪龙之血,对付起来也就容易多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擒贼先擒王——的确像是一向对自己的能力与速度都十分自信的黑骑士会做出的选择。
可白并没料到自己的意图已被看穿,他只看到夏尔手持短杖站在年轻的贵族身后一线,其后是虎雀,野精灵姐妹等卢比斯雇佣兵团的众人。两只圣洁天使飞回去后,也一左一右落在布兰多身边,仿佛贴身护卫。只是用天界之民作为护卫的人,黑骑士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组合的实力相当强,可在他看来并不是没有机会。
然后白动了,人影一闪,黑骑士好像残影一样在战场上闪烁了三次,每一次,都越过近百米的距离。只是布兰多不慌不忙,他心念一动,天空中的龙骑兵系统顿时换了一个排列方式,它们马上调转枪头瞄准某个区域——一片齐射。
纷乱的金色光柱一道道击中地面,好像一瞬间大街上忽然生出一片黄金的森林一样。龙骑兵系统甚至根本不需要瞄准,数量就足以弥补弥补它们在精确上的缺陷,在光箭覆盖范围之下,纵使是黄金上位的黑骑士也不敢随时随地将自己暴露在每一秒多达十道、甚至更多次的白银程度的打击之下。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在行进中举起镰刀反击,一道黑色光弧反方向冲散了光雨,并一瞬间抹去了七八只风精蜘蛛。
圣剑卡牌可以在支付状态下为结附卡牌提供白银实力的攻击力,然而并不会影响其他方面的能力,在黄金上位的攻击面前,甚至还达不到黑铁实力的风精蜘蛛的防御就像是纸一样脆弱。
只是白想要进一步追击,却发现天空上飞散的光点早已四散开,然后远远地环绕着他开火。而等他重新开始移动,它们又集结起来用强大的火力对他进行压制。除了第一击占了点便宜以外,一时之间,黑骑士竟然发现自己占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他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白抬起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判断之下。
而另一边,龙骑兵系统灵活的作战方式看得虎雀等人目瞪口呆,夏尔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一边认真地为他们讲解道:“……所以说,一个游戏里有三个指标是永远存在的,那就是技巧、装备和属性。你们可以看到这就是领主大人技巧和装备优越性的体现,当然,领主大人曾经告诉过我——夏尔,当你纵观这三个指标,它们中总有一个能帮到你,如果你以后有一天会成长为一个大法师,那你一定要感谢我告诉了你这个秘密。”
他点点头,口不对心地说道:“如今我已经成为了一位大法师,但看得出来,我非常感谢领主大人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野精灵中的妹妹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
“夏尔,”布兰多磨了磨牙齿:“你最好赶快给我加入战斗——”
“当然,领主大人,我正在准备法术,”夏尔马上答道:“不过领主大人,我看到好多贵族私兵——等等,那个徽记好像和让德内尔伯爵有什么关系?”
“那正是让德内尔家族的人。”
“又是一位伯爵?也就是说,大人您又在得罪贵族了?”年轻的巫师大吃一惊:“玛莎在上,大人我打赌你前一世一定是个苦大仇深的家伙。”
“没关系,按照你的话来说,我们两上一次就被绞死了,”布兰多一边不断为龙骑兵系统下达命令,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而这一次大不了就是他们再把我们拖出来绞死一次而已。”
“那倒也是。”
夏尔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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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幕 旅法师的战争(四)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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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幕旅法师的战争(第二更,求订阅
夏尔的法术终于完成。
一道由无数线条编织而成的光墙在布兰多面前展开,堪堪赶到的黑骑士手中巨镰带着一溜火花沿着墙面切下去。他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立刻后撤,事实上当他看到这道墙时就已然明白此行已经失败。他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杀那个年轻人——先不说一道由七环导师制造的法则之墙有多坚固,何况就是布兰多本人也有黄金一阶的实力。本来以为可以依靠引以为傲的速度取胜,可没想到对方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怎么做——那个年轻的人类在第一时间就断然放弃对于整个战场的支援,撤回了所有的龙骑兵仅仅为了牵制他的行动。
在身边明明已经有那么多护卫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放弃大局而先顾自身。这样的人要不是太过怕死,要不就是拥有可怕的判断力。但无论那一种,至少他都赌赢了。
白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火焰燃烧与不远处布兰多浅褐色的眸子平静地对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对方是一个与他交战多年的老对手。
白当然不会明白,布兰多正是那个多年与他交战的老对手。两个人在教会骑士团国格雷斯的山区之间交手不下数十次,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何况那个时候的白已经获得了邪龙之血,无论是成熟程度还是实力都远非现在的他可比。可布兰多对他的认识和本身的经验,却一点没有改变过。
只是这一切落在黑骑士眼中,就显得越发诡异了。
他抽身一退,布兰多立刻命令道:“拦住他——”
天启四骑士之中的黑骑士,战争的天平与审判者白.缇亚马斯.裘月,这位玛达拉的亡灵将领虽然个人实力在四骑士中一直在下游徘徊,可却是四个人当中最天才的一个统军将领。布兰多知道在第二次黑玫瑰战争之中主持攻陷布拉格斯整个战略的就是此人,而任由对方回到玛达拉成为未来埃鲁因的心腹之患不是他的作风。何况对于他来说能在此地留下这家伙,意义等同于断塔古斯一臂,而失去了白的玛达拉亡灵大军,在南方也不会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更不要说他还要面对让德内尔伯爵的雷霆怒火。
可听了布兰多的话,白却忍不住是冷笑。想要留下他?没那么容易。虽然他一时拿布兰多没有办法,但那也是建立在还要维持崩溃的贵族私兵的情况之下,倘若他没有牵挂,成下心来要给这个年轻的人类一个好看,他相信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不过虽然布兰多的话激怒了他,可白还是选择了全力抽身而退,作为一个以智力见长的将领,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素质。
他一个转折就甩开夏尔的静止结界,又仿佛鬼魅一般从两只圣洁天使之间闪过,最后与从战场上追过来的茜一错身整个过程不过一呼一吸之间,甚至手持斧枪的红发少女才来得及一回头,就看到黑骑士的背影已经远远在数十米之外。
“混蛋——”她咬了一下牙,狠狠地看着那个方向。
布兰多摇摇头。
事实上他也在心中失望地‘呿’了一声,没想到竟然失败了——他本来想用话激这家伙留下来,可没料到从第一次黑玫瑰战争开始,这家伙就好像是和后来一样冷静了。他本来还以为这家伙一向骄傲,而这个时候又资历尚浅,不如后来那么成熟,说不定会冲动一些。
“真是棘手啊,这怪胎——”布兰多忍不住腹诽了一句:“torrentialrain的设计小组你们究竟会不会做npc啊,能不能从玩家角度考虑一下,搞得简单一点——混蛋”
不过他马上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回过头对夏尔说道:“夏尔,去找克伦希亚。他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我担心白那家伙会带走格鲁丁——”
“克伦希亚?”
“一个佣兵团长,现在算是我们的人。”
“我要怎么做,大人?”
“你是法师还是我是法师?见机行事,”布兰多答道:“芙雷娅那个呆丫头都能成为女武神,我相信你也没问题。”
“哈?”
“没什么,”布兰多一本正经地答道:“我只是帮她规划一下人生而已。”
“明白,”夏尔一躬身:“荣幸备至。”
“去吧。”布兰多点点头。却看到红发少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夏尔在经过对方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和芙雷娅小姐真像,原来大人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茜咬了咬牙看了这家伙一眼,与他错身而过,走到布兰多身边。
布兰多问:“茜?”
茜微微一愣:“恩?”
布兰多看着她。
“我没事。”红发少女擦去脸上的血,随口答道:“只是大人,梅蒂莎她……”
“我知道。”布兰多点点头。不过没关系,好在现在光元素还有结余,救出梅蒂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茜看了这位年轻的领主一眼。
她隐约知道银精灵公主与这位年轻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要确定梅蒂莎没有事就可以了,虽然布兰多没回答,不过她已经从年轻人的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她知道布兰多绝不是那种对于自己手下部署漠不关心的人。
战场上的局势正在改变,事实上佣兵们已经越过了贵族私军在内城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白退走后,立刻向贵族军队下达了撤退进入内城的命令,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因为自己的这个命令,战场上的局势一时间变得更加难以收拾起来。
黑骑士已经习惯于指挥亡灵大军作战,虽然也了解人类的习性,可要论及对于人性的把握,毕竟赶不上那些真正的人类将军。当佣兵们构成的洪流一样没过零星的骨头架子,失去了亡灵的支援之后,格鲁丁的私人军队已无立足的余地。本来就军心动摇,更不要说一声撤退之下贵族私兵们信心全失,沿着五条街道溃败、像是被赶鸭子一样一泻千里。这还是布兰多指望赶着这些人进入内城,特地命令虎雀吩咐克伦希亚不要急着赶尽杀绝,否则估计这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贵族私兵此刻早就哭爹喊娘不剩下几个了——
而对此,我们的缇亚马斯先生也只能感到目瞪口呆。
事实上当黑骑士翻身上马时正好看到这样大军溃散一幕,他忍不住暗骂一声:“蠢货”
不过咒骂没有意义,白也明白这一点。他抬起头看到夜空中那些好像巡航一样的光点,它们偶尔向地面射出一两道光束,带走那些仅剩的、还在顽抗的贵族私兵、或者是被冲散的亡灵小队的存在性。这位亡灵将军眼中露出略感兴趣的神色——那个年轻的人类给予他的惊喜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大:召唤师?
不过召唤师没有如此诡异的召唤术,不过也不排除是古代魔法。在黑暗之龙之前的时代中,魔法的体系和现在可大不一样。就像是龙族所使用的古代弦魔法,和现代弦魔法完全是两个概念。他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心想要是塔古斯大人的主力在这里就好了,幽魂与高阶尸巫都可以很好地克制这些空中单位。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妄想,因斯塔龙勋爵在南境拥有更重要的任务,主力还要用来与埃鲁因的南方军团残部对峙,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明白塔古斯私下将骨棘军团划给他一部分就已是极限,不过让他摇了摇头的是,那年轻人一出手就让他损失了这支军队接近一成的实力。不过还好,只是骷髅投矛手而已。
不过要说赢了,那也没这么简单。
内城方面还有几十名守卫,其中大部分是格鲁丁篡养的骑士,依靠他们倒是能支持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只有带走那位男爵大人才是最保险的方法。至于能不能支持到大军赶到还很难说,他不愿意冒险,黑骑士想到这一点,默默地把目光转向西方。
“年轻的人类,我们之间的交手在继续呢。”
黑骑士的梦魇战马越过溃兵,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内城——
他拖着长长的斗篷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经过吊桥,一边下达命令门廊内的骑士们升起吊桥并关上城门。他果断地放弃了重新整编后面那些累赘的打算,且不说那个年轻的人类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再说白也不打算让这些人冲击内城,免得让对方有机可乘。
至于外面那些人类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等到这位玛达拉的亡灵将军换好新的衣甲来到城头上时,却发现布兰多与他的佣兵们已经来到了内城之下,速度比甚至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那些溃兵在他们的冲击之下正沿着冷杉城堡两侧逃窜,丝毫没起到任何阻拦的效果。他回过头,看到格鲁丁身穿一条丝质长袍站在他身边,面色一片青白。
“缇亚马斯大人?”这位男爵大人忍不住问道。
“这里肯定拦不住他们,”黑骑士看了一眼下面,就冷冷地答道:“你想要保命的话,就得跟我走。”
男爵一愣。
“那我的人怎么办?”他小声问道。
“你还管得了他们?”金属面具下金色的双眸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
格鲁丁一窒。
他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身边一片惊呼。两个人都同时回过头,却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长袍、袍袖上纹着三道金色花纹的年轻人从佣兵之中走出,他手持短杖,向前一指,六条金色的光线立刻从大街上延伸至内城的墙头。
格鲁丁一怔。但白已经低吼道:“是那个大法师,拦住他”
但晚了,夏尔已经将手向下一放,开口道:“物质转化,法则:等价交换。”
“iazu?”杖头上宝石一亮。(古代语:交换物?)
“魔力。”
六条金线微微一亮,延伸出无数金色线条向下,线之后,三道岩石构成的巨形桥梁凭空成形。
一片寂静——
……
(ps.爆不动了,就两更了,容我今日休整下,苦胆都要累出来了,得尽快割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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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幕 旅法师的战争(五)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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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幕旅法师的战争(第一更,求订阅
六道黑沉沉、冷冰冰的岩石桥梁从夏尔短杖之下升起,轰然撞入内城的城墙之上,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格鲁丁的骑士们东倒西歪地从护墙背后爬起来,胆战心惊地发现他们与对手之间已是一片坦途——再无阻碍。
战场之上一时间悄然无声,仿佛沉默的天使飞过在场每一个人头顶,让他们发不出声来。
但年轻的巫师收回手杖,向后一站,然后抬起头向着城墙之上那些面如土灰的骑士们微微一笑。
那一刻,沉闷的马蹄声从他身后响起——
佣兵之中的骑兵已经从夏尔背后奔驰而出,一瞬之间就越过了这位年轻的巫师,他们冲上了岩石之桥。骑兵们向前,身后年轻的领主手中的长剑也向前——布兰多手中长剑剑尖折射着星辰的冷光,一动不动——仿佛是为了回应着同一个命令:
进攻,摧毁敌人
地面隆隆作响,贵族骑士们终于变了脸色。大批的佣兵密密麻麻地涌上城墙,但布兰多的召唤物比他们更快。年轻人已弃牌重置了两只之前在与卡拜斯、白的交战之中受了不轻的伤的圣洁大天使,他一边从墓地之中捞出梅蒂莎的卡牌,一边命令圣洁大天使出击——光作的天使扇动着双翼从上空越过所有人的头顶,一瞬间飞至城墙之上,手中剑光一闪,已是人头滚滚落地。白银上阶的实力在卡拜斯与白面前虽然不值一提,但在这些贵族骑士面前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以它的落脚点为中心,骑士们纷纷后退,他们唯一的选择似乎就是仓惶逃窜,大批骑士不得不转身推挤着涌下了城楼。
很快,一个缺口在城墙上被打开了。
看到这一幕,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一言不发,拖着格鲁丁就往城堡内走,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类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只要保证手上的格鲁丁完好无缺就行了。同样的情形当然落在随时随地都关注着这边的布兰多眼中,他笑了一下:白这家伙还是不懂人类的本性啊
年轻人低下头,对身边的茜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少女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随即半信半疑地走开。她离开后不消片刻,战场上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男爵大人逃走了”
“男爵大人已经逃走了”
当喊声响起时,少数仍在城头上坚持抵抗的贵族士兵微微一怔。他们忍不住回头去寻找格鲁丁的踪迹,但结果是可想而知,战线在这一刻终于动摇起来。这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发现失去了自己的领主之后,格鲁丁的骑士们全线崩溃,或者说本来就只是稍作抵抗,然后就彻底放弃。
局势逐渐明了,佣兵们像是洪流一样涌入城楼之中,他们放下吊桥——布兰多随后带人进入城堡内,因为对于他来说:还有最后的一战。
……
城堡内阴暗晦涩,走廊仿佛无穷无尽沿着一种螺旋状的形状向下。然而或许格鲁丁以为只有他才知道冷杉城堡的密道所在,不过可惜,这在布兰多看来不算什么。这是他另一边灵魂先天的优势,就像是男爵与玛达拉的亡灵将军进入密道所在的大厅时,年轻人同样尾随而至。
双方同时进入那座大厅中。
而双方也同时在看到互相时停了下来——布兰多、茜与夏尔在一端,格鲁丁与白在另一端——男爵显然没料到过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他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差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被谁给出卖了。一时间双方隔着一张长桌,彼此都一动不动。
大厅还是那座大厅,仿佛与前一天一模一样的场景而今又重现了,甚至连气氛都如此惊人的相似。
诡异的寂静之下,大厅内的空气流动甚至都趋于停止——
然而布兰多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座漂亮的红色水晶吊灯,忍不住想到历史正是令人惊叹的相似。只是前一天他在这里选择了妥协,但现在他要来收回自己遗失的东西。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格鲁丁与那个挡在他身前的亡灵骑士。
白也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并不惊讶。
亡灵骑士抬起起右手用巨大的镰刀将格鲁丁拦在自己身后,答道:“人类,你比我想象之中要优秀得多我很惊讶,埃鲁因还有你这样的下层贵族——”
声音空洞得像是一层正在掉漆生锈的金属。
布兰多摇摇头。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缇亚马斯,”他打断这家伙道:“你明白,我是来取谁的性命。我知道我留不下你,不过你也不要妄想可以带走这位埃鲁因的男爵大人。”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
金属面具下传来瓮声瓮气一声嗤笑:“我不知道你是谁,姑且认为你是子爵大人吧。不过子爵先生,我记得在你们人类世界,贵族之间的规则可不是这样的。”
“在我身后的正是本地的领主,一位高贵的男爵先生,他的家族中流淌的贵族血统甚至可以追溯到你们之中的上一个王朝。但今天,子爵大人你告诉在下,现在你要对这个光辉的家族的其中一个成员出手,在贵族与贵族之间,拉开血腥的屠杀的先例?”
“我当然可以放下手,”白耸了耸肩:“可是我放下手,你敢杀他吗?”
格鲁丁站在亡灵将领背后,面色阴沉。
“王国的荣誉不会降在叛徒头上。”
“可鱼死网破也不是你们的游戏规则。”
布兰多微微一笑:“如果区区一个让德内尔伯爵也足以让我鱼死网破,那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白微微一愣。
“好大的口气。”格鲁丁男爵终于有机会插一句话,他几乎从牙齿之间磨出这句话:“区区一个让德内尔伯爵,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冈斯廷子爵。”
“我有让你说话吗?”布兰多看着他。
年轻人冰冷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直刺入格鲁丁的心底,他瞳孔微微一缩,立刻闭口不言。
玛达拉的亡灵将军鼓了一下掌:“好气魄,”金属交错的嗓音从面具下传来。“可洛尼亚人(*)说过,聪明人办事要学会在想和做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子爵先生,尤其是我认为作为一个体面的贵族来说,格鲁丁男爵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我看不如就此收手如何,大家都有回转的余地。”
(*教会骑士团国格雷斯与圣奥索尔之间地区的居民,也是格雷斯的主体民族)
“洛尼亚人也说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夏尔在布兰多身后微笑着补充道。
“可流的,毕竟不是大人你的血。”
“的确,但贵族的体面也不是与生俱来的。”布兰多冷冷地答道。
白沉默。
但年轻人也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天启四骑士之中的黑骑士从来都不是一个废话连篇的人。正好相反,他与白骑士艾伯顿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做事果断、喜欢实干而不是夸夸其谈。但现在白表现出的一面却与他所知的正好相反,布兰多绝不认为是因为白此刻的性格与之后发生了什么大的改变。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格鲁丁有这么重要?只是不知道玛达拉与让德内尔家族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定不过更让他怀疑的是对方在这里拖延时间的目的。
但是击破未知的陷阱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让对方如愿以偿。
布兰多干脆一言不发,他伸出右手、白手套按在剑上,轻轻一压,人已向前一步。他才一动,冰冷的气势一瞬间越过半个大厅——
白纹丝不动,但他身后的的格鲁丁却连退三步,甚至差一点摔倒在地上。这位王国的男爵大人好不容易才面色通红地站稳,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布兰多,心中却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情绪。他本人虽然不过是个黑铁实力出头的剑手,不过却一样能感觉出布兰多之前那一下爆发出的真实实力——又变强了
格鲁丁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在一天一夜之间变强如此之多,他当然不可能猜到那是二十二个元素使等级带来的感官上的错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之前肯定是在隐藏实力。
他马上附耳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一旁的白,黑骑士点点头,然后用一种玩味神色看着布兰多——
卡拜斯的报告是不可能出错的。
但格鲁丁现在也应该不会骗他,何况他自己刚才也有体会。那么他应该相信谁呢?
不过这位玛达拉的亡灵将领表面不动生色,只是开口问道:“子爵先生,不三思而后行?”
“缇亚马斯,插手人类之间的事情对你没好处,”布兰多按着剑摇摇头:“你明白,你不可能带着格鲁丁离开。既然如此,又何必和我来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让开吧,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习惯——”
白却摇摇头。
他看着布兰多步步走近,稍微用巨镰将男爵后压了一些保持距离,然后开口道:“对子爵先生来说,这场战斗的确没什么必要。不过对我来说却不同,玛达拉虽然从来没有与生者结盟的传统——不过凡事大都有第一次,第一次就抛弃盟友的话,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他在面具下一笑:“何况,你有一点说得没错。在强敌环绕之下,我要护住男爵大人,是有一点困难——”
“缇亚马斯先生”格鲁丁吓了一跳,脸上白了白,慌忙问道。
……
(ps.谢谢大家的支持,虽然最高订变化不大,但是均订上升了不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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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幕 旅法师的战争(六)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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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幕旅法师的战争(第二更,求订阅
“缇亚马斯先生”
格鲁丁男爵被白的话吓了一跳,脸上忍不住一片惨白。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个玛达拉的亡灵将军,如果对方都无法护他周全,那个野蛮的年轻子爵只怕真的会一剑干掉他。
但白却不理他,径自说道:“不过支持半个钟头,我有这点自信。”
“半个钟头?”布兰多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对手一样捕捉到了对方这句话的重点:“半个钟头有什么意义么?还是说你在这里拖延我半个小时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敌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生前某个挚友,”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何你总是表现得对我如此了解,纵使是玛丽莎。也没有能如此了解在下呢。”
布兰多只是一笑。
他当然知道玛丽莎其实是白的贴身女仆,这混蛋这么说其实是绕着弯在损他。不过即使是口头上也丝毫不愿意示弱,这倒是符合他对这家伙的认识明明打输了口头上也绝不会认账的骄傲的性子,即使是在玛达拉也得罪了不少人,否则也不会被发配到因斯塔龙这个杂牌军团来。
但他想是这么想,手上却一点不保留。他继续向前,与白相距不过十米。与此同时夏尔在他身后,也准备好了法术。
“子爵先生。”白开口道:“你没想过,西门方向为什么没给你信号吗?”
布兰多一怔,他心中想到什么,忽然面色沉了下来。
“啊,我记得那是一位红发的美丽的佣兵小姐吧?”亡灵骑士答道:“当然你不用担心,大人,我手头人手很少,应当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什么麻烦。不过有一点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派去阻截他们的人手,想必拖延一点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布兰多一言不发。
白却自顾自地说道:“想必这个时候,西门我的同类应该已经攻入城了罢。当然那都是一些肮脏的、低级的骨头架子,而且缺乏指挥,你知道我并不是很信任那些下层尸巫。不过子爵先生,无论怎么说,你现在不立刻回头去补救一下的话——别说那位美丽的小姐的性命,恐怕整个战局都会变得很麻烦吧?”
年轻人好歹听完了他的这些废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一拳砸在对方脸上。他现在只想要这张乌鸦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过愤怒归愤怒,心中却清楚地很,对方没必要撒谎——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担忧西门方向的战况,因为就像是白所说的,他一直没有收到那个叫做尤塔的女佣兵团长的魔法信标。但如果情况真如后者所说那么严重的话,战局岂止是麻烦那么简单,简直是无比危险。
先不说这些亡灵涌入对于冷杉城造成的损失,而且也封死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后路。内城城墙低矮,根本承受不起骷髅大军的冲击。而如果让对方乘势攻入内城的话。
布兰多忍不住心一直往下沉。
他没想到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敢分兵,他忍不住想这家伙到底真的有没有在乎过格鲁丁的生死。说不在乎,但此刻的所做所为似乎也不太像。但说在乎,这家伙的这个计划却更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除非他一早就打算将格鲁丁带走。
可有那个必要吗?
格鲁丁不过是让德内尔伯爵的其中一个儿子而已,甚至说不上是长子——
布兰多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缇亚马斯这一击可说是击中了他的要害。他不由得抬起头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位黑骑士,现在他才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之前拖延时间的意图。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足够警觉,没有让对方阴谋得逞——至少现在他还有选择的余地。
“**,不愧是战争的天平——”布兰多暗骂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黑玫瑰战争时代。但这家伙就已经表现出了不逊色于未来的智慧与预见性,布兰多甚至有一种错觉,说不定这家伙已经猜到了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
布兰多紧了紧了剑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这家伙留在这里。甚至比起干掉格鲁丁,他更愿意先干掉这个家伙,不过可惜,他也知道这不太现实。
白对他微微一笑:“还有半个小时,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在他身后的格鲁丁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这位男爵大人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嘿嘿阴沉地一笑,看着这一刻好像是进退不得的布兰多,心中充满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以至于好像连现在要承受灾难的冷杉城,似乎都压根不是他的领地,与他无关一样。
不过那倒也是,对他来说城没了再建就是了,至于人?那些贱民遍地都是,他压根就不用在乎。比起来他还是更关心布兰多现在的感受,他忍不住笑了笑:“年轻人,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他忽然想起上一次挑衅对方的代价,口气下意识地缓和了一些:“不过我承认你很强,力量总是值得让人去尊敬的。当然如果你愿意将这件事情放下就此告一段落,我也可以代表我的父亲作出承诺——”
“承诺我们之间的过节到此为止。”
他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侃侃而谈:“事实上你也明白,贵族之间一般不愿意承受两败俱伤的战争。不过还有一件事,我的养女还在你手上——”
他正想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却看到前面的白回过头,金属面具下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格鲁丁心中一寒,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闭口不言。
同时白回过头,等待着布兰多的回答。
夏尔与茜也看着自己的领主大人。
布兰多冷冷地回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缇亚马斯,你当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么?”
“或者你愿意放弃?我知道这些骨头架子拦不住大人你,不过你的部下呢?”亡灵骑士问道:“当然,对我来说这都是可以接受的,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之处。”
格鲁丁阴沉地一笑,心中明白白这么说其实是在挤兑布兰多。不过他倒是喜欢这个点子,尤其前一天,他就是用同样的方法迫使布兰多妥协。看着对手两次走进同一个陷阱,这让他感到心中充满了一种阴郁的恶趣味。
布兰多却叹了一口气。
“缇亚马斯,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老的话,”他的手微微松开剑柄:“人的一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白一愣。但他立刻看到布兰多右手一闪,长剑已划过一条笔直的线直刺向格鲁丁。亡灵骑士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微微一抬手中的巨镰,当一声响,长剑带起一抹银光擦着男爵大人的右臂飞过去,‘噔’一声钉在后面不远处一张油画上。
但即使定住,剑柄还是不住地颤抖着。
白向后看了一眼。
而格鲁丁早已捂住右臂上的伤口,脸色苍白,用一种恨恨的眼神看着布兰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和自己有何深仇大恨,每一次都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教训。
白回过头,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布兰多先生,仇恨本来不是不可化解的。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之前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有很多解释,”布兰多淡淡地答道:“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其中一种——那就是人的一生当中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个错误。因为这实在是太考验一个人的智商下限了。”
“你这么说,”白看着他:“就是要与我一战?”
“正是。”
亡灵骑士的手掌微微一紧,金属手套已经卡擦卡擦地握紧了手中的巨镰。他盯着布兰多,说道:“那么试试吧,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能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绕开我——”
灵魂之火构成的灵质铠甲一瞬间扩张,形成一面接近凝质的银墙。
但布兰多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缇亚马斯,你搞错了什么。”
白愣一下:“什么意思?”
“事实上,我已经绕过你了。”
年轻人一脸平静地说道,他的目光越过这位黑骑士的肩头,一直落在那柄插在油画上的长剑上。而那柄正在兀自颤动的长剑,剑尖正死死钉住一张除了他,谁也看不到的卡片。
一张绘制着独角兽女骑士的卡片——
“精灵旗帜高高飘扬,心在闪耀,剑在闪耀——”
“出来吧,梅蒂莎。”
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支银色骑士长枪已经洞穿了格鲁丁的前胸,然而男爵大人仍旧兀自一脸不可置信之色。他用尽全身力量回过头,然而长枪只是轻轻向后一收,顿时一道血箭彪射而出。格鲁丁男爵就像是一滩烂肉一眼软倒在地上,而亡灵骑士立刻恨恨地回过头:
“梅蒂莎,怎么可能——我不是已经将她重伤了吗”他低沉地吼了一声。
布兰多用一种居高临下、揶揄的目光看着他:“你还记得我是一个召唤师吗?”夏尔听了这句话在一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想你算哪门子的召唤师。
但白却皱了皱眉头:“不可能,召唤师也无法越过我的灵质之墙定点召唤。”
布兰多一笑。
“所以说,我就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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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幕 赌徒的轮盘
第一百六十四幕 赌徒的轮盘
细剑卡擦一声刺入颅骨眉心,最后一具灵俑也失去力量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拥有一头火红色长发的女佣兵团头单手握剑,气喘嘘嘘地看着周围,翠绿色的眸子里映出的是一地的骸骨与佣兵的尸体。战斗已经结束了,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总算是击退了袭击者。
尤塔出了一口气,将细剑收入裹着一层黑色皮革的剑鞘之中。
“团长!”喊声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看到一个少年快步从人群中跑出来。
女佣兵看着这个年轻人一直跑到自己跟前,但却伸手打断对方的话:“不用说了,留下人照顾受伤的兄弟。其他人和我一起继续前进,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了,必须在亡灵大军抵达之前抢先控制西门!”
“等等!”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住他。
“怎么?”尤塔皱了皱眉头。
“来不及了,”少年大声说道:“我们之前在与那些怪物交手的时候,‘老鼠’他们就看到了南方发出魔法信标,团长大人,来不及了,亡灵已经早就抵达了。我们现在过去,面对的也只能是数也数不清的亡灵大军而已——”
女佣兵团长停下来,看着他:“‘老鼠’还说了什么?”
“‘老鼠’说了,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是立刻放弃。我们向北突围,离开冷杉城,亡灵进来了,我们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我们走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团长大人,我们在这里,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少年焦急道。
“混蛋!”女佣兵团长一拳打在墙上:“让我们的人就地准备,让猫头鹰、灰狼与棕熊三个小队分别带人沿着附近三条街道前进!既然没办法阻止它们进入冷杉城,我们就就近拦下它们!”
“团长你疯了!”那人喊道:“我们才不到三百人,那些骨头架子的数量成千上万,不依靠城墙,我们拦不住它们的!”
女团长按住自己的胸前,咬牙道:“拦不下也要拦,你想让我食言吗——!”
“团长……”少年微微一怔。
“还不快去?”
“可是,为了一个贵族值得吗?”少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年轻人也是贵族吧,他肯帮我们是因为他与格鲁丁本来就有矛盾而已。说到底,他们还是一路人。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那种人而战——”
来者咬牙冲她大声喊道:“团长大人,你妹妹,父母,都是死在那些该死的贵族手上!手下的兄弟们也大多有相同的遭遇,大家,大家因为敬重团长大人你,我们才走到一起!我们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而死在这里,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尤塔一窒。
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可正是这个时候,冷杉城堡方向传来‘嘭’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到那个方向沉沉的黑暗之中一束白光忽然升上天空——魔法信标!
纯白色的光柱直刺入夜空,仿佛一下划破这漆黑的天地之间。光在深沉的背景之下显得如此纯洁无暇,仿佛就像是克鲁兹人创世的史诗之中,母亲玛莎在黑暗之中落下的第一滴眼泪。
那是描绘世界初生的第一道光。
光从黑暗中诞生,赋予万物智慧、崇高与灵——
那一刻。
尤塔与她的助手那一刻都呆滞抬起头,眼底映衬着黑暗之中的光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光升向最高处,炸开,然后变幻成一段军队之中通用的传讯文字。
文字闪耀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消逝。红发的女佣兵团长仰起脸面,碧绿的眸子里有一丝最深沉的闪光:
“格鲁丁死了——”
她淡淡地说道:“领主大人让我们立刻回信。”
“领主……大人?”少年吃惊地看着她。
尤塔低下头,对少年一笑:“克伦希亚那家伙也敢选择这样一条路,我又何尝不敢?格鲁丁死了,那个年轻的贵族给了我一个答案,从今往后,他就是我所追随的人了。”不过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可惜,时间太短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们能回信吗?”尤塔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那些尸巫用黑魔法把整条街都沉寂了,除了光、暗元素之外,其他元素现在根本进不来。可是我们团里没有巫师也没有祭祀,最强的元素使也不过才黑铁实力,现在根本施展不出任何法术!”
“信号箭呢?”
“‘老鼠’说了,那东西也是依靠元素点燃的。”
尤塔咬了咬牙,她沉沉的目光看着街道另一边:“那就用我们自己的办法,给领主大人争取一点时间把。”
“团长?”
但女人的脸色已经严肃下来,她沉默了一下,抬起头,转过身,拔出细剑向右一挥:“所有人都有,给我听好!”
“有人用高贵的行动给了我们一个答复,但现在我们却已经失言于人。不过所幸,我们至少还可以补救。因此现在我命令你们向前推进,至少把那些该死的骨头架子拖在这里——或者,让它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大街之上一时沉默,只有尤塔的严肃的命令久久回荡。每一个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下意识地看着这位团长大人。
“回答我,我的人中没有懦夫。”
“没有懦夫!”佣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
那个少年呆呆地看着尤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已经被回过头的女佣兵团长断然打断:“不必说了,你明白我一旦下达了命令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可是团长,何必为了一个贵族……”
尤塔轻轻一笑。
她低下头,拍了拍少年的脸蛋:“我比你更了解贵族,小家伙。如果那个年轻人真是贵族,他就不会杀死了格鲁丁了,这是他们之间的规则,过去的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打破——”
她抬起头,看着沉沉夜色。
“不过不管他是谁,至少从这一刻起,我和他的交易算是两讫了。”
少年一时竟呆了。
……
在南门,激烈的战斗仍在持续。在火地战团大团长的监督之下,佣兵们以近乎不计损失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与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如同潮水一样一波波涌上来的骷髅大军展开反复拉锯。
黑暗之中的战争仿佛漫无休止,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感到疲惫不堪;放眼望去,满眼尽是一片片相连的白骨——人类与亡灵互相交换损失,尸体堆积如山,然而惨痛的代价也最多只将战线维持在废墟之上而已。
好在城墙的破口只有不过十米的一段,大部分拥有黑铁级实力的佣兵才可以勉强挡住数目百倍于他们的亡灵大军。事实上佣兵们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宁愿付出十倍的鲜血也要反复在城墙破口一段区域上补充工事。
那几乎已经称不上是一场战斗了,简直是缺乏战术美感的绞肉。
双方的指挥官就是一位阴冷的死神,无声无息地将更多的人命填入到那短短十米的血肉战场中去。只是对于玛达拉一方来说,尸巫们可以毫无感情地将那些用微弱的灵魂之火带你然唤起的骷髅架子像是一大把不值钱的筹码一样推到牌桌中央。
而对于这一点来说,却正是让人类感到最心寒的一点。
“弩手就位——”
“换装钝头箭——”
个别佣兵团的团长这个时候充当起了传令官的职务,他们看着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将拧开装着圣水的瓶子的瓶塞,哗啦呼啦将水倒在成捆的箭矢上,忍不住有些心痛,在一般的战斗中,他们很少这么奢侈的使用这些消耗品。
战士们一排排抬起四臂弩,瞄准,射击。
然后‘呼’一声尖利的长鸣,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扫中了下面一排排骷髅,骨头架子毫无征兆地倒下一片,并立刻在白光之中化为飞灰。
弗恩一只脚踩在一堆骸骨之上,他单手将剑扛在肩头,刚刚冷漠地将自己的第二队填上去好将已经疲惫不堪的第一队换下来。然后又命令一个小佣兵团将城头上负伤的人抬下来,对于他来说这场战斗好像漫无止境,就如同过去在卡拉苏经历过的那些战斗一样。
弗恩冷静地指挥着,他明白玛达拉与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这时也回过头,抬头看着黑沉沉天空之中的闪光。他眼中映着那一束亮光,笑了一下:“贵族杀贵族,也算是值回票价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用阴谋、毒药与刺杀之外的手段,那个年轻人还真是野蛮。”
“那些贵族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的副手在一边答道。
弗恩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他说道。然后又问:“还有多久。”
“半个钟头。”副手立刻答道。
弗恩一摆手:“去,把我们的战旗插高一点。打退这一次攻击,它们就要换尸巫上了,那家伙给了我一个答复,我现在也给他一个答复才行。”
“晨曦吗……”火地战团的大团长看着地平线:“快了。”
副手微微一愣。
但弗恩却微微一笑:“这也算是,完成那家伙的第一个命令罢。头儿有令,我们当然要以令行事。”
“头儿?”
“姑且这么认为吧。”弗恩回头看了战场上一眼。
第一百六十五幕 赌徒的轮盘(二)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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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幕赌徒的轮盘(第四更,求订阅
冷杉堡大厅之中人来人往,布兰多与梅蒂莎、夏尔、茜以及虎雀等人在一起,看着佣兵们进进出出,将一副布满灰尘、巨大无比的地图从地下室搬出来,横放在长桌上。
当地图被横放在长桌上,围在长桌边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低叹一声。不过只有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妹妹开口问道:“领主大人,你怎么知道那个坏家伙会把地图放在地下室呢?”她说完,马上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所幸,这一次芙罗没有找她的麻烦,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事实上之前布兰多晋级元素使那一幕已经彻底把她震住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布兰多知道这个小姑娘口中的‘坏家伙’正是指格鲁丁,不过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男爵大人现在正躺在外面的庭院中。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为这人渣收尸,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看了看大厅门外,佣兵们正在内庭中集结,除了肃清残余敌人之外,他们的任务之一是排查逃走的白.提亚玛斯.裘月。不过布兰多心知肚明对方不可能会留在冷杉堡中,虽然之前的一次交锋那家伙可以说是惨败,不过白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比方说留在这里给他找麻烦泄愤什么的,那不是天启四骑士之中的黑骑士的习惯。如果是那个红骑士雷帝欧斯倒是有可能。但白从来不会把自己毫无意义地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是天启四骑士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的原因之一。
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贵族们大多有一些相同的习惯,蒂雅。”布兰多一边想,一边回答道:“而且这东西也不见得是格鲁丁放下去的,我很怀疑他有没有治理这个领地的意愿。”他这句话半真半假,他知道这张地地图与贵族们的习惯倒是扯不上什么关系,而是那地下室有些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而已。当年玩家后来把格鲁丁掀翻时,他虽然不是其中之一,不过对这件事也算是一清二楚。
布兰多看着那张地图,那应该是建设冷杉城时就留下的规划地图。这东西自然也不是出自格鲁丁手笔,说不定是上好几代留下的东西。以至于一旁年轻的巫师看着都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起码有几十年历史,”夏尔咳嗽了两声答道:“这家伙难道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领地么。在黑塔巫师的领地,巫师们可是每一年都会重新绘制地图。”
布兰多摇摇头,心想你以为人人都是巫师?再说这里是托尼格尔,在整个埃鲁因都是最野蛮最边缘的地带,你还能指望什么?他用手扫了扫地图上的灰尘,答道:“在这个时代,这种小地方的城市地图几十年都不变一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勉强可用就行了,再说现在我们也不需要那么详细的地图。”
“在这个时代?”夏尔皱着眉头看着他。
“口癖,”布兰多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意见?”
“没,”年轻人赶忙摇摇头:“只是大人这么一说出来,顿时就充满了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好像大人你说这样一句话时,已经站在了历史这样一个高度上,真是英明神武,英明神武。”
布兰多一时哭笑不得:“废话少说。”
不过他又回过头,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红手软……不是,芙罗,我让你整理的装备呢?”
“啊?”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姐姐好像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微微一愣,然后反问道:“什么?”
“打扫战场的事情?”
“哦,”芙罗微微一怔,“是那个骨头架子的遗物吗?说起来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我正想问大人你呢——”
奇怪的东西?
布兰多愣一下,像是卡拜斯这种黄金级的玛达拉的高级将领掉落的装备,一般不会差到那里去。不过要说是奇怪的东西,琥珀之剑中奇怪的装备不少,但除了那些低级的玩具以外,幻想级以上的奇物无一不是玩家之中广为流传的‘小神器’。因此他听红手软妹这么说,一时忍不住好奇起来。
不过他正要提问,却看到看到满头大汗的克伦希亚与那个一身青灰色长袍的年轻人同时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看到这两个人,布兰多脸色一肃,马上打断芙罗下面的话。有些急匆匆地向对方问道:“如何了?”
“休整好了,大人,随时都可以出发——”克伦希亚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答道。
他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哗啦’一声,大厅中的所有人都拿起自己的武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那边一直在陪芙妮雅说话的茜都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布兰多看着这些人,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出发吧支援弗恩方向就交给你了,克伦希亚先生,我会让梅蒂莎小姐与你们一起前往。至于另一边,什么情况?”
梅蒂莎听了布兰多的话,向克伦希亚点了点头。
然而银发的中年人却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道:“信号已经发出去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已经派了斥候去联系,但想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来不及了,”布兰多摇摇头:“必须立刻出发。”
“但大人,我了解尤塔,”克伦希亚忽然说道:“即使是没有及时赶到,她也一定会选择尽最大可能拖住玛达拉的亡灵。大人,因此我想你不用太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但已为布兰多所打断:“没用的,她们拖不住。我比你们更清楚玛达拉的惯用战术,在那些无边无际的骷髅大军的包围之下,除非是据险而守,否则两三百佣兵就像是投入到海里的石子一样,只消片刻,就会尸骨无存。”
他双手按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所有人:“何况还有隐藏其中的尸巫与黑武士。”
布兰多直起身子,拿起茜的长剑:“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出发。剩下的,就只有祈祷尤塔小姐能及时赶到西门。否则剩下的结局就只有一种了——”
大厅内一寂。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当他们看到布兰多说完之后再不发一言,拿起剑离开位置向外走去,一怔之后还是一一跟着离席。而正是这个时候,只有夏尔从尘封的地图上抬起头,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所以说剩下的最坏的一种结局,其实就是放弃冷杉城,对吗?领主大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年轻的巫师的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上面来。
但布兰多却在门口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大人你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啊——”
布兰多微微一笑。
“因为代价太大,”他答道:“为了不亏本。只好选择回报最丰厚的一种方式,虽然风险是高了一些。不过就像我说过的,一个死人还会在乎套在脖子上的是一条还是两条绳索吗?”
“那到也是,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大人你和罗曼小姐真是绝配。”
布兰多笑了笑。
“大人?”虎雀有些不太明白地问。
“夏尔所说的,正是我的打算,”布兰多点点头,答道:“我不仅仅要杀格鲁丁,还要宣布对托尼格尔的所有权。让德内尔伯爵想必要让我好看,而我就用这片本来属于他的土地来给他一个好看。胜负不仅仅在于力量,智慧也掌握着大势倾覆的关键——”
“没有人可以战胜未来——”
他一步跨向门外,又回过头看着银发的中年人——这位这个大厅之中唯一的外人:“再说,谁规定一位新生的贵族只允许有一块领地呢?你说是吗,克伦希亚先生?”
克伦希亚满头大汗,一脸呆滞地看着布兰多。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不就是自己疯了,要不就是这个年轻人疯了他这根本就是在挑战这个古老王国的一切传统与贵族之间的游戏规则。
强行侵占一位贵族的领地——
玛莎在上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就颠覆了埃鲁因一切古老的认知。
银发的中年人忍不住低下头,心中忽然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都疯了
不过夏尔却和这个佣兵团长有着不同的看法。这位年轻的巫师抬起头,并不惊讶地问道:“不过现在看来,风险的确很大。亡灵就在城外,而放弃了冷杉城,大人就失去了在托尼格尔立足的借口了罢——”
“所以说,大人打算怎么办呢?”他问:“还是准备躲进森林去打游击?对了,大人你上次教我那个十六字方针是怎么说的?”
布兰多微微一笑,他回过头。目光穿过玄廊之外的大型拱门,门外是沉沉的黑暗。但布兰多明白,破晓也不过只在一刻之间。说不定下一刻,太阳就会从地平线上升起。
可是,冷杉城真的能支撑到下一刻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年轻人答道:“既然选择了赌徒的生活,那么就要静下心来享受赌徒的刺激——”
“至于打游击,”他答道:“放心好了,我也算是宗师后人。”
……
(ps.今天四更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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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幕 赌徒的轮盘(三)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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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幕赌徒的轮盘
“没有发现敌人。”
“左边也没有发现敌人。”
“这边也没有那些该死的骨头架子——”喊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此起彼伏。尤塔回过头,焦虑的深绿色瞳孔中折射着一层浅浅的光泽——那些亡灵去那里了?女佣兵团长纤长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按在细剑的笼柄上,心中疑惑有如一片逐渐弥漫开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所有人皆在这迷雾之中环首四顾,却一无所获。
佣兵们在黑暗之中前进,脚步声沙沙作响,未知潜藏在夜色的寂寥之下,无形之中冰冷地攫住每一个人的心灵。恐惧就像是一片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阴影,它不用发言,也扼住所有人的喉咙。静得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用在黑暗中显得亮晶晶的眼睛四下警惕:
生怕那些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亡灵会从某条巷子涌出来,将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横穿过半个城区,本以为会在途中与那些嗜血的死物正面遭遇,然后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可敌人好像只存在于臆想之中,西门的亡灵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莫非是那个年轻的贵族判断错了?尤塔回过头,少年手中照明水晶的光芒渗入她瞳孔深处,倒映出对方那张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一些苍白失去血色的脸。
“团长?”少年问道。
“干什么?”
“是不是那个贵族判断错了?”他小声说:“它们会不会绕到北边去了?”
“不可能,”女佣兵团长断然否定了这个判断:“战场上争分夺秒,对方的指挥官不会是蠢货。”
“可是……”少年还想再说什么,前面却有人喊了一声:“团长”
两人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向那边看去。
“怎么了?”
“有些发现,”那个人喊道:“你过来看一下”
尤塔与少年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跟了上去,而她一转过角,顿时愣住了——
长街之上完全变了一副景象。
这里像是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恶斗,放眼望去,地上铺设街面的石板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触眼所及尽是一个接一个的大坑。崩裂的石板像是被某种来自地下的强大力量向外掀翻,有一些甚至被掀飞到了几十米之外,若不是空气中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要素之力造成的元素紊乱,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理由相信这里起码经历过一场黄金以上实力的对决。
尤塔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栋两层高的建筑向内凹陷下去,坍塌在一边仿佛是中央部分被什么东西横向抽中了一样,支撑结构的木梁纷纷断裂。那样的一击,至少也是白银之上的水准。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边向前走去,一边看着那些土坑之中东倒西歪的骷髅架子、以及人类的尸体。
“那些是什么人?”
女佣兵团长看着那些尸体,皱了一下眉,尸体的穿着与城外的贫民无异。这倒是好解释,可是在这些人类尸体旁边散落一地的骨头架子又应当怎么理解?她仔细观察过了,发现伤亡比接近五比一,也就是说一具人类的尸体旁边至少有五具骷髅的残骸,这个交换比,若是城外的贫民都有这个战斗力的话——尤塔倒要怀疑一下格鲁丁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了。
佣兵们都摇了摇头。
“他们的武器呢?”她又问。
“没有武器。”佣兵答道。
“没有武器?”尤塔轻轻吸了一口气:“你们是想告诉我,这些人类其实是赤手空拳与亡灵交战,还是他们是白银之民——?”
“团长,他们是不是白银之民我不知道,不过第一点——我想说正是如此。”之前叫他们的佣低下头,小声答道。
尤塔眼中闪了闪,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有一些超出她的认知。这时街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到两三个骑手分开夜色的薄雾停在了他们面前——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女佣兵团长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开口问道:“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发现么?”
“团长,”那个骑手立刻答道:“城门方向有交战的声音。”
城门方向有交战的声音?
意思是,这些难民竟把亡灵平推回去了?
所有人都停下来,忍不住面面相觑。玛莎在上,这是什么样的情况?
……
黑暗之中的光,并不像是漆黑底上的白色涂料那么简单。尤其在幽深的黑暗之中,那唯一的一束光仿佛是人心之中流淌的希望。虽然并不曾被它所照耀,可一样想要向着那一线的明亮前进着。甚至那怕仅仅是一个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想象,但人也愿意在黑暗中向着有光的方向跋涉着。
那怕在背后留下了更深沉的阴影,但人类也愿意面向光明——
黑暗之中,火把的光摇曳着。
少女静静地屈膝跪坐在火把面前,红澄澄的火光勾勒出她面颊柔和的线条,一明一暗之间,优美的线条延伸至脖子、面庞边沿之下的阴影之中。她漆黑的眼睛折射着火光,仿佛瞳孔最深处点亮了一束摇曳不定的火苗,安静地抿着唇,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仿佛眼前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轰一声巨响,一道两人才能合抱的藤蔓忽然从地下升起,带着碎石与泥土,环成一道弓形抽向夜色下那些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数十米长的藤蔓在骷髅的海洋之中横扫而过,‘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无数碎裂散架的被高高抛起,扫飞向一边。
三个身材高大,穿着兽皮长袍、面色冷漠的男人站在城墙上指挥着这些藤蔓,仿佛清扫垃圾一样,一次又一次将下面涌上来的骨头架子打退。而那些站在他们身边,甚至半佝偻着身躯也比他们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兽化狼人,正用幽幽的目光盯着下面亡灵的海洋,随时准备击退那些隐藏在这些乌合之众之中的黑武士与尸巫的偷袭。
战斗已经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
但终于有一头高大的狼人走到少女身边,恭敬地低下头:“安蒂缇娜小姐,好像有援军到了。”
贵族千金眼中闪了闪:“什么人?”她问道。
“好像是佣兵。”
她回头向城墙下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过头,点了点头。然后她轻轻转过身——看到商人大小姐正双手抱着自己那个珍贵的包包、上半身完全趴在另一边的城垛上,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睫毛垂下像是一道浓密的刷子,脸蛋在火光映衬下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倒是引人怜爱——当然若不是小口微微张开,正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往下面流了一大滩梦口水的话。
安蒂缇娜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伸出去拍了拍少女的脸蛋,啪啪。
罗曼立刻砸吧砸吧嘴,下意识地挥挥手小声嘟哝道:“要杀罗曼的话,请等我睡完觉——”
贵族千金忽然感到一种脱力的感觉。
“罗曼。”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罗曼在睡梦之中皱皱小眉毛:“请领号排队,下一个——”
“……”
……
尤塔第一次看到安蒂缇娜时吃了一惊,这位成熟的女佣兵团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她看着那些装束奇怪的家伙——狼人,德鲁伊,西门的亡灵在它们的压制之下几乎毫无作为。别说他们来晚了,估计他们就是不来,恐怕这边战斗的结果也丝毫不会有改变。不过她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些人又是何方神圣。她不知道这些人又是不是那个年轻的贵族手下,不过如果是的话,是不是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那么弗恩那边,那个年轻人也应该有一些后续措施罢。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也很正常,但还是感到有一丝不舒服。就好像下定决心的努力最后却被别人否认一样,虽然她心智早已成熟而坚定,可是难免还是有一些期待。尤其是在这一天夜里的战斗之中,在亲眼见证了那个年轻人手刃了格鲁丁之后,她心底隐隐产生了一丝期望,期望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不只是她的,还有整个佣兵团。
在这个乱世之中,漂泊不定永无宁日。她希望那个年轻人是一个值得追随的领主,至少可以让她手下的大多数人感到归属。可果然贵族都一般货色,不管多么与众不同——但永远整天只会想着怎么谋划别人,所以也对其他人充满了猜疑,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那个年轻人,也逃不出这个圈子。女佣兵团长将自己火红色的长发掠至耳后,想到这里就变得一言不发。
但安蒂缇娜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女人,面色平静一动不动,仿佛丝毫不示弱。这些应当是领主大人收服的佣兵?她想,然后稍微思索了一下,心中大概理清了布兰多的思路。不过她眼中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忽然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她好像猜到女佣兵团长的想法一样,开口道:“请问你们是?”
尤塔看着这个小姑娘,虽然对方的年纪比她小得多,可是她还是感到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呿,又是一个贵族小丫头,”女佣兵团长在心中腹诽了一声,不过开口时却是一副揶揄的口气:“尤塔,山燕佣兵团团长,我们是领主大人派来的,小姑娘你又是谁?”
试探来了。
安蒂缇娜心中轻轻一笑,却面不改色地答道:“我也是领主大人的属下,确切的说,我是他的首席幕僚。”她平伸出手:“这位是罗曼小姐,她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妻。”
商人大小姐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果然,尤塔心中一动。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厌恶与失望。
这一丝失望与厌恶并没有逃过贵族千金的眼睛。果然,她心中闪过与尤塔同样的想法,但面色一转,冷冷地开口答道:“不过尤塔小姐请不必猜疑——虽然我以大人的幕僚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却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做法,”她抬起头,冷着一张脸看着女佣兵团长:“所以团长小姐,请你帮我转告大人——”
“如果以为一个人单身抛开一切,就可以避免伤害其他人的话,我希望他可以抛弃这种幼稚。因为虽然我不知道大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我却知道一个真正的英雄,并不是不会犯错误的圣人,而是敢于承担责任的男子汉”
“即使是错误的决定,我也希望他明白一个人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所有人依靠、牵挂与爱着他的人。就像是我尊重领主大人的决定,但却绝不会原谅他抛弃部下的行为——”
“还有,请告诉他——”安蒂缇娜忽然停下来,目光落在远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流血与抗争,就能依靠施舍得来的希望与自由。”
少女停下来,最后一句话远远地传了出去。
片刻。
城墙之上每一个狼人都回过头,它们回头看着这个贵族少女,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尤塔微微一楞,她心中一动,但看着这个少女问道:“什么意思?”
安蒂缇娜没有答话。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女佣兵团长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罗曼,而商人小姐只是对她甜甜一笑,开口问道:“那个,阿姨,罗曼想问你有信号箭吗?”
尤塔一呆。
……
当信号从西门升起时,明亮的火光映亮了全城每一个参与这场战斗的人眼底最深处——
布兰多与他身后的夏尔、茜在一瞬间停下来,跟随它们一起的佣兵们也在一瞬间齐齐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璀璨的光芒,那仿佛是一个祷告,一个祝福,告诉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胜利了
布兰多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他是一个赌徒,那么他想自己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因为当轮盘停下的那一刻,命运的指针不偏不倚,正好打开了那唯一的一条道路之上的大门。至于门之后又是什么,或许他一时还看不清那么远的事情,不过他至少知道,自己终于又赢了这一次。
从玛达拉与格鲁丁手上,生生将第一步棋走了下去。
然而此刻夏尔回头看着自己的领主大人,这位年轻的巫师微微一笑:“所以说,黑暗之后——已经是破晓了吗?领主大人?”
“不,”布兰多看着那束魔法之光,摇了摇头:“只是——”
“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
(ps:尘封王国的最后一章,构思这一章用了点时间,所以就这一章了,我也顺便在爆发之后休息下,好构思接下来的剧情——好应付马上到来的双倍月票呀。哎……圆神保佑我吧,godisa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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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信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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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信笺
“这里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盖尔说道。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枯叶地上,周围的树林光线不断变幻着:“大人。”
“山民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森林中迥异寂静的所在,因为有湖之女神目光注视着,在这样的地方,切忌不能轻易回头。”泰里斯说道,这位子爵苍白削瘦的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投向树林中——那儿有一条野兽走过的小径。
“大人你说笑了,”盖尔有些毛骨悚然,他四下看了一眼。阴影中好像真的潜藏着一双眼睛:“混沌在上,神灵不过是虚妄。”
“不,盖尔,”泰里斯答道:“我认为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盖尔看着这位年轻的子爵,仿佛要从对方一双和善的眼中看出这些异端邪说的根源一样。泰斯特是万物归一会的圣子,能选上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是经过上面层层筛选,无论是智慧、天赋还是对于教义的忠诚都是万中挑一之辈,虽然平日里性格有些变化无常,但还是让人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如果存在神灵,”盖尔答道:“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非亵渎?”
泰里斯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好像是在讥讽这个年轻骑士的软弱一样。“如果有神灵,”他说:“它们就一定是正确的么,我看不一定?”
盖尔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别所在。
年轻的子爵回过头,在森林边缘,骑士们终于七手八脚地将船从小水湾拖上了岸。“上路吧,”他打了一个响指,“在这种地方,说不定晚上会遇上幽魂一类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威胁,但也麻烦。”他单手托着剑柄、灰布袍角扫在地上,转身向前走去。
盖尔紧随其后。
不多时后面就有骑士追了上来,“大人,第三、四、五、七小队都抵达了,”来者低声汇报:“我们之前收到了来自北面的信号,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在北边登岸。至于别的小队,好像都没有能穿过外面的迷雾。”
泰斯特兴趣盎然地看着森林中的景色,仿佛林地里变幻的光线投入他狭长的眼睛里,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么说来,”他说:“我们一共有三十七个人到了,对吗?”
骑士点点头。
“三十七个白银级,加上我,”他指指自己:“对付一个湖之骑士应该够了,如果情报上没出错的话——”
盖尔没有答话。
众人的脚步声在森林中沙沙作响,泰斯特子爵回过头。盖尔的手始终紧紧握在自己长剑的柄上,鼻子里的声音嘶嘶作响,“这个岛有多大,”他问:“大人?”
“你害怕了?”泰斯特问:“盖尔,渔民说了,湖之骑士不会在圣白之山外面出现。”
盖尔吸了一口气,僵硬地松开手:“对不起,大人。”
泰斯特和善地笑了笑。
一行人穿过森林,与北边的同伴会合。他们赶得及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那片圣白色的岩石之下,余晖落在白皑皑的石壁上,让人眼花。年轻的子爵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放在石壁上,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沿着岩石抚摸着坑洼不平的表面,粗糙的触感回应来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沉甸甸的感觉,就仿佛目光穿越回千百年之前,那个王者带着剑来到这里,静悄悄地长眠在这片森林之中。
“这里面沉睡着一位王者,”他说:“你们知道是谁吗?”
“埃克?”盖尔问。
“不,”泰斯特摇了摇头:“不是他。”他意义不明地答了一句,然后垂下手,沿着石壁向前走去。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片通向岩石内部的凹陷。通过那个洞穴,背后有一片翡翠色的森林,当地山民们称之为‘睡梦森林’。年轻的子爵停下来,回头问道:“是这里么?”
“是的大人,”他身后的骑士答道:“情报上说,湖之骑士就徘徊在背后那片森林中。”
“那么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么?”
所有人都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泰斯特子爵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
“混沌在上”骑士们应和道。
……
布兰多坐在胡桃木的书桌前,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贤者石板轻轻颤动起来。又来?他微微一怔。但疑惑了一会,年轻人干脆放下手中的鹅毛笔,伸手将那东西从怀里拿出来,然后平放在桌面上——在摊开的信笺旁边。贤者石板‘哗啦哗啦’轻轻颤动着,在木桌上好像忽然具有了生命。
但过了一会,又平息了下来。
一动不动。
“怎么了,”安蒂缇娜问道,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领主大人。”她静静地坐在布兰多身边的一张贵族高背椅上,衬着窗外的阳光——坐姿端正优雅,脖子像是天鹅一样修长优美。布兰多回过头看着她,一时都出了神。
“没什么,”他说,一边用手轻轻推了下石板——但还是没什么动静。“大约是又有一次低频率的共鸣,”布兰多思考了一下:“最近常有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打开抽屉,将石板放了进去。然后又从墨水瓶中抽出羽毛笔,可因为思路被打断,一时却不知从何开头。
布兰多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
“你在给芙雷娅小姐写信?”贵族少女看了桌子上的信笺一眼。
“是啊,头痛。”布兰多答道:“虽然干掉了格鲁丁,可是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他重新抬起头:“你说,安蒂缇娜,我们要怎么应付让德内尔伯爵?”
安蒂缇娜抬起眸子,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大人你有办法,”她答道:“一意孤行的时候,怎么没有问一下我的意见。”
“如果我放弃了,”布兰多笑了笑,“你就会安心了?”
贵族千金回过头,干脆闭口不言。
“傲娇。”布兰多心想。他用羽毛笔笔尖在纸上戳了戳,又问道:“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女佣兵团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意思。”
“我看不像,”布兰多摇摇头,“你心里有抱怨我明白,不过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一个口不择言的人,更不要说在一个外人面前说那么多。”他拿起那张羊皮纸,揉成一团远远地丢出了窗户,“很聪明不是么,安蒂缇娜我真幸运,可以有你这样的手下——”
安蒂缇娜回过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欣赏。
“因为想到领主大人要收服那些佣兵,”她答道:“我才会擅作主张。”
“所以不怪我了?”布兰多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从来就没有怪过,”贵族少女浅浅一笑,“只是被丢下,有一些生气而已。”她皱了一皱眉:“与其说起来,我更担心跟不上大人你的步伐,我不知道,也许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会让我越走越远。”
布兰多笑了笑,心想有心就不会错得太远——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重新拿出一张信纸。“所以有想法了吗,”他问,“幕僚小姐?”
安蒂缇娜点点头。“差不多,”她说,“大人兵行险着,用一般的办法恐怕无法化解接下来的凶险。不过论贵族之间的斗争,以小博大,无非卸力与借力。首先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靠山,但传统的恐怕不行,我们根基尚浅、别人也不会冒着得罪让德内尔伯爵的风险接受倒是我们可以考虑他的敌人,但是且不说我们本身分量太小,而且所作所为已经挑战了游戏规则——”她有些为难,思索了一下道:“剩下的就是那些比较不合常理的选择了。譬如说南方军团,玛达拉也不是不可考虑——”
布兰多摇了摇手。“玛达拉就算了,”他答道,“你说说看南方军团。”
“让德内尔伯爵与玛达拉结盟,想必不会超出这几个原因,”安蒂缇娜答道,“其一借玛达拉之手,削弱南方军团其二恐怕也是任其压制让德内尔境内山民的力量,大人你注意到了么。玛达拉的亡灵大军至今没有越过女神之湖雷池一步。而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看,它们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也在山民的自治地区之内。”她说道:“这样一来,南方军团孤立无援,恐怕也恨死了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让德内尔伯爵。但南方军团驻扎的地区大多是贫瘠的不毛之地,要不就是山林之中,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缺少补给。而如果我们能和他们结成攻守同盟,不说对抗让德内尔伯爵,至少可以保证身后无忧。”
“你是说玛达拉?”
贵族少女点点头。
“办法是好办法,”布兰多用羽毛笔无意义地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目光集中于窗外一点,仿佛在思考什么,“只是南方军团至今泥潭深陷,与玛达拉一战之后早已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甚至这个编制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即使存在,如何联系上他们又是一个问题。”他的笔尖停了下来,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运气,因此这个办法只能作为一个备用的考虑。我可以向格拉尔斯山方向派出人手,但在得到任何确切消息之前,这都只作为一个保险的手段。”
他回过头:“还有别的考虑吗?”
“大人结识的银精灵如何,可以帮上忙吗?”安蒂缇娜问道,“要说借力,他们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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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信笺(二)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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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精灵?”布兰多偏过身子,用一只手托住下巴,“当然,不过与白银之民的友谊是我最后可以动用的底牌之一,不到最后关头,我会尽量避免把这张牌丢出去。”他问:“还有吗?”
安蒂缇娜看到年轻的领主丫丫电子书淡淡发黄的信笺纸——除了羊皮与莎草,托尼格尔的纸张大多来自于南方的戈兰—埃尔森的地区的某种‘纸树’。当地人将这种树称之为‘杜韦金’,意即出产黄金的树。这些纸张大多输送到安培瑟尔、西法赫或是科尔科瓦这些富庶的省份。但现如今,这种贸易关系却因为内战的一触即发而单方面中断了——这让少女眨了眨眼睛,联想到当前的局势。“大人,”她抬起头:“你想要——?”说到这里她忽然皱了一下眉:“可公主一方纵使势单力薄,也不一定看得上我们罢。再说,比起我们来,王党显然更不愿意得罪让德内尔伯爵。”
“一语中的,安蒂缇娜,”布兰多将第二张信纸折起来,‘哗啦’揉成一团,“不过如果不是借力,而是卸力,又会如何呢?”他一边说,一边将纸团丢了出去。
“卸力?”
“这封信的确是写给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公主殿下的,”布兰多答道,“意义在于使我们从密不透风的重重重压之下找到一丝喘息之机,”他倒转笔尖,将羽毛笔和信笺纸一起平推过去,推至贵族少女跟前,“你来写。”
“给公主殿下的信?”安蒂缇娜接过纸笔,轻轻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笔尖压到纸面上:“怎么写?”
“格式你定,内容这么写,”布兰多打了一个响指,“秋暮之月17日,写于托尼格尔,冷杉男爵领地——兹启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殿下。在前天晚上的战斗之中,来自‘黑勋爵’因斯塔龙方面的玛达的亡灵大军绕过南方四领,向冷杉堡发起偷袭——不但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而且在战斗之中格鲁丁男爵大人也以身殉国。而作为途经此地承蒙男爵大人款待、王国的开拓骑士,以及瓦尔哈拉地区的领主双重身份的在下,以为鄙人有义务临时担当起本地的防务工作。而经过一夜战斗,现已将亡灵击退,不过为防止亡灵再次入侵,从今日起在下将暂时主导此地的防务与行政工作,”他停了一下,“直到公主殿下亲自任命的新领主抵达之前——”
布兰多看贵族少女们埋头认真地写着,笔尖沙沙作响有若耳畔低语。
“继续,”他说道,“并且在下在这里质问让德内尔伯爵大人的责任,为何隐瞒因斯塔龙方面亡灵大军在南境停留的消息不发,以及擅自让玛达拉大军无声无息越过四领的失职。其次,希望得到公主殿下的谅解,并最后随信附一枚记录战场影像的魔石,以证在下言之凿凿。”
安蒂缇娜微微一怔抬起头,“魔石?”她问:“这是怎么来的?”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年轻的领主抬起头应是了一声,门应声打开。进来的是芙罗,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姐姐——少女抬头看了屋内的两人一眼,然后走到布兰多身边。“领主大人,”她平铺直叙地答道,一边将一枚表面布满细密花纹的灰白色石球放在布兰多手边,“你要的东西。”精灵小姐今天穿着一件束身皮甲,下面搭一条朴素的短期内,细细的金色发辫盘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自然而干练。
“检查好了?”布兰多问。
芙罗点点头。
安蒂缇娜认出芙罗手上的正是‘魔石’——布加的巫师工匠们用神秘的魔导技艺制作出的魔法物品,它可以记录并传递影像信息。实际上早在银色联盟建立之前,巫师工匠们就发现一种石英可以在短时间内(一两天内)记录影像资料,不过白银之民将它们导入法阵之中,从而制作出可以在数十年内保存资料的‘魔石’魔石并不罕见,但贵族少女仔细看了年轻人一眼——“领主大人在昨天之前就准备好这一切了,”她心中想到,“领主大人虽然冲动,但却并不鲁莽……”
布兰多收好石球,然后对安蒂缇娜说道:“有了这一封信,还要看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殿下的反应,不过公主殿下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你很熟悉公主殿下?”贵族少女以她特有的敏锐地抓住问题的重心,“领主大人?”
“一个能孤身离开暗流汹涌的科尔科瓦,千里迢迢潜回自己的领地,借助王党之力反对自己的兄长的少女,这样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坚定?”布兰多回过头答道,“安蒂缇娜,不要忘了今年她才不满十六岁,”他停了一下,“退一万步说,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是聋子瞎子,经历过宫廷斗争的王党,不会看不出这封信背后的意义。”
他从安蒂缇娜手上接过信笺,弹了弹信纸‘哗哗作响’。“让德内尔伯爵蛇鼠两端,在地方派、新旧王党之间摇摆不定,各方都乐于见到出现我们这样一个变数出现给他施加压力,”布兰多答道,“因此这封信的关键不在于它上面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而是它可以显得有多真。王党拿到这封信,就是逼让德内尔伯爵表态的一个契机——”
“弱势之时,选择成为棋子固然是一个好办法,”安蒂缇娜皱了一下眉,“可一旦让德内尔伯爵一面倒向王党,我们就会成为弃子——”
“没那么简单,”年轻的领主摇摇头,“让德内尔伯爵是个老狐狸,生性谨慎,哪可能轻易为一方所摆布。他性格优柔寡断,一旦受到压力,怒火就会为警惕所替代。这样一来,至少暂时我们的压力会缓解。而长时间看,只要有喘息之机,对我们来说就有变数——”他把信纸扬了扬,答道:“归根结底,实力决定命运。”
贵族千金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垂下眼睑。布兰多私下里告诉他们,他不过是一个开拓骑士,可一个开拓骑士哪里有可能知道这么多辛密。对于贵族的家族传统,性格了若指掌,只有那些受到过专门教育的贵族子弟才有可能做到。虽然年轻人身上的谜底一个个揭开,可是安蒂缇娜越发认定他身上一定有故事。
不只是她,恐怕追随布兰多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我们杀了他的儿子,”野精灵少女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就这么算了?”
“对于一个老牌贵族来说,与地位和权力比起来,子嗣不算什么。”安蒂缇娜静静地答道,“格鲁丁不是让德内尔唯一的后代,不过出于家族的荣誉,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无论时间早晚,我们始终要面对来自让德内尔的大军。”
布兰多点头认同贵族少女的话。“棋子也要有存在的价值才行,”他答道:“我们要让公主殿下看到我们能对让德内尔伯爵造成压力才行,如果连立足的能力也没有,是没有人愿意在你身上作风险投资的。”
“风险投资?”
“犹如赌徒下注。”布兰多解释道,“高明的赌徒并不仅仅只是相信运气。”
两个少女都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但布兰多放下信笺,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另一封信来,又对安蒂缇娜说道:“另外,安蒂缇娜,你再把这封信抄一遍。”
贵族少女一怔。
“这封信是给雷托他们的,接下来我们与格鲁丁的家臣、以及让德内尔伯爵必有一战。”年轻的领主答道,“现在我手头可以依靠就只有外头那些佣兵,他们靠不靠得住还是一个未知数。”他看了门外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依靠不确定的因素,因此我需要他们放弃原定计划,到这里来与我汇合。”
安蒂缇娜打开信笺,读了一眼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想了一下,忽然抬起头问道:“绿村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这也是布兰多一直以来考虑的问题,他看得出来,那些狼人愿意追随他,不过碍于身份低下不敢开口而已。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点,绿村人口有三百多,因为狼人天生的体质以及在环境恶劣的黑森林之中生存的缘故,这些人中一大半都是黑铁级的实力。排出其他因素不说,也算是一支有力的助力。因此他思索了一下,“埃鲁因人一时之间不见得能接受塞尼亚人,”他答道,“唯一的办法是让他们暂时回绿村。等到我找到那个地方,正好需要大量的人口——”
“那个地方?”两个少女都是一愣。
“一个叫做瓦尔哈拉的幻想国,很快你们就会明白的,”布兰多用手指点点桌面,“对了,那些德鲁伊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问过你,安蒂缇娜。”
“那只是一个巧合,”安蒂缇娜答道:“我鼓动绿村村民时并没料到他们会来。不过我想——”
她抬起头,看着布兰多。
“他们是来找芙妮雅的。”
“芙妮雅?”
布兰多微微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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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信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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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布兰多开口提到芙妮雅时,房间的门忽然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年轻的领主口中一停,心里微微有些恼火是谁那么没有礼貌。他回过头,眼中映入门外三张脸中最为独特的一张——那个人黝黑的皮肤下的面孔有着岩石一样的棱角,发白的眉毛下深陷眼睛是浅灰色发辫板结成一束束耷拉在脑后,落在一件熊皮大衣上,“先生,这个时候你们不能——”门口的被逼得一直退入屋内的佣兵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他回过头一脸抱歉地看着年轻的领主,“大人,他们。”
布兰多向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对方,高大的德鲁伊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他认出这个德鲁伊叫做安德鲁,是枯木议会的长老之一身后的两个人分别叫做雷德与拉姆,都是森林中的年轻一代。
佣兵退出去时随手关上了门,房间内随之静了下来。
安德鲁以特有的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因为一夜的战斗才刚刚过去,房间还来不及重新布置,因此维持着原有的、受格鲁丁男爵所青睐的偏暗偏红的风格,只是厚厚的地毯上仿佛有某种刺鼻的味道让这位德鲁伊长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等到卫兵离开,安蒂缇娜终于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你们做什么”虽然身材娇小,但她还是毫不示弱地看着对方质问道:“怎么可以这样随意闯进来”
布兰多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整天与野兽为伍的家伙果然不懂得怎么在文明世界里与人打交道。不过他阻止了安蒂缇娜,看到了三个德鲁伊身后的芙妮雅——他每次看到小女孩那一头仿佛是新生的藤萝般渗透着生命力的、瀑布般的幽绿长发,就忍不住产生一种清新、惊艳的感觉——芙妮雅躲在三位像是熊人一样高大的的德鲁伊背后,对他腼腆地一笑。布兰多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于是他开口道:
“所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已经可以确认这些德鲁伊是为了芙妮雅而来。森林中的德鲁伊在琥珀之剑中是一支特殊的势力,他们遵守与尼雅(1)的约定,居住在文明边界之外的黑森林中。除了记录魔法之月在蛮荒的区域对于动物的影响之外,还会监视黑森林(2)的生长情况。不过有些地区的德鲁伊与当地居民关系良好,偶尔会走出森林来警告当地人魔物潮的入侵。但只是,枯木议会的德鲁伊肯定不属于这一类,他们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森林中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什么事情,才会和芙妮雅这样一个不诸世事的小女孩有关呢?
“子爵大人,”安德鲁伊生硬地答道,“我们是来带走芙妮雅的。”
布兰多并不惊讶,“什么意思?”他一边问,一边去看芙妮雅。但小女孩避开他的眼神,低头点了点头——这让他感到一丝蹊跷。
“所以说,”布兰多看着三个德鲁伊,“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大人,”一直站在安德鲁身后的年轻人见机插口进来,“我们虽然征求了芙妮雅小姐与其父亲,还有绿村长老的意见,但是芙妮雅小姐还是坚持要得到大人的同意才会离开。”
“是这样么?”布兰多低下头看着芙妮雅。
“是这样,”芙妮雅小声答道:“布兰多哥哥。”
年轻的领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安德鲁一行人。他思索了一下,愈加感到蹊跷,“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干脆皱皱眉头开口问道:“不妨直说出来。”
“芙妮雅小姐要求我们与你结盟,子爵大人,”安德鲁浅灰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成不变,仿佛在打量整个埃鲁因陈腐的贵族体系之中的某一个环节一样。他开口道:“因为据说你为了救她,惹上了麻烦,”安德鲁生硬的克鲁兹语一字一顿的颇有力道,“我们考虑了一下,不是不可接受,不过有几个条件——”
“等等,”布兰多皱了下眉,他一挥手打断对方的话:“我对贩卖人口没兴趣,你们最好从头到尾向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件事。”
房间中一静,引得一旁的安蒂缇娜与芙罗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三个德鲁伊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安德鲁才开口道:“好吧,子爵大人。这件事要从我们三人这一次离开森林的原因说起,因为森林中出现了圣者的预言,”布兰多听到这里眉尖微微一挑,但却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德鲁伊长老继续说道:“在启示中提及,有一个小女孩继承了尼雅大人的意志,将诞生在这片土地上。”他停了一下,“……而我们认为这个小女孩,就是芙妮雅。”
“天启?”布兰多轻轻应了一声——在沃恩德这个世界中,神虽然化身为法则,但一样拥有影响世界的意志。当这个意志要插手凡人的历史时,一个神谕会被降下,这就是圣者预言。但他看了芙妮雅一眼,首先想到这些德鲁伊是不是在骗他,但德鲁伊绝不会拿森林之神的名义开玩笑,除非这些家伙是冒牌的——然而他们当然不会是冒牌的,德鲁伊的法术瞒不过布兰多的眼睛。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意外,如果芙妮雅是应命而生的话,那她岂非天选者。布兰多进而联想到格鲁丁针对芙妮雅的举动,而说不定玛达拉的亡灵都从这个天启之中得到了什么启示。再进一步说,说不定男爵也是从那些骨头架子那里得到的风声,这样一来此前的谜题就变得可以解释了,看来让德内尔伯爵与玛达拉之间的联系并不仅仅是互相利用那么简单……从这个神谕上来说,不排除深一层结盟的可能。但是一个神谕同时牵扯进德鲁伊与玛达拉的亡灵,恐怕就不仅仅是一个尼雅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布兰多不由得想到,森林女神与亡灵之间势不两立,而托庇玛达拉只有可能是黑暗之龙。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你们如何确定,神谕中提到的人,”布兰多认真起来,问道:“就是芙妮雅?”
“大人,我们有确认的手段。”雷德答道。
“手段?”
安德鲁点点头,他马上低头弯腰对芙妮雅说道:“芙妮雅小姐,能请你转身么?”高大的德鲁伊对一个身高还不及他一半的小女孩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就像是一头笨重的狗熊一样弯下腰,显得颇为滑稽。不过芙妮雅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用手从形状漂亮的小耳朵后面插入并分开脑后的长发——让布兰多可以看到,她雪白的后颈上有一枚美丽的花纹。
那是一枚树叶状的花纹,从中心一枚拇指大小的绿宝石中衍生出来,形成脉络。当布兰多看到那枚花纹时,差点没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尼雅的圣纹”他低喊了一声,手紧紧地扶住桌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玛莎在上,森林之女”
安德鲁对芙妮雅点点头,小女孩这才让长发重新垂下,她转过身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但高大的德鲁伊面色却严肃下来,他看着布兰多,“领主大人,”安德鲁开口道:“你知道这个传说?”
“你是说林中的圣女?”布兰多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点点头,“忘了自我介绍——其实我并不是冈斯廷子爵,那只是我用来欺骗格鲁丁的身份。你们可以叫我布兰多,我是高地骑士,之前你们见过的夏尔先生就是我的巫师扈从,”他停了一下,“事实上,我从学于导师以来学过不少东西,而关于林中圣女的传说也是在那个时候听来的……”
布兰多半真半假地把那个老生常谈的谎话扯完,三个德鲁伊听完后并未表示异议,反而有一种恍然的味道。巫师们博学广闻,到成了布兰多掩饰自己身份的最佳借口,再说反正夏尔是绝对不会帮他拆穿这个谎言的。但他们听年轻的领主继续说了一句话面色顿时就变了:“林中圣女是瓦尔哈拉的开启者——”
“你说瓦尔哈拉?”安德鲁几乎要一步窜过来拧起布兰多的领子,不过他走了一步才想起这个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其实是一个可怕的黄金级战士。他怔了一下,停下来问道:“大人,你说瓦尔哈拉与林中圣女有关系?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幻想之国?”
“你们不知道?”布兰多一愣。林中圣女就是尼雅选中之人,森林的女儿。瓦尔哈拉血脉的唯一传承者,与这一支德鲁伊有相当大的联系,他很难相信他们竟然会一无所知。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瓦尔哈拉并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相反,它一直都存在于这片森林中。”他抬起头,“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一直生活在这片森林中,竟然会毫不知情。”
德鲁伊们面面相觑,他们互相低声讨论了一小会,然后才平静下来。“瓦尔哈拉的存在在这一地区一直是一个传说,谣言中传说这个尘封之国是玛莎大人最初留下的几片守护之地之一,”拉姆说道:“如此久远的历史之前的故事,谁也无法确认。可相传瓦尔哈拉之中拥有一个‘原始火种’,如果可以重新点燃,托尼格尔以南的黑森林都会变成秩序守护之地的,”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样一来,我们枯木议会众多德鲁伊世世代代守护之地的工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也能向尼雅大人有一个交代了。”
“所以说,”布兰多看了他们一眼,“这就是‘天启’的意义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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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森林女神
2:荒野的一种。黑森林是位于沃恩德边境上,文明之外的广袤森林。广泛分布在从埃鲁因南方,一直到圣奥索尔、骑士团国格雷斯甚至是艾尔兰塔边境上的区域,早在黑暗的年代以前,人类就已经学会在黑森林之中探索并开辟新的守护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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