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幕 温言的希望(二)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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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多离开格鲁丁男爵的城堡后一言不发,他虽然像是个国王一样走出城堡的大门:所过之处无人敢挡,即使最忠实于格鲁丁的骑士只敢手按长剑、战战兢兢地向两边散开可年轻人心中没有半点高兴,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鞘——仿佛长剑始终还在那里一样——剑鞘因为过度的力量而咔咔作响
是的,但他还是妥协了
他并不是畏惧玛达拉与格鲁丁男爵联手的势力而退,只是茜恳求的目光打动了他就像他水远不可能成为马卡罗,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怒火就不顾及庭院之中停留的桑夫德与其他灰狼佣兵
他明白,那是那个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寄托她有权利这么做
但他虽然明白,心中却依然还是感到压抑和愤怒
尤其是连安蒂缇娜也委婉地提出反对的时候——
年轻人忍不住感到一阵心冷
他要反抗的是埃鲁因腐朽的规则,但他却颓然地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甚至得不到支持——他知道安蒂缇娜想要他融入这个规则之中,那位贵族千金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也并没有隐瞒她的真实想法
的确,这样时他来说是个好的选择
可这可能吗?
布兰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放弃自己的主张的一天,如果他后退,那么他将放弃一切因此他退无可退,就算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与格鲁丁势不两立
因此他虽然明知道玛达拉的亡灵已经与让德内尔伯爵站在一起,他也必须这样选择他已经表过态,剩下的一切,就只能交给时间来论证
布兰多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穿过城堡的吊桥不过随着午后的微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钻入他的鼻子里——然后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呼,那是安蒂缇娜的声音
布兰多下意识地抬起头,可就是那一刹那,年轻人整个人就呆住了眼前熟悉的街道仿佛在他的视线之中被无限地拉伸了,长长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街边却竖立着一排排崭的十字架——帅气的银月魔狼
一排排挂着血淋淋的尸体的十字架
那些尸体大多数都穿着冒险者、雇佣兵的服装,还有一些一看到就知道是那些外城的贫民男女都有,但现在只剩下毫无生机的尸体
布兰多记得在沃恩德古典的时代,当地的领主们会将强盗的尸体挂在十字架上,以警告那些继续从事这一事业的人
可此时此刻,格鲁丁男爵要警告谁?
不仅仅是警告他,也是对于城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冒险者、雇佣兵的一个警告,格鲁丁男爵这是在借这一次事件来告诉这些外来户,谁才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
血的警告
“很好——”
布兰多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立刻就回头可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但他眼角一扫,已经看到了街边闪过一道人影
是他?
布兰多心中一动,立刻追了上去
他追过街道的转角,跟着进入一条小巷之中那抹熟悉的青灰色已映入眼帘,年轻的领主才刚刚犹豫了一下,但对方已经开口:
“布兰多……大人,对吗?”那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年轻人看着他,一脸冷漠地问道
布兰多认出这正是上午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弦巫师学徒,他对对方印象深刻自然不会轻易忘记
他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人没有立刻开口,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不过对方削瘦的面孔上虽然冷漠,但从眼底却能看出那种无声愤怒
短暂的沉默之后,年轻人终于再次开口:“我记得,大人你曾经问过我想报仇吗?”削瘦的年轻人面色不变地看着他,答道:“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想——”
他抬起头,咬了咬牙:“大人,你能给我指明一条道路么”
布兰多沉默不语
“这也是城内其他人的想法,雇佣兵还有冒险者,他们与格鲁丁男爵的仇已经结下了”年轻人盯着他,继续说道:“如果大人你愿意,我们愿意为你效命——”
两人相距不过十米,但布兰多摇了摇头:“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想报仇?”
年轻人一怔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活下去,”布兰多看着他,答道:“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大人?”
布兰多不再说话,他转身走出这各小巷,正好看到后面追上来的其他人不过面对年轻人阴沉的一张脸,以及身上压抑的无尽怒火,不明事情真相的虎雀、桑夫德等人只感到面面相觑帅气的银月魔狼
年轻人与他们交错而过
“布兰多”只有商人小姐叫住他
罗曼双手抱着自己的小包包,立在他身后她用深褐色的眸子疑着后者的脸,小眉毛轻轻一挑:“你生气了吗?”
布兰多微微一怔,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可看到商人大小姐那张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只有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脸颊
“谢谢”他说
“诶,”罗曼微微一怔,顺便皱着眉头推开他的好奇地问:“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安蒂缇娜叫你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
布兰多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他向另一边回过头,果然看到那位贵族少女也提着裙子快步追上来
“你在生我的气吗,”安蒂缇娜抬起头,看着他小声问“领主大人?”
“你没有做错,安蒂缇娜”布兰多沉声答道
“但是大人你还是在生气”
“是的”
“为什么?”
“安蒂缇娜,就像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你说得很好,让德内尔伯爵作为埃鲁因南方边境上的最高长官,势力庞大可说一方诸侯,他的私人军队可以让所有反抚他的人都瑟瑟发抖,即使是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也只敢在暗地里诅咒这位他们的对手不要说我们这一行还什么没有的小蚂蚁”
布兰多摇摇头,看着少女答道:“甚至可以这么说,那位大人物打一个喷嚏,都可以让我们接下来前进的道路变得危机丛丛、遍布荆棘,稍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
安蒂缇娜认真地问
“但”布兰多点头:“这些都不是我卑躬屈膝的理由若说面带虚伪的微笑收下格鲁丁的礼物就算是胸有城府,那么我宁愿选择铁与血火与剑的道路”
“你明白么?”
布兰多按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剑,手指微微一弹:“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安蒂缇娜这个答案很其实简单——不为什么,因为我是布兰多”
他回过头看了小罗曼一眼:“是来自布契的布兰多”
商人大小姐立刻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两人仿佛心意相通
安蒂缇娜微微失语,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是,我们或许可以选择一个加明智的办法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大人,可是贵族之间还有一句话——死人是没有反对的权利的”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格鲁丁男爵,还有让德内尔家族,还有玛达拉,大人,你——”她咬了一下嘴唇,虽然感到胸膛中因为布兰多的话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熊熊燃烧,可黑幽幽的眼睛里还是满是担忧
“那就是我的事了,安蒂缇娜,”布兰多淡淡地答道:“格鲁丁也好,让德内尔伯爵也好,甚至玛达拉的亡灵大军也好”
他又看了看格鲁丁男爵高耸的城堡
“既然早晚要面对,那么我随时恭候——”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而远远跟在队伍后面的,留着长马尾的红发少女看到这一幕时眼中微微一动——她看着布兰多的背影,紧了一下手中的长枪
而贵族千金同样担忧地看着年轻人的背影,眼神闪了闪掠过一丝异样的钦佩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担心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毕竟他们现在力量远不足以对方相抗衡是摆明的事实,有些时候不是有信心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
‘哐当’一声,一件产自安森时代的白瓷摆件被摔成了粉碎
布兰多一行人离开之后不久,格鲁丁男爵就愤愤然地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摔了东西房间之中此刻只剩下三个人——卡拜斯、罗斯科已然退下,他们作为亡灵自然不能在城堡之中久留,与玛达拉暗地里结盟不是一件小事,当然泄露出去造成的后果可能对于让德内尔伯爵来说不痛不痒帅气的银月魔狼
不过于亡灵勾结,这个名声流传出去却不见得好听
此刻格鲁丁身边剩下的也只有他的两个男宠而已,正因此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怒气:“冈斯廷子爵,冈斯廷子爵,这些北方佬未免欺人太甚”男爵大人几乎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之中,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折辱
若非对方实力的确强得过分,他此刻一定要留下那些家伙的人头纵使是与另外一个家族开战,他也在所不惜虽然其父让德内尔伯爵那里可能会有一些难于解释,不过狂怒之中的格鲁丁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看他喘了两口气,其中一个男宠才敢靠上来小声问道:“大人,对方已经离开城堡了,要不干脆把他们——”
数日间郁结于心,提笔难下,闭关苦思数日,今日终于念头通达,强者突破壁障,眼前豁然开朗,希望太监的喷子们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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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幕 温言的希望(三)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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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对方已经离开城堡了,要不干脆把他们——”
那人压低声音:“虽然是个子爵,不过他们的家族想必手也伸不到南方这么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可是来自巴尔塔,那可是王国的最北边境”
“蠢”
格鲁丁男爵虽然怒火中烧,但脑子却还是一片清醒他忍不住唾骂了一句,冷哼一声道:“派谁去?那家伙至少有黄金级的实力,你没听那个骨头架子说的话吗?他身边那个红发女人恐怕也有相同的实力,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男爵大人,是我考虑不周”
“那要不就封上城门,把他们留在这里好了”另一个男宠小心翼翼地靠上来问道
格鲁丁听了深吸一口气,直接一脚将这家伙踹了出去,骂道:“你是猪脑子吗,谁能封得住他们?要不我派你去”
那个男宠惨叫一声,却连忙爬起来,脸色惨白地摇头他虽然不知道黄金级的实力是个什么水准,但也知道自己去肯定是送死的
“那就请那些骨头架子出马好了,它们不是和我们签订了盟约么?”站在格鲁丁身边的男宠幸灾乐祸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加恭顺地答道
但格鲁丁男爵却是冷冷地摇了摇头,不屑地说:“它们?它们不会动手的,玛达拉才刚刚与埃鲁因签订了和约,它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另外一个贵族家族的我虽然不知道它们那个指挥官停在这里是想千什么,不过他想必一时半会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事实上双方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签订这个暗中的同盟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明面上的交流,不过让德内尔却可以借助停留在这里的玛达拉大军打压王国的南方军团,并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帅气的银月魔狼
这才是这份盟约真正的意义所在
当然,这些话自然就不必与一个男宠说了他转了转脖子,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口,有些恨恨地答道:“不过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我一定要给那家伙一个好看父亲大人可能不会同意与另外一个家族开战,不过那个冈斯廷子爵身边的人,我就看他还保不保得住——”
他冷笑了一下,立刻说道:“给我拿纸笔来,我马上给伯爵大人写信”
“好的,男爵大人”
他身边的男宠立刻恭顺地低下头,正准备依言而行但正是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人影像是一道阴影一样滑进来,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领主大人,凯里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刚刚收到他们的信鸽——”
格鲁丁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这件事来他马上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正好,把那东西和信一起交到我父亲手里,想必他不会不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他回过头,却看到那人影仍日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领主大人,城里现在似乎有点不稳,我担心那些佣兵——”人影低声答道
“不用管他们,虽然玛达拉的那些骨头架子不会帮我对付那个该死的子爵不过它们不会放任那些暴民对我不利的,这一点我比你明白”格鲁丁挥挥手:“下去,如果那些佣兵不知安分,我会教会他们听话的——”
人影点点头,这才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
而另一边虽然安蒂缇娜一心想要让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平平安安的过去,但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位来自布拉格斯的贵族千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出了她的预计之外
与当地的领主产生了冲突之后,冷杉城自然不能继续再呆布兰多虽然不惧格鲁丁报复,但也不得不考虑玛达拉在背后放冷箭,毕竟他们在里登堡就交过一次手,后来在布拉格斯又被对方锁定,说不定现在还是因斯塔龙刺杀名单上的目标
卡拜斯可能会顾忌他冈斯廷子爵的身份按捺一时,不过这个身份毕竟只是个假象,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及早离开托尼格尔,就成了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们一行人才离城不过三个小时,没想就迎面撞上一支来自格鲁丁手下的骑兵——帅气的银月魔狼
……
凯里·钉锤同样惊讶不过这个长着一张鬃狗一样凶狠面孔的骑兵队长惊讶的是自己的好运,他面露贪婪之色看着这一行人之中的几位女性,玛莎在上,他还从来没在这个地区看到如此出色的女人
领地内纵使是仅有的几个,也是领主大人的女人,他可不敢有非分之想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面黄肌瘦的贫民,要么就干脆是出没于旅店之中的妓女
像是这样气质与美貌俱佳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豺狼凯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忍不住想把这样一群女人送给领主大人,会换来什么样的好处,当然,自己偷偷留下一个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暗自舔了一下嘴唇,目光扫过这群拦在大道上的人身不过是群佣兵而已——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领主大人的上一个女人不就是一个小佣兵团长的妹妹么
那群不识好歹的人不也是他去教训的?
凯里暗自点了一下对方的人头,才十多个人,虽然黑铁中游的实力有点棘手不过在自己百十个手下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忍不住越发确认这是上天赠予他的一个大大的馅饼
他的手已经悄悄地落在了自己的钉锤柄上,目光最后停留在这群人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像是个小贵族
外出旅行的贵族子嗣,凯里暗自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种人在沃恩德并不少见,不过这么一门心思往托尼格尔这种蛮荒之地跑的,一般都是满脑子天真的货色
当真以为挂着一个贵族的身份就可以到处乱跑了?这位骑兵队长忍不住冷笑着舔了舔嘴唇,开口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手一直放在武器上,声音仿佛是破了的风箱一样让人记忆深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么多人违反禁令带着武器,莫非”
他本来想说‘流窜在野外的强盗’,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很快说不出来了,因为这位骑兵队长已经看到那个年轻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你们是从绿村过来的?”布兰多好像没听到对方的问题一样,如此问道
凯里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
“混蛋小子,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知道我们是谁么?格鲁丁大人手下的治安骑兵,现在我怀疑你们是流窜在野外的强盗团伙,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他恶狠狠地叫道:“否则等到我一声令下,可没有你们后悔的时间”
“所以呢?”布兰多问
“所以什么?”豺狼凯里缸毫没听出布兰多口气中压抑的杀意,或者说横行惯了的他压根没想到一群黑铁中上游水准的佣兵敢于反抗自己要知道他的背后可是有一百多名骑兵——不是军团中那些花架子,而是同样花大价钱从佣兵之中挑选出嗜血之辈
他有些自得地答道:“不过现在本大爷给你们一个改过自的机会,”骑兵队长用左手在佣兵之中一分:“女人留下来,其他的人给我乖乖滚蛋”
站在布兰多身后的安蒂促娜听了这句话,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愤怒相反,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贵族私兵的飞扬跋扈,不过她倒是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难道没看出来,他这是一头撞到了枪口上么
少女忍不住看了布兰多一眼
年轻人自从离开男爵的城堡以来压抑的怒火,这一刻终于由内而外地喷薄而出
他的右手正从剑鞘上松开,垂下然后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答道““我记得刚才你问我是谁,对么?”
豺狼凯里再次一怔,心想这家伙不有问题?不过这位‘身经百战’的贵族骑兵队长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钉锤,莫名地感到有一些不对劲
“骑兵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个故事”
“故事?”
“没头脑与不高兴的故事”
这一次不只是凯里,连安蒂缇娜、虎雀等人都是一怔流传在沃恩德的著名的床头故事其实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却从没听说过一个叫做没头脑也不高兴的帅气的银月魔狼
这算是什么名字?
不过他们感到惊讶,豺狼凯里却是感到肺都要气炸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已被耍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答道:“抱歉,我没听过这个故事,而且我也对这些哄小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给我拖延时间,我数到三,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调转马头,喊道:“一”
不过布兰多却摇摇头:“不用数了”
然后他抬起头:“我要说的是,我的名字,就是不高兴——”
他手一扬,几乎所有人都只看到人影一闪,然后是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脖子被折断的骑兵队长保持着最后一刹那惊讶的表情,然后轰一声翻身落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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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幕 温言的希望(四)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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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的确虎雀、桑夫德一行人与这些如狼似虎的骑兵实力不相伯仲,不过一开始就断送了自己性命的贵族骑兵队长显然没料到,这群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中,却有着两个真正的金之阶的存在。
雷之神使,茜。
以及刚刚触摸到要素之墙的边缘,因而进入金之一阶的布兰多。全力出手的两人像是一银一红两道火焰从地下迸发,他们在一瞬之间向前射出——然后纵向穿过整队骑兵,从上空看去就仿佛一条电龙与一条冰龙横贯南北。
死者枕藉。
那一刻骑兵们就崩溃了,甚至还没有交手,他们就已经鬼哭狼嚎地四散逃开。可惜战马的速度也最多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而已,这并不能给他们在逃命上带来什么优势。前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平原上就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战马与骑兵四下散落的尸体。
这是布兰多没有将银精灵小公主与购买的几张卡牌召唤出来的结果,否则整个过程估计还用不到这么久。梅蒂莎同样身具黄金实力,又是骑兵出身,再加上独角兽的速度还是战马的十倍,估计几个来回就能将这些渣滓屠戮一空。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布兰多在经过一场大战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坐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静静看着不远处其他人正在打扫战场,同时终于有时间检查自己的状况。在格鲁丁男爵的城堡中因为愤怒而预料之外地突破,让他一下进入到了黄金一级的行列,不过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检查过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独特的优势是可以通过经验升级。而开化要素的步骤只需要了结几个并不算困难的任务就可以完成,因此对于npc来说最为困难的境界问题,对于玩家来说却是不存在的。
不过上一次在梦境中与布兰多的祖父一战之后,通过剑术技能的成长,他就一直怀疑自己的技能似乎可以在训练之中成长——而这本来应该是npc的特权。
怀疑始终只是怀疑,因为那之后他就再没有经历过任何相同的例子。何况上一次剑术的成长也可以说成是因为继承并消化了布兰多原本的记忆造成的,如果视作一个任务奖励,那么一切也说得通。
但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意识到似乎自己真的具备npc的某些方面的特征。比方说可以通过训练来提升技能的等级,或者可以同样地依靠突破境界来增长力量。
就像是此前一样。
虽然这东西对他来说聊胜于无,不过也至少算是一个利好消息。何况这还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确同时具备着玩家与npc双重的特质。
就好像苏菲和布兰多这个混合的身份本来就应该具备的一样。
他静下心来,一幕幕调出自己的状态菜单。布兰多立刻就吃了一惊,他发现自己的实际等级并没有一丁点增长,还是停留在总等级三十二级的刻度上,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全属性却整体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是什么情况?
他马上将菜单一切,视网膜上绿色的虚影一变,然后年轻人微微一扫,顿时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他果然在状态栏上自己的名字旁边看到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括号:
布兰多(精英模板)
我去,玛莎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草率啊难道突破一次境界就是bot的阶级提升一级么,那下一次岂不是(稀有模板)?然后是(领主模板)?然后是(精英领主模板)?
看到这一幕,即使是以布兰多现在的心理状态也不得不暗自腹诽了一声。他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怪物,就像是他在穿越之前常常看的那些游戏小说中,经常有描述到某某boss发生变异,变成变异boss的狗血桥段——只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种桥段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还是真正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
布兰多忍不住咳嗽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担心是不是会有25或者40个脚男跳出来要raid他什么的,虽然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太真实,不过现在发生的这件事已经够不真实了。
与之相比较起来,似乎发生其他任何事也都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不过等等,短时间的错愕之后,布兰多反应过来。以他对游戏的了解程度,既然拥有了精英模板——那么属性的变化应该不仅仅体现在数值上。
精英技能呢?
附加抗性呢?
布兰多马上往下切换菜单,果然在人物技能一栏下找到了三个新开辟出的位置。上面用幽绿色的文字写着:精英技能、附加抗性,然而这些栏位此刻都还是锁定状态,并在后面拥有一些类似于这样的数字:
(45)、(47)、(60)
布兰多只是稍一犹豫就理解这些东西的意思——等级锁定。这东西和开化了要素之后的附加要素栏位是一样的,想必是要到达相应的等级才能解锁。
只不过后者除了要到达相应的等级之外,还要投入要素点而已。
而精英个体的技能也就与一般的下级战技持平,而附加抗性顶多也就相当于增加了一个额外的斗篷装备位置而已。不过如果这个变异持续下去,进一步达到boss,精英boss,甚至世界首领的程度,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布兰多抿了一下唇,心中微微一动。boss的技能就已经达到中级水准,精英boss的更是上级水准,而世界首领则已经超越了玩家,是唯一一种获得顶级技能的方法。
虽然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突破境界必定遵循npc的一般规则,也就是越往上几率越小。也正是这样开化要素、甚至进入金之一阶的npc才会十中无一,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的强者的数量分布才会呈现如此明显的金字塔模式分布。
否则,当年在游戏中后期也不会成为玩家的天下。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个可能性总是好的,那怕它像是天边的浮云一样虚无缥缈。布兰多很快就从特殊的状况下冷静下来,因为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检查——要素。
他打开面板,果然在开化要素那一栏背后看到这两个词:稳定性,静止。
这并是不他的要素,而是他感应到的要素之力的性质。等到他的力量进一步成长,描述这个要素之力的修辞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而他一旦突破那道壁障,那一刻,真正属于他的法则的力量就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称得上真正拥有了灵活运用要素之力的资格。
要素点,法则技能,领域,开化了要素之后的战士,的确已经可以说是非人的存在。但这也是为什么琥珀之剑种开化要素如此困难的原因,甚至不只是开化要素,连进入金之一阶的资格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事实上这在琥珀之剑中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规则,因为常人进入金之一阶有两个必要条件:绝对力量突破一百能级,二是能感应到要素之力。这两个条件之中的第一条对于大多数拥有一定天赋的人来说并不算困难,然而这些人最终却只能停留在白银巅峰。
原因很简单,他们无法感应到要素之力。
要素就是世界的法则,如果无法看到这个世界另一面操纵法则的线,那么一个人的实力无论是强大到什么境界,他也永远不会有触碰到要素之墙的机会。
相比起来,巫师、祭祀甚至是骑士们都远比战士更容易触摸到线的规则,因此后者在游戏中的npc比例中更是万中无一。布兰多认识几个开化了要素的战士,就只有布加这种少数几个奇葩了。其他的,大多都兼有骑士的身份。
而像他这样机缘巧合、立地顿悟的,更是凤毛麟角。
就这一点来说,他的幸运的确是无与伦比。
不过让他真正感到困惑的,却正是关于要素性质的描述。如果他的要素是冰,或者寒冷,甚至是北风或者水,或者更高一级的热。他恐怕都不会感到如此疑惑。
因为他的要素表现的外在形式分明就是寒冷与冰的次级要素,可要素描述的性质却是静止与稳定性——这怎么看都像是空间或者时间的描述性质。
布兰多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间也有点迷糊起来。
是冰还是空间?
这两者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冰虽然也是四大上位要素之一。但空间与时间可是传说中的存在性之力啊。
年轻人摇了摇头,然后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安蒂缇娜与罗曼一起走了过来。他微微一怔,因为看到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拉一个有些畏畏缩缩地小女孩正看着他——
一个有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小女孩,顶多八九岁年纪。
塞尼亚人。
布兰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南方唯一的一个村庄就是在托尼格尔边境上的绿村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就居住着一群塞尼亚人,传说中塞尼亚人是森林之子的后代,这些矮小的人类与森林中德鲁伊是近亲,他们本身也有一定的野性能力,却也因此一直被视为蛮族。
塞尼亚人极端封闭,他们躲在森林边缘地区聚居,不愿意归化埃鲁因。当地的领主一般对这些所谓的‘劣等民族’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不过也有极少数采用血腥手段镇压的。
眼下看来格鲁丁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那家伙抓一个塞尼亚小姑娘干嘛,贵族可是不屑于与这些野蛮人接触的即使被碰一下手也会被认为是奇耻大辱,甚至一般的民众也不大看得起这些化外之民。
年轻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绿村,那正是他的目的地。
……
(ps.今日之终章,感谢章,感谢对我提出各种建议和帮助的同学们.念头得以通达,和你们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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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幕 温言的希望(五)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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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幕温言的希望(第一更
小女孩的眼睛好像蒙尘的祖母绿,隐藏着一种深沉的惊心动魄的绿色,内里向外蔓延着生命的力量。
她纤细、仿佛有些营养不良的小手一只牵着安蒂缇娜,一只牵着罗曼,她穿着一条灰亚麻裙子,洁白的膝盖赤着脚站在地面上,咬着嘴唇,看着他。
布兰多微微一怔。
在他眼中幽绿色如瀑的长发仿佛是新生的藤萝,在幽暗中衬托着那张沾满灰尘的小脸,充满了一种弱小的、怯怯的味道——但小女孩的目光没有躲闪,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这是?”
翡翠一样的眼睛,在整个沃恩德世界中除了森林精灵以外,就只有血统最纯正的塞尼亚人才会拥有——树的子民可那头瀑布一样垂到腰际的绿色长发却是如此刺眼,几乎要让年轻人以为那就是一位幼生体的神使。
在琥珀之剑中,他只见过一个npc拥有这样幽绿得近乎纯粹的长发。
树之神使。
“茜从那些骑兵手上抢下来的,或许是从附近村子里掳来的。”安蒂缇娜答道,她低下头,仔细为小女孩理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布兰多抬起头:“她是塞尼亚人,你知道么?”
“那是什么,布兰多?”小罗曼拉着小女孩的手,眨眨眼睛问道。
“塞尼亚人?”安蒂缇娜手下意识地一缩,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完成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小女孩怔了怔,抬起头用翠绿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贵族千金的眼神有些复杂——
在许多地区都流传着关于这些‘绿民’的传闻,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就是:这些塞尼亚人身上带有兽化人的疾病,因此一般人大都不愿意接触这些森林中的‘野人’,更遑论贵族。
在极端的地区,人们甚至支持烧死这些异教徒,以免兽化疾病蔓延。
但布兰多却低下头,放缓语气——就像是沃恩德人习惯性安抚小孩子的做法,然后看着这个小女孩问:“你叫什么?”
对于年轻人来说,塞尼亚人与埃鲁因人、克鲁兹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在七八个世纪以前反抗黑暗之龙的战争之中,塞尼亚人的历史因为躲入了南方的茫茫森林之中而进入了长达数百年的自我封闭——他们的落后被文明世界视为咎由自取——可这段历史对于布兰多来说更像是描写在背景之中一个抽象的符号。
小女孩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口。
“她不会克鲁兹语。”安蒂缇娜答道。
布兰多并不意外,他点点头直起身子:“没关系,我大约知道她是从那里来的。不过我有点奇怪。”安蒂缇娜也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他这种奇怪,自从她知道这个小女孩是塞尼亚人之后,也想知道那些贵族骑兵究竟是为何大发善心,才没有把这个塞尼亚小姑娘处死。
不要说是托尼格尔这种野蛮的地方,就是在王国的腹地,军队处死一个塞尼亚人也是合符大多数法规规定的。
布兰多长身而立,起身环视四周一眼。
“我们送她去绿村。”
“绿村?”
“恩。”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塞尼亚村庄,”布兰多四下看了看,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骑兵剑,掂了掂,然后收剑还鞘:“就在这里的正南方,大约半天行程——”
“塞尼亚人的村庄,我们去那里干什么?”贵族千金皱了皱眉头,小声说:“这个小姑娘找一个人送她回去好了,领主大人,塞尼亚人……”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布兰多对她摆了摆手。
“领主大人”安蒂缇娜皱着眉头反对道:“那可是塞尼亚人,如果让外人知道我们和他们打过交道,对大人你没有好处的——”
“这样大人你的名声……”
少女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忽然想到那个塞尼亚族的小女孩还在自己手边。虽然明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可她还是下意识地住了口。
“不必了,安蒂缇娜,”布兰多打断她,答道:“但那正是我们的目的地。”
“什么?”安蒂缇娜呆住了。
年轻人点点头,要找到瓦尔哈拉,他不仅仅要到绿村,而且还必须依靠那些塞尼亚人帮忙。玛莎大人将这个小女孩送到他手上,可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塞尼亚人虽然封闭,但对于真正的朋友却有着一种山民共有的朴质的感情。
要通过塞尼亚人才能联系上森林中的德鲁伊——
德鲁伊,布兰多心想那又是一支和银精灵差不多隐世的族群,甚至还要更早一些。早在繁茂之年后(350年前)他们的足迹就已经绝迹文明世界。
“布兰多,塞尼亚人是什么?”罗曼抓着小女孩的手,看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眨眨眼睛又问。
“说来话长,”布兰多微微一笑,抬起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让商人小姐皱着一对小眉毛连连后退。年轻人最后答道:“不过精灵们对他们有一个称呼。”
“at’zon——”布兰多说:“森林之子。”
“狼人?”商人小姐好奇地瞪大眼睛:“我听说过他们”
年轻人却低下头,他注意到自己提到‘at’zon’这个精灵语单词时,那个小女孩明显有所反应。她抬起头,用一对好像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眸子中,绿得如此深沉。
布兰多口中提到的绿村,对于埃鲁因大多数地区或者地形地图编纂者来说恐怕都是一个陌生的地名。在奥伯古七世下令编绘的、烛与匕之年最新一版的行政地图中,上面王国土地上城镇、村庄与庄园已多达四百五十个之多,但其中却没有任意一个被冠以‘绿村’的名字。
可年轻人偏偏知道这个地方。
这个在边境上塞尼亚人的聚居点。
事实上在白银之年,也就是大约十多年后的历史中,他们向卡兰加山脉进发的冒险团就是从这里出发。不过那时候的光景又与现在不同——
他们骑马穿过塞尼亚人在森林边缘开辟出的耕地,看到一片片田地沿着森林中砍伐出的呈现条状蔓延的空地,淡淡的阳光穿过黑色高大的松树,一束束垂落在这些人工作物上。
静得仿佛是一个空寂的梦境。
布兰多记得在自己的记忆中,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远方,都是一片片生满草甸的草地除了马蹄下这条道路还顽强地从森林中蜿蜒生长而出以外,一切人工的痕迹早已湮没在时间的痕迹之下。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田地,几乎可以看到后面那片河滩。他记得那是一片三十级出头的蔓生魔的聚居地,当年一行人可是费了不少劲才穿过那片黑森林。
然而之前贵族骑兵的袭击对这里造成的伤害又将他拉回现实,他首先看到一片撞坏的篱笆,战马从田地间穿过,作物被撞得东倒西歪,仿佛是一群野猪过境留下的痕迹。
“这些可恶的家伙。”一个灰狼佣兵小声骂道。
像他们这样佣兵,大多出身于山民,干上这一行之间要么是山里的猎人,或者干脆就是农夫。在他们看来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当然不会明白,这些作物就是那些赖以为生的人的一切。
然而就像是呼应他的话一般,一行人绕过篱笆,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亚麻短衫的女人跪坐在地上,掩面在一片被毁坏田地前低声抽泣。
而一个男人,似乎是她的丈夫——正手持耙子,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切。当他看到一行人从篱笆后走出来时,微微一怔,随即变了脸色马上将耙子横在胸前:“亚沙,快跑他们又回来了”
说完,他就低吼一声扑了上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动作,就已经被骑在马上的茜用战戟的长柄一扫打了个跟斗。红发少女皱了一下眉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不堪一击,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于是翻身下马就想将对方扶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措不及防之下就感到自己被抱住了——
那个叫做亚沙的女人从后面抱住她,一边哭一边摇头:“求求你们不要杀他,约尔,你快跑”
那个男人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抱住茜,眼睛都红了,发出低沉的咆哮再一次拼了上来。
低沉的咆哮已近似于野兽。
不过他马上感到一柄尖锐的长枪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他顺着长枪看过去,看着红发少女冷冰冰的琥珀色眸子,下意识地一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整个人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滞住了。
“傻蛋。”
茜冷冷地说。
“自不量力。”她放下手中的战戟,然后向旁边一甩——一道闪电,一棵高大的黑松应声倒地。
整个过程,马上的众人都一动不动地全程目睹,仿佛旁观纵使是佣兵,也不见得对于塞尼亚人有好感,只有罗曼,眨眨眼睛始终满是好奇。
而那个男人似乎才刚刚清醒过来,他不明白茜为什么不杀死自己,只是腿一软,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向后坐下去。可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izzjol”(精灵语:约尔叔叔)
被叫做约尔的男人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曼怀抱中那个拥有一头如瀑般翠绿长发的小女孩,一时几乎以为自己发生错觉。
茜身后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忍不住松开手,怔怔地问了出来:“芙妮雅,你、你怎么在这里,他们不是把你……?”
“izzjol,esovoizztam。”(精灵语:约尔叔叔,是他们救了我。)
小女孩一字一句小声答道,嗓音空灵得好像是微风穿过森林,让风铃发出声音。
……
(ps.昨天有点事,耽误了,连通知都没发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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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幕 温言的希望(六)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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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幕温言的希望(第二更
死者的尸体陈列在村庄中央的广场上,在山林女神尼雅的神像之前,盖上了一层树叶。广场上静悄悄的,年长的祭祀在为死者的灵魂告亡,而男男女女都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自从数个世纪之前开始。
苦难对于塞尼亚人来说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因为无力反抗,这个弱势的民族只能选择进一步藏入森林之中,可是黑森林之中的生活也不一定充满甘甜,寒冷、饥饿与魔物的袭击一样带来死亡的阴影。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之中最年长者,他们的长老——对于塞尼亚人来说,最年长者就意味着丰富的经验,也是天然的领导者。在苦难的时期,他们总是能够带领族人走出困境,可是这一次,连这位充满的智慧的长者也垂下眉毛、显得无能为力。
老人握着手杖,脸上每一道皱纹之间仿佛都写进了一道沉重的阴影。他叹了一口气,身边一个黑皮黝黑、蓄了一脸短须的中年人顿时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博尔顿大叔,你去那里?”
老人另一边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立刻喝住他。
中年人停下来,也不回头沉声答道:“我去将芙妮雅抢回来——”
“冷静一点”年轻人劝道:“博尔顿大叔,你一个人又能干什么,送死么?”
“我答应过萨莉……因此即使是送死,我也要去”中年人倔强地答道。
但他也明白这不过只是一句气话,忍不住背过身子攥紧了拳头将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博尔顿,冷静一些,”手持手杖的老人终于开口了,他叹了一口气:“萨莉是我的女儿。芙妮雅也是我的孙女……等过了冬天,我们就回森林中去。”
中年人回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每一个人:“那芙妮雅呢,还有其他人的仇,我们就不报了吗?”
众人都默然,无声地低下头。
中年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老人看着他的背影,再次叹气,他知道对方不会真的跑出去找那些贵族骑士的麻烦,在这个族群中的每一个男人都不会轻易丢下整个族群不顾。
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不过无论如何,博尔顿的离开,还是让人群之中一阵沉寂。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村子里最强就是这位白银实力的武技长,根本就不可能会是那个可怕的男爵大人的对手。
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仪式还必须进行下去。只是正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村子外跑了进来——
那是在村外负责警戒的约尔。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他们不由得下意识地紧张起来,难道那些穷凶极恶的贵族骑士又杀回来了?
可他们不是已经把芙妮雅带走了吗?
“约尔,怎么了?”老人也是微微一怔,但立刻问道。作为这群人的领导者,虽然他表面上还维持着刻意的冷静,但其实手已经紧张得紧紧抓住了手中的木杖。
“芙……芙妮雅她……”约尔好不容易才跑到这些人面前,忍不住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仿佛见了鬼一样。
“芙妮雅?”老人一愣,面色一变马上追问:“芙妮雅怎么了?”
“芙妮雅她被救回来了……”
“什么?”
……
小女孩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在这个位于偏僻森林之中的村庄中传开了。
但布兰多却对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有一些难堪,他未曾料到自己这一行人会遭遇如此冷遇。虽然他从未因为一件什么事期待过他人的感激,可无论如何,至少也是他们将那个小女孩芙妮雅送回这个村庄来的不是么——
可每一个人都没想到,他们得到的感激远远没有得到的猜疑、畏惧的眼神来得多。当他们在马上穿过村子,到处都能感受到这样类似的目光。
那个叫做约尔的中年人最先接待了他们,并将他们引到一间所谓村子里最大的屋子里,然后告诉他们长老很快就会过来。最后他用一种畏惧、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就关上门离开了。
门一关,灰狼佣兵们最先忍不住了。
“呿,什么态度——”
“就是,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另一个人说道。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因为年轻的领主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这里是他们的目的地。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这个时候忍不住纷纷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布兰多。
布兰多只是苦笑。
因为安蒂缇娜也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看着他。
“少一些偏见,会让你们更自在一些。”年轻人不得不如此答道。
“可是他们的确在那场战争逃跑过呀,领主大人。”在后面的野精灵中的妹妹忍不住用清脆的语调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小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在布兰多身后,因为她发现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似乎有能力应付自己无穷无尽的问题。
就是姐姐也做不到——
因此她总忍不住发问,虽然私下里已经被姐姐教训过好多次。但就像是现在一样,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蒂雅”野精灵中的姐姐咬了咬牙,恨不能把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妹妹给掐死,总是给她惹麻烦。然后她抬起头小心地看了布兰多一眼,还好年轻人并没有计较的意思。
安蒂缇娜却摇了摇头:“我倒是不在乎这个,领主大人,可是……”
“是,我知道,名声。”布兰多点点头。
“大人你既然知道……”
可布兰多又摇摇头:“但你也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大人”
布兰多摇摇头。
可正是这个时候,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怔,立刻有佣兵一只手按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开了,但外面空无一人。
“领主大人?”
开门的佣兵却是微微一怔。
“怎么?”
那佣兵面色古怪地向一边让开,露出门外的一篮浆果。这些果子一看就才从森林中摘下来的,甚至上面还带着森林里从早上就残留下来的露水,以及叶片。
所有人都一楞,然后面面相觑地沉默下来。
布兰多心中微微一叹。虽然面上还有猜疑,可是一样也有感激,只是埃鲁因人与塞尼亚人之间的误会太深了,已经深到根深蒂固的地步。
“怎么办?领主大人?”那个佣兵问道。
“收起来吧。”布兰多答道。
即使这么说,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越过门外,停留在外面的广场上——如今的绿村,的确是与自己记忆中大不一样了。那个存在于记忆之中,杂草丛生,遍及断墙残亘的村落,如今虽然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袭击,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与血迹。
但至少还拥有人的气息。
他看着村庄中央那个高大的尼雅的木雕神像,这座塞尼亚人信奉的神祗被他们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目英气的山林女神穿着皮裘长袍,身披短弓,双手高举满猎物与瓜果的滕筐——在山民文化之中象征着狩猎收获与作物丰收。
而目光落向一边,事实上塞尼亚人直到如今还是居住在用石头与木料垒成的锥形小屋中,而不是像传闻中描述那样居住在帐篷之中的蛮族。只是他们的文化早已遗失在茫茫森林之中,传说之中塞尼亚人的‘夜行者’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传说而已。
但他们与德鲁伊的关系还是一如几个世纪之前一样紧密。
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佣兵已经重新关上门。但抱怨的声音已经平息了,即使是灰狼佣兵中那些一向看不起塞尼亚人的让德内尔山民,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沉默下来重新思考两者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进门的不是新鲜的水果,而是布兰多等待已久的人——
一个手持木杖的老人,年轻人一眼就认出这想必是个村庄中的长老,他对塞尼亚人的习俗了若指掌。而另一边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还有依偎在他身边的芙妮雅——这想必就是这个小女孩的父亲了。
“外来的客人,万分感谢。”
布兰多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老人已深深地躬下腰,向他们行了一礼。
年轻人微微一皱眉,答道:“请不必如此,顺手之劳而已,”但他停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道:“何况事实上我也有一件事,要求各位帮一个忙……”
老人与他身边的中年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大人的要求,约尔已经告诉过我们了。这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布兰多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对方在扯谎,事实上在任何时候进入黑森林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即便是他们这群人进去也一样要作好万全的准备,至于像这些人这样的普通人进入森林、尤其是森林深处,几乎可以说与送死无异。
可这位塞尼亚人的长老开口就是一句谎话。
“你们准备让谁去?”他微微一挑眉,忍不住如此问道。
“我去。”那个中年人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然后看了看他们,斩钉截铁地答道。
“pizos?”(精灵语:爸爸?)
小女孩立刻抬起头,仰面惊讶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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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幕 温言的希望(七)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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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幕温言的希望(第三更
“pizos?”(精灵语:爸爸?)
小女孩立刻抬起头,仰面惊讶地问。
“你女儿怎么办?”布兰多一皱眉。
“我会照顾她,芙妮雅的母亲是我的养女……”长老沉默了一会之后,如此答道:“所以大人尽管放心,再说博尔顿是自愿的,他很感激你能带回芙妮雅……”
他停了停,抚摸了一下芙妮雅的头发:“当然,如果不是要留下来带领大家,其实我更希望我能充当大人您的向导。比起博尔顿,我对这个森林更加熟悉,希望大人你可以谅解……”
众人一阵沉默,作为佣兵,他们对于黑森林的了解不比布兰多少多少。关于这里的可怕传说,比埃鲁因流传的最恐怖的、专门用来吓小孩子的床头故事还要多。
“她的母亲呢?”但只有安蒂缇娜蹙着眉头开口问道。
布兰多看到小女孩抓着自己父亲衣角的手紧了紧,心中微微一动。
长老叹了一口气,有些追忆地答道:“芙妮雅她母亲有一半精灵的血统,她过去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和博尔顿结婚时也是最幸福的姑娘——可惜,再上一次‘狩猎’中,为了保护其他人……”
布兰多磨了磨牙齿。
他当然知道狩猎是个什么东西。在沃恩德的大多数地区,贵族们将对于蛮族的征服视为狩猎——这是几个世纪以来已约定成俗的规矩。不过这个活动在大多数地方已经成为一个象征性的行为,因为真正的蛮族入侵早已在第一次圣战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
事实上在今天,除了在托尼戈雅地区,你很少能见到那些文明最凶悍的敌人的身影。
而所谓的塞尼亚人这样的‘蛮族’,不过是格鲁丁这一类人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刻意营造的一个‘误会’而已。只是这样的误会不仅仅是对于贵族来说,甚至对于大多数民众也是一样。
“好吧。”布兰多最后还是点点头:“言归正传,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也不反对,不过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你们需要多久准备时间?”
他看了博尔顿一眼,心想以自己的能力保证这家伙的生命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队伍中可说是有三个黄金级实力的存在,与一般的冒险团队又不一样。
相比起来,其实他反而更担心这些留在外面的人。
但塞尼亚人的长老已经点了点头:“大人,其他问题到不至于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是我要提醒一点的是,也许你们并不太熟悉我们身后这片黑森林,事实上在进入秋天之后,这片森林之中会变得非常危险。尤其是临近冬天的到来,动物们也会因为饥饿而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更不要说魔物,其实我建议……”
“没关系,”布兰多打断他道:“只要你们将我们穿过森林就行了——我们只是希望穿过森林,至于剩下的——我们可以解决。”
老人一怔,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他显然不会想到布兰多要找的是森林中的德鲁伊,德鲁伊已经避世近四百年,几乎从不与外界产生什么联系。只是年轻人却熟悉那些领土观念极强的家伙的习惯,相信只要他们一进入森林,就肯定会吸引来那些‘野兽’。
而凭借布兰多的经验,到时候要逆向将他们找出来,他相信也不算是太麻烦的事情。
至于找到了德鲁伊,剩下如何说服他们带他去寻找那个传说之中的失落的圣殿瓦哈尔拉的事,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只是布兰多现在已经打定主意改变原先的计划,准备先找到那个传说中尘封的王国,然后再去与虎雀汇合。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近期遇到的一系列麻烦导致的。盘亘在他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紧迫,他不得不寻求更加迅速一些的解决方法。只是如何取得德鲁伊的信任,这却是一个麻烦。那些恪守中立的森林隐者,一向对外来者保有着怀疑的态度,虽然他们曾与人类为盟,但这种关系早已在第一次圣战之中灰飞烟灭了。
这个问题让他一时之间还有点苦恼,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德鲁伊与银精灵不同,银精灵是完全封闭了与外界联系的通道,而德鲁伊虽然避世,但却并不完全隔绝与外界的接触。
只是这种接触非常少而已。
塞尼亚人的长老想了想,虽然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人是不是别有居心,不过从约尔的描述来看,对方完全有这个实力将他们这个村庄夷为平地,因此似乎又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的必要。
何况,他们还摧毁了整整一队贵族骑兵。
一想到这个事情,老人就难免有点心惊胆战。但同时也是担忧与后怕,他与村子里那些年轻人不一样,他的见识告诉他格鲁丁男爵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恐怕不久之后报复就会接踵而至。
到那个时候,村庄又该如何抵挡呢?
因此他原本想将布兰多一行人留下,至少是这个冬天。可惜没想到他才一开口,就被对方挡了回来。这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这行人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是想和他们作一个交易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交易,老人衡量了一下,似乎他们也没有拒绝的资格。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更加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我明白了,大人。”老人佝偻着身子,无奈地答道:“我会尽快为大人安排的,请大人放心。”
布兰多听这句话,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
……
看着塞尼亚人的长老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布兰多总算是放下心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位长者的担心,但他根本没有时间留下来在这里度过一整个冬天。
何况留下来也不见得有用——
他倒是不介意告诉格鲁丁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不过他也难以保证那个喜怒无常的、披着男爵皮的败类会不会因此迁怒。
或者应当说迁怒几乎是必然的。
“布兰多,我们可以帮帮他们吗?”倒是罗曼在一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除非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进入森林,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提供给他们足够过冬的粮食。附近唯一可以采购粮食的地方就是格鲁丁的领地,但小罗曼你认为他会提供给我们吗?”年轻人冷静地问。
商人小姐眼神闪了闪。
“我留下来。”红发少女坐在一边,她将战戟压在肩头上,转过头用琥珀一样的眸子看着布兰多。
布兰多摸了摸额头——在茜额头上同样的地方,黑色的花纹像是阴影一样正在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明白她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几乎喘不过起来,可少女在清醒的时候却一句也不提自己的情况。
“你不能留下来,茜。”他叹口气答道:“我甚至不敢让你离我太远,你要在这里度过几个月的时间,这无论对你来说、还是对这些人来说,都太过危险。”
红发少女咬了咬牙,轻轻呿了一声,仿佛满不在乎自己的状态。不过布兰多说话的却触动了她,她的确不能留下来,否则一旦她变成神使,这些人也难逃一死。
安蒂缇娜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同样一言不发,她虽然并不喜欢塞尼亚人,可是面对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这个时候,一边的布兰多却站了起来,他整整黑色的大衣,然后舒了一口气。回头环视一眼,说道:“我出去走一下——”
所有人都是一愣。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领主可不像是一个喜欢到处晃荡的人。不过布兰多看到虎雀与茜下意识地就要跟上来,忙伸手一摆:
“虎雀,茜,你们留下。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旅行。”
虎雀与红发少女微微一怔。
一个人静一下?
……
在塞尼亚人中有一个著名的习俗,那就是他们坚信人的灵魂会在死后徘徊在生者身边,庇佑他们可以一代代在黑森林艰苦的环境之中破棘而行。因此他们为这些死者修筑长屋,并将族内最重要的议事地点也定在长屋之内。
因此死者的灵魂才能与生者一起经历每一次决定一个部族生死的时刻。
然而这一刻,这间神圣的长屋中却迎来了一场争执。
“我不同意”早先那个年轻人一个劲地摇头:“芙妮雅好不容易才被救回来,这说明尼雅女神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可现在我们又要把她送回去,这叫什么事?”
“不送回去,我们都得死,”一个干瘦的中年人阴沉地说道:“当然,我们也不想,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他咬了咬牙:“难道我们见过的生离死别还不够多么,芙妮雅的母亲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人能够活下去这样的愿望,这是我们塞尼亚人神圣的约定”
“当然,如果有一天部族需要我去来完成这个任务,我一样会这样说——”他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现在我们需要是坚持与冷静,不要忘了,部族不是依靠冲动才坚持到这一天。”
“博尔顿,芙妮雅是你的女儿,你说说看吧。”他回过头。
中年人双手环抱,一言不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年轻人咬咬牙问道:“我们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同胞拱手送人?”
“要不我们进入森林中吧。”
长老摇了摇头,地里的作物还没有收成,现在躲入森林里族人也只能面临冻死、饿死一个结局而已。
“那就眼睁睁看着芙妮雅去送死么?”
“话不能这么说,男爵大人说是要收芙妮雅作养女,他上一次不是说过吗,只要把芙妮雅送过去,不但我们不用躲入森林,还可以成为真正的领民……”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道。
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收芙妮雅作养女?这种话说出来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在骗鬼而已,堂堂一个领主怎么可能收养一个塞尼亚人,虽然即使说有一半精灵的血统。
何况那帮贵族有多龌龊肮脏,也是世人皆知的事实。
“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们不感到羞耻吗?”年轻人冷冷地讽刺道。
“话是这么说,可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么。或者如果长老认为值得,我们大不了真刀真枪与那些家伙干一场,长老?”中年人冷哼一声。
长屋内的争执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一直传到长屋之外。
布兰多静静地听着,静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静静地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绿发如瀑的小女孩。而后者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蚂蚁,神色一片平静,仿佛没听到屋内的争吵一样……
“芙妮雅,”年轻人终于开口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
小女孩微微一怔。
她抬起头,用翠绿色的眸子看着他,有些惊讶。
“对……不起,哥哥……”她吃力地一字一顿地答道,但这一次却是用的克鲁兹语。
“没关系,”布兰多摇摇头,他说道:“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是为了保护自己,看起来芙妮雅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小女孩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甜。
然后她想了一下,又说道:“大哥……哥,我……代替爸爸,带你……们进……森林,可以吗?我……也认识……森林……,妈妈,教我……”
布兰多感到自己心头一软,不过他微微一叹,还是摇了摇头。
“芙妮雅,即使你带我们进森林,即使你不在这里了,那个男爵大人还是一样会找上来,你明白吗?”这一次,年轻人用精灵语回答。
芙妮雅怔了一下,很快神色黯淡下来。
“对不起。”布兰多小声答道。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
但正是这个时候,长屋内的争吵声变得激烈了起来——
……
(ps:本来是打算今天更新一下人物表格,把等级和装备什么都整理下。但是这几天情绪不是很稳定,而且肩膀和脖子也一直很酸,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只能先在这里和大家尤其是红姐姐道个歉,明天一定更新,我去休息下,谢谢了。
另外温言的希望按照计划应该还有两章,接下来就进入后续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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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幕 温言的希望(八)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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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幕温言的希望(第一更,求支持,最近成绩惨淡
在布兰多轻轻说完对不起的同时,长屋内的争吵似乎也在这一刻升了级——
‘嘭’一声巨响,年轻人双手拍在松木板拼接成的桌子上,青筋暴起。“我不同意”他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怒斥:“芙妮雅还是一个孩子,是萨莉大人的女儿而我们是部族中的男人,男人们,你们要依靠交换一个孩子的命来活下去吗?”
“你们能做到吗?”
“能吗”
年轻人的吼声回荡在长屋中,一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应声。博尔顿双手环抱,沉默不语,而长老只是微微叹息——他抬起头,使劲眨了眨苍老、浑浊的眼睛。
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谁?”布兰多问道,他看着长屋方向。
“托哥哥。”小女孩低低地用精灵语答道,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清脆得像是一串银铃落到森林中的空地上。
布兰多点点头。
长屋内一时沉寂。
“够了,”削瘦的中年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托,你说得够多了,不要再伤害大家了。”
“克里夫叔叔”年轻人攥紧了拳头。
“已经够了,我们又何尝不明白——可我们是塞尼亚人,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们背负的命运,生与死,不由我们自己选择。”
“托,你还记得那些冻死在森林之中的族人吗?”中年人低沉地问道。
年轻人微微一松,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上嘴唇,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当然,我父亲……”
“他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孩子。”长老叹了口气。
“我知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中年人答道:“所以请考虑一下我们的立场,还有那些死去的族人的立场。”
“在我们塞尼亚人的传说之中,森林中有这样一首悠久的歌,然而祖先的灵魂也在这片森林之中注视着我们他们一代代在黑森林之中拼搏,流血与牺牲,但并不是让我们一朝冲动去葬送这一切。”
“你明白吗?”他一字一顿地问。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有人在低声抽泣。
“我……明白。”
“可,难道我们就这么永远窝囊地活下去。这又有什么意义,尼雅大人也说过,人并不是仅仅活着,就足够了——”年轻人别过头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如果为了活着就可以放弃一切吗?”
“至少活着就有希望,”中年人摇摇头:“如果我看不到着希望,托,我至少希望将这份希望留给你们——”
年轻人低下头。
“长老,你下决定吧。”中年人回过头。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沉默了片刻:“好罢,可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让其他族人为我们而死的权利,我希望你们能问一下芙妮雅自己的意见。”
“可之前没有这个先例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那是因为之前作出选择的人都是族内的男人,或是老人,我相信他们有这个判断能力,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长老垂下眼睑,答道。
众人一怔,然后默然。
“可芙妮雅是小孩子,她懂什么?难道我们要将一个部族的命运去交给一个孩子决定,这太草率了”人群中有人反对。
中年人的脸色也一下冷了下来。
“可现在同样你们要依靠一个小孩子要救自己,不是么——纵使是迫不得已,可你们不应当感到羞耻吗?”中年人回过头,看着长屋内黑压压的人头,有些发火地问。
“说是这么说,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再说,芙妮雅是长老的孙女……”有人小声回应道。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人群忍不住微微一静,先前低下头的托微微一怔后反应过来——他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回过头,盯着人群之中说话的那个人。
托几乎不相信这一刻还有人这么想。
“的确,她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将她送出去,来换取你的苟且偷生啊?”年轻人几乎是在咆哮,他将满腔怒火吼了出来:“你这混蛋,你简直不配称之为塞尼亚人,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他慑人的目光吓得那人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
“你、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一个可能而已,又不代表那就是真的……”那个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再说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托,你能保证长老不是这么想的吗?你是长老吗?”
长老看了这边一眼,一言不发。
年轻人攥紧了拳头,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爆发。但正是这个时候,一个细小的、柔弱的声音穿透了长屋内片刻的沉寂:
“不要吵了——”
门不知何时已被推开了。
穿着亚麻裙子的芙妮雅站在门外小女孩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闭着眼睛喊出这句话——
“大家,不要吵了……”
她睁开眼睛,深沉的绿色中带着一种哀求,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所有人,对着长屋内呜咽道:“对不起,爸爸,爷爷,对不起,都是芙妮雅不好……”
一时之间。
长屋内除了芙妮雅的哭声,竟是一片寂静。
中年人默然了,他无声无息地站起来,缓缓走到芙妮雅身边缓缓蹲下,抱住小女孩低声道:“对不起芙妮雅,我们真该死,真该死——”
在人群中央的博尔顿忽然抱住头,竟一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相顾无言。
只有长老的目光落在长屋外——
老人缓缓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向门外的布兰多行了一礼:“让你看笑话了,大人。”
布兰多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上,他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
他在这一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柄,指关节咯咯作响,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默默地看到那个塞尼亚人年迈的长老离席而起,一脸肃然地看着自己,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垂膝而下——在自己面前深深地跪下、以头贴地:
“大人,请帮帮我们”
“我知道,不能给大人你添这个麻烦,可是……”
老人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布兰多一个人身上。
年轻人看到泪眼朦胧的芙妮雅,看到嚎啕大哭的博尔顿,心中微微一叹所谓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罢。他心中却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堵得发慌。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开口。
但正是这个时候,他感到一只温软的小手有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年轻人微微一怔,他回过头,看到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同时潜藏着不忍与坚定——
是安蒂缇娜。
她还是跟来了。
而贵族千金同样不忍心看着这一幕,她几乎要犹豫了、动摇了,可最后这位少女还是轻轻吸了一口气,轻轻抓住了布兰多的手。
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领主大人。”少女开口时,觉得这四个字似乎仿佛是四柄雪亮的刀子,一柄柄刺在自己的心上——她咬了咬牙,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布兰多看着她。
其他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
“你要说服我吗,安蒂缇娜。”布兰多问。
安蒂缇娜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你忍心吗?”布兰多问。
安蒂缇娜咬了咬嘴唇,她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长老哀伤、浑浊的眼神,小女孩父亲自恨、痛苦的眼神,还有芙妮雅无助、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在场每一个人无奈、哀求的眼神。
每多看一分,少女的脸色就愈加苍白一分,仿佛失去了血色。
可她的手却抓得愈紧,指关节几乎都泛白。
“你恨我好了,领主大人,”少女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会允许的,我绝不允许你那么做领主大人,你知道你走出这一步要面对的是什么,是格鲁丁、玛达拉、还有让德内尔家族,无穷无尽的大军,你如果答应了他们,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我知道,也许领主大人你并不在乎。因为你是安蒂缇娜见过最英勇、最正直的骑士,就仿佛像是安蒂缇娜过去在书上看到所描写的那些先古时代的贵族一样,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说,可领主大人你告诉我了一个真实的可能……”
“可我在乎”
“因为正是这样,我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为此,即使是让每一个人恨我也好,我不在意——”少女抬起头来看着他,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答道。
布兰多一时默然,他从没想到安蒂缇娜竟然是如此想的。他看了这位贵族千金一眼,低下头,轻声答道:
“谢谢。”
他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蹲下拍了拍芙妮雅的头,然后他站起身,转身就走。
“领主大人?”
安蒂缇娜一愣。
所有人也都是微微一叹,他们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心中的期待在一点点减退。但他们也听懂了安蒂缇娜的话,的确,他们没有资格去强求一个陌生人为自己而送命。
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何况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心中也不好受。这说明他是在乎他们的,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塞尼亚人是如何生活的,但他们却从那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愤怒与悲伤。
那不是怜悯,也不是施舍,而是感同身受。
年轻人回过头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对于命运深深的悲哀。
玛莎大人,尼雅女神,你们赐予塞尼亚人命运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多么?
“走吧,安蒂缇娜。”
而布兰多头也不回,如此低声答道。
安蒂缇娜一怔之后反应过来,可她松开手,微微松了一口气时,不知为何。当她看到年轻人的背影,心中却有一丝小小的遗失感,仿佛自己亲手葬送了什么东西。
贵族千金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在她身后,是芙妮雅呜咽的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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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幕 温言的希望(九)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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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幕温言的希望(第二更,求支持,最近成绩惨淡
塞尼亚人的夜,是宁静、祥和,安息灵魂的夜晚。森林中静得仿佛是一个港湾,可以让人的心灵也沉睡在其中。
白昼的争执在日暮之后也告一段落,塞尼亚人的村落重新变得平静下来。但在广场上篝火的阴影之外,一个小小的黑影却悄悄潜入塞尼亚人村庄边缘的仓库之中——
芙妮雅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翠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她用小手缓缓推开门,然后潜了进去,再从里面将门小心地合上。
仓库中一片漆黑,只有上面的天窗投下一束清冷的月光,光落在地面上,一片银华。
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塞尼亚人来说,这点黑暗算不上什么潜藏在塞尼亚人体内狼人的血液在会黑暗之中苏醒,瞳孔扩张、因而将黑暗一扫而空——仓库里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致。
芙妮雅向装着水的陶缸走过去,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水袋装满水,然后合上盖子,四下环视了一眼。
虽然一天的争执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可是芙妮雅自己却已经想好了,她要自己一个人到那个男爵大人那里去——大家是这么说的罢——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救大家了,爸爸和爷爷也不用再争吵下去。
她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下去,不用再像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自己。
“妈妈……”
芙妮雅吸了吸鼻子,才让泪珠子没有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看到爸爸和爷爷,还有大家,不过没关系,她擦了一下眼睛——想自己应当足够坚强了。
就像是妈妈说过的——
芙妮雅应该快快坚强起来才是,不应该总是掉眼泪即使是离开了妈妈,也可以坚强的和爸爸一起活下去,因为芙妮雅也是森林之中的子民,是塞尼亚人啊。
芙妮雅记起妈妈对自己这么说时,浑身是血,可是妈妈还是在笑。笑得好温暖。她揉了揉眼睛,感到泪珠子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芙妮雅,傻蛋……”
她咬了咬嘴唇,挂着泪珠小声说。
她仔细检查完应该带的一切东西,然后停下来,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地穿上平日里只有祭礼才会穿上的衣服与靴子。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即使是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可她还是愿意在最后满足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私心——
她想,在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不会责罚她的罢。
但总之,不管了。
芙妮雅带着一点小小的任性想到,她挂着泪,有点小得意地坏坏笑了一下。
然后还有什么呢?
对了,妈**笛子。
小女孩怔了怔,有点舍不得地从脖子上取下那支挂在那里的短木笛,她拿起来看了又看,小心抚摸了一遍笛身,但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一边。
“这是留给爸爸的,”她心想:“看到这个,爸爸就会想起芙妮雅和妈妈。”
她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有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犹豫不决了片刻。确认再没有什么东西遗忘之后,就准备站起来。
可正是这个时候,小女孩感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手。
芙妮雅微微一抖。
她好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回过头,瞪大翠绿色的眼睛,却看到黑暗中伸出一柄亮银色的带鞘短剑——芙妮雅下意识地抬起头,她马上看到黑暗之中那双温和的眼睛——而对方手中的短剑,正一直递到她的手上。
“大……哥哥……”小女孩‘啊’了一声,她怔怔地、小心地挪开一步。
那正是布兰多。
站在黑暗之中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带着一种默默地鼓励看着芙妮雅——
“出门的话,一定记得防身的物品。”他温和地答道。
芙妮雅一呆。
布兰多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意,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芙妮雅身边,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托起小姑娘的手——将银色的短剑塞到她手上,再帮她合上。
“哥……哥……?”芙妮雅不解地问。
“叫我布兰多哥哥,”布兰多仔细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的勇敢与无助都让他的心无限地软下去但这一切最后都化为一个微笑,他回过头:“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么,芙妮雅?”
小女孩低下头,没答话。
“我知道,”布兰多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来吧——”
芙妮雅一怔,她惊讶抬起头,却看到布兰多已经向她平伸出一只手,并歪着头微笑着看着她:“勇敢的女士,愿意让一位骑士陪你走一趟么?”
芙妮雅张开小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最终这位小姑娘涨红了脸,她用力点了点头,不大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布兰多手心中。
布兰多轻笑,也对她点点头,握住她的手长身而立带着芙妮雅站起来。他再回过头,看向地上的那一片银色的月光,淡淡一笑: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那位男爵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哥哥?”芙妮雅转过头看着他。
“不必担心,芙妮雅,”布兰多平静地答道:“就像是塞尼亚人要为自己的族人留下希望,而我也要为自己留下希望因此,芙妮雅——”
“纵使是这个世界,这一次我也战胜它给你看。”
……
即使是深夜,男爵的城堡中依旧灯火辉煌大厅之中人来人往,但格鲁丁却面色阴沉地目视前方,他冰冷的目光穿过城堡的拱形石窗,落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在那里夜幕之下的一线平原之上,同样是火光点点,一片辉煌。
七个书记官依次站在这位冷酷无情的男爵身边,他们支支吾吾,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最后还是格鲁丁的心腹躬下腰,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大人,佣兵们聚集在城外,我担心我们的人已快要压不住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收回视线的格鲁丁冷冷地扫了一眼。后半句建议噎了一下,也只好吞回了肚子里。
‘哐当当’一片碎响。
男爵伸手一扫,就将自己面前桌子上丰盛的晚餐统统扫到地上。他忽然的暴怒吓了在场每一个人一跳,那些仆人们立刻噤若寒蝉地退开,生怕一个不高兴被这位喜怒无常的领主大人拖出绞死在外面的十字架上。
要知道那些佣兵、冒险者尸体上的血迹现在都还没有干透呢——
“蠢。”
格鲁丁冷冰冰地说道:“我问你,凯里的骑兵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的心腹干咽了一口唾沫,答道:“大约是被佣兵们拦在了城外……”
“大约?”格鲁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对不起,大人,我们的人出不了城,因为佣兵们堵在城外。所以一时之间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佣兵,佣兵,又是佣兵,你们就不会想个办法?”男爵大人恨不得把叉子丢到这家伙脸上,他咆哮道:“你不会杀光他们?”
“这个……”
他的心腹一阵尴尬,心说城外佣兵少说也有十多支,还有冒险者,没乘势杀进来就已经是玛莎眷顾了,他们又哪有这个能力杀出去还将对方杀光?何况白天叫你不要杀那么多佣兵,教训教训对方就是了——可你又不听,仗着背后有玛达拉的亡灵大军撑腰,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才惹出这么**烦。
结果到头来,却成了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蠢。
当然,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可以,他真说出来的话只怕是不要命了。因此只能低着头,静等格鲁丁改变主意。
格鲁丁沉默了一阵,也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所在。不过他却并不太担心,只是冷冷将叉子一丢,丢到地上。
“玛达拉的人呢?”
“要叫它们吗?”心腹立刻抬起头。
“当然,那件事也有它们的份,你就直接告诉它们实情就好了——我只要一个结果,明天早上我不想再在我的领地看到那些肮脏低贱的佣兵。”
格鲁丁男爵一挥手,冷冷地答道。
还真杀光?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
但就像是格鲁丁的心腹所言,佣兵们虽然聚在一起,却并不是都有心要向当地的权威——一位王国的实权领主大人讨回公道。
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膛。
年轻的巫师学徒人冷着脸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他们中有佣兵的大团长,有冒险者队伍中的代表,还有一些游散的佣兵:但这些人脸上除了不约而同的一丝愤愤不平的神色之外,却大多都各自隐藏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要报仇已经显得是有一些不太可能了,可是他那么多同伴的死,他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面上却冷漠地质问:“你们真的不想起来战斗?死了如此多的人,你们却选择懦弱的沉默,你们有想过,在他们眼中低贱的我们,难道我们的生命就真的一文不值,可以肆意践踏?”
“同伴,朋友,还有战友,他们尸骨未寒,你们就已经认命了?”
但他的发问像是投入一个无底洞,永远听不到回声。
大家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回话。
“就这么算了?”但人群中还是有人小声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那是贵族。”另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答道。
“不仅仅是贵族,还是领主。”有人补充。
“领主就可以肆意杀人吗?”年轻人怒道:“王国的法典上好像并没有这一条吧?那些现在还挂在十字架上的尸体,他们几个小时前还是你们活生生的同伴,你们难道不能感到一丁点的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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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幕 破晓(一)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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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幕破晓(第三更,求支持,最近成绩惨淡
年轻人说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都变得有些灰败。
“可愤怒不能当饭吃,小伙子,”一个年长的佣兵有些不忍地看着他答道:“你和他们讲法典,他们和你讲拳头。他们的拳头大,你又能如何?我们都在这里了,可是他们还是不闻不问,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我们。”
“即使要攻城,可我们打得进去吗?”另一个人也说道:“不要不切实际了,别忘了那个王八蛋手上也是有军队的。”
穿着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咬了咬牙,却也无法回答。
但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却骚动起来。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些佣兵团长们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吼道:“干什么,怎么了?乱什么乱”
“头儿,城上面好像又来人了。他们有增援”靠近城门的雇佣兵立刻高声喊道。
听到这个回答,所有人都是一皱眉。
还有增援?
难怪有恃无恐。
……
事实上罗斯科带人走上城墙时,看到城门之下不远处黑压压全是人群——
以至于这一刻从城塞上望下去,城外整个平原上都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篝火之光。而篝火边上,人影憧憧,数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佣兵或是冒险者。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一排排裹着黑布的士兵,他知道隐藏在那下面的其实是一具可怖的骨头架子——骷髅士兵,玛达拉的无情的杀人机器最基础的组成部分之一。
他的目光又回到平原上,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保持着冷淡的口气对身边的人类军官说道:“喊话,告诉他们给他们半个小时时间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话冷得像是一柄刀。
毕竟比起在这里指挥战斗,这位亡灵巫师更希望回到自己在地下室的房间中去研究他那些从人类的图书馆中抢掠出来的资料。
那个贵族军官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赶忙低头应是。他虽然有些奇怪这支陌生的友军是从何而来,但也知道是领主大人派来的援军——至于是不是那位冷酷的男爵大人身边的家臣他不敢多问,不过却丝毫没有怀疑这些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神秘战士会是来自玛达拉的亡灵大军。
毕竟这个可能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贵族军官回到城墙边整了整喉咙,心中却是暗自得意被这些低贱的佣兵围在这里他早已一肚子不满,要知道平日里他们这些贵族私兵趾高气昂惯了,那里料到会有轮到自己被别人围攻的一天。
那怕只是围而不攻,但也让足以这些人觉得丢了面子。他立刻一招手,将不远处的巫师学徒唤了过来,派头十足地命令道:
“晶体。”
巫师学徒不敢怠慢,马上启发了水晶上的扩音术。
贵族军官满意地点点头,仿佛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埃鲁因统帅千军的军团长一样,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向着城下吼道:
“下面的贱民,给我听好了——”
……
“下面的贱民,给我听好了——”
格鲁丁手下的军官一声喊话,立刻在城下的雇佣兵中掀起了悍然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冷杉城方向,屏息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但已经没有下文了——
因为那位军官才刚刚张开口,就忽然一下子僵住了,他手中抢过那个巫师学徒的扩音晶体此刻‘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整个人竟怔怔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下面的佣兵在一阵骚动之后,忽然从整个人群的后方开始,仿佛一头巨兽经过,人群无声无息地自动分开成两边而那阴影之中形成的巨兽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前,一点点逼近了城门。
那是什么?
不只是他,罗斯科也眯起眼睛,仿佛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方向。
……
“各位”
篝火边,一袭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有些失望地看着在座的人:“难道我们就不能热血沸腾的战斗一次,那怕仅仅是一次?是,我们是佣兵,是冒险者,可是佣兵也有佣兵的荣耀,这种荣耀,是战场上守护同伴的荣耀——”
他看着其他人,问道:“难道我们已经要丢弃这种荣耀了么,但不依靠同伴,不依靠战友,还叫什么佣兵?”
他的话带来一片沉默,仿佛与城门上的遥远的喊话声带来的一片寂静互相呼应。
佣兵团长们互相看了看,但他们还是犹豫不定。他们是想给自己手下人一个交代,可这个交代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示弱,可那毕竟是正面挑战一位王国的领主,一位男爵大人,甚至还是让德内尔伯爵的儿子——
如果他们选择战斗,日后在这个王国可能就再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这个选择让他们进退两难。
年轻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看来是我太强人所难了……”他站起来,说道:“好吧,但无论如何,那些十字架上的冤魂需要一个回答,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因此你们无法回答的,我来帮你们回答。”
“总需要人死的话,这一次就让我和我的同伴死在一起吧。只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天,那个冷血的男爵践踏的不仅仅只有你们同伴的生命,还有你们的尊严。”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有人叫住他:“年轻人”
年轻的巫师学徒一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忘了那个大人让你传的话了么。我想他的意思,或许是有一天会带给我们一个公道——”
“你信吗?”年轻人冷哼一声打断他,他回过头:“你信这种敷衍的回答么?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没一个是好——”
他的话忽然断了。
年轻人瞳孔一圈圈放大,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后面的人群骚动起来,然后一层层分开。仿佛退去的潮水一般,又或者是一头无形的巨兽分开人群,逼迫让他们向两边让去。
篝火微微一暗,空气在迅速降温。
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成白霜。
然后年轻的巫师学徒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看到了人群背后的那个身影。
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女孩,一人一剑。
单枪匹马,一往无前。
布兰多一只手牵着芙妮雅,一步步向前走去,他向前,金之一阶的气势就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剑分开人群,那些稍慢一步的,就被冰冷的气息压迫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一条宽敞的大道立刻在他与冷杉城的南门之间展开。
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出声音,所有在场的佣兵、冒险者都鸦雀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布兰多从他们之间穿过,看着后面的佣兵们又保持着一定距离围了上去,一群人默默地追随者一个人,就仿佛是骑士与国王之间的关系一样。
他们还看到,那个年轻人一言不发地牵着他手边的小女孩,缓缓走到城门下,停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芙妮雅也抬起头看着布兰多,翠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依赖小女孩将小手放在布兰多温暖的手心中,两人一路走来、穿过黑暗的森林、穿过夜幕下的荒野,而她心中始终有着这样一种感觉:
就像是妈妈与爸爸的感觉。
是温暖与安定。
布兰多哥哥的手,好像是港湾一样呢。
而布兰多也抬起头,冷冰冰的眸子里映出那个贵族军官苍白的脸。
“你想让我听什么,”年轻人的声音并不高,但在整个鸦雀无声的营地之中都清晰可闻:“士兵?”
站在城头上的贵族军官一窒。
他张了张口,虽然仅仅是被那个年轻人扫了一眼,但却像是胸口中了一剑一眼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去找罗斯科求救,却发现城墙上早已不见了对方的人影。
他心中暗自叫苦,却迫于布兰多的气势,不得不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是说,你、你……你们各……各自……散开,否……否则……格……格杀勿论。”
城下的佣兵之中顿时一阵骚动,这些人都知道那个冷血的男爵大人绝对不会和他们开玩笑因此这道命令一下,不少人顿时有点摇摆不定起来。
但布兰多只是点点头。
“完了?”
他问。
“完、完了……”那个贵族军官手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胆战心惊,明明那小子离自己还远,但他心中却总有一种一柄利剑正悬在自己头顶的错觉。
布兰多再点点头。
“那么,现在轮到我说了——”
语毕,他向前一步,左手将剑鞘向下一压,右手握住剑柄——长剑出鞘时——仿佛是一道银华然而所有人都看到年轻人由下向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银线
但那并非是线。
而是剑的轨迹——
由下向上。
一道波纹顺着布兰多的剑势向前,风压未及,城门已‘咔嚓’向内凹陷,然后刹那之间崩散成粉末……
波纹再向前,城门要塞顺着布兰多的剑势轰然一声沿着整整齐齐地切口崩塌一半……
剑风扫过,仿佛风吹散沙作的城堡,接近十米长的一段城墙一瞬之间崩溃成齑粉、灰飞烟灭——
布兰多将剑在半空中舞过一个半圆,然后后退一步。
收剑。
还鞘。
‘咔嚓’一声轻响,长剑已断成四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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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幕 破晓(二)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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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擦一声,手中普通的长剑因为承受不了来自于黄金一级的力量,已经在剑鞘内四分五裂。布兰多微微一怔,他举起剑鞘看了一眼,随手丢开——
剑落在废墟之中。
年轻人回过头,褐色的眼睛里映出佣兵们神色各异的脸。他牵着芙妮雅的手,面色平静地开口道:“我带来了我的承诺——”
“还记得你们说过的话吗?”
平淡的声音,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声铮鸣,穿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佣兵们张开口,一时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记得!”只有穿着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激动地分开人群冲了出来,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布兰多面前,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位自己眼中年轻的贵族,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他竟然真的来了。
“我记得……”巫师学徒喘了一口气,小声重复道:“我来了,大人……”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他,落到其他人身上,每一个人。帅气的银月魔狼
“其他人呢?”
一片沉寂。
“你们……”一身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愤怒地四下看着这些人,恨不能一拳打在这些人脸上,将这些懦弱之辈打个人仰马翻。
可仍旧是一片沉寂,死般的寂静——
布兰多只是微微一笑,他呵一笑,温润的眼睑上仿佛折射着一层微光:“我若是你们,就不会选择同时得罪两位领主——”
废墟中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砖石之中站起一些裹着黑袍的士兵,它们一站立起来立刻举起手中的剑,以僵直的姿态向布兰多背后冲来。
布兰多向后一摆手,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的黑袍士兵已笔直地被扇飞出去,它在半空中‘哗’一声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碎骨落在那些浑身是伤、但还没有死绝,正没命地向后爬去的贵族士兵身边。
噼里啪啦仿佛下了一场骨雨。
所有贵族士兵都吓呆了,一动不动——
第二具骷髅士兵已经冲到布兰多身边,但年轻人头也不回地抓住那具骨头架子向他刺出一剑的右爪,向前一扯,左手已卸下对方的黑钢长剑,然后右手抓着对方的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挥将它重重地砸向地面,摔成几段碎骨。
他左手握住黑钢长剑,反身一剑。
一道月形白光。
后面的十多具骷髅士兵齐齐折断,停下,倒下——
布兰多面色如常地放下长剑,转过身,面对那些倒下的骷髅士兵。他看着要塞的废墟,淡淡地开口道:“现在我给你们这样一个荣耀——”
年轻的骑士举起剑,剑尖直指前方的长街。
“在这条街道上,十字架上有逝去的灵魂,他们无声地注视着你们的战斗。而你们愿意用另一种方式,与这些昔日的同伴并肩作战么?”
那一刻。
所有人仿佛停下了呼吸。
没有人说话,但有人别过头,但有人眨了眨发涩的眼睛,但有人默默地按住了自己的长剑。是啊,没有什么比与同伴一起并肩作战、互相信赖,更能令这些雇佣兵动容。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这些同伴们并肩战斗的机会了吧。
对不起啊,但我还能将背后交给你们么?
同伴。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有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年轻的巫师学徒无力地垂下手,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一幕,看着这些前一刻还沉默不言的佣兵——这一刻人人冰冷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一脸肃然地拔出自己的剑。
剑是佣兵的生命——
也是承诺。
佣兵们带着一种神圣的表情出列,起先是一个两个,然后是更多的人,无声无息,刀剑与甲胄之间摩擦、碰撞。每一个人都默默地出列,默默地站成一排,站在那位年轻的骑士身后。帅气的银月魔狼
布兰多微微一笑。
他放下剑,只感到有一团火焰在自己胸膛之中燃烧。
但面色已冷,年轻人开口:“三位大团长,出列——”
人群之中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一走出队列。
“告诉我,名字。”
“克伦希亚为你效劳,大人,我是玫瑰与酒佣兵团团长——”银色长发的帅气中年人看了布兰多一眼,微微一躬,如此答道。
“弗恩,火地战团大团长——”皮肤黝黑的大汉双手环抱,上下打量着布兰多。
“尤塔我,是山燕佣兵团的负责人。大人,恕我直言,虽然我同意与我的人一起加入,但并不表示一定会执行一切命令,我会自己选择行动的方式。”如此答话的是一个身材火爆,有一头褐袖色长发的女人。
她说完,用碧绿色的眼睛挑衅地看了这个年轻的骑士一眼。
布兰多不在意地一笑。
他答道:“我并不清楚你们的组成。”
他回视这位美人儿,说道:“但我给你们的任务,却很简单。你与弗恩先生各自整编一队人,分别留守此地,以及奔袭与控制西门我给你们的要求也只有一点——三个小时,破晓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各自佣兵团的旗帜始终飘扬在城门之上——”
他的目光又落在蓄着一头银色长发,英俊的中年人克伦希亚身上:“至于克伦希亚先生,你的任务是带领你的佣兵团以及剩下的独行佣兵与我一起——攻击冷杉城堡!”
“愿闻其详。”克伦希亚躬身,不慌不忙地答道。
“等等,”袖发女郎尤塔打断并皱着眉头质问道:“西门?为什么我们要去西门,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攻下冷杉城堡,杀死那个该死的人渣吗?”
布兰多一脸平静,开口答道:“因为那只是其中一个目标,但我不妨开门见山告诉你们,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将是一群亡灵,玛达拉的亡灵。”
“什么?”
亡灵?
三人皆是一愣。
“格鲁丁与玛达拉勾结,但亡灵大军不可能隐藏在城内或许会有一小部分,但大军必然在城外附近,我想它们只能就近躲在西南面的森林之中。而你们的任务就是阻止它们进城,直到我们完成任务——”布兰多淡淡地说道。
尤塔与克伦希亚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互相眼中的犹豫。
只有弗塔瓮声瓮气地答道:“既然大人知道格鲁丁与玛达拉勾结,那身边想必高手云集,进攻冷杉堡必定也是最困难的任务,那么大人为什么不选择我们火地战团,难道是看不起我们的战斗力么?”
克伦希亚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
但布兰多却摇了摇头:“我说过,我并不清楚你们的组成。不过既然我选定了这个阵容,那么——”
他回过头:“一切就依我的命令行事。”
他又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街道。
“好了,时间不多。”
“你们抓紧这时间,但记住我的话,一边是荣耀一边是地狱,我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们将来回首此刻时,可以问心无愧。”
“而不是,连回首的机会也没有——”
“那么现在,愿意得到这荣耀的,跟上我!”布兰多说完,已一只手牵着芙妮雅,踩着擦擦作响的碎石向前走去。
三位团长听出布兰多话语之中冷冷的威胁之意,心中暗自一凛。而小女孩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布兰多……哥哥,其实……你……不必为了……芙妮雅……战斗。”
“我……听到……爷爷他们……说过,只要……芙妮雅……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但布兰多听了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笑。
“芙妮雅,你不明白,这并不仅仅是关系到你一个人的战斗,”年轻人轻声答道,一边看着大街远处整整齐齐两排延伸至黑暗之中的十字架,有些出神:“而是我,选择了铁与血、剑与火这样的一条道路,仅此而已——”
正是如此。
当布兰多在这里,选择了回来面对这一切,直视自只的一切怯懦与逃避那么展现在他面前的路,就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崎岖而艰难,仿佛通向熊熊燃烧的火焰的尽头,小径之上荆棘缠绕甚至流徜着鲜血——
但他还是回来了。
若说下午的暴怒只是一念动摇,那么芙妮雅与塞尼亚人之间的选择就给了他最后的启示就像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总是选择逃避,那么他永远只能是一个失败者。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的确他考虑过更简单的方式。如果他选择无视,无视自己所主张的这一切,那么他可能会轻易地找到那个梦寐以求的领地,然后隐藏起自己的羽翼,在阴影之中吸收养分渐渐变得强大,最终主宰一切。
但那就是他想要的么?
获得力量,却失去了一切。
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可布兰多忍不住失笑,因为他发现到头来,自己还是准备了一个最为复杂的计划。他曾无数次避免进入这样一个结果,避免如同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一般将自己置于命运轮盘的另一端。
可一次次踏步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手中紧握着这样一个计划。帅气的银月魔狼
布兰多淡淡一笑,他真想遵从安蒂缇娜的计划,如此安稳,如此简单,那位贵族少女的选择是如此的符合逻辑。
“可是……”
“布兰多,最终你还是布兰多啊……”
他自嘲地摇摇头。
但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来执行这个计划——哪怕只有一个机会,但就像过去一样,像他还是苏菲,那个一百三十级的战士时一样,面时玛达拉的千军万马。
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或者死亡——
布兰多回过头,看到那个年轻的巫师学徒从后面紧紧追了上来,那个年轻人仿佛重新整理好情绪,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
“大人?”
“你听到声音了么?”布兰多没有回答,只是如此问道。
“什么声音?”
“战争的声音——”布兰多从怀中拿出一张银色卡牌,淡淡地答道。
那一刻,大地震颤,贵族骑兵已从街道转角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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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幕 破晓(三)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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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幕破晓(第一更
冰冷的空气在夜色之中翻腾,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衣甲鲜明的贵族骑兵们齐刷刷拉下了金属面罩,寒光森然的长枪一排排放平,战马长嘶,奔腾着从街道的转角背后一泻杀出。
那一刻,大地震颤。
但布兰多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贵族的士兵,他食指与中指已支起手中银色的卡牌,轻易向前一丢,“独角兽骑士,进场——”布兰多念道。
纸牌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面——
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刻白光交织,从夜空中纷纷冉冉而下然而光幕之后,少女骑士手持银色长梭缓缓穿过光构成的大门。她与犄角战驹昂首挺胸,横枪在身前一放,已出现在大街中央。
召唤师?
战场之上为之一滞。
“领主大人,”银精灵公主的声音空灵而跳跃,她轻声答道:“谢谢。”
布兰多知道她说的是项链的事。他摇摇头,答道:“我说过,这件事,你应当感谢的是自己的同胞。”
梅蒂莎柔柔地一笑,她一只手按在胸前:“过程并不重要,领主大人,我也一样没有做到。而这一次,你要对梅蒂莎的命令是什么?”
“向前进攻。”
布兰多目视前方,答道。
贵族骑兵已近在咫尺。
而他身边年轻的巫师学徒微微一怔。召唤术是基于法阵魔术的一种,但又与古代魔法的弦魔法有共通之处召唤术之中的‘白银骑士’已经是相当高段的召唤术之一,可是‘白银骑士’适合的场合是防守而非进攻。
但年轻人正想开口提醒,但才刚刚伸出手就僵住,整个人呆在那里,再也发不出只字片语。
因为他看到布兰多面色从容地向前举起剑。
那位银色的骑士回过头,淡银灰色的瞳孔之中映衬出贵族骑兵们越来越近的身影——但她举起长枪,大街之上两者之间的距离却反而像是一刻之间远远地拉开。
那是一种空间与时间上的错觉,灵魂的力量有若实质在空气之中凝固。
要素之力。
“千军——”
“一击”
银精灵公主拉下冰冷的金属面罩,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但她向前,一人一马化作一道银光,这光直刺入骑兵集群之中,贵族骑兵们的攻势立时一滞梅蒂莎的气势完全爆发,黄金一级的力量在一瞬间仿佛刀锋一样向四面八方扫去。
刹那之间,人仰马翻。
金之阶。
又是一个
三个佣兵团长,尤塔、弗恩、克伦希亚以及其他佣兵无倒吸了一口冷气,黄金一级的力量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平日里见着一个也是不易,没想到此刻一出现就是两个——两个金之阶,而且其中一个看来还是那个年轻人的召唤物。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人这一刻不由得庆幸,还好没有没有站错队,因为相比起来虽然格鲁丁男爵一纸通缉就能让他们亡命天涯,但布兰多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是切切实实可以将他们一一就地格杀黄金级的实力,触及要素之后,与白银与黑铁之间已经有一道天堑鸿沟。
克伦希亚看到这一幕时,这位银发的中年人咬了咬牙,淡蓝色的眸子里干脆闪过一丝决然。他拔出长剑,将手向前一挥:“玫瑰与酒的成员,为了逝去的同伴,战斗”
“战斗”
一片应和之声,这位中年佣兵团长身后的雇佣兵们纷纷向前。布兰多看着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越过自己,加入到前方的战斗之中,贵族骑兵一刻受挫之后,现在开始僵持在街道上。
但这只是其中一处,布兰多相信格鲁丁的手下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对方会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这位银发的中年人一眼。
“大人,玫瑰与酒佣兵团在这里与你并肩作战。”克伦希亚目视前方,用低沉的声音答道:“希望你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布兰多晒然,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他能看出这家伙的不甘,也是,他几乎是依靠强行逼迫的方式将他们逼上了这样一条路,对方怎么会甘心。不过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走上这条绝境之路,就必须一步步走下去,他当然会依仗这些雇佣兵——但却不是受制于对方。
这才是这盘棋的第一手,搏杀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举起剑,剑尖遥遥指向黑暗之中的冷杉城堡。
“克伦希亚先生?”
“什么?”银发的中年人一楞。
“到达那里,我们再谈下一步如何——否则,你我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说得再多,也是毫无意义。”布兰多一字一顿,淡淡地说道。
克伦希亚一怔。
“你真要杀他,领主大人?”他感到有些嘴巴里有些干涩,忍不住润了润喉咙:“格鲁丁可是王国的贵族,又是让德内尔伯爵的儿子,我认为我们给他一个教训就……够了罢……”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
他摇了摇头,心想埃鲁因的等级制度之森严,纵使是克伦希亚这么老练、狡猾的佣兵头子,在这样的事情上也会忍不住犯天真。
“不是我要杀他,克伦希亚先生,”因此年轻人微微一笑:“而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银发的中年人呆了,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而在后面,红发女佣兵团长尤塔碧绿色的眼睛里看着这一幕,她回过头看着一边的火地战团大团长弗恩,饶有兴趣地答道:“克伦希亚那家伙,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跟着干下去,真是少见。”
“哼,”高大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那边:“狐狸而已。”
战斗仍在持续。
格鲁丁男爵的援军似乎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街道远处渐渐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
尤塔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马上指着高大的男人说道:“弗恩,你留在这里。我上去支援那位大人,至于西门,就交给我和我的人好了——”
“为什么是我留守?”弗恩一愣,皱皱眉头:“火地战团的战斗力可不比你们任意一个弱。”
红发女郎微微一笑:“怎么,你要和我一个弱女子人抢?弗恩,我可听说你以前是一个骑士?骑士不是应当礼让吗?”
高大的男人微微一哼,回过头不再理会她。他将双手巨剑一撑插入地面,卡擦一声脆响,弗恩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火地战团成员以及在场其他人头顶,然后他瓮声瓮气地命令道:“破晓之前,不得放一头亡灵入城。有敢于退缩一步的人,小心我捏爆他的卵蛋——”
说完,他举起右手拳头。
片刻。
回应他的是一片高高举起的武器,无声无息——
得胜的笑意在尤塔脸上绽放开来,她抿嘴一笑,但面色却迅速肃然下来。当她回过身时,娇艳的脸上已经冰冷一片。
红发女佣兵团长看着自己的人,向右平伸出手:“我的人,随我来——”
她的声音冷冽得像是带着寒意的刀锋。
弗恩默默地回头看了这位红发的女佣兵团长一眼,骑士的礼让不是让妇孺去参与战斗,但这一次他却没有选择拒绝,因为他知道尤塔唯一的妹妹就是死在今天早上的屠杀之中。
而为了雇用兵团的存留,他们每一个人都选择了沉默。纵使是心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但还是选择了转过身——不去面对这黑暗的世界。那个年轻人将他们逼迫到这一步,但又何尝也不是代表着他们心中的选择,让他们可以直面这一切。
直面自己的本心,以及这熊熊怒火。
弗恩回过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夜幕,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破晓。
有了第一束光,才有破晓。
可光又在那里?
……
若战场就是一个巨大的棋局,那么这棋局在这一刻变得鲜活而生动起来。
贵族骑兵并不能阻挡布兰多前进的步伐,而弩手很快在后方进入了攻击位置。这些身穿重甲的弩手是贵族私军之中的核心组成部分,他们在口令声中高高抬起四臂弩,绞开弓弦,钢矢就位。
然后一声令下,飞蝗如雨。
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佣兵立刻齐刷刷地倒下一排。银发的中年佣兵团长一剑扫断射向自己的弩矢,他看到自己人的伤亡,面色阴沉得咬牙切齿。
不过弩矢飞及布兰多身边,年轻人一只手护住芙妮雅,右手一划,白鸦剑术带起的一道风压让这些钢矢仿佛是经历了一场风暴,纷纷倒飞回去打在墙上。
他剑向前一压,梅蒂莎已一马当先。
城内守军好不容易组织起的第二道防线立刻变得岌岌可危,贵族私兵们可以依仗的是两个白银实力的骑士——但可惜,他们发现的对手还不仅仅是一位金之阶的强者那么简单。
而是一位真正的银精灵骑士。
在几个世纪战斗技巧的熏陶之下,银精灵少女对于战斗的敏锐已经远超常人。她就像是一阵微风避开两位骑士手中的长枪,而她已经一枪将两人扫下了战马。
一刹那。
那些身披重甲,行动不变的贵族弩手就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位可怕的独角兽骑士。而他们之间,再无一丁点阻碍。
梅蒂莎单手将枪一放,银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守军溃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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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幕 破晓(四)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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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幕破晓(第二更
格鲁丁面色僵硬地站在露台上,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黑暗之中汇聚向那一点。自从听到那个该死的冈斯廷子爵又再一次杀回来后,他就感到又悔又怕,悔的是当初下午为什么没有听从心腹的建议强行将对方留下来,而是瞻前顾后,错失良机。
但除了悔之外,他更多的是怕。虽然明明知道玛达拉的将军们就在城中,也明知道那些骨头架子绝不会容许他死在这里——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一种恐惧攫住了自己的心。
那就像是一柄利剑高悬,头顶也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的凉意。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颊上的伤口,虽然面上强作镇定,但心中却是一片冷意。他始终想起布兰多看自己的那冰冷的眼神,与冷冷丢下的一句话:
“留你狗头,来日再取。”
只是没想到这个来日,还真是才过了一天。
男爵回过头。
他身后默默地站着一位陌生的客人,后者一袭黑色锁甲、全身上下笼罩在一件长长的、黑色翼状斗篷之下而又面带一具黑沉沉的金属面具,只剩下下面一对亮金色的眸子。
他尖锐的金属手套抓着一柄巨大的镰刀,扛在肩头,始终面色平静地看着远处。
如果布兰多在这里,就会注意到此人身上绘着的银色天平。
在玛达拉诸多将领之中,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一个徽记。
黑骑士,审判者白?缇亚马斯?裘月。
玛达拉的天启四骑士之一——
不过与白骑士艾伯顿、红骑士雷帝欧斯不同,白?缇亚马斯?裘月早在第一次黑玫瑰战争之前就已经身居高位,他是塔古斯的副手。
关于他的传说在过去游戏之中有很多,不过玩家们最关心的大多数此人的真实身份。传说之中,黑骑士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见过。
当然这句话有一点以讹传讹的因素,因为即使是玛达拉的死人、玩家,也一样没有见过。
面对格鲁丁男爵闪烁不定的眼神,黑骑士微微一笑:“领主大人,你自不必担心,我们的大军很快就到——”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叫人发冷,但却带着一种中性的魅力。
“不过我听说那位子爵大人单身前往,固然勇气可嘉,但却缺少智慧。他一人不过黄金出头的实力,单凭卡拜斯就可以轻松摆平。”
“到时候,要杀要剐,任凭大人你处置。”
他这么说时,心中却想到:这一次的敌人,就是那个让‘死蛆’玛古斯吃瘪的年轻人么?
倒是想见上一见。
格鲁丁男爵在一边冷冷哼了一声,心知肚明玛达拉方面还是不愿意扯进埃鲁因贵族的争端之中。不过对于对方这个提议,他也并无不喜之意。
一想到布兰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要给那位子爵大人精准准备一场盛宴。
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
城内的战斗正在进入白热化,佣兵们构成的进攻锋矢正沿着街道突进——
梅蒂莎一马当先之后,布兰多牵着芙妮雅的手紧随其后。年轻人牵着小女孩在千军万马战场之上一步步前进——偶尔有贵族私兵穿过防线接近这位年轻的骑士指挥官身边——对方往往还在惊讶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疏于防范,但他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那个一脸冷漠的年轻人手一挥就打飞了他的剑——或者干脆一剑扫成无数钢片——然后再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整个过程甚至不要一秒钟。
心脏还在跳动,但伤口上已经结了一成白霜。长剑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胸前一样,贵族私兵们大多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仰面倒下去。
布兰多拔出剑,一把将冰冷的尸体推开,倒地——然后他继续向前。芙妮雅在他身边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紧紧抓住他的手。
那个时候,布兰多哥哥也是如此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将她从那些贵族骑兵手上救下来的。是了,还有安蒂缇娜姐姐和其他人,他们都是好人,因为只有坏人才会伤害大家。
布兰多哥哥的敌人都是坏人。
在芙妮雅幼小的心灵中,简单的逻辑如此生根。
布兰多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几点血迹,他回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距离冷杉城堡已经很近了,但半个小时已经过去——时间依旧紧迫,然而对方想必会继续放任他们这么高歌猛进。
玛达拉的亡灵应当出现了才是。
年轻的领主回头四顾,很快,他在格鲁丁的私兵中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不是想象之中的骷髅士兵或者苍白骑手,而是灵俑。
七头灵俑正隐藏在贵族私兵中飞快地靠近这个方向,它们动作隐秘,以至于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梅蒂莎都没有发现这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杀机,毕竟银精灵公主最熟悉的敌人并非是这些骨头架子——
可惜,这些东西自以为隐秘的行动落在布兰多眼中却像是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鬼鬼祟祟地前进一样醒目刺眼,年轻人实在是太熟悉它们了。
已不足十米。
灵俑们眼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眼看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而布兰多立刻将芙妮雅交给一旁的克伦希亚,乘这位中年佣兵团长一愣的当口,整个人已越众而出。
冲锋技能一瞬启动。
所有人都只能勉强看到一道残影扫过,然后是一连七剑,纷纷扬扬仿佛落雪一般,动作还未定格——每一个人就已经听到七声如同破革的裂响。
然后眼前的景象才在一刻之间由静转动,视觉上产生的错觉拉开了时间差,七具残缺不全的灵俑已经像垃圾一样、肢体半空散落,从那里来就从那里倒飞回去。
七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下面的贵族私兵已经倒了一地。
布兰多攻势一收,长剑向后一甩,人就已经站在所有佣兵的最前面。那一刻,每一个人都是微微一窒,虽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位年轻的贵族是黄金一级的实力,可此刻见到他毫无保留地出手,还是忍不住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就仿佛他在那里一停。
千军万马的气势,就被这截得硬生生一滞。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贵族私兵之中一头十字军侩子手也忽然暴起,那庞然大物低沉地咆哮一声、双手持斧仿佛忽然从地下拔地而起,轰然一声巨响,大街上石板崩裂、泥沙飞扬,这可怕的怪物已经掀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片十多名贵族私兵,一斧子就像布兰多挥了过来。
布兰多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东西,他记得在几个月前他还被同样的玩意儿在布拉格斯的拍卖场之中追得满地乱爬,可这一刻,这东西的动作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慢镜头回放。
年轻人相信自己只需要一剑,就能让对方四分五裂。
可是他没有动。
一支银色长矛已经从他身后越肩而过,眨眼的一瞬间,尖尖的梭状长矛已‘当’一声击退了巨斧。
不仅仅是击退,而是让它齐根而断,整个斧刃在一声金属的交鸣之中远远地飞了出去。然后落在远处人群之中,引发一片惨叫。
佣兵们这才停下来,仰头看着这庞然大物,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早知道玛达拉的亡灵就在城中,可亲眼看到这些传说之中的怪物,他们还是忍不住心生怯意。
只是高大的十字军侩子手一样茫然失措,它看看手中断裂只剩长柄的双刃斧,再看看横马挡在自己与那个年轻人之间的小小的银精灵少女,黑洞洞的眼眶之中灵魂之火微微一闪。
“领主大人。”梅蒂莎皱了皱眉头,她本身也是亡灵,亡灵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到熟悉,不过对方身上那种纯粹杀意也更让这位银精灵少女心中不舒服。
布兰多没有回答她的话。
年轻人回过头,看着战场上某个方向。他看到阴影一动,顿时冷哼一声,右手向前一甩,手中的黑钢长剑顿时如一道黑色闪电向那个方向激射而出——
‘当’一声金属颤鸣——
黑钢长剑仿佛撞上了一道空气墙,一团火星四散溅开,然后打着转儿倒飞出去。在地上连撞三下,远远地还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
而年轻人目光不动,他看到空气一点点流动起来,仿佛一层半透明的黑雾正在散去,然后露出后面手持战斧、身披黄铜战甲的高大骨头架子来。
卡拜斯黑洞洞的眼眶中淡黄色的火焰跳动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布兰多。
它手中竖起的战斧,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刻痕,显然就是之前与黑钢长剑交击的地方。不过布兰多没想到堂堂一位玛达拉的副将级人物,竟然会用一柄普通的战斧。
他挑了一下眉。
而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手来。
贵族私兵也好,佣兵也好,都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位突然出现的骷髅将军——
拜黑玫瑰战争所赐,‘死神’卡拜斯的名头虽不说传遍埃鲁因全境,但至少在埃鲁因高层、以及整个南境早已家喻户晓。
尤其是身为骷髅这一阶层出身的高级将领在玛达拉亡灵大军之中的数量其实并不多,但这位黑暗领主却是唯一一个同时具备‘狡诈’这个称号的、骷髅将军。
还有它那一身让人记忆深刻的来自于三个世纪之前,克鲁兹雷克王朝时期的黄铜甲胄,更是让这些人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
“卡……卡拜斯……”
“……玛达拉的的亡灵将军……”
“怎么会在这里……”
窃窃私语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从整个战场上一扫而过,又仿佛是一阵冰冷刺骨的风,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停。
一时之间,双方竟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战斗。
“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卡拜斯却并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这位高大的骷髅将军眼中灵魂之火闪烁着,它看着布兰多:“你精通黑魔法……”
布兰多冷笑。
“区区黑暗幕布,皮毛而已。”年轻人针锋相对。
但他却在暗自留意四周。卡拜斯身上加持的黑暗幕布并不简单,不像是一般尸巫的手笔。他本能地感到,罗斯科正在附近。
“你究竟是谁,年轻人?”卡拜斯开口却问道,它的漏风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赤铜龙雷托的把戏,能骗得了你们那些愚昧不堪的贵族,却骗不了我——”
“你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导者,对吧?”
“而带领里登堡的难民从大人的包围圈之中突围的人,也是你,对吧?”
“年轻的指挥官,”卡拜斯抬起头,裂开下颌无声一笑:“我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在这战场之上——”
此言一出。
四周尽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
(ps.今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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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幕 破晓(五)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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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左近轻轻一片抽气的声音.
贵族士兵们、雇佣兵们都停下来,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布兰多——这个站在大军中间的年轻人——赤铜龙雷托的故事早已传遍南境,甚至在北方某些地区也有所耳闻:
繁花与夏叶之年,这年正是黑玫瑰战争爆发的一年——
当卡拉苏溃败。维埃尔地区告急。摆鬃军团侧翼一触即溃,戈兰——威尔森领转入龟缩。黑勋爵因斯塔龙长驱直入,让德内尔变得岌岌可危
战败的消息并不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王国的子民还是忍不住如此问道,我们的军队在那里?我们的胜利在那里?我们的荣誉又在那里?
回答他们的是冷漠一纸合约,上面用冰冷的文字书写着布契地区不再属于这个古老王国的事实。
然后是沉默。
但沉默之中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这个声音诉说着这样一个故事,温言回答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在里登堡。
那是漆黑雨夜之中的一道闪电。
庞大的难民队伍正在匆匆进军。他们一路突破了“黑勋爵”因斯塔龙的侧翼封锁——手刃白骑士艾伯顿,击败死蛆玛古斯、雷帝奥斯,古洛布众多追兵之后——仿佛是传奇一般,一夜之间就分开清晨的薄雾,出现在布拉格斯城下。
带领他们的人被称之为赤铜龙雷托。
布拉格斯因而轰动了。
南境也因而沸腾,这个名声甚至远远地传到了北方带着一个奇迹的名号,传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耳朵里,或是市民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中。
雷托被称之为带来奇迹的人。
但现在这个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亡灵将领,被交口相传称之为死神的黑暗之中的领主,却亲口告诉了他们一个不一样的事实。站在赤铜龙雷托背后的,是另有其人?
卡拜斯没有理由欺骗他们,也没有这个必要。尤其是高大的骷髅将军沙哑、漏风的语调之中带着一种由衷的钦佩与期待,它眼眶中淡黄色的灵魂之火剥剥燃烧,仿佛是可以看做一种欣赏。
就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其实?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停留在了布兰多身上。
他为什么至始至终站在幕后,若不是卡拜斯说起,他的名字岂不是永远也不会为世人所知?
佣兵们、贵族士兵们无法想象还有人会拒绝这样崇高的名声与荣耀,他们当然更无法猜测当时的布兰多面临怎么样的局势与选择。他们只是看到此刻的年轻人唯一的反应,是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不是拒绝,而是不屑。
所有人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一刻之间体会到了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声与名’的境界。他是谁?布兰多一言未发,但一层神秘的光环一不由自主降临在他的身上。
战场上一时之间竟寂静无声。
可惜布兰多并不知道在场其他人心中所想,否则一定暗叫侥幸。因为他这一刻当然不是不屑,而是被卡拜斯当面拆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脸上保持着一个商业化的笑容而已。
“克伦希亚,愣着干什么?”他喊道。
佣兵们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梅蒂莎已放平长枪从左翼一线杀出,独角兽骑士一人一骑有若银色流光刺入敌阵之中,一枪洞穿那头高大的十字军刽子手的心脏。临时找到的依靠转瞬之间就被击倒,好不容易站住脚步的贵族私军马上又是一乱,顿时纷纷向后退去。
而骷髅将军站在乱军之中,眼中的火苗闪了闪。
城中的格鲁丁的私军本来就不是这些佣兵的对手,它深知这一点除非是聚成防守,打巷战从战斗意志上来说这些人类贵族士兵远远不及这些怀着复仇之心的佣兵们,一方为金钱而战,一方为信念而战,战斗的结果不难猜测。
但外城已经失守,撤退到内城需要时间,这也是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城中的亡灵并不多,它必须要将这些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最关键的地方。
比如说此地。
但布兰多也深知这一点。
他当过战团团长,清楚贵族私兵是怎么一副德行,也清楚玛达拉在战场之上的习惯何况敌我对比,形势转变的关键从一开始就计划周全——总而言之,决不能给予格鲁丁的私军撤入内城据守的时间。
年轻人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卡拜斯心中的盘算在他眼中早已一清二楚,仿佛是一本摊开的大叔。
两人在川流的大军之中对峙一动不。
但布兰多并不着急,佣兵进攻的锋矢由梅蒂莎带领一样可以一往无前,他等得起,可卡拜斯却不一定。他的手自然下垂,胸有成竹的看着乱军之中的卡拜斯,等着对方坚持不住的那一刻。
反倒是卡拜斯眼中的火苗再闪了闪。
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的棘手,埃鲁因何时出了如此杰出的指挥官?在它眼里对方虽然站在这乱军之中,但仿佛却对战场之上的局势了若指掌——卡拜斯当然不知道布兰多早就从更高的层级额上俯视了战场,反而只感到一种深深的忌讳。
难怪白那个家伙亲自吩咐不要伤他性命,这个年轻人对于战场的敏锐几乎可以与因斯塔龙大人媲美。如果他在玛达拉,一定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想到那位黑暗之中手持水银权杖,至高无上的君王,卡拜斯感到自己的灵魂之火都战栗起来,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回到了它的身体中。
就仿佛回到了往昔战斗的时光。
回忆深深的刺痛了卡拜斯,却也点燃了它心中的战斗意志。就像是布兰多所清楚的一样,这高大的骨头架子等不起,那位身上和它有着一样其实的精灵女骑士正率领着佣兵绕过它,如果它再对峙下去,那么战局就要发生逆转了。
卡拜斯握紧了战斧,但立刻就感到一道气息锁定了自己。
“打算亲自动手,不准备召回独角兽骑士么?”卡拜斯心想,布兰多的自大让他微微有些发女昨日它曾与布兰多有过一次交手,心知肚明对方的实力不过是才刚刚进入金之一阶的水准而已。
“我听说,你精通埃鲁因的宫廷白鸦剑术——”这位亡灵将军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过年轻的人类,黄金以上的交锋,莫非你以为区区一门中阶剑术可以对抗要素?”
布兰多听完微微一笑,心想这家伙要知道自己不但知道黄金以上的交锋是怎么回事,甚至要素开化、身体重塑之后的战斗方式也一清二楚,估计这会就不会摆出这么一番倚老卖老的姿态来和他说这样一番话了。
这简直有些好笑,不,在他看来简直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
但同时,布兰多也开始了‘探查’——这门银精灵在千百年的战斗之中摸索出的技巧。那一瞬间,卡拜斯身上出现了一系列数据,以及无数条白线从它身上延伸而出:
躯干与四肢呈深红色,代表着体制与力量至少已经达到了黄金中游的水准控制平衡的下肢与臂、腰腹连接处互相出一片浅红色,代表着黄金下位的灵巧。灵魂力量凝结有若实质,意志壁障游弋不定但至少也有白银水准,智力程度无法探查,而事实上这一技巧也没办法探查对方具备一些什么样的技能。
但这些都不重要。
事实上作为一门特殊的侦查技能,布兰多现在已经知道它具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他看到卡拜斯身体周围延伸出的那一条条白色短线,就明白那是对方可能发动攻击的路线。
预测,这就是探查技能最强大的能力之一。
布兰多第一次实验这个技能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直到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在过去游戏中自己几乎完全没有听到过关于这个技能的名字——‘探查’技能在琥珀之剑附加的能力年轻人几乎可以想象,一定是关于增加命中与闪避的反应速度——因为游戏之中关于预判的描述就是在命中与闪避的反应速度上获得洞察加值。
这样一个鸡肋技能,没有被人在论坛上提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毕竟他所知道的,大多都是那些非常著名的技能。
但在这里,‘探查’却被阴差阳错的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那就是关于敌方进攻路线的描述。这或许在故偶游戏之中是一个人人都具备的能力,但在这里,只有‘预判’才能做到。
一举一动,皆在我眼中。
布兰多这才明白那美尼斯关于银精灵战技的描述,可以说毫无夸张。有了这个,战斗力自然是成倍的提升——对方还未出手,而你已知道它的攻击方向,意义可想而知。
随着卡拜斯摆出战斗的姿态,它身上延伸出的一条条白线正在逐渐减少,五条,四条,三条,最终固定在三条延伸向外的白线上。
这个起手的姿势布兰多很熟悉,玛达拉黑骑士的基本战技之一,而‘探查’技能的判断也与自己的判断一模一样:三个可能展开攻击的方向。
年轻人手一扬,利用白鸦剑术在地上打出一道风雅,石板上旋转的气流卷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钢剑,然后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说什么并不重要,”布兰多答道:“大话说的再响亮,但最终还是要依靠一战来决定谁胜谁负!”
卡拜斯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让我来会会你的要素之力,年轻的人类。”它身形一动,进攻路线在那一瞬间从三条减少为两条,由两条减少为一条——
布兰多已经出现在那条路线上。
卡拜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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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幕 破晓(六)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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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一声锐响,战斧迫不得已与长剑相交。一人一亡灵正面撞上后立刻后退,卡拜斯连退几步重重地将战斧的长柄‘砰’一声插入石板中才的一稳住身形,而布兰多更是直接撞入身后的人群之中——
“这是什么技巧!?”高大的骨头架子向后一仰才重新掌握平衡,马上又惊又怒地喊道。它见多识广,虽然一时不明白布兰多为什么会看穿自己的攻击,但也猜出端倪。
“取你性命的技巧!”布兰多冷冷地回答,乘卡拜斯惊怒,人已重新站起,一人一剑如一道残影切入。探查技能出乎他预料之外的好用,但也可以说是在预料之中,因为只有这样的技能,才不愧于他心中神技这样一个称呼。
只是在旁人眼中布兰多的速度虽快,仿佛一道分离的光与影,可落在卡拜斯的眼里却慢的好像乌龟爬,它在长剑及身的一刹那让开一排排肋骨,双手向后一拉,就准备错开身躯给予布兰多重重的一击。
卡拜斯身边蔓延的白线一瞬间改变了,构成了一张全新的网。
“领主大人!”
银精灵公主在前面回过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布兰多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剑地落空——
但奇迹发生了。
一道火焰一样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当的一声巨响,雷之枪——茜,骤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稳稳挡住卡拜斯黑沉沉的战斧。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那条长长的、耀眼的炽红色马尾长发在夜色下飞扬,红发少女微微向后一仰,但她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战戟的长柄,稳住身形。
茜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冷静之色。
而她的另一边,是另一声巨响——
仿佛是时间定格,布兰多的剑已经准确的集中了卡拜斯的右胸,力量爆发导致的冲击力在坚硬犹如钢铁的肋骨之后甲胄的空腔中形成了一道湍流,空气旋转着向后突破了骨头架子单薄的屏障,卡擦响声不断,卡拜斯感到自己起码断了三根肋骨。
然后它嘶吼着倒飞了出去。
“这不可能!”
这个想法在刹那之间同时在布兰多、卡拜斯甚至于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银精灵公主的脑海中扎根。
这怎么可能?三个人都分明感到那一剑应当已经落空了。卡拜斯明明侧身躲过了那一剑,但布兰多长剑及体时——他们每一个人都发现:
卡拜斯的身体还在原来的位置。
错觉?
但布兰多已经下意识的尽全身力量压下长剑,一道白霜沿着他的剑向前挥洒而出,直接在前方形成了一道放射性的霜幕,冰风夹杂着卡拜斯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带着它那一身黄铜甲胄轰隆作响的翻飞了好几圈,远远的滑出去直到撞塌了一面墙壁才停了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烟尘飞扬。
卡擦一声。
长剑龟裂,然后化为碎片落了一地。
布兰多握着光秃秃的剑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继续追击。刚才那绝不是错觉,他130级的战斗经验决不至于让自己在一场低级的斗殴中犯下如此荒谬的错误——看错了?这对于一个130级的战士来说,存在这种可能性么?
他丢掉剑柄,然后随手从附近的贵族士兵的尸体上拔出一柄剑来,说来尴尬,这些白板长剑已经没办法承受住他黄金一级的力量,他现在无比怀念湛光之刺,虽然低级了一些,好歹还是一把魔法武器。
卡拜斯摇摇晃晃的从废墟中站了起来,之前拿一下虽然不至于让他立刻就身受重伤,但此刻也非常不好过,布兰多才刚刚摸入金之阶的门槛,然而力量爆发后一样有稳固的黄金下位的水准,全力出手时不是人人都可以用胸口去挡一下的。
但这位亡灵将军按住甲胄上的创口,来不及抱怨,因为在它的视野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正在逼近——这战术很好,只是太慢了。
卡拜斯磨了磨牙齿,后退一步,双手举起战斧,它用尽全力向前一架,两声刺耳的金属颤鸣一瞬间刺穿了整个战场。
佣兵们甚至忍不住下意识的堵住了耳朵。
力量爆发!
布兰多没料到这骷髅架子竟然也会这一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茜已经闷哼一声连人带枪一起被弹飞了出去,而他只感到手上巨力涌入,身体向后倒去的同时、眼睁睁的看到刚刚入手的白板长剑与卡拜斯的战斧一起化为无数飞散的金属碎片。
年轻人立刻用手挡住眼睛, 金属碎片带着可怕的余力纷纷射向他与卡拜斯,叮当当一片乱响,布兰多只感到自己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而衣服与马裤也被达成了筛子。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的力量还赶不上茜,那么为什么红发少女被弹飞,而自己却只是被击倒外加武器被击碎而已?
卡拜斯是有意的(很有经验啊)——
他眼角一跳,果然看到那高大的骨头架子一把丢掉断裂的战斧,同时骨爪中出现了一抹刺眼的金属反光。
亡灵将军狞笑一声,爪子里已经紧握住了一柄短矛刺向了布兰多的肩膀。短矛上浮起一层血红色的雾气,它向前,仿佛一条拉的笔直的血线。
魔法武器
太快了,正在倒向地面的布兰多根本就避无可避,卡拜斯用尽全力向下一刺,它几乎可以想象到马上自己就可以享受到这个年轻人悲催而凄厉的惨叫声了,但下一刻——
它却发现自己刺了一个空。
这头高大的骷髅下意识的抬起头。
布兰多保持着左手紧握住右手,而右手食指上银色的风后指环正对着地面的姿势,在半空中卡拜斯得胜的一笑。
事实上他早在第一眼发现卡拜斯的战斧不是魔法武器时,就确定这家伙的主要武器不是战斧,他一直在等待着这家伙露出獠牙的一刻,没想到这具骨头架子果然满肚子坏水,而在短矛及体的一瞬间将她掀飞,白银一阶的冲击力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足以使他在倒向地面时迅速的改变方向。
就这样,形势逆转。
卡拜斯抬起头,看到布兰多在一笑之后抽出靴子上的短剑,半空中一个转身然后接着下落的力道向他一剑削来。
高大的骨头架子虽然又惊又恐,但反应却一点儿也不慢,它马上闪开并准备还击,可就在这一刻,之前发生过的一幕再一次发生了。
卡拜斯明明感到自己闪开了,可短剑落下时,还是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它光秃秃的颅骨。
这怎么可能?
它几乎要怒吼了,可peng一声巨响将他的吼声压了下去,这位黑暗之中的领主已经再一次的飞了出去。
布兰多借着力道一个翻滚落地,然后向前一纵再次扑了上去。他来不及确认先前的那种奇怪感觉了,二十选择了明智的放弃了力量爆发的技巧,以免破坏手中的武器。
倒地的卡拜斯怒吼着滚向了一边,爬起来想要反击,可让它忍不住抓狂的是,它明明已经滚开了,可是短剑还是在原来的进攻路线中击中了它——
事实上接下来的战场上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这样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年轻人,被称为冈斯廷子爵的年轻贵族,卡拜斯口中的赤铜龙雷托等人真正的领导者,或者说仅仅是一个年轻的骑士而已。只见他手持短剑,左一剑右一剑只向卡拜斯身上招呼,而后者就好像和他商量好的并预演过似地,只见那高大的骨头架子无论怎么躲,但最后都被简简单单的一剑又一剑噼里啪啦的打得满场乱飞。
那场景已经称不上是一场战斗了,简直可以说是老子打儿子,只是,那具亡灵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拥有黄金中位实力的死神卡拜斯么?还是说那个年轻人其实是一位隐姓埋名的圣殿骑士?
20岁地圣殿骑士?
在场的不只是雇佣兵,甚至连那些贵族士兵远远的看到那一幕都忍不住有点儿神经错乱了,玛莎在上,谁能告诉他们究竟这是何方神圣?
然而迫于布兰多表现出的恐怖实力,格鲁丁的私军更是一溃千里。没人愿意打没有希望的战争,这些为了权势与金钱而聚集在一起的贵族士兵当然就更不愿意了。
布兰多劈完最后一剑,手中的短剑终于碎裂,他远远的看着卡拜斯好像沙包一样重重的飞了出去,撞到一栋建筑,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丢掉了手中的剑柄。
他已经尽量小的出力,但是这把剑还是只承受了十剑。
不过现在他并不关心这个,而是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就像是之前他看到的,如果一次两次可以称之为错觉,那么十次呢?
可问题是,这十次进攻无论是他还是卡拜斯,甚至连后面的茜都看出来啦——明明每一次他的剑都是肯定落空的,但是最后分明还是打在了那具骨头架子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争准备换一把长剑,可正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前面的烟尘飞扬的废墟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
“该死的魂淡,这是要素之力!这究竟是什么要素!”
卡拜斯悲愤的怒吼一时之间回荡在整个战场之上。
布兰多微微一愣。
要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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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幕 破晓(七)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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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
布兰多好像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要素,虽然逆转因果,时间回溯与空间错位都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可是逻辑性的第一描述为:顺序性,规律,而时间只与物体的相对运动有关,逆转的过程不能由己及它发生联系。
黄金级的要素之力展现方式本来就是非可控,并且必然是由己及它产生作用,因此时间要素几乎必然可以排除。
空间定义太多,仅仅是“空间’一种要素就有数个含义,而且与时间要素有大量交集。本来秩序,稳定看起来就像是描述空间的定义,但是空间中又包含有无数子定义一——与位移,矢量,运动甚至物质与精神都能扯上关系。
然而有一点’空间错位与位移有关,与静止性与稳妥性显然没有一丝毫联系。
至于那些更下一级的子要素:因果之中的必中,或是光学要素,折光,曲径或是幻术一类的要素都无法让物质界降低温度,更不要说与秩序、稳定相关了。
布兰多感到身后有人靠近,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像是入夏之后埃鲁因南方丘陵之中,某种乔木的树叶的香味——他知道茜在发夹上常常会带有一片这种树叶。他不回头就能感到红发少女走到自己身边,她目视前方解下自己的佩剑栅虽然并不常用默默地交给他。
“ 喏。’’茜说。
“ 谢谢。’’
布兰多接过剑,正好看到卡拜斯高大的身影分开废墟带着淅沥哗啦往下落的石子站起来。亡灵领主恨恨地看着这边,布兰多的要素之力让它猜疑不定’它的要素:灵魂之力旨在强化攻击与防御’与年轻人诡异的要素相比完全落在下风,几乎一面倒地被压制它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佣兵们在梅蒂莎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地向格鲁丁男爵的私人军队发起冲击,但卡拜斯只能一动不动地与布兰多对峙。
它原本稳操胜券,但此刻甚至担心那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会主动发起攻击,这具骨头架子按着自己黄铜甲胄上的伤口,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挡得住布兰多的进攻。它心知局势已无法改变,但至少也要求把布兰多留在这里。
“ 打败它吗?,’茜抓紧了斧枪,回过头问。
布兰多摇了摇头。他一样不敢确定,要素之力飘忽不定,无法掌握。而卡拜斯的实际力量远远超过他,它可以承受犯错的代价,他却不行。如果他一旦错估了要素的作用’只要让卡拜斯抓住一次反击的机会,那么代价就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年轻人早已把生死放在一边,但他在这个位置,却要为更多人负责。
死很简单,却是懦夫的选择。
“ 刚才它那一次攻击是为了把你逼出来,我以为你看得出来的。’’布兰多答道’他说的是茜为他挡下那一斧的事。
“ 对不起,’’茜忽然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他:“你……你知道?’’可她明明是一个人跟上来的,在森林里离得那么远、再说她也有在森林中匿踪的经验。
红发少女明明记得他牵着芙妮雅远远地走在前面,一次也没有回头’她忽然闭嘴’怀疑地看着布兰多。
她怀疑布兰多是不是在诈她。
“ 你跟我出门的时候我就发觉了’’’布兰多答道:“神之血的容器。’’
“ 啊。’’
红发少女低下头’在她看来这位年轻的领主习惯掌控一切’而且我行我素。即使是那个诸人喜欢的商人小姐,他一样板得下脸来责备’更不要说她了。不过她贸然行动之前就一个人想好了’责备就责备好了’反正她也习惯了一一至少比起不被人重视的感觉来。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另一种可能。他不会想要迁罪到栗夫德和大家头上吧?少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忍不住抬起头警觉地看着他。
“ 你又在想什么?,’布兰多从这个红发少女眼中读出一股明显的怀疑。
“ 我一个人做事,一个人担当。,’茜皱着眉头说。
“ 担当?’’布兰多看着一动不动的卡拜斯,心想究竟是你等得起还是我等得起。不过他也不着急,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地陪茜说起话。可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让红发少女认为他一定会迁怒于灰狼佣兵,她不禁惴惴不安,她没想到自己一时行为会为其他人招罪。
茜咬了一下牙,“怎么都可以!’’
她虽然只是一个孤儿,在佣兵团里长大的女孩子。但也耳熟目染关于贵族的传闻。
布兰多微微一怔’看着她。女孩子面颊绯红’连耳根都滚烫起来’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怎么都可以……大人,但请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
“ 哈?’’
“ 还不够吗。’’茜咬着牙问。
“ 什么?’’布兰多有些不解:“他们?他们是谁?’’
“ 杂夫德,还有大家。’’
“ 我为什么要找他们麻烦?,’
红发少女呆了呆,她抬起头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布兰多,仿佛是要分辨他神色之间的真伪。
“ 因为一一’,她意识到失口,但立刻闭口不言。
布兰多忽然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他笑了一下:“ 以你的性格,如果不跟上来,我才会奇怪。’’
“ 是吗?’’茜微不可闻地问道。她又别过头:“ 说得我好像是笨蛋似的……’,
“ 那倒没有”’布兰多摇摇头:“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而已。’’
“ 那么其他人呢。,’红发少女眼神闪了闪。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就像是人可以任性,但不能时时刻刻都任性一样。’’布兰多答道:“ 我一样尊重他们的选择,但选择之后,余下的就是对于这个选择剩下的责任而已。冲动可以主宰人一时的行为,但理想与天真的界限在于,人是不是真的明白他要为此付出什么,以及他愿意为此再出什么。’’
“ 因此想必你在这里,也不会选择逃避吧?’,
红发少女点点头,看着冷朽城堡在黑暗中投下的一道阴影狠狠地说道:“ 怯’要我在那个人渣面前退缩’还不如杀了我——’’
“ 所以说,我们的态度是一样的——慨“布兰多苦笑了一下:“ 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并肩作战,为什么要责备你?,’
茜垂下眼睑:“说到底,我还是外人。,’
布兰多看了她一眼,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子的想法。他当然希望她成为部下’一个黄金级的战斗力,放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重视。不过这样也不错,慢慢地融入这个集体,从感情上来说来得更加稳固。他从来不打算放弃茜’只不过用灰狼佣兵团的其他人成员来要挟一个女孩子,这显然不是他的兴趣爱好。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
战场上一时沉默。布兰多看卡拜斯巨大的骨爪握着那支短矛——当然以常人的角度来看,与一般的长枪也无异呢……,亡灵领主眼眶内的灵魂之火燃烧着’一动不动。年轻人知道它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定在这里了’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战局,干脆对茜说道:“茜。’’
“ 在。’,
“ 去支援一下梅蒂莎,好吗?这里交给我,’
茜点点头,提起斧枪。
她看着雾气之中的卡拜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用命令就可以了一——’’女孩子的声音轻轻说道’布兰多微微一怔’抬起头。却看到红发少女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烟尘弥漫的街道上。布兰多一呆,随即笑了笑。
他又抬起头看着卡拜斯,双方一动不动。
而布兰多与亡灵领主对峙的同时,战场上的另一边,梅蒂莎却遇到了麻烦。当佣兵们持续不断地驱赶着格鲁丁的私人军队涌向内城时,凭借战斗意志与战斗力上的优势,一直顺畅的攻势却在逼近冷桂城堡时遇到了麻烦。这里是贵族私兵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但站在防线后的却不仅仅只有格鲁丁的私人军队,还有一排排骨游闪烁着淡淡的骨质光泽的、在月色下惨白一片的骨头架子。
这些骷髅士兵与布兰多在布契见过的大不相同,与一般的骷髅战士相比,它们穿着轻巧的皮甲’手持短矛,腰佩短剑与一面小圆盾。而每一具都背着三到四支同样的骨矛,它们静静地站在防线背后,一动不动mp——但事实上在先前短时间的接触中,它们一照面就给佣兵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而若是布兰多在此会分瓣出这些亡灵生物一——玛达拉的“骨棘’精锐纵队,这些骨头架子是低级亡灵之中突击纵队,是塔古斯的著名的亲卫队一——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低级单位之中的‘高级存在’。
而事实上,它们在那里,塔古斯或者它身边的高级将领就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就像是这一刻静静伫立在女骑士面前,一只手持巨大的镰刀拖在地上’身披黑色长斗篷的这位亡灵骑士。天启四骑士中,若说这个时节最强大的一位存在应当是此刻身为‘狼疫,军团军团长的绿骑士,马尔福斯。但最令人忌讳,并且感到神秘莫测的’却非黑骑士,公正的审判者白莫属。
它招起头’金属的面具上一半哭一半笑的表情构成一个诡异的符号’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却落到梅蒂莎身上。
“ 你是谁?’,梅蒂莎微微一皱眉,之前她与对方交手一击,本能地感到对方的强大。
“ 银精灵,’’黑骑士白微微一怔,充满磁性的声音咦了一声:“ 你也和那个人在一起么,真是让人看不透。
既不是冈斯廷子爵,也不是布契的布兰多自称高地骑士’可黑塔巫师也不可能对玛达拉有如此的了解。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先民一
“ 先民?,’银精灵公主呆了一下。
但时方却抬起头。
他眼中映衬出南方的一束火光,那是魔法信号正在升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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