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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炎     琥珀之剑txt下载     琥珀之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二幕 同盟 VII

    喊杀声隐隐从山的另一面传来。

    身披重甲的骑士们正一脚一脚浅地向山顶上攀爬而去,他们抬起头,目光透过金属面罩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如刀刃一般的峭壁与天空之间形成的交界线,口中喷薄而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脚下不时有石子滚落山涧,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这些骑士们的铠甲与克鲁兹人偏向厚重与实用的甲胄有很大的不同,铠甲的表面熠熠生辉、覆满了美丽的线条,金属甲叶下面垫着保暖用的厚厚的毛皮,每位骑士都披着长长的白色斗篷,斗篷之下,胸铠上的十字与野玫瑰纹饰随着骑士的步子时隐时现。

    骑士们不住回身去抓住自己的同伴,在陡峭的山间蜿蜒前行,犹如一条黑色的细线。

    一步一步向前,视线逐渐向上攀升,直到越过山尖,一阵凌乱的狂风席卷而至,吹得斗篷飞扬而起,走在最前面的骑士下意识反手抓住自己的斗篷。

    震天的喊杀声扑面而来。

    战场上的一切声音好像在一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号角的长音,战鼓咚咚作响,仿佛每一击都敲在心头,大军如同洪流,雷鸣一般的声音滚动着。

    奥多斯山口的战场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在开阔的坡地上,克鲁兹人仅存的骑士正在向黑压压的晶簇大军发起攻击,那片‘海洋’之中不时泛起一层层深紫色的闪光,一浪一浪,仿佛疾风扫过海面。

    向下俯瞰,整个奥多斯山口的战场已经完全交织在一起,黑色与赤色的洪流彼此分割,各种各样的旗帜在这片海洋之中飘扬。不时被一个浪花所吞没,花花绿绿的贵族联军正在溃败,而克鲁兹人的重步兵仿佛中流砥柱一般在整个战场的中央迎接着晶簇大军的反复冲击,犹如怒涛之中屹立不倒的礁石。

    克鲁兹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的重骑兵,寄希望于集中在右翼的重骑兵能够在晶簇大军的主力到来之前,彻底击溃这支拦在他们面前的军队。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那个骑士抬起头。天边悬挂着厚重的的云层,阴沉的天空与东梅兹地平线浑噩相连之处的大地之上,视野可及的地方,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正在蔓延而至。

    他打开金属面罩,眸子深处倒映着月光,闪闪发光。

    骑士回过头。

    他身后的骑士已经将一面旗帜立了起来。

    银色的燕尾旗在烈风之中高高扬起。

    一片阴影所所有人头顶之上飞掠而过,张开双翼,骨质的翼展超过二十米,与它背上驾着长枪的黑甲骑士一起向着山谷之中飞扑而下。

    一头接着一头骨龙从险峻的山峰之间飞出。它们从骑士们左右上方飞过,阴影不断划过山顶。

    “我们要相信它们吗?罗德里格大人?”

    骑士摇了摇头:“我从不相信狡诈的黑暗生灵,但是,现在我们管不着它们,去执行执行教皇冕下的命令。”

    “吹响号角——”

    ……

    法伊娜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杀入敌阵,她虽然是军团长阁下的学生,但此刻的状态也并不其他人好到那里去——浑身是血,几乎全是自己的。铠甲下面不知由多少条伤口,当疲惫涌上来之后。肾上腺素的分泌开始减少,疼痛就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冷汗也开始渗了出来,来自山口的凛冽寒风一吹,冷彻骨髓。

    她的魔法长枪已经丢掉了,留在一头中体型晶簇的身上。没能拔下来,那一枪穿透了那头怪物的核心,直接将它钉死在了战阵之上。然后她换上自己的佩剑来与晶簇作战,在砍死了两头小型晶簇之后,那柄质量精良的微光长剑也‘呛’一声折断了。

    一头晶簇扑了上来。

    她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断掉的剑插进一头晶簇的水晶瞳孔,那头晶簇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向后倒去。但失去了长剑的她马上也面临绝境,涌上来的晶簇将她的地行龙掀翻,失去平衡的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地行龙倾覆下来,花叶领的千金小姐惨叫一声,感到自己的腿立刻失去了知觉。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她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断了,还好地行龙没有把她完全压在下面,否则这头重近十吨的生物会一瞬间要了她的命。

    不过也差不多。

    法伊娜绝望地看着涌上来的晶簇,她的腿被压在地行龙的尸体下面,短时间内根本抽不出来,同伴们已经远去,骑士不可能在战场上停下来,留给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姐姐——”

    她仿佛听到妹妹伊莉丝在大军之中焦急地喊自己的名字,但那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距离,伊莉丝根本不可能在乱军之中看到她。

    何况就算是看到,她怎么可能听到伊莉丝的声音呢,重骑士的锋线距离布加人的法师团至少有好几里的直线距离。

    但她听到这个声音,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拼命直起身子,绝望地看向战场后方——仿佛想要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兄长和父亲。

    对不起,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法伊娜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病逝的母亲那张苍白而温柔的脸,然后这张面容消逝在黑暗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英气勃勃的、沉稳自若的面孔。

    锋利的爪牙在一瞬间扯裂了她的铠甲,法伊娜感到自己高高飞了起来,世界万物都仿佛旋转了起来,那种感觉竟是轻飘飘的,好像一切都失去了重量一般。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视野仿佛被血色所覆盖,一卷重重的倦意席卷而来。

    接着,便是黑暗。

    冷寂,无声的黑暗。

    “可恶的,乡巴佬……”

    ……

    维罗妮卡面沉似水,死死地抓住伊莉丝的胳膊,后者一边哭一边叫喊着自己姐姐的名字,但很快,就变得声嘶力竭,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只剩下嚎哭的力气。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的身影被晶簇所淹没,小小的身子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竟无力地跪了下去,跪倒在冰冷的沙土之间。

    女军团面无表情,作为这场战争的指挥官,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但法伊娜的出事,还是好想一柄利剑,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的唇色,都有些发白。

    这一刻,她能做的只有轻轻将伊莉丝扶起来,将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小姑娘静静地揽在怀里,一言不发,等待重骑兵为这场战斗带来最后的结果。

    无论是希望,还是绝望。

    伊莉丝在她的怀抱中嚎啕大哭。

    时间已经不多了。

    晶簇大军正从梅霍托芬方向包围而至,在十几里之外,都能感到地面的震颤,细小的石子在地面上跳动着,像是预示着什么。

    克鲁兹人的预备队轻骑兵昂立与土丘之上,悄无声息,而一排排骑士正在马背上回首,天际起伏的丘陵之间,已隐隐出现了一条黑线。

    贵族们面如土色。

    许多人都在回头,土丘上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有人已经瘫软在地。

    维罗妮卡静静地抱着伊莉丝,她第一次在战场上没有拔剑,双手的指节都有些苍白。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她竟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因为这场战争,注定要埋葬克鲁兹人的命运。

    “吉尔特先王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们?”

    有人已经在悲愤地向着风中发出质问。

    “完了,全完了,帝国完了!”

    有人绝望,但有人心中却充满了英勇的气概。小佩洛有些同情地看着哭得近乎脱力的伊莉丝,心中对于法伊娜的死也有些惋惜,那个是好样的姑娘,但他并不认为那样的死值得叹息,因为那是一位骑士应得的归属。

    与其他人不同,他目睹着眼前这绝望悲壮的战场,心中竟并无太多惧意,有的竟只有沸腾的热血与满腔的战意。

    死亡又有何可惧?光辉的一战,马革裹尸,正是战士归途。

    想及此,道:“军团长阁下,老师,下令让轻骑兵军团出击吧,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唯有死中求活而已。”

    他掷地有声道:“我不畏一死,但求一战!”

    维罗妮卡回过头,看着他。小佩洛是洛斯顿爵士之子,他曾是折剑骑士团的成员,在死霜森林一战时还与布兰多和芙蕾雅并肩作战,但那场变故之后因为皇长子的原因滞留在埃鲁因,身份也被从折剑骑士团除名。此刻维罗妮卡重新任命他接替战死的洛斯卡子爵担任轻骑兵预备队的指挥官,正是看重他卓越的骑兵指挥天赋。

    以及,无所畏惧的勇气。

    “至少克鲁兹人还有勇气。”维罗妮卡答道。

    她的声音顺着风远远地从战场上传了出去。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轻骑兵军团竟是一肃,马背上人皆侧目,仿佛从这句话中获得了勇气与力量。

    ……(未完待续。。)u

第二百四十三幕 同盟 VIII

    克鲁兹人还有勇气——

    克鲁兹人也从未不匮乏勇气。△↗,

    在那个最黑暗的时代,是谁最先站出来,带领着凡人们,举起了反抗帝国的旗帜。

    是克鲁兹人。

    什么是金炎之道?

    那就是不屈不挠的抗争,与压迫,与命运,与生命本身抗争。

    克鲁兹人向来看不起伊尼珥人,因为法恩赞人曾经向敏尔人卑躬屈膝,当了四百年奴仆,四个帝国之中,唯有克鲁兹人可以保持着这代代相传、仿佛继承于血脉之中的骄傲。

    因为克鲁兹人,绝不低头。

    轻骑兵们只因维罗妮卡一句话便找回了主心骨,他们昂起头,挺起胸,拔出马刀,一片片刀刃,如雪闪耀。

    仿佛受轻骑兵们感染,土丘上表现得不堪入目的贵族联军们,一时间竟也重新站直了腿,歪歪扭扭的队伍,也变得整齐起来。

    人群之中胡乱叫嚷的声音,低了下去。

    维罗妮卡闭上嘴,不再开口,她就是青之军团的指挥官,克鲁兹人的青之剑圣,她曾见证过无数次战争,刀光剑影,生死交割,她早已淡然。

    “老师?”

    “去吧,”女军团长点了点头:“别回头,能逃出多少,是多少,将帝国的希望带出去,只要还有一个克鲁兹人还活着。”

    小佩洛坚定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向着轻骑兵军团所在的土丘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露出雪白的牙齿开朗地一笑。

    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最为耀眼的光彩。

    军团动了。

    克鲁兹人在这场战争中终于压上了最后一张底牌。但事实上已是孤注一掷,身后的晶簇大军已经清晰可见,而对于克鲁兹人来说,就算是冲破了面前这条阻拦线,漫长的逃亡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注定有无数人会倒在这条路上,而活下去的人。将会成为帝国的希望。

    贵族们纷纷上马,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在千年之中,他们遗失了很多东西,勇气,荣耀,贵族的责任,但这一刻,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而战。活下去,或者是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战死在战场上。

    女军团长的话仿佛起了某种奇妙的作用。

    竟没有人抱怨,没有人窃窃私语,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人马汇聚了起来。

    维罗妮卡将伊莉丝放在马背上,搂在自己怀中,她调转马头,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拔出了自己的剑。

    并非是苍穹之青。

    那把剑早已遗失。

    这把剑是布兰多送给她的。一把幻想级的魔法剑,叫做‘蔷薇之塔’。是布加人送给冷杉领的礼物。那个年轻人在到来帝国时将它转赠给了她。

    说是什么看在老师的面子,送给师娘的礼物。

    虽然不知道师娘是什么,但她也能隐隐猜出来那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心想这个该死的臭小子。

    然后还有那个人……

    维罗妮卡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很久远之前,她的青年的时代。她与那个人并肩作战的回忆,在达鲁斯元帅阁下的麾下,赢得一场场光辉的胜利。

    然后,是决裂,为了帝国。为了彼此不同的理念与忠诚,仿佛两条彼此分开的,愈行愈远的道路。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手中的剑高高地举了起来。

    “克鲁兹人,进攻!”

    那仿佛是决死之言。

    也是最后的命令。

    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却忽然之间响彻了整个战场,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声音,压过了人马嘶鸣,金属交击,蹄声如雷,也压过了这声远远传出去的命令。

    所有人都回过头,向着战场上的某个方向看过去。

    山峰之上,一面银色的旗帜闪耀。

    那燕尾旗之上,圣白权杖,雄狮之鬃,耀眼得犹如晨曦初生。

    “法恩赞人!”

    “银—马—骑—士—团!”

    自从第一次圣者在奥托斯爆发以来,或许克鲁兹人的后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伊尼珥人的后代,法恩赞的圣骑士们会在战场之上,拯救于他们与绝境之中。

    但法恩赞的圣骑士,又是什么时候从银马城出发,才能在这一刻来到这里,拯救帝国于未亡呢?

    或许一千三百年前,当克鲁兹人在大平原上看到从天边出现的风精灵巨鹰骑士时,也正是怀着同样的心情。

    只有在这一刻,克鲁兹的贵族们,才终于回想起了——在一个时代之前,他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虽然有百年甚至数百年的仇恨与误解,虽然有数代甚至十数代的阴谋与矛盾,但在克鲁兹人的后代陷入绝境之时,伊尼珥人的后代还是来了。

    一声怒吼从山巅之上传来。

    “克鲁兹人,还记得神圣的盟誓吗——?”

    这声怒吼,通过魔法的力量,传遍整个战场。

    无数克鲁兹人这一刻竟然热泪盈眶,在自己曾经的敌人面前。骑士们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枪,高高直指向天空,左手抚胸,向着战场之上冲去。

    让上天见证,让玛莎见证。

    盟约,仍旧生效。

    一片阴影首先降临到了战场之上。

    克鲁兹人以为自己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银马骑士,但他们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龙——

    确切的说,是一头头骸骨巨龙。

    无数骨龙从山谷两侧掠风而至,像是一柄柄惨白的镰刀,它们的数量竟是如此之多,顷刻之间便遍布整个战场上空。

    “这是……”

    “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亡灵生物已经一头头飞掠过战场上空,上百道冰霜吐息从晶簇的大军中横扫而过。

    顷刻之间。拦在奥多斯山口正前面的晶簇大军已是一片混乱。

    骨龙并不停留,而是继续向前飞掠而去,在克鲁兹人后方,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密布的阴影,无数晶簇,正从云层之上降下。

    晶簇大军主力已至。

    数不清的骨龙排出一个标准的锋矢阵型。毫不停留迎头撞了上去。

    维罗妮卡见状已经来不及惊讶,她知道战场上唯一的一线机会已经出现,双腿紧紧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立刻抢先一步向着战场上冲了出去。

    “克鲁兹人!”她一马当先,纵声高喊道:“冲锋——!”

    “杀——!”

    骑士们如梦方醒,立刻齐声发出一声高喊,向着战场正面席卷而去。轻骑兵军团如同雪崩般滚滚而下,顷刻之间带动了整个战场上的局势,贵族联军士气高涨。竟也化作洪流紧随而上。

    战场正面的晶簇大军立刻开始调整阵型,仿佛无形中自一个强大的意志在统御着它们,令这些呆板的生物悍不畏死地正面扑上,要想将克鲁兹人死死地拖在这里。

    这一刻双方都明白。

    生死便将在这一瞬间分出。

    但正是这个时候。

    战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剑光。

    那剑光,恍若初生的朝阳,它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冉冉升起,顷刻之间炸裂开来。只在一瞬间,便衍生出上千米纵横。只斜斜一剑,切开整个战场。

    那一剑明光。快得仿佛像是一道闪电,但在众人眼中偏偏又慢得好像时间在剑刃之上一丝一毫地流淌,它轻飘飘从战场上横扫而过,然后落在迎面扑来的晶簇的大军之中。

    连正在引导法术加持整个军团的布加银袍巫师团,圣座瓦拉,狮子圣宫的圣女像西德尼。秘境律行者的首领罗安等人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方向。

    战场中仅存的三十七名炎眷骑士,看到这一剑剑光之时,不由得齐齐震动。

    距离圣贤一步之遥的极境巅峰。

    这一剑。

    生生将晶簇大军从中切开,上千晶簇。竟在这一剑之下化为飞灰。

    晶簇大军之间竟生生被切开一条宽达上百米的通道来,只见月光之下,一人一剑,如入无人之境般缓缓穿过这条通道,来到克鲁兹人的正前方。

    维罗妮卡看到那人时,心中已是巨震。

    “梅菲斯特……”

    “灰剑圣?”

    梅菲斯特独自一人站在战场之上,单手收剑还鞘,将巨剑重新背在身后。在他两侧,晶簇大军还没来得及重新涌上来,便已经为克鲁兹人的重骑士汹涌而过。

    重骑士的洪流从他两侧齐齐分开,让这位剑圣仿佛在湍流之中逆流而上,一步步走到维罗妮卡面前。

    军团长女士这才看清楚,梅菲斯特身边还跟着一人。

    “墨德菲斯?”她愣了愣,赶忙勒紧缰绳,但在她怀中的伊莉丝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姐姐!”

    吸血少年怀中抱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骑士千金,歪了歪头可爱地一笑,露出雪白的小尖牙:“女主人她受了点伤,不过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女主人?”

    伊莉丝心中大奇,一时间连跳下马关心自己姐姐的伤势都忘了,竟生生顿在了马背上。

    ……

    “很好——”

    罗德里格这才从战场上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克鲁兹人至少还像点样子,与国内那些扶不上墙的贵族比起来,我更愿意和真正的战士打交道,哪怕他们曾经是敌人。”

    骑士们放声大笑,一匹匹银飞马正拍打着翅膀落在山顶上,骑士们一一脱下斗篷,随手丢在一旁,然后翻身上马,拔出佩剑。

    “现在轮到我们了。”

    “银马骑士团,出击!”

    ……(未完待续。。)u

第二百四十四幕 亡灵北迁,石板战争 上

    玛达拉的永亡之都是建立在罗撒切尔与骤亡之河交汇之地中心地区的城市,罗撒切尔在山民古语中代表着‘永恒不息’之意,这两条地表径流向南流经七百多公里之后,在陶奇克地区注入永亡之海。

    两条河所流经的区域都是玛达拉最为兴盛繁华的区域,即使在这片土地上,亦生活着很多人类;比如在亡灵的首都,在这次动乱之前便生活着接近十二万人口的人类、精灵或者是别的什么生灵种族常驻,亡灵的人口数量反而较少除非将那些没有智慧的低级亡灵也计算在内的话。

    有生灵,就有必要的生存物资需求,何况亡灵巫师们也需要各式各样的材料,黑暗贵族们也需要诸如矿石、盔甲、武器以及各种物资,商业活动由此产生。因此玛达拉的永亡之都其实并不是世人所想象中那种黑暗、死寂、弥漫着阴冷的气息甚至萧条的城市。

    这座城市一样充满了它所特有的生活的气息,你能看到店铺、作坊、甚至是磨坊与酒吧,还有图书馆与澡堂一类的公共建筑,与你在这个时代其他充满都市化气息的大城市中所见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不过与埃鲁因南境、还有克鲁兹帝国内的那些人类城市不同的是,亡灵的城市往往肃穆而沉静,它们所建造的建筑也大多高大雄伟普遍充满了宗教色彩,这类建筑往往采用黑曜石与大理石一类偏冷的材料建造,营造出一种严肃而线条分明的氛围。

    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亡灵们崇尚秩序,它们是玛莎的狂信徒。因此在这座城市中,街巷之间纵横平直,你看不到乱摆乱放的物件、杂乱无章的小巷、流窜的小贩或者是乱搭乱建的违章建筑。整座城市都透出一股淡淡的军事化的气息。

    而且街上的行人极少,如果不是必要,这座城市的居民很少会出门,也不会闲谈,你很少能看到游手好闲的人,因为没有工作的人会被转化为亡灵投入军营之中。在这里妇女的工作是生育,男人必须为布罗曼陀黑玫瑰的兴盛而效力,每个人都有的是事情要做总而言之,玛达拉不养闲人。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穿越客,布兰多对这种氛围并不感冒,多元化的现代社会崇尚的是自由与彰显个性,他虽然不是激进的自由主义者,但或多或少也受到影响,不喜欢对这种极端保守与军事化的封闭社会。

    但秩序的毁灭总是比建设来得更加容易。自从亡月女神降临还不到一周,亡灵们的社会便在他眼前土崩瓦解了。

    此刻他正和其他人一起行走在一条街道上。目光扫过街边建筑物的废墟,视线所及之处清晨的街道上蒙着一层薄雾,与废墟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雾霾。

    街道上的能见度极低,他没有动用自己的特殊感知能力,只能依稀看到远处雾气中有人走来走去,在废墟中翻找还有价值的财物。

    这条街道在一周之前还曾经是井然有序的工匠区。与亡灵结盟的熊地精工匠在这里为亡灵巫师打造军备,但在那场灾难中。建筑纷纷倒塌了,留下这满目疮痍的场景,街面上也布满了一条条可怖的裂缝,偶尔还能看到熔岩从中喷涌而出。

    到处都是岩浆冷却之后堆积形成的花岗岩沉积物,亡灵的井然有序早已经荡然无存,现如今留在这里的人也已不多。黑暗贵族早在灾难发生之后的前三天就撤出了城,军队继续留在城中与邪神子嗣作战,随后玛达拉女王将大部分的平民也撤了出去,那之后亡灵巫师与它们所统帅的军队便开始逐步从各个城区撤出。

    现如今还留在这座城市中,大多是错过撤离的最佳时机。或者是被放弃的人。亡灵们可以不回对它们的子民有任何保证,它们只作最有效率的选择。

    远远地看到这队正在向城中心行进的人马,雾气中的难民们骚动了起来,开始向这边靠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城内的人类与精灵,他们希望能被带出城,至少避开那些可怕的邪神子嗣。

    但很明显,他们的希望落空了,他们还没靠近,队伍外围的黑骑士便冲了过去,扬起寒气森森的长刀将这些人赶开。看到黑骑士,这些人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黑骑士是亡灵中最冷漠无情的生物,更何况能够驭使它们的人一定是黑暗贵族中的大人物,大人物又岂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走在布兰多身边的凰火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仿佛因为某种顾虑并没有开口。

    布兰多留意到自己学生的神色,回过头对一旁的玛达拉女王说道:“那些人可是你的子民。”

    “在亡灵的国度中,没有子民这个概念,”玛达拉女王淡淡地说道:“只有价值,他们曾经是有价值的,所以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然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便只能自生自灭。”

    布兰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国度竟也会有凝聚力,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里生存的人,从一出生开始便接受了这个逻辑。而那些从外面的世界来到玛达拉的人,无一不是遁入黑暗中被流放的人,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必须接受黑暗世界中的一切规则。

    “把这些人带出去对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我从不施舍。”

    “这不是施舍,而是我要求你们这么做。”布兰多斩钉截铁地答道。

    玛达拉女王皱了皱眉头:“理由?”

    布兰多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凰火,答道:“因为这是我的学生的选择,作为老师,我不希望她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顾忌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对凰火道:“富有同情心并不是错误,你是我的学生,你不必顾忌任何人。如果你心中认为那是正确的,那你更应该将它表达出来,以坚定你的立场与意志。”

    凰火有些动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老师,凰火受教了。”

    “毫无意义的举动,”玛达拉女王答道:“不过我答应了,这是看在你的价值上,等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会带上这些累赘。”

    这队伍中除了随行的黑骑士之外,还有房奇与柳先生等人,玛格达尔公主也在其中,柳先生对这些玛达拉人没有多少感同身受,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而房奇显然也并不认同布兰多的看法,还撇了撇嘴。只有修女公主在听到布兰多的说法时,一直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的确,对于布兰多来说这个举动本身确实是没有什么意义,或者能多救出几个人,但对于剩下的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也与他的同情心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也无法确认这些是不是值得救,也没有时间去甄别好坏,只是他必须告诉自己的学生,如果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必须坚持,缩手缩脚,岂是战士所为?

    好在显然凰火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个小插曲之后,一行人继续向前。他们的目的地是亡月圣殿内的冥想圣地,确切的说是那里已经修筑完毕的传送阵。自从亡月女神降临的事件以来,受损最为严重的亡月圣殿就早已被化为了禁区,如今直属于女王陛下的黑骑士禁卫将那里牢牢把守一起,一方面是防备心怀叵测的人进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范从裂隙中逃出的邪神之子破坏法阵。

    按照布兰多与玛达拉女王的约定,他们将被传送到靠近亡月内海的中央区域,去寻找传说中的停滞之界,解开翡翠之谜并找回自然宝珠。而在送他们离开之后,亡灵们将彻底遗弃这座城市,亡灵们将在水银杖的意志主宰之下完成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迁徙。它们最终可能会兵分两路:一支进入埃鲁因或者克鲁兹,另一支向东进入圣奥索尔如果芙蕾雅带回去的关于和平的信息能够得到风精灵们的认同的话。

    芙蕾雅已经在这一天早些时候乘坐飞龙离开了永亡之地,与她随行的还有安妥布若公国的前元帅勃兰克以及白雾女士。布兰多知道接下来她带回给埃鲁因的可能不是一场温和的改革,而有勃兰克这样的高手随行保护,那么这位女武神的人身安全至少能够得到保证。何况对于托尼格尔与公主殿下的同盟来说,这位白狼剑圣也是同盟所急需的顶尖战力。

    因为布兰多在此之前已经从芙蕾雅处得知,灰剑圣梅菲斯特并没有返回埃鲁因,有可能和梅蒂莎一样,远距离传送出现了问题。

    而白雾女士对于黄昏之龙与圣者之战之前那个时代一些秘辛的了解,有足于帮助公主殿下和安蒂缇娜理清思路,如何应对接下来面对黄昏之龙的战争。何况她本身也是一个强力的魔法师,虽然很少表现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幕 亡灵北迁,石板战争 下

    有这两个人的帮助,布兰多有理由相信芙蕾雅接下来的一行应该会比较顺利,只要在此之前埃鲁因王国内部不要出现太大的变故。︽,

    而另一方面,梅蒂莎与希帕米拉已经在近一周之前便向他告别,与七极龙王芙西娅一起前往旅法师的试炼场进行试炼,按照邪龙之王的说法,她们有可能赶得及接下来的这场冒险。不过布兰多事先已经告诉这两位小姐,如果她们来不及在试炼完成之后前往亡月内海的中央地区与他汇合的话,那么就让芙西娅带她们一起返回埃鲁因,去帮助芙蕾雅和公主殿下平定王国国内可能产生的动乱。

    因为根据玛达拉女王的说法,巨龙与克鲁兹人的联军在东梅兹遭遇了巨大的失败,虽然具体损失有多惨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是俄温洛丝的身故,让此刻的龙族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最后一位龙王。在这样的情况下,龙族唯一的一位龙王便只有被它们所放逐的芙西娅,如果芙西娅在这个时候返回,说不定真的可以重返龙王的宝座。

    而芙西娅若要前往克鲁兹承担起这个重任,那么梅蒂莎与希帕米拉与她就刚好顺路。

    最后,安德莉亚、银精灵要与迁徙的亡灵同行,剩下可以和布兰多一起完成任务的便只剩下凰火、房奇、德尔菲恩几人,而柳先生因为必须要与玉凤一脉皇女同行的缘故,也选择了参加此次行动。至于房奇身边那些原本属于鬼车的人,布兰多则将之遣散,少数几个长老,则交给玛达拉的女王陛下,让她看管监视起来。

    唯一的例外是玛格达尔公主。本来布兰多想让这位公主殿下与勃兰克一起返回埃鲁因,再想办法从埃鲁因返回安妥布若公国。但没想到安德莉亚却建议让他带上这位公主殿下同行,偏偏玛格达尔公主自己也表达了这样的意愿,据说是和她的身世有关,这个理由布兰多无法拒绝,只得同意。因此她此刻才会出现在这支队伍之中。

    事实上修女公主自从得到了大地之书后,这一个月以来安德莉亚与她的战争女神同僚们就一直在轮流教导她如何使用‘缔造者’的能力。虽然这位公主殿下几乎从未真正参与过战斗,不过她埋藏在灵魂深处另一人格的本能与记忆还在,学习的进度还算不错,时至今日也算是拥有了足以自保的战斗力。

    只是对于这位公主殿下,布兰多倒是没考虑太多战斗力的因素,只不过因为答应过勃兰克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拒绝。何况对于白银平原的秘密,他本身也十分好奇。

    亡灵之都凋敝破败的情景似乎也影响到了队伍中众人的情绪。除了那次争辩之外,一路上都没有太多人说话。房奇时不时将玉珑圣剑从剑鞘中拔出来,细心地擦拭一番,显得有点无所事事的样子。柳先生一言不发,神色肃穆,和平日里到没有太大差别。

    玛格达尔公主与凰火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只不过前者显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后者则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反复所听到的关于黄昏之战的传说的缘故。

    无论如何。这位玉凤一脉的皇女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所心系的。除了自己的修行之外,还有九凤王国的未来。

    很快,队伍便抵达了亡月圣殿。这座圣殿看起来比几天之前更加令人触目惊心,这座圣殿曾经是永亡之城内最高大、最雄伟的一座建筑,但此刻几乎已经看不到往日那种肃穆、神圣的气息,圣殿的主体几已经坍塌殆尽。只留下一片单薄的断墙残垣摇摇欲坠,仿佛只要有一阵风吹过,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废墟,只有少部分偏殿的建筑群能够存留下来,但大都受到了极严重的破坏。要不是表现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裂痕。要不就是内部的支撑结构已经出了问题,整座建筑虽然外表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地基其实已在向一个方向隐隐偏斜。

    冥思圣所所在的偏殿便在其中,因为玛达拉女王早已料到亡月女神的堕落与降临,所以在修筑传送阵之处就已经用魔法阵加固过此地,所以冥思圣所所在的建筑群此刻反而是整座圣殿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处。

    黑骑士禁卫此刻正在这座圣殿外围巡逻,这里是亡月女神降临的中心区域,但因为有些强力的亡灵生物的缘故,这里的邪神子嗣反而是最少的。事实上在经过几天的激战之后,大部分邪神子嗣都被驱赶到了城市的东面,否则在这里也看不到如此多的难民。

    因为玛达拉女王随行的缘故,黑骑士禁卫对布兰多一行人不闻不问,一行人很快鱼贯进入冥思圣所之中。一周之前德尔菲恩所见的那座还未完全建成的祭坛此刻已经竣工,布兰多穿过冥思圣所内的庭院,便看到了那座传送门,它看起来与炎之圣殿的火焰之扉有不少异曲同工之处一座环形的拱门矗立于祭坛之上,拱门上布满了个各式各样的花纹,以布兰多的元素使等级,对这种程度的魔法符文显然是一个大字也看不懂,不过空间魔法大多大同小异,因此就算和炎之圣殿的传送门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注意到此刻这座祭坛周围已经再看不到几天之前所见的那些亡灵与熊地精工匠们的身影,只有二十二位身披黑袍的巫师围成一圈,各自手持骨杖,这些人显然就是待会儿主持发动法阵的巫师们。

    玛达拉国内没有克鲁兹帝国大圣座瓦拉那样的绝世高手,要发动这种程度的传送阵,只能依靠数量。布兰多一眼就看出这些黑袍的巫师皆是巫妖,而且每一个至少都有元素开化甚至真理之侧以上的实力。

    这些巫妖的实力在玛达拉也算不上顶尖,甚至连够上上层战力都勉强,玛达拉女王将它们留在这里,显然是心存了万一发生意外,可以舍弃的想法。从这一点上布兰多再一次感受到了亡灵们的行事风格冷酷而直接。

    事实上布兰多在元素疆界之外时就已经体验过了一次远距离传送。而且亡灵们所构建的这座传送门是一座定向传送门,甚至比梅蒂莎她们在鲁施塔所用过的那个不定向传送门还要稳固安全得多,更不是他直接穿越空间乱流的那种坑爹传送可以媲美的。

    因此布兰多到并没有表现得多紧张,直接走上了传送祭坛。然后是凰火,她作为玉凤一脉的皇女对于传送显然并不陌生,也从容地跟着自己的老师走了上去。房奇、柳先生与德尔菲恩表现得也颇为镇定。倒是经历过一次远距离传送的玛格达尔公主显得有些紧张,脸色显得有点苍白,布兰多小声安抚了她一句,暂时转移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注意力,才让她镇定下来。

    众人都走上祭坛之后,玛达拉的女王陛下才抬起头来,开口道:“临行之前还有没什么想说的,我必须提醒你们,这一行的危险无法预料。我不保证你们能够活着回来,事实上我还有另有一套计划,如果你们无法返回,我也有应对的手段。”

    布兰多知道她说的是白与埃希斯之间的约定,但他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宰相千金便微笑着回答道:“女王陛下,既然危险无法预料,那么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玛莎大人庇佑着我们。”

    玛达拉女王冷漠地摇了摇头:“布罗曼陀黑玫瑰的意志是,如果有机会。有价值,哪怕是再大的代价我们也愿意承受,对于亡灵来说,没有什么比永亡更加可怕,但即使是永亡,我们也能从容面对。然而对于你们这些脆弱的种族来说。你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冷酷不仅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一样,我们不会留下任何遗言,因为那毫无意义,但我想你们可能会有多余的要求”

    “女王陛下。请收回你的话,”凰火昂起头,坚定地回答道:“玉凤的传承者一样有勇气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亡,否则就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但死亡并不可怕,小姑娘,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玛达拉女王答道。

    布兰多眼见这争执要没完没了,皱了皱眉打断这位女王陛下道:“遗言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女王陛下。”

    玛达拉女王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说。”

    “对于玛达拉来说,如果你们向和圣奥索尔与法恩赞和解,其实有一个比埃鲁因人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你是说布加人?”玛达拉女王仿佛对于这个问题早有所料。

    布兰多点了点头,这其实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把这个问题一直压倒最后才问出来,虽然心中已隐有猜测,但他还是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殒月之灾后,布加人便失去了他们在天空上的国度,现在大陆之间传递信息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更慢,布加人也难以向过去那样通过他们的监察点与浮空城之间来回传送,因此他们未必来得及知道此刻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玛达拉女王答道:“但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布加人与风精灵的关系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什么意思?”布兰多心中隐隐一动,问道。

    “布加人本来与四大帝国就隐有冲突,无论是克鲁兹人还是法恩赞人或者风精灵,都不会乐意有人高高在上对他们指手画脚。而且在殒月之灾之前,布加人其实就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回到大地之上,为了争夺石板,与风精灵和法恩赞人之间产生了不少摩擦。”

    “事实上就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来看,布加人的一支正和风精灵处于交战的状态,虽然还没爆发全面的战争,但风精灵未必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他们的敌人。”

    布兰多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历史虽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差,但至少在这一刻,它还是固执地维持着自己的惯性。

    石板战争还是爆发了,历史上布加人与风精灵之间的摩擦,便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但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加严重的事情发生。

    听完玛达拉女王的话,布兰多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如果陛下真有心于与风精灵、法恩赞人和解,并且希望对抗黄昏之龙的话,我有两件事必须告诫陛下。”

    “哦?”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幕 陶奇克沼泽

    荒野上忽然出现了六个光门,布兰多、玛格达尔、柳先生、德尔菲恩、凰火与房奇先后从光门中跨步而出,然后‘噗嗤’一脚踩进一片烂泥地中。“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房奇立刻大皱其眉,他十分臭美地穿了一件黑色龙纹氅衣,这下可好,大氅的下摆已经完全浸入泥水之中,上面还沾满了**的草叶。

    但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讥讽他两句,就听‘噗通’一声,原来凰火因为个子太矮,从半空中跨步而出时竟一个失足向前栽进了泥潭中。

    “大小姐!”

    “凰火小姐!”众人手忙脚乱,一片惊呼。

    “噗哈哈哈,我亲爱的表妹,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房奇见状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窘境,忍不住捧腹大笑道。

    凰火咬紧牙关从泥潭中爬了起来,公主武士服上水珠乱滚,上面全是污泥与草叶,头发也被泥水糊成一摞一摞的,泥水好像是瀑布一般垂下来。她满脸委屈地用手臂在脸上抹了一把,污泥下露出雪白的额头,回过头冷冷地盯了房奇一眼。

    “没事吧?”布兰多满头黑线,看自己的这位学生紧咬下唇脸色青铁的样子,生怕她愤而拔剑,凰火素来好洁,眼下这遭遇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好在凰火性子坚定沉稳,虽然心中难受无比,但也只摇了摇头。本来传送门这点儿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谁又能猜到传送点下面竟是一大片泥潭呢?

    玛格达尔这才将这位小公主拉倒一边,然后从背包中给她拿出备用的衣物,好在事先就知道这一趟旅行会经过亡月内海北方的低地沼泽,提前作好了准备。

    布兰多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位学生运气委实也太差了。“这个拿去吧。”他从悬浮天球中拿出巨人之王的斗篷,递了过去,也不知道巨人之王知道自己的斗篷被一位小女士用来充当换衣服的布帷,会不会气得重新活过来。

    凰火双手接过斗篷,明白过来自己老师的意思。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玛格达尔从她手上拿过斗篷,将她带到不远处一片干燥的土丘上,然后才张开布帷,将小公主挡在后面。

    宰相千金德尔菲恩回过头来。笑吟吟地对在场三位男士说道:“领主大人,还有房奇和柳先生,几位男士还是回避一下?”

    玛格达尔不了解开化要素之后的强者耳目有多聪敏,德尔菲恩却是心细如发,凰火与修女公主所在土丘距离这里并不太远。显然并不合适。布兰多闻言不禁有点尴尬,他倒没想过会占自己学生的便宜,只是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和柳先生一齐点了点头,对德尔菲恩的意见从善如流。

    只有房奇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边走开一边还在嘴里嘀咕着:“谁会对那个搓衣板感兴趣,可惜德尔菲恩小姐你心有所属,在下又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柳先生和布兰多只当没听到这家伙的自言自语,经过这么些日子,虽然鬼车的众人与玉凤一脉的主仆二人关系仍旧说不上太融洽。但低头不见抬头见,柳先生也早已知道这位号称鬼车千年一出的天才是个什么样古怪的性子。

    他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四周的环境上,与布兰多一起走开时,才开口问道:“布兰多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布兰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明显是一片湿地的中央区域,地形十分平坦,四周是低矮的草甸,草丛中遍布着水葱、长柄金盏花、芦荻一类的植被,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丛丛大慈菇与草丛中支起的鸟类巢**。

    稍远一些的地方便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水塘。水面波平如镜,如同一面面镶嵌在大地上的镜子,由于湿地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因此水面显得有些沉沉之色。上面布满了茶菱一类的水生植被。

    除了凰火与玛格达尔所在的土丘上有一颗歪脖子树之外,雾气中看不到一株乔木,布兰多动用了黑暗感知与心眼能力,将感知范围扩散到几里之外,也同样如此。

    这里显然正是亡月内海北面的低地沼泽,骤亡河与罗撒切尔河在这里注入亡月内海。两河的冲积三角洲形成了大片低地;再加上传说这片土地在混沌的纪元时代曾经遭受过‘陨石’撞击,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盆地,海水倒灌,形成大片临海盐沼洼地。

    但这里看起来生机勃勃,应该还不是临海的盐沼洼地。布兰多很快确认了这一点,答道:“玛达拉女王在设立这个传送点时曾经遣人前来探查过该地,这里实际上位于陶奇克的边缘地带,陶奇克紧临玛达拉的永亡之地,向东与亡灵序列所统治的地区相连。因为帝国与亡灵序列之间的矛盾,这里其实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带,陶奇克领主龟缩在陶奇克城,那里距离这里很远,因此它事实上并不是此地的主人。”

    “沼泽中没有什么商旅,因此也没有相应而生的强盗与水匪,但在金盏之年,一群秘密教徒来到此地,将这片土地纳为己有,这里实质上是受羊首教徒控制的地区,他们还建立了几座城镇,其中一座应该就在我们的正南方,叫做马尔塔哈。”

    布兰多照本宣科地说道,这些信息都是玛达拉女王交给他的,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张地图。事实上纵使是他也不可能对沃恩德每一个地区都熟悉,但对于一位帝国的皇帝陛下来说,这个问题却很简单。

    柳先生点了点头,没有去问为什么一群羊首教徒在这里聚集,但玛达拉的女王陛下与亡月圣殿为什么会无动于衷的天真问题。

    那位持水银杖的女王陛下心机深沉,自然有她自己的政治考量与打算,在帝国对亡灵序列动手之前,她显然都不会轻易插手陶奇克的事务。

    至于现在这样的局势,就更加不可能了。

    没多久,凰火便换好了衣物,与玛格达尔、德尔菲恩三人一起从后面追了上来,房奇对小公主的着装又是一番品头论足,惹得凰火眉头直皱。不过布兰多倒是眼前一亮,大约是为了在沼泽地中跋涉的缘故,凰火换了一身利落的紧身武士服,还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了马尾,一手持剑,活脱脱一个英气勃发的小美人儿。

    玛达拉女王给他的情报上说这里是羊首教徒的地盘,看起来倒是没有夸张,果然没过多久他们便撞上了一行着装诡异的黑袍教徒。

    事实上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布兰多等人,布兰多的意志与感知本来就异于常人,再加上黑暗感知与心眼能力,他在几里之外便透过薄雾发现了那些人的存在。

    因此当布兰多等人出现在这些人前方时,这些黑袍教徒显然有些出乎预料,愣了一下之后才从长袍下面拔出武器来。

    不过他们显然错估了自己所面对的状况。布兰多隔着老远便能闻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硫磺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类人会这么令人感到恶心,这些黑袍人毫无疑问是羊首教徒无疑。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他便不再留手,直接伸手一摄,时空法则汹涌而出,隔着近百米的距离,生生将羊首教徒中为首的那个家伙生生从人群之中拽了起来,固定在半空中。

    那羊首教徒的领头人还刚想说两句场面话,或者是用恶魔之语威吓一下面前这些无知之徒,但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自己已经腾空而起,一时间不由得惊骇欲绝,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自然也卡在了喉咙里。

    剩下的十多名黑袍人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对面所表现出的这一手起码也是要素之上的水准——当然,事实上要素之上也做不到,只不过这些羊首教徒中最强的也不过要素显化,想象力还达不到这么‘丰富’而已——他们深知自己远非对方的对手,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一哄而散掉头便跑。

    可惜布兰多没打算放过这些人,如果说玛达拉与埃鲁因之间的仇恨还只是因为国家与政治立场不同,那么这些邪教徒毫无疑问便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秩序生灵的公敌。

    他左手举着那位羊首教徒的首领,同时举起右手向着那些逃跑的邪教徒轻轻一斩,银色的法则之线像是浪潮一般以他为中心向着正前方横扫而出,转眼之间便将那些羊首教徒一一追上。

    只见那些逃跑的羊首教徒忽然之间越跑越慢,四周的空间与时间仿佛禁锢下来,最终他们只能在原地保持一个动作,仿佛静止不动的塑像一般。

    布兰多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去干掉他们,注意保存好他们的袍子,我们还用的上。”

    柳先生与德尔菲恩立刻点头而去,宰相千金甚至还拔出自己的佩剑,玛格达尔公主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房奇在听说可能要穿上对方那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长袍时显得有些不大情愿,不过还是拔出玉珑圣剑跟了上去。

    凰火最后一个动身,但布兰多却拦住了她。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幕 红莲之魂

    “这个交给你对付,别杀了他,我还有话要问他。”

    布兰多说完一松手,那个羊首教徒的首领便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摔了一个狗啃泥。

    他早看出那羊首教徒的首领有要素开化的实力,用来做凰火的对手正好,凰火的实力虽然要超出这家伙一个层次,不过如果不是杀死而是活捉的话,对于凰火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凰火显然明白了自己老师的意思,黑沉沉的眸子微微一亮,拔剑便迎了上去。那羊首教徒的战斗方式十分诡异,他的武器是一条燃烧着火焰的长鞭,一边用长鞭逼迫凰火与他保持距离,一边还能念咒召唤出一头头浑身赤红的小恶魔。

    本来对于凰火来说,要用漠风剑法解决这人的性命也就是一招两招之间的事情,漠风剑法作为九凤绝学,正好是一门远近皆攻的顶级剑术,那家伙以为自己保持距离就可以让凰火奈何他不得,显然是打错了主意。

    只不过布兰多要求凰火活捉而不是杀死这个羊首教徒,就限制了她使用漠风剑法的时机,毕竟漠风剑法乃业火红莲之剑,是九凤三大至剑中杀伤性最强的一门剑法,要是她稍微一个不注意,不要说活捉,连能不能留下个全尸还是个问题。

    再加上那羊首教徒召唤出的小恶魔十分难缠,虽然实力只有黄金中游,但却皮糙肉厚,而且继承了地狱生物的一贯特性,再生能力极强,抗电抗火,而且还悍不畏死,好几次凰火有机会近身,都被这些小恶魔给阻拦下来。

    那羊首教徒的首领显然十分有经验,他一边后退,一边召唤小恶魔,不多时便召唤了七八头,布兰多知道对方还在提防着自己。否则早就应该脱离了凰火的攻击范围逃亡了。

    他皱了皱眉头,在凰火周围的小恶魔已经快要到两位数之多,如果自己的这位学生再想不出办法,不要说活捉对手。就连战胜对手恐怕都要有问题了。

    那羊首教徒的首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再点燃了最后一张恶魔卷轴便将之丢出去之后,忽然转身就跑。只见他丢出的赤红色羊皮卷在半空中便化为了灰烬,火星与碎纸升腾而起。竟形成一道燃烧着烈焰的大门,一头链魔领主从火门中大踏步走出,同时右手一扬,在‘哗啦’的响声中一条黑沉沉的铁锁链带着一枚尖刺铁球便向凰火飞了过去。

    布兰多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凰火的表现虽然已经可圈可点,但还是太‘一板一眼’了一些,九凤的三大至剑仍旧束缚着她,让她在对敌时总是想着如何堂堂正正地胜过对手。

    这正是典型的剑客的想法。

    他让凰火活捉对手,但活捉不一定是完好无损,有好几次凰火只要斩断对方的双脚和双手就可以轻松取胜。但作为一个剑客来说,凰火却始终坚持着那种近乎完美主义的追求。

    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除了战斗与胜利之外,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说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链魔领主已经是焦热地狱中的中上阶恶魔,虽然不知道这个才要素开化实力的羊首教徒首领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召唤出来的,但布兰多已经准备出手,他担心凰火会在战斗中受伤。

    但正是这个时候,他眼中却映出一道明亮而璀璨的剑光。

    布兰多手上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

    只见在链魔领主的攻击到来的前一刻,凰火竟在小恶魔的重围之中将自己手中的佩剑掷了出去。‘叮’一声准确无误地撞在那刺球之上,将那铁刺球撞得一偏,从几个小恶魔之间横扫而过,带起一片血肉旋风。

    而凰火却一矮身。反手抓住金属锁链,咬紧牙关,小小的身躯生生被横扫的锁链带飞了起来。然后她一松手,竟借势一跃,落在了这时候已经逃开了相当一段距离的羊首教徒首领身前。

    凰火落地便是一滚,哗啦溅起一片水花。那羊首教徒首领只感到眼前一花,便看到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脸坚毅之色地向自己扑过来。

    “该死!”他气得大叫一声,不过在先前的战斗中他早已看出这个小姑娘是个剑手,对方拿剑时也不过只能与自己战个平手,此刻弃了剑,竟还敢近身,真是自寻死路。

    不过正好,羊首教徒首领心念一动,心中不惊反喜,他心想如果能抓住这个小姑娘威胁先前那个可怕的家伙的话,说不定还能逃出一条生路。

    想及此,他便重新从怀中拿出长鞭,长鞭轻轻一甩,上面便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

    可惜的是,想法虽好,但却要来得及实现才行。

    羊首教徒首领举起长鞭刚要挥下,但却发现一只白皙的小手抢先伸了过来,他惊骇欲绝地看到那小手上竟然燃起同样明亮而赤红的烈焰,一把抓住了他的鞭稍。

    “这不可能!”羊首教徒首领吓得大叫一声:“我的火焰长鞭!”

    话还没说完,凰火已经一步抢入他近身的范围,左手将长鞭向自己的方向一拽,右手握拳赤红如火,红莲业火从指缝之间喷薄而出,她由下向上,重重地一拳砸在那羊首教徒首领的下巴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羊首教徒首领的下巴顿时碎裂,他整个人也高高飞起,然后才重重落在水潭之中。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想要爬起来,奈何受伤太重,很快便失去了力气重新趴在了地上。

    羊首教徒首领一倒,他用精神力维持的小恶魔与链魔领主顿时烟消云散,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凰火一身泥泞,才刚刚换好的衣物又全军覆没,但她仿佛没有察觉一样,站在泥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布兰多走过去的时候,还看到这位小公主用手擦了擦脸蛋,非但没把脸擦干净,反而更花了,犹如一只小花猫。

    她喘了一会儿气,才挺起胸来看着自己的老师,那一瞬间布兰多看清自己学生黑沉沉的眸子里竟环绕着金焰之火,一闪而过。

    “天赋觉醒……”布兰多心中暗惊,不由得乍舌不已,凰火这明显是命运天赋觉醒才有的征兆,她先前弃剑之后也一样施展出红莲业火之剑,明显是和这种天赋有关,问题是这也太离谱了吧,弃剑之后就能马上觉醒相应的天赋?

    要真有这么容易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弃剑的剑士恐怕会多如过江之鲫,而且凰火才多大?布兰多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位学生一眼,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主角光环。

    与他这个靠开外挂才能觉醒命运天赋的作弊者相比,眼前这位小公主显然才是真正的玛莎之子,命运女神的眷者。

    “红莲武魂!”

    柳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手中明晃晃的剑刃上还滴着鲜血,而另外一只手上托着几件黑袍。他显然刚好看到了之前凰火击倒羊首教徒首领的一幕,忍不住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大小姐。

    “老师——”凰火深深地向布兰多鞠了一躬:“谢谢您。”

    经过柳先生一番解释,布兰多才明白什么是红莲武魂,其实也就是玩家所谓的命运天赋觉醒。不过在《琥珀之剑》中,玩家的两个命运天赋的觉醒是必然的,只需要做完相应的任务链就会开化,但对于原住民来说,命运天赋却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少数天选者或者是极有天赋的天才之外,很少有人能够觉醒命运天赋。

    而一种觉醒命运天赋的捷径是成为神眷者,比方说双月之眷,玛莎之子这种命运天赋,就是所谓的神选天赋,或者布兰多的天选之人也算其中的一类。不过可惜的是众神早已离世,要想成为神眷者,大概不比依靠自身觉醒命运天赋更容易一些。

    而九凤的红莲武魂则是一种特殊的命运天赋,这种天赋的血脉潜藏于鬼车和玉凤两支皇族血脉之中,只要修行漠风剑法或者是白鸦剑术、同时又是这两种血脉中的天才与佼佼者,便有一定机会可以觉醒红莲武魂(白鸦武魂)。

    这种命运天赋是固定的,它一旦出现,便可以让人真正的掌握红莲业火的力量,而非是依靠漠风剑法才能发挥出其威力。这种特殊的命运天赋出现的机会要比正常觉醒命运天赋要大那么一些,但仍旧十分渺茫,凰火能够觉醒这种天赋,也不知是运气实在太好,还是布兰多教导有方。

    不过布兰多多半以为是前者,而在凰火和柳先生心中,则坚定地认为是后者,因此两人此刻对布兰多的敬意几乎已经达到了最高。小公主甚至忍不住开口邀请布兰多到九凤来,真正成为她的老师,要知道在九凤,人师的地位极为崇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果布兰多答应下来,那么凭借着玉凤一脉传承者与九凤皇女的老师的身份,他可以直接进入帝国的上层,甚至比九凤之国很多皇亲国戚的身份都来得更高。

    不过布兰多对此还是予以婉拒,认真说来以他现在的力量如果想要得到权力并不困难,但那并不是他的追求。他选择让凰火成为自己的学生,更多的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难得天赋,他可以教导这位小公主,将来有机会甚至也可以前往九凤去看她,不过要留在九凤,却不大可能。

    他在埃鲁因都还有一大摊子事情没有处理完,又怎么会去招惹另外一个泥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幕 活祭仪式

    布兰多来到羊首教徒首领身边,看了看那家伙的状态,一愣之后不由得苦笑起来。羊首教徒首领下巴已经凰火被那一拳完全砸碎了,满口是血,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泥水中,这叫他怎么审问?他回过头看向凰火,后者罕见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叫他开口。”开口的是房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具羊首教徒的尸体,大概是不屑于干剥衣服这种事情。他将手上的尸体一丢,丢到附近干燥的土丘上,开口说道。

    “你?”布兰多惊讶地看着这家伙,脸上的大表情大约是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也能派上用场,此行带上这家伙纯粹是因为进入停滞之界可能要用上他的血而已。

    “哼,我不想穿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该死的袍子,你们不是要到马尔塔哈吗,我不进城就行了,我在野外等你们。”

    “这就是你的条件?”布兰多一脸古怪:“你不进城?”

    “你放心,我以鬼车之名发誓,绝对不会一个人偷偷跑掉,何况我对翡翠之谜也有兴趣。”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布兰多赶忙打断这家伙的话,从泥水中提起**不断的羊首教徒首领,向他丢了过去:“我们在马尔塔哈只会稍作停留,你只需要在野外呆几个小时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在城镇南面等我们,别离开太远,我会用传讯水晶和你联系。”

    房奇一手接过羊首教徒首领,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不合群,但确实有自己的手段,他很快便从惨叫连连的羊首教徒首领口中得到了布兰多想要的答案。布兰多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让下巴碎裂的羊首教徒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的,不过看房奇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屑于多谈的样子,想来那也应当是鬼车一脉的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布兰多自然也不会强求。

    而根据羊首教徒首领那里得来的情报。这些羊首教徒正好是向南前往马尔塔哈的,这一点没有出乎布兰多的预料,这一带沼泽中往南也只有这么一座城镇而已。他再让房奇询问那个羊首教徒的首领他们前往马尔塔哈是干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对方是打算经过马尔塔哈前往德哈兰。去那里参与一场祭祀仪式。

    德哈兰港是亡月内海上的港口城市,在马尔塔哈南方,名义上是归属玛达拉管辖的港口。德哈兰港的主人是霍杜丽家族,一个历史悠久的黑暗贵族家族,这个家族通过一个名为‘灰权杖’的组织牢牢地把持着德哈兰的港口、商会与大大小小的行会。根据玛达拉女王提供的情报,这个组织的高层中几乎全是由秘密结社的羊首教徒组成,而霍杜丽家族的这一代家主,同样也是羊首教徒暗中发展的信徒。

    布兰多在第一次看到这份情报时心中也不由得感叹,看起来玛达拉虽然为万物归一会所摒弃,但国内也不是一片净土,同样邪恶的信仰横行,先有牧树人,后有羊首教徒,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羊首教徒首领口中的祭祀仪式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沃恩德的邪教徒三天两头会进行一些邪恶的仪式,比如活祭或者血祭或者召唤恶魔等等;当然活祭与血祭的对象不一定每次都是人类或者别的智慧生灵,牛羊等家畜也一样可以,但往往用上智慧生灵作为活祭的对象,那就一定是一场规格极高的祭祀仪式。

    恰恰羊首教徒首领口中的这场仪式便是一场高规格的仪式,羊首教徒早在半个月之前便通过他们私底下的联络渠道将消息散播了出去,让陶克奇地区的羊首教徒向德哈兰聚集,去参加这场预计在三天之后进行的活祭仪式。

    布兰多询问了活祭仪式的相关内容,但得到的答案很少,看起来这个羊首教徒的首领不过是个临时的召集人而已。只知道活祭仪式举行的大概时间与规模,至于其他的便一问三不知。

    对于这种人,布兰多没有怜悯心,在问出了所有的信息之后。便让房奇动手‘处理’掉对方,好送他到玛莎面前去忏悔。不过在房奇拔出剑打算动手的时候,那人仿佛察觉了自己的处境,恐惧地挣扎着嘶叫着说出了另一个情报,意图换自己一条狗命,可惜房奇对此无动于衷。直接一剑送他上了路。

    后者回到布兰多身边,才将羊首教徒首领最后喊出的那番话转述了出来,意思是那个羊首教徒首领在私下的途径里,道听途说听人说起那场活祭仪式是与阿图克圣地的开启有关。

    “阿图克圣地是什么地方?”布兰多问道。

    在场无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布兰多对于房奇的‘杀伐果断’有点无语,不过好在这个问题算不上紧要,阿图克圣地显然是只有羊首教徒才知晓的某个地方,这个地区别的东西不多,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却不少,等到了马尔塔哈,有的是机会打探情报。

    因此他没好气看了房奇一眼之后,就吩咐其他人换上羊首教徒的长袍,除了柳先生之外,三位女士都对这些散发着恶臭的长袍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不欢迎之情——宰相千金最先一脸嫌恶地穿上长袍,然后带上兜帽,然后迅速又取下来,她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仿佛都白了几分。

    然后是玛格达尔,修女公主手足无措地拿着那件长袍,一脸决然的神色,仿佛那不是一件长袍而是绞刑架上的一截绳索,只要穿上去立刻就会让她窒息而亡似的。

    布兰多看这位公主殿下咬牙了又咬牙,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才穿上那件长袍,然后整个人都晃了两下。

    只有凰火表现得相当镇定淡然,这位小公主竟然还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剪刀和针线,将那件长袍裁剪了一番,改小了一号,以适合自己的体形。布兰多一时间竟看得有点目瞪口呆,柳先生在一旁向他解释道,原来这位玉凤一脉的小公主相当心灵手巧,她自己的衣物大部分都是自己设计裁剪的,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得令布兰多对这位原本应当锦衣玉食的小公主殿下刮目相看。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完毕,就看到凰火一脸嫌弃的表情往那件长袍中洒了一层又一层香料,然后还用一条丝巾将自己的脸蒙起来,才穿上那件长袍。好在羊首教徒大多都是藏头露尾之辈,把脸遮起来倒是更符合他们的特征。

    事实上凰火的举动很快便得到了两位女士的效仿,小公主仿佛早有准备,另外拿出两条丝巾与香料,让玛格达尔与德尔菲恩感激不已。

    看到这一幕,布兰多不由得有点疑惑,忍不住提起袖子嗅了嗅——心想真有那么臭吗?结果这个动作立刻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饶是接近圣贤领域完美躯体的层次,也差点生生呕吐出来。

    “玛莎在上,这些该死的家伙究竟多久没洗过澡了?”

    至于房奇早已有言在先打死也不会穿上这些长袍,布兰多和他约定好汇合的地点之后,一行人马便兵分两路,直接向马尔塔哈开进。

    传送点距离马尔塔哈显然并不远,没多久湿地沼泽中便出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一路上还撞上了几批同样向马尔塔哈方向前进的羊首教徒。好在羊首教徒比较孤僻,不同的群体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虽然双方都有一个同样的目的地,但在彼此相遇的时候大多都只是互相看一眼便防备着再度分开,最多不过也就只是打一个招呼,询问一下对方来自什么地方而已。

    而布兰多早就从那个羊首教徒首领那里问清楚了相关的消息,因此也编造好了一个身份,反正也不会有人仔细盘查,羊首教徒是恶魔与混沌的教徒,行事本身就颠三倒四,想来不会出太大的漏子。

    很快,薄雾中便出现了一座城镇的影子——沼泽中的城镇显然不会太大,马尔塔哈说得好听是一个城镇,但事实上不过是前往德哈兰路上的一个供旅人休憩补充的临时落脚点而已,就算是有些常住民,但也不会太多。因此马尔塔哈的规模也就比一座村落大不了多少,镇上比一般的村落小镇多的是大大小小几座旅店,也是为了方便过往的行人。

    当然在这个地区,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行人旅客,主要就是为了方便羊首教徒‘朝圣’而已。

    布兰多在此之前已经询问清楚,德哈兰港正是陶奇克地区羊首教徒的大本营,而霍杜丽家族的这一代家长,同时也身兼这一地区的‘大牧首’一职。羊首教徒与牧树人不同,这个邪教组织没有明显的树状结构的高层组织,在沃恩德各地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不过羊首教徒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大大小小的‘牧首’管理着不同地区的教徒。而这些牧首之间大多也互不认识,甚至有可能一生当中都不会打任何交道,这就是个一个零散的组织。不过既然能担得上‘大牧首’这个称呼,至少也说明这位霍杜丽家族的家长算得上是陶奇克地区羊首教徒的‘总瓢把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幕 阿图克圣地

    看到薄雾中出现的屋顶,布兰多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迫不及待之情,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把身上这身该死的衣物上面的古怪气味给消除一下。虽然羊首教徒长袍上弥漫的硫磺恶臭是他们彼此之间确认身份的一种标识,但是袍子上面浓郁的汗臭与其混合的某种不知名的恶臭却是多余的东西,虽然才进入沼泽几个钟头,但布兰多已经有点头晕目眩之感了。

    他在游戏中不是没有伪装过羊首教徒,不过游戏毕竟是游戏,虽然号称百分之一百拟真,但现在看起来应当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拟真的。就这一丁点之间的差异,就让曾经天真的他差点哭出来。

    镇上的旅店有很多,最终布兰多选择了一家看起来环境并不是很好的名为‘托肯之靴’的旅店,倒不是他现在的身家不能住进镇上最豪华舒适的旅店,也不是他不想在这个潮湿阴冷的地方找一个哪怕干净、舒适那么一丁点的地方来打理身上这些东西。事实上在此之前玛格达尔这位修女公主殿下在经过镇上那家最整洁、看起来最干净舒适的旅店时,就差点没能走动路。

    他的学生,凰火小姐也露出那种依依不舍、流连忘返的神色盯着他们所在的这家旅店对面的那家豪华的旅社,她有几次都想开口,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现在他们要扮演的是一群贫困潦倒的下层教徒,事实上就和大部分邪教徒组织一样,羊首教徒的下层教徒也大都是一贫如洗之徒,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他们这样大手大脚地住进最豪华的旅社,显然会引人注目。

    布兰多不愿引人注目,因此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好在这家旅店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也有稍微干净的单间与提供洗浴的地方,湿地沼泽中阴冷潮湿。对于过往的旅人来说洗澡保持干净舒适显然也是一个必要的要求。

    布兰多先把两位女士与自己的学生打发去处理自己的‘私人事务’——其实也就是洗澡换衣物,好在这个世界上有魔法这种东西,清洁衣物也只要一点空间与几分钟时间而已,到不至于耽误事。

    而他自己则和柳先生一起。来到旅店一楼的大厅中打探消息。在请了一杯酒之后,他就旁敲侧击打听出了关于阿图克圣地的一些信息,就和布兰多预料中一样,这些信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羊首教徒聚集在陶奇克。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圣地。

    这个圣地是大恶魔阿肯图的封印地之一,和黑火教徒一样,羊首教徒崇拜恶魔,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恶魔都崇拜,他们真正的主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炼狱之王——羊首阿肯图。

    羊首阿肯图曾经率领恶魔大军入侵地面世界,但被黑暗之龙所击败,它的灵魂被布加人装入一枚水晶球中,秘密封印起来。而这个封印地的所在,在圣者之战之后便已不知所踪。沃恩德世界上有许多疑似阿肯图的封印的地区,而陶奇克正是其中之一。

    布兰多这才明白这个地方有如此多羊首教徒聚集的原因,而显然这一次在哈德兰召开的活祭仪式,正是为了打开阿图克圣地的封印。这样的情形在陶奇克也并不是第一次上演,过去曾经另有几次仪祭,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但让布兰多有点意外的是,在羊首教徒们口中,仪祭的主持者霍杜丽家族似乎对这一次活祭仪式格外有信心——灰权杖在半个月之前便向整个陶奇克地区乃至于周边地区的所有羊首教徒发起了召集令。

    说起来邪教徒的活祭仪式他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也不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型仪式他曾经在克鲁兹人的帝都鲁施塔遇上过一次,那一次的主持者是牧树人。并且仪式相当成功,龙后不但成功召唤出了邪神弗德里奇,还差一点就利用弗德里奇干掉了黄昏的意志。

    回想起元素疆界的种种经历,他不禁有点走神。好在这个时候德尔菲恩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看起来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私人问题,来到布兰多身边,巧妙地接过话头,向旅店的老板——同样也是一位身披黑袍的羊首教徒——攀谈起关于那场仪祭与阿图克圣地相关的问题。

    羊首教徒之间很少有什么共同的语言,他们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他们的信仰。因此德尔菲恩询问相关的问题倒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这位宰相千金虽然在此之前从没有听说过阿图克圣地这个名词,但她在谈起这个地方的时,却仿佛亲眼所见,对此了解颇深的样子。

    那老板对此深信不疑,在谈话之前,德尔菲恩很快便套出了更多的东西。三人这才得知阿图克圣地并不在陶奇克沼泽之中,而在哈德兰港外海,一片名为绿之海的海域之中。

    这个信息立刻引起了布兰多的注意,他在此行之前便已经从玛达拉女王那儿得知停滞之界可能在亡月内海的中央地带,那里无疑正是在海上。而停滞之界的所在正是有关于那个翡翠之谜,那片名叫‘绿之海’的海域显然挑动了三人的神经。

    布兰多回过头,德尔菲恩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神色,但宰相千金沉默了片刻,用手指沾酒不动声色地在桌面上比划了几个数字。布兰多看出那是几个计算的结果,那几个结果正是太阳的偏角,在一个月以来每天与德尔菲恩反复的讨论中,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里所指的位置,显然正是哈德兰外海。

    布兰多立刻明白了宰相千金的意思,显然她也认为阿图克圣地有可能正是翡翠之谜所指向的地方,或者也至少相关,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在一个区域之内出现那么多‘秘地’。

    三人交换了意见,布兰多便又将话题转回到哈德兰的统治者与那场即将举行的活祭仪式上,事实上在沃恩德的其他任何一个地区,有关于这样邪教徒的活祭仪式的话题都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不过陶奇克显然正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羊首教徒的地盘,在这里黄昏与恶魔之外的信仰反而才是禁忌。

    当布兰多无意间询问道那位霍杜丽家族的家长为什么这一次表现得如此信心满满的时候,那个旅店的老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布兰多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人可能知道些什么,这让他感到大为意外,他本来并不指望这个问题能够得到答案的。

    当然,对方所掌握的消息也有可能是那种不可靠的小道消息,不过没关系,这个时候消息渠道越多越好。于是在布兰多支付了额外的‘酒钱’之后,旅店的老板也恰到好处的地松了口。

    他一脸神秘地告诉三人,说他的一个表兄弟正在哈德兰居住,而且深得城主信任——当然,布兰多姑且相信这么一家破破烂烂、仿佛马上就要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的旅店的主人的表兄弟是霍杜丽家族家长的心腹——而后者继续告诉他们,说是根据他表兄弟传回来的秘密消息,这一次霍杜丽家族在无意当中捕获了一头龙。

    一头真正的巨龙,而不是那种名字中带个龙字但与黄金血脉并有太大关系的亚龙种生物。

    布兰多对此持根本不相信的态度,这个世界的巨龙,是真正的仅次于神灵的生物,就算是阿洛兹那样的幼年龙,也是强大无比,更不用说真正的成年巨龙。像是巨龙中的佼佼者,诸如俄温洛丝、芙西娅这样的传奇巨龙,更是强大到令半神都要为之颤抖的程度。

    凡人屠龙?

    那只是传说中的故事罢了。虽然的确在历史上也有过几例,但故事的主人无一不是比如天青的骑士这样传说中的英雄,霍杜丽家族的家长是谁?能和那些史诗中的英雄相比?

    更不用说霍杜丽家族竟敢用一头巨龙活祭?除非陶奇克地区的羊首教徒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哪怕这件事是子虚乌有,巨龙们恐怕也会因为受侮辱而将此地夷为平地。

    不过正当布兰多以为自己用钱买了一条毫无意义的假消息之时,旅店中忽然之间骚动了起来。

    接着他听到一声痛骂从大厅方向传了过来:

    “该死的小鬼,啊——”

    那声音忽然之间戛然而止。

    然后便是一阵尖叫声和桌椅翻到的声音响起。

    布兰多下意识地回过头,心中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的学生又惹上了麻烦,他和柳先生、德尔菲恩一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三人的手都不着痕迹地握住了长袍下面的剑柄。

    但布兰多一回过头,便稳稳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凰火,而是一幕让他有些意外的场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幕 半精灵

    大厅中忽然之间跌跌撞撞撞出一个矮小的人影来,她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连连撞开挡在前面的羊首教徒,一时间惹得旅店中一片惊叫声连连。

    而就在这个小女孩身后,七八个羊首教徒正怒吼着从后面追了上来,那矮小的人影终究步子太小,很快被其中一个羊首教徒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前面,兜帽下传来一声狞笑道:

    “该死的小**,我看你往哪儿跑!”

    布兰多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他早已看出那身矮小的黑色长袍下其实不过是个小姑娘。他的目光穿过人群,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一动不动地扑在一张木桌上,身下还隐有暗红色扩散开来,心下就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咦,那小姑娘出手可真狠啊。”德尔菲恩回过头,显然也看清了这一幕。

    布兰多默然不语,没有轻率下结论,他只看到那小女孩被拦下之后身形微微一颤,然后着左右看了一眼,单薄的身形竟流露出些许无助来。但这无助很快化作了决然,她忽然之间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在众人的环绕之下手脚并用爬上了一张木桌。

    她转过身,大喊一声,然后从黑袍下拔出一把短剑来,双手紧握剑柄,指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泛白,浑身因为害怕而哆嗦不已,却坚定地以剑尖指向包围住她的所有羊首教徒。

    剑尖寒光闪烁,逼得羊首教徒一片人仰马翻,忙不迭地向后退,竟很快在那张桌子边齐齐让出一圈空间来。

    布兰多听得清楚,那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好听,竟是精灵的语调,或者至少也应该是半精灵。不过那声音虽然听起来声色俱厉,但其微微颤抖的声线分明表露出其主人内心中的害怕与紧张。

    “要帮她吗?”德尔菲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转:“大人?”

    布兰多摇了摇头。那小姑娘虽然看来孤立无助,但她的装束与周围的羊首并没有太大区别。同样是黑色长袍加身,而且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精灵般精致的下巴,脸蛋上全是灰尘与污垢。

    她倔强地站在木桌上面对着所有人。瘦弱的双肩之下,长袍下细小的胳膊紧握住短剑——那短剑看来好像还是从它的原主人手上夺过来的,体形与这个小姑娘并不相符,在她手中倒像是一把长剑,要她双手才能将它紧紧握持。

    不过此时此刻。短剑的剑刃上正带着殷红之色,血珠子不住从剑锷上流下,经过小姑娘白皙的双手,然后点点滴落。

    “该死,她杀了巴斯特!”

    “这个该死的小**!”

    羊首教徒咆哮着,仿佛随时准备动手,布兰多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向一旁的旅店老板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这家旅店似乎并没有你保证中那么安全?”

    “该死,”那旅店主人唾了一口唾沫。怒骂一声。他本来看到有人在自己的旅店中闹事,正撸起袖子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十字弓,但听到布兰多的问题去停了下来:“那是巴斯特的奴隶,我早提醒过他的,该死,他根本没有听我的话!”

    “怎么?”

    旅店主人犹豫了片刻,正在想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忽然之间他的眼神定住了,视线生生被布兰多手上的动作所吸引。

    只见布兰多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将十多枚闪闪发光的黑玫瑰金币(玛达拉金币,铸于360-371年)。码在柜台之上,一字排开,那旅店主人就好像脚上生了钉子,生生停了下来。眼神中仿佛只剩下这一大笔钱,连这几个‘穷酸的教徒’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一时间都忘了考虑,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开口答道:

    “那个小**,是巴斯特带来的活祭品,说是在沼泽中抓到的极品货色。是个半精灵。不过我可没见过这么尖牙利爪的半精灵,昨天马格想要动她的时候,差点被那个小**咬掉半只手掌……”

    “说实话,我头一次看到有人骨头会这么硬,更不用说还是个小姑娘。巴斯特他们把她打了个半死,那小丫头愣是连吭都没有吭了一声,我早看出那小**是条会咬人的狗,该死的,巴斯特根本没有信我的话,这下可好,把自己的命给丢掉了。”

    布兰多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眼神立刻便冷了下来。

    那旅店主人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便感到自己旅店的气温骤降了好几顿,他打了个冷战,有些古怪地左右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而正是这个时候,炎之刃奥德菲斯已经出现在了布兰多手中,但下一刻,那把暗金色裂纹交错的长剑便闪烁了一下,重新化为了点点火焰飞散在空气中。

    这时候,羊首教徒终于向那个半精灵小女孩出了手。

    那小女孩在这一刻竟抬起头来,咬紧牙关,露出一一张让布兰多震撼不已的精致的脸蛋来,让他差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梅蒂莎——?”

    但正是此刻,那张几乎和银精灵小公主一模一样却明显小了一号的脸蛋上,却布满了绝望之色。小女孩双手举起短剑,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横剑自刎。不过布兰多倒没有丝毫惊慌,因为在千钧一发之刻,幽暗的旅店之中忽然闪过一道赤红的火焰。

    那火焰如同巨龙一般横卷而过,将所有羊首教徒一一击飞,惨叫着飞落出去,然后一声怒斥才响了起来:

    “漠—风—剑—法,龙—之—焰!”

    那流焰盘绕的赤龙,竟随之长吟一声,向四面八方炸裂开来,旅店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羊首教徒惨叫连连,与之伴随的是一片桌翻椅倒、木板碎裂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凰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小女孩身前。

    那个精灵小姑娘显然被这一幕变故惊呆了,连手中的动作都忘了,她银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金红色的火光,在这火光之中,只见一个与她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正拦在她面前,背对着她,紧握的双全之上竟燃烧着熊熊赤炎,火光之下,一头漆墨般的长发闪闪发光,有若星河。

    凰火显然是刚刚才从二楼下来,连兜帽都没来得及带上,一张姣好精致的面容顿时显露了出来。但她正紧皱着眉头,显然对先前发生的一幕极为愤怒,一群邪教徒竟然如此不要脸围攻一个小姑娘,这样的场景几乎让她立时便出了手。

    凰火身为玉凤一脉的皇女,虽然平日里表现出的大多是谦逊与彬彬有礼,但此时一怒,身上的威严与气势浑然天成,不要说被她教训的这些羊首教徒,就连布兰多都感到有些心惊,心想不愧是皇室的天骄之女,单凭这份气势,未来的成就便不可限量。

    一时间,‘托肯之靴’内唯一还可以动弹的人除了布兰多等人之外便只剩下那个骂骂咧咧的旅店老板。当凰火出手时,这家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看自己的旅店损失如此严重,这位旅店主人暴跳如雷,当即当即就要举起弩弓。

    不过他还刚刚来得及做了一个举的动作,就感到脖子一冷,一把三尺青锋已经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他顿时打了个冷战,回过头,才发现自己面前三人中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家伙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利剑,而这把利剑,此刻正在与他的脖子作着某种亲密接触。

    这位旅店主人生生打了个寒战,脑子一下子便清醒了起来,才想起眼前这三人好像正是和那个后出手的小姑娘一起来到他的旅店的,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这位旅店老板只能只认倒霉,乖乖将手中的弩弓丢到了地上。

    “外来者!”

    “他们不是自己人!”

    旅店中立刻响起一片惊叫声,显然羊首教徒们也不是傻子,很快便出了布兰多一行人的身份有问题。

    立刻便有人拔出武器向这边冲了过来,有人还在召唤恶魔,旅店中顿时乱作一团,对于这些人,布兰多可不会手软,弹指之间便放倒了一片。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条漏网之鱼见机得快,一开始便埋头向旅店外冲了出去。尤其是几个本来就在旅店门边的,布兰多也来不及将他们留下来。

    这些人或者是就此逃走,或者是出去叫人,但总之都是个麻烦,对于这样的情况,布兰多也是十分无奈,他本来是想低调一些救下那个酷似梅蒂莎的半精灵小萝莉,但凰火这一出手,他们是想不高调都不行了。

    不过还好,他耸了耸肩,高调便高调吧,反正想要的消息几乎都已经得到了,也不在乎在这里大打出手。以他的实力,不要说区区一个马尔塔哈,就算是整个陶奇克地区也未必能找出一个能留下他的人来。

    再说就算凰火出手时不那么高调,他身边还有一个护主心切的柳先生,那倒霉催的旅店主人竟然还敢在他身边对凰火出手偷袭,想必柳先生也是已经尽量克制了,否则那一剑原本会直接在对方的脖子开一道血口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幕 女孩

    布兰多皱着眉头站起来,向一旁的德尔菲恩使了个眼色,让她上楼去看看玛格达尔公主准备得怎么样了,同时暗地里向那边的凰火打了个手势,让她赶快带着那个小女孩过来,他们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让布兰多感到有点无语的是,他让女士们先去打理了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而他自己和柳先生还片刻都还没能休息。原本打算在马尔塔哈在留宿一夜的,现在看来得离开这个地方了。

    凰火在得到了他指示后,立刻转身向那个小女孩伸出手,但她一转身立刻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也发现了对方长得好像老师身边的那位银精灵公主。

    对于凰火伸过来的手,那个小女孩却犹豫了片刻,默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搀扶。

    前者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自己就是那种**自主的性子,也很能理解他人的坚持。

    她向对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然后才穿过倒了一地的羊首教徒,来到自己老师身边。

    说实话,她心中还有点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老师会怪罪自己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出手。因为她知道这一行还另有任务,主要是为了寻找翡翠之谜的所在,先前的热血上涌之后,冷静下来便只剩下一阵阵的担忧,生怕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耽误了大家的事情。

    不过看布兰多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这位九凤之国的公主殿下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布兰多只看了自己的这位学生一样,说道:“下次出手之前,至少先要弄清楚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不要把好和坏的定义停留在表面上。”

    凰火深以为然地受教道:“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了。”

    布兰多却微笑道:“烈火之血,红莲之魂,恐怕你这辈子都很难克制你嫉恶如仇的性格了,命运天赋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天赋。也是你的本心,其实是我的担心多余了,你只需要不违本心,未来自然会走到我这样的高度。说不定还会超越我也不一定。看起来你现在的战斗方式更符合你的武道之路,有机会的话,我送你一件东西。”

    对于这番话,凰火露出有些迷惑的神色,显然不明白自己的老师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那句话还是让她明白了过来,眼神微微亮了亮。她聪慧过人,自然听出布兰多的言外之意,是要送她一件称手的武器。

    一件更符合她武道之心的武器。

    然后布兰多才看向跟着凰火走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对方对他们这一行人似还有些防备,到现在也没有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面对他的目光时,对方也只是安静地低着头,接受他的审视。

    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对他还有一些独特的排斥与冷漠。大约是因为他之前那番话隐隐在怀疑她的身份缘故。但布兰多其实心中自知,自己那番教育凰火的话单纯只是在为自己的学生上课而已,绝无半分针对的意思。

    不过他也并不用在意一个小姑娘的态度,他仔细打量着对方露出在兜帽之外的下半张脸蛋,越看越能看出梅蒂莎的神韵来,就好像是一个小号的梅蒂莎,而且他通过一些细节,也确定了对方半精灵的身份。

    他隐隐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但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尽量柔和的口气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银色的眸子里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脸上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只是漠然地对之对视。

    不过只是这一眼。布兰多还是看到了她隐藏在兜帽下的银色长发与发丝后尖尖的耳朵。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布兰多抬起头看了一眼,旅店中剩下人显然已经被他先前的出手给震住了,再不敢轻易造次,留在原地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扫了这些家伙一眼,他才低下头对小女孩说道:“我们马上要离开马尔塔哈。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那小女孩点了点头。

    但她马上伸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布兰多竟然看懂了,她是在说:稍等片刻。他点了点头,小女孩立刻掉头向大厅深处跑去,布兰多看到她跑到那具尸体旁边停下来,蹲下来从那尸体身上解下一条束带,然后反手扣在自己的身上,再在那尸体的上擦干净自己的‘佩剑’,收剑还鞘挂在那条束带上,再从那尸体上摸索了片刻,竟掏出一只钱袋来,才重新向他们这边跑了回来。

    那把巨大无比的‘短剑’挂在她腰间,让这小女孩跑起来显得跌跌撞撞,实在是怪异至极。

    凰火几乎都看呆了,作为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女,她还从没想过有人可以这么洗劫一具尸体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救下的精灵少女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布兰多看到却小女孩奔跑之时长袍之下分明露出一双赤脚来,那白皙的脚背冻得又青又紫,上面沾满了已经凝固干涸的污泥与血块,显然不知在沼泽中跋涉了多长时间。

    他一时间心下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恻隐归恻隐,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镇子皆是羊首教徒,真叫人叫来了人马,虽然以他的实力倒是不惧,但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毕竟就算他出手把陶奇克的羊首教徒统统连根拔起,先不说做不做得到,就算做到了,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这明显和他的初衷不符。

    抬头看到正好德尔菲恩与玛格达尔公主联袂走下二楼,一行人立刻离开了这家叫做‘托肯之靴’的旅店,临行之前,柳先生一记手刀便打晕了那个自称自己的表兄在哈德兰担任城主心腹的旅店店主。

    走出旅店,玛格达尔公主也留意到那个半精灵小姑娘赤着脚走在冰冷的泥水中的事实,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将她抱起来,但后者显然十分警觉,修女公主才一靠近,她就露出警惕之色让开了一步。

    布兰多见状摇了摇头,一弹指头施展出了一个二环风系元素法术‘风之羽翼’施加在那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微微吃了一惊。才发现自己竟然漂浮了起来,她默默地看了布兰多一眼,也不开口说感谢,只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去。

    倒是玛格达尔十分感激地看了布兰多一眼。

    一行人还没走出镇外,果然被那些从‘托肯之靴’中逃出去的羊首教徒叫来的人给堵了个正着,来的人竟还不少,有三四十人之多,为首的人自称是马尔塔哈的‘治安官’。不过布兰多早就在旅店主人出了解过此地的一些信息,知道这人正是马尔塔哈羊首教徒的一个小头目。

    本来这人不来找他麻烦,他倒没时间去清理这里的毒瘤,毕竟克鲁兹一战失利之后埃鲁因北方情势不明,内部又有新旧王党的交锋,虽然芙蕾雅是带回了他的意志,不过对于安蒂缇娜与公主殿下究竟能不能对付那些势力根深蒂固的传统贵族,他心中还是不敢太确定,再加上罗曼的事情,他现在内心中最迫切的事情其实就是回到埃鲁因。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救回商人小姐,这一次要不是翡翠之谜中可能与自然宝珠的下落——即与七圣剑与救回罗曼息息相关的话,无论玛达拉女王如何威逼利诱提出什么条件他也不会来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不过这些人既然来了,布兰多自然也不会客气,以他现在的实力,在凡世已几近无敌,除了那些最为老牌的顶尖强者之外——比如大圣座瓦拉和各个帝国几位同级别的隐世高手之外,恐怕就只有白银与黄金族裔中的佼佼者才能压制得住他。

    但那也仅仅就是压制而已。

    那个自称马尔塔哈的‘治安官’的家伙场面话还没说完,布兰多已经懒得听他废话,手中金红之光一闪。炎之圣剑奥德菲斯已经出现在他手中:“一招。”

    “什么?”

    布兰多左手一举,超过四十名羊首教徒竟惊骇地发现自己立刻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然后不由自主地飞上半空中。

    然后他右手一剑挥向半空,一条金红之线延伸出半个小镇之长。向着半空中的羊首教徒横扫而去。

    “极境!”

    那马尔塔哈的‘治安官’尖叫一声,那震惊恐惧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但他的半句话还没来得及从喉咙中喊出来,就已经与他整个人一起彻底化为飞灰。

    而与他一起一同化为飞灰的,还有同行的四十多名羊首教徒。

    与布兰多同行的柳先生与三位女士对这一幕早已见惯不惯,凰火更是对自己老师的强大深信不疑。看到这样的一幕她在心中只坚定了自己有一天也要达到这样强大的程度的决心,但对于唯一一个外人来说,那个半精灵小姑娘却早已经吓呆了。

    以至于玛格达尔公主唤了她两三声,这位小女孩都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那之后,布兰多明显感到对方有意无意之间和自己保持的距离更远了,而且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深重的警惕之色。

    对此他不由得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想简单点解决麻烦,却在无意中竟然吓到了这个小姑娘。不过这位半精灵小女士虽然在方方面面都表现出她年龄表现出不相符的成熟,但在有些方面却单纯得可爱,也不想一想,就算她离得再远,如果他真想要对她动手的话,她岂能幸免?

    但布兰多也不却纠正这位半精灵小女孩的根深蒂固的自我见解,只带着她向马尔塔哈南面与房奇约定好的地方前进,由于他们离开镇子比预定的时间早很多,也不知道那位鬼车一族的天才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不过就眼下这个情况看起来,在野外宿营过夜看起来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布兰多想及此不禁暗暗皱眉。

    在湿地沼泽中夜营,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还没什么准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幕 夜宿

    临冬之前的夜色总是降临得格外早,布兰多等人向马尔塔哈南方行进了三四个钟头,天色便暗了下去。

    陶奇克的冬夜格外潮湿阴冷,虽然在亡月内海地区在这个月份还不至于夜间结冰,但地面会变得冰冷坚硬;沼泽中弥漫着大雾,几乎没有风,虫鸣声也很少,安静得近乎诡异,黑暗中偶尔会有一声水响传来。

    篝火剥剥燃烧着,偶尔跳出一两颗火星,明黄色的光芒在雾气中穿透力极强,可以照射到很远的地方,但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除了野兽与沼泽中的尸鬼之外,还有就是成群结队的蚊虫——即使是在这个时节,陶奇克地区仍有大量蚊虫——蚊虫循光而来,纵使是早已准备了驱虫药,但用处也不大。

    布兰多一边用手驱赶着蚊虫,时不时会用上法则之力。德尔菲恩在篝火边风干鱼和蘑菇,这些食材都是就地取材的,宰相千金的手艺出乎想象的好,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尝了一点儿之后,纷纷表示赞不绝口。作为皇女,凰火只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她的饮食有严格的标准,出门在外时也是保持着同样的自律。

    不过她却提议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想到马尔塔哈时羊首教徒那古怪的食谱,众人皆对此深以为然。

    红月摩雅已从西面的地平线上升起,房奇仍旧没有出现,看起来真要到约定的时间才会露面。

    德尔菲恩从烤架上取下一条熏鱼,然后递给布兰多,向黑暗中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布兰多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怎么,觉得我这个满心算计的恶毒女人又在算计谁了?”宰相千金微微一笑,用开玩笑的口气问道。

    “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值得你算计么?”对于宰相千金,布兰多可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两人是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一天在船上发生的事情。一直让布兰多心中有一层隔阂。

    确切的说,他与德尔菲恩之间没有情,只有欲,而自那之后。由于他刻意保持距离,连两人之间这种联系也淡薄了许多。布兰多不知道德尔菲恩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或许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但他却很在意,每每在面对这位宰相千金时。总会感到十分别扭。

    他的直白,也是为了掩饰尴尬。

    德尔菲恩微微一笑,好像并不在意,将手中的木签递了过来:“从镇上到这里,她还没吃过东西。”

    “德尔菲恩,”布兰多忽然说道:“如今克鲁兹帝国状况不明,我们甚至不知道你父亲和祖父是否还活着,我和你说一句实话,与黄昏之龙的战争其实我也无法看清未来是怎样的,我能做到的只有尽一切可能保护埃鲁因和我身边的人。还有实现对玛达拉女王的那个承诺,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不可能给予你太多保证,成为沃恩德之王,重建帝国,我都做不到。”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篝火,柳先生在营地外围警戒,凰火早早已进入自己的帐篷中休息,玛格达尔需要练习冥想与沟通魔力,一时间营地中竟只有正在对话的两人而已。

    “然后呢。大人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你不必这样,”布兰多叹了口气:“你很清楚我的为人,如果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尽量直说。尽管你曾经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但这两个月以来你的努力我和梅蒂莎也看在眼里,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让它成为过去吧,如果你愿意尽弃前嫌的话,我可以像是帮助朋友那样帮助你。我的意思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而为。”

    “大人的意思是,我没必要把自己束缚在您身边,每天对着你们强颜欢笑,我应该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道路,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德尔菲恩。”

    “不,大人您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在可怜我,”德尔菲恩微笑着回答道:“大人是不是认为,和我这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太累了,已经不想再继续玩下去了?”

    “好吧,我承认你说对了,但德尔菲恩,我们之间的恩怨起源于一个误会——我说过,我不会为了你未婚夫的死向你致歉,因为那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但我可以为那之后对你的身心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或许在冷杉领那时候我们各退一步,情况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罗曼小姐呢?我对罗曼小姐的所作所为,你也不怨恨我?”德尔菲恩轻声追问道。

    “你不必激怒我,因为罗曼的事情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你,我也恨不得给你一个同样刻骨铭心的教训,可在那之后发生了太多我想不到的事情,”布兰多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面对你才好,一方面你是我的仇人,德尔菲恩小姐,但另一方面,我也伤害了你。”

    “大人真的认为自己伤害了我?”

    布兰多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您真是个正直但天真的人,”德尔菲恩答道:“可是您还不明白,您想要我去追寻什么样的道路呢?离开你,回到过去那种阴谋诡计与尔虞我诈当中,那就是您认为我应该过的生活吗?”

    她摇了摇头:“您为什么会认为我在强颜欢笑呢,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是我过得最轻松与真实的日子,等我们回到帝国之后,我不明白自己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但至少在这里,我感到真实而快乐。”

    布兰多愣住了。

    宰相千金忽然静静地叹了一口气,她将熏鱼放回烤架上,然后站了起来,拿起篝火旁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毯子,走了过来,交到布兰多手上。

    布兰多看到那张毯子,微微愣了一下,他记起来在罗萨林北方时,自己曾用这张毯子盖在宰相千金身上,那时候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但没想到宰相千金只是在装睡而已。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毯子,德尔菲恩将这张毯子保管得极好,即使在沼泽环境下毯子也十分干燥整洁,而且折叠得极为整齐,每一条边都细细地对齐过。

    “对不起,我不切实际的梦确实也该醒来了,在元素疆界的那个漫长的梦境中,我所看到的可怕事物曾让我变得软弱起来。”德尔菲恩幽幽地答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自暴自弃,因此才会发生那样荒唐的事情,我对不起我的未婚夫,也对不起大人,我以为错误会随着时间而消逝,但我错了,我仍旧是我,逃避并不能改变现实……”

    “德尔菲恩小姐。”

    德尔菲恩摇了摇头:“大人不必劝我,您说得对,等回到埃鲁因,我就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您和梅蒂莎小姐都是正直的人,但这儿并不属于我,我不应当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其他人,虽然我利用种种卑劣的手段迫使你不得不答应,可惜若那并非是大人您的本心,终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德尔菲恩,尼德文的女儿,并不需要依靠他人的施舍才能成功。”

    德尔菲恩将自己的行囊放下,然后重新从烤架上拿起熏鱼,同时答道:“大人,谢谢你不追究我的过错,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拿到自然宝珠,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您身边帮助您,因为这是我心中的歉意,我必须弥补我的错失——”

    “但我很清楚这远远不够,如果大人仍旧想要我的命,我绝对不会介意,”她指着自己雪白的颈项答道:“我的头颅就在这里,随时为大人准备着。”

    “德尔菲恩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宰相千金有些凄苦地笑了笑:“难道说,大人连我作为尼德文家族的长女最后的这点儿尊严都要践踏了吗?”

    布兰多只得闭嘴,他看着这位贵族千金,心中有些感慨,或许对方这纵使是真情表露,但他仍旧不敢完全相信,因为那也有可能是另外一次欲擒故纵。

    然而即便心中明白这有可能是对方的伪装,但当德尔菲恩说出那番话时,他心中竟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德尔菲恩也不再解释,将手中的烤鱼交到他手上,说道:“再任性与诡计多端的女人也会有恻隐之心,她从正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她腰包里面鼓鼓囊囊全是石头。”

    “石头?”

    布兰多吃了一惊。

    “那是个有骨气的小姑娘,你不会明白她的,但我却明白,因为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德尔菲恩轻声答道:“但我可比她幸福多了,我至少还有亲人。”

    “有一点你错了,德尔菲恩小姐,”布兰多低声答道:“她也有亲人,我想她至少有一个姐姐或者是妹妹,她们的母亲也应当还在人世——或许还在。”

    “你认识她?”德尔菲恩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和梅蒂莎小姐有关系?”

    布兰多点了点头,他早已见识过这位宰相千金的头脑,因此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解释,因为对于对方身份的猜测,他也无法全然肯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幕 千年的月光

    他回头向黑暗中看了一眼,在远离营地的地方,还有另一团如同星子般闪耀的篝火,那篝火是如此的微弱,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熄灭。

    篝火边,似有一个孤单的瘦小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布兰多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一声。

    不是他不想让那个半精灵小姑娘和他们一起宿营,但对方的警惕心超乎他的想象,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才造就了一个小女孩这样的性格,不过对方说什么也不愿意靠近他们的营地,只愿意在距离他们营地几十米远的地方单**一个营地。

    她拒绝了他们的帮忙,虽然有些吃力,但无论是那个小型篝火还是那个简易的帐篷都是她独自完成的。其间只有凰火将搭设帐篷的帆布与木料送给她的时候,那个精灵小姑娘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发现,那些所谓的‘多余’的木料和帆布,其实是布兰多直接从一顶完好的帐篷上拆卸下来的。

    当他们生火的时,布兰多留意到那个精灵小姑娘就一个人在搭建帐篷,入夜之后,他们在烤鱼的时候,她还是在搭建帐篷,如今那个孤单的背影总算是停了下来看起来营地也算是搭建了起来。

    布兰多穿过两个营地之间十几米的黑暗,来到那团微弱的篝火旁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篝火在几块石头围成的风灶中,枯枝的余烬中,还有最后几缕火苗,半精灵少女仍旧穿着她那件破破烂烂的并且明显大了一号的羊首教徒长袍,双脚曲起并拢,一只手环在小腿之上,另一只手握着两三根枯枝。

    她将头放在膝盖上,似乎有些瑟瑟发抖,布兰多一看就明白了过来她没有找到太多柴禾,为了保证篝火不熄灭。只能维持着这么微弱的火苗。

    但这点儿火苗,在陶奇克这个时节的深夜根本不足以取暖。

    “为什么不进帐篷?”布兰多在黑暗中站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

    那个半精灵小姑娘根本没有察觉布兰多的靠近,她吓得像是猫儿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但因为冻僵了缘故没能站得起来,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但即便如此,布兰多还是看清了她第一时间双手都按在了那把短剑的剑柄之上。

    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之前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布兰多心中不禁升起了怜悯之心。他走近对方的营地,才恍然发现她所搭建的那个‘帐篷’,根本就是一个样子货。

    她没有铁钉也没有绳索,没办法固定帆布与木架,布兰多不禁有些懊恼,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但这个小姑娘没有提出来,他以为她在这片沼泽中既然已经跋涉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应该是有相应的一些东西的。

    没想到他还是相差了。

    “这么逞强可不好,”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抓着剑柄,一双有些冷漠的银色眸子透过兜帽下沿警惕地盯着他,敏感得像是一只守护领地的猫科动物。

    不过只是一只毫无保护自己能力的小猫。

    布兰多叹了口气,也不等这个小丫头回答,径自走过去重新将她的帐篷架了起来,然后从行囊中拿出绳索,帮她固定好,再扯过帆布,用铁钉固定在地面上。

    精灵小女孩也不开口,只冷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布兰多留意到她身子绷得极紧,仿佛自己只要稍有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剑虽然未必是要对他动手。

    想来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布兰多的对手。

    不过布兰多生怕她把自己弄伤。看了看她用绷带草草缠绕起来的双脚本来凰火是想要将自己的靴子借给她的,但她执意不要,只要了一些绷带,那些绷带显然缠得不够好,连脚趾头都裸露在外。

    留意到布兰多的目光,精灵小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脚。布兰多竟然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有些自卑的神色。

    “你妹妹呢?”

    那小姑娘忽然哆嗦了一下,面上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他,但这种神色很快被更加深重的警惕所取代。

    她仍然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要不是先前听过她对凰火说过的那句‘谢谢’,布兰多几乎都以为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看起来你果然是姐姐,”布兰多点了点头:“你来这里,是为了你妹妹吗?”

    仍旧没有回答。

    “你不必太担心,你应该看得出来,如果我们和那些人是一路人的话,你根本逃不掉,对吗?”

    “谢谢……”

    “什么?”布兰多愣了下,以他的感知能力,竟硬是没听清小姑娘声若蚊呐的声音。

    “谢谢……你们……”声音大了一些,但极为生涩,仿佛声音的主人因为很少和人交流,已经不会开口似的。

    这一次布兰多听清了,他看着这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长袍,神色警惕而又有些拘束的小姑娘,心中怜惜无比。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他轻声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

    “即使关于你妹妹?”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布兰多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他仔细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默默收起了心中的同情心。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我叫布兰多,你叫什么名字。”

    “玲……”

    “玲蒂雷缇提亚马斯……”

    那个声音细小而微弱地说道。

    当布兰多回到营地中的篝火边时,宰相千金已经恢复了那种笑吟吟的神色,她看到布兰多空手归来,紫色的眸子里再度闪过一丝笑意道:“怎么样?”

    “不要算计人家小姑娘,”布兰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位宰相千金是故意在拿自己开玩笑:“我把一部分食物放在她帐篷里了,她会看到的。”

    “你为什么不当面交给她呢?”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但很珍贵,我们不能把那点儿东西也夺走。”布兰多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对吗?”

    布兰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德尔菲恩不以为意,只作了一个邀请他在她身边坐下的举动。布兰多愣了一下,才看到德尔菲恩已经把先前还给他的那张毯子铺了开来。

    布兰多犹豫了一下。但却鬼使神差地坐了下去。

    他感到德尔菲恩将头靠了过来,少女发丝之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片刻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少女便已经说道:“是不是又开始怀疑我先前所说的那番话的真假了,大人?”

    “有一点……”

    “别担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但至少现在,再让我作一会儿梦,好吗?”德尔菲恩幽幽地答道:“因为我也很累啊,领主大人。”

    布兰多张了张嘴,似乎想劝她两句什么,但话到了临头,竟没能说出口。复兴尼德文家族是德尔菲恩的执念,而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若非因为这样的执念,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名为沃恩德的世界之上,两个灵魂因而合二为一,他又怎么会认识如此多的人,经历如此多的事?

    他抬起头来,目光顺着篝火升腾而起的火星向着半空中望去。

    朦胧的夜色中,似有星光透过弥漫的雾气,红月摩雅悬于星空之上,就像是神话与传说之中所描绘的,众神借助星辰的眼睛,注视着这片大地。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与脉搏。

    它正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

    红月摩雅。

    斯提克大公从露台上转过身。崇高内海千年不变星光闪烁的海面之上,一轮明月孤悬,黑沉沉的港湾,帆桅林立。但却悄无声息,唯有浪涛之音,远远传来,“弗森神父,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今时今日我们所见的月光,是否也同样来自于一千年之前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两代人所见的一切,或许并没有太大区别?”

    “您多愁善感了,大人。”

    “很难不多愁善感啊,时光荏苒,岁月如华,凡世间无数的事物腐朽与改变了,但有一些东西,却亘古唯一真是令人羡慕啊,那怕明知道这轮圆月的背后是我们的大敌,可在有生之年,我还是再多想看看这月色,看看这崇高内海的美景和我们至美的世界。或许这就是所谓凡人的烦恼吧,因为自身太过短暂,所以才会寄情于永恒的美。”

    “那是因为我们深爱着这片土地,我们把脚下这片土地称之为故土,它是生养我们的土地,从我的孩提时代,我便熟悉着这座城市的一切,我见证了斗篷海湾的兴盛与发展,我曾经离开这里去闯荡出一番事业,但离开权杖主教一职之后,垂垂老矣的我又回到此地,因为这片土地赋予了我生命,在我临终的那一刻,我将要将它的一切馈赠,送还到它给予我的摇篮与家园之中。”

    “可惜玛莎大人注定要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开一个玩笑,”斯提克大公笑道:“终究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安息长眠于此,而另一个人,却要生离此地,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都无法回到他们的故乡。”

    “但我们早有答案,不是么?”

    “谢谢你,我的老伙计,”大公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和你一样,我同样生长于这片土地之上,这些日子以来,我过去那些本应当早已遗忘了的记忆,此刻却愈发清晰起来,我忽然记起来在那片城墙之下,在那条街道之上,在那片树林之中,某个时日所发生的一切,我记起了自己逝世已久的祖母,六日战争之前被拆毁的那个磨坊,还有城外的某一片洼地……”

    “天哪,我从未想过,我曾经在这里走过了如此多的时日,从少年到壮年,从壮年到中年,再到垂垂老矣,”公爵大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等到失去的时候,它们才显得弥足珍惜。”

    “所以我是幸运的,”神父淡然一笑:“但你必须将我们的希望带离这里,我将长眠于现在,而你给我的承诺,是将未来带回这里。”

    公爵点了点头,他拍了拍神父的肩膀,这无疑是个失礼的动作,但此刻却无人在意。“走吧,”他说道:“去见见我们的客人,智慧的眷者们,我们曾经的敌人,但眼下我们却不得不坐在一起,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而作出决定。”

    “世事无常,朋友。”

    “是的,世事无常。”

    ……(~^~)

    

第二百五十四幕 循环(上)

    斗篷海湾地区的中心,铎比安。港口依山而建,灰色的城墙从上自下将城区分为三个区域,因为建筑材料多选用附近山区盛产的花岗岩与青灰石的缘故,城市呈现出整体的灰黑色,广场、街道、层层叠叠的平房、教堂无一不带着这种单色调,像是一副厚重的黑色版画。

    城市中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流,黑色的人流正在缓缓向南流动,向着铎比安的南门与东南门前进,人流的一部分已经出了城,出现在铎比安南方的平原上,人流中裹挟着大大小小的驮兽与车马,一副逃难的景象。

    虽然市政厅中一场谈判正在进行,但无论如何,斗篷海湾的大迁移都是必然的事情,贵族们尚未公布消息,但下层的平民却对于战争的氛围无比敏锐,早早便嗅出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铎比安市政大厅的拱顶之下,双方的谈判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夜,清晨已经降临了滨海地区,阴沉的海面上空,远处天边孤零零地悬浮着三四艘风帆护卫舰。

    大厅中,争执声正愈演愈烈

    德蒙神父几乎已经同意了哈泽尔人的一切要求,包括临时的同盟、让舰队服从哈泽尔人的统一指挥,甚至连撤离计划都必须要纳入对方的整体计划当中,与之相对应哈泽尔人要拿出的唯一代价是,他们必须要加入与斗篷海湾的军事同盟。

    你并没有看错。是斗篷海湾与哈泽尔人的军事同盟,因为斗篷海湾无法代表整个帝国,在无法与帝都方面取得联系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自救的方法。

    但双方争执的焦点,却围绕在是否要固守铎比安这个核心问题之上。

    “先知阁下。虽然克鲁兹人与哈泽尔人之间的仇恨曾经延续了数个世纪之久,但今天,我们同样来坐下来谈判,这是因为我们系出同源,我们都是智慧生灵的一员。或许数千年之后,帝国会化为飞灰,而哈泽尔人自然也无法逃过时间的审判。可我们的智慧、历史与我们所创造的文化。却会在帝国灭亡之后依旧为后人所传承下去。”

    德蒙神父的声音在市政大厅的拱顶之下回响着,显得慷慨激昂:

    “无论是克鲁兹人的文明,还是哈泽尔人的文明,它同样都归属于我们的世界。无论你我愿不愿意承认,但即使是这数百年来,我们两国之间仍旧深刻被相互所影响你们的魔导技术,我们的艺术与文化。我们彼此学习着对方的长处,国家的界限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模糊,也许今天克鲁兹人的一切,明天会成为哈泽尔人宝贵的遗产,反过来,也是一样。”

    “铎比安拥有悠久的历史,它从混沌纪元的花穗之年便已经建立,距今已经有七百年的历史,七百年之前,一群商人来到此地建立了简易的城墙。只为方便他们临时囤驻货物所用。后来这座城市便拔地而起,成为了斗篷海湾的中心,它是克鲁兹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帝国海军的摇篮,它的每一寸土地有数不清的传说与故事,城市中还拥有著名的铎比安大圣堂,那是克鲁兹人的瑰宝。也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瑰宝,是建筑艺术的最高杰作。”

    “这些,今天或许属于克鲁兹人,但明天,它们就属于整个文明世界。今天如果我们轻易遗弃了它们,明天我们会不会遗弃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我并非贪生怕死,但我只想说,先知阁下,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来保护的。”

    大厅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位高权重曾经身为炎之圣殿权杖主教的神父大人身上,克鲁兹人无不为这番话而骄傲。但即便内心再怎么骄傲,肯为了这番话而留下来献身的人,也寥寥无几。

    神父话音刚落,大厅中便响起了嘤嘤嗡嗡的讨论声。

    德蒙深深地皱起眉头,他明白自己的话连克鲁兹人的贵族们都无法说服,更不用说哈泽尔人。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先知阁下是一位真正睿智的大师,而不是这些留下来想要看看哈泽尔人态度的鼠目寸光的贵族。

    哈泽尔人的使节团的谈判代表是两个人,负责指挥攻击西铎斯要塞的前线指挥官,与他的精神导师先知萨尔玛。

    哈泽尔人的先知,就类似于克鲁兹人的随军主教与牧师,不过他们的权力更大,这些先知们往往也身兼军事主官的精神导师一职,他们只向国王陛下与大先知负责,这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哈泽尔人是受智慧之龙水晶所庇护的王国,他们的先知往往是睿智而博学的人物,淡泊名利,他们的这种传统在历史上从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反而让他们的敌人感到无懈可击,焦头烂额。

    德蒙身为权杖主教时期曾随军前往帝国前线视察青之军团,那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对面哈泽尔人的先知是个昏聩的蠢货,但眼下,他却无比希望这位萨尔玛先知是个真正德高望重富有智慧的人物。

    这两人当中,哈泽尔人的前线指挥官并不认同他的意见,对方即便愿意留下来防守,也是出于为撤离拖延时间考虑,而不是真正要守护这座城市。

    按照哈泽尔人的话来说,他们不应该为了一座城市而放弃更多的人宝贵的生命,尤其是那些战士精英们,它们将是未来哈泽尔人与克鲁兹人共同的宝贵的力量。

    他们非但不愿意留下来固守铎比安,反而要求克鲁兹人也必须将眼下的布防撤离,只留下必要的,可以拖延晶簇大军前进步伐的守备力量。

    这样的建议非但德蒙无法接受,就是他背后的克鲁兹贵族们同样也不能认同。

    不过这倒不是说这些贵族们对于这座城市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他们在意的是哈泽尔人的态度。

    正如德蒙神父所说,若是哈泽尔人轻视他们的历史与传统,甚至因为历史的原因仇恨这座城市因为克鲁兹海军曾经数次重创过哈泽尔人的舰队。

    设身处地的说,反过来在同样的情况下克鲁兹人肯定也不愿意为了哈泽尔人的海军立碑树传。

    但这样的态度却让克鲁兹人感觉不到安全感,因为若是他们接下来不得不把命运交到哈泽尔人手上,那么他们至少首先要感到哈泽尔人的诚意。

    贵族们的意见浅显而明白,因为这与他们的切身安危息息相关。

    但对于德蒙神父来说,他考虑的却远不止于此,他同样要看到哈泽尔人的态度,但这种态度不仅仅是针对克鲁兹人的。

    因为他很清楚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仅仅是保命,是远远不够的。

    双方因为这样的问题争执不下,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

    德蒙神父发表完自己的演讲,便坐了回去,再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克鲁兹人或者哈泽尔人某一方要作的抉择,对于双方来说他们都必须作出这个抉择,否则接下来的大迁移只能是一句写在纸面上的空话。

    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互相信任,这一刻对两个有着数个世纪仇恨的对手来说,显得有些难以抉择。

    而对于谈判桌上的另一方来说,哈泽尔人同样感到时间的紧迫。

    两个月,确切的说是三个月之前,自从‘天火’降临之后,克鲁兹人发现他们的老对手克鲁兹人忽然之间在西线上消失了,几个从鲁施塔逃回来的情报人员带回的消息,描述了那一日发生在克鲁兹帝国的事件。

    大先知与星月之塔的占星术士们根据黑月的坠亡,预言那个‘伟大的预言’已经降临,哈泽尔人必须按照预言所描述,带着‘智慧的火种’离开他们的故土,他们必须前往南方,由一位‘真正伟大的人,带领他们去寻找希望。

    但铁之王夏尔马对于这个预言与大先知的劝告充耳不闻,反而认为这是一个彻底终结数百年以来仇恨的机会,是时候给予克鲁兹人致命的一击了在那之前只需要击败那支在帝国边境徘徊的、动向不明的‘水晶怪物’大军。

    夏尔马集结了哈泽尔人最强大的军队前往夏山山脉北方,在群山之麓与黄昏的爪牙展开决战,那场战争打了三天三夜,打得昏天黑地,最终的结果是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夏尔马本人与他的长子也战败身殒。

    哈泽尔帝国为了与克鲁兹人决战而准备了数十年的菁华力量,从此十不存一。

    噩耗传回国内,夏尔马的次子临危受命,继任王位,在统一了元老们的意见之后,这位年轻的王子决定听从大先知的安排,带着国民离开故土,去寻找预言中所描绘的那个希望。

    但哈泽尔人的南下,首先就要面对它们的老对手克鲁兹人。斗篷海湾下面的西铎斯要塞在数百年中从未陷落过,铁之王夏尔马不止一次打过它的主意,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幕 循环(下)

    就连哈泽尔人最骁勇善战的一位君主都无法跨过西铎斯要塞的城墙,更不用说现在眼下的哈泽尔人。

    而北方的威胁日益逼近,西铎斯要塞成了哈泽尔人一道绕不过的难题,在这座要塞下死再多的人,也无法解决他们当下的问题。

    这场谈判,他们同样也等不起。

    大厅中陷入了沉默。

    哈泽尔人的前线指挥官刚准备开口,但他身后一个老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先知萨尔玛。

    他曾经担任过水晶圣殿的守殿人,也就是三位大先知的候选者之一,地位刚好相当于炎之圣殿的权杖主教,所以在这场谈判中,他才是那个在哈泽尔人当中一锤定音的人。

    “这位大人说得很对,”萨尔玛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但他更像是在与一旁的指挥官阁下交谈:“在一场双方必须要作出的选择当中,我们不可能什么也不付出,公正,也是最大的智慧。”

    “萨尔玛大人?”

    萨尔玛回过头,直视德蒙的眼睛,缓缓答道:“这座城市是文明世界宝贵的财富,如果克鲁兹人拿得出决心来守护它,那么哈泽尔人同样不会匮乏这种智慧与勇气。”

    “但是”

    他缓缓地转换口气道:“我们必须要明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德蒙神父一言不发,因为他明白。这里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先知萨尔玛继续说道:“它不仅仅是这一座城市,这座城市代表着我们的文明与历史,代表的是克鲁兹人的记忆与传承,它同样也将是我们整个文明世界的一部分,我们为会这些宝贵的东西而奉献与牺牲。为了守护它们不惜付出一切,但不仅仅在这里”

    德蒙神父眼神深处闪过一道亮光,这才开口道: “先知大人怎么说?”

    “我看到,你的挚友提克斯公爵已经离开了市政厅,你与他之间数十年的默契,所以你会留下来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对吗?”

    德蒙神父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并不避讳。即便是迁移,铎比安也必须要有人留下来为逃难的人断后,这个人选只能是他与提克斯两人之间的一个,命运选中了他。

    大厅中的贵族虽然早已料到这一点,但在等到德蒙确认时,仍是忍不住再一次议论起来。

    大厅中显得有些嘈杂。

    但先知萨尔玛发言的声音却仿佛可以盖过所有人的声音,这个老人静静地回答道:“有一份契约已经蒙尘千年之久。如果今天必须要有勇气与牺牲才能重新唤醒它在我们心中的重量,那么我愿意在这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向德蒙神父道:“我们的后人会记住今天,记住曾经有一刻,有人曾经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一些东西而流血与牺牲,我想有这样的精神传承下去,神父大人就应该已经满意了吧?”

    德蒙神父站了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仿佛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于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萨尔玛大人曾经是水晶圣殿的守殿人?”

    萨尔玛点了点头。

    “我听说那是大先知的候选人的位置,萨尔玛大人也是大先知最看好的传人。您就相当于我们中的权杖主教,而且最有可能传承大圣座的那一位,对吗?”

    大厅中响起了一片吸气声,贵族们纷纷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萨尔玛先知本人,显然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如此崇高。

    单单只因为这个身份,便已经让不少人安下心来,哈泽尔人既然让身份如此重要的人前来谈判。就足以说明他们的诚意。

    但萨尔玛先知只回答道:“神父大人不也曾经是权杖主教吗?”

    “那只是曾经而已,”德蒙神父答道:“再说我根本无望于大圣座的位置,与阁下的身份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他听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大人真的愿意留下来,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

    此话一出,市政大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大部分贵族这才反应过来,那位哈泽尔人的先知先前说了什么,大部分人不禁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萨尔玛,虽然德蒙神父有例在先,但正如后者所说,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生命固然很宝贵,但并非不值得奉献出,”萨尔玛神父笑了笑道:“哈泽尔人每一代君王几乎都是葬身于战场之上,国王的长子,往往也是如此。虽然他们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接过王冠的可能性,但他们在面对死亡时,都无一例外选择了勇气。”

    “因为勇敢,才是最大的智慧。水晶告诉我们,只有智慧,方能勇敢,否则便是无谓的鲁莽,我在这里,选择这个答案,因为我明白,我们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他看着德蒙神父答道:“事实上即便克鲁兹人不作这样的选择,我也会让哈泽尔人这么做,但我很高兴看到在克鲁兹人中,同样有这样卓有远见的智者,这说明克鲁兹人与哈泽尔人之间的仇恨并非不可化解,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或许在战场灾难之中,我们会学会宽容与原谅。”

    “德蒙神父,这一刻,我并非是作为一个哈泽尔人的先知,而是作为克鲁兹人的朋友,作为在座各位的朋友,与这座城市共同呼吸,与直面它最终的命运。”

    萨尔玛先知大声说道:“我想请问各位,还记得千年之前,哈泽尔人与克鲁兹人的盟约么?”

    贵族们一时间竟面面相觑。心中生出羞愧难当的感觉来,他们,铎比安的孩子,这座城市的主人,在一位远道而来的陌生人面前。却不敢选择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

    许多人在那一刻内心中甚至产生了动摇,虽然这种动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很快对于死亡的恐惧便占据了上风。或许许多人在此一刻的动摇之后,最终仍旧会选择离开,选择苟且与保存自己的性命。

    但是,终其一生,他们都会记得这一刻。

    记住这大厅中这一刻相对而立的两人。

    记住发生在这座城市存亡最后一刻的故事。记住曾经有人。为了克鲁兹人的文明与光辉奉献了一切。

    而这,也正是文明的传承。

    德蒙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市政大厅深邃的穹顶,透过那里的天窗向外看去。

    阴沉的天空,此刻却显得有些耀眼。

    过去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他的心灵中,提克斯所告诉他的那一切,他曾经也一一经历过。因为这座城市,承载了他,承载了许多人的过去与记忆,承载了更多的荣光与历史。

    铎比安或许会成为过去,但这座城市却不会,它会长存于每一个人心中。

    而与此同时长存的

    是因为萨尔玛的一席话,而重新焕发出光彩的那份沉寂千年的盟约,或许现在它还只被称之为斗篷海湾与哈泽尔人的同盟。但它曾经有一个名字,被称之为神圣的誓约。

    或许这个名字很快就会重新被人所记起,德蒙神父相信那一天的到来,或许并不会太远。

    他缓缓坐了下去,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不记得自己对书记官吩咐了什么,但这场只持续了一夜的短暂谈判终于宣告结束。双方都在退场。场面乱哄哄的,不时有贵族来到他面前向他道别,他根本记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

    书记官保存了会议的记录,然后由双方各自带着其中一份备份离开铎比安,很快哈泽尔就会和来自斗篷海湾各地的难民汇合在一起,向南越过断剑山脉,去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德蒙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哈泽尔人或许正面临生死的抉择,但斗篷海湾何尝不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没有一夜能够安稳的合眼,他并不了解哈泽尔人在北方遭遇的惨败,只知道自黑月坠亡以来他们便失去了与帝国的一切联系。

    在没有帝国支持的情况之下,他们没有可能抵抗哈泽尔人的入侵。

    更何况数月来斗篷海湾北方阴云密布,在整个白昼中在铎比安以北大部分地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冲天而起的烟柱,而夜里则是火光冲天。没人知道班克尔地区和帝都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他在冥想时总能感到魔力之海沸腾不息,黄昏的力量似乎正在日益变得强大起来,从北方流传而来的某些消息也让他联想到了一些圣殿中的秘闻。

    那支水晶大军,显然正是黄昏的爪牙。

    但向北方派遣出去的斥候只要过了小叶树丘陵之后便再也回不来,小股的舰队也是一样,在损失了几条护卫舰之后,提克斯公爵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崇高内海刚好进入了风暴期,在平和的年代也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进入海上,更不用说是在魔力之潮高涨的当下。

    而从南面回来的人说,罗科齐高原现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新的内海,每条通往安泽鲁塔的道路都已经安全断绝了,除非翻越断剑山脉。但断剑山脉南方是托奎宁狮人的势力范围,自从安泽鲁塔要塞被狮人攻陷之后,没有人知道圣白平原此刻又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外出的道路完全断绝了,斗篷海湾成了孤悬海外的孤地。

    而这些日子以来,北方的阴影显然正在逐步南下,迫在眉睫的威胁让他不得不选择坐下与哈泽尔人谈判。

    而这场谈判,他需要得到的不仅仅保证铎比安乃至于斗篷海湾可以安全逃离的保证,还有整个帝国与炎之圣殿的存续。

    所幸,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的敌人或者说对手,是个足够睿智的,头脑清醒的智者。

    他尽力了,那么接下来,斗篷海湾的未来将交给命运的女神。

    ……

    (ps:打舰r活动写晚了点,e5已过,勿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幕 从马尔塔哈到德哈兰(上)

    “她走了……”

    德尔菲恩将布条递给布兰多,苦笑道。布兰多接过那块布条,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谢谢你们……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内容。

    小姑娘的营地中早已空无一物,布兰多想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出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看起来对方能在陶奇克沼泽中独自一人跋涉这么长时间,并不仅仅是全靠运气而已。

    或许她身上应当有一些能够隐匿自己行踪的手段,或者是魔法物品,也可能是白留给她们的遗产,或者是西法赫家族的宝物什么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失手落在羊首教徒手上,毕竟看起来那个小姑娘警惕心很强,而且也很谨慎。

    布兰多看了一眼早已熄灭的篝火,掀开帐篷,帐篷里面空无一物,看起来她至少带走了食物,这个发现让他稍微安下心来。

    “她应该走不远,”玛格达尔公主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往四面寻找一下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她,她身上就算有隐匿行踪的道具,但一定不能长时间持续,否则她就不会落到羊首教徒手上了。”

    布兰多放下帐篷的布帷,却摇了摇头:“我们追上了她,然后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她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我们强迫也没有什么意义。”

    “布兰多先生,可是……”

    “我也很担心她,玛格达尔公主,但是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相信那个小姑娘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换作是你,愿意接受陌生人的施舍么?”

    “可那不是施舍,我们只是想帮助她。”

    “或许在她看来,那就是施舍,因为她不需要我们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布兰多看了一眼布条。答道:“她谢谢我们,只是谢谢我们救了她而已。”

    “可她还那么小。”玛格达尔想到那个叫玲的小姑娘赤着双脚在沼泽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的场景,连心都揪起来了:“这片沼泽对成年人来说都那么危险,她一个人。总会遇上麻烦的,不是吗?”

    “放心,”布兰多将布条收起来,开口道:“她会去哈德兰,那里距离这里并不远。她不用在沼泽地中跋涉太久,我有一种预感,或许我们还会遇上她。”

    玛格达尔公主这才点了点头,虽然脸上还有些担心,但也不再开口。她也明白这一行的重要性,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在沼泽中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人。

    天已经蒙蒙亮,但房奇还没有出现,布兰多有点担心,倒不是怕对方践诺,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这位鬼车一脉的天才先生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至少言出必行,他是担心对方会遇上什么麻烦。陶奇克在玛达拉靠近亡月内海的文明边境之上,这片湿地沼泽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黑森林,在混沌魔力日益变得更加强大的今时今日,谁也不敢保证会在这里遇上什么。

    而且布兰多可以肯定,对方遇上的麻烦还不止这一个。

    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决定提前到汇合点去看看,如果房奇还没有出现,那么他们就真要考虑在沼泽地中寻找一个大活人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寻找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而是寻找一个能把自己给弄丢的大男人。

    他让玛格达尔公主去与柳先生去帮忙收拾营地。自己则在营地附近走了一圈,虽然说是不去管那个半精灵小女孩,但布兰多还是下意识地留意了营地附近的痕迹,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营地附近一两里范围之内并没有发现足迹或者类似的离开的痕迹,这让他对那件可以隐匿行踪的道具的强大功效不禁有些感叹。

    帐篷很快便拆除一空,布兰多并没有让其他人刻意消除疏影的痕迹,他也不怕有人从马尔塔哈的方向追上来,追上来无非就是送死而已,他不介意再多杀几个羊首教徒。

    何况从马尔塔哈到德哈兰也就只有一天多的行程而已。他们在魔法加持下赶路,说不定更快,那些从马尔塔哈来的邪教徒估计只能在他们背后吃灰。

    众人收拾好行囊,重新换上那身让他们感到极为不适的羊首教徒长袍,便继续向南进发。

    直至他们的身影在沼泽地的薄雾之中消失不见时,只见那个孤零零的营地中,那顶掀开了一半的帐篷中空间忽然一阵扭动,一个小小的身影掀开一件斗篷从其中露出身形来。

    她缓缓从帐篷中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布兰多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精致的脸蛋上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低下头,双手将背后的兜帽拉了起来,盖过一头银色的长发和尖尖的耳朵,最后只露出白皙的下巴。

    她回过头,默默地看一眼自己的营地和这顶帐篷,然后才着手将帐篷拆解开来,先用帆布和绳索将支撑帐篷的木棍捆起来,捆成一个行囊的样子,然后提了提,有点儿重。但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咬牙将行囊背在身后,最后扫视了一眼营地,仿佛是在寻找还有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然后一回头,一个小小的背影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沼泽深处走去。

    布兰多等人显然没猜到小姑娘竟然还会留在营地中,或者就算猜到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回头。正如他所说,那个小姑娘明显不愿意留下来拖累他们,那么就算是他们找到她,她早晚还会再离开,而就算强迫她留下来,也只能是伤害对方小小的自尊心而已。

    事实上自从昨天晚上短暂的交谈之后,他就已经明白了那个叫做玲的小姑娘内心中的想法。

    虽然未必认同,但他却懂得如何去尊重这种细小的自尊心,因为那是对方所剩不多的珍贵之物。

    想到那个小姑娘,再想到白和梅蒂莎,认真的说来,他从玲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梅蒂莎的影子,而不是她们那个狡猾的母亲。也不知道白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的,还是说这种骨子里的骄傲其实就是银精灵的秉性?

    一行人在沼泽中默默前行,如果说初到此地时还对周围的环境还有几分新奇,但好奇期一过,陶奇克完全值得用最恶劣的语言来诅咒,因为这里就是一个烂泥塘,一个潮水、阴冷的大水池,单调,枯燥,而且充满了危险。

    泛水的草地中全是失足深陷其中的亡灵与骨骸,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头长相丑恶散发着恶臭的尸鬼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就算是你一剑将它斩成两半,尸体中飞散的液体与爬进爬出的蛆虫也会让你恶心得将胃袋里仅存的一些余货也吐出来,交还给大地。

    不过面对战斗,两位男士都比较自觉地主动承担了责任,凰火尝试着和尸鬼交了几次手,之后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手了。这位小公主殿下虽然性子坚韧不拔,但也有害怕的东西,那些蛆虫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除了战斗之外,在沼泽中跋涉本身也是一件麻烦事,虽然几人当中柳先生与凰火都具有要素开化的实力,这点儿小麻烦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而玛格达尔公主自从‘缔造者’的血脉开始觉醒之后,再加上大地之书的加持,在沼泽中旅行倒也不算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事实上,大地之书对修女公主的帮助还远非如此,地系魔法中拥有门类最齐全的旅行法术,比如大步奔行,指引道路,召桥术,忽略地形等等,其中的忽略地形甚至可以让人在熔岩地带不受伤害的前进,更不用说区区沼泽。

    只不过玛格达尔公主魔力有限,虽然空有龙之心,但因为精神力还不够协调的原因,无法调用太多的力量,眼下她的魔法也仅仅够她一个人使用而已。对此这位修女公主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暗地里却在抓紧时间冥想与协调精神力,大概是认为自己的魔法无法在冒险中帮到其他人,让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布兰多对这位公主殿下认真善良的性格,倒是有些了解。

    而几人当中,最为辛苦的反而是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的宰相千金。德尔菲恩原本虽然不怎么强,但也学习过魔法与剑术,只是因为受污染的生命之泉的原因,这些力量都已皆尽被洗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布兰多虽然将她收进亡月卡组,但因为墨德菲斯和安德丽格不在这里的缘故,没办法将这张卡重置,因此她还一直维持着之前普通人的实力。

    正如之前玛格达尔公主所担忧的,连普通成年人在这片沼泽中旅行,也是一件十分不讨好的苦差事,盖因沼泽中根本没有所谓的道路,到处都是浅水湾与烂泥地,一旦走进去泥足深陷不说,还有水草拌足,要是不小心走进泥潭之中,要是没有同伴搭救,说不定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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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介绍:
一次游戏中的死亡,一次偶然的复活,苏菲发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带着一百三十级资深战士的重生记忆,他是否能在这个自己过去曾经奋斗过的世界中扭转历史的脉络、叱咤风云?
过去游戏中的一切,又将如何影响一个庞大异世界的运转——
即将走向没落的国家在火中复兴,我们的主人公又如何借助重生的机遇
琥珀之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琥珀之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琥珀之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